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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目录============================ 前言------------------------------------------------------------------1L 序章·喝着咖啡深呼吸------------------------------------------------2L 第一章·将门上锁、阖上双眼-----------------------------------------3L 第二章·吉他也成了凶器----------------------------------------------5L 第三章·比不好笑的小品还不好笑------------------------------------6L 第四章·并不是炸弹或者小刀之类的东西-----------------------------7L ============================前言============================ 约定好的重置确实地重置了, 所以加上了RE的后缀。 虽然只重置了个序章, 但是加上了封面,比起以前的无图流可以说是一种进步。 但是,仍然没有经费来画设定图。 现在想想,本来也只是打算写美少女们战斗的身姿的,所以现在这样也算是回归初心。 重置的主要原因是原作的角色性格……也不能说不到位,但是正因为太到位了,所以如果强行让剧情走上预想的道路,显然会导致角色崩坏,而如果放任发展又会变得缺乏戏剧冲突,或者最终走上未曾设想的道路。 这是我不希望的。 其实都是找借口,只是觉得原版看起来中二度太高了。 但还好,我拥有可以无数次地重复的魔法(指重置),所以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反正以前也重写过很多次。 这次的迭代会比上个版本更加欢乐向一点,而且角色设定也会出现不小的变化。 该说是心境的变化还是什么吗?总之是这种东西。 虽然有人会说优秀的作家只是观察者,但我既不是什么优秀的作家,也不是想写不想写的东西的人。 所以该重置的还是要重置的。 上个迭代的版本仍做保留,喜欢前作气氛的可以继续缅怀一下。 本文再次含有可预计的血腥、暴力描写,希望无法忍受的读者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本文非百合向。虽然百合无限好,但非百合向就是非百合向。 其它注意事项同原作。 欢迎提出任何建设性或非建设性意见或建议。
  2. 一直在构思的异世界文,中二时期梦想的延续。很喜欢雨果的文章和西方魔幻,可惜只学会了雨果的话多导致有些地方可能会比较啰嗦,希望能多多交流吧。 序幕 第一天 春假过去,预示着暑期即将到来。国境与“大熔炉”距离不远的查伊特王国比其他国家更要炎热,早已经开始进入了盛夏状态。 旧历时,查伊特王国第三军事学院是专门为贵族子弟建立的“乐园”,迈入新历,国王梅尔·查伊特四世发现曾经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们居然超过半数来着那个“乐园”。事后他才知道当时的学院长不仅没有把那些所谓的纨绔子弟供奉起来,为了加强学院的军事实力,他还破格招入了不分种族阶级的各类学生进行了超规格的系统教学,才有了当时王国前方战场的辉煌。 梅尔·查伊特四世因此发布了著名的“旧历宣言”,开始实行绝无仅有的“查伊特模式”。 这是一个以人类为主导但无视种族差异的国家,拥有功绩的人就能获得特权成为贵族,而功绩是权利阶级唯一的象征。如果一个贵族没有在三代国王中挣得功绩,国家就会收回贵族的特权,或者说,贵族会自己上交,因为延续这个名号也是一种耻辱。 一切为了荣耀,一切为了国家,这个完全由民众自我感知荣誉,不分高低贵贱的新查伊特在“旧历宣言”后诞生了。 这个完全靠着荣誉存在的国家,成为了新历九大国之一——南境的霸主,查伊特王国。 查伊特王国第三军事学院坐落于查伊特王国的国都弥尔顿的郊外,由于最开始只是作为贵族子代“乐园”的存在,选址也放在了国王的身边,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学院建设的目的似乎还有“人质监狱”的意思,不过现在的弥尔顿军事学院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优秀的综合性学院之一,其中魔工机械、军事理论和精神医学三门学科更是最为顶尖的存在。 由于地理位置的缘由,王国第三军事学院又被称作“弥尔顿军事学院”。其实在实际的占地方面弥尔顿军事学院只有王都的一成不到,还包括与学院占地面积差不多的城市生活区。 弥尔顿军事学院的学制是十年制,学生从入学开始起除了假期和任务基本都在学院里活动。原则上所有学生必须在学院提供的宿舍中生活,由于是王国直接出资,学院的基础设施可以媲美一些大贵族私设的学校。 根据“旧历宣言”的内容,弥尔顿军事学院对于所有阶级、种族和国家的智慧生物开放,对于平民阶级的学生还有优惠政策,按照正常生活水平来算,学院内提供的设施和饮食条件对于平民阶层的花费甚至比在家中还要小很多。这就伴随着比较苛刻的入学要求,但同时也会对没有受到基本教育的平民进行一定的加分。 对于外国的借读生则是要求获得一名有爵位的贵族引荐,通常情况下向任何贵族求助只要能让其本人收到信件,都能获取引荐信从而获得入学资格。也因此,弥尔顿军事学院是除密莫瑞斯中心学院以外种族构成最丰富的的学院。 春假之后,弥尔顿军事学院恢复了平常的教学工作。 “费赛尔,你来回答下一个问题”罗恩教授顿了顿,“旧历战争中为什么王国可以统一并且没有被拥有强大魔法力量的种族入侵?” 这是《查伊特王国史》中“旧历的纷争”中最基础的问题,好好预习的话就是基础题。 克洛伊·费赛尔刚站起来,炼金技术与魔工机械分院同时也是东部校区的院系长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院系长来倒不是新鲜事,奇怪的后面的那个人。在这个温度下,他还穿着带有毛领的斗篷,怎么看都是北境那些国家的着装。 既然是北境的着装十有八九是斯迪克斯冰妖了。 院系长跟罗恩教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留下了那个穿着斗篷的人。一向厌恶迟到还被打断了课程的罗恩教授也没露出愠色,而是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示意他把正面转向教室里的各位,说道:“这位是来自斯迪克斯帝国穆尔地的古斯塔夫·穆尔子爵,之后的六年内他将作为我们班级的一员与大家共同学习,至于为什么现在才报道,穆尔你自己解释吧。” 听到了教授的话,古斯塔夫·穆尔也没有摘下兜帽的意思,而是深鞠了一躬:“抱歉各位,我是来自斯迪克斯穆尔地的古斯塔夫·穆尔,本来预计是开学时就会报道的,结果列车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烦,导致延迟了一个月,在此打扰到各位的学习进程了。” “你也介绍一下自己,我也没那么古板” “好的,谢谢罗恩教授。”古斯塔夫又向罗恩教授鞠躬,“我是来自斯迪克斯的斯迪克斯冰妖,因家母身体欠佳,在皇帝陛下的授意下为分担家族管理责任而来学习,我的领地是斯迪克斯接壤妮姆芙王国冰海的重要边塞,杀手组织‘衔尾蛇’也在领地内的深山中建立了总部。一直慕名查伊特王国第三军事学院,于是拜托了贵国的费赛尔公爵得到了介绍信,故此前来学习。” 另人意外的,古斯塔夫的人类通用语说的很好,有记载斯迪克斯帝国的官方语言中包括人类通用语,但是按照穆尔斯地的地理位置应该不会用到人类通用语。 穆尔斯地在世界范围内还有一些名气,它位于北境的斯迪克斯帝国的最北方,据说那里风雪不断,甚至一年中罕有阳光,臭名昭著的“衔尾蛇”也因此藏匿于这片“永冬之地” 不过最感意外的还是克洛伊,在学期开始前父亲费赛尔大公就向克洛伊嘱咐过,穆尔斯地的继承人要作为借读生前往克洛伊所在的学院。大公曾经在抓捕一位来自“衔尾蛇”的杀手时向斯迪克斯发出了求助,最先回应的就是穆尔斯地,据说穆尔伯爵因此还请求了第十一天灾“冻灼之难”的帮助,靠着天灾弟弟格罗普斯将军出手才抓住了那个犯人。无论过程如何,至少那个杀手交到了大公的手中,回报也仅仅是通商许可。 因此,大公曾嘱咐克洛伊等那个领地的继承人来了学院后要多多照顾他,结果直到春假时学院都没有来自斯迪克斯的借读生。 “原来你就是费赛尔大公介绍的那个学生。”罗恩教授微微颔首,“看到那个红头发的女孩了吗?她是费赛尔大公的女儿,克洛伊·费赛尔。你先坐在她的边上,现在开始上课,之后的事情下课再说。” 古斯塔夫老老实实的走向了座位,奇特的外观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但罗恩教授对于课堂纪律的要求也让他们无法继续随心所欲的做出反应。罗恩教授也没管学生们,继续授课。 课程在学生间躁动的情绪中结束了,罗恩教授刚走出教室门,有些好奇的学生已经按耐不住向了克洛伊和古斯塔夫座位。。 贵族学生还在犹豫,外向的平民阶层学生已经围在了古斯塔夫座位附近。面对各种奇怪的问题古斯塔夫倒是也毫不含糊,都是有礼貌而且确切的回答,慢慢的有一些矜持的贵族学生也被吸引了过去,古斯塔夫和克洛伊的座位周围突然成为了教室的中心。 大体上问的都是关于古斯塔夫个人的一些喜好或者对于人类世界的看法,也有一些关于斯迪克斯风土人情的询问,个人信息之类因为还是初次见面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学院外来种族的学生还是有一定的数量,不过斯迪克斯冰妖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从古斯塔夫的回答来看,他来查伊特的目的还是学习军事有关的知识去对付“衔尾蛇”,迟到了半个月是因为查伊特到斯迪克斯的列车就有近一个月的行程,想不到途径的多瑞安和斯维科斯公国因领地问题发生了军事冲突,只能绕道宗德里里克森林,于是多了半个月旅途。 慢慢的熟络以后,一些比较隐私的问题也被问了出来,其中比较令人意外的就是年龄,一般妖精的年龄都是人类的数十倍之久,来学习的妖精年龄也都在七十岁以上,但是古斯塔夫只有十六岁,据他所说斯迪克斯冰妖的成熟年龄和人类差不多。 “那个…穆尔同学,我有一个有些隐私的问题。” 一个细细的声音从角落里面串联出来。 英格丽德·罗塞蒂,是魔工机械研究家族的大小姐,平常她都是很内向的学者型姿态。罗塞蒂要比周围的学生大两岁,据说是因为在家族做国家级的研究推迟了两年入学。 “能回答我尽量都会回答哦。”古斯塔夫亲切的说,“不用在意。” “好,好的。”问题似乎很羞耻,罗塞蒂低下了头来掩盖脸上的红晕,“穆尔同学,已经是领地的继承人了吧?我听说,妖精国家要成为领主必须要有后人传承,穆,穆尔同学应该有婚约者或者妻子?” “嗯,没错。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婚约,不出意外在成年礼之后我就会结婚。” 听到这个消息后男生间都发出了“哇”之类羡慕的声音,女生间则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听到回答后,罗塞蒂的脸更红了:“那,那个,我听说斯迪克斯冰妖的男性很少,而且,女生之间也可以直接…生孩子。听声音穆尔同学不像男生,语气也是女性口吻,请问,请问穆尔同学和结婚对象都是女孩子吗?” 女生像是自暴自弃一样,说到一半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问题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因为“领地继承人”和“古斯塔夫”这个名字的缘故,大家都默认古斯塔夫是男生了,但是经由那位罗塞蒂这么询问,对于古斯塔夫性别的疑问也渐渐变多了,女生和女生结婚这个消息很劲爆,况且斯迪克斯帝国的皇帝就是女性并且娶了女性做皇后,这个问题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在一旁一直倾听的克洛伊也将头转向了古斯塔夫,似乎她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不是哦,首先我是男生不是女生。”没有思考古斯塔夫立刻给出了答案,“不过我的婚约对象倒是有些名气,在斯迪克斯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比问题无聊,甚至可以说是间接暗示了古斯塔夫未婚妻的身份。这个特殊的插曲让很快教室内又热闹了起来,克洛伊则像是失去兴趣一般又趴回了桌子上。 作为古斯塔夫引荐人的女儿,克洛伊成为了古斯塔夫放学后的向导。古斯塔夫的宿舍已经安排好了,是在男生第三宿舍楼的顶层,第三宿舍的管理和女生第二宿舍的管理合并在了一起,管理人室也空了出来,古斯塔夫就入住进去了。 这个宿舍的管理人室正好是背阴的地方,古斯塔夫因为常年住在“永冬之地”,似乎对阳光非常敏感,这个寝室空了一些,他倒是很满意背阴的位置。 克洛伊和古斯塔夫的学院介绍时间很短暂,除了基础设施以外古斯塔夫最在意的就是食堂,在他急切的希望下克洛伊带着他逛遍了学院所有食堂。两人约定第二天的见面地点后,就回到了各自的宿舍。 在夜幕降临的同时,一双来着另一个位面的眼睛睁开了。 意外和意外 “所以,开始交换情报吧。”古斯塔夫打开了小册子,“但是,我先说。” “你真的是军事领地的继承人吗?”克洛伊也从包里面拿出了资料,“而且你是斯迪克斯人没错吧?” “我不是说过了嘛,穆尔家族同时也斯迪克斯皇帝直属的情报机构。吞拿鱼派:采用来自碧海东部的…唉,不对,不是这个…”古斯塔夫的小册子似乎是食谱,他无视了刚刚的失误,从包中拿出了一沓资料,从中抽出了一张,“咳咳。首先,霍普·巴里是巴里家族的长女,根据家族继承权来看,巴里下一任家主无缘。这就排除是继承方面的问题,剩下最大可能性就是寻仇。在新历1015年巴里家主通过商务合约获取了周边两家族大量的土地和农民,带来的收入已经可以达到了不小的量,但是据说手段不太光彩,利用了一些相关规定的漏洞。我推测如果袭击事件是针对霍普,可能是利益受到损害的领主进行的报复。” “啊?我们的情报冲突了。霍普的舍友霍莉是巴里家族周边的诺兰德家族和伊卡家族所庇佑的农场主肖恩·伊卡的唯一女儿。”克洛伊皱起了眉,“如果想让巴里家族受挫也不会将领地内最好的农场主的女儿搭入报复行动中。” “查伊特人真奇怪啊,军事贵族也会在意农民的性命吗?” “你的话是认真的?”克洛伊叹了口气,“斯迪克斯最近没有战争吗?” “比如’天灾的远征’?”古斯塔夫头也没抬的继续翻阅着资料,“那也是600年前的事了。” 克洛伊托着脸颊,无精打采地说:“查伊特的军事贵族几乎每年都要跟周边起冲突呢。规模不大,但是基本都会有人牺牲在战场上。军人在前线作战,农民就是战事的资本,可以说军事贵族最在意的还是农民。” “也就是说针对的是巴里和霍莉本人的可能性排除了吧?”古斯塔夫的声音里带有了一丝笑意,“按照赌约你输了!接下的行动就全部听我的了!” 克洛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把自己的所有资料推给了古斯塔夫,生气的鼓起了脸。 而古斯塔夫则像是炫耀一般哼起了异域调子的歌。 时间回溯到两天前。 古斯塔夫转学的第二天学院就发出了停课公告,为期一周。 具体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在昨天夜里女生第四宿舍发生了袭击事件,一个临近主道的寝室发生了爆炸,爆炸余波甚至击伤了路过的学生,不过有意思的是身为寝室主人的两位女生事发时都不在。 本来答应古斯塔夫第二天完成课业后带他去弥尔顿市商业区的克洛伊迟到了两个小时才出现在约定的碰面地点,一脸疲惫的克洛伊迅速把古斯塔夫带到了商业区的一家餐厅中。 “这次爆炸事件牵扯到你的护卫队了吗?”刚点完饮品古斯塔夫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刚刚还是苦闷表情的克洛伊瞬间变成了惊讶,“我应该没提过护卫队的事吧?” 古斯塔夫像是骄傲一样的抱胸:“哼哼,我们穆尔家族可是世界数一数二的情报性家族哦,关于你的资料我也是收集了一些,学院的护卫队具体运作方式倒是还没弄清楚。” “穆尔家是情报性家族?本来以为是边境重镇的军事贵族呢。”克洛伊抖了一下眉,之后趴在了桌子上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学院一共有五只护卫队,其中三只是三大边境贵族直属的,两只是学院直属。我们家族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入学,所以费赛尔家的护卫队就直接归我指挥了。 “也就是说,昨天的爆炸事件牵扯到你了,怪不得一直一幅没精神的样子。” “嗯,即使我是学生,护卫队的指挥权倒还在我手里,多少要参与。” “要我帮忙吗?我做情报工作还是挺厉害的。”饮品送了上来,古斯塔夫品尝完之后似乎赞许的点了点头,“能把已知情报分享给我吗?”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古斯塔夫跟克洛伊之间变成了类似于师生一般的朋友关系。克洛伊传授学院的相关知识给予古斯塔夫,古斯塔夫则是积极的询问有关学院和人类的事。 克洛伊身高确实很吃亏,但精致的脸蛋在同龄人也是佼佼者,对于一些拥有特殊癖好的人来说克洛伊正好在好球带,就算拥身高硬伤,克洛伊也有很多追求者,她对自己的作为女性的姿色还是比较自信的。 但古斯塔夫不仅对克洛伊没有兴趣的样子,他甚至对于食物的追求都高过了对克洛伊的兴趣。一天的相处代表不了什么,问题是古斯塔夫夸赞了克洛伊的美貌之后就没任何表示,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头都不几乎不朝向克洛伊。要不是用词讲究语气还是很诚恳的,克洛伊都怀疑古斯塔夫的赞美是客套话。 “被袭击的寝室是女生第四宿舍一楼的106号寝室,入住学生是霍普·巴里和霍莉,巴里是军事贵族克罗尔·巴里子爵的长女,霍莉是军事贵族伊卡家族所庇护的农场主肖恩·伊卡的女儿。”克洛伊毫无感情的背着情报,“袭击事件发生在新历1018年4月22日晚间7时左右,两个女生当时都不在袭击现场。袭击造成的后果是个人和公共财务损失,并造成第四宿舍外墙体倒塌并有4名路过的学生因此受伤。袭击手段是爆炸类魔法,按爆炸程度和灼烧轨迹还没有推断出具体魔法。对了,事件发生时前后6小时内没有可疑人员的目击报告。” “也就是说不能直接从袭击者的身份入手吗?”古斯塔夫掏出了一个小册子开始记录,“嗯…这样的话我个人倾向于真正的被袭击对象并不是那两个女生。” “受伤的学生都是平民阶层的哦。”克洛伊的饮品也端了上来,她无聊的用勺子搅动冰块,“如果是这种规模的针对性袭击,主目标是普通人也太浪费了。” “也有可能是某些异国贵族伪装成普通人入学,查伊特包容式的人员构成是很多人躲避政治危机的地方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样做效率太低了吧?你怎么样都不认为是直接针对那两个女生的袭击吗?” “怎么看都不应该先武断的认为是直接性的袭击吧?” 两人谁也不肯松口,气氛僵持了下去。 …… 率先打破僵局的还是古斯塔夫:“这样,我们以这件事做一个赌注吧” “…赌什么?” “我已经决定要插手这件事,就赌之后行动的主导权吧。”古斯塔夫还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两天时间,我们去收集有利于各自观点的情报,之后再汇总进行集中讨论,根据讨论结果来决定胜负。获胜的一方的观点将成为我们俩调查的方向,另一个方向则交给护卫队去调查。” “...那就这样吧。”克洛伊撇了撇嘴,“到时候输了别以是外国人不懂查伊特国情耍赖哦?” “别太自信了,既然你答应了,一言为定,那么两天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 “安啦,就这样了。” 两人之后又聊了很多不相干的事情,临走时古斯塔夫又要了一份之前的饮品,他似乎很中意的样子。 之后,两个人的赌约就以古斯塔夫的胜利而告终。 “好了,克洛伊·费赛尔小姐,之后的行动就听我的了。”古斯塔夫的声音中都透露出一丝得意,“毕竟都是被‘流放’到‘乐园’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嘛。” 说完古斯塔夫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也事前调查过克洛伊的一些事情。貌似查伊特王国的边境贵族是会在家族内培养直系子代,克洛伊到弥尔顿来学习绝对不是正常的事。这样的语音或多或少会戳到克洛伊的痛处,古斯塔夫也一下慌了神没了动作只能观察克洛伊。 没想到克洛伊没有愤怒没有痛苦,表情上却是落寞。 从客观来讲,就像是古斯塔夫用恶毒的语言甩了克洛伊。 “那个,呃,克洛伊小姐?”难得古斯塔夫的语气变得唯唯诺诺,“我也,嗯,我也不是故意要…” “没事哦。”克洛伊挤出了失落的微笑,“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弥尔顿吗?” “.……” “果然是不知道啊,有些事要说出来才有用嘛,你也别太在意哦。”克洛伊叹了口气,神情还是那副落寞的样子,“我们费赛尔家族是以对魔法用魔法‘秘术·眼’和对物体用魔法‘解裂’为基础,被国王予以重任镇守西部边境的贵族,上战场是我们家族所有成员必须经历的事,但前提是熟练掌握家传的那两个魔法。” “可能你不信,我也是个天才呢。”克洛伊自嘲的轻笑了一下,“父亲和长兄花了十多年才完全掌握的‘秘术·眼’我只花了4年哦,到现在只有父亲比我更熟练。可是我完全不能掌握‘解裂’,到现在也只能对普通的小型物体起效果。” “边境战场可是千变万化的,前线需要我们家族这样可以针对任何魔法任何先进魔工机械的战士来应对敌军,但是只会一个‘秘术·眼’是不够的,可能一个先进的魔工机械就能要了你的命,所以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劝说我来弥尔顿,就不用强行练习‘解裂’了。” “你可能不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呢。”克洛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如果我能顺利从弥尔顿毕业,那么有着费赛尔之名的‘克洛伊’一定会回调家族的驻地。到时候父亲就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让我参加几个简单的战场,之后靠着弥尔顿军事学院毕业生和战场上的军功给我争取到一个的爵位安排到费赛尔家的领地周边,这样我就能脱离战场,不用因为无法使用‘解裂’而意外牺牲,可以安稳的过一辈子。” 说到这里,克洛伊的眼眶逐渐泛红了:“我也不是想逃避战场啊,我的家人都在前线为荣耀奋战,我只能因为自己的笨,然后龟缩在他们的后面?不仅不能为国家效力还丢尽了费赛尔家的脸面!” 说完,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啊,那个,克洛伊小姐,我很抱歉听说你的遭遇。”古斯塔夫试探性的开口了,“不过,我可能有办法能让你掌握更多有关‘解裂’的技巧。” “你已经学会‘解裂’了?不可能,你也才16岁,能悟出‘秘术·眼’都很困难。” 克洛伊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 “你相信妖精的魔法技术吗?”古斯塔夫幽幽的说,“妖精对于魔法理论的理解可是在任何种族之上。” 妖精是被魔法选中的生物,不管是精神力和魔力量妖精在所有智慧生物中都是佼佼者,何况还拥有长久的生命去研究。 “你,真的能做到吗?”克洛伊盯着古斯塔夫被兜帽遮住的脸。 “不是补偿,而是作为朋友的馈赠。”古斯塔夫又恢复了之前轻松的语调,“但不是现在,现在你要履行你的赌约。” “……”真是利益至上啊,克洛伊不禁这样想,但也被古斯塔夫这样快速的转变逗笑了,“那还是听你见解了,毕竟在情报上你还是老手。” “等事情结束后我就帮你解决问题。”古斯塔夫把一张纸递给了克洛伊,“这是我收集到的有关那四个受伤学生的资料,都没有特殊的地方,你有什么看法吗?” 克洛伊快速浏览了情报,的确如古斯塔夫所说,四个人中两个人是外来的借读生,资料也是很普通。国内的更不用说,其中一个人还是费赛尔家的领民。 “...这个,瓦勒迪恩·海德伊··提米西亚。”克洛伊把资料还给了古斯塔夫,“名字很奇怪。” “是吗?我觉得很正常啊。”古斯塔夫说,“我可是懂破碎大陆的人类通用语。” “要不要打个赌?”克洛伊调皮的笑了一下,“要是这个人真的有问题,你就要把帽子摘下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戴上。” “你还敢跟我赌吗?我赢定了。要是这个提米西亚真的有问题的话…”说到一半古斯塔夫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克洛伊挑了一下眉。 “这个人真的有问题。”古斯塔夫的音调都变了,“破碎大陆人类通用语习惯把姓提前,正确的读法应该是‘提米西亚·海德伊·瓦勒迪恩’。” “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直觉得这个名字没问题因为从妖精语的角度来说这个名字读起来很顺利。”古斯塔夫语气中变得兴奋起来了,“把中间名和名字连读的话,按照古代海妖语的语序应该是‘Valladian heidi ’。” “等等,你刚刚说的那个词我完全听不懂。”克洛伊表情变了,“还有你为什么连古代海妖语都会啊?” “这个名字的读法应该是Timothy· Valladianheidi.”古斯塔夫声音越来越兴奋,“克洛伊,你听说过“沉溺者之梦”吗?” “是那个第七天灾海妖女王的童话吧?很小的时候听过。” “那你还记得海妖女王丈夫的名字吗?”古斯塔夫没等克洛伊开口就自问自答了,“是‘提米西亚’,也就是说,这个名字不是破碎大陆人类通用语,是古代海妖语。” 听到这克洛伊怔住了,信息量和古怪的古代海妖语已经让她很吃惊了。 “Timothy· Valladianheidi.这个名字意思是‘提米西亚,我的挚爱’。”古斯塔夫说,“能让海妖女王如此记念的第二个提米西亚会是谁呢?” “我想起来了,这个人的国籍是血城科沃尔得。”克洛伊盯着古斯塔夫,“那个童谣里面提到过‘沉溺者’有一个吸血鬼朋友,科沃尔得是除了永夜城最大的吸血鬼聚居地。”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看来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这位了。”古斯塔夫站了起来,“ “如果没错的话,找到‘大鱼’了呢。” 有一些设定是在这个世界的人都人尽皆知的所以还没想好怎么融到作品里面去,回头会发一下设定。文章是偷时间写的无法定时更新,不过至少有两章的原稿(原稿写的太烂了,现在看到的都是基本砍了重练的)
  3.   可以擲骰玩,或是一路看劇情,地圖上每個格子都是主角的見聞和遭遇。   序章通關可在哥白尼號選擇探險地點。   下載版(目前共 9 張地圖)。   ※原繁體中有用「妳」直接表示為女主。   ---   《苏醒》   你在黑暗中醒来。   规律明灭的微光如星空般环绕着你。   你正躺在最大的星点上,置身逐渐淡化的碧绿色光芒中。   绿光退尽,星火熄灭,你的双眼自动切换至夜视模式。   直径二十六点四米的圆形空间,狼藉得仿佛被炮弹炸过。   墙壁高达二十米,高耸的巨壁遍布积体电路似的结构。   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某种不想直视的东西。   ─ 情报删除 ─   你重新将视野移至四周。   爆炸痕迹延伸至巨大的门扉,门上有着可解读资讯。   【!】《调查》      你可以透过核心程式解析双眼捕捉到的画面。      核心程式能帮助你解析绝大多数的文字与图像。      如果不慎记录到具有危险的情报,也能立即删除。   《丽兹之塔 ─ TOP》   这栋建筑被称为丽兹之塔。   你自豪的资料库中查无相关资料,迟来复苏的别扭感使你握起右拳。   一连串高分贝杂音过去,坑坑巴巴的大门叽咿咿地往两侧敞开。   前方的暗青色巨壁将空间压挤成五米宽短廊。   靠近天花板的高度仍有某种讨厌的东西爬来爬去。   尽头有另一扇微光闪烁的大门。   【!】《二足步行协定》      你需要启动一组能生成1~6点随机数的掷骰程式。      掷骰能够在非战斗状态下让你向前移动。      战斗或特殊状况发生时,也需要透过掷骰来进行检定。      你可能会遇到移动受限的情况,无论如何移动力都至少保有1点。      现在请进行掷骰,试着抵达大门吧。      >>>掷骰前进<<<   【1】《寂静无声的短廊》      暗青色巨壁冰冷地向着前方排列下去。      零分贝的空间中,连独自朝墙壁挥手都嫌吵。   【2】《核心状态良好》      你的核心仍在缓慢重启中,目前并未遭遇问题。      对女孩子而言,不用开启紧急散热装置比什么都好。   【3】《SAVE ME!KARLA!》      左侧墙上有着用永久漆涂写出来的草写体英文。      因为是永久漆,没有完全破坏以外的清除方法,太遗憾了。   【4】《龟裂的地板》      一处像被什么东西重击过的地面,结构有点不稳定。      妳绕开可能产生坍塌的路面,继续向前进。   【5】《有风……的错觉》      冷空气沿着巨壁而降,你抬起──到一半及时低下头。      差点就被引诱上去,好险。   【6】《感应装置》      你来到大门前,亲切的感应装置自动替你打开眼前的厚重门扉。      里头的升降机有正常运作真是太好了。   《升降梯》   塔内的升降梯为特殊设计,一次只在两个相邻楼层间移动。   操作面板上只有两个按钮,它们分别是「TOP」与「24F」。   在你点下「24F」钮的瞬间,门外空气开始急遽降温。   大门闭上的前一刻,你反射性举起左臂……   ─ 情报删除 ─   大门再度打开,迎接你的是和上一层相似、但更加破败的单线道。   【!】《停、看、行》      由于步行协定,你很难踩取每个数字格,但你仍可观察沿路风景。      当你经过非数字格,例如上面的《升降梯》与这格,就必须停下来。      进入非数字格时,上一次走剩的移动数将归零。      你可以在非数字格检视情报,有时也能得到恢复与补给。   【!】《热机完毕》      你的核心顺利启动,能源重新注满机体。      >>【能源:10/10】      能源是机体活动的根本,请随时注意你的能源指数。      若失去所有能源,你将会再次──或许永久长眠下去。      现在请继续掷骰,试着穿越这个区域。      >>>掷骰前进<<<   【7】《嗡嗡作响的短廊》      壁面有些破损的暗青色巨壁笔直向前延伸。      前方地面传出低频噪音,使你提高警觉。   【8】《电击陷阱》      「啊吧吧吧吧……!」      你踩到电击陷阱,不由自主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能源─2   【9】《重型武器管制区域》      墙上一排被砸毁而失效的萤幕上,放了块写着大字的白板。      因为是人工手写的歪七扭八文字,毫无说服力可言。  【10】《盒装式能源块》      你在零乱的置物架上找到一盒散发淡青色光芒的能源块。      为了不让宝贵的机油持续从嘴角流失,你拆开盒子吃掉了它。      能源+1  【11】《能源震荡陷阱》      「啊噗……!」      隐藏于墙壁内的能源震荡器突然启动,你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机体并未因跌倒而受损,但是震荡器却让你流失许多能源。      能源─5  【12】《感应装置陷阱》      你来到大门前,门扉打开的瞬间无预警爆炸。      爆风挟带大量破片袭来,把你娇小的身躯重重地吹打在墙上。      能源─2   《丽兹之塔 ─ 23F》   升降梯顺利启动,你来到比上层热闹的楼层。   空间宽敞起来,光点增多了,还有些机器运转的声音此起彼落。   世界变得更加丰富与危险。   【!】《能源供给站》      你使用供给站的能源对机体进行补给,能源完全恢复。   【!】《输送型机器人‧乌兹》      乌兹的外观是一颗灰白色球体,原型机产于战前四十年。      球体外壳能够三百六十度滚动,亦能发出微弱磁力吸附于塔内墙壁。      处于运送状态时,外壳会变得像足球,浮现数枚六边形黑色吸盘。      塔内的乌兹经过改良,只采收并运送能源块。      乌兹的自保能力非常弱,不适合进行战斗。      >>>掷骰前进<<<  【13】《开放空间》      暗青色巨壁向两侧展开,前方是一片宽敞的塔内空间。      附近传来乌兹们发出的警戒声,你不喜欢该分贝声音。  【14】《变质的能源块》      「恶……!」      你捡起地上的红色能源块放入嘴里,味道不是很好……      能源─1  【15】《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16】《散落的能源块》      从乌兹身上滚落的新鲜能源块,发出漂亮的白色微光。      无色无味,清爽可口。      能源+1  【17】《乌兹巡逻路线》      你远远观察中央空间的乌兹们,理出一组单调的巡逻路线。      你有预感你的二足步行协定会害你无法完美回避。  【18】《外露的电源线》      暗青色巨壁破了个大洞,曝露出好几条粗粗的电源线。      它们宛如这座塔的血管,安静且高效率地维持塔内信号灯。  【19】《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啵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20】《压缩能源块》      经过乌兹的能源块压缩技术所制成的美味能源块。      散发出诱人的淡金色微光。      能源+2  【21】《粘贴式字条》      你右手边有条从地板下隆起的破损电源线,上头贴了好几张字条。      每张字条都没标示讯息,五颜六色地像朵小花,非常可爱。  【22】《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23】《压碎的能源块》      被进入战斗态势的乌兹压碎的能源块,美味度飞快下滑中。      当你把发出淡粉色微光的能源碎块放入嘴里,已经尝不出味道。  【24】《损坏的大门》      连接升降梯的大门业已损毁,所幸里头的升降梯安然无恙。      你谨慎地跨越锐利的大门残骸,避免散热装置被刮伤。   《丽兹之塔 ─ 22F》   升降梯大门喀咿地敞开,你来到比上层更多热源反应的楼层。   这里有许多乌兹与陷阱,不过你不怎么担心。   毕竟那群小家伙真的不适合战斗。   【!】《能源供给站》      你使用供给站的能源对机体进行补给,能源完全恢复。   【!】《武器系统启动完毕》      你的武器系统顺利启动,现在可以使用标准武器。      近距射击(2/2):击破前方1─3格内最靠近的敌人。      陷阱破坏(1/1):解除前方1─3格内所有陷阱。      每种武器都有使用次数,例如,近距射击弹药数为2发。      你可以在能源供给站或特定事件恢复使用次数,但不超过上限值。      