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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筆偏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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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自 伏筆偏執狂

  1. 1

      和陈渊一起到殓房认领顾言明尸体的,只有一个上月刚进公司,名义上还处于实习阶段的新人小姑娘。其目的与其说是对死者的尊重,倒不如理解成希望尽快跟陈渊这个老油条搞好关系更妥当一些。这并非什么值得批判的品性,毕竟生物都有身处不熟悉的环境,急于胡乱抓住救命稻草的本能。

     

      “如果觉得忌讳的话就在外面等我吧。”陈渊推开殓房的铁灰色大门前,转头对局促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说。然后稍微费了些力气才想起对方叫许婷婷:“不用努力到这种地步。”

     

      “没关系,毕竟发生这种事,家人又不在身边,顾哥他会很寂寞吧。”女孩有些诧异陈渊突然的体贴,迟疑了一下后坚持到。

     

      “唔。”陈渊挠了一下头,不再坚持,走进门去。

     

      殓房的温度很低,上身只穿了件衬衫的陈渊感觉手臂的汗毛像士兵一样齐刷刷立正站好。他抱着手,快步走向殓房的负责医生。那是一个中等身材,比陈渊矮小些许,皮肤枯黄的男人。

     

      医生直接从陈渊手里接过认领尸体需要的文件和表格,一番勾勾写写之后,要了陈渊的身份证录入电脑。便带着二人来到殓房深处,拉开紧靠墙壁的其中一个冷冻隔间让陈渊确认。

     

      窄小苍白的隔板上,躺着一个皮肤苍白,通体布满五颜六色文身的中年男性。尸体周身没有大到可怕的伤口,仅有的一处创伤是右侧太阳穴破开的小洞,但似乎已经足以致命了。

     

      陈渊端详着自己曾经的前辈的尸体,心绪有些复杂但并不悲伤。他甚至分神注意到自己旁边的许婷婷稍稍退后一步的小动作。

     

      “嗯是他。殡仪馆那边的车已经联系好了,劳烦您叫人帮忙运到医院后门就好。”陈渊稍微侧身挡在尸体与许婷婷之间对医生说。对方也不回应,径直走出了殓房,陈渊有些不确定对方是否有跟自己点头示意过还是真的性格冷淡,不过这份廉价的疑惑很快便被他抛诸脑后。须臾,“冷淡医生”就带着两个推了专用推车的护工回来,把尸体搬上了车。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陈渊望着被推出殓房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

     

    2

      安置好遗体并通知了正从外地赶来的家属后,陈渊卸下担子般的伸着懒腰走出殡仪馆,到路边准备拦辆出租回公司。坐上了车正要告知司机目的地时,却又迟疑了一会儿,叫司机开到自己偶尔光顾的咖啡馆去。

     

      “啊?不赶回公司没问题吗?刘主管跟我说办完事就抓紧回去的耶。”旁边的许婷婷有些惶恐地问陈渊。

     

      “管他去死啦,都跑断腿了还不让人休息,喝杯奶咖再回去咯。”陈渊满不在乎的挠了挠头:“你要自己先回去也可以啊我让司机师傅送就行了?”

     

      “那样的话主管问起渊哥你的去向不就糟糕了吗?”许婷婷依旧是很为难的样子:“我还是跟着你去好了...

     

      “这不就得了。”陈渊笑道。

     

      所以才说每次一招刚毕业的大学生,整个公司的气氛都会紧绷绷啊。陈渊如此想着,当然是没有说出口惹对方讨厌。

     

      “看你好像还是挺害怕的,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陈渊看这小姑娘一直很拘谨,于是随便找个话题聊起来。

     

      “不是,之前家里的老人去世我也有跟着帮忙过。”许婷婷回答:“只是有些惊讶顾哥的那些文身,以前从来都没看到过。”

     

      果然作为电脑程序员如此大面积的文身很不合理啊...但整个公司知道真正原因的,或许只有自己一人吧?陈渊想。

     

      陈渊是在进公司的第二年年终安排的固定活动——温泉旅行上初次见到顾言明那一身斑驳的文身的,他一开始并未注意到晚饭后陆续下到温泉池的同事们有什么异样,是后来跟陈渊交情不错的前辈提醒,他才发现池里并没有顾言明的身影。

     

      “他啊,特别讨厌温泉旅行,年年都要生拉硬拽才能把那家伙带过来。但带过来是一回事,让他光膀子泡个澡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啦。”前辈靠在池边调侃着,陈渊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顾言明也许有皮肤病之类的隐疾不便参与这种活动。

     