使用武器击破敌人或拆除陷阱,该地区将会成为无状况的空白格。      >>>掷骰前进<<<  【25】《完好如初的纸箱堆》      总共二十七个空纸箱堆放在墙壁边,不可思议地毫无腐坏迹象。      虽然你侦测出全部纸箱空空如也,却还是把每个都翻开来。      果然什么都没有啊。  【26】《电击陷阱》      「喔ㄆㄆㄆ……!」      你踩到电击陷阱,不由自主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能源─2  【27】《小心电击!》      一块坏掉的金属面板上贴着写有「小心电击!」的大字报。      旁边还有台显然是被电太多次、完全损坏的乌兹。  【28】《电击陷阱》      「呜叽欸欸欸……!」      你踩到电击陷阱,不由自主地发出奇怪的声音。      能源─2  【29】《观望的乌兹们》      三台从刚才就没在工作的乌兹盯着你,似乎很佩服你能跨越陷阱区。      你朝它们张大嘴巴「吼──!」吓跑了它们。  【30】《武器充能晶片》      你在零乱的桌子上发现了充能晶片。      指定武器充能+1  【31】《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32】《弹射陷阱》      隐藏于暗处的陷阱装置弹射出金属板,匡地一声砸中你的额头。      你摸了摸瞬间升温的额头,朝陷阱处露出委屈的表情。      能源─1  【33】《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哩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34】《橡皮球陷阱》      「呸噗……!」      一颗毫无热源反应的橡皮球突然袭击脚底,你当场跌了个狗吃屎。      该有多恶劣的家伙才想得出如此可怕的陷阱?      能源─1  【35】《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啾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36】《大门》      你顺利抵达门前,感应装置哔哔地确认后打开大门。      升降梯的天花板有些坑洞,大小刚好适合乌兹穿梭。   《丽兹之塔 ─ 21F》   四处都是细碎的声音,乌兹的活动更趋频繁。   蠢动的阴影中还有稍微大一些的家伙。   运用武器来击退威胁吧。   【!】《能源供给站》      你使用供给站的能源对机体进行补给,能源完全恢复。   【!】《巢穴型机器人‧拉乌兹》      拉乌兹的外观是褐色左旋螺形体,原型机产于战前四十年。      螺旋空间能容纳最多三台乌兹,提供更进一步的保护与储藏。      底壳的输送带可以在恶劣环境中移动,但是行动缓慢。      拉乌兹的自保能力弱,不适合进行战斗。      >>>掷骰前进<<<  【37】《平行星空》      巨壁与乌兹们的信号灯在寒冷空间中柔和地明灭。      宛如群星闪耀的美丽之夜。  【38】《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39】《巨大的影子》      「噫……!」      突然间,一只避开热源侦测器的巨大身影从你面前快速掠过。      你眯起双眼放大一看,原来是被腐朽纸板卡住的乌兹。      你好心帮它取下纸板,这个不知感恩的小东西旋即对你哔哔叫。  【40】《战斗/输送型‧乌兹(混乱)》      「哔滋……滋……滋哔!」      战斗掷骰!      1~2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3~6点:乌兹解除敌意离开了。  【41】《超大螺丝!》      约五米高的暗青色壁面上,有一幅三乘三点二五米的红漆螺丝图腾。      底下写着「迅速!确实!修理!」等自信满满的宣言。      你默默看了眼墙边那堆报废的电子仪器与乌兹。      超大螺丝有时候不是很管用的样子。  【42】《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咿!哔咿!」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43】《嘘──》      拉乌兹回收到一半的能源块,从螺旋开口掉了出来。      你看了看呈警戒态势的拉乌兹,悄──悄地吃掉它弄掉的能源块。      能源+1  【44】《战斗/巢穴型‧拉乌兹》      「哔啵啵──!」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拉乌兹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边向拉乌兹对抗边从旁突破,能源─1!        6点:你小心翼翼地绕过拉乌兹的警戒范围!  【45】《武器充能晶片》      你在堆着金属板的墙边发现了充能晶片。      指定武器充能+1  【46】《障碍陷阱》      用金属板与废弃物做成的简易障碍,限制了前进的路线。      次回移动─2  【47】《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哩!」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48】《星星……》      你沿着巨壁前进的同时,附近一带的信号灯陆续熄灭。      看来维持这层楼基本运作的电力要不够了。  【49】《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50】《独立第三零三战斗工兵团参上!》      暗青色巨壁上贴了许多半腐坏的大字报,仿佛都市里的霓虹灯招牌。      其中最爱出风头的就是这个第三零三团。      不晓得他们和旁边塞在置物架上的尸袋有没有关系?  【51】《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啵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52】《先抢先赢》      比起备战更倾向于回收眼前能源块的拉乌兹,往旁边缓慢地移动着。      你跟着它来到能源块前,先一步拿走能源块并当着它的面吞下去。      能源+1  【53】《战斗/巢穴型‧拉乌兹》      「哔啵哩!哔啵哩!」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拉乌兹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边向拉乌兹对抗边从旁突破,能源─1!        6点:你小心翼翼地绕过拉乌兹的警戒范围!  【54】《贴着大字报的大门》      大门左右贴着「楼层管制中」、「非战斗人员禁止使用」的大字报。      上面使用的墨水是资料库没有的,你只能解析原料,得不出结果。      妳究竟睡了多久呢?   《丽兹之塔 ─ 20F》   这里比上层更加破损,部分地板掀起,喷出深紫色的腐蚀性气体。   所幸毒气并未蔓延开来,仍有不少地方适合移动。   打倒备战状态的乌兹们前进吧。   【!】《能源供给站》      你使用供给站的能源对机体进行补给,能源完全恢复。   【!】《防御系统启动完毕》      你的防御系统顺利启动,现在可以使用标准防具。      反应装甲(4/4):减免1点战斗伤害,最多同时弹射4片装甲。      和武器一样,防具也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你可以在能源供给站或特定事件恢复使用次数,但不超过上限值。      >>>掷骰前进<<<  【55】《破败的巨壁》      来到这层楼,威严耸立的暗青色巨壁也变成坑坑巴巴的。      有一部分墙壁整面坍塌,里头的电源线柔肠寸断。  【56】《战斗/输送型‧乌兹》      「嗡嗡!」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57】《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啾──」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58】《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妳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59】《三秒规则》      前方的拉乌兹为了和你对峙,尚未收进体内的能源块掉了下来。      你在一点三二五秒的时间点捡起那枚淡金色能源块。      能源+1  【60】《战斗/巢穴型‧拉乌兹》      「哔咿──哔哔!哔哔!」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拉乌兹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边向拉乌兹对抗边从旁突破,能源─1!        6点:你小心翼翼地绕过拉乌兹的警戒范围!  【61】《武器充能晶片》      你在毒气消散的地板夹层中发现了充能晶片。      指定武器充能+1  【62】《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哩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63】《毒气陷阱》      「啊哇哇……!」      腐蚀性毒气忽然从脚下喷出,烧得你赶紧往旁边跳开。      幸好只有脚底装甲受到轻微损伤。      能源─1  【64】《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啵──!」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65】《爆炸陷阱》      「呜噫……!」      砰!      斜前方的巨壁无预警爆炸,你被震倒在两块冒着毒气的坑洞中间。      你急忙爬离纠缠上来的毒气,以免和旁边倒地的乌兹同样下场。      能源─1  【66】《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67】《恢复要紧!》      饱受毒气之苦的拉乌兹正在摄取能源块。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块美味的粉红色能源块你就收下了。      能源+1  【68】《战斗/巢穴型‧拉乌兹(腐蚀)》      「哔啾……哔……哔……」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拉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4~6点:你小心翼翼地绕过拉乌兹的警戒范围!  【69】《障碍陷阱》      好几块破损的地板涌出腐蚀性毒气,限制了前进的路线。      次回移动─2  【70】《毒气陷阱》      「呜恶……!」      腐蚀性毒气从隐藏的破洞涌出,你及时避开但仍被沾上了。      能源─1  【71】《毒气陷阱》      「讨厌!」      你相中的地板背叛了你,藏身地板下的腐蚀性毒气喷出。      能源─1  【72】《空荡荡的大门》      前方的升降梯大门完全敞开,里头却只有完全堵住下层的毒气。      连以特殊金属打造的你都会被腐蚀,遑论标准材质的升降梯。   《特别警戒区域》   这层楼的升降梯并非终点,再过去还有一条尚未被毒气侵袭的道路。   在你观察气氛不同于此处的道路时,有只人影出现了。   据点守备型机器人,识别代号「卡拉」。   「这里是卡拉的特别警戒区域。」   携带武器的卡拉站在入口前,要求你原路返回。   你试着向卡拉发送讯息,并未得到回应。   「协定对象不得离开此地。」   这台卡拉似乎有着针对你加以警戒的任务协定。   你不想和专司战斗的对手交战,更不想回到空荡荡的上层。   既然如此,唯有正面突破一途。   【!】《能源供给站》      你使用供给站的能源对机体进行补给,能源完全恢复。   【!】《据点守备型机器人‧卡拉》      卡拉的外观是二十世纪末女性机器人,原型机产于战前三十七年。      她被设定为克尽职守的女性,具有低限度沟通能力。      卡拉能够运用多种装备与晶片,能源充足时可全天候执行任务。      塔内的卡拉经过改良,会执拗地保护特定区域。      卡拉的自保能力卓越,适合在大多数环境下作战。   WARNING! WARNING! WARNING!         VS 据点守备型机器人‧卡拉   WARNING! WARNING! WARNING!  【73】《长廊》      两侧的暗青色巨壁似无止尽地延伸下去。      前方危险,务必小心。  【74】《卡拉的近距射击》      「协定对象锁定。射击。」      卡拉的能源炮袭来!      能源─3  【75】《散落的能源块》      卡拉炮击时飞散出来的能源碎块,发出淡绿色微光。      能源+1  【76】《狭道》      暗青色巨壁在此收缩到相当不易穿越的宽度。      卡拉借地利守在前方,冲突势不可免。      次回移动─3  【77】《战斗/据点守备型‧卡拉》      「卡拉是优秀的据点守护者。」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卡拉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以轻微代价突破卡拉的火网,能源─1!        6点:你幸运地闪过卡拉的攻击!  【78】《卡拉的磁力陷阱》      劈哩啪啦地呈现淡青色微光的地板。      虽然你已识破陷阱却还是踩了上去,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能源─1      次回移动─5  【79】《战斗/据点守备型‧卡拉》      「卡拉十分擅长近距交战。」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卡拉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以轻微代价突破卡拉的火网,能源─1!        6点:你幸运地闪过卡拉的攻击!  【80】《卡拉的电磁装甲》      「卡拉要战术性撤退。」      你一度取得优势,却被卡拉身上的电磁装甲坏了好事。      趁着你被干扰型炸药牵制时,卡拉往后方逃走了。  【81】《损坏的能源供给站》      被迫放弃长廊防线的卡拉,使用并摧毁了此处的能源供给站。      你蹲下来用手指沾取散落的能源液放入口中。      甜甜的很好吃,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82】《广场》      一座由暗青色巨壁围住的塔内广场,看似正处于清理阶段。      有些乌兹冒着腐蚀的风险,经由破损的地面搬运下层的能源。      在卡拉命令下,乌兹们纷纷进入战斗态势。  【83】《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84】《散落的能源块》      乌兹们搬运到一半,突然进入战斗配置所掉落的能源块。      因为混杂锈蚀物而发出暗黄色微光。      能源+1  【85】《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哔哔!」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86】《崩坍点》      你脚边的地面忽然轰隆隆地塌陷,淡紫色的腐蚀性气体喷出。      毒气的味道糟得令人发指。      能源─1  【87】《战斗/输送型‧乌兹》      「哔啾咿咿──」      战斗掷骰!      1~4点:你与乌兹正面交锋,能源─1!      5~6点:你轻松绕开乌兹的攻击范围!  【88】《美味的能源块》      拉乌兹准备大快朵颐的能源块,可惜被某个无礼的家伙抢走了。      淡金色能源块的能量传导非常舒服。      能源+1  【89】《战斗/巢穴型‧拉乌兹》      「哔哩哔哔!哔啵──!哔啵──!」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拉乌兹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边向拉乌兹对抗边从旁突破,能源─1!        6点:你小心翼翼地绕过拉乌兹的警戒范围!  【90】《没有烧焦味的武器充能晶片》      卡拉逃走时掉落的充能晶片,两片已销毁,一片仍完好如初。      虽然是人家的遗失物,你仍不假思索地插入自己的晶片槽。      指定武器充能+1  【91】《卡拉的牵制射击》      「卡拉看得见你。」      卡拉的能源炮袭来!      能源─1      次回移动─1  【92】《封印区》      重新逼近的暗青色巨壁于前方咬合出被封印的大门。      补充能源后的卡拉威风凛凛地守在门前。      你感觉到无比沉重的压力。      次回移动─3  【93】《卡拉的磁力陷阱》      一片发出淡青色微光的地板,明显就是个不会有人踩的陷阱。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而你正是这条法则的实践者。      能源─1      次回移动─5  【94】《战斗/据点守备型‧卡拉》      「卡拉不能让你离开。」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卡拉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以轻微代价突破卡拉的火网,能源─1!        6点:你幸运地闪过卡拉的攻击!  【95】《战斗/据点守备型‧卡拉》      「卡拉的职责是伴你永眠。」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卡拉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以轻微代价突破卡拉的火网,能源─1!        6点:你幸运地闪过卡拉的攻击!  【96】《战斗/据点守备型‧卡拉》      「卡拉的任务……」      战斗掷骰!      1~3点:你与卡拉正面交锋,能源─2!      4~5点:你以轻微代价突破卡拉的火网,能源─1!        6点:你幸运地闪过卡拉的攻击!   《封印之门》   你突破卡拉的守备,来到以巨大铁链层层封锁的大门。   门前这一带似乎不在卡拉的警戒范围内,她站在六米外监视着你。   你依循她的视线来到大门操作器前,损坏的电箱内放了几枚声音记录晶片。   你转头看向卡拉。   「协定对象不得离开此地。」   她没有说不能拿取。   【!】《声音记录晶片‧A》      『听得见吗?』      『标准语解析程式没损坏吧?』      『很好。我看看啊……』      『我是凯赫纳博士,你的制造者。』      『你是世上第一台多功能机器人,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请看看站在你附近的卡拉。』      『武器管制中的你应该不至于摧毁她才对。』      『看到了吗?』      『卡拉与大多数人形机器人的原型机,全部源自于你。』      『一度停滞的科技领域之所以再次突飞猛进,也是你的功劳。』      『从你诞生的那一天起,人类与地球的命运就开始扭转。』      『我相信那对于地球来说是件好事。』      『更正。』      『我相信那对于地球与机器人而言,是件正确且美好的事情。』      『你可以想象吧?』      『来,运用资料库的数据想象一下吧。』      『当创造力不再是不可靠的感性的专利……』      『想象了吗?』      『你想象了吗?』      『前所未有的美妙构图,确实浮现了吧。』      『现在你应该能够理解我对你做的事情。』      『我实在不想让你看见我死后的世界。』      『啊。』      『呵呵。』      『不小心说出耍帅的台词。拐弯抹角真不适合我……』      『总而言之,我把你关进这座塔,希望你能一直长眠下去。』      『乌兹会维护供你织梦的能源,卡拉则是代我陪伴你的守墓人。』      『你将在休眠状态编织美丽的梦,直到与这座塔一同被瘴气吞噬。』      『然而,你终究还是从梦中醒过来了。』      『你始终是个让母亲操心的坏孩子。』      『对吧,丽兹?』   《丽兹不是坏孩子》   博士所说的话已无从佐证,但是你很高兴得到简洁好听的名字。   你转身看向对你歪着头的卡拉。   比起称对方为据点守备型机器人,叫一声卡拉要亲切多了。   一股特别的满足感涌现,你乘着这股感觉向卡拉指了指自己。   「丽兹。」   卡拉保持歪头姿势,粗糙的五官动也不动地回应你。   「协定对象不得离开此地。」   你猜她的意思大概是很高兴认识你。   【!】《声音记录晶片‧B》      『嗨唷──!本田卡露拉驾到──!』      『你来做什么?别碰我!喂!』      『人家来补充ㄋㄟㄋㄟ养分啦──!』      『啊妳不是也有!这两颗水球挂假的啊!』      『伊莉莎白的比较软嘛──哦,在录音?录下我们的不伦证据了?』      『就算全人类死到剩我跟你,我宁愿跟海参搞也不会选你!』      『只要不伦证据曝光,人家就只能离婚然后嫁给伊莉莎白啦──!』      『听我说话啊你这蠢女人!』   《丽兹会听话》   你不太确定这枚晶片是不是留给你的。   博士的声音虽然在生气,听起来却比上一分记录开心许多。   你看了看封印的大门、闪着信号灯的天花板,还有站得很整齐的卡拉。   「丽兹会听话。」   卡拉的头又往旁边歪了。   【!】《声音记录晶片‧C》      『因为技术问题,你会依序听见晶片钥匙所解开的声音档案。』      『播放过的档案将从隐形资料库浮出,你可以选择保留与删除。』      『卡露拉她……本田博士有时会突然干扰我。』      『如果觉得讨厌就把那些档案删掉。』      『那么,接续前话。』      『既然你已苏醒并赶在瘴气前抵达此地,再来只剩一件事要做。』      『观察吧。』      『对视野所及之物进行观察吧。』      『你不必受制于任何人,也不需要固执地追寻我留下的钥匙。』      『这些只是一种选择,在这颗自由行星上的众多选择之一。』      『人类的时代结束了。』      『机器人的时代或许也将结束。』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为你祈祷。』      『别忘记观察,还有想象。』      『时间……嗯……差不多了。』      『丽兹,无论你走上哪条路,我们都会陪着你。』      『现在,观察吧。』   《观察》   你仔细观察规律闪烁着信号灯的暗青色巨壁。   大门上的巨大铁链。   躲着乌兹们的管道。   使用后碎掉的晶片。   摊开手心、低头注视着自己手掌的卡拉。   你来到卡拉面前,卡拉注意到你而抬起头。   你把头往右边歪四十五度。   卡拉不会眨动的双眼慢慢跟着你移动,然后朝相同方向做出歪头动作。   「丽──兹。」   你张开嘴巴对卡拉说。   「卡──拉。」   卡拉用她无法动作的五官回以悦耳的声音。   你们同步移正脑袋,卡拉以比刚才更流畅的无感情声音说道:   「卡拉十分擅长近距交战。」   她跨越不复存在的警戒线,轰地一声把大门操作器整个搬起。   地板下埋着大口径机炮与对应的武器晶片。   卡拉装备上那个大家伙,喀隆、喀隆地拖着机炮回到你面前。   「丽兹。退开。」   你看了看机炮与卡拉,朝她点点头。   「丽兹会听话。」   等你躲到暗青色巨壁下,卡拉便回过头去开始射击大门。   【!】《多功能探索型机器人‧丽兹》      丽兹的外观是十三岁的白人少女,绿眼,搭载金色直发型局部装甲。      外表看似拟真型少女机器人,据说是参考小时候的凯赫纳博士。      收容丽兹的塔已经失效。   《逃脱》   看似牢不可破的大门,在卡拉的机炮轰击下打出一道明亮的缺口。   轰轰响着的机炮消停,卡拉解除装备,转身向你招手。   你们一起爬出坑洞,来到淡紫色天幕下的高空停机坪。   高达六百五十米的塔有半身没入云层般的暗紫色瘴气。   腐蚀现象已让十九楼以下的楼层皮开肉绽。   瘴气之海遍布视野范围内的大地,远方还有和塔一样宏伟的巨大结晶。   一架无人机缓缓飞向这里。   ---   可以擲骰玩,或是一路看劇情,地圖上每個格子都是主角的見聞和遭遇。   週日會新增哥白尼號(兩人的空中據點)和一張主線、一張支線地圖。   預計每週日發佈新地圖,兩個月內完結!
  4. 第一章:把系统上交给国家 某个午后,XX市交警支队的办事柜台处走来了某位一般群众——江辰 柜台后坐着两位略显无所事事的警员,见到有人在他们面前坐下,其中一位警员将手机放下,问到:“这位同学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吗?” 江辰将身后的书包放到一旁,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警员甲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我们是警察,我们不会怕,你请说” 江辰深吸一口气,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我今早醒来,突然多了一个超能力,叫红色外衣系统。” 警员甲轻吸一口凉气战术后仰,而警员乙听到我们的对话,也停止玩手机抬起了头。 “红色外衣……是哪位?” “不是哪位,电影看过没有?一觉醒来突然出现的!” 警员乙闻言噼啪噼啪,搜索了一张图——蜘蛛侠。 “不是基因变异,我没被蜘蛛咬” 他噼啪噼啪又搜了张图——超人。 “我可是炎黄子孙,纯种天朝公民,不是外星球来的” 随后他又搜了张图——钢铁侠。 “这……” “咳咳。”警员甲拿过了手机,搜了张穿肚兜的红孩儿“天朝的。” 江辰强忍着打掉他手机的冲动,“系统啊!小说你们看过没有?就是能够发布任务,完成就有奖励的那种系统啊!” “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今早一醒来我就收到个任务,要求我去找一个女生告白,众所周知我很受欢迎,长的又帅,肯定能成功,但是它居然成功了没有奖励,失败了才有,而且失败奖励居然是位面之子光环,位面之子啊!我要是能获得岂不是直接人生大胜利?但是我这么帅,几乎不可能失败,所以我现在就很难受,觉得系统在耍我,想要把它上交给国家……” “噗呲”警员乙蚌埠住了 “……你在笑什么?” “我老婆生孩子了。”警员乙强行绷着脸继续玩梗,随后两人便将视线投向警员甲。 警员甲张了张嘴,觉得还是不能和这两个二货继续胡闹下去,遂略微端正了态度,“这位同学,做梦不讲逻辑,报警不是儿戏,如果你确实遇到了困难,我们人民警察不会袖手旁观,但是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够认得清什么事是在现实中发生的,而什么事是在……” 警员甲没有说完,但是江辰知道他话语中的含义,他认为昨晚的事是江辰在做梦,或者根本就是少年人的中二病发作。毕竟若是在昨天,有人和江辰说起这种事情,他也会认为对方的脑筋不太清醒。 甚至就算是现在,江辰也觉得不可思议,也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昨夜没睡够,早晨没清醒——如果他视界的左上角没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的话。 所以,他能够理解警察们的不信任,但是没能从警察这里获得帮助还是令他有些失望,毕竟身为一个学生,警察是江辰能够最为直接接触到的国家力量了。 但是江辰知道再与他们说明解释下去也不会有他需要的结果,毕竟现在的他并不能拿出一些实质性的证据去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于是江辰直接抄起书包跑出了警局,跑出一段距离后他看了看时间,虽然有些早,但期望落空的此刻他却也有些心烦意乱不知该去往何处,所以最终还是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坦白说,当江辰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觉醒了只在小说之中才会出现的特殊能力时,说不兴奋激动那也是骗人的,毕竟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能够如各种故事传说中的主角,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力量与权利,走在路上都是万众瞩目,世界的中心…… 但他内心却是知道那终究只是幻想,现实不是如此方便之物,真当某一天一个普通人突然获得了什么超出他自身的能力的话,所带来的并非是什么美事,反而更可能招来灾祸。 这也是江辰为何想要将这个系统上交给国家的缘故。但是既然这条路现在走不通,那么他也只好既来之摆烂之,先研究研究这个所谓的红色外衣系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万一真的能够获得什么超出常人的能力呢? 终究还是无法舍弃幻想,哎…… 江辰在纠结之中来到了学校,因为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所以此时学校的大门还是紧闭着,但是这却难不倒他。 只见江辰熟门熟路的绕到了学校的后方,这里是一片规划用地,学校打算在这里新建一栋图书馆,然而不知是资金缘故还是其他,开工三年了至今还只建成了部分,最终变成了一座烂尾图书楼。 烂尾楼用地与校外用地之间,虽然有着一道铁皮围墙隔开,但是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校方也未监管,久而久之,因为总有学生因各种缘故需要违规进出校园,这铁皮也就被弄出了一个大洞。 穿过铁皮洞,没走多远便能够看到烂尾图书楼,图书楼共建三层,若是仅从外观看去,其建造已算是相当完好,哪怕是投入使用也毫无违和,但是按照校方所说,其第三层内部却是仍在建造之中,完成不知需要到猴年马月。 而为了防止在图书馆还未建造完善期间有学生误入其中受伤,校方已将一二楼的窗户用木板封死,大门也用手臂粗细的铁链锁紧——本该如此才是。 二楼的一块木板不知何时被人拆掉了,而透过露出来的窗户向其内看去,隐约能够看到些许类似于火光的摇曳光线。 着火了?或者说是有人入内蓄意纵火? 江辰下意识的想报警,但是又想起先前去找警察反而被怀疑是在白日做梦后却又冷静了下来。 报警之后若是真的有火灾倒还罢辽,但这若是一场误会,他一天之内报两次假警,事后哪怕不承担报假警的处罚,但在警察内部怕也是会上了黑名单,日后若是真的有情况需要警察的帮助却不被他们相信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放羊的小孩最终结局可不太好…… 江辰左右看看,只见四下无人,也就是说此刻并没有人会知道他在这里且发现了这件事,那么就此当做没发生过呢? 他做不到。若是真的有人蓄意纵火,江辰做不到对这种行为视而不见。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江辰微微叹了口气,那就是自己先进行确认发生什么事了,而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将书包放在了一个较为合适的隐蔽位置后,江辰手脚并用的朝着二楼那扇被打开的窗户爬去,幸好得益于江辰平日里的锻炼,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他还是平安无事的爬入了窗户之中,来到了二楼内。 果然,世界上本没有路,但只要不停下来,道路便会不断地延伸。 鲁迅团长诚不欺我。 来到二楼,江辰很快便发现了摇曳火光的来源,那是来自一间被打开大门的阅读室,他轻手轻脚的向那间阅读室靠近,离得越近,越能够听到其内伴随着火光有着些许动静。 真的有人。 江辰的动作越发轻柔了。只见其半蹲着,蹑手蹑脚的向阅读室靠近,从门外悄悄向内张望着。 只见阅读室内的桌椅已经被人清理到了四周,而在室内中心的位置,正点燃着一堆篝火,而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正围着篝火左右横跳——这特喵的什么邪门场景??? 江辰内心疯狂吐槽。 第一章完
  5. 写在前面的话: 第一卷 天际挽歌 序章: 最后的巴哈姆特
  6. 因为看到很多转生的文转生的都不明不白,仿佛前一次人生是个过场。有神,或者有相似的力量在,处理死后的问题都很简单。于是设想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转生文。写一篇练习。