      深夜,原本已经睡着的陈渊被耳边萦回的蚊虫声吵醒,纳闷入冬为何还有蚊子的他试了几次也无法顺利入睡,于是索性起身,打算独自去泡一会儿温泉喝点牛奶助眠。

     

      拉开栅门,池子里响起一阵短促的水声,看来深夜无眠的不只陈渊一人,他隔着雾气与先来者随意打了个招呼,便走到一旁的淋浴间冲洗去了。等他出来泡进池子之后,才发现另外一人正是顾言明。

     

      陈渊还没来得及在心里笃定自己先前对顾的判断,便撇到池子另一边,顾那瘦削到有些不健康的胸口上,有一个几乎占据整个前胸,一直延伸到两边腋窝位置的,巨大斑斓的天狗图案的文身。

     

      “吓了一跳?”顾言明笑嘻嘻地问陈渊,神色里带了些许尴尬。

     

      “哈哈,是啊,我都不知道顾哥你以前还混过黑道。”陈渊愣了一下后开玩笑道。

     

      顾言明挠了挠头,仿佛在思考陈渊究竟是认真还是调侃。

     

      “无所谓啦,谁以前还没有点小叛逆。我是怕痛所以才不敢文身。”陈渊继续说,由衷觉得顾言明如果只是因为文身而抵触团体活动,有些多虑。

     

      “虽然知道你是好心。”听陈渊这么说,顾苦笑着从池子里站了起来:“但这些东西,其实是我几年前才弄上去的。”

     

      陈渊这才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几乎身上每一寸皮肤都被文身所覆盖了。而且,从文身的松弛程度来说,确实不像是存在了十几年的模样。

     

      天狗、般若、樱花、骷髅、乌鸦、毒蛇,顾言明的身上几乎充斥了所有陈渊能想象到的文身图案,在他背上,还盘踞着一只狰狞的奇美拉。

     

      “如果我真是因为个人爱好或者想入黑帮而文身,还真是不用藏着掖着的。”顾叹了口气后说道,而陈渊脑海里,顾言明那不苟言笑的形象,已然开始被颠覆。

     

    3

      旅行结束之后处事圆滑的陈渊自然是没有把顾言明文身的事说出去,也没有谁突发奇想觉得也许应该找他八卦顾言明的事情。日子一如往常的度过着,写代码,做测试,修BUG。如此往复。陈渊和顾言明也并未因此变得过分熟络,因为负责项目不同的关系,二人少有交流。彼此下班的时间亦很少同步,于是就连基础的推杯换盏职场应酬也没有几次。

     

      某个平淡无奇记不起日期的一天,顾言明到陈渊的办公室串门,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当时陈渊还在忙着测试下周要运行的软件更新包,表情僵硬又冷漠。

     

      毕竟,陈渊实在不想连续一周都靠加班来完成工作。

     

      “嗯?怎么顾哥今天有空过来玩啊?”陈渊客套说,眼睛仍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我那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所以打算过来问问你要不要下班去休闲一下。”顾言明也盯着陈渊的电脑,提议道。

     

      “顾哥说笑了,你还得等小周今晚从上海飞回来修掉那个项目的BUG才算是‘事情做完了’吧?”陈渊回答:“话先说到前面,我可没办法加班班你的忙,自己这边都是泥菩萨过江了。”

     

      陈渊是知道的,处理BUG一直以来都是顾言明的薄弱部分,曾经有好几个项目他独立负责,最终由于BUG太多被打回重做。所以他今天是不可能会比自己更早下班的。

     

      “小周啊,我刚才跟他说不用赶回来了,我已经修完发给他复核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顾言明轻描淡写的回答。陈渊有些惊讶地转头,看见他还真背着挎包穿着外套,一副即将下班的模样。

     

      “鉴于存在先例...顾哥你这么搞你们组的人会很慌吧?”陈渊提醒,仍旧放心不下顾言明的作为。

     

      “放心,小周都回复我说没问题了,如果真有小周找不出来的BUG,我们组里其他人也找不出来的。”顾言明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你这边如果来不及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不过前提是先陪我去喝两杯。”

     

      “今天还请容我拒绝吧。”陈渊笑着说:“咱可是正焦头烂额着呢。”

     

      “工作哪有做得完的,别太拼了。”顾言明说,径直拽过鼠标,把陈渊手头的工作点了保存,转发到自己的邮箱里:“我回去帮你弄。走吧,下班。”

     

      陈渊其实是相当讨厌饭局酒局的被动型人格,但不堪工作长期侵扰的他面对顾言明的坚持,终究是半推半就下来,打算暂时不去考虑后果地给自己稍稍放个假。

     

      路上陈顾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着,谈资多半是对工作的小牢骚和想法。其间陈渊意识到,顾言明谈及他掌握的几种BUG修复和排查手段时,条理相当清晰,稍加琢磨便可领会其观点和实际操作性。这令陈渊越发疑惑,一个学习力理应减退的中年男人是如何在短得不可置信的时间内,快速掌握自己并不擅长的技能且能侃侃而谈的?

     

      顾言明并没有把陈渊带去酒吧,而是在进口超市挑了一瓶陈渊看不懂名字的红酒,又拿了两份生牛排,大包小包的调料,拎着回了自己的高层公寓。

     

      “自己拿一下旁边鞋柜里的一次性拖鞋。”顾言明打开房门,一边把拎着的食材放到厨房一边跟陈渊说。

     

      陈渊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到同事家做客是什么时候,不过顾言明公寓的整洁程度和装修品味确实令他有些讶异。在他的想象中,顾这样中年未婚,穿衣风格古板老套的男人,居住环境应该会更邋遢一些才对。

     

      何况,还是一个浑身刺青的男人。这种反差就好像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却非常优雅的在西餐厅用餐一样。

     

      陈渊知道这种以貌取人的刻板想法非常失礼,但他仍然难以抑制地去如此做比。

     

      等他从愁思中回过神来,顾言明已经在旁边开放式厨房的柜台上忙着收拾食材了:“因为晚些时候还有工作,所以酒就不要贪多了吧?”顾言明指了指身旁两个已经倒满三分之一红酒的高脚杯,然后把瓶里剩余的红酒都倒进了平底锅,将那两块生牛排放进锅里,腌制起来。

     

      “啊,无妨。”陈渊回答,语气有些生硬。

     

      顾言明的料理手艺非常熟练,剁碎香料的刀工也是毫不生涩,难以确定是多少年的积累,熟能生巧。

     

      “想看电视的话直接去客厅,我这边弄完了叫你。”顾一边把芫荽切碎一边对陈渊说。

     

      等待晚餐的时间里,陈渊大致将顾言明的公寓转了一遍,当然,卧室这种私人房间他可没傻到擅自进去。总体来说,这大约八十平米的屋子,布置得非常精致妥帖,如若将主旋律的实木类家具更换一下,便像极了不懒惰的单身女性会拥有的住处。卫生一丝不苟,茶几上除了一盒纸巾一个装了橘子的果盘再无其它杂乱的东西。安置在客厅旁边的办公桌、个人电脑、电脑椅和落地灯也是干净整洁,就连椅背的角度也似乎跟桌子刚好平行,没有歪斜。硬要挑剔的话,理应存在却不见踪影的书柜让陈渊有些在意,毕竟他们这个行业的人,即使没有兴致收藏闲书,专业类书籍至少也能摆满一个不小的空间,但顾言明家好像并没有收纳书籍的地方。

     

      大概放在了卧室吧?陈渊如此想到,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随意望着街景打发时间。

     

    4

      “如何,跟外面的牛排不一样吧?”餐桌上,顾言明一边自己盘里的红酒黑椒牛排切块一边问陈渊。

     

      “老实说,我很久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牛排了。不对,应该是从来没有吃过。”陈渊咀嚼着嘴里汁液浓厚的牛肉回答,心情非常单纯的因为吃到美食而舒畅。

     

      “嗯。”顾言明应了一声,好像没有因为得到夸奖而高兴。

     

      “顾哥你应该考虑转行去做厨师啊。”陈渊继续赞叹道。

     

      “是吗?”顾平淡地回应,用叉子戳着盘里的牛排:“对烹饪很入迷的那段时间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言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既然聊到这个,就顺便延伸一下话题吧。陈渊,你上一次睡安稳觉是什么时候?”

     

      陈渊有些不明所以,囫囵将嘴里的牛排咽了下去,然后“啊?”了一声。

     

      “就只是字面的意思。”顾补充说。

     

      “嗯...我的话基本每天都睡得还不错,偶尔会失眠,频率的话三个月左右一次。”陈渊认真回想了一下回答。

     

      “这样,真好啊。”顾言明说,然后离开餐桌走进了卧室。片刻之后,他拿了一个手掌大小,封皮都卷起一角的老旧笔记本回来,一边翻页一边说道:“我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睡着是在...六月十二号。”

     

      “但是今天都已经七月底了。”震惊的陈渊说:“你是说...