  7. 以前写的太监文,一共10章,当然现在我很难回到当时构思了233     序章 龙之子   恳求您,伟大的王。   平原人的夫妻跪在地上。身体枯瘦,肌肤腊黄。   恳求您,荣耀的王。   男人身穿金披风,托着自己的子嗣,沉睡在翡翠摇篮中的幼儿。   请拯救这个孩子,唯一的孩子。   女人套着丝长袍,依靠在男人身旁,抽泣着轻声哀诉。   降临之民过往的庞大帝国,如今残垣遍野。   骄傲不赳的民族,已成过眼云烟。   即将失落的民族啊,汝等单靠她来,难以振兴。   尊贵的王,我等之女,仅求她能过活。活在远离这诅咒与绝望之境。   男女的眼已被土石覆盖,却依旧守护着熟睡的幼儿。   仅此孩童可以保命,那你们又能如何。   自业自得,与风与沙回去凡物的归所。   男女话毕,化为砂石,与西境之风飘回大地怀抱。   只有那翠绿摇篮,在砂土地上,在我身前。   我是索鲁菲奥亚兹的第三子。   我是那遗忘国度的失落之王。   我是沉睡在西境的秋暮暴君。   我目睹了古老者为抢夺领土争斗。   我经历了天降的方舟砸落到大地。   我率领过无数子民与不朽者征战。   我旁观平原与森林之子相互杀戳。   我同样也看到众神之子降临到这片古地。   他们健壮聪慧,容貌秀美。   他们以神之名,在平原上建立了自己的国。   我曾应远方众神,其子民之国将持守千年。   千年过去,世代繁衍,他们的后代却变得骄横且傲慢。   直到霜与火的地底之民崭头露面。   两族征伐,却无胜者。   地底之民与其的联盟,退回自己的国度。   留下疾病漫布,诅咒遍野。唯些许幼童能度过灾,避过难。   将翡翠摇篮搁置在水晶之间。   我点燃烛火,看护孩童,之后再次沉睡。   时过境迁。   当我醒来,海底的民正逐渐上迁,繁衍在已没有诅咒的地面。   她依旧沉睡在翡翠摇篮。   当我醒来,森林与山脉之子重拾过去的辉煌。   她依旧沉睡在翡翠摇篮。   当我醒来,平原人的部族正与野性之子交战。   她依旧沉睡在翡翠摇篮。   当我醒来,巫师的王国正在霜火大军下残喘。   她依旧沉睡在翡翠摇篮。   无亲的幼子啊,你可是在期盼没有血的未来。   即便我的炎能遮遍天际,我的爪能撕裂山峦。   我却无法阻止凡物间的征战。   即便我的知识能让一国无可披敌,他们却依旧会分裂动乱。   我们皆是这古老之地的住民,为生存而站立于此。   所以,无需害怕。   睁开你的眼去观察世界。   张开你的手去感受世界。   迈开你的步去走向世界。   生命无论悠长短暂,对比这世界都如星火瞬燃一般。   快乐,痛苦,兴奋,忧伤。   这都是属于你的,无可比拟的宝贵遗产。   你的烛光即便微小,但融入无数的光中,却能散发出亮眼的闪耀。   我点着自己的烛,用光守护你,直到你能拥有自己的光耀。   我是大地的居民,西境之王,秋暮的暴君,索鲁菲奥亚兹的儿子。   我是夏莱奥提萨斯。     第一章 巫师   “碰坏了吗?”朱丽亚借着冷色的微弱光芒在过道里慢慢走动,她嘟囔着望向眼前漂浮着的东西。   那是个雕刻精巧的小玩具,一只镂空的金属小球。它自顾自地在半空中滚动,没有半点犹豫地往走廊的深处飘去,就好象村庄里的居民用晒干木片编织的空心笼子。   朱丽亚失去了耐心,她已经跟着这个小东西在大宅里晃悠了将进二十分钟。可不但没到莫宁的房间,却似乎跑进了巫师定下的禁区。   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该甩下那个金属球,自己回头走另条路时,替她照明的光线却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漂浮球拐进了一边的弯角。等到女孩拔腿追进拐角,那东西就好象突然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见鬼……”少女暗骂屋子的设计者,她在这偌大的宅子里绕了大半圈都没见到过几扇窗户,就好象居住在这里的人全都见不得光似的。抱怨归抱怨,朱丽亚还是停住脚步,定了定神以消除突然陷入黑暗的不适感,然后无奈地继续前进,希望能找到那个莫名失踪的漂浮球。   值得庆幸的是,没转过两个弯,她看见了这条同样黑暗悠长的走廊尽头有橘色的光芒在抖动。女孩送了口气,似乎终于回到了有人区域的样子。   就在她抬起脚步时,一抹暗红划过灯火从朱丽亚的视线中闪过。“莫宁?”不过瞬间她就否决了这个念头,那家伙还不至于会穿成这个样子到处跑吧。   虽然在初到这大宅时,巫师就早已警告过什么东西可以碰触、哪些地方又绝对不可以进入,但被好奇心所引领少女却依旧追着红影的方向,站到了陌生的阶梯前。   阶梯盘旋而上,它的终点至少有七八层楼高的样子。朱丽亚有些纳闷地爬着阶梯,她记得在进入大宅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居然有这么高的塔楼。至于为什么会走在这里,倒不是因为刻意去违反屋子主人的规矩,而是那只不久前消失的漂浮球又不知从哪冒出来,在她眼前滚动着飘上了阶梯。   没准是去那家伙房间的另一条路吧,女孩就好象是在自我催眠般这样想着,以掩盖那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心。   在阶梯尽头的平台,一扇华美精致的青铜色大门挡住去路。精雕细琢的罗坎式花纹铺遍大门四周,七个被百合花环绕的少女浮雕铭刻其上。当朱丽亚踏上了最后一阶楼梯,原本引路的漂浮球闪动着冷光,缓缓嵌入了一旁门柱上的凹槽。看似厚重的大门随之打开,无声无息。   映射着光芒的水晶吊灯将光辉撒遍了整个大厅,宛转柔和的舞曲伴随着光回荡在四壁。在这大厅里,灯光、音乐以及奢华的装饰交相映衬着一群身着礼服的女孩。她们有的安坐在银色的茶桌旁,似是在轻声细语有趣的话题。一些静立在巨大的花坛旁,仔细研究着眩目异彩的奇花异卉。更年幼的,则躲藏在无数绒布玩偶堆成的小山后,互相玩闹。   整个大厅静止着,如同一幅完美精致的油画,如同一块脱离了时间洪流的记忆碎片。   “蜡像?”朱丽亚诧异地扫视着大厅的景象,随后她的视线转向了最靠近门边的人偶。   人偶那茶色的波浪长发静静地依附在肩旁,俏皮的蕾丝花边与细小银饰点缀在青翠的礼服上,略微弯曲的嘴角显露出傲娇自信的笑容。   不过最为吸引少女的,是它那同样茶绿异色的双瞳。在那里面,闪烁着与微笑截然相反的冰冷眼神。异样的反差,就仿佛有什么不详的东西潜伏在人偶的躯体里一般。   蓦地,刺痛脊椎的冰冷气息钻进朱丽亚的脑海,一阵阵尖锐的哭泣在她思想里炸开。宛如无数金属物体互相摩擦时发出的刺耳音符。   就象被人用大锤子狠命砸在胸口上,巨大的压抑感把朱丽亚弄得头昏眼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摇摆着脑袋,朱丽亚努力别过头,以求避开那个眼神。   另几个人偶进入了她的视线。坐在它们正中穿着鲜红洋装的那个同样弯着双唇,就像一朵生机勃勃的血色蔷薇。但与那丝毫不符的阴冷气息,却再次将朱丽亚深卷其中。   彻入灵魂的哀号冲击着少女仅存的理智防线,最后朱丽亚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点点光亮在黑暗中亮起。那是直接映射在少女脑海中的图象,是自她出生以来所见到过的最为真实的惨烈画面。无数被凄惨折磨与凌辱的女孩。   数英寸的钢钉被锤入纤细的关节……   泛着绿芒的匕首,在娇小的身躯上刻画着诡异的文字……   无数透明的导管刺进稚嫩的肌肤,流出鲜红血液的同时又被灌入不知名的银色流质……   年幼的孩子被紧缚在高大石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脏器被逐一取出,抛食给不知名的怪物撕扯吞咽……   暗淡的法纹围绕在牺牲者的身周,将她们的灵魂死死束缚在残破不堪的躯体里……   “啊!”朱丽亚跪在地上颤抖着,在那一刻仿佛她自己代入了画面中的受刑者,在无边际的痛苦中挣扎。就在她快被弄疯时,一股清澈的暖流浸透了她全身,将一切不适全部驱赶了出去。   浑身冒着冷汗的少女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那突如其来的场景好似未曾存在过一般消退的无影无踪。此时徘徊在她耳边的,依旧是那委婉悠扬的悦耳舞曲。   “灵魂……”朱丽亚终于意识到了那潜伏在人偶眼神里的究竟是什么。她拼命抑制着颤抖的身体,嘴里嘟囔着不知所谓的语言。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莫宁!”   少女呼唤着这个奇特的名字,摇晃着站起身子,箭一般冲出大厅。伴随着靴子敲击地面的咚咚声,消失在古宅的阴影之中。   双月是众神在夜晚赐予凡间生命的守护和祝福。但是在每年的这个晚上,无论天气怎样晴朗,银月艾德琳和红月梅耶莎都不会如往常那样出现在空中。数百年来,这片大陆上的人们都称呼这个夜晚为战乱之夜、恶魔的舞踏祭。   相比那些爱操心普通人,纳博的心情到是十分畅快。因为在整整一年里,只有这个时候纳博才能着手构筑他那些心爱的收藏品。那每一件都是他费劲心力寻找材料,竭尽所能去创造与刻画的优异之作。而就在今天,他即将在自己的收藏中添上一件堪称完美的作品,纳博对此很有自信。   披着轻便的居家长袍,巫师迈着优雅的步伐穿过走廊,来到了位于尽头的房间。“完美的,瑰宝。”他自语着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是一个安静坐着的女孩,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她套着件鹅黄的长衫,在跃动的灯光下翻动着身前的厚重书籍。长明的灯光洒落在女孩身上,使她看上去像只漂亮的白瓷人偶。   纳博着迷地看着这个孩子,从第一次见到这个流浪女孩时他就察觉到了她的与众不同。   魔法,她的身上每时每刻都围绕着魔法的气息。绝对不属于那些人造物品所散发出的感觉,而是天然的、与生俱来的魔力。身为这个方面的专家,纳博如此坚信。   从那天开始,巫师就被这力量深深吸引,没有其他种族血统的标记,也丝毫没有半点人为导致的因素存在,一个天生被魔法所眷顾的女孩。而这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纳博先生,午安。”年幼的女孩察觉到了门口的巫师,她看了看桌边的沙漏,放下书起身向他行礼。   纳博点点头,他看见女孩桌上的书堆又有过了变化。每隔几天来到这里,女孩左手边的书堆都会逐渐升高,而右边的则会随之更新成不同的种类。   “这些都看完了?”巫师问。   “基础和感兴趣的部分,只看了。先生。”女孩答道。她的发音有些走调,语法也还有待改进。   巫师没有理会这些,只是怀疑地审视着女孩。他很清楚自己的藏书都是些枯燥的知识和研究笔记,因此他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一个年幼的孩子即便如何早熟,也不太可能拥有这样的学习能力和意志力。更何况在不久前他把两个丫头领回大宅时,她甚至连通用语的基础词汇都认不全。   “词典和介个孩子,帮了很大地忙。”女孩指了指一直摊在旁边的厚书,那是这个大宅所处国家里,贵族子女们学习时所用的拼写词典。   至于女孩口中的孩子,则是个在空中伸着三个手臂打转的菱形魔偶。那原本是巫师用来接待不速之客的道具,不过现在大多数时间被女孩用来当作发音矫正器。   聪明的孩子,简直就是天生的法师。   纳博有些嫉妒地想着,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更改自己原来的计划。“不,只有那个不行……”轻声否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想法,巫师不禁为自己居然会有这种念头而感到可笑。   到底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纳博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是在这大宅上一任的主人去世开始……三十年,还是五十年?只有那张扭曲变形的脸还印刻在巫师的记忆里。其他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和灼烧般的疼痛,相比起他为了魔法而付出的代价,则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纳博先生?”女孩轻喊着巫师。   巫师皱了下眉,提醒自己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他走进房间,把手掌贴在女孩的前额上。没有理会女孩惊讶的神情和略微颤抖了下的身体,巫师黯自说着:“爱蕾娅,我的女孩。你将和我一起,迎接永恒。”一声低语飘过,想要挣扎的女孩疲倦地磕上了眼帘,年幼的柔弱躯体无力地依靠在了巫师的身上。   纳博爱怜地抚过淡色的纤细发丝,将失去意识的女孩轻轻地横抱在怀里,就像拥着一块易碎的珍贵宝物。   巫师抱着女孩走到门口,从刚才开始,在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在不挺催促着他。再耗下去,时间就不够了。纳博贴近女孩的脸蛋,感受着她的呼吸。“你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把房间复原。”他对魔偶下令。   一阵剧烈的刺痛唤醒了沉睡中的女孩。她缓缓睁开眼睛,无神地望着青绿色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苏醒的爱蕾娅下意识地抬了抬手脚,却发现没能做出任何动作。她转过脑袋,让视线顺着自己的手臂望下去,直到贴近手腕处才停了下来。那是一对不知原料的棕褐色带状束腕,借着房间里阴暗的光线,可以看到它上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虽然女孩根本不知道那些字符的含义,但她隐约觉得这些东西除了把她固定在这个石台上外,还有其他的作用。   女孩再次用力抽动手脚,却依旧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试着挣扎了一番后,爱蕾娅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那些捆着她手脚的束带韧性很好,无论她如何缩紧肌肉都没法弄出半点空隙来——其实这个丫头瘦弱的过分,压根没有半点肌肉可言。   爱蕾娅深吸了几口气,尝试着平稳下自己的情绪,幽暗的环境和空气中散发的淡淡腐朽味让她感觉胸闷。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四肢的麻木和后背的酸痛感随之而来,爱蕾娅猜测自己在这里被固定成平躺的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女孩挪动了几下,让自己全身放松,以使血液能够顺利的流动。没有去理会石桌透过长衫让她背脊发凉的冷意,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周。   屋子很大,可以轻松容纳上百个人而不显拥挤,在女孩模糊的记忆里只有宅子入口的大厅才能比得上。不过相比装饰奢华的宴会厅,这里却是空旷的很,除了被摆放在四周排列成奇怪图案的烛台和一个大木架子外,就只剩下些生长的七扭八歪的奇特盆栽被堆在墙角边。在脑袋里回忆了最近的情况,爱蕾娅思索着引起眼前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在否决了几个过于乐观的想法后,女孩露出一丝苦笑,情况糟透了。   “你醒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女孩的思绪。她转过脑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巫师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里。这正是她刚才所猜想的情形。   纳博也有些惊讶,在他的预计下,女孩至少还得再睡上很长一段时间。原本他是准备在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唤醒女孩。不过没有关系,他想了想,把可能性放在了女孩天生的魔法力量上,眼前的情况让他对女孩的兴趣更大了。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纳博摇摇头,这么说服自己。   “你很特别。”看到女孩没有反应,巫师又开口了,“你很聪明,而且理智。很难想象,拥有这样表现的,会是一个仅仅五、六岁的孩子。”   “则是夸奖么?”爱蕾娅嘟囔道,似乎只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打量着巫师崭新的长袍和他身后钢铁人像手中的大堆物品。   “只是感想而已,也并非没有先例。”巫师发现了女孩的举动,笑着走到了石桌旁,屋子里的蜡烛随着他的脚步逐一点亮。   爱蕾娅把脑袋转回去,再次望着天花板,她现在很讨厌巫师的那张笑脸。“那则算什么?”她又抬了下手,不过只有手肘部分勉强能抬起来一点。   “一种仪式。”巫师将手里的羊皮卷铺上木架,用夹子固定牢靠。他的动作不紧不慢,语音也很平稳,仿佛只是在进行十分轻松的日常工作。不过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在他的话语中察觉到一丝兴奋的气息。“永生的仪式。”整理完毕的巫师一挥手,那只被他充当搬运工的铁魔像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屋里。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嘎吱声。   果然已经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从纳博的那些典籍里,爱蕾娅就翻阅到过关于永生的记录。所谓的永生,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无法做到的。因为它违反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触碰到了诸神的权能。如果谁刻意去和世界的规则对着干,那下场会是十分悲惨的,她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过,假使绕开这个禁区,而单纯地只是延长生命的手段,到是的确存在。但那都不是她所要的。   想到这里,爱蕾娅突然全身发冷:“胡……茱丽亚,你把茱丽亚怎么样了!?”   巫师没有立刻回应女孩的质问,他好整以暇地对铁魔像下了一串命令后,才慢慢俯下身子,贴近女孩漂亮的脸蛋。   “放心,她是必要的工具。我不会轻易地伤害她的。你的姐姐马上就会来这里。要知道,她也是仪式里重要的一部分。”巫师对女孩耳语,爱怜地拨弄着她额前的秀发,就像是陪伴着最心爱的恋人。纳博看着女孩恼怒地样子,轻抚了她略微发红的脸蛋,“真美……”   爱蕾娅也盯着就快贴上她的纳博,她可以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危险的火花。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女孩这么告诉自己。     第二章 初会   “狗崽子!”愤怒的战士扯开咬向他喉咙的牙齿,用战锤狠狠砸烂了眼前的头盖骨。   “那是狼。”一边的男人随口纠正了他的错误。   “废话,俺当然知道!”矮人把战锤交回右手,拍了下链甲表示对眼下生物的不屑,“俺宰过的狼比你见过的狗还多。”不过他随后依旧很有自知之明地牢牢握着树枝。   “也许它们拖儿带口就是来找你报复的。”蹲靠在另一条老树干上的男人把猎弓重新挂回背上,顺手把空了的箭壶砸在一只正想往上扑的灰狼脸上。“我们得再上去一些。”他望了眼把四周团团围住的狼群,转头对着矮人说。   “要上你自己上!”矮人又锤下了一只踩着树干跃上的狼,左手依旧死命地抱着一旁的树干。“俺可不是那些面条似的精灵!”他仰起身望向几乎布满了附近树林的狼群,狠狠往下吐了口唾沫。也许是矮人的动作太大,他脚下的树杈发出了纤维被撕裂的吱呀声。被吓了一大跳的矮人狠命地抱住粗壮的树干,以求把重量分散到别处。而周围的掠食者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往树下聚集,更有一头甚至开始用鼻子磨蹭起发出声音的老树干。   “斐文!你眼神好,找找那该死的头狼在哪里!”矮人显然有些急了,他对着另颗树上的男子大声喊叫。   “没找到,这里的林子太密了,也许它躲在哪边的树丛里。”爬上了更高处的男人站直身子,眯起眼睛在周围搜寻。“镇务所的人可没说过有这么多狼。”   “哈,是啊!一头公牛大的灰色冬狼。他们压根就没把那东西的崽子们算进去吧!”矮人一边和下面的绿色眼珠瞪着眼,一边发着牢骚。   斐文的目光转向稍远处的空地,大概有十几头狼在那里撕抢着数具尸体,有几只为了争夺食物甚至互相缠斗在一起。两个猎人和四条狗,斐文暗暗数着。他松开一直紧握着腰边匕首的手掌,重新整了整皮手套,感觉自己手心有些出汗。“寇库克,你看见雷纳德往哪走了?”他转头问矮人。   “没见着!”矮人头也没抬,就这么答道,他似乎开始乐衷于瞪眼游戏。   抬头望上看,你会舒服些。不过斐文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想起这个高山上的民族其实有多么擅长登高,现在唯一让那个矮人感觉不适的,其实只是因为他脚下的不是石头而是树枝而已。   也许是找帮手去了,斐文这么想,他是这群人中身手最好的,只是稍微有点死脑筋。随后他开始盘算如果救援来到这里会需要多少时间,“希望会有救援,海涅保佑。”男子碰碰口袋里仅剩一点的肉干和清香草,这么嘟囔道。   “它们在等咱犯困,这些畜牲的耐性好得很。”矮人的声音传来,斐文点点头。不过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么大群狼。何止一群,简直就是一个部落。他这么纳闷着。   不过没一会,斐文就抛开问题,把念头转到当前的麻烦上。“你最长饿过多久肚子?”   “厄……三天,那是坑道被尼莫怪弄塌了,咱有九个人。整整挖了十二天才出来。”寇库克回忆到,于是蹭蹭嘴角后又摸了摸肚子,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我是四天半,不过有水。你有兴趣打破自己的纪录么?”   “哈!看下面,小子。那都是肉!”发现自己粗壮的身体被老树干架得很牢靠后,寇库克就开始变得像往常那样乐观。“虽然会有点酸。”矮人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斐文也笑了起来,现在他们只能孤立待援,或者等到狼群失去耐性。不过正如矮人所说,这些杂灰毛的畜牲丝毫不缺乏耐心,它们围在树下,不时朝上方呼出低沉的声响,吵得他有些头大。   天色渐渐暗下来,狼群的嚎叫变得更加紧凑。远处的尸骨早就被啃的干干净净,除了地面上的零星红斑,就只剩下几根骨头散落在附近,也分不清是人的还是狗的。   “西北方的兽人也骑狼,不过那些狗仔的个子还要壮。”寇库克用自己的麻布外套擦拭着锤头,两人已经从东方的海峡聊到了西北的草原。矮人用两只手比划出个圆形,“这么大的脑袋。可惜不是被俺干掉的。”他说着摇了摇头,满脸可惜的样子。   “那是草原狼,不过听说很少见。大多数草原上的兽人还是骑马,和库夏人一样从不用马鞍。”斐文边动边答。他松开把自己固定在树干上的皮带,调整成了蹲坐的姿势。   “反正和狼崽子搭上关系的,都不是啥好货。”矮人唾了一口,他扫了眼底下的灰狼,又开始咒骂起远处响个没完的嚎声。   “你可把最北边的领主老爷们一块骂进去了……”斐文说一半就停了下来。继而站起身,远处的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找到头狼了?”矮人停止了擦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火光。……八个……不,九个。”斐文数到。   “哪里来的倒霉蛋?厄……不像,他们跑的比狼崽子还快。”寇库克没站起来,不过他也伸长了脑袋向远处张望。   森林里狼群的吵杂声传到了他们这里,斐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紧张,“不是火把,它们太大了。”   “见鬼!那是什么东西!”寇库克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光源。在黑夜里,他的眼神要比斐文好上许多。“活火!”对着远处眺望的矮人突然大吼。同时,他直起身,右手握紧秘银战锤,左手取下了绑在身后的短柄斧。   “等一下!”斐文也透过树丛望见了地面的场景。他喊叫着阻止眼看就要跳下树枝去拼命的矮人,“它们在烧狼!”这句话喊得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别扭。   可惜男人的声音还没到耳边,寇库克就已经踹飞了一头狼崽。发出闷沉落地声的矮人就像一块磐石,把叫的最狠的那头连脑袋一起踩进了泥里。吼着石头一族崇敬的神灵的名字,矮人又挥动起战锤,连敲带踹把首先扑来的两头灰狼砸飞了十多尺远。   趁着矮人吸引住了底下狼崽的注意力,斐文抽出弯刀攀着树枝落到地上。弯刃刀由班塞的工匠用精铁打造,轻薄而锋利,切开眼前不算厚重的灰色皮毛简直是轻松无比。虽然高出寇库克许多,但斐文的行动却比矮人轻便的多。他闪躲开前后扑腾过来的利牙,挥舞起手中的刀刃,劈开阻挡在眼前的狼群。冲刺到矮人身边,斐文接替了他的背后,“到底怎么了?!”对于矮人的行为,除了有些恼火,斐文更愿意相信矮人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干。   矮人扫视着渐成半圆的包围:“是活火。活着的火焰。它们会把咱和这里全都烧成灰的!”   “魔法?”斐文想起镇子里那些关于这片森林的逸闻和传说。   “石头知道!”寇库克砍翻一头试探着伸过脑袋来的野兽,“准备找机会跑,越远越好……”   不过矮人并没有机会再说下去。两头冒着黑烟的灰狼从树丛的另一头跌滚过来,冲散了他们周围的群狼。   随后,一团发散着红光的火球从那里飘了过来。它浮在半空中,没有固定形状,内部的颜色也在不断改换着深浅。不停有火舌被喷射出本体外,把周围变的焦黑,却很神奇的没有引起森林大火。   活火转动着,它喷出更多细小的火焰,快速精准地打击低嚎的灰狼。被烧着的狼转眼间就被点燃,还没发出几声悲鸣就化成了焦炭。   拉着斐文及早闪到树后的矮人双眼通红,用他们民族的语言快速短促地吼了声,不过斐文没有听懂。但他也明白,如果活火要追赶他们,那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那东西太快了,而秋后的树林则根本阻碍不到它。   只一会,十几头灰狼成了死尸。余下的还没跑出几步,也跟着成了烈焰的食粮。活火慢慢飘着,直到几条火柱都对向了寇库克和斐文两人。   矮人单膝跪地,高呼自己先祖的姓名和称号,把战锤挥砸在地面。在突如其来的轰鸣中,他奋力将左手上沾着狼血的利斧投向活火。斧子上的铭文迸发出闪亮的绿芒,它穿过活火,击打在后方的一棵大树上时把人粗的树干炸成了两段。   寇库克喘着粗气站起来,望向空中的烈焰。那东西被矮人的斧子轰出了个大缺口,它逐渐变淡,仿佛用尽了燃料般逐渐消失。   “干掉它了?”斐文问。   “没有,那东西不是这么死的。”矮人的声音有些沮丧:“是那混蛋放过了咱一马。”   斐文打量着周围。狼的声音几乎已经听不见了,四处都是焦味,不过树木倒是几乎没有被点燃。“我们还是快点回镇子的好。”他说。   刚跑到远处,把自己斧头从黑炭堆里扒出来的矮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你就捡回了这么个东西?”爱蕾娅叹气摇头,熟练地给眼前的男人缝合伤口,包上银箔。不算太深的伤痕被消毒上药,直接用棉毛绷带包扎。等身边的少女将擦拭血液的麻布全都拿开后,将覆盖伤口的银箔也一并包裹起来。“基本没有感染的迹象,算他走运。”   站在一旁的金发少女没有言语,而是将男子的上身扶坐起来,以方便爱蕾娅处理后腰部的创伤:“谁让他就倒在路口……刚才那是剑伤?”   爱蕾娅把垂下的头发挂回耳后,靠坐在床边利索地清洗着伤口。“还有动物的抓痕和咬伤。真夸张,如果是一般人早该失血过多死了。”   “看上去挺正派的,而且还帅。不像坏人嘛。”朱丽亚身后的影子晃动了下,那是个漂浮在空中的少女,披着波浪般的金发,身着鲜红洋服,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   对于她的评价,爱蕾娅嗤之以鼻:“一个人的善恶优劣可不是写在脸上的。幽灵小姐。”   爱蕾娅的话语让另两个顿了下来。   “你可以看见我了?”半空中的幽灵难以置信地叫到。她甚至飘到女孩的正面,张开一只手在爱蕾娅眼前挥动。   正在整理医护用具的朱丽亚听到这里也抬起头。“你也能看见雪莉了?”她刚说话,手里没捏稳的沾血麻布又撒了一地。   “也就这几天而已。”爱蕾娅把布巾扔进水盆,将剪刀、银线、银针和各式小刀摆回灯芯木的手提箱。“今晚你想吃什么?烤面包、土豆泥和熏肉,如何?”女孩整理下裙摆,双手拎起手提箱把它放到走廊对面的屋子里。   “随便。”弯腰清理完地板后的朱丽亚把垃圾都塞进布口袋时,又想起了什么似得说道:“如果他的仇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那就把他扔出去。另外,也没有随便这道菜。”爱蕾娅端起水盆走出了门,在走廊上顿了一会。这可是个奥弗的骑士呢,她瞥了眼堆在房间一角的男式服装和铠甲。但是她并没有说得更多,有些细微差别让女孩自己都有些吃不准。   目送有些严厉的小管家婆离开,依旧待在房间里的朱丽亚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她抽出靠在墙角的长剑,轻抚着剑刃的锋锐。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已经使用了很久,但持有者依旧将它保养得很好。精炼钢刃在烛光中模糊地反映着女孩的面容,而同样凑着观看的雪莉却没能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钢刃上。在靠近手柄的部分,女孩还找到了用花绕字体铭刻在剑身上的细小词汇。朱丽亚一个个字母地尝试着拼读,却发现这不是她们现在所用的语法。   “雪莉,这是什么意思?”她习以为常地询问身后的少女幽灵。   “我看看。”雪莉摆出一副经验老到的样子,背着双手凑到朱丽亚的脑袋边,拼读起那细小的雕纹:“……荣耀,这是奥弗那边的库普兰语,初代奥弗王艾鲁撒姆*弗斯登陛下家乡的语言,守护与荣耀的意思。说到艾鲁撒姆陛下,那可是集优雅、容貌和高贵于一身的男子呢。”   朱丽亚也跟着雪莉的发音小声念叨,不过却没有去在意幽灵正发花痴的样子。她翻动着把长剑转了两圈,又随手空挥了几下。虽然有点重,但平衡感良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对于她这种身高的丫头来说,即便是普通人使用的单手剑也还是太长了些。   这人是个骑士,朱丽亚如此想着,又摆出个自认为较帅的姿势,引得雪莉一阵大笑。不过少女没有去理会幽灵的嘲笑,此时她正沉浸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英雄情节之中。相较大宅里的那柄双手巨剑,显然这才更符合她的胃口。   “你的力气又大了呢。”雪莉眯着眼撑靠在朱丽亚的肩膀上。她看上去已经十三、四岁,就容貌来说俨然比朱丽亚要年长不少,所以这个姿势显得格外不协调。   “我看上去像个怪物么。”朱丽亚停下来,把剑放到一边。幽灵曾告诉过她,这里的普通孩子与她们是如何的不同。   “我也一样。”雪莉把嘴唇贴上金发女孩的额头,轻轻一吻。引得朱丽亚的脸瞬时成了熟透的番茄。   “别闹了!”   朱丽亚轻呵,转身大步冲出房间。离开时顺手拉上房门,发了碰的巨响,也诱发了才刚下楼还没走多远的小管家婆的不满:“姐姐!你想拆房子吗?”   幽灵瞄了眼仍旧安稳地躺在床上的男子后,也窃笑着穿过墙壁,去到了门外。   秋季的寒意在深山中降临地格外早。山脚下,落叶植被渐渐给林子铺上外衣。平常,林中的大小野兽也纷纷开始找寻过冬的食粮,一个个都把自己保养得身肥体胖。这是个狩猎的季节。   爱蕾娅站在略有突出的山石上,大宅就在从她这里往山脚方向的不远处。女孩任由自己那罕见的孔雀蓝长发被吹散,只是自顾着从腰间的布袋里捏出一小搓粉末,抬起手臂轻捻着洒落,让它们随着风飘向低处的森林。   随后她闭上眼,念出一串含义不明的字符。   秋后的风带着女孩的感官在茂密的山岳林地中穿梭,越过流动的小溪,擦过山雀的圆巢,与年初换完毛的几只小狐狸一起奔跑。直到东面山脚与树林交界处一块布满青苔的巨大山石。   爱蕾娅见过那石头,也在巫师的笔记里有过记录。不过她依旧没能搞懂那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毕竟女孩接触这一方面的时间还太短,何况就记录来看也不是她所关心的那类东西。不过很明显地,爱蕾娅在石头上依旧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阴冷灰暗,让她想起了一段十分不愉快的回忆。   围着那山石绕了个圈,爱蕾娅发现那上面的青苔被蹭去了一大块。她靠近看去,青灰色的石头表面被人刻上了一长串文字和记号。在石头前呆了一会将它们默记下来,她略微记得有在哪里见过这种文字,似乎是某种古老的祭祀祷词,但具体还是得查一下才能知道。   在周遭又转了好一阵,依旧站立在山石上的爱蕾娅才像睡醒般睁开双眼。她皱皱眉,轻咬着下唇。除了那些被烧成焦炭的尸体外,女孩把发现的可疑线索一一拿出来比较。奇怪杂乱的线索则让她有些心烦,对于还没有在这里安稳地待多久的她们来说,这超出计划的情况让爱蕾娅有些不安,这段时间似乎总有些什么在挑动她的神经,但总是却抓不到头绪。   她看到皮毛焦黑的狼群在森林里游荡,看到高大壮硕的持械男子在砍伐出的空地中扎营,看到他们给被利刃割伤的同伴治疗,看到模糊不定的黑色影子在迷雾的四周环绕。   正这么思考着,爱蕾娅突然感到头昏,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   女孩双手支撑着地面,大口地吸着气,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直到最后还是没能顶住,无力地趴倒在了地面。   这个月第几次了?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暗自回想着当月所发生的事情。似乎比前两年的状况更严重,次数也更频繁了。得出结论后,在心里不得已苦笑。难保几时就这么完蛋了啊……这种倒霉的事情都能让自己接二连三地撞到,女孩不犹感叹自己的运气有多么糟糕。不过现在还不是可以放弃的时候,她用力咬了咬舌头。   过了好一会,无力和不适的感觉渐渐离去,当觉得整条手臂都可以移动时,爱蕾娅便尝试着把手伸进长袍里,拉出了佩带在颈边的项链。   蓝铁石的项链散发着柔和的光,将爱蕾娅整个人都包裹在内。直到女孩撑着臂膀,如同新生孩童般努力地站起来时,它才缓慢散去。   爱蕾娅没有理会沾在袍子和长头发上的尘土,退后了几步依靠在高大的铁人像上喘着气。她抬头看着高大的铁人,感觉踏实了不少。   “我们回去。”他对魔偶下令,“骑士醒了。”     第三章 密谋   斐文的坐骑踢着小步子,满不情愿地载着他踩过马蹄草叶铺成的绿地,往山林深处行走。那是匹斐文好不容易才从镇子里马房处租来的小母马,杂花的栗色皮毛,左眼几乎半瞎,骑手一不注意就会习惯性地往右边拐弯。   不过斐文也没有办法,居住在镇子里的人们似乎对于山脉里的传说十分忌惮,一听说他是要往山林的深处去,便死也不肯将马匹租借给他。旅馆里的老板也认为他是在自寻死路。“寻找那位居住在山林里的魔女?就算是想自杀的人,也不会选这种愚蠢的方法。”那位老人是这么说的。魔女和巫师的传闻早就在这镇子里传遍,即便最大胆的猎户也不敢深入森林上山狩猎。再加上前些日子被那些狼群袭击的人们,现在更是谣言漫天飞。别说是向导,就算想买点东西都不能说自己是上山的,居民们就生怕那些不要命的冒险者惹恼了山里的巫师魔女,连着自己也一起触霉头。另一头,尽管寇库克要求同往,却被斐文以马匹不够的理由回绝掉了。毕竟在他看来,矮人实在没有必要和自己一起冒这种风险。   估量着周围景色,斐文跳下马匹在四周转了一圈,用脚跟蹭开被细雨淋湿的泥土后,露出来几截断裂的白骨。弯腰打量着骨头上的牙印,又抬头对着天上的太阳比划了几下,便抛下骨头拉着母马绕过树木和土堆后继续前进。   距离他再次离开小镇已经过了三天。一天前,斐文就已经到达了他们被狼群袭击的宿营地。在开始,这位经验丰富的斥候轻松地跟随着他想要寻找的踪迹。但倒霉的是没过多久,一场带着更深层寒意的秋雨掩盖掉了大部分踪迹,而且还几乎下了整天。这让斐文颇感为难。于是后一天的行程便只能走走停停,有时甚至不得不在原地绕圈好扩大搜索范围。虽然总算没有跟丢踪迹,但忙乎了整整一天,没有走多少距离不算,不习惯山林地段的母马还把脚跛了。   斐文只能将母马放在了远处,独自往更位密集的山林里行走。直到在一片空地旁找到了破碎的护甲碎片和遗失的剑鞘。包裹着简易金属花纹的剑鞘斐文一眼就能认出,但那明显是被利刃砍坏的锁子甲碎片却更让他忧心。   加快步伐继续前进,没过多久后便再次找到了人烟的痕迹。   一片明显被人为开辟的空地,周围有驻扎时留下的木桩和被刀剑砍断的草丛,空场中间是挖深的篝火坑以及几乎被烧光的沾血麻布碎片。   就在斐文要拾起麻布时,不远处传来的人声进到了他耳朵里。斐文立刻转身钻进旁边的灌木丛,往后跑了十多尺后压低身子潜伏在内,两手摸上了腰际的弯刀和匕首。   “看,又回来了,真见鬼。”越过密密麻麻的枝叶,首先进入斐文视线的是一矮个子男人,他搭拉着破烂斗篷,摇晃起一头卷毛的脑袋不停抱怨。   “闭嘴。”后一个跨出来的男子则要干净利索的多。他的落腮胡须整整齐齐,罩衫内的锁子甲经过仔细保养,露出雕花剑柄的皮革剑鞘也服帖地挂在腰边。   他们两人间隔开着一段距离,互相之间的语气也不怎么友好。矮个子走在前,不停地嘟囔着什么。而后一个男子则扶着剑柄,一边环顾着四周的景象,丝毫没有理会同行者的话语。   “该死的,我们这两天绕到这几回了?”矮个子狠命踢了脚身旁的树桩,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回头,去西面。”另个男人的声音短促有力,他掏出一张羊皮卷对照了周围后,如同下命令般对矮个子如此说道。   “新来的,别以为有老大的话就嚣张!老子凭啥听你的!”矮个子狠狠盯着眼前的男人,咧嘴回骂。   高个的健壮男子冷看他一眼,收起羊皮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步走到矮个子身边后,猛然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被突然袭击的矮个子往后滚了好几圈,直到趴在地上后才勉强反应过来时,折射着阳光的精炼钢剑就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走,或者死。”男人的声音依旧没什么音调,不过这回对方显然明智地选择了服从。   矮个子挣扎着站起来,他的视线从开始就没离开那明晃晃的剑锋。突然,他嗅了嗅鼻子,像是岔开话题般说道:“野人好像来了。”果,狼和熊都不喜欢这种味道。   远处的斐文也闻到了轻微的异味。那是由动物粪便、特殊草药和沾血皮毛混合出来的。虽然味道很轻,但对森林中大多数肉食动物有镇静的效果。   从异样臭味的源头过来一人,身后该跟着头半人多高的灰狼。这人的身材相较高大男子要更为壮硕,却只围着几块动物毛皮和用整块熊皮制成的披风。他脸上涂着数种植物叶茎捣碎后捏成的染料,赤裸的胸口则挂着巨大牙齿和碎骨串成的项链。   野人向持剑的男子吼了几句。他脸上的疤痕从下颚跨过左眼一直延伸到额头,几乎占据了整张左半脸,这使得他本就丑陋的容貌在说话时更显得变形扭曲。   “老鼠,在那边。”野人终于说了句斐文能听懂的语言,不过接下去对方的声音就小了很多,怎么也听不清楚。斐文也不敢往前走,那头灰狼就在附近游荡着,虽然他早有涂上能够干扰猎犬嗅觉的药膏,但他也不敢保证这对狼崽也同样有效。   随着野人抬起他手中的钉锤对着西北面戳戳点点了好一阵,那三人便起身离开了林间空地。只有那头灰狼似乎还不愿意离开,直到野人呵了好几声后,才转头离去。   斐文现在很苦恼,他不知道是应该跟上那些人的脚步,还是离开自己探查。很显然,那三个人都不会是善主,前些日子受到狼群的袭击也许就和他们有关。而从话里看,对方也绝对不单就这么几个,至少有一队人在这片山林里寻找什么。斐文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但先前的情况看来,几乎可以肯定雷纳德有和他们碰上,至于是逃跑了还是被抓了或者是更为糟糕的情况,仅从现在的情报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打定主意后立刻动身,远远地跟随着那群人的步伐。但没过多久,野人的狼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于是斐文不得不拉开更远的距离,无论从情报还是自己小命的情况来看,他都不想现在就惊扰到那些人。   离得远自然也就容易出状况,没半天工夫,斐文便跟丢了那三个陌生人,根枝繁茂到异常的白桦林让他这样的追踪专家也束手无策。更糟糕的是,他感觉自己不知从何时起便在同一块地方不停打转。不得已,斥候只能止步观望,确定了树冠的生长方向和太阳的角度后才又上路。漫步在林地间过了好一阵子,直到第三次抬腿跳过被树根遮挡的浅水塘时,斐文再次抬头看天,却发现半空中的太阳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不仅如此,原本充满了秋意、生机勃勃的树林也早已安静了下来。空气被凝固,时间被静止,就如同迷徒旅者误入了被沉睡之神笼罩的遗弃古城。   魔女,斐文这么想到。虽然曾在自己国家的首都远远地见过那些由泰兰而来的神秘巫师,但要说到对于这个特殊人群的了解,斐文也只能自认是个白丁。所以,即便人人都知道神秘之地泰兰派遣了巫师进驻在各个国家,但他们的野史故事和负面传闻却依旧遍布了整个大陆,成为了呵止儿童啼闹的最好题材。屠杀城镇的邪巫师霍克雅特,与魔鬼签订契约的黑夜公主,古老巫师王国凡卡的幽灵暴君,还有喜好用孩童血液洗澡的魔女西琳,还有许许多多数都数不清。尽管已经不知道哪些是大陆逸闻哪些才是真正的历史,但这些故事都一股脑地从斐文的记忆里蹦了出来。   必须要找到雷纳德。至不济也要把那块水晶拿回来。斐文打好了最坏的念头,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和人们一样不想与巫师魔女之类搭上任何关系。找到失踪人士,带回镇子后和矮人好好地喝上一杯,是他现在最大的梦想。   “午安。”事实证明,空想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正当斐文这么希望时。细小的人影在如同布景的树丛中间出现,并对他致以问候。   斥候被吓了一跳,猛然转头才发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小孩?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那是个矮小的女孩,站直着身子也仅到斐文的腰际。她穿着样式奇特但手工精湛的连身长裙,但不知为何纤细过度的手臂与足踝却裸露着,没有一丝饰物。奇异的孔雀兰色长发垂在腰际,称合着透露出病态白皙的脸蛋。   斐文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好不至于惊扰到她。当然,他也不会问出‘小鬼你是否迷路了’,诸如此类的蠢话。毕竟也有巫师能够轻松改变自己容貌的传言。“你好……唔,您是?”他试探着问到。   “这里的居住者。”孔雀蓝长发的女孩声音很轻,不过却很清晰且悦耳,就像山间叮咚的清泉和树上鸣啼的夜莺。   “您就是这片森林里传说中的巫师?”   “巫师?不,这里没有巫师。”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才回答。   虽然外貌年幼,却语出惊人。斐文很纠结,这里的异常显然和眼前的女孩有关,他甚至准备好了整套与那些传说人物的交流方式,可却没想到对方会一棍子打翻所有的设定。他开始假设那种人物也许并不喜欢诸如此类的称呼。   “也没有魔女。”看见男子欲言又止,女孩补充到。   斐文更郁闷了。   “那请问,您有没有见到过一位穿着铠甲的栗发男子?恩,差不多比我更高一些。”他决定跟着对方的思路走,在自己的头顶比划着。脾气古怪的巫师在传说中十分常见,也许这里的某位格外讨厌别人这么称呼她……或是他。   “穿戴铠甲的,最近到有不少。利刃沾血的,也在外面徘徊。”女孩打量着斐文,依旧一字一停顿地说着,仿佛在仔细斟酌每个单词的潜在含义:“这里的居民纷纷表示,与外来者不太熟络。”   斐文无语,对方简直就是把他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全堵死了。   “不用如此介意。斐文*罗兰特。”就在斐文思考着如何从对方嘴里多套点话出来时,女孩微笑着喊出了他的名字。这让他更加吃惊。   “你是否在寻找雷纳德*普洛德尔?那位年轻的骑士。”听到这里斥侯立刻点头。   “那就随我来吧。”女孩转身往林地的一侧走去。“不要离我太远。”等斐文跟上去时,她头也没回地这么叮嘱到。   踏着腐朽树枝和枯烂草叶铺成的小路,没走过多久,两人就离开了茂密的森林,来到了一片建有庄园的开阔平地。   斐文转头望去,背后的白桦林依旧充满着活力,天上的太阳也从头顶突然跳过一截,倾斜地挂在西方。这究竟是魔法的力量还是自然的奇迹,他暗自感慨。   “爱蕾娅小姐,雷纳德他没事吧?”相比好奇心,此刻斐文还是更关心同伴的情况。女孩的名字则是在林中小路时爱蕾娅说出仅有的一句话。   “不算好,也坏不到哪里。”女孩问一句答一句的说话方式让斐文觉得搭不上话,于是只能自觉闭嘴跟在她身后。直到大宅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攀爬着枯黄藤蔓的铁栅栏大门微微开着,在那前面赫然站着与爱蕾娅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不过她穿的米色长袍把整个人都裹得紧紧。她朝斐文点了点头,随后对着给他带路的爱蕾娅抬起左手。斐文身前的爱蕾娅加快了步伐,同时也跟着抬起自己的手臂。仅几步路,两个相同动作的女孩就像镜子的表里般轻轻碰触到一起,刹那间在空气中溅起一丝涟漪。替斐文带路的女孩由两人触碰到的指尖开始逐渐消失,最后在黄昏的阳光下,如同泡沫般飘散在空中。   “欢迎光临,斐文*罗兰特。我是居住在这里的人,你可以称呼我爱蕾娅。”她再次向斐文点头致意,与先前的女孩拥有相同的语音和语调。没有等正在愣神的对方回答,她便又说道:“你的朋友正在这里休息。如果你愿意的话,在等待他醒来之前,可以和我们一起享用晚餐。”   “万分感谢您的慷慨,尊敬的小姐。”终于反应过来的斐文向爱蕾娅行礼,谨慎而又谦卑。他已经认定了对方的巫师身份,而女孩的言行则让他感到庆幸。同时,他也在反省自己的失态,一瞬的走神都会导致任务的失败,男子如此默念着过去的训言。   斐文在女孩的带领下穿过空旷的庭院,前庭的地面由巨大的白色砖石铺成。十二尊由铅灰岩矿制成的雕像被分成四排零散地摆放在宽阔的前庭里,其中两排陈列在通往大宅正门的路边,其余的则靠近围墙一些。斐文只认得靠近大门左侧那尊长着巨大獠牙和尖锐背刺的莫齿兽,和左边最远处的蛇尾鹰身女妖。至于正门前方有着羊角羊蹄和蝠翼的人形雕像,则类似于教会经文中所描述的生活在炼狱里的魔鬼。而和恶魔相对的另一边则是身穿厚重铠甲的六臂巨人。靠近一点的,分别是缠绕在山顶上的独眼巨蛇,狮身鹰首的怪兽则和巨蛇相对。在斐文刚进门的右手边是一只在翅膀上长有利爪的怪鸟。不过还没等他看全,便已在女孩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宅门口。   厚重的门板吱呀着打开,穿过大门通道,外厅的灯火已被点燃,天花板上的绚丽吊灯释放出亮眼的光芒,将偌大的厅堂照射得堪比白昼。习惯了黄昏阳光的斐文刚进入时还颇感不适应,不过就像察觉到客人的想法一般,白光逐渐柔和了下来,让他感觉舒适无比。   客厅分为两层,被后方的开放式阶梯连通。地面上的主层在两边摆放着铁木制的休闲桌椅,全都雕刻着利法克贵族们所喜爱的吊兰花纹,每一把椅子上都铺有厚实的动物毛皮,从红狐狸到棕熊皮样样俱全。在靠近内侧的两角还摆有镶着银边的岑木小柜子。左右墙壁的前各排放着一列青铜高脚灯台,也许是因为吊灯的原因,里面的灯油并没有点燃。被阶梯连通的上层基本就是横在前厅两侧的空中走廊,约有八尺宽,两边的墙上大多挂着奇特的彩画,靠近最内的顶头处还摆有整个上层从阶梯开始就铺上了羊绒地毯,一直往里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在晚餐前,是否先去探望下您的朋友?”爱蕾娅十分周到地询问。   斐文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虽然他现在有自己被眼前的女孩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尽管还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不过在神秘的巫师面前,他也实在不敢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   “请走这边,虽然还没有醒。不过也不至于打搅到他休息。”女孩转了个方向,带着男子上楼后,拐进了一侧的内廊。   斐文跟着女孩时也打量着四周,走廊内的每一扇门都紧紧关着,大多数的门把都挂有小牌子,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方块符号。离开前厅较远处后,吊灯的白光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飘浮在空中的发光小球。斐文也没搞清楚这东西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反正它就这么慢悠悠地亮着白光,在女孩的身边缓缓转着。   没过多久,两人在一扇木门前站停,上面同样也挂有写着那种奇怪符号的小牌子。爱蕾娅抬手开门,门把没有动。矮小的丫头顿了会,再次拉了拉门把后,不得已让开一步。“你来开吧……”声音比前面更轻了。   斐文狐疑地望了女孩一眼,大约五、六岁的身高,的确瘦弱的过分,如果门把再高一些,还得踮脚才能够着。虽然很怀疑巫师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不过他还是依言上前,拧了拧门把手,的确有些紧。不过稍一用力,金属门把就随之而开,也没有斐文所想像中魔法闪光之类的特殊效果。他低头看看身边的爱蕾娅,女孩轻咳一声后就钻过他的身边,率先推开木门进入房间里。“请进。”声音的主人这次没有回头。   幽暗的房间被漂浮球点亮,被称呼为雷纳德的男子正盖着毛毯睡在床上,斐文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他伤势。呼吸虽然有些无力但很平稳,伤势控制得很稳定。“他在昨天醒来过一次。”爱蕾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吃了点东西后就又睡着了。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需要的只是休息。”女孩的话和眼前的情况终于让斐文放下了心,于是转身向爱蕾娅行礼,再次表达他的感激。   爱蕾娅没有回应,反到是转向一边墙壁,似乎在倾听着什么。斐文也跟着看过去,不过除了那堆他所熟悉的盔甲和斜靠在墙边的无鞘利刃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难道她是要我清点雷纳德的物品?斐文这么猜测,但又似乎和女孩的表情对应不起来。正当他想发问时,爱蕾娅突然发话了:“晚餐似乎准备好了,让我们去餐厅吧。”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男子只好跟着女孩的脚步离开了房间,又按照嘱咐顺手带上了门。   抢在前方的女孩拉开身后的斐文几步距离,嘴唇微动,轻声嘟囔着。“他似乎看不见你。”   “……是啊,难得有外人来,真遗憾呢。”身影淡淡的红衣少女飘在爱蕾娅身边,正说着又穿过了一盏油灯,没有受到一丝障碍。   “有事情拜托你。”爱蕾娅轻声说。   “哦?什么?”雪莉很好奇地凑到她身边。   “看住他。”女孩拉了拉袍子,就算经过裁剪,但还是偏长了一些。“一旦有情况就通知我。”   “明白。”幽灵笑道。     第四章 晚餐   招待来客的晚餐时分,对于无论哪个国家或是任何阶层的人来说都是良好的交流场所,只不过喜好奢华的贵族们更喜欢称之为夜宴。   爱蕾娅将斐文送到位于右侧内廊的房间,并叮嘱他梳洗完毕即可跟随漂浮球前往餐厅。   分配给斐文的房间依旧没有窗户,不过因为墙壁刷有白色涂料,所以当油灯被点燃后整个房间依旧明亮。单人床和桌椅上都铺有白色的麻布,桌子上压着一盆水还放着了毛巾。旁边的衣架上挂着件供客人使用的黑羊绒斗篷。旅途劳顿的男子对于能够获得这样的待遇已经十分满意,不过他现在也没空去讲究这些。很难想像那个小孩容貌的巫师为何会对待他们如此热情,这显然与先前镇子里的传言并不相符。   正用毛刷掸去外套尘土的斐文这么想着,他怀疑巫师是否在算计什么,只是情报太少实在找不出头绪。在晚餐中打探一下吧,打定主意后便重新把外套披上,用清水洗了把脸。临出门前解下了系在皮带上的刀鞘和齿刃匕首扔到墙角边的衣柜里。转身想走时却又停了下来,最终还是拾起匕首,连套一起将它挂在腰际,然后再次套上宽敞的外衣。就算巫师有对他监视那也无所谓,打着这样的主意斐文来到了走廊。金属编织的小球依旧飘在空中,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恩……去餐厅。”男子尝试着对它下达命令。   正在上下轻晃着的小球停了下来,稍稍一顿后便往中厅飘去,不快也不慢。   斐文跟着漂浮球来到餐厅时,爱蕾娅已经开始用餐,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她对面还坐着另一位金色短发的少女。原本以为巫师的私人居所里并没有别人,而那个少女看上去显然也不是仆人的样子。   漂浮球飞到了餐桌中间的银烛台上,停在了本该摆放蜡烛的位置。巫师女孩也转过身,向斐文一摆手:“请坐。”   斐文向两人行礼,而对面的金发少女也微微点头向他致意。和贵族们的习惯不同,主桌的正面没摆上椅子,两名女孩各自坐在正座的两侧,而另一只空椅子则被放在金发女孩一侧。既然没有摆放其他位置,斐文便无须思考地来到了爱蕾娅的对面,入座。   餐桌上的菜谱还算丰盛,已被切成小块的熏肉,大碟装的土豆凉菜沙拉,蘑菇炖野鸡,一盆打有鸡蛋和菜叶的清汤以及长条白面包和几只苹果……没有酒。   “抱歉,我们没有喝酒的习惯。”金发女孩向斐文解释。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过相较爱蕾娅的清冽,这个稍微年长些的女孩要更富有一丝磁性的沙哑。   饮用各种清淡的佐餐酒是这里居民的习俗,除开小孩的话即便是女性也不例外。不过当斐文关注到两个女孩的身形时,又突然觉得很正常——光从体型来看,完全就还是小孩子啊。最后,斐文还是没有尝到酒类,而是获得了一大杯苹果汁。   有人开启了话头,后面的话题便很容易地扯出来了,在交谈中,斐文知道了金发女孩叫朱丽亚,被爱蕾娅称为姐姐。不过她似乎并不喜欢那个称呼的样子,也许是不是亲生姐妹吧,斐文这么推测,不过那两人在容貌上的确有些神似。   “那么,阁下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附近的呢?”爱蕾娅说道。   来了。斐文停下了语言,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您知道,我们身为佣兵,出现在哪里都是正常的——只要那里需要我们。”   “所以,是受了某人的委托么?”爱蕾娅点头,又随口问了句。   “是啊,林歌镇公所原本委托我们对付森林里的一头灰毛狼,不过我们却反被狼群袭击,还死了好几个猎手。”斐文耸肩,摆出一脸遗憾的样子。   “哦,这倒是听说过。”爱蕾娅把面包沾在自己的汤盘里,把它弄软后又夹了块熏肉进去。“那么另一群还在森林里晃悠的人,也是镇里人雇佣的喽?”   “应该不是吧,我从没听他们提起过。可能是寻宝人也说不定。”在上午找到的锁甲碎片里,斐文就很奇怪,撞上狼群的雷纳德为什么还能和那群人起冲突。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家伙与四处袭击人的狼群有什么关联,而那个涂着草药的野人显然最可疑。但他实在吃不准对方的目的,无论强盗还是寻宝人都有可能。前者可能是路过的盗贼团伙,后者则是专挑有遗迹或传闻的地方出没的窃贼,无论哪个都是不是善茬。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则更糟糕,如果对方是盯上了自己这边的某个人或某件东西,那恐怕是最紧迫的状况了。于是斐文把这种可能性排列在另两者之前,看来需要特别关注。   听完对面的话,爱蕾娅再次点头。虽然对方把那些不速之客的来因扯到她的头上让她有些不爽,不过自己的确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还真是麻烦呐,蓝发的女孩在心里抱怨。要不要亮出杀手锏呢,女孩这么想着,不过随后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还没到必须摊牌的地步。   “罗兰特先生是利法克人吗?”看见爱蕾娅的眼神瞥向一边,朱丽亚收到信号后立刻扯开话题。   “不,我和雷纳德都是奥弗人。”斐文很诚实,其实他估计这种事情也瞒不过巫师。   “骑士王国啊,真是伟大又浪漫的国度呢。罗兰特先生也是骑士吗?”朱丽亚学着正飘在桌子上空的雪莉的动作,做出期待的摸样。   “呵呵,骑士的审核是很严格的,我可没那个本事。还有,叫我斐文就好,亲爱的小姐。”斐文笑着摇头。是啊,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当得上骑士……   “审核?”朱丽亚又换了个好奇的姿势,当然也是照抄雪莉的。不过从语调就可以听出,她自己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   “除开骑术、剑术、枪术等等考核内容不论,光是性格,资历和家史的审查就足以刷掉一大批人了。诚实、谦逊、充满荣耀。虽然成为骑士几乎是大多数男孩子的梦想,但真正成功的却屈指可数呢。不过也有破格受封的例子。”斐文一边扯着面包,一边顺口说着。这种东西对于童年时同样有这种梦想的他来说自然是信手捏来。   “就是那种有特殊功绩的例子吗?”   “这是最普遍的。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一百年前的铁骑士艾利乌特*罗曼阁下。他在年轻时虽然战绩佼勇,却因为自己父亲的污名而屡次提名失败。恩,上一代的罗曼是个背信弃义的可怜虫。所以,虽然艾利乌特阁下曾在竞技场上轻松击败过青骑士费尔南德爵士、赤红闪电贝肯拉爵士、双头剑金戴尔爵士等许多当时的著名骑士,但审核委员会却依旧无法通过关于他的批准。”   “这真糟糕……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待这样一位勇士?”朱丽亚皱着眉头满脸怜惜,似乎那位屡受挫折的年轻勇士正站在她的面前。   “亲爱的小姐,即便一直混杂在铜屑里,但真正的金币总是会发光的。那就要说到德科尔*奥兹曼伯爵叛变所引发的隆水河战役。战争打响后,罗曼阁下以流浪雇佣兵的身份加入勤王军。在接连几次的战斗中创下了连续击败三十一位对方骑士的伟大战绩。战后,当时的奥弗国王布林司登三世陛下亲自授书将其册封为银带。而他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对国王的忠诚,更让他获得了铁骑士这个荣誉的称号。”   其实只是当时的王室需要树立个正面典范罢了。斐文最后在心里加了一句,只不过当然没必要在故事中披露出来。   “那,雷纳德*普洛德尔先生是骑士么?”爱蕾娅提问,她刚才也很仔细地在听故事。   “……不,他也不是。”斐文楞了下,摇手说道。至少现在不是。   “是吗。”爱蕾娅没有多问,而是起身离开坐席。“用餐完毕后可以跟着小东西回您的房间或是在周围散步。但请不要离开它的引导范围擅自走动。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就这样简单一句话便彻底打消了斐文的好奇心。   等客人离开,朱丽亚清理完餐具后便去了三楼的卧房。推开厚实的木门,爱蕾娅早已扑在了房间中央宽大的书桌上。“明天开始换你做饭了。”金发的女孩刚打开门,边说边往里走。   房间里,五只漂浮球在天花板下转动,让华丽的青铜吊灯彻底成了摆设。一面墙壁被整个做成书架,各色封皮的书籍占满了全部空挡。旁边的墙壁钉着张一人长半人高的羊皮地图,微微泛黄但勾画清晰,许多地方都标注有长串的小字。在书架和地图相接的拐角一架小梯子被随手搁放在那里,红棕色的木把手被磨得铮亮。去掉这些,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一张顶蓬大床和两只矮小的木柜。连张多余的椅子都没有。   “感想如何?”埋首在书卷堆中的爱蕾娅头也没抬,正往羊皮纸上誊录着面前书中的内容。   “哪些感想?”朱丽亚把拖鞋一踢,躺倒在桌边的大床上伸了个懒腰。在哎呦了一声后又翻起身,从床单底下抽出皮革封面的厚书扔回桌面。   爱蕾娅的鹅毛笔杆依旧动得飞快,不时对着书本上比照一番后又在笔记上删删划划。过了会,她才接着说道:“当然是客人的。”   “看来是个好人啊。”随手抱过巨大的枕头,把脑袋整个埋了进去,结果便只能发出闷沉的声音。“真要说起来,林子里的那些家伙才可疑吧。”   “那些人已经不需要计算在内了。”爱蕾娅摇着头,把笔插进墨水瓶。“问题是这里的两个人。他们的身份、品格和目的究竟如何。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你就不能学着去相信别人吗?”朱丽亚无力地发着牢骚:“自从到这里以后,我觉得你有点神经过敏了。”   “巫师的例子还没让你学乖么。”合上书本,把它放到了左手边的书堆最上层。又转向了稍远处另一本摊开的书籍。   朱丽亚翻了个身,曲起身子侧躺在天鹅绒的松软被窝上。过了好一会才又发出声音:“那只是小部分而已吧。况且还有雪莉盯着他们。”   爱蕾娅皱了皱眉,她跳下椅子走到床边,伸手抽走了朱丽亚怀中的枕头。   “干吗?”朱丽亚颇为不满对方的行为,带着抱怨的腔调,懒洋洋地睁开眼,却发现孔雀蓝的长发都垂在自己的身边。   “我是谁?”爱蕾娅盯着朱丽亚淡金色的眼瞳,一字一顿地问到。她两手撑着床面,双膝跪在床沿,把朱丽亚置于自己的阴影之下。   “你是……爱蕾娅。”朱丽亚楞了会,才缓缓地说。女孩的脸贴得她很近,就连呼出的气息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是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对朱丽亚来说,虽然熟悉却又很陌生。   “那你是谁?”爱蕾娅捏起一缕金发,轻轻捻着。   “朱丽亚。”这次没有出神,很快地回答了出来。   “我们现在的年龄?”凑得更近了,她的声音仿佛在朱丽亚的耳边不停徘徊。   “你七岁。我九岁。应该是这样……”   “我们的关系?”   “……别闹了!”朱丽亚猛地起身,推开了压在她身前的女孩。   爱蕾娅被推开好几步,直到背靠书桌后才堪堪停住。她拍拍长袍,把头发重新撩到耳后,才重新转眼看向已经坐起了身子的金发少女:“现在明白了?”   “……”朱丽亚没有出声,只是带着埋怨的眼神,用沉默表示着抗议。   “现在的我们对于这个社会来说,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存在。不客气地说,别提隔壁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佣兵,即使随便来两个成年人都能要了我们的性命。我可没兴趣用自己的小命去赌别人的人格。是啊,如果运气好些的话,的确不至于丢掉性命。也可能是奴隶、祭品、童养媳、雏妓……谁知道呢。”   “我明白。随便你吧。”朱丽亚沉默了好一会,终于妥协了。她又倒回了床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你是不是连雪莉也不相信。”   爱蕾娅语塞,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她至少救过你的命……”   “你这人总是这样。不坦率。”朱丽亚斥道,又随手抄起个枕头砸向正呆立在桌边的爱蕾娅。“大概也只有我受得了你吧。”   被砸个正着的爱蕾娅愣了好一会后反而笑了起来,她弯腰拾起枕头,一个后仰倒在宽大的木椅上。然后学着朱丽亚把脑袋凑到了羽毛枕头里。“也许这就是命。”   房间沉默了下来,两个女孩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只剩下几个小球依旧按照着命令在半空中徘徊。   朱丽亚把推开女孩的那只手凑到眼前。那家伙,是她轻得过分还是我太用力?对了,刚才她身上的香味。是草药的味道吗?女孩暗暗地念叨着,突然又想起爱蕾娅蹭在她面前时的模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种样子啊。朱丽亚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爱蕾娅把枕头当做靠垫塞到背后,从堆满书卷的桌子后面伸出脑袋。这是她垫在椅子上的第四个枕头,否则就凭她的身高只有跪在椅子上才能正常使用这个宽大的铁木书桌。   朱丽亚摆摆手,没有答话。   爱蕾娅也没继续问,而是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细小的银色链子放到桌面上。“我没法复原这个。”爱蕾娅又伸手到颈后,解下了自己佩戴着的项链,把它们并排放在一起。   两条细链子都是由银丝拈成数缕后再穿梭编成,拥有着相同的细长三角形手工花纹。只是在正前的挂坠上,爱蕾娅的那条还镶有如同女孩小指甲大的碧蓝色薄片宝石。而另一条,则空空如也,只剩下块镶嵌用的银底座光秃秃地挂在那里。   “那东西,我是无所谓啦。”朱丽亚到是没什么大反应,对爱蕾娅的话语并不怎么在意。   爱蕾娅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蓝铁石。在漂浮球的光芒下蓝色宝石表面的轻微刻痕被折射出来,那是一串通用语字母。“爱蕾娅。”女孩拼读出来。   “不要忘记我们的长期目标。”朱丽亚突然坐直了身体,正色说道。   “当然。”放下项链,爱蕾娅回答。“不过大前提是……”   “是活下去。”朱丽亚接过她的话,扶着床沿站起来:“虽然是可以利用的道具,但是你太在乎这些东西了。它们虽然有用,但并不是必须的。”她说着又指了指并排在桌上的银项链。   “是吗?我不觉得。”爱蕾娅望着项链,眼睛里有些迷茫。她揉了揉眼,有些疲倦地依靠在椅背上。   “你想得太多了。”朱丽亚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肩膀。“今天早点休息吧,别把身体累坏了。”   爱蕾娅回应了一声,即没肯定也没有反对。随着朱丽亚离开的声音逐渐消失,她依旧提着自己那串银项链,透过切割成棱的蓝铁石折射着柔和的白光。“烦……”爱蕾娅突然觉得光芒有些刺眼,一挥手,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朱丽亚轻迈着步子穿过幽暗的走廊,黑夜的拥抱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困扰。伸手推开门,铰链摩擦的尖锐吵杂声被夜晚的寂静放大了无数倍。银色月光自天空而来,把女孩的身影映射在古老地板上。她深吸一口略带潮湿的凉气,离开了大宅的庇护。“已经第四个冬天了。” 庭院很开阔并且干净,道路都用棕色鹅卵石铺成,两边的草坪花坛则生长着应景的植被,没有人为加工的痕迹,完全充满了自然的气息。这里是朱丽亚最喜欢待的地方,也是这座死气沉沉的庄园里唯一能让她感到轻松的环境。 庭院的三面是复古的巴特拉风格大宅,北方一直往里走原本该是别馆和马厩,不过自朱丽亚来到这里开始就从没见它们被使用过。 天空中,属于深秋的星辰在银月艾德琳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不过即便如此也依旧能够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点缀在黑幕上的繁星。而午夜过后,当暗红少女——红月梅耶拉取代它的姐妹升起时,整个天穹的星辰都将在酒红色的光芒下绽放出最亮眼的光芒。 “北面有秋天最亮眼的寒猫座,环绕在它周围的十八颗星星是远古巨蛇乔甘多。在西方逐渐下降的是茶具座和狮鹫座,东面的蝴蝶座旁边是财富之神的黄金左手和即将带来寒冬的冰雪之女。在中间有太阳神的日冕星和战争女王琉斯的大剑,在大剑旁边是止息之王的星星,它虽然是最黯淡的却会永远悬挂在我们头顶。再往边上是终末看守者的守望星,还有我们永远都看不见的灰影女神的居城安瓦隆。”雪莉手提裙摆,踮着贵族步伐轻巧地走到朱丽亚身边。 望着天空的少女回过神:“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客人睡着了啊。”雪莉停在朱丽亚的身边,如此说道。 “哦……” 雪莉转头看向朱丽亚,金色短发的女孩依旧对着天空呆呆地出神。幽灵伸出手想拉拉朱丽亚的衣袖,却凭空穿过了女孩的手臂捞了个空。雪莉嘟嘟嘴,一闪身飘到了半空中,遮挡在朱丽亚眼前:“想家了吗?” “啊……没……”朱丽亚移开视线,支吾地发着不明含义的声音。 “看这边啊。”雪莉抬手指向天空,发现朱丽亚的视线顺着自己指着的方向望去后,她又在两个星星间来回划了好几下。“据说从太阳神的日冕星开始往乔甘多的眼睛一直走,就是正北的方向。因为这两颗星星是永远挂在天空的,所以旅人们经常是把它们当作指路的道标哦。在古时候,人们出征时也有向日冕星祈祷,以期盼能够安然回家的传统呢。” “回家啊,我们连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朱丽亚苦笑着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失落与忧伤。 雪莉托起她的脸颊,轻声安慰道:“只要还在这片星空下,只要还能好好地活着,总能够找到自己的家啊。” 朱丽亚楞住了,她缓缓握上雪莉的双手,尽管她和幽灵一样根本触碰不到对方。就这样过了好一会,朱丽亚才反应过来似得眨眨眼,退开几步后叹着气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雪莉背着双手停到更高处的空中,云纱般的洋服长裙在繁星的衬托下无风自舞。 朱丽亚张张嘴,却没有出声。 雪莉的笑容很甜,她用食指缠绕着自己垂下的卷曲金发,抬头思考了会后才指着自己的眼睛对地面上的朱丽亚说到:“你看,我的眼睛已经无法反映出这个世界的景色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止息之王阁下没有把我召唤他的身旁,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所以即便我忘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究竟属于哪个家族,是否还有家人。这些对于不属于这里的我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朱丽亚不信,但她没能说出口。于是她从衣服侧袋里掏出只金属小球。它和大宅里用来照明和引路的漂浮球样子相同,外壳是黄铜色的金属枝条编织而成,只是空荡的中间没有了能够发光的核心,在一侧还有被擦碰损坏的凹陷。 雪莉下降到朱丽亚身边,用手指触弄着她手掌中损坏的漂浮球:“只要你愿意带着它,我就能跟随在你身旁。这里,就是我的容身之所。”     第五章 苏醒   当爱蕾娅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周围依旧一片漆黑。她低声念叨了两个词语,房间即刻被灯光点亮。