     

      “嗯,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顾回答。

     

      “所以是失眠吗?试过药物治疗?”陈渊问,自己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朋友或家人睡眠不佳的状态,心里倒是一直有记过一些药膳配方。

     

      “如果是那么好解决的问题,我今天就不用把你请过来了。”顾言明把笔记本递给陈渊:“我文身的事情,还记得?”

     

      “当然,那可不是一副轻易就能忘记的光景啊。”陈渊接过笔记本说道。

     

      如他之前所见,笔记本已经有了相当的年头,棕色的封皮上爬了几道褶皱和裂纹。陈渊粗略翻了一遍内容,发现里面记录的是一个个以年月日为序的时间,而第一页,也就是最早记录下的日期是一九八九年七月十三日。

     

      “我很久以前就开始记录自己真正进入睡眠的日期了,当然,病征最早出现的时间要比这还要更早一些。”顾言明用平淡的语气陈述道。

     

      “已经持续快三十年了吗这样的状况?!”陈渊难以想象。

     

      “对啊,你注意一下日期的间隔,八九年那会儿两到三天,之后是五天,跨度越来越长,然后到现在,基本就是一个月左右我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入眠一次。”顾言明苦笑。

     

      陈渊皱着眉头,依旧觉得对方描绘的状况有些难以理解:“那么晚上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顾哥你会做些什么?”

     

      顾听罢摇了摇头:“不不不,你弄错了事情的主次,并不是我无法入眠而要去找事做。”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而是这颗脑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疯狂的想要学习东西,那种亢奋的状态让我没办法睡觉。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呢,总之就是躺在床上闭上眼也没办法让大脑迟缓下来,不停发出‘喂,快去做点什么啊’的信号。”

     

      顾言明将盛满牛排碎块的白瓷盘子搁到一边,继续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我初中的时候,当时学校新开出了一块小沙场当作简陋的足球场,家里有皮球的男生身边顿时就多了一群跟班,到后来如果你是个不会踢球的男生就会被嘲笑,而我就是那样的一个存在。某个暑假父亲的一个朋友那时候正好在体育用品厂上班,于是就带了一个皮球给我。从拿到球的那一刻开始直到后面四天我都没有合过眼,我先是花了一天半的时间背下了所有语文老师要求假期背诵的古诗词,之后的时间便一直在四合院里踢那颗皮球。我回想着那些在学校小沙场踢球的男生们的姿态,模拟着带球突破他们的防守起脚射门。完成后,改变他们的位置和防守方式,再来一次。一开始,我父母以为我只是因为收到皮球的兴奋而精力旺盛,但当他们发现我晚上在卧室里开着台灯通宵达旦用纸笔模拟进攻路线后,便觉得我也许有些过分狂热了。那个年代,普通人家不太容易弄得到安眠药,父母便警告我晚上不准再开着灯熬夜。于是,我就关着灯,躺在床上,单纯在脑海里模拟我带球过人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后来呢?”陈渊也停下了吃牛排的动作,专心致志的听着。

     

      “四天以后,我几乎无法再找到新的带球进攻的方法和路线了,于是睡眠便恢复了正常。开学以后,我主动加入了班上男生们踢足球的队伍,后来就连当时学校所谓最强的足球队都来找到我问我是否要加入。”顾言明说完顿了一下,拿起手边的红酒啜了一口:“可以这么说,我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其实是因为我拥有更多清醒的时间,花更多的精力去做一件事。但是随着年龄增长,要掌握的技能的复杂程度也越来越高,我的大脑也会因此保持越来越长的清醒时间。所以渐渐的,比起天赋,这种状态更像是一种诅咒。”

     

      “我大概能够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了...”陈渊说,但却感觉很不真实。

     

      顾言明解开自己POLO衫领口的几颗扣子,指着露出的一部分文身说:“身上的刺青也是同理,那一个月我每天都在琢磨自己的皮肤跟哪种刺青图案更匹配,这一种图案又跟哪一种图案最匹配。晚上不停假设和演算,然后白天就去纹身店把它刺到身上。到后来纹身店的老板会跟我单独联系,约好了时间他再开门营业——因为应付我一个人所带来的工作量和收入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如此说来,他这段时间一个多月的不眠不休,就是在不分昼夜的钻研程序BUG的修复和排查,陈渊恍然大悟,追问道:“但顾哥,我无法想象人一个多月不睡觉还能活着。”

     

      “这么跟你说吧,一个每天按时作息的人看到的世界,跟一个经常失眠的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最开始是颜色,然后是声音,最后就连闻到的气味都会有偏差。”顾言明解释道:“长期失眠你会渐渐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至少在一天中有几个小时是分不清的。所以我想大约我的身体和内脏器官在那几个小时有得到一定的休息吧,否则我也不相信我能活下来。”