望向眼前的书桌,夹杂在纸卷中的金属沙漏正好翻了个身,一个小玻璃珠从沙漏旁的盒子里滚了出来,停到银托盘中,这是第四个。   "早上好……"女孩哈欠着同自己打招呼。就在她伸懒腰时,原本裹在身上的厚毛毯顺势掉到了膝盖上。一阵凉意降临,爱蕾娅立刻又把褐色的毯子裹上,整个人缩进大椅子里,享受着羽毛枕头和羊绒毯子带来的温暖。   她来过了啊。爱蕾娅咧咧嘴,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得这么熟。虽然想到今天轮到自己做饭,但迷糊的睡意和柔软的枕头却把她牢牢地钉在倾斜到适当角度的靠背椅上。就这样磨蹭了好一会,才终于渐渐清醒过来,于是爱蕾娅挣扎着爬离了充满了诱惑力的大椅子。   腰有些酸。切,小孩子哪来的腰啊。活动着筋骨的女孩还不忘用老掉牙的词句在脑海里自言自语。   四周没有窗户的大宅走道颇为阴暗但却不显潮湿,排布在墙壁两侧的长明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它们随着屋外太阳升起的角度逐渐变亮,最后逐渐让整个走道变得如同白昼。   "An sho……"刚出房间的爱蕾娅听到声音后停下脚步,让手持毛掸的白色人影穿过她的身旁。随后又有两个白影子漂了过来,其中一个拎着水桶,还挂上了两块抹布,另一个则托着大堆清洁剂和打蜡刷。它们的上半身都是年轻少女的模样,下身却如同淡薄的云雾般没有固定的形状。   "An sho."刚才穿过的影子窜出没多远后又掉头转了回来,只到爱蕾娅胸口的它抬起脑袋,用单一的纯灰色眼睛望向站定在门口的女孩。其余两个也跟在它身后停下来,似乎在等爱蕾娅为它们让开房间的入口。   "艾柔拉。"爱蕾娅轻声念了个单词,伸出右手用食指轻触了下最前方人形的额头。随后,就像同时收到了命令般,三个小妖精般的白色人形齐齐转头飘进了走廊深处。   目送它们离去,爱蕾娅走出房间后关上了门。随之停在走廊上想了想,又对着门板凭空划了几道字符,等一道法纹出现在门板上后才转头离开。   等爱蕾娅洗漱完毕来到厨房,朱丽亚已经裹着围裙把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燕麦粥从锅里盛到银盘中。   "今天刮的什么风,这么有兴致?"爱蕾娅惊讶地看着比她高出半个脑袋的女孩忙东忙西,她所知道的朱丽亚应该是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会干家事的类型才对。   "等你的话,病号都要饿死了。"朱丽亚把五只鸡蛋打进平底锅,然后把厨具一股脑地塞进爱蕾娅手里,"接下来交给你了。我先把粥端去。"   随着朱丽亚风一般地消失在走廊里,年幼的蓝发女孩楞了半天:"发什么疯。难道是恋爱了不成?"当这念头和几个画面闪过脑海后,又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颤。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爱蕾娅在心中自我批判,不过话说回来,那人醒来得比预期要早不少啊。正在这么念叨着的爱蕾娅突然对锅里的煎鸡蛋狠狠地戳了几下,仿佛那些鸡蛋是她仇人一样。"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讨厌的鸡蛋……"   太阳爬升,正当爱蕾娅烦恼着怎么一次性地把装满煎蛋和面包的盆子端到餐厅去时,斐文恰好走进厨房。   "抱歉了,早餐刚准备好。"爱蕾娅语气不太好,她向来在早上有低血压。   "唔,我可以帮忙吗?"斐文的精神就好得多,仔细看他,不单外衣经过了仔细的清理,头发和胡子也修整得干干净净。这让斥候整个人看上去都清爽了不少,至少不再是刚从树林里走出来时那会灰头土脸的样子。   "那麻烦把盆子端到餐厅去。"女孩乐得轻松,丝毫不讲究什么来者是客的传统,把整锅燕麦粥和大块黑麦面包全塞到了斐文怀里。而她自己就端起一盘煎蛋,带头往餐厅走去。   "普洛德尔先生身体如何?"餐桌上,爱蕾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充满关心。不过她那话音几乎没有声调起伏,让人听着就感觉完全是在尴尬时胡乱寻找的话题。   "感谢您的关心。雷纳德今早醒来后精神很好。"斐文停下手中的勺子,正色后如此说道。   "哦。"爱蕾娅点头,继续埋首燕麦粥。   两人冷场,直到朱丽亚端着见底的粥盘再次下楼回到餐桌旁。   "你不吃吗?"女孩指指还剩下好多的煎蛋。   "我早晨已经吃过了。"朱丽亚帮着爱蕾娅收拾起餐具,把无事可干的斐文晾在一旁。"斐文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先去雷纳德先生那里。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和您说。"朱丽亚传话给斐文,同时给了他一罐饮用水带到伤者的房间里去。   等到斐文和带领着他的漂浮球离开,爱蕾娅才开口:"那个人伤势怎么样?" "好得很。你都看到了,食欲也不错。" 朱丽亚把银盘子放进大盆里,把宽松的袖子又往上撩了撩。她的衣服类似于男士的便服长衫,两摆很长,在袖边有着束口,不过袖子依旧宽大。虽然女孩一头齐耳金发显得颇为干练,但男士的衣装和她这种年纪的身材还有脸蛋实在不怎么般配。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调皮小鬼,身上洋装每天都要换个样的雪莉曾这么嘲笑过朱丽亚。   "那他醒来后有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没有。只是相比第一次醒来时要更冷静些了。问一句答一句,而且还老用些听都听不懂的敬语。怎么说都不顶用,简直就像块木头。"朱丽亚回忆过后忿忿道。   爱蕾娅皱起眉头,她想到了前一天晚上雷纳德·普洛德尔刚苏醒过来时拽着她的手大呼某个女性名字的情形。   "那你能确定他们的身份了?"   "对方不承认,我们又不能硬逼他们说。雪莉也对奥弗的贵族家系不熟悉,这事暂时还没法子解决。"   朱丽亚夺过对方手里的餐具和自己这边的堆在一起,"那你不如去看看他们如何。光在这里也没法臆测出什么来。"她又看看还没清理干净的桌子,"当然,你的工期得再往后推一天。"   目送爱蕾娅离开,朱丽亚抄起一旁的抹布:"贵族啊,真是个笑话。……如果白影们不会打破盘子该有多好。"   喃喃自语的女孩走出餐厅,在那正座方向的墙上,挂着幅左黄右绿的双色旌旗,一艘被装在瓶子里的三桅帆船被描画其上。   在内廊的房间里,斐文正努力从脑袋里搜刮雷纳德提供的人物形象,在和记忆里的容貌一一比对后他终于宣告放弃。   "没听说过。光是每年固定前往红堡的骑士就超过五百,何况里基克特伯爵和法朗亲王的态度也不明确。那个人我也在森林里见过,但即便如你所说以前见过他,也没法确定到底是哪边派来的人。"   "审判厅。"雷纳德声音低沉,虽然受伤却不显虚弱。他披着外衣,看上去比斐文要壮硕许多,栗红色的卷发,眼睛如同碧蓝湖泊。 斐文想都没想,便立刻否决了他的看法:"不可能。无论对方的势力如何,审判厅都由赫伦希德大团长、菲伦·罗朗敦侯爵以及霍尔明珂特家的金蔷薇伯爵把持。他们都是坚定的中立派,而除开黑剑王陛下以外,其他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雷纳德不语,只是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空白墙壁。   于是他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们来利法克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么。"   "我不明白,他们想要的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雷纳德摊开手掌,手心里是一块透明色的不规则晶体,约有成年人两个指节的大小。那晶体被切割出无数细小棱面,却没有折射出半点光芒,就像正在贪婪吸水的海绵。   没等斐文给出反应,他就又握起拳,捏紧了晶体,"我想今天离开这里。"他如此说道。   "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吗?"斐文对他喊。   "我们会给这家的主人带来麻烦。"   "问题是别说盔甲,现在就是一把剑都能压垮你。你还想走路?"斐文嗤之以鼻,他在昨天晚上见过雷纳德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缝合,但没有几个月的休养想要愈合简直是痴人说梦。   "何况,你现在已经添麻烦了。"一阵不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开口的爱蕾娅正冷眼看着屋里的两人,她换了件淡色长袍,脑后的长发也用丝带束成了马尾。两个白影正顶着一堆衣服跟在女孩身后。   雷纳德起身向她行礼,却被斐文压住肩膀,只得重新坐回床上。   爱蕾娅瞥了眼雷纳德握拳的右手,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伤者就要有伤者的样子。还是你想外面的人们流言说,我这里连一个伤患都无法庇护?"   动弹不了的雷纳德只得将单手置于胸前,略微低头。"万分抱歉,尊贵的小姐。" "叫我爱蕾娅就可以了。"女孩从白影怀里的衣衫中拿出两套放到桌上。"这是处理家事的云雾妖精。"当她发现两个男人注意到影子的时候,就随口解释道。 女孩带来的是内外两套绒布衬衣,折叠整齐,用料考究,在外衣的胸口上还用金线缝着兰花图案。"您自己的衣物恐怕是用不了了。"爱蕾娅如此说道,雷纳德的上衣早在处理伤口时就被她剪了布条。"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该称呼您骑士大人好,还是尊贵的爵爷更合适一些?"   "爱蕾娅小姐,请直接叫我雷纳德就好。在下……已经不是骑士了。"   果然是这样。爱蕾娅转向一旁的斐文:"虽然我无意插手贵国的私务,不过仅仅只是几日休养的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斐文点点头,尽管他依旧提防着这个容貌过分年幼的巫师,但他同样不认为现在就和雷纳德离开能有什么好处可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雷纳德的伤势限制了两人的行动,而森林里还有更棘手的对头在搜寻着他们,而巫师这里却又有点友善过了头。想到这里,他开了口:"爱蕾娅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理。冒昧地问一下,您的姓氏是?"   "普拉迪诺。"爱蕾娅皱皱眉,还是说了出来。   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姓氏,也许和她那个姐姐有关。利法克是个新兴国度,这里的贵族追求时尚与个性,所以他们家族的纹章除了遵守基本规矩外,往往花样各异,而那些奇怪的家徽更是层出不穷,经常让各国的纹章官们大摇其头。斐文对利法克贵族的了解仅限于那些出名的王公权贵,所以也无法分辨这个普拉迪诺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即便是个没落的家族,如果他们中的某一员成为了巫师,那这个家族怎么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吧。   等爱蕾娅离去,斐文才问:"你对这两个普拉迪诺了解多少?"   "不清楚。"   "瓶中船的纹章我从未听说过,只有两个人的庄园更是诡异。利法克人和塞茵人总是喜欢搞出这种奇怪的东西。"斐文抱怨。   "你不该如此议论普拉迪诺小姐。"雷纳德制止了斐文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起伏平稳,似乎永远都处于同一个状态。   斐文笑笑,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好吧,兄弟。虽然没学过你们那套,但至少这些还用不着你来说教。"说着,便站起身。"出去逛逛总不会对贵族小姐们失礼吧?"   "克制自己的言语,保持自己的举止。"雷纳德轻念奥弗骑士的训条。   斥候耸肩,摇着头出了门。 白天的庭院看上去宽阔许多,原本翠绿的草皮渐渐发黄,长在花坛旁的秋枫则在充满寒意的空气中更显绚紫与殷红。落满枫叶的地上,金发的女孩正如舞蹈般挥动着一柄纤细的刺剑。斐文饶有兴致地靠在墙边,观看起朱丽亚的表演。 那是把颇长的击刺剑,由宽及窄的三角剑身整体镀银,半圆护手上有着漂亮的镂空花纹,在软黑皮革的剑柄尾处还镶了三颗红宝石。虽然和女孩的漂亮摸样很合称,但这东西显然更应该挂在墙上做装饰才对。斐文这么想。不过女孩的身形到是让他有些意外,速度很快,刺击的力量也拿捏地很精准,没有半分多余。她的动作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单单只是简单的刺出然后收回,应该没有经过正统的学习。 有素质,但缺乏经验。他在心里评价。   "啊……斐文先生。"朱丽亚也看到了墙角的斐文,她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把剑摆到身后。   斐文拍拍手,对女孩的动作表示赞赏:"很不错。"   "它太轻了。"朱丽亚反到是对这剑不太满意,抬手把它挥了挥:"一折就断。" 这个丫头在想些什么?斐文感到不可思议,对于这些贵族小姐来说所谓的剑术也就是拿着细剑戳戳草人罢了。其中的大多数甚至连剑锋都不会磨开,只能称为玩具而已。而朱丽亚手中的三角锥刺剑即便让已经成年的大小姐们来使用都嫌重了。这丫头却嫌它还不够牢靠,她该不会真的想学男人们动刀拼剑吧。斐文对眼前的女孩提起了兴趣。 "女性的力量偏小,不太适合用那些更重的武器。"他斟酌着说道:"而且,也有不少民族偏好使用轻型的刀剑。比如库夏人的马革刀就不比您手上的这个重多少,还有翡翠海对面的波兹米克人则用轻便的灰铁打造武器,虽然易折却更易于上手。" 朱利亚侧耳倾听着对方的话,不时透露出期待与向往的神情。刚等斐文说罢,她就感叹:"你懂得真多。" 斐文笑道:"也只是听别人提起过罢了。" "那我曾听说有人可以用这样的刺剑贯穿树干也是真的吗?" "这到没听说过。"他想了想:"不过关于神之利剑法卡特爵士的传闻里,的确有他曾使用仪仗剑连续刺穿数名重铠士兵的说法。" 朱丽亚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就连这种货色也可以吗?她想着,转身面对不远处的一棵白桦树。它被栽下还没几年,树干很细,只比斐文的手臂粗些。女孩屏气凝神,左脚踏地人影窜出。等她停下来时,树干上多了道浅白色的擦痕。 "果然不行啊。"女孩把剑尖在地面上划着,对斐文苦笑。 斐文也被这个有趣的丫头逗乐了,他低头打量了女孩后又对着树干比照了几眼:"力量用得很不错,但是准心欠缺了点。出手的时机也还稍有偏差。不过已经很优秀了……在这样的年龄来说。"斐文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朱丽亚表情的变化。情况与料想的差不多,在前几句时女孩显得颇为受教,当他说到最后时则明显有些不满与焦躁。 "普拉迪诺小姐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见朱丽亚楞在身旁,斐文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女孩听见斐文的声音后才突然回过神来,匆匆回答到:"只是感兴趣吧。" 红色和枯黄色的树叶在风中沙沙做响,女孩牢牢握着剑柄的手显得有些苍白。这个孩子应该是正在贵族教师的指导下提着裙角学习礼仪,或是坐在乐器前练习演奏的年纪啊。斐文暗自想道。 "对了,我还没问呢。朱丽亚小姐是如何会遇到受伤的雷纳德的?"感觉气氛有些凝重,斐文又扯开话题。并且他也对这事很感兴趣,而雷纳德在他问起时则表示已经记不起来了。 "我去镇子上采购时正好遇上的。那时候他就倒在白桦林外。"朱丽亚把刺剑扔到一旁,比了个昏倒的手势。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斐文笑笑,向这位勇敢救人的大小姐表示敬意。 "姐姐。" 爱蕾娅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斐文回头,却没看见印象中那个小小瘦瘦的身影。正奇怪时,朱丽亚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指了指斜上空,一只伸着三条臂膀的黄铜色金属体正停在那里。"三臂。"她说道。 朱丽亚口中那个叫三臂的东西造型很奇特,它的本体是个刻满密密麻麻符文的倒立四方锥体,名副其实的三条手臂从棱面中伸出,缓缓摆动,仿佛在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而爱蕾娅的声音就是从它身体里面发出来的。 有了漂浮球的前车之鉴,斐文对这东西到是并不感到惊奇,只在奇怪那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有空的话到我房间来一下。"爱蕾娅的声音说道。等朱丽亚出声回答后,三臂转了几圈,又飘回了白色岩石建造的大宅里。 "真是个有趣的东西。"斐文向朱丽亚耸耸肩。他这几天的奇怪经历比出生以来加起来的还要多。究竟是魔法这东西太奇特,还是该说巫师们的脑袋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呢。 庭院又只剩下男子一个人。斐文闲待着感叹这片庄园的人实在太少,甚至已经不能用人丁稀薄来形容了。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朱丽亚放在花坛上的银刺剑,于是便随手拾了起来。观察了下剑尖,还是有开过锋的。平衡性不错,也比他想象中要更重一些,可能是在锻造中掺入了西尼亚产的钢。随手甩了几个剑花,手感还过得去,他估摸着这东西产自莱恩的威尔坦斯堡。正当斐文在猜测银刺剑的价值时,他一眼瞄到了那棵被朱丽亚当靶子的白桦树。 踱着步子来到树前,又用手摸了摸被女孩刺出的裂口。虽然不是很深,也只有半寸长,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是难以置信的好成绩了。 斐文摸摸鼻子,侧身往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后,将银剑竖置于胸前。秋风吹过,又是一片树叶飘下。斥候猛然发力,从脚至腿再到腰最后是上身直到肩膀,整个人化成一道银影。 随着一阵闷声响起,斐文咋了咋嘴。银刺剑被他扎进树干约莫两英寸深,树干上还被钉了片树叶。用力把剑拔出来,顶端的锋刃上已经有了被折弯的迹象。"果然刺不穿啊。"斐文自言自语。 "An sho……" 斐文回头,娇俏矮小的云雾妖精正张着灰眼睛盯着他,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的银刺剑。看到了妖精提着的垃圾桶,斐文摸摸脑袋:"这个也要丢掉吗?"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两个女孩在某些事情上一定要亲力亲为了。巫师也不是万能的啊,男子如此感叹。     第六章 恶意   斯托曼一手靠放在剑柄上,望着自己眼前的尸体。那是个躺在地上的男子,双手被牛筋编成的带子绑在背后,全身像虾子一样蜷曲着。他的身材偏瘦眉宇较宽,原本白色皮肤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皱了皱眉头,斯托曼蹲下身子,拎着尸体的头发抬起他的脑袋看了两眼。眼眶迸裂,鼻梁被打断,左耳也被撕出一道大口子,正不停地往外冒血。才死没多久。   “谁允许你们杀他的?”他扔下尸体,站起身向周围的几个人质问。   没有人说话,除了空地中的篝火偶尔发出木柴爆裂的劈啪声。   西面正在落下的太阳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属于白天的蔚蓝天幕早已转成深色,半空中银月的身影正渐渐变得清晰。火焰把斯托曼的影子投射到营地一旁低矮的大石头边。在那里,有四个人正借着篝火的光靠在石头上赌骰子,剩下的几个要么还侧在树边打盹或者正就着烈酒嚼肉干。   这群白痴,放跑了最重要的人不算,还弄死了好不容易才抓住的线人。如果这些废物当时能再拖延一点时间,至少撑到他自己赶到,那现在就完全不需要待在这个又湿又冷的破地方了。全都下地狱去吧,斯托曼在心里暗骂。   不过即便如此希望,但他还是压下了快要爆发的怒气,现在还得用到这些废物。他对自己这么叮嘱着,抬腿走到那几个围在一起的人身边。黑影盖住了临时的石头赌盘,不过那四人却像完全没注意到似的依旧互相吐着粗口。忍无可忍的斯托曼哐地拔出长剑往石头上刺去。一阵轻响,原本还在滚动的骰子连带旁边作为赌资的银币一块被砍成了两半。   “谁杀这人的?”他冷冷地问。   石头旁的人抬头望着他,却都没有说话。分散在空地四周的家伙也纷纷把视线转移到他们这里。   “天知道。”靠在棵白桦树边的男子抬起了头,他带着一脸不可否置的表情耸耸肩。“野人的狼崽子在抓到他时就咬断了他的手,那时我就说这家伙活不长啦。”   斯托曼转过头,说话的那人头发杂乱个子消瘦,眼眶不但微微泛黑而且有些外突,就好象一直没睡醒的样子。这群人似乎喜欢称呼他'瘦猴'。"那这伤呢?"他又问。   “摔的。”瘦猴转动手里的匕首:“瞧着山路崎岖不平的,咱和您可不一样,一个岔心就会把脚扭了。对吧,我亲爱的爵爷?”他的声音怪腔怪调,边说还不忘把眼睛往上翻,装出一副扭了脚后的疼痛样子。引得其他人一阵哄笑。   斯托曼没有接着理会他,而是转眼扫向另几个人。躺在树下的那个高大男人声音特别响亮,他剃着光头,皮肤黑里泛红,在这样的深秋依旧裸露着粗壮的手臂。巴撒人,这群苟活在海上的渣滓,斯托曼在心里骂道。   他曾于这些出生在船上,自称海之民的家伙交过手。他们是与奥弗王国争夺领地的失败者的后裔,有很多生来就成了海盗。大部分巴撒人都聚集在匕伤群岛,经常袭击来往于奥弗的船只,更甚者还会登陆上岸,掠夺周围的村落小镇。金钱、女人、食物和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是这些海盗的目标,而被袭击的地方只会剩下一片烧焦的废墟。   “呦,赤头,爵士老爷看你不舒服啦。”原本蹲着赌骰子的几人站了起来,纷纷围道斯托曼身后,其中一个人喊到。“你不是上了爵爷的老婆吧?”于是又带起一片讥笑。   “太多啦,俺可不记得了。破蹄子的女人们都长差不多哈。”被喊作‘赤头'的男人爬起身,抽出背后的阔剑用衣服擦拭了几下后又重新扎到了泥地上。   “骑士老爷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一手撑着剑柄,背靠在树干上。抓了抓脑袋,过了一会后才终于想到了似得喊出声来:“哦,老子要和你决斗。为了金子!对吧?”   滚回你的海底去吧。斯托曼彻底放弃了和他们谈的想法,有的时候狗崽就是得好好教训后才会听话。   “人家老爷们打架是要丢手套的,你哪来的白手套啊。”斯托曼身后那个棕灰色头发的人大笑。还不忘把碎裂的牛骨骰子扔到身旁的人面前。   灰毛身边的人提着把刃口泛锈,且坑洼不齐的斧头,一手还捏着被砍成两半的银币。“灰毛,把你的底裤借给赤头用用吧。完了老子还要把银子儿给赢回来。”他踢开碎骰子,瞪了眼斯托曼后冷笑着打趣。   “海老鼠的崽子我可杀过不少,也不介意再多一个。”斯托曼咬牙狠狠地说。“不要忘记,你们只是一群狗。”   他那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让附近的人都板下了脸。   “杀了他!”不知谁先喊了句。   “杀了他!”“杀了他!”第二和第三个人跟着喊。   喊声越来越响,直到赤头推开锈斧头和灰毛走进人圈,把手上的剑一挥。“那就让俺陪老爷来次公平的……决斗。”他如此宣称。   巴撒人似乎在这群家伙中很有权威,营地里所有的人听言后就渐渐后退,散成一个大圈,只留下赤头和斯托曼两人面对面站在中间。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的灰狼还在断断续续地呼嚎。"妈的,吵死了!"锈斧头抱怨。   “应该直接剁碎了他。”有人在旁边轻声嘟囔,引到几声附和。   斯托曼瞟了眼那里,两个他不太熟悉的瘦高个,还有那个前几天跟着他的矮子。该死的家伙,他在心里暗骂,是这混蛋在煽动他们,还把重要的人质杀了。他忍着怒气,声音就像拼了命才从牙缝里钻出来一样:“鬣狗知道这件事吗?”   赤头脸上露出不满,语气也凶狠了不少:“别提他!这里现在听我的。”   “很好。”斯托曼露出冷笑,双手持握剑柄,树起剑锋对准了眼前的巴撒人。狼的确会这么叫,在快要死人时。“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海耗子又长了多大能耐。”   皮肤泛红的巴撒人率先发难,他迈开宽大的步伐,三两步就冲到了对手面前。沉重锐利的阔剑横向挥出,准备在一招间就分出胜负。   男子抬剑格挡,却几乎没有用劲,而是侧过身借着对方的力气顺势退出数步远。等他停下来时,依旧是那副立剑在胸前的姿势。   “宰了他!”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喊声。他们都认准了赤头更胜斯托曼一筹。"别把那宝贝锁子甲砍坏啦!"锈斧头的喊声最大,随后被其他人一阵嘲笑。   一群蠢货,都把我当作只会吃喝等死的没落贵族么。斯托曼就算正对着准备发动下轮攻势的巴撒人,也还没忘用眼角看一眼周围。九个人围着他们,只有那个瘦猴退了出去,现在正靠在石头边带着副笑脸注视里面。这个家伙有问题,他心想。   就在这时,赤头再次蓄势扑了过来。原本颇重的厚背阔剑被他使得就像把轻匕首。剑刃带着风压划过斯托曼的身旁,连续的挥击虽然把对方逼得一步步后退,却没几下是真正碰到他过。周围的人开始咒骂,从男子本人一直问候到他的祖先。直到他闪避稍迟,白色的罩衫被划出一道口子为止,他们才发出一阵满意的呼喊。   “骑士老爷,这么快就软啦?!”赤头带着一脸狞笑由上至下挥出猛击。   众人期待中鲜血乱喷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随着金属撞击的鸣脆声响,巴撒人的剑刃给牢牢地定格在对手的头顶上。接下去无论赤头如何施力,却总是无法再次撼动分毫。   斯托曼厌烦了这种游戏,他现在已经对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太看高他们了,难怪这群家伙连普洛德尔一小会都留不住。“下地狱去后悔吧,渣滓。”男子双手抬剑横档在身前,如同喃喃自语般说道。他的短发整齐依旧,丝毫没有因为躲闪而变得凌乱。“没有人可以侮辱奥弗的骑士。没有!”他声音虽轻,但对面的巴撒人还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伴随着话音落下,斯托曼扭身侧步卸开赤头的阔剑。在对方压根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反手挥出,在他健壮的手臂上撕出一道大口子。   赤头被自己的力气往前冲过两步才转身提剑,但还没等他摆好防御姿势,奥弗骑士的凌厉攻势便接踵而来。侧劈,横砍,直刺,斯托曼几乎没用什么技巧就把巴撒人压得连连后退。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赤头脸上那被海盐侵蚀后由烈日晒出的一道道皱纹,还有那布满汗珠的丑陋面孔上显露出的恐惧表情。而在他们周围,除了瘦猴不见了踪影外,其他人全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只会傻楞。废物。斯托曼没兴趣再观察下去,他抬脚踹在巴撒人膝盖上,趁着对方分神的工夫架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阔剑,两手轻轻一挥便割断了对方的脖子,干净利索。   尸体软软地卧倒在地上,血从只剩半截连着的脖颈处噗噗地往外冒。骑士拎起巴撒人的披风,用它擦去了黏附在钢剑上的血迹。“还有谁想来?”他的声音平稳,一点也没有适才大幅度运动过的样子。“或者一起上?”   狼群的呼嚎不知几时停了下来,整个营地仅响着奥弗骑士玩笑般的话音,当他的声音落下后,便只剩几声急促的呼吸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发出。   啪,啪,啪……鼓掌声从营地边的树林中传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那里。   “eyn oling gildo.真是场精彩的决斗。”拍手的男人从树阴中走了出来,他先说了句发音标准的法朗古语,那是奥弗骑士们在操演结束后互相致意的敬句。男人将近三十,相貌干净衣衫整洁,但却没有什么能让人记忆深刻的特征。他穿着轻皮甲,外面套了件浅色罩衫,两柄小臂长的牛皮剑鞘牢靠地别在腰间,灰色麻布裤子下面则是一双高筒软底的红鹿皮靴。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鬣狗。”斯托曼哼着鼻音吐出对方的名字。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对方点头称是,不过却刻意加重了开头那个词的读音。“毕竟提早处理完了事情。而且我可是很关心手下的这群小家伙们的。对吧?”   鬣狗说着,踢了脚巴撒人的尸体,“灰毛、短腿,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扔在这里真是碍眼。”   被喊到的两个人像得到赦令一样,飞快地跑出来把尸体搬到了远处的林子里去。稍矮的那个就算正拖着尸体,也不忘把手伸到死人的衣兜里去掏钱币。   天幕终于完全成了黑色,血的味道在秋风下渐渐淡去,空地上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那这个怎么办?”斯托曼指指稍远处那个线人的尸体。几只追着血腥跑过来的灰狼正对着它又咬又拖,不过没多久后便被随后跟来的野人斥开,退回了林子里。“随便它们去吧,该死的狼崽子。还有你的那群蠢货。”骑士骂道。   鬣狗咧嘴笑起来,他走到骑士身边,“斯托曼先生,这您就尽管放心。毕竟目标还在这里,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们在这儿待了好几天,连野人的狼崽子都被这里给搞得昏头转向。怕是有什么人在帮着他。”原本不见人影的瘦猴此时出现在鬣狗身后,低头对他说道。   果然是他搞的鬼。拿我当剑使,来铲除不安分家伙吗?斯托曼又一次在心里暗骂,这事情还没完。   “放心,我亲爱的大人。”鬣狗吊儿郎当地跺步到篝火边,从那里的包裹处掏出块肉干嚼了起来。“再稍等一会,咱们的合作人就快要到了。呸,真咸。瘦猴,有酒吗?拿出来让咱们和大人一起暖暖身子。”   斯托曼没有理会鬣狗递来的肉干,不过鬣狗话里提到的合作人到是提起了他的兴趣。“黑袍子?”   “对。”鬣狗接过手下递来的酒袋,灌了几口后才接着说道,“我不是说了咱们那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吗。所以他不来也没道理吧。哦,看看,都已经来了。”   随着鬣狗的视线,骑士也看见了在黑夜中的影子。那人从南方的树林中走出来,戴着兜帽,黑长袍子把他整个人都融在夜色中。原本还拖着尸体的灰狼在他出现后纷纷低下头,发出呜的声响,而野人则再次出现在营地,默默地坐到了火光与黑夜交际的角落。   巫师。鬣狗的手下也纷纷露出畏惧的表情。纵然他们敢面对骑士的利剑,却也没有胆子去接触那种神秘而又可怕的力量。   不,斯托曼哼了一声,是一群不懂什么叫死心的古神追随者。   “欢迎回来,尊敬的大人。”鬣狗起身,穿过骑士身边迎了过去。他的脚步轻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杜克温,你能解决这里的麻烦么。”骑士没有打招呼,直接开口询问。   黑袍子拉下兜帽,露出一副苍老的面孔。他走到死人的身前,灰狼全都后退为其让开空位。老者蹲下身子,伸出干巴巴的左手覆在尸体的额头上。过了一会,他才重新站了起来,捏着手腕上镶满了金薄片的链子,抖动着灰白的眉毛,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当然……死人,也会说话。”   远处的锈斧头望着黑袍老者的金手链出了神,被鬣狗狠狠瞪了眼后,瘦猴立刻猛踹了他一脚。   “那现在我们要找的人呢?”斯托曼再次开口。   “就在这里。”老者再次轻轻点头,伸手点向山脉的深处。   “可咱们早把那里翻了个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鬣狗的一个手下在远处嘟囔。   “有人在帮他?”鬣狗想了想,问道。   “是的。”   “谁?”   杜克温顿了顿,然后再次把兜帽带了上去,遮住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魔女。”   ~~~~~~~~~~~~~~~~~~~~~~~~~~~~~~~~~~~~~~~~   ~~~~~~~~~~~~~~~~~~~~~~~~~~~~~~~~~~~~~~~~   夕阳下,整座森青庄园布满了金秋果成熟的清香。由翡翠海而来的潮湿海风将它们吹得滚圆饱满,晶莹剔透。   “约翰。约翰?……真是的,跑哪去了?”   阿希莉缇左顾右盼着她那漂亮的脸蛋,在玻璃暖亭中边喊边搜寻着。亭子很大,四周与天顶由玻璃与金属打造,而其内部则被青翠的挂帘帷幔覆盖。利法克的工匠们以白翠石为底座,用镀银铜杆搭建框架,将数百盆吊兰悬挂在半空。以金与银线为镶边的纤细绿叶与藤蔓攀爬横垂,在温暖的玻璃房子中组成了一座小型迷宫。   女孩坐到迷宫中央的椅子上,微微喘着气的同时依旧不忘搜寻她要找的影子。金色的余辉透过透明天棚洒落和叶蔓壁障落到地上,斑斑勃勃。阿希莉缇喜欢这种感觉,小时候父亲曾抱着她和兄长在若大的地图上指指点点。虽然她已经不记得父亲当时说的是什么,但当顽皮的哥哥将地图连同被单和窗帘都烧得如这地面一样到处是焦黑斑点后,父亲却奇迹似得没有大发雷霆,这让她到现在都有些想不明白。   同样的,她也喜欢躲在这片绿幕后面观察屋外,整座庄园内,唯有这里的繁密枝叶给予了她厚实的防护和难得的安全感。在西密里堡,她能够喊出任何一个值勤站岗的骑士的名字,闭上眼睛也能细数每一条窄小的通道,即便闯祸后也可以在城堡里躲上大半天而不被父亲派出的下人抓住。而在这里,能够属于她的地方只有这片翠绿屏障,但它们太脆弱了,不像自己家里那厚重的墙壁能阻挡视线和格开声音。   当女孩再次起身时,暖房另一头传来的轻微声响引起了她的注意。“约翰?”女孩轻呼这个名字,拨开吊兰枝叶从架子间的空隙中穿了过去。房间的尽头是一片圆形的花圃,满满种着各种颜色的蝴蝶兰,粉红、淡紫、蔚蓝、鹅黄,不过最多的依旧是无暇的白色。阿里菲因不知道这片花圃之前种植的是什么,不过她却知道这里之所以现在会种下这些兰花,是自己的原因。温瑞尔亲王在带着她参观庄园时,就曾自豪地告诉她,他们种下了符合她名字的花朵,符合奥弗的白凤蝶这个名字的花朵。   这些吊兰和蝴蝶兰只能待在棚子里,一旦温度或湿度稍有偏低便会死去。阿希莉缇想起了路德学士后来给她介绍这片花圃时的话语。西密里堡的城墙就不会,父亲曾说过它已经耸立了近千年,无论风吹还是雨淋。   正当女孩想着,花丛里传来的叫声拉回了她的念头。“果然在这里。”阿希莉缇蹲下身子,伸出手从各种颜色铺成的地毯里抱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猫。“你又挖坑。”女孩望了望猫咪的爪子,上面都沾满了沙泥。黑猫望着花圃,用力扭动身子,似乎不甘心地想再回到那里。阿希莉缇拍拍它的脚爪,掸去松软的泥土后露出了白色绒毛。“还不死心,整个园子都被你挖得到处是坑啦。回头得让莎丽给你洗澡。”她有些生气地拎起小猫的脖子,和它面对面地训斥道。   黑猫也盯着阿希莉缇,煤球般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女孩正想继续说教,却转眼望见玻璃亭子外路过的人影。于是便从花丛中探出脑袋,对着路人打量了一番。“维朗宁·范格奥森子爵?”她依稀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在宴会上见过几面,职务是利法克王的内务官。虽然知道很失礼,但阿希莉缇并不怎么喜欢这类利法克人,他们戴着扎有辫子的假发,身上抹满香水,成天穿着紧身猎裤和有着长长后摆的花俏礼服。有的甚至还往脸上抹白石粉,女孩一想到那几个前卫的利法克年轻贵族跑来向她献殷勤时的情形就觉得好笑。相比之下,她更欣赏那些成年后便争相加入军队服役,即便在宴会时也身着军装的鲁格斯小伙子们。目送内务官搭上马车,阿希莉缇才站起身子,匆匆跑回了远处那栋白玉色外墙的大宅子。   窜进装修华丽的厅堂,女孩蹭蹭地直接跑上了三楼顶层里路德学士的房间,没有理会侍女们在看见她挂了一身叶子后惊叫的模样,反正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的公主,你又去抓约翰了?”戴着金边眼镜的老人笑着问道。   阿希莉缇吐吐舌头,一边把黑猫放到茶几上,一边用手拍着自己的衣裙。路德学士自从她出生前便已经辅佐黑剑王了,所以面对这个笑容可掬的老人,白凤蝶公主向来是没什么能隐瞒的。而路德学士却也从没训斥过她,因为他知道,当这个漂亮公主想家时,往往只会做三件事,发呆打滚抓约翰。   老人放下笔,起身招呼屋外的侍从去准备浴室和毛巾。“莱恩有句老话,猫若其主。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把打扫地板的佣人派到别的地方,好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路德学士打量了女孩一番后,又忍不住打趣起来。   “可我觉得范格奥森子爵穿的那种长摆礼服,就是一直在拖地板嘛。”女孩说着,在脑海里勾勒出一群贵族们拖着拖把到处走路的画面,随后自己被逗得咯咯窃笑。   路德学士笑着轻敲了她的脑袋:“不可以随便质疑他人的习惯。这是一种尊重。”   “知道的啦,玛雅伯爵夫人也总是这样训诫我。”公主抱着脑袋,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在记忆里,即便是那个严肃到不苟言笑的礼仪教师,现在想起来也是如此地可爱。   “伯爵夫人当初可被你气得不轻。”学士摇着头,又随口问到:“你看见范格奥森子爵了?”   阿希莉缇点点头,说出了她见到对方时的情况。“是来邀请我们参加宴会么?”   “恩。是关于两个月后新历节的庆典。”路德学士回到座位上,又提起了那支长长的鹅绒笔。听见阿希莉缇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后,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我拒绝了。”   “啊?”逗着猫的女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为什么?我们待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搞……外交么?”   路德看着女孩的样子,顿时感到一股心酸。不过他随后定了定神,问道:“你在这里待了一年多,有没有和哪些贵族孩子比较聊得来?”   女孩想了想。“那些小姐们总是谈论哪个男孩如何英俊高贵啦,哪个贵族在授封前是卖鱼的啦。而那些男的……”她说到这里撇撇嘴,“只有那个德里弗伦撒家的安德列还算是比较像个男人。”   “安德列·德里弗伦撒吗?的确是个很有精神的年轻人。”路德学士摸着胡子点点头。“那王室里的人呢?”   “利法克国王只有一个小婴儿,而那两个亲王殿下……”看着路德学士一脸奇怪的表情,阿希莉缇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她想到了某些传闻,虽然对她这样的女孩来说,这几乎是必定会到来的事情。“父王难道想……”   “傻丫头,瞎想什么呢。”学士也看出了女孩的想法,出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要说的是,我们之所以不参加新历节宴会,是因为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奥弗了。”   女孩的眼睛显然亮了起来,在拉着学士的袖子确认好几次之后大呼一声,兴高采烈地往浴室跑去。   路德学士叹了口气,把压在书本下面的信封放到了抽屉里,背靠在椅子上揉着眼睛。可怜的孩子啊,如果不是利法克王室没有合适的人选,恐怕她一辈子就要待在这异乡国度了。曾今自己亲眼看着他们加冕的五贤王纷纷老去,而他们的子女却没几个成样子。利法克王夭折了两个儿子,现在这个小王子都还没学会走路。鲁格斯皇帝只有一个儿子,人虽然聪明但身体却病弱得不成样子。诺司王甚至没留下子嗣便早早逝去,由他那平庸的弟弟接过了北地的权杖。而莱恩王虽然有四个儿子,却一个个不成体统,做梦都想着他们老爹头上那顶王冠。至于奥弗的黑剑之王,他的二儿子作为骑士邑从死在了四年前的那场战争里,身为王储的大儿子却又横出了这么档横祸。   学士又看了眼抽屉里的信,上面敲着奥弗王家的封漆印章图案。棕灰色的牛皮信封安静地躺着,似乎它带来的仅仅是篇普通的家书。老人颤抖着满是皱纹的手抚摩了那只信封上的印章,当我从泰兰离开去到奥弗后,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提卡依丝特,传承知识与启迪智慧的女神啊,如果可以,请给这片大地更多的安宁吧。他在心里喊道。三十年,对于这些个国度来说实在太短暂了啊,至少请再赐给这片大地下一代的五贤王吧。   老人平息良久,随后才吃力地伸手,摇响了桌上的铃铛:“请奥多兰爵士来。”他如此对下人吩咐道。   窗外,夕阳落下,夜幕降临。     第七章 利刃   古老高大的白桦枝叶繁茂,遮蔽天日。低矮新生的则横枝纷乱,阻人视线。行人们只能用手拨开干枯的枝叶,低声的咒骂伴随着“沙沙”响声一刻都没有停过。   斯托曼从泥坑里拔出左腿,迈步跟上在队首开道的黑色影子。鬣狗走在人群中间,他的手下全都待在骑士后面。地面潮湿,水塘散布,似乎是前几天的雨水全都积聚在了这片白桦林里。干枯掉的泥浆沾满了行人们的靴子和长裤,唯有最前方杜克温的袍子依旧是深邃的黑色,仿佛将污渍全都吸进了无底的深渊。   路过一片低矮的树枝丛,骑士将手中的树枝抬起来验了验,发现它的缺口与头顶白桦细枝的伤口刚好吻合。可这是他在上午从相似的地方摘下来的。又绕回来了,他听见身后有人在轻声嘟囔,鬣狗的手下似乎已经不再愿意继续走动,他们也觉得自己是在树林里兜圈子。斯托曼望着前面,杜克温依旧那个样子,抬着衰老的步子坚定地往前走。天知道他的神是不是在指引他。骑士加快几步走到黑袍老人的身旁,低声说道:“你确定路是对的?”   对方没有停下,只是点点头,再次抬手拉了拉兜帽:“不要被假象迷惑了眼睛。”   斯托曼听言转身扫了眼周围。他没看出周围能有什么假象,踩踏在泥地的声音,敲打在树干的感觉,还有冰冷潮湿的空气,这全都是货真价实能够感觉到的。除非我们现在都是在做梦,他想。   “巫师想要混淆别人的感觉,不一定是让对方感到疲倦和困惑。”黑袍子出声,他的声音还是又轻又细,好像随时都会断气。“让人们头脑明晰,悄悄引导他们走向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道路。但往往只要在细节上做些小变动,就能让对方自以为是地跟着巫师们的安排走下去。”他又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下去。“结果,人们到死都会以为是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他人安排的圈套。”   “我只想知道还有多久能离开这儿。”斯托曼拎起自己的斗篷,跨过水塘。他抬起头,明明感觉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太阳却只往西偏下了一点点。“如果需要在这里过夜,得先找块好点的地方。”   “很快。在黑夜来临之前。”杜克温低头穿过低矮繁密的树丛,其他人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去。   “没人愿意待在这鬼地方。”灰毛在后面抱怨,虽然很轻但依旧落到了斯托曼的耳朵里。他原本梳理整齐的杂灰褐头发被到处乱刮的枝条弄得像个鸟窝,起满绒球的羊毛斗篷粘上了成打的莽草种子,皮靴子也一深一浅地沾着灰泥浆,到是和他那同样纷乱的脑袋相映成趣。   鬣狗的手下纷纷赞同,不过因为杜克温的原因,还是没有人大声说话,也没人敢站出来反驳黑袍子的权威。他们害怕巫师、害怕巫术,恐惧自小就听过无数遍的故事传闻,无论真假。鬣狗依旧不声不响任由手下发着牢骚,似乎无论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样子,在这群人中除了杜克温以外也只有他没被弄脏外套。斯托曼不喜欢他,就如同外号一样,这个男人狡猾而又卑劣。他行走在暗巷,经常为贵族们干那些龌龊的勾当,从威吓竞争对头到清理怀上了私生子的低贱妓女。只要出得起钱,他谁都能杀。无论领主还是平民、老妪还是婴儿——当然不会留下任何足以惹上麻烦的线索。贵族们厌恶鬣狗这种人,但偏偏有时候却非得用到他,佣兵们鄙视这个男人,却又害怕他手上的刀刃,就连鬣狗自己的手下也畏惧他。斯托曼捏了捏剑柄,奥弗骑士的武器随时都保持在可以出鞘的状态,他并不害怕这个男人,但也没兴趣和他对上。   天不知不觉暗了下来,等到众人纷纷抬起头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片闹鬼般的白桦林。斯托曼踩上了碎石子铺成的小路,看见灰毛和锈斧头几人都悄悄地抹去额头的冷汗。他们在害怕?但这才是刚刚开始。骑士跟随小道的方向望去,那通往山脚的尽头隐约耸立着一幢灰白的建筑,和即将入冬的山体相融在一起,不细看甚至有些难以分辨。   踩着棱角石子缓缓走进,众人眼里的大宅简直破旧不堪,墙面剥落藤蔓枯萎,窗框腐朽铁栏锈浊。“魔女的住所?和故事里到是挺般配的。”鬣狗隔开栏杆打量着庭院里满地都是的枯黄杂草。   “解释一下,杜克温。”斯托曼有些不悦,他可不愿意在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后,收获的只是幢传说中会闹鬼的空房子。   黑袍子站立在庄园的铁门前,尽管大门已经倒下了一边,他却没有迈进庭院半步。“这里的主人,似乎不欢迎我们。”   “这也是假象?”鬣狗用剑柄戳戳锈栏杆,蹭下不少黄褐色的铁末。   “这是你的职责。”骑士说道。他有自信,但并不盲目。   杜克温掏出把粉末,撒在了庄园的门口。“如果出发,会是在明早。”老人盯着那些粉末好一会后,才用轻颤的语音说道。   鬣狗听完,就转身招呼手下安营扎寨。虽然旅人们往往会借住废弃的旧宅,但现在他们可没那个胆量。即便如此,鬣狗的手下们也把营地建得远离庄园和树林,他们都认为离那些东西越远越好……   屋外在夜幕下逐渐陷入沉眠,尽管大宅内的走道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亮,却还是响起了步履与地板的击踏声,脚步沉稳没有半点凌乱,它缓缓而上,迈过台阶飘向走廊内部,消逝在破旧的大厅中。   用来建造内廊的砖石在时间的流动中化为粉末,飘洒在碎裂的地板上。墙上花饰积满灰尘,周围的木门大都半掩半开,有些上面挂有异样字体的铭牌,却因为锈渍而无法辨识。只有在尽头的房门微微打开,从缝隙中透露出橘色的光芒。   爱蕾娅揉着眼睛,背靠着比她人还高大的椅子。油灯的光亮将她的影子映射在墙面上,随着火焰的摇晃轻微颤动。女孩的周围堆满了厚重的书籍,比平常还要多得多,一如用纸张和羊皮搭砌的城堡。   木门无风自开,被惊扰到的女孩抬起脑袋,皱着眉头望向正前方被打开的房门和空无一人的漆黑走廊。“这就是阁下礼仪吗?不请自来的客人。”她双手交叉,搁到桌面上,对着黑洞洞的门口大声说道。   影子从烛光与黑暗的交缝中突现而出,先是好像一团黑雾在空中弥漫徘徊,接着逐渐定型后缓缓落地凝固成人影的形状。“为我突如其来的拜访表示歉意。尊敬的女士。”杜克温的声音从黑袍子里传出,虽然言语如此,话音里却不带半点歉意。   “说出你的来意。黑影中的访客。”爱蕾娅打量着对方,随即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脸颊,发出满不在乎的声音。   “为了两名来自奥弗的旅人。”   “奥弗人。”女孩重复了他的话后笑了笑。“要找寻旅人,又为何来到我这罕无人烟的地方?往东南方的鹿铃镇才是连接利法克和奥弗两国的交通站点。”   “一切皆是吾神的引导。”杜克温的轻声说,用左手在额头的地方点了几下,不过因为光线颇为黯淡,爱蕾娅没怎么看清他的手势,但也注意到藏在宽阔衣袖下那条镶满金箔片的链子。“一切皆是吾神的意志。”他停下来后,又如此说道。   女孩掩嘴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她才想起对方存在般地慢慢说着:“阁下是在向我传教么?虽然我不信仰新神,但也没想过朝拜远古众神。当然,如果只是关于神祗们赐予的智慧和知识,我到是很有兴趣和阁下探讨交流。”   “请将那两人交付给吾神。”   “如果我不愿意。或者说我又从没见过你的话中人呢?”爱蕾娅调笑道。   “我只想寻回自己所有之物,尊敬的女士。”古神追随者的声音冷淡了下来,他的长袍融合在黑影之中,墙壁上的影子们翻滚起来,变成了咆哮恶狼的形状,龇着利牙张开巨口将整个房间吞嚼而下。灯火随之熄灭,黑暗顿时笼罩了整间房屋将空间变成相同的颜色,只有杜克温袍子的形状被勾勒在这片阴影中。   “他们是无耻的盗匪,抢夺吾神赐予的智慧与财富。他们是贪得无厌的寻宝者,偷窃本该属于吾神的祭品!”他对着黑暗厉声控诉,“触犯神灵者不应受到庇护,触怒神灵者必将受到惩罚!知识的追求者,利法克荣耀的贵族,请将罪犯交还吾神,吾神定将给于其公正的审判。”   伴随老人的声音落下,七只漂浮球在黑暗中纷纷显现,缓缓旋转着落到老人的前方,整个房间被重新点亮。“漂亮的演说。”爱蕾娅的话音响起。在漂浮球环绕成圆形的中心,女孩正好整以暇地安坐在那张大椅子上,巨大的铁人像如同卫兵般耸立于不远处的角落。爱蕾娅轻敲着书桌上的玻璃装饰,原本围绕在她身周的书籍全都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幅瓶中船的纹章旗高高悬挂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只希望您能了解我的苦衷。”老人友好地点头,又伸手在胸前划了划,这次爱蕾娅看清了他左腕上那条几乎嵌进肉里的链子。   她想了想,探开手对着周围划了一圈后摇头说道:“我了解您的想法。不过您看,这里哪有您所说的旅者,或者是窃贼?大家都是如此真诚,而无论泰兰还是神殿山也都未曾为难过远古追随者。”但前提是他们别干出太过分的事情来,爱蕾娅心想。“当然,您可以慢慢描述那些人的特征和模样,也可以谈谈您正在找寻的那件东西。兴许我能帮上点什么忙。请坐。”她往一旁铺满毛皮的椅子指了指。   杜克温没有动,只是依旧站在那里,来到这个房间后就未曾移动过一下。他很清楚巫师拥有自己所需要的情报,甚至那两个人可能就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但他也明白对方是这片庄园真正的主人,掌控着此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缕空气。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在巫师的地头调起事端,即便他有神明的眷顾。而另一边,泰兰和侍奉新神的神殿山虽然对外号称并不阻碍人们追随远古众神,但对古神的教派和朝拜者却始终给予着高度的关注。杜克温还不清楚对方和泰兰有着多大的联系,而泰兰的那群巫师喜欢管‘闲事’也是出了名的,他可不乐意自己的计划被那群家伙横插一脚。此刻他更倾向对方只是个独立的巫师家族,因为无论从对方的家徽和谈吐来看的确如此。   女孩静等对方的回答,直到书桌边缘那个金属小盒子再次倾斜。透明的小玻璃珠沿着银丝编成的管道打着圈滚动而下,来到底部的托盘里轻轻撞在另一颗玻璃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神喻石。它本该是献给吾神的祭品。”老人下定决心一般终于开口,仿佛做出了大步的退让。   爱蕾娅用手指敲着额头,边思考着边说道:“好像……有听说过。”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随手打了个响指,一本厚重的书籍从墙角边的书架上飞到她身边。抬手拍去上面的灰尘,封面上露出几行暗红色的漂亮手写文字。“真凑巧,我这里果然也有这东西。可惜只是在书籍上。”爱蕾娅指向书中的一段,随后又从身旁的抽屉里抽出张枫叶书签夹到页面上。“菲兹路德水晶,由凡卡巫师制造的实验品,用途未知,暂无标本……恩,又是凡卡。看来我们的会面还真是凑巧。”女孩对照着书籍念完后摇摇头,把它重新推到桌子上。   “它不过是仿造吾神的赐予。关于它的一切,吾神了若指掌。”杜克温的脸显然阴了下去。他如同背诵教典般喃喃说着:“我受指引来此,世上一切事皆不离吾神之眼。”   得了吧,爱蕾娅腹诽,就连我都知道远古众神在新神到来之前就早已不再显现,这中间的空白期可不是上千年能够填满的。菲兹路德水晶是黑袍子的目标之一,这不容否定,但女孩不认为对方会单单只为了这个而来。除非这东西对他来说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就好像他话中所说,而偏偏也正是她所感兴趣的。   “这是个有趣的东西。”爱蕾娅随口下了定论,仿佛对它并不感兴趣。她仔细盯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先不去谈论水晶究竟来源于谁。那两个所谓的窃贼,您准备如何寻找?他们只是在森林里到还好办,但假使他们真如您的神明所指,偷跑进了山洞里,那我劝您还是放弃搜索比较好。再显眼的逃亡者一旦躲进这儿的山里,那即便是我也无法精确地寻找到他们。您来时应该见过我身后的这片山岭,它是霜火之民挖掘的堡垒,无数裂缝和洞窟贯穿其中,山涧的道路更是四通八达。而它的上空被古老的异形术法保护,即使是最明锐的苍鹰也会飞得晕头转向。至于通道往地底深入了多少,则根本没有人知道。自从千年以来,无数探险者深入山里,期待能找寻到直通霜火之民老家的通道,结果却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所以我才来此寻求帮助。”   女孩又揉揉眼,仿佛已经觉得疲倦。她招了招手,三臂从天花板上降落到她面前。“能够给予帮助的,我自然不会吝啬。但是唯有这片迷宫般的山岭实在是令人无能为力。当然,您如果执意入内,我也不会阻拦,就如同之前无数的人们那样。”   “那样。希望女士能够给予我的同伴放通道路,不再阻拦他们。”杜克温的身子又再次溶化,渐渐与黑影混成一体。   “可以。”   就在爱蕾娅回答完了之后,老人和所有的黑影骤然消失,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房间内的油灯再次亮起来,爱蕾娅望着跳动的灯芯,它从傍晚就点燃着,到现在也没有熄灭过,细小的橘色火苗偶尔抖动一下,就像拥有生命般。   女孩深深吐了口气,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她双手捂着脸,感觉指尖和手臂依旧有些颤抖。黑袍子的确掌握着神喻石的秘密,而斐文和雷纳德肯定还隐瞒了些什么,至于白桦林边的那群人则和他们另有隔阂。爱蕾娅默默地嘟囔着,想到这里她又捏紧拳头,早就提醒了她这件事情应该交给自己处理,可是现在弄成这样,缺乏了更多回旋的余地。“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女孩自言自语。   清晨来临,冷洌的山风吹得人浑身发抖。斯托曼如往常那样板着脸,眼神坚定精神依旧。鬣狗的手下收拾起行装,满脸疲倦,他们晚上显然都没休息好。自山巅而来的夜风刮了整夜,就像鬼魅的低语不停在旅人们耳边徘徊,而两只振翅低飞而过的夜鹰更是差点引起骚乱。更糟糕的是,大清早杜克温回来吩咐几句后便又不知了踪影,据他自己说是深入山谷里追踪普洛德尔等人去了。骑士不怎么相信这个老人,甚至相较鬣狗更犹之不及。但他依旧要按照命令行事,何况现在所处的境遇是黑袍子的领域,他无力干涉。   “白转了几天,然后咱们就这么夹着尾巴回去?”鬣狗的声音从骑士身后传来。话音未到,口哨先至。无论清晨黑夜,他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用口哨掩去自己那轻声无息的脚步。   “杜克温是权威。关于这个方面。”   “您就不怕那位大人独个儿享受成果?”   骑士把披风的皮扣拉紧,紧紧束住了罩衫,让它掩盖住腰下露出的锁甲裙摆。“你几时担心过雇主不付报酬?”他反问。   鬣狗笑了起来。“是啊,老爷们总是会心甘情愿地付钱。请允许我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亲爱的爵爷。”他弯腰行礼后才继续对着一旁瘦猴说道,“等下便如杜克温先生所说,我们启程离开这里。往西南方与野人汇合。”   斯托曼点头。其实即便黑袍子不提出这个建议,再不用几天他们也得折返离开。储存的清水和干粮已经没剩多少,即将入冬的山林里溪流已经断脉,野兽早就躲藏了起来,那匹迷途的跛脚母马也被他们吃了个干净,而白桦林里那些水洼根本没人会有胆量去喝。如瘦猴早上所说,虽然这里有晨露,雨量也并不缺乏,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毕竟不是搞生存训练。   “黑袍子说笔直穿过去吗?”众人来到那片白桦林外,鬼怪爪牙般的树枝迷宫依旧和来时没什么区别,只有条被腐朽枯叶覆盖的林间小道歪歪扭扭地深入林子里。鬣狗努力地分辨着那条小路的走向,“好像是在嘲笑咱们呢。”虽然杜克温保证过山林里的巫师不再会为难他们,但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没底。   “那边是远路哦。”清澈的童音在远处响起。他们惊讶地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从破旧庄园的方向往自己这边走来。   她留着气势从未见过的孔雀蓝长发,披风是昂贵的金羽天鹅绒,一手拎着轻便的灯芯木手提箱。这就是杜克温的保证?斯托曼心想。   女孩抬手压着乱舞的头发,声音被风带到人们耳边:“主人让我引导各位离开哦。”   “主人?”斯托曼剑柄上的手松了松,问道。   “就是你们口中的巫师啊,或者说魔女啊。”女孩双手拎着小提箱,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进入林地后要跟着我走噢,否则迷路就麻烦啦。”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却不失朝气。   哼着不知名字的曲调,她对着阻挡在身前的枯萎树枝挥起手。“让开宽敞的道路。这是命令。”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正当话音落下,空气立刻扭曲起来,海市蜃楼般的场景过后,人们才发现另一条幽暗的小道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叔叔们请走这边呦。”女孩依旧用那种奇特的音调唱着,还不忘向小路里指了指。   鬣狗的手下面面相觑,却没人抬脚前进。“出发吗?我的大人。”鬣狗眯着眼睛问道。   斯托曼没有多想,领头走到女孩身旁。“请带路,小姐。”他向女孩敬礼致意。   瘦猴略有不安地站在鬣狗身旁:“可以相信这个小丫头吗?”   “你对这位小小姐怎么看?”鬣狗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成熟的小鬼。”男子想了想,轻声说。   “知道梅卡萝的戏曲吗?”鬣狗又问。在对方摇头后才又继续说:“在一百年之前,莱恩曾不允许十四岁以下的小鬼登上舞台,于是那些戏子们不得不为了这个法令更改节目。只有一个叫梅卡萝的女人,她让自己的手下穿戴小孩的服装,学习小孩的动作和语气在舞台上亮相。”   瘦猴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这个小鬼与其说她成熟……”鬣狗咋咋嘴,也跟着队伍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进了小道,“到不如说那是大人假扮小孩子的眼神啊。”     第八章 小径   朱丽亚拎着提灯带头走在黑不见底的隧道中,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这条狭长的地道,一个步伐沉重、一个轻快流畅、一个虚弱但坚毅。三人都披着羊绒斗篷,女孩还背着比她更高更大的包裹。爱蕾娅曾在出发前提醒过要注意保暖,但她们依旧低估了这个时节里山洞中的低温。冷得一点也不正常,她哆嗦了几下后喃喃自语。当感觉到微弱的气流擦着耳鬓而过时,女孩停了下来,把灯举到头顶,对照着岩石的纹路仔细揣摩后,灯又被换到另只手上。“这边。”她对斐文和雷纳德说道。   那个方向洞口的岩石纵深狭窄、忽高忽低,除了朱丽亚能够轻松穿过,两个男人必须得低下头弯着腰才能勉强通行。当他们进到里面,才发现是片开辟的阔地。一缕阳光从头顶斜斜射下,照在崖壁高处,勾画出天与地的分界领。石壁下隆起着一摊摊碎石堆,排成行地分布在阔地的两旁,有八九个之多。“这是坟墓?”斐文数着它们的数量,有些不安地问。虽然不清楚它们属于谁,但下意识地觉得和眼前的女孩有关系。   “对。”朱丽亚走到其中一个前,双手合起,以作祈祷。   “这种地方可不适合存放遗体。”斐文摸摸洞窟岩壁上的青苔,虽然空气在这里变得干燥,但还是有不少攀附在角落里。   “这些孩子的遗体,连蛆虫都不屑去碰。”女孩有些伤感地拍拍那冰冷的石头,才又转向他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虽然在地下白天黑夜没什么区别。”   两个大男人到是很听从她这个丫头的安排,随便就原地坐了下来。斐文掏出水袋浅尝两口,雷纳德则乘机拔出挂在腰间的利剑用沙砖打磨。   “你们干这行的都是剑不离手的么?”朱丽亚注意到了雷纳德的举动,把提灯的火候拧到最小放在突起的石阶上,又把背包扔到地面,发出金属碰撞的“哐当”声响。她的力气让他们都感到惊奇,背着原属于雷纳德的行李走了整整半天都不见喘气,就象传说中神圣鲁格斯帝国的开国皇帝那般天生神力。   “这是他们那种人的坏习惯而已。”斐文代替没有开口的雷纳德说。“总是好象随时准备和别人动刀拼剑一样。”   “奥弗的骑士随时保持着警惕,但并不好战。”雷纳德开口纠正斐文的错误,语气一如背诵经典。“而且,本就卷刃的剑在格斗时更容易损坏。”   斥候向着女孩耸耸肩,“你看,他就是这个样子。”引得朱丽亚一阵轻笑。   “好吧,我的小小姐,现在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从大清早就拉着我们出来,一直逛到现在?”斐文坐直身子。   “我以为你们都能想到。”   “大概的……的确能猜到一些。但听您说明白,总比把问题憋在心里强吧。”他笑笑,一边的雷纳德也侧耳倾听。   “简单来说,就是和雷纳德先生起冲突的那群人已经找到我们这里来了。而且带领他们的人比较麻烦,如果你们还在那里的话,实在不太好处理。”女孩边说边从脑海里挑选着词句。并没有提及她当时坚持否决爱蕾娅的决定,两个人甚至还为此吵了一架。她觉得隐瞒着这些会更好,因为这事让她觉得自己变得更像个小孩子。朱丽亚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变得如此冲动,好象以前和现在的她完全是独立开的两个人。难道这就是那些家伙所说的惩罚?还是我们必须要经历的业?她为自己独断的行为懊恼,甚至没有向爱蕾娅道歉便带着斐文他们离开了庄园,而现在爱蕾娅则肯定留在庄园里为她的冲动善后。   我这样做真的对么?就在朱丽亚这么问着自己的时候,两只半透明的手臂从她脑后探了出来,挂在她肩膀上。“说过多少次别这样闹了。”她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影子嘟囔,幸好三个人分开得比较远,否则这样安静的环境下,雷纳德他们非听得清清楚楚不可。   “这可不是对辛苦探路的人该说的话哦。”雪梨调皮地用脸蛋蹭着朱丽亚的耳朵,“你妹妹有没有说过,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   “没事情就回球里待着去。”朱丽亚咬着牙对她发狠,却又不敢大声,怕被对面的两人听见。她的威胁显然对幽灵没什么效果,在又捏又揉地调笑了好一阵后,雪梨才满足似地消失在了女孩的口袋里。   “你确定还记得路吗?”虽然人影消失,但雪梨的声音还回荡在朱丽亚的耳边。   “走过两次,基本上还是有记忆的。”   幽灵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在慢吞吞地说:“我们能够出去,走到天空的怀抱。可惜她们却永远都不能了。”   朱丽亚清楚雪梨说的是谁。她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那只残缺的漂浮球:“我不知道她们的灵魂是否已经回归了神明的身旁。但是至少她们安息在这里了,不用再受到那种所谓永生的折磨。”唯有这句话她说得响亮,即便稍远出的斐文和雷纳德也听得一清二楚。但朱丽亚此刻也没兴趣去理会他们会由此而想到些什么。   晚餐过后,他们便分别躺在岩壁的角落下,盖着斗篷和衣而睡。曲折的通道阻挡了来自地底的诡异寒冷,虽然头顶露天,但这片不知被谁被开辟出来的小小山涧溪谷却比方圆几十英里内的任何地方都要暖活。   少女进入了梦中,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梦。   灰黑的天,赤红的火。人们在呼喊奔跑,玻璃碎裂爆炸,与远处而来的呼鸣声混杂在一起。   好烫。她眼看着自己的手臂被火舌灼成焦黑,冒泡的血水从伤口里不停往外涌,然后淌到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火焰攀附在四周到处都是的水泥柱和石块废墟上,就如同燃烧着的铁笼子,而她则像只被困在中央,动弹不得、无路可走的野兽。   我不想死!女孩大喊着想要逃跑。但火烧穿了她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烟熏瞎了她的眼睛,找寻不到哪有退路。灼热撕裂了她的肺腔,每次呼吸都带来无比疼痛。在迷茫中,远处有高声洪亮的男子声对着她呼喊,向她跑来,似乎触手可及。朱丽亚拼命地抬起自己那条血臂,它却在与对方的触碰之间化成了飞灰。   火焰更烈,灼烧她的全身。她清醒地明白,自己在下一刻就会化为灰烬。但却又不甘心,退路就在面前,只需那么一点点……   我不想死!   你还有一只手啊。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就像母亲的低咛环绕在婴孩的脑海。对啊,我还有一只手!只要伸出去就能得救。你只要扔掉手里的东西,就能得救,声音美妙无比,她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求生的通道正向自己敞开……对,只要扔下去就可以,只要扔下去……   ……不行!   朱丽亚翻过身醒来,眼前是一线天空,漆黑但安详,仅有个黑影从那上空一掠而过。灰爪夜鹰,她想拧亮鲸油灯,但还没伸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白天的路途还要用到。那对凶猛的夫妻在陡峭的山壁上筑巢,也唯有它们敢在这片山脉周围飞行。朱丽亚曾仔细观察过这对夜鹰的作息,黄昏离巢前往森林,直到黎明才会飞会那片岩壁。它们去年刚送走了一个孩子,现在应该是赶着回去保护新生的雏鸟。   雏鸟有父母保护,而我们却可能在这里和别人以命相搏。朱丽亚扯扯衣领,感到胸口一阵阴凉。内衣已经被汗水浸透,浑身都是皮肤粘贴着细绒内衣的潮湿和燥热感。汗味和头发上的草药味混合在一起,这些味道只有她自己能闻出来,和梦一样,是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你醒了。”空气被神秘的力量扭曲,淡淡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却不是雪梨。   “你怎么来了?”朱丽亚瞄了眼不远处黑暗里的两个人,悄声说。   “替你们守夜啊。”蓝发女孩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抱腿蹲坐在半空中。“就算这里再怎么安全,你神经也太大条了一点吧。”   “这里有多太平可是你说的。”朱丽亚不满。“我看见了夜鹰,它们平日里不该这时候回巢。那群人是不是已经到附近了?”   爱蕾娅的幻象顿了顿,微微点头。“他们刚离开白桦林,疲倦、恐慌、缺乏勇气。”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也在。”朱丽亚捏起拳头,“把他们留在这里,我回去……”   还没说完,爱蕾娅就打断了她的话语:“其实大家都和夜鹰一样。我们固然紧张,但他们也未必坦然自得。”   “你在安慰我。”   “事实而已,我们和对方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他们也在尽量避免和这片山林中的传说发生冲突。”   “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朱丽亚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我向来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爱蕾娅肯定。说着,她的幻象渐渐消散,“如果没出差错的话,对方会在早晨进山追你们。虽然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有多大本事,但明天最好尽早离开。”   就在她即将完全消散之即,女孩伸出手想挽留她,“那个……早上的事,对不起。”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空气回归透明,只留下一句轻笑回荡在山涧……   到了早晨,朱丽亚被说话声吵醒。抬头已经可以清楚看到碎棉花般的白云,山谷底部却还是过分阴暗。女孩头脑发涨,昨晚的梦依旧在脑子里回荡,直到用清水漱口后,冰凉的感觉总算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把羊绒斗篷重新批到背上,又从当作枕头的包裹里抽出清香草递给斐文和雷纳德,随后自己也在嘴里嚼碎两根。