     

      “就算如此,我们还是应该想办法解决你的失眠症才行。”陈渊强调。却看见顾言明放在餐桌上的手攥成了拳,青筋凸起,然后又缓缓松开。

     

      “相信我,我试过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最终的结论就是,没有办法。”顾言明咬着牙,声音有些颤抖:“今天叫你过来,也并不是要请你治好我的病。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避免接触到一些需要我耗费大量时间去掌握的技能,所以你或许已经意识到了,我家没有任何书籍,之前学习修复BUG的专业类书籍在我掌握之后就全部丢掉了。我的家用电脑屏蔽了所有的网络连接,只接收不带超链接的电子邮件。如果你刚才有打开电视就会发现,频道是锁在付费纪录片频道上的,纯粹陈述性的电视节目比较不会触发我的‘学习开关’,我曾经锁定的是新闻频道,后来我花了二十天的时间强制学习了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的宗教背景。参与国家、利益关系和各种其它细节。”

     

      语罢顾言明起身,将冰箱上一张被吸铁石固定的便签纸递给陈渊:“不过你也知道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停止从外界接收讯息,只要我还要工作,还要走出这个房门,我就必然会暴露在失眠的危险之下。”

     

      陈渊接过便签,上面是一串地址和几个手机号码。

     

      “所以,我需要彻底与世隔绝一段时间。”顾言明说着,又递给陈渊一串钥匙:“工作自然是保不住了,还好存款还能支撑我的开销一段时间。不过谁知道最后会变得有多糟糕?所以,如果我之后出了什么意外,请你帮忙联系我的亲属,为了方便,我公寓的备用钥匙你也收下。”

     

      陈渊呆望着餐桌对面的顾言明,试图理解他所经历过的一切,以及做出这样决定的理由。但他知道那只是徒劳。

     

      “要是最终我把场面弄得很难看,还请你多多包涵。”

     

     

    5

      这间陈渊常来的咖啡店,总是弥漫着一股茉莉花的香味,他很喜欢。

     

      “作为新人,一下子承受这么大压力的工作,有些吃不消吧?”他翘着二郎腿,将刚刚抿了一口的古巴咖啡放下,问坐在对面,仍有些局促的许婷婷。

     

      “确实,我几乎每晚都睡不好觉。不过公司里的大家差不多都是这样绷紧着神经在工作啊,大家都一样所以我也就没有觉得很煎熬了。”许婷婷回答:“倒不如说是渊哥你作为前辈,有些太过优哉游哉了?”

     

      “很好!”陈渊莞尔,轻轻拍起了手:“学会开前辈玩笑可是你新人毕业的第一步噢!”

     

    6

      “如果能少睡一些,赶紧跟上大家的脚步,学更多的东西就好了呢。”

     

      “或许,还是慢慢来更好一些吧?”

     

  2. CG芝士君 发表于 2017-5-18 23:56

    一言不发地坐着,

    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视线不经意地交汇时,

    沉默并不总意味着尴尬,但懂这一点的人太少。

    毕竟时代浮夸,人人都害怕突然的静默,仿佛停止言说,世界就会将自己的存在彻底抹去一般。

  3. Euphice尤菲絲 发表于 2017-5-18 22:46

    很遺憾的,尤醬既沒有養貓,也沒有愛人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雖然我是打算晚一點再找啦

    (不否認有找不到的 ...

    首先,好久不见的尤酱。

    我觉得,猫和爱人的话,即使无法共同拥有,但终归是要有其一的。当然,前提是你属于猫的党派。

    这是一种可以上升到禅学的东西,但亦可非常通俗的来解释。

    与理想和追求相似,但并不相同。

    至于剩下的部分吗?原本就没有打算要写出来的。

    虽然一个男生说自己厌恶性爱,通常都是虚伪的。(当然,我并不厌恶)但个人觉得,午后实在不是进行这种激烈运动的恰当时机。

    适时行乐而非及时行乐,这是一种生活品味的提升呐。

  4. 苍云静岳 发表于 2017-5-18 17:46

    短(

     

    爱人是更喜爱苟的那一类人【X】

    近期会对于这个论点进行展开,然后再写一篇啥的,不过我不太关注最近论坛改版啊,是要把这边完全弃置然后搬迁到新地址的意思?

    嗯我最近除了更文以外,挺喜欢写一点这类【村上体】的小东西,如果能从中看到我个人的一些特点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5.  