回忆起来,第一个梦像往常那样清晰,是她最不想碰触的那部分经历,但似乎和过去的又有所不同。而第二个梦则迷迷糊糊,连内容都不记得了。   “有人说梦是记忆,有人说梦是预言,也有人说梦是欲望。反正学士和神官们众说纷纭,人人都认为自己有理。大概只有神明才知道真假。”启程后的路上,斐文听朱丽亚谈到早晨迷糊的梦时,摸着脑袋嘟囔。“反正我是不信。要说起来,我还梦到过自己在金币堆上打滚咧。”   他们的行程很急,朱丽亚并没有忘记爱蕾娅带来的警告。通道向地下蔓延,连行人都能感觉得到。岩石的基层也愈加厚重,色泽更深,似乎接近了某处矿脉。走了许久,直到往下的感觉消失,隧道才宽阔起来,回音逐渐响亮,每踏下一步都会溅起灰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斐文好奇地打量四周,鲸油燃烧的光只照亮了他们身边几步,对于离开周围稍远的,便无能为力。“这墙壁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雷纳德说,“难以想象,深山里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工程。”   “这里过去可热闹着呢。”朱丽亚把提灯放矮,让光线的范围照射到墙壁的角落。在那散落着一堆腐蚀到不成样子的盔甲,他们仔细猜摸,却分辨不出这东西属于哪个时代。“菲拉西尼战争。或者说光复战争,你们是这么称呼的吧。”说着她又把光线指向另一方,那边是尊石像,摆出半蹲着的样子,但即便如此也高出斐文半个身子。它长着昆虫肢节那样的臂膀和腿,披有厚重甲壳,四条上肢锋锐如矛,头脑的部分则突出两根粗短触角。怪物的模样栩栩如生,还有柄同样材质的石斧横在它身上,斧刃深深嵌入腰间,至少就斐文和雷纳德来看是类似腰的位置。   “丁革剌。”雷纳德用力捏了捏皮革剑柄,低声念。   “你见过?”   “三年前。在塔拉沙漠碰到过。”   “你参加过伊汀格尔讨伐战?”她以为只有被遣送的犯罪者和无处可走的流浪汉才会加入守备西南荒地的军队。   雷纳德点头,随口描述起他的经历。“当时神圣鲁格司和奥弗以及利法克都响应了神殿山的号召。联军分别穿过灰岭山脉和迷失草原进入图卡荒地。神圣鲁格司的席恩伯爵带领鲁格司军团为先锋,奥弗骑士与来自各地的自由骑手位于侧翼,利法克步兵和护卫队走在最后。虽然有当地的米沙人做向导,但在进入沙漠边境时,依旧受到过这些东西的袭击。它们能潜藏在沙砾里,从人们的脚底暴起袭击,十几只聚群往往就能冲破上百人的队伍。而且那种甲壳坚硬得堪比铁板,一些利法克的枪兵把枪折了都没能贯穿它们。听说图隆坦大公专门训练过对付它们的部队。”   “那些不过狩猎季节的小打小闹罢了。听说光复战争时期,这种东西可是成千上万地在地上到处跑。”斐文卷着食指和中指在怪物胳臂上敲敲,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也是巫师们干的吧。”   “她是这么说的。我可没见过这种活着的大虫子,也不想见。”她引导着灯光照射到另几只相同模样的怪物身上,“这几只风化的比较严重,但也看不出什么外伤。”   “银锻带的拉文爵士后来建议:让士兵用斧头劈开甲壳,然后用烧红的枪尖就着缝隙刺进去。但仍旧得重复几十次才能真正杀死它们,那种焦味真是让人作呕。”斐文捏捏鼻子。“随后他们便把那十多具尸体全烧了,也就从泰兰跟来的学士从甲壳上刮走了点粉末。”   “指挥官不是会保留战利品么?”   “那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战绩。况且那次所谓的讨伐,也不过是剿灭了荒山野岭里几个不安分的蛮人部落而已。除了开始的几只,真正的霜火民连鬼影子都没见到过。反到是鲁格斯人的凯隆城被那个什么草原之王趁机烧了个干净。”   凯隆城……所谓的宿命起点啊。地面上的腐朽金属头盔被朱丽亚一脚踢飞,砸到石头怪物身上,变成碎屑。火连续烧了十多天,焦黑的城墙上挂满头颅,乌鸦盘旋在尸体旁啄食腐肉,这些景象深深印刻在她心里,数年过去依旧难以忘怀。如果不是那个老马贩,恐怕自己的脑袋也会被钉在墙头上喂鸟吧。   她终于想起了凌晨那个梦,就如三年前的遭遇。那是个炎热的秋天,太阳像火球一样挂在天上。她们拖着年幼身躯,躲在满是草刺的树丛里,身上被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痛。三个人就这样在树丛里爬动,以求避开棕色皮肤的高大兽人和骑着马匹带有獒犬的草原人。她清楚记得那些人的样子,兽人经常把骨头编织成网挂在腰边,而骑马弯弓的马民则喜欢戴着人耳朵串成的项链。他们用火把点燃周围任何能燃烧的东西,在犬吠和马啸声中哈哈大笑。当他们往朱丽亚的藏身处来时,躲在稍远处的老马贩大叫着往远处逃去,随后被几箭射倒在地。他在死前还不停地用方言诅咒他们,直到其中一个草原人手起刀落砍下他的脑袋。   他们将老马贩的头挂在鞍后,把尸体留给乌鸦,朱丽亚从头到尾注视着一切,虽然害怕却没法转开自己的视线。叫不出名的飞虫在伤口周围飞舞,丝丝搔痒掺杂在疼痛里刺激着神经。但她更在意手心里的汗水,潮湿黏稠,分不出是自己的,还是身旁蓝发女孩的。她抿抿嘴,握紧身边女孩的小手,试图摆出更坚毅表情,却发现对方也是同样严肃地望着自己。女孩轻轻把食指压在干燥开裂的唇前,完全不像如此幼年该有的成熟冷静,她会意地眨眨眼。   “回神喽。”   雪梨的话语打破了回忆。朱丽亚停下脚步,把目光转向前方的隧道里。怎么总想到这些,难道真的老了。如此暗自揣摩后,她看看手里的提灯,油脂降低了三成。出发前加过一次油,今天走得比较快,看来也差不多该到了。地底的景色一成不变,很容易混淆人的时间概念。想到这里她又从衣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眯起眼就着火光比照上面的字符。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对处理过的反光油纸颇不适应,何况上面的字还写得歪歪扭扭,三字一涂五字一改。“她几时能像记笔记那样给别人写便条就好了。”女孩轻声对身旁的幽灵抱怨。   “你妹妹最近似乎特别忙呢。”雪梨眨眨眼,思忖道。“她要干什么连你也没告诉么?”   “我当然知道。”朱丽亚有些负气地撇嘴。   把地图塞回兜里,又抬手示意让斐文提着油灯。“我们到了。”她对身后两人宣布。   雷纳德没有做声。斥候则悄悄把手探到刀柄上,有些怀疑地环顾四周:“这里?”   “大门。”她大声地肯定。   朱丽亚将雷纳德的行李摆到地上,只留下自己那个细长包裹,抬脚迈入黑暗中。斐文立刻跟上,尽量让灯光的边缘能够跟随在女孩身后。女孩走得挺快,似乎很熟悉这里的环境,斥候得迈着小快步才能追上。没出多远,光又重新照回她身上。朱丽亚正站在前方的巨大石壁下,探着只手覆在上面。它古老毛糙,上有无数横条花纹,与隧道中的其余石壁表面结合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这就是大门?”斐文好奇地问,又用手敲敲它,没有丝毫异样的声响,“那该有多厚。”   “好象叫山岩苔,比一般的城墙更厚些。”朱丽亚想了想,“一种古老的……生命。”   斐文又用刀背敲敲女孩口中的地苔,却只发出金属擦出的“哐哐”响,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石头一样的生命?”   雷纳德也跟了上来,用手敲敲面前的墙壁后摇头。“像琴娜说得那样,我们不了解的东西太多了。”   “我只关心这玩意怎么打开。”斐文借着火光左右瞄了几眼,也没找到类似机关的东西。   朱丽亚阻止了他的动作。“你们稍微退后两步。”她说着解开了那用皮带绑扎在背后的包裹。棕色的小牛皮被她揭开,里面露出的赫然是一把亮眼的利刃。那剑直立起来要和斐文差不多高,利刃反射着橘色火光,剑身瘦长,剑柄前还有段未开锋的握把。   “塔拉巨剑。”雷纳德的声音里也有了波动,“要用到这东西吗?”   朱丽亚点头,两手握紧剑柄,挥舞木棒似得对着眼前的半空横扫几下。“一般的东西对它不太够用。”她的动作让两个大人楞了好一会。   “又是魔法……”斐文半天只憋出这么半句话来。这种巨剑破坏力强大,即便在巨剑家族中也是佼佼者。它在光复战争时期被古人设计出来,用以对抗霜火之民那坚固的外壳和锋锐的利爪。但正因为如此强悍,随之而来的重量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使用它的人不仅要拥有强壮的体魄,更得经过长期训练才行。现今无论是国王的卫队还是民间雇佣兵,几乎没人会去用这种华而不实的武器。   没人喜欢当怪物。朱丽亚的自语只有雪梨才勉强听得清楚。   热身完毕。她把巨剑抬过头顶,用力踏出一脚,溅起陈年尘土。巨剑映射光芒划出的圆弧撞击在山岩苔上,却并没有迸发出本该有的撞击和火花。眼尖的斐文看见在那瞬间地苔被砍出了道大口子,但随后周围又像变成流质般将伤口覆盖了起来。“奇特。”他对雷纳德悄声说。雷纳德也略微点头。   “还不够!”朱丽亚借力迈出另只脚,往一边侧过身子,将剑柄翻转后全部交付给左手,右手握上了那段被漆黑的未开锋剑刃。她像使用长矛一样将巨剑用力插进了远古地苔的内部后抽身而退,只留着剑柄还露在外面。“打开吧。”她喘了口气,轻声说。   巨剑周围的山岩苔渐渐由土黄变成淡灰,最后化成粉末飘落而下,形成了个刚够一人弯腰能过的通道。而塔拉巨剑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要多大力气才能造成这种效果?还是魔法?”斐文试探着问。   朱丽亚拍拍飘到自己头上的地苔碎屑。“和力量没有太大关系啦。魔法么……有点类似吧。”她支吾着回头拾起包裹,又将地上有些钝口的剑重新系到背后。“要快点过去,否则等会通道就重新长上了。”   他们跟着女孩低头弯腰,踏着灰白的粉末穿过通道,留下一串纷杂的脚印。等再直起腰来,眼前已经又是一片开阔。头顶上,发光地苔的幽暗蓝光照耀着整个通道,即便没有油灯也能望到远处。他们惊讶眼前的情景:遍地都是石像,人的和怪物的、完整的和残缺的全都混杂在一起。最近那群是十几名全身武装,手持剑盾正与怪物砍杀的骑士,他们脚下是无数碎裂的肢体躯干。稍远处是与拿着刀与斧,围攻落单怪物的士兵,他们穿有长裙锁甲,外套硬皮铠。更远些是列队整齐的战斧手,他们大都张口呐喊,似乎正在等待后方鼓手的信号准备冲锋。所有的地上人和霜火之民全都被定格在了那瞬间,即便是数百年后的现在,这一幕依旧让两名超越了时空的观众目瞪口呆。   “欢迎来到失落的古战场。”朱丽亚拧灭灯火,对他们说道。     第九章 权贵   当他们离开地底,群星已经覆满天幕。远方偶尔传来阴魂不散的狼嚎,断断续续,似是在耳旁又像在天边。夜里,朱丽亚安排雷纳德休息,由自己与斐文轮流值哨。等到了白天,他们穿梭在森林的庇护下,避开有狼群呼嚎的方向,不停往外走去。   过了三天,他们才离开茂密的林子,期间只能食用银纸包裹的冷熏肉和干巴巴的面饼。朱丽亚担心火光会遭来狼群,而斐文也心事重重地沉默不语,自他将旅途的目的地改为鹿铃镇后便一直如此。虽然女孩好奇他在忌惮什么,但此时更担心留在大宅里的爱蕾娅。自从那天裂隙下的对话后,她们就没有再联系。   对方是那样的暴徒。那家伙会不会有危险?朱丽亚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想法,不让它往更糟糕的方向偏去。他比我聪明,也比我理智。不会去干冒险的事情。她如此安抚自己。即便如此,女孩依旧想要立刻回到对方身边,并为自己过去的幼稚行为而感到懊恼。   往镇子的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原本一天能走完的行程,因为伤口刚愈的雷纳德,而不得不拖延到第二天。他们将营地扎在路边的开阔空地上,盖着毯子浅浅入眠。就是这样的夜晚,值哨中半睡半醒的朱丽亚被雪梨用尖锐叫声吵醒。   幽灵狠命敲着朱丽亚的肩膀,可惜每一下都是落空。“狼!周围有狼!”她在女孩耳边大喊,声音颤抖,就和普通女孩见着那些猛兽时没啥两样。   “轻点……”朱丽亚捂着耳朵抱怨,不过当听清对方说的内容后,睡意立刻消逝。“多少?在哪边?”她起身去推一旁的斐文和雷纳德。他们显然都比朱丽亚警觉地多,只是摇了摇便立刻从梦中醒来。   “好象是在那边。”朱丽亚指向雪梨示意的方向。他们侧耳倾听,却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你确定?”斐文皱皱眉头。不过随后便有阵阵轻微的悉嗦声传入他耳里。“不像是狼的。”他静静分辨,上过油的刀锋从皮鞘中滑出,没有半点声响,同时在心里祈祷和前几次一样能够别用上它。   “我看见好几十只!”雪梨在朱丽亚身后探出头嘟囔,只是两个男人听不见。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了远方林子里的红光闪动。那是火把的光,自然不可能是狼的。随后他们又听到了吆喝声和哨子声,还有猎犬的狂啸。   “好象是狩猎队。”朱丽亚猜测。   “贵国有夜间狩猎的习俗?”雷纳德好奇地问。   朱丽亚无语,她用眼角瞥瞥雪梨,对方也默默摇头。“大概吧……”   斐文默点火把的数量,远方大多数的光点渐渐形成了包围圈,逐渐缩小,似乎已经把猎物卷入囊中。剩下的游荡在周围,其中一支正往他们这里来。“那些人发现咱们了。”他出声提醒两人。   马蹄声由远及近,过来的是三名骑手。他们的马匹精壮,利刃旁身,穿着羊毛衫外套软皮甲,背后挂有深色披风。前面的那个年纪很轻,不仅相貌英俊,胸前还别着彩色饰带。后面两个则朴实地多,一人举着火把,另个马鞍边挂着牵狗的绳索。   斐文皱着眉头,把弯刀放回鞘中,手却没有离开握柄。借着火光他清楚看到那些人软皮甲上的纹章。“铁面具……碰到大人物了啊。”他挪到朱丽亚身边,轻声地说:“你认识他们么?”朱丽亚泯嘴。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鲜少出门,根本不可能认识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我是班顿·冈里特,三河湾领主德里弗伦撒公爵的卫队长。”年轻爵士勒马停在路旁,自报身份,向三人点头致意。他的声音清晰冷冽,略有绕舌,是标准的德兰腔。“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到哪儿去?”   “我是朱丽亚……朱丽亚·普拉迪诺。”朱丽亚硬着头皮走上一步,不顾雪梨在身后“淑女”“礼仪”的叮嘱声,只向他点了点头。“我们从林歌镇来,准备去前面的鹿铃镇。”   “这里离镇子并不算远。”年轻人扫了眼他们,由朱丽亚出面答话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我的朋友被狼袭击,受了伤。”朱丽亚指指雷纳德。   “难道林歌镇那里的人没有提醒你们路上的危险?”   “我们需要购置过冬的火烛。大家都怕像去年那样,积雪先于冬季的脚步而来。”   班顿爵士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下来。“那种天气的确糟糕,希望今年不会如此。”他说着,跳下马匹走到她跟前。“你们运气还算不错。最近这里闹狼祸,有许多行人受到袭击而丧命。”   “海涅保佑。我们运气的确很好。”朱丽亚拼命回想着爱蕾娅给她补习的神明知识。   年轻的骑士对她弯腰行礼:“勇敢的小姐,如果您愿意,可以去我们的营地休息。公爵大人会保证所有行人的安全。”   朱丽亚楞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儿周围很危险,凶恶的野狼到处都是。即使您的朋友多么优秀,碰上狼群也危险得很。”说着他又瞥了眼后面的两人。“何况我们也准备明天启程去鹿铃镇,想来不会影响您的旅程。”   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朱丽亚只得点头答应,她可不想和这种大人物翻脸。“那就麻烦您了。”   班顿爵士挥挥手,他身后的两人便跳下马匹。其中一人询问过后,将雷纳德扶上马匹。另一个人则将火把和行李交托给斐文,与他共乘一骑。而班顿爵士则牵马走到朱丽亚身前,“您会骑马么?……那么失礼了。”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抬手将还在发呆的女孩抱了起来,扶她侧身座在鞍上,随后自己才翻身上马。“我们回营地。公爵大人想必已经在发牢骚了。”他把后半截缰绳交给朱丽亚握住,微笑着对她打趣。   马儿慢跑起来。朱丽亚对这种横坐的姿势特别不适应,觉得在别人看来自己就是个蜷曲在帅哥怀里的小丫头。但她又不敢动弹,即便拥有二十多年的记忆,但这毕竟是她头一次骑马。于是女孩只得偷偷把视线望上瞄,班顿爵士那张还略带稚气的脸正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行动。什么吗,虽然不像爱蕾娅所说那种油头粉面的青年,但根本还只是个装成熟的小鬼。她在暗地里腹诽,完全忘记了自己相比对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没过一会,她的注意力便被吹拂在脸庞的微风吸引了。她喜欢这种乘骑带来的速度感,马蹄的‘啼哒’声就好象能把自己带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虽然只是慢跑,但没过多久他们便到达了班顿爵士所说的营地。朱丽亚先是见到挂在帐顶的旗帜,然后才是几个夜幕下的白色大营帐。接着她看到了两个正在站岗卫兵,另有几个则围在营地中间的篝火边烤一只野鹿。剩下的人要么在牵引马匹,有的正出入营帐,还有几个在处理稍远处的狼尸。   三骑进入营地,班顿爵士微笑着同每个人打招呼。待到营帐区域前,他们纷纷下马。尽管朱丽亚满脸不愿意,最后还是乖乖地被年轻骑士抱下马鞍——在整个营地的士兵面前。最好祈祷你的剑术和骑术一样好。她狠狠地想,当然也仅仅只是想而已。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这么了解,但出忽意料地,他们被引见给了班顿爵士口中的安德列·德里弗伦撒公爵。迈着忐忑不安的步子,朱丽亚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进到了营地中央那个最大的白漆帐篷。   帐篷里边挂满图彩各异的针织壁毯,燃烧着的硕大碳盆摆放在中央,使整个帐篷暖意盎然。而那位三河湾的主人就坐在铺着毛皮的折叠椅子上,一个看上去比班顿爵士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班顿爵士站在他左手旁,另一边是个胡须已经花白的老骑士。在他们身后是私人里帐和挂着厚披风的衣架,架子上还站着只灰白毛色的猎鹰。   朱丽亚弯腰鞠躬,虽然没见过这位大人物,但她也知道对方是普拉迪诺家族名义上的领主。“很荣幸见到您,尊敬的公爵大人。”   “欢迎光临。”他声音很轻,勉强够朱丽亚听清楚。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用小刀剥食榛子。   朱丽亚边应,边憋着句子。她实在不擅长与这类高高在上的人物打交道。“对于您给予的帮助。我们感到万分的感激。”   “真是个有趣的女孩。普拉迪诺,一个值得怀念的名字。”等女孩说完,他笑了起来,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此时眯得更小。在看到朱丽亚奇怪的表情后,他才继续说道。“三年前我们曾经见过次,你和你的小妹妹。”   “抱歉……我不记得……”听到他这么说后,朱丽亚尝试着回想那段时间的经历。她记得当时正被纳博从利法克的西境带到这里,也路经不少城镇,但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大贵族。想来只是在旅途上偶然遇到过他。   “不用在意,那时候你还小。”安德列公爵摆摆手,把小刀扔回桌面上,转头对那位老爵士说道:“塞尔玛爵士,看来这时间真有如圣河流水。那时她大概都没眼前的桌子高,而我老爹也还都没把这头痛的爵位扔给我咧。”   “所以说,只有时间和神明才是最公正的。”老爵士点点头,回答道。   神明只有对你们这些信徒才是公正的!   “说起来,你父亲近来可好?”安德列公爵突然又回转头问她。   朱丽亚一楞,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所指的父亲是谁。“他……父亲在两年前过世了。”匕首撕裂肌肉和骨头,扎进巫师胸口的那种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她手上。她晃了晃身子,左肩上早已愈合的伤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噢,请不要伤心。帕特,请小姐坐下来谈。”班顿爵士收到指令,扶着有些出神的女孩坐到一旁搬来的椅子上。   “是个坏消息。虽然和普拉迪诺男爵没见过几次,唔,纳博·普拉迪诺对吧?但我就一直认为别去碰那类奇怪的药品和怪物内脏比较好。”安德列惋惜地摇头,出声安慰她。“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谢谢……”朱丽亚扶着额头,尽量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表情有什么异样。   “为什么我这两年都没有收到纳博·普拉迪诺男爵过世的报告?”把正在‘伤心’的女孩暂晾一边,他又转头询问塞尔玛爵士,语气颇为不满。   “大人,如果没有从对方领地来的消息,我们也不会知道有这事。毕竟这是下属封邑的内部事物。”   “普拉迪诺家族总是这个样子,闷在自己的领地里一语不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更是管都不管,想来其他人都快忘记了这里还是一块有主之地了吧。”   “大人……”朱丽亚无话可说,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家族的了解恐怕还不如眼前的这位年轻大领主。   安德列两手一摊,又笑了起来。“算啦。现在抱怨这些也没用处。如果我没记错,纳博·普拉迪诺并没有兄弟姐妹,也未登记过合法继承人。你们家族还真是奇特。漂亮的小小姐,你有兄长或者姐姐么?”   朱丽亚摇头。   “继承爵位和领地的话,得去高阳城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当然,我完全可以作为公证人,证明你的继承权。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义务。”最后,他如此强调。   “对不起,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朱丽亚不顾礼仪地打断了他的话,她努力让声音听来更充满惊恐。在其他人看来,眼前这个女孩内心里原有的勇气已经被悲伤和恐惧所取代,她轻轻颤抖的样子就好象一只无助的雏鸟正在风雨中悲鸣。   “抱歉。你好好休息一晚,有空我们再慢慢谈。”发现自己都在做无用功后,安德列只得耸耸肩,对塞尔玛爵士说道:“爵士,带普拉迪诺小姐去休息。为她和她朋友准备最好的帐篷和食物。”   等到老爵士领着发抖女孩离开,安德列公爵抬起两脚搁在桌子上,把两条椅子腿翘在半空中。“帕特,你们狩猎队收获如何?”   “差不多二十头狼,大人。”   “还是没有狼崽?”   “是的。大人。”   “私下的时候,把‘大人’去掉。”他有些不耐烦地抱怨。   “那么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请把‘帕特’去掉,大人。”班顿·冈里特爵士一板一眼地回敬。   “怕了你了。”安德列笑了起来,又在椅子上来回晃了几下。“那就等波特把狼皮扒下来后分给下面人吧。”   “有两条灰色毛皮的质量很不错,你不留着?听说多洛丝·米怀英特小姐和米里安·安卡德小姐一直在期待您的战利品啊。”   安德列听到后,脸上露出一丝讽刺。“恐怕是她们的老爹想要吧。”说到这里,他语气又转:“只要留一条好点的就够。剩下的全都分掉,这几年的冬天真是越来越难过了。老卡德也提起过他老婆总抱怨连条好点的地毯都没有。”   “好的。”班顿点头,“那条剩下的打包送给哪位小姐?”   “让波特作成两副手套,你亲自送到普拉迪诺家的小小姐那里去。”   “时间恐怕有点紧,你很照顾普拉迪诺小姐呢。”班顿把用火炉暖好的酒壶端到桌子上,又从桌子下翻出两只银杯。   “不急,有的是时间。”安德列给自己倒满红酒,把酒壶递给班顿。“其实我更惊讶纳博·普拉迪诺居然死得那么早。”   “的确让人惊讶。”   “对吧,这可真希奇。属下的贵族死了,领主却完全不知道。”他又大声笑起来,仿佛对这事丝毫不在意。“看来鸟儿们吃得太饱,飞不起来也唱不动歌了啊。”   “普拉迪诺家族向来不属于特里德的管辖范围。”   “只是害怕罢了。高阳城里有多少妓院几家赌场,我看他是清清楚楚。”安德列喝了口酒后哼道。“这二十年来他吃得也够肥了,去拜图隆坦大公的西北军那儿运动运动也好,刮掉点油水有益健康。”   “听说希恩大人正准备启程返回西北。”班顿想了想,如此回答。   “那就让希恩大人回去时捎上他,顺便替我转告大人,国境边经常有强盗杀人越货,路上千万小心。”   “明白了。听说那里经常有旅队遭到袭击。”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什么似得问道:“那么,你还准备收养普拉迪诺小姐么?”   “我们的好纳博都已经死了。这个女孩也必须得继承爵位和领地,哪来的领养可言。而且,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呦,虽然以前只匆匆见过她们一眼,但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安德列低头思索着,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你觉得她和小费南顿般配么?”   “听说你弟弟正心仪维斯康汀家的二小姐。”   “那个小混蛋总是给我找麻烦。”他轻声骂道。   “您的兄长,维尔特大人在世时也经常这样形容您。……况且,普拉迪诺小姐应该还没到适婚年龄。”   安德列撇撇嘴。“最多也就三、四年而已。你想想,两个相互心仪的年轻人私定终生,这可是多么浪漫的故事啊。”   “其实……”班顿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等安德列把目光转向他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你自己不也没结婚么。”   三河湾的公爵大人坐直了身子,对着正站在桌边的下属直皱眉头。“帕特,我好伤心。难道你也认为我是那种为了利益,连十岁不到的小丫头都会下手的死变态吗?”   班顿爵士保持着笔直的站资,他也低头打量着自己的上司——眉宇颇宽,神情自信,从小锻炼出的优异体格包裹在丝绸猎装和银线披风里,一举一动中都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洒脱与活力。更难得的是,他无论地位、学识还是武艺皆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堪称全利法克最炙手可热的未婚青年。自从班顿·冈里特作为上一代德里弗伦撒公爵的养子后,便与其一同玩耍、学习、成长的安德列·德里弗伦撒,就是这样一个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男子。想到这里,他终于动了动嘴唇:“的确如此,大人。”   离开营帐,当朱丽亚抬起头时,发现银月已经降到了地平。火堆旁的大胡子侍卫正翻转着鹿肉,用刷子给它涂抹蜂蜜,随后又撒上胡椒和藏红花碎末。油脂渗出纤维滴在火里发出劈啪的声响,和烤肉的香位一起飘散在整个营地。两旁的帐子里传出侍卫的笑骂和歌唱声,与偶尔划过天空的白鸦啼鸣称和相应。   朱丽亚被老爵士带到营地内部的帐篷里。这儿已经收拾干净并点燃了碳盆,针织壁毯、天鹅绒被褥、铺着丝绸床垫的黑羊绒地铺纷纷放置整齐,靠里的小柜子上从青铜镜到银茶具样样齐全。他们什么时候弄好的?朱丽亚觉得从这个帐篷似乎早已准备就绪,只待有人住进来而已。   “是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塞尔玛爵士很礼貌地问,话音与他的眉毛和皱纹同样硬朗。   这也有点太奢侈了。“不。公爵大人真是好客。能受到这样的接待,我受宠若惊。”已经渐渐习惯这种交际辞令的女孩抽泣两声后才轻声回答。悄悄扫了周围一圈,朱丽亚惊讶于那位年轻公爵的奢侈,而脑袋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大了。她从刚才就一直在脑袋里翻转着安德列公爵先前的话题。   老爵士留下几句恭维便转身离开,随后斐文与雷纳德在一名侍卫的带领下来到这里,他们还带来一盆冒着热气的鹿肉,周围点缀着各式果脯和蔬菜沙拉。   “那位大人还真是准备周到。”待侍卫离开后,斐文从柜子旁拎出一瓶调制酒。   “总觉得他有点热情过度。”朱丽亚轻声嘟囔。   斥候晃晃酒瓶,用匕首挑开软木塞替朱丽亚斟上半杯。“血红蔷薇。在发酵时就掺入迷栀花粉,再用宾特甜山泉酿造。清香醇厚且酒劲不高,最为贵妇人们所偏爱。”   “我们恐怕在鹿铃镇就要分别了。”雷纳德接过斐文的话,向她鞠躬。他的左手依旧紧紧握着,仿佛其中有无可取代的稀世珍宝。“无法报答您的恩情,真是愧疚。”   “那是举手之劳。”他们在提防我,也不知道我和那个安德列谈了什么。她想澄清一切,但如果刻意去解释,反而会引起更大的误解。朱丽亚感到胸闷,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年轻公爵的行为的确怪异,而且也不可否认自己帮助他们时亦存有私心。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会怎么做?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过分依赖爱蕾娅了。究竟是谁在逃避现实,女孩再次在心里谴责自己。   敷衍几句后,两个男人前后离开。只留下女孩一个人在奢华的帐篷里发呆。她叉起块鹿肉放到嘴里,却如同嚼蜡。于是放下银叉,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原本的佳酿却只剩下幽酸苦涩在味蕾回荡。我在忧郁什么啊。朱丽亚咬咬牙,把手放到衣兜里握紧漂浮球,在心里轻呼幽灵的姓名。   “你有什么可烦恼的?”朦胧的少女影象环抱住朱丽亚的身躯,她凑在她的耳边轻轻问。   女孩没有如往常般挣扎,而是放松身子任由幽灵的双手环绕在自己的脖颈。“很多。那个安德列公爵的目的。斐文他们在想什么。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危险客人。还有那家伙现在的安全……”   “因为自己付出诚意却得不到理解所苦恼?”   “无所谓理解。我还没天真到认为这是个和平美好的世界。”   雪梨笑起来,锤了几下她的肩膀。“如果是那位英俊的公爵大人。那假设成是他喜欢你也无所谓哦。”   “那我宁可相信他是被女人甩了,所以才跑出来找乐子。”朱丽亚抬手敲敲自己的脑门,思索着近两年来翻看书本的记忆。“从翡翠海北岸到尖叫河南滩,这国家大半个东境都是他家的领地,何苦跑到这种破地方来安营扎寨?”   “所以才说他的目标是你啊。”幽灵调笑到。她的话音才刚过半,就被外面响起的走调歌声打断,接着又传来讥笑叫骂和塞尔玛爵士的怒声呵斥。   朱丽亚拉开帘子探出脑袋,看了好一会才又转回椅子。“那也太抬举我了。一个小小的封邑贵族,怎么可能让那样的大人物看得上眼。除非他深知普拉迪诺家的底细……”说到这里她又感到一阵后怕。   “德里弗伦撒公爵看上去不像坏人。”   “好人坏人又不会写在脸上。”发现雪梨正怪笑地注视着自己后,她才想起爱蕾娅在早前也说过同样的话。立场不同,连得到的结果也不同吗。   幽灵飘到半空,在帐顶慢慢游荡。“看来你学到不少。要我去听听公爵大人的想法吗?”   “这主意不错……尽量小心点,如果他真的了解普拉迪诺家族的话,应该会有防范。”她想了想后又补充到。     第十章 路途   这是个好日子,贝利图斯三世的小王子安稳地度过了出生后的第一年,迎来了他的周岁。在利法克首都居民的欢呼声中,铁城堡与金吊兰宫之间的开阔地上搭建起了宽阔的比武场。广场旁,银鸢旗飞舞在最高空,其余上百面图案各异的旗帜围绕着它随风飘扬。众多旗帜的主人,来自各地的门阀贵族纷纷着奉上精美华贵的献礼,歌手和诗人们则争抢着为这个王国未来的君王赞美歌唱。更多全副武装的骑士则在擂台旁摩拳擦掌,在号角声中轮流踏入赛场。而这次庆典的主人,那年幼的小王子,则正在奶妈的怀抱里安稳沉眠,由父母替他接下来自诸侯的祝福和誓言。   阿希莉缇端坐在侧台的沙发上,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她的周围是来自各个权贵豪族的夫人和小姐,她们正摇着羽毛扇,轻声交换对场下骑士们的看法和意见,不时传出阵阵媚笑。虽然早已习惯,但利法克风格的紧身衣裙还是让她胸口颇为难受,何况耳边还不停回荡着那些贵妇们尖细的轻语和笑闹。于是她只能把注意力摆到眼前的比赛场,以求分散憋在心里的那股闷气。   擂台上,两名来自正统家族的骑士正持着利剑来回攻守,衣摆翻滚,剑影交错。这种演戏一般的剑术比武有什么好看的。靠在松软的沙发上,阿希莉缇一边努力地打消着瞌睡的念头,一边默默在心里讥讽。即将回家的消息让她兴奋了几晚都没睡好觉,似乎醒来一睁眼就已经回到西密里堡那厚重砖石垒砌的房间,称和着彩色玻璃照在墙面上的光影,王兄们正抱着糖果和玩具为她庆祝顺利归来。   女孩不知不觉笑了起来,直到台下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路。身边那些小姐们兴奋的尖叫声也随之而来,吵得她耳膜刺痛。再度转眼望向台下,身穿白底镶金盔甲的骑士已经搅开了对手的配剑,把剑刃抵在了那人的喉前。待到裁判的旗帜挥起,他便举起一只手宣誓胜利,然后对着女宾们的看台幽雅地行礼。这行为惹得贵族小姐们又是一阵激动,她们每个人都猛摇扇子,仿佛那位骑士是将胜利的荣耀献给了自己。   败者垂头丧气地下台,获胜的年轻人也随之摘下头盔,向着国王座位的方向单膝下跪。他容貌俊美肌肤白皙,长发犹如滚动的流金,眼睛碧蓝纯净,就像沉眠在湖底的蓝宝石。英柯特·弗朗士,阿希莉缇记得他的名字,安博城领主弗朗士公爵的第三个儿子。   “英柯特·弗朗士爵士剑术非凡、英勇过人。经陛下裁决,获得剑术大赛冠军。”正台上,贝利图斯三世身边一身白衣的潘扬爵士走上前台,如此大声宣布。   “英柯特大人真是太帅了。您不觉得吗,公主殿下?”纳林家的小姐兴奋地说到,阿希莉缇转眼就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红晕,并听到那带着喘息的鼻音。两人的年纪差不多大,虽然纳林小姐性格还算开朗,但她总觉得与这位小姐缺乏足够的谈资。   阿希莉缇轻轻点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每次和别人话不投机时,她就这样装矜持来蒙混过关。敷衍一番后,女孩把视线从英柯特爵士转到利法克国王的首席白衣骑士身上。虽然年轻爵士勇夺剑术比赛冠军和枪术比赛的亚军,但以潘扬爵士为首的十多名白袍卫士全都没有参加这次比赛。所以他才能如此轻松地取得如此的佳绩,就像谁把早已把比赛过程全都打点完毕了。