     

            某日吃面条时突然想到,所谓“舒适的午后”,差不多就和自己此时(吃着面条)的情形差不多:勉强果腹的餐点,一本置于膝上的非学术类书籍,旁边趴着一只懒得动弹,任由我挤占它的沙发的猫。

           当然是不能把这个心思告诉爱人的,否则定会被她揶揄。

         “是哦,我连一只猫都比不过啊!”

           顺带一提,爱人是更喜爱狗的那一类人,而在我心里,喜爱猫与喜爱狗的人,是有着近乎党派之间的差别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把“猫”的位置替换成“爱人”的,而最终坚持不做更改的原因,只怕是与我性情相近,或者感情阅历十分丰富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吧。

           把“猫”换成“爱人”,对我这种需要很多个人空间的麻烦人物来说是不行的。午后陪伴身边的如果是爱人,她是不会以一种满不在乎的状态看待正在阅读的我的,哪怕其本身并不情愿,但她仍会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或开启一个新话题;或提议做些别的事情;亦或直接夺过我的书轻轻扔到一旁,跨坐在我的腿上与我拥吻起来。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和我心目中那“舒适的午后”相去甚远了......

     

  6. davidyea2006 发表于 2016-12-3 21:39

    牠是一匹不会跑的马,因为牠生下来就没有脚。

     

    牠没有办法和同伴们亲近,因为牠身上长满鳞片。

    很有新意的立意。伏笔我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甚至做过这样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但却被一群狐狸认为是同类,同食共寝。为了避免被发现身份后吃掉,素食的我不得不学着吃肉伪装自己。

    我想这条鱼大约也是痛苦的吧。

    我不讨厌怪人,因为我自己也有奇怪的地方,但却又认为不能奇怪到凌驾常理,危害社会。所以本质上,我还是个俗人。

  7. 風揚@天子教主 发表于 2016-12-3 13:04

    出現了,是負能量的伏筆!(揍

     

     

    嗯...我想并不是顾盼自怜,只是我是个如果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就完全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娱乐活动的人。

    而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去处理妥帖,于是就容易低沉和郁结。

    说起优越感的话,我自认活得比父辈要清楚明白,克己自持是我优越感的来源,而非故作深沉强行忧郁。

    为什么不快乐呢,不就因为我在乎的人总是不停离去与我变得生疏吗www伏笔我啊,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反复对新人表露真心嘛

  8. 一点也不H的若酱 发表于 2016-12-3 12:53

    看完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有些莫名的感触。犹记得自己喜欢过一个人,却因不善言辞未曾表达自 ...

    {:10_624:}当你真的爱上时,其实输赢也就不会在意了。

    深情不如久伴,这大概也是我输掉爱情的主要原因吧,当然,指的并非这一段。

    隔阂实在是个难以言说和努力打破的事情,尤其当这种隔阂是其中一方刻意为之时,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可笑而偏执。

    翻译官是个聪明的姑娘,聪明得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波澜不惊,却也绝无抵抗交涉的可能。

  9. 月见闪光 发表于 2016-12-3 11:45

    我一直觉得,文区版主的一个明显好处就是发文留感想的人比较多

     

    也许有人发现,也许还没被察 ...

    有时我会相信灵魂的存在,也相信执念和夙愿会牵绊着灵魂无法释然。

    我不逃避痛苦,经历痛苦才令自身的存在掷地有声,也才能洗练出超然。但有时仍不可免俗地希望痛苦发生在别的事情而非自己看重的事情上,当然,这样是幼稚的。

    可选择的痛苦不是痛苦。所以我本质还是贪图享乐的人呐。

  10. 鸡明桑 发表于 2016-12-3 10:27

    伏笔的文字还是这样细腻啊……ww

     

    11月发生了好多事呀w

    买买买买买买了戒指是什么情况啊QwQ

    一直相信村上的一段话,“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一瞬间老去的。”

    但并不希望自己碰到那样难过的事情。其实这次的抱怨,也不过只是生活的一些小坎坷罢了。

  11. 苍云静岳 发表于 2016-12-3 09:48

    (我修:打一顿就好了)

     

    ↑ 全文最服就是这句话。

    {:10_624:}我就知道你会赞成这句话的w

    其实之所以提到宋冬野只不过是因为翻译官的那句野马罢了,我对于国内歌手以及他们的私生活都不太了解也没兴趣。

    我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了她,于是只得安慰自己或许我们并不合适。之所以如此确定对她是爱而非喜欢,大概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如果跟别人结婚,我能够真心去祝她幸福的人。

    这次见面之后虽觉遗憾,但也让一些之前犹疑的想法坚定了下来,所以也不能全说是坏事。只是坚定的那部分,我没有写出来。(因为困了)

    以及我修最近心情应该都巨爽并没有打人的念头。

  12. 莱因哈特·威尔海姆 发表于 2016-12-3 09:32

    竟然在文中暗膜吃枣药丸

    恩嘛,我对于现在的生活状态还算满意啦?虚假?真实?真诚?欺骗?习惯以后就觉得 ...

    膜法师真可怕看什么都像在膜...

    我讨厌习惯,习惯对我来说就意味着妥协。

  13. 小茜茜 发表于 2016-12-3 08:55

    不安於穩定的現狀

    時常會有想要來點什麼不一樣的心

     

    嗯。。。两个对伏笔来说都不容易啊,可能意志力反而会更好锻炼一些吧。说起来圈人时再三考虑没有圈茜茜,因为不知道你在不在,结果还是来捧场了很意外也很高兴w
  14. 某神的傀儡 发表于 2016-12-3 07:47

    嘛,本来也想学着直接点评一下

    若是单纯的回复太过简单自己都会觉得单调,或者不允许

    但若是擅自的利用感同 ...

    圈傀儡时本就在犹豫是否妥帖,结果果然让傀儡纠结了呀www

    没有关系的,伏笔只是有点烦闷单纯想把感受写出来罢了,能有共鸣自然最好,只是看看也并不觉得敷衍。

  15.  

     

    距离上一次写随笔已快三年,比起初中时期几乎每日一篇的高产,如今只有在心绪极度郁结之时才会有如此矫情一把的念头。

    我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其实自己最适合生活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虽然其中多少带有对未经历事物的盲目憧憬,但我向来对自己的判断有着莫名的自信。

    那是个人电脑尚未普及,更不知智能手机为何物,黑胶唱片尚且流行,书信往来何其自然,人人都能写出一手好字的年代。总是令我神往。大约,那个年代之于我就如同桃花源之于陶渊明,美好只因其从未存在过,然而,我依旧不可抑制地神往着它。

    所以我觉得自己生错了年代。

     

    我是个活在痛苦里的人。多数时候,当下的经历总是被我所厌恶的,但往往时过境迁之后这段经历又会令我缅怀,想要回去。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幸福感知的缺失还是确乎自己的生活总是每况愈下,这着实是个困惑我许久的问题,因为至少在物质上并非如此。(我修:打一顿就好了)所以我试着去乐观,淡薄掉自己的存在感,不与人争,努力享受当下的痛苦烦闷,只因它终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熠熠生辉美好起来。

    但果然还是很难。步入社会之后,连交流做事都不得不谨慎起来,生怕哪句话哪个动作不小心刺伤了对方惹来记恨,着实辛苦。而每每想到这一切的谨小慎微不过只换来微薄的薪水和梦想的泯灭,内心便愈是阻塞难耐,然则想到有如此多的人尚且做着比我更劳累的工作,拿着更薄弱的收入,便又觉得抱怨这些是种羞耻。但即便不说,心里却仍是知晓,鱼与熊掌皆非我所欲也。

     

    确切年份已然回想不起,只记得那年时常听到宋冬野那首《董小姐》的旋律。友人说,这歌也就旋律不错,填词实在一塌糊涂,尤其不能理解“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这句是种怎样的意境,只觉颇有当年卢广仲“太阳公公出来了,它对我呀笑呀笑”的感觉。

    那时翻译官还不是翻译官,所以我便也只是附和着友人,一起调侃这歌词有多么的莫名其妙。

    若干年后我才渐渐理解,渴望衰老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当生活有太多变数太多不确定,当人生充满苟且与妥协,当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已然令你厌倦,你确乎会渴望早日衰老,早日拥抱安稳的暮年。

    而还有一个俗套的理由,便是爱上一个人。

     

    母亲是个思维活跃的人,偶尔会跟我讨论许多异想天开的事情,我的脑洞多少有些来自于她的遗传。一次她问我,如果你能拥有一件哆啦a梦的道具,你最想要什么。

    那时翻译官还不是翻译官,于是我说,我想要那个可以存储时间的表,把无用的时间存起来,等到陪你或睡眠不足时再取出来。

    后来,我想要时光机,我想去到未来,看看跟自己携手的女孩,究竟是不是我的翻译官。

    而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即使是哆啦a梦,我也只希望他能做个忠实的宠物与伙伴,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嗯?“陪在我身边就够了”?我还真是把一件很难的事情说得太过轻巧。

     

    得知翻译官染了肺结核是十一月的事情,原本定于九月去大连找她却最终由于家庭与工作的多重问题被搁置下来,没想到一耽误就耽误得她患了病,等不到我过去就被安排回来调养。翻译官提醒我说别老熬夜,医生说她的病就是熬夜熬出来的,我听着,满心却只有对她的歉疚。

    翻译官病情稳定之后我们于十一月底见了面,我拎着送她的毛衣、笔记本和零食在商场等到了穿着米色羽绒大衣的,带着自然地微笑和阻滞感的,面色稍显憔悴的她。自这一刻起我已明白,翻译官已经不再是我心中的那个模样了,也终于意识到她一直跟我说起的“自己改变了”究竟是种怎样的概念。

     

    我听人说,要敢于表达自己的爱,扭扭捏捏只会错过本应属于自己的爱情。说这话的人一定跟我一样不懂爱情,抑或至少没有经历过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曾经我时常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最长的一段恋情终止于距离而非老王是件还算圆满的好事,而到了翻译官这边,这种结束却让我感觉比被人扇了一巴掌还要难受。

    聪慧如她当然不曾明说,但敏感如我立刻便已心知肚明。

     

    翻译官说自己虽然恋家,但骨子里仍是一匹渴望游历的野马。我默不作声,内心却无比惊诧。我臆想过她的千万种模样,却唯独没有把她比作拴不住的野马,这让我措手不及,或者用宋冬野的话说,感到绝望。

     

    之后我们吃了简单的日料,聊起彼此的日常,之后决定去看电影。我讨厌智能手机,于是她便教我如何用微信订电影票,离开料理店时我用现金买了单,虽然用支付宝里的钱付账绰绰有余。之后我们一起看了一部知名小说改编的电影的番外性质的电影,名字起得很烂,但故事还算不错。散场后我跟她坐在灯火通明的影院里,期待片尾字幕结束后会有彩蛋。悻然离开之后我跟她说自己不喜欢这部电影的结局,那个一辈子受人欺负的男孩最终还是死去了,反倒是我一直以为会死的大概是爱尔兰人的女二号活了下来。翻译官不置可否,展开了别的话题。

     

    在书店,我说乙一最好的短篇故事是《七个房间》,翻译官说她不看恐怖故事。之后聊起东野圭吾,她说东野有一本书是讨论是否该废除死刑的,但名字记不起来,她个人觉得应该保留死刑。我说,我不仅赞同保留死刑,还觉得应该恢复连坐。翻译官不解,我回答,如果一个人已然不再惧怕死亡,那死刑对他还有什么震慑作用呢?假如一个人全家被杀了只有他存活,你认为他是会加倍报复还是真的老老实实诉诸法律?

    翻译官说如果自己死了,她父亲应该会很过激,但母亲比较有可能相信法律。

    我埋怨她拿自己举例,叫她好好活着,翻译官莞尔。

     

    在咖啡馆小憩时翻译官点了花茶,我点了热牛奶。之后自嘲说自己现在基本都只点牛奶,像个孩子。她说别想太多,自己开心最重要。我撕开送她的铜锣烧,拿了一个配牛奶吃,对她说也就只有送你的东西我敢拆开吃了,她点头,也拿一个。

    平淡地聊了一些家事后我尝了翻译官的花茶,很淡的味道。我抱怨没有放冰糖,她说只有家里泡花茶才会放。

    离开时,我从包里拿了湿纸巾,把桌面上牛奶干燥以后的黏腻污渍擦净,翻译官笑我洁癖发作。之后我送她上了216号公交,兀自走回了家,途中觉得冷风吹得脸很僵,一抹面颊,一片湿润。

     

    最近每每看到有关《瑞士军刀男》的影评,却始终没有要看的念头,不是片子不好,而是出于胆怯。

    在弹幕网站找到一位不温不火的up,听他对每部影片的见解,深有感触。

     

    早班清理卖场时放了Gala的《Young For You》,同事笑,说你也听这种歌,我说是啊,我也听这种歌。

    毕竟,《白色球鞋》并不是适合跟他人分享的,给人快乐的歌啊。

     

     

  16. 脆弱之国吗?“想太多之国”这名字也不错w

    不知为何阅读时想到的是《狼与香辛料》,大约颠沛流离的旅者,性格多少会有些奇怪吧。经历长久的孤独和无聊,与他人交流也变得笨拙起来。

    怪人虽往往孤独,但如果像文中这两名旅者一样默契自然地旅行,即使被外人觉得怪异,内心也一定是温暖而不再孤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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