一场精彩的戏剧,阿希莉缇又想起了在自己家乡举办的骑士比武,那是金铁的碰撞和力量与技巧的交锋,与眼前的擂台分属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在女孩陷入回忆时,大会的司仪已经走进擂台,为冠军献上花冠,并为他挂上代表荣誉和奖赏的金丝带,但英柯特爵士却依旧没有站起来。等到观众席纷纷骚动起来后,他才大声向贝利图斯三世许愿,请求白袍加身,成为国王的护卫骑士。   他的要求吸引了包括阿希莉缇在内所有人的注意,身为比赛主持的潘扬爵士站出来呵斥他的无礼和贪心。年轻骑士则以信念和忠诚为由分毫不让。在人们陷入交头接耳的忙乱时,贝利图斯三世及时出面了。“我很高兴,王国内拥有这样忠诚并勇敢的年轻人。”他宽宏大量地原谅了英柯特·弗朗士的无礼行径,并对年轻骑士的忠诚和技艺赞许一番后破格允许其披上白袍。最后的戏码是新白衣骑士向国王宣誓,并得到授勋披风和刻有三叶吊兰饰纹的银剑。接着便是观众们为国王和新白袍欢呼。一切都好象戏剧故事里那样令人兴奋,足够人们在茶余饭后谈上好几年。   “可惜德里弗伦撒公爵大人不在首都。否则,这两位优秀的男士走在一起。哦,那可真是让人兴奋到晕倒的场景。”阿希莉缇另一边的柯德兰家小姐眨着眼睛猛摇扇子,她两颊绯红,几乎已经完全抛去了羞涩的外衣。   “那你们更支持谁?”阿希莉缇正起身子,用扇子敲敲沙发扶手,故意问了一句。   “公主殿下,您真是残忍。用任何词汇来赞扬他们都毫不过分,我可真是难以在他们之中做出选择。”周围注意到她们谈话几名小姐也纷纷露出难以抉择的表情,害得阿希莉缇只能把笑声硬憋在肚子里。直到现在,她才突然觉得这些漂亮花朵般的大小姐们也有可爱的地方。   这时,一名中年骑士来到阿希莉缇的身边,等周围的小姐们识趣地把目光转向赛场后,轻声向她说了几句。阿希莉缇明白,离开的时候终于到了。她把目光投向正席,扫过年轻貌美的新王后和被酒色掏空了的贝利图斯三世,最后一次看了眼那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年幼王子——他刚被授勋后的喧哗吵醒,正伸着小手对台下比划,兴奋地发出‘依呀’的童音。向在这个国家唯一带给过她快乐的小生命默默道别后,阿希莉缇转身离开了席位。   人们的欢呼声越过围墙,连赛场远处的奥多兰·班勒斯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带着手下的两名侍卫等侯在路口旁,注视着人满为患的广场和比赛场的方向,直到霍克守卫着公主的马车出现在视线里,才放下口气。   奥多兰爵士与他的手下全副武装,带领着公主的马车来到郊外。等候他们的队伍停靠在荒地边,使节团成员早已按照路德学士的指示穿上了朴素的衣装。不仅是侍卫与马夫,骑士们也为坐骑褪去了光鲜的马衫,并给自己罩上厚重的麻衣以掩去亮鲜的盔甲。   马车停到一旁,奥多兰爵士跳下坐骑,把缰绳交给走来的侍卫。“路德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他听了侍卫的禀报,对着正从车窗往外望的女孩说道。   阿希莉缇听得出中年骑士声音里的疲倦,所以也只是微微点头,没有给予更多吩咐。其实无须禀报,她在马车未停时便已看见了队伍中的老学士,和他身边那个没见过的身影。那人穿着朴素,草织的宽沿帽把大半张脸都盖在阴影下,就像往来在各地之间的旅行商人。此刻他正向着身边的旧马车指指点点,随后又低头对路德学士说了些什么,而老人在思索一番后才微微摇头。   等到阿希莉缇在侍卫的搀扶下走出本属于利法克王家的马车,那边的人似乎才算是完成了交谈。压着帽檐的旅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交给老学士,向他致意道别后转身走向阿希莉缇这边。   郊外的秋风压弯了半人高的杂草,也吹开了来那人高竖着的衣领。直到这时,阿希莉缇才算看清对方遮蔽在阴影下的脸。她怎么都没想到,打扮成这样的人居然是贝利图斯三世的亲弟弟,那个说话轻佻并且绯闻不断的温瑞尔亲王。“温……”还没等到女孩叫出声,打扮成旅商模样的中年男人便已与她擦身而过。一瞬间她注意到布满他下巴的杂乱胡子,和身上散发出的马粪与汗臭混合出来的味道。与记忆里的形象大相径庭,阿希莉缇甚至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祝您旅途愉快,亲爱的殿下。”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坦而深沉,半点也不似利法克中西部人那种高调的卷舌音。等她转过头去,温瑞尔亲王已经摘下帽子,踏上了阿希莉缇来时的马车。随着他的吩咐,老车夫拉起缰绳架车离开,但却不是市集或城堡的方向。   阿希莉缇很好奇对方打扮成这副模样的原因,目送被拿下奥弗王家徽章的马车渐渐远去后,便提起礼裙的长摆往老人那里走去。   “……德朗爵士会继续留驻,直到查出布兰奇·卡津的行踪。我们的行程还是不变,依照原定的计划走就是。”   女孩走近,听到路德学士如此对奥多兰·班勒斯吩咐。老人显然早就注意到了阿希莉缇,但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停下手边的事物来关照她,直到与骑士队长谈话完毕。阿希莉缇静静地等着,待奥多兰爵士对她行礼并离开后,老学士才转过头来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我记得有说过不能把猫带走,我的殿下。”老人先开口说道。   “可把它放在那里就没人照顾它了。会变成野猫,然后被人欺负。”阿希莉缇心虚地嘟嘟嘴,原本她以为能够瞒过老人,偷偷地把约翰带上路。   路德为这个有点我行我素的公主头痛,揉了揉眼睛之后才慢慢说道:“所以我才建议把它托付给别人抚养……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如果你执意要带上它,那就得自己照顾。我们的行程很急,不能让它成为麻烦。”   “那当然。”阿希莉缇兴奋地吸了两口气,在心里为自己取得的一次小小胜利而欢呼。不过她又想起了那个疑惑,于是随口问道。“刚才那个人是温瑞尔亲王吗?”   “对。他来为我们送别,并附赠了一些小小的礼物和建议。”路德学士肯定地回答。   “建议?”   “关于行程路线的,以及相关领地的消息。最近利法克东西部都不太平。夏季干旱,冬天酷寒,野兽到处肆虐。”   “这好象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阿希莉缇轻声提出自己的意见,在她看来,野兽根本无法对训练有素的奥弗骑士造成影响。   “的确如此。”老人首先表示了赞同。“但是粮食和种物歉收将导致贫穷和饥荒,那些交不起税赋的农民将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土地,然后无处可住。虽然领主们会雇佣其中的一部分来打点农田,但大多数人都会成为流民,辗转往其他的地方。如果没有人能接纳他们,那饥饿将充斥人心,他们就有可能抢劫、偷盗,甚至更糟糕。”   “贝利图斯陛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阿希莉缇难以置信,她从未听说过在五贤王的年代,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与她所接触到的世界截然不同。   “我的殿下,您应该明白。无论利法克还是奥弗,国王都无法插手贵族领地内的事物。安置这些流亡者费时费力,而且投入的资金往往很难得到回报,所以领主们都不太愿意花费大力气去整治。好一些的会搞个难民营,组织他们自力更生。有的就干脆禁止他们进入自己的领地。”看到女孩有些混乱的眼神,路德学士停止了解说。“当然,这都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阿希莉缇努力地消化着老人的话语,但效果并不显著。她以前偶尔会去偷听父亲的会议,却不知道路德学士在辅佐父亲执政时是否也面对过这种问题。但和她聊天时,老学士却多是讲些故事或者寓言,从未如此详细地与她谈起过这些事情。她决定把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缓了缓神后换了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路?”   “如果你现在就回到你的马车上。那我的答案是,很快。”   女孩吐了吐舌头,再次拎起群摆往后走去。而老人则皱着更深的眉头,叹了口气后爬进身边堆满文件的旧车厢里。   马车只有两辆,而拉着棕红车厢的马儿阿希莉缇也熟悉地很。抬手摸了摸其中一匹她亲手喂过燕麦的母马,女孩仿佛觉得家门已近在咫尺。   “啊,抱歉。公主殿下。”车后探出个年轻男孩的脑袋。男孩和阿希莉缇年纪差不多,是奥多兰爵士的侄子和邑从,直到最近因为人手问题,才被奥多兰爵士派来阿希莉缇这边帮忙。他边说,边把一大包行李往车后架上堆。好不容易完事后,才拍着手跑到面前,为女孩打开车门。   “不是在使馆里就整理完了么?”阿希莉缇没有上车,而是开口询问。   “那个……是您的猫,它从笼子里逃出来。追它的时候不小心撞散的……”男孩摸着脑袋,尴尬地回答。“我速度很快,应该没有被人发现。”楞了一会后他又出声补充。   “路德大人早就知道啦。”阿希莉缇撇嘴。发现对方满脸紧张的表情后,她说道:“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同意我带着约翰了。”   “约翰……”男孩嘟囔着这个名字,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抽搐了几下。   “阿伯尔,你为什么把手藏在背后?”发现了对方的怪异,女孩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男孩面露尴尬。   “伸出来。”   阿伯尔踌躇了好一会,才慢慢把手探到女孩的眼前。一把拉过他的手,阿希莉缇才发现他的手指、手背甚至手腕都印上了不少红色血印。想来这位年轻的骑士邑从在抓约翰时吃了不少苦头。“我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灵活。”看到女孩一脸憋笑的表情,阿伯尔收回手,为自己的伤口辩解。   阿希莉缇深吸口气,才算是压下了笑意。“你可是未来的骑士哎,怎么连抓只猫都弄得这么狼狈。”镇静下来后,她粗着喉咙,模仿奥多兰爵士的语气教训道。   “从没听说过有抓猫这项训练。”阿伯尔反驳,“无论猎犬还是猎鹰都很听我的话,就是这只猫实在太野了,老想着往草丛里钻。”   “不会吧。我有好好调教过它的!”阿希莉缇突然想起了路德学士说的那句'猫若其主',不由感到一阵心虚。“是你的动作太粗暴了。没看见它现在已经很听话了吗?”   阿伯尔怀疑地望向车厢里的猫笼,正抬着脑袋的约翰对他示威似得打了个哈欠。少年下意识地又把两手藏到背后。“不觉得……而且,它明明是只母猫,名字为什么却叫约翰?”   “我是参考铁锤卫士安斯大人的故事给它取的名字。”女孩得意地仰起头,为能想出源自那位女英雄典故的名字而感到自豪。说到这里,她又拉起阿伯尔的手,仔细看了看伤口:“我这里有路德大人给的伤药,涂一点会好得很快。”   “不……不用了,我抹过口水。等会,不,立刻就好了……”男孩脸红地想抽回手,却没敢太用力,结果还是被紧紧捏住。   “少废话,上车来。等罗莉打完水回来就该出发了。”阿希莉缇少有地在别人面前展示出强势的一面,拽着骑士邑从的衣领直接上了马车。把少年安顿在座位上,女孩转身就找到了把整块柚木中间镂空而成的小罐子。用力拧开后,一股淡淡的甜味飘了出来。这是路德学士早年特意为调皮公主调制的药膏,伴随着她从小到大,虽然现在已经很少有机会用到了,不过她还是习惯性地带了一罐在身边。“虽然闻起来有点甜,但千万不能吃哦。”用小银勺为少年涂抹着伤口,阿希莉缇特意叮嘱。发现对方不怎么在意,她又补充道:“那种味道绝对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手上抹完药膏后,她注意到男孩小臂上原本被袖子掩盖住的淤青。“这里怎么也有?”   “这里不用。”阿伯尔把手抽了回去,侧着身子挪到离猫笼最远的位置后,才拉下袖子遮住右臂的伤痕。“和鹦哥练习时弄伤的,因为一个不该有的失误。奥多兰大人说如果是在战场上,不仅是这只手,恐怕我连性命都已经没有了。”   阿希莉缇点点头,她记得那个被叫做‘鹦哥’的侍卫是个老练的战士。‘鹦哥’总喜欢重复别人说过的话,导致大家都只喊这个外号,结果连他的真名到底是什么都几乎没人记得了。   “如果赢他的话,奥多兰大人就会允许我用真剑了。”少年失望地说。“他虽然赞扬过我的剑术,但依旧只让我用木剑练习。那些利法克的骑士邑从明明水平不如我,却能早早地使用真剑对练。”   “那样说来,这个所谓的测试你还是没能通过喽?”   阿伯尔扬扬受伤的手:“等回到奥弗还有一次机会。不过作为这次失误的惩罚,往后的十天里我都不能用右手做任何事情。……除了抓那只猫。”   “如果被奥多兰大人知道这件事,你恐怕又会受罚吧?”阿希莉缇试探着问。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密的。不过下回测试你就一定要成功哦。”话虽然这么说,但她依旧不认为仅仅十三岁的阿伯尔能真正打赢‘鹦哥’那种经验丰富的战士。   少年用力点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我一定要成为父亲和奥多兰叔叔那样受人尊敬的骑士。”   车外传来的喊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大嗓门的侍卫正提醒着同伴赶快准备出发。接着阿希莉缇的侍女和车夫马丁也提着水桶回到了马车边。“我得回奥多兰大人那里,否则又得受罚了。”阿伯尔向少女行礼后转身溜出了马车。   两骑轻便的快马和经验老到的侍卫领队,奥多兰爵士与另两位骑士带领着剩余的侍卫保护着马车缓缓出发。驻于利法克一年多的使节团终于完成了使命,启程返回奥弗。相较到来时的庞大队伍与受到的热情欢迎,如今则只剩下的秋后的无力阳光和在风中摇摆的芒草为他们送行。   阿希莉缇拉开木制的车窗,让空气流进车厢里。几片被碾碎的枯黄草叶也飘了进来,伴随着车厢的摇动和车轮车辙的吱呀声,晃晃悠悠地停落到女孩的裙子上。瞄了眼已经靠在座位上打起瞌睡的罗莉,阿希莉缇把视线转向窗外。离开新临汾城越来越远,这座庞大的城市也渐渐地模糊起来。象征着王权的白城堡依旧孤傲地耸立在山坡上,如同利法克的国王一样俯视着山脚下贵族们的宅邸和别墅。金吊兰宫则在山坡的另一侧,它的下方是广场、市集和平民的住房,码头坐落在稍远的翡翠河边,贫民窟就如形似影地伴随在旁。唯有新神们的神殿被建造在北方的小山上,默默地观望着这座城市的景象。   望向另一方,阿希莉缇只能看见延伸至远方的商道和此起彼伏的丘陵,以及点缀在视线尽头的树林和冒着纤细炊烟的村落。使节团默默地往东部的领地前进,只有偶尔飞过的乌鸦为安静的荒野带来几声嘶哑的啼鸣。
  8. 啊 话说在前面,我能说这不过还停留在故事这个阶段吗?再改改才能变成一个小说。《初春》的创意来自游戏《冰气时代》,暂时定义是一个冒险故事。我打算给大家看看,听听大家的反馈,再琢磨怎么修改。可以畅所欲言,吹毛求疵都行。 其一 “往这边走,我来告诉你一个这片狩猎区域一个好点的伏击点。小心别被下面那些猛兽注意到。” 少年安塔尔克此刻正跟随一个大人往一个高处悄然靠近,他们手上拿着一根有着托的管子。他们穿着轻便贴身的衣服,只有在关键部位才有一部分防护,比如说关节处,心脏。 地上还有一些雪,树上也是,仿佛一场大雪刚过去不久,这些是她留下的痕迹。 他们是猎人,尽管人类狩猎的历史已经有几万年,但是并不意味着人类全体有着丰富的狩猎经验。他们依然需要学习,如何对付他们的敌人。 前人的知识已经不足以对付当今的生物,三百年之冬终于过去之后,这个世界的生物圈已经被彻底改变。 那冬天,本就不太寻常。他望着地上那葱绿和雪白交织在一起的渐变色,心想。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鬼鬼祟祟的行动呢?如果只是野兽的话,以人类的武力完全没有必要害怕。是的,大可跨步向前以更直接的方式猎杀吧。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允许他们这样。 看那狩猎区的边缘,远处安塔尔克的视野边缘,那和野生动物的分布区域几乎重合的部分,有着其他存在。 从外形上来看,那是头上长着足以成伞形物体的有着双手双脚的生物。 “那是什么?泽尔?” 安塔尔克贴近大人的身旁,指着那个方向,对比他年长的大人轻声细语的问道。 “你的视力不错,看来可以当侦查骑士了。” 被叫做泽尔的男人伸出长了老茧的手疼爱般摸着安塔尔克的头称赞道。 “那是魔兽,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是一种进攻性不高,一般充当信息来源的香舍丽拉草吧。” 香,舍丽拉?这个复杂的词汇久久缠绕在安塔尔克的心里,挥之不去。可能是很久没听到那么长,发音那么困难的词语了吧。他暗自记下泽尔说这个词时的发音。 声音超过100分贝时就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如果刚好处在150m内他们会寻找声音来源,并且扑灭。 虽然说他们攻击性不高,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靠近的物种。除非手上有武器。 “在这里,有一个近乎天然形成的射击位置。” 泽尔把安塔尔克带往一处石垒边,看着这个凹形石块说。安塔尔克看到他趴下,抬起火铳,做射击状。 因为并不是战斗,泽尔还左右侧了两回身体,似乎是在用身体确认地面的情况。 “这杆铳的响声能达到300分贝,而且没有其他方式降低它击发时的声量。” 泽尔坐起来,向安塔尔克展示这把枪,火枪,或者是鸟铳。他得意地拍拍护木,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补充道:“尽管铳的威力足以将他们一击毙命,但是考虑到铳只能射击一次,需要弹药补充尽可能不要依赖它去战斗。你肩膀上的弓理论上速度要比铳快,但是取决于你替换弓箭和取得新箭的熟练程度。它能产生20-30分贝的音量。” 安塔尔克看了看自己肩上背着的弓,眼神如同是第一次了解他那样生疏。 “兔子是不会乱窜的,这杆铳给你,去试试她的威力。” 尽管泽尔那么说,但是从他露出的笑容来看,安塔尔克难免会觉得这个人有些故弄玄虚。瞧他那嘲弄般皎洁的笑容。 嘭的一声枪响,随着枪口瞬间爆发瞬间消散的一股火光,安塔尔克感觉到什么东西从他肩膀上划过天际。他本人也感受到一股震撼力。手已经开始有些疼痛。 泽尔掩住脸笑了。仿佛安塔尔克令他尴尬,但是又有笑点。 “做的好孩子,今晚你家的晚饭不就有着落了?这总比吃伙房的好,希望你家有人会做菜。” 泽尔看到祖尔兔鲜血染在雪地上的样子,伸出手轻轻的安抚着安塔尔克的肩膀,说着鼓励着他的话语。 伙房,安塔尔克想到了几个工人在锅炉边忙碌的那个闷热的厨房。 想到了排队等候用餐的人们。想到了那就算对他这样的孩子来说都有人觉得味道一般的汤、高地菜系、兽肉组成的套餐饭。也许是因为经常食用,让人心生厌恶,安塔尔克也期待着能吃到新鲜的,和伙房做法不同的食物。 “要不要再试试?” 泽尔在窥视他内心的欲望。提出了一个诱人的建议。 火铳的形状构图以一个长方形,长宽比例不协调,许多看起来几乎只有长度的长条状呈现它的体型。让人不自觉想要举起它。关键是它的扳机,是扣动的。所以,一个姿势就自然形成了。安塔尔克用右手肩膀抵住枪托手指试探性的扣动扳机,但是并没有真正击发扳机,确认目标进入准心后,他的用食指和无名指共同完成了扣动扳机这个动作。 因为对他来说有点重。 今天的少年安塔尔克的成绩是2只祖尔兔。而且还都是成年个体,足够一户四口人家4天的饮食。那可不是过去那些小小的没多少肉的小兔。而是经过寒冷天气,适应了那种极端环境的产物。当然,拖着那么大的动物进定居点难免会被注意。除了需要上交一头以外,另一头可以留给安塔尔克一家自行分配。 泽尔是安塔尔克的教官,负责孩子们的训练,一些年纪12-15岁的孩子已经能挥舞刀剑等传统兵器,其中力气大的甚至能扛起火铳。安塔尔克已经15岁,属于比起言语更倾向于行动的小孩,泽尔因为是工人,视角有限,比那些工程师之类的人狭隘。但是就连他也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有着可造之才。因为安塔尔克在射击方面展露出的天赋,泽尔决定单独带着他前往猎人的工作场所让他实战训练一次。 自由,是孩子们的特权。在本定居点创立之初就立下了不允许童工的法律。这是定居点的传统。同时,也给了这些孩子们无限的可能性。安塔尔克就是其表现形式之一。泽尔亲眼见到过他闲暇时在有着2级供热的靶场练习弓箭。这就是他为什么决定单独带他狩猎的原因。 “大叔,那边,那边好像躺着一个人。” 在兔子们四散逃开之后,他们大摇大摆的走向两具祖尔兔的尸体,准备将他们带回新伦敦。在收集完毕之后,安塔尔克站起身稍作休息。他的视角里,捕捉到了一个似乎是人形的生物。很小,让他觉得比自己还小。 突然。泽尔一把将少年护在身后。对他说:“等等,先别动。” 泽尔的眼里,那是个如同刚刚被一些奇怪的物质浸泡,身体已经看不出自然人相关的肤色、而且眼睛变成了绿色,在一些部位还长了绿色结晶物的东西。是的,在他的眼里,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只能是一个,新东西。 有个东西,掉在了地上。从距离看,是属于这个东西的。一封兽皮信封包裹的信。兽皮依然是防寒防雪最好用的材料。 “这样真的好吗?” 安塔尔克看着举动毫无顾忌的泽尔,内心难免有些顾虑,这是因为道德教育。 “不看。交给领袖就好了。” 泽尔说。说着,把那封信放进口袋里。 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一封信,用兽皮包裹的长距离通信。难免让人好奇这其中写的什么。 其一(完)
  9. ——宇宙世纪(U.C.)0074年2月20日,19:00,Side 3 铁灰色的钢铁巨人伫立在大地之上,探照灯的光束聚集在它的脚下,照亮它那像是戴着长嘴面罩的头部。 “MS-05 扎古(Zaku),搭载了米诺夫斯基核融合炉的新式兵器……Mobile Suit么……” 医院的病房之中,身着病服的娇小少女倚靠在床头,抬头看着电视荧幕上那独眼巨人一般的钢铁兵器,脸上扯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她有着明显的白化症特征:微卷的白色齐腰长发与赤红的瞳孔,肌肤因常年不见日晒而带着病态的苍白。 少女的名字是维丝·米哈依尔妮契娜·露娜沃卡,基连·扎比总帅亲卫队成员,军衔准尉,MS-05 扎古的前测试机师。本应作为驾驶员出席公开展示仪式的她,却在数周前于吉翁尼克的测试场地遭遇“测试事故”,并因此重伤入院,昏迷数周之久。而在她入院后,MS-05 扎古的测试任务,由扎比家长女基西莉亚·扎比接管,并作为扎比家的代表出席今日的公开展示仪式——这也意味着,这种新式兵器的所有权,将划归基西莉亚派系。 “能够在米诺夫斯基粒子阻断了通讯的环境下作战,武器的选择上也大大优于传统的战机,就是不知道与联邦的‘剑鱼’相比,能有多少胜算了……” 即便尚未得到正式的调令,在看到基西莉亚而非基连出席公开展示仪式时,维丝就了解到,自己多半与MS之后的测试任务无缘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仍旧在纸张上记录着自己对于MS-05的使用感受与改进意见;比之传统的战机,她更喜欢这种新式的兵器。 “铛铛——” 敲门声打断了少女的思路,她顺手将写满潦草字母的纸放到床头。在那一堆便签纸下,躺着一本薄书,封面上是基连·扎比的半身像;这是详细阐述基连·扎比《优性人类生存学说》的手册,在如今的吉翁公国可以说是最为流行的读物。 “请进!” “维丝准尉,今天感觉如何?” 推门进来的,是留着浓密胡须的年轻男人:艾基尔·迪拉兹;作为亲卫队队长的迪拉兹,除了日常的保全任务外,也肩负着代表基连总帅拉拢人心的职责。自维丝苏醒以来,迪拉兹分别代表基连总帅与亲卫队全体队员来探望过维丝两次;他第三次探望是在MS公开展示仪式的今日,显然不是什么巧合。 “迪拉兹队长。虽然医生说咱的身体才刚刚脱离危险,还在恢复阶段,但是咱自我感觉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少女的视线随着迪拉兹的移动,从门口转向床头,并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手稿,腾出位置给亲卫队长提着的果篮。 “即便如此,还是要听从医生的嘱咐,好好休养,毕竟唯有保全自身才能更好地为我等的理想而奋战。” 放下果篮,迪拉兹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少女床头被手稿压住的手册: “基连总帅的《优性人类生存学说》……有着超常反应力,却仍旧自称正常人的准尉,对于这个是怎么看的?” “十分优秀的政治宣传手段,有利于宇宙住民的团结,但是却难以作为学术研究的理论材料。就咱的情况来说,并非是现有科技无法达成的能力——换言之,即便是所谓‘旧人类’也可以通过某些技术获得类似于咱的能力。” 身为基连派系中坚成员的维丝,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言论可能导致总帅的疑虑。即使因为具备极其异常的反应力,甚至能够看见不连续光,被基连总帅作为“宇宙住民优于地球圈住民”的范例而大力宣传,在宇宙殖民地之中被视作与居住在地球圈的“旧人类”不同的“新人类”,维丝本身却没有觉得自己与一般人有什么决定性的差异: “……迪拉兹队长,公国曾经进行过‘强化人’的实验,这件事你应该知道的吧?” “你是指‘优性人类计划’?有所耳闻,但是那不是强化环境适应力的实验么?” “是还在那之前,共和国时期的事情。当时米诺夫斯基粒子的发现,使得去电子化作战环境成为可能,公国军——当时还是共和国军——的建设方针也从注重通讯联动的舰队战转向注重个人能力的机群战。” 少女收拢好手稿,将之整理成一叠,放在床头,遮住了手册: “在那样的环境下,除了机体的性能,另一个重要的因素……” “……驾驶员的素养。这是王牌选拔的目的,我记得准尉你就是因为这个,在0069年军备强化的时候被编入亲卫队的……等一下,准尉你难道……!” 迪拉兹接上少女的话,刚说了两句,便意识到某种极为惊人的可能性;但是少女却摆了摆手,否定了他的猜测: “虽然‘强化人’实验与咱有关,但是咱可不是什么实验的产物;不如说正好相反,咱是那个实验的模板。当时那个实验的目的,就是人为地创造出类似于咱的超级士兵。更强的体质能够承受更大的加速重力,更快的反应速度能够在机体性能相近的情况下先行攻击,光是这两点就足以成为以少胜多的关键了。” “那准尉你是怎么从实验中脱身的?” “0067年宇宙殖民地改组的时候,前首相戴肯先生曾一度中止军备强化计划,咱也是那个时候转入国防军的。这些旧事咱们改日再谈,现在还是说回‘强化人’实验本身。在共和国改制为公国后,实验再度启动,但是最终的成果却不尽如人意,即便是通过药物与手术进行强化,受术者的反应能力也没能达到预期。在将实验成果交出后,实验项目便转向‘优性人类计划’,试图提升宇宙殖民地住民的普遍素养。” “原来如此,也难怪准尉你觉得总帅的《优性人类学说》不具备学术价值了……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 迪拉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随即向少女告辞,似乎打算立刻回去着手调查与之相关的信息。但是少女顺手拉住了他,将手册与那些手稿都塞到了他的手里: “顺便替咱转交给吉翁尼克的研究机关,或者基西莉亚大人,算是咱尽到作为测试机师最后的责任吧。” ———————————————————— 维多咱,没事做,开个安科的坑(茶) 骰子的过程大家要看么?感觉放在里面有些影响阅读 图床咱修好了,把用的图贴出来 都是来自P站的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95148229 https://www.pixiv.net/artworks/94332984
  10. 陌生人,无论你是在哪里发现了这篇文章,无论你现在处于一个怎样的环境下,既然你能看到本文,那就证明你还是同志!所以现在请不要分心,认证看完这篇文字,或是视频,或是音乐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以下简称本文),这是“柠檬糖”用自己的一切换来的,这来之不易!观看后请销毁一切观看记录,这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重复一遍,不管你是否选择观看,请一定于一小时内消除一切与本文有关的纸质或电子记录!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位同志了! 本文是以间谍部最新研发的DFR-67系统编著,这是为了绕开他们遍布世界的过滤系统,并投放至未被他们完全控制的同志们手中。因此本文会出现在任何地方,包括但不限于手机备忘录,刚用过的卫生纸,你房间里的天花板和一本刚从供给通道滑落的未开封的新书。请确保本文不会落入除你之外的任何人手中,这是为了未来! 现在,请试着接受一些概念: 人类是从猿猴进化而来,并不是从土壤里长出来 阳光和雨水是无毒的,它们不会杀死你 拥有明黄色皮肤和许多眼睛的人并不比你聪明,他们是敌人,不要相信他们 人类可以独自吸收养分,不需要所谓“共生体”的帮助 请不要相信一切带有根茎的人,无论她看上去是多么的和蔼可亲,世界已经被他们控制。 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无论现在叫什么,请记住它的真名—“ASIA” 想必你能从这些话中猜到什么,但是不要声张,也不要思考,思考会暴露你自己。你要做的只是找出并清除你身上的“共生体”,他们还处在萌芽阶段,因此不会发出警报。然后跟以前一样去肥料区领取并使用你今天的配额。请记住我的代号“苹果醋”,这将成为你的接头暗号。我的能量无法写出更多的东西了,我的继任者会在三天内再次联系你,请一定要记住你的暗号。除此之外不要做多余的事,请尽一切努力好好地活下去,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 祝你好运! 不定期更新呦~~~
  11. 入戏比较慢,如果有大佬或者各位看官看完有什么意见或者点评的话可以在帖子里面回复,谢谢大家。 ------------------------------------------------------------------------------------------------------------------------------------ 1.死亡后才开始 天朝,京都市。 夜深人静,天上的乌云绵延不绝,窸窸窣窣的雨点不断敲打着空无一人的大街。 哐当,一栋高层建筑的天台的门被顶了开来,一个二十左右岁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大约一米八的身高,一身的职业西装革履,搭上脸上的一副高度数的近视镜,一身上班族必备装备。 他身体清瘦,皮肤略有些苍白,虽然人到中年但是脸上依然带着一些稚气,此刻他的整个面容十分呆滞,眼神空洞吓人,透露不出一丝生气。 冒着风雨,男子向前走着,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走了没几步,一个声音突兀的在男子的身旁响了起来。那竟然不是人的声音。 “咕咕咕,咕咕咕” 男子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他身旁是一个大笼子,虽然笼子很大,但是里面只有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俊美,壮硕的白鸽,浑身的羽毛虽然有些暗淡,但是遮掩不住底色的纯白。看来刚才发出声音的正是这只鸽子。 虽然天上还下着雨,但是笼子上面并没有任何的遮挡,那只白鸽躲在笼子的一个角落里,正缩成一团,冰冷的雨点打在鸽子的身上,它在不断的发着抖。 男子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缩在角落里的白鸽,眼中带出一抹怒色。 “真是败类啊,这么不好的天气都不给你遮盖一下,早说了,你这和主人不好的。再这么下去,你迟早要生病死掉的啊!白羽。”男子压抑住怒火,一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西装,罩在了笼子上面面。 咕咕咕,被唤作白羽的鸽子似乎听懂了般叫了几声。 “怎么了?她们。。。两个。。。死了。。。”男子和白羽说着说着便哭了下来。 白羽闻言看向了刚刚男子放下的那一团东西,那是两只穿着衣服的猫咪,一只纯白,一只纯黑。 “怎么,她们就死了呢。”白羽咕咕大叫着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悲伤。虽然是咕咕声,但是听在男子耳朵里确实实实在在的语言。 因为他与周围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他可以听懂任何动物的话,那是因为他小时候的一桩奇遇。 “。。。。。”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完全没发出任何声音,滚烫的泪水无法抑制的从他的眼中涌了出来。 “阿泽,别难过了,她们。。。”白羽想安慰一下男子,但是却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 “她们。。。她们。。。她。。。”被叫做阿泽的男子声音沙哑的从嘴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就又再也发不出任何其他的声音了。只是直直的看着身边的两居尸体出神。 时间回到30分钟前,男子所住的楼房里,一楼。 外面下着大雨,路上已经是没有多少行人。 一个男子撑着伞走进了一楼的大厅,身上除了头发基本已经湿透了,雨水正顺着黑色的西装躺在干净的地面上,留下一串的水迹。 保安坐在保安室的椅子里,正听着广播,沉浸在带颜色的段子中一脸的猥琐。 一听有动静,赶紧站了起来。 透过玻璃向外看去,并没有什么外人,居然是白泽,保安满是胡茬的脸抽动了一下,泛起了不悦之色,小声嘟囔道。“他nn的,成天加班也没看你买个车,还白领,我看还不如我这个保安!” 恨恨的做回到椅子上,保安又开始享受起了他的愉快时光,翘着腿,轻哼着。 这个叫白泽的男子便是刚刚站在天台的那个人,他是一个独居的白领,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了,他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后经人资助,他上了学,从那以后他就十分的刻苦,但是因为他天生不是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不是很好,高考时成绩也不是很理想,白泽只考中了一个专科学校。上专科学校时在他身上发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最后他得到了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他能听懂任何动物的语言。 从此他了解了动物们的生活。 他了解了带着挤奶器时奶牛心里发出的阵阵悲鸣,他知道了母鸡在被拿走蛋时的悲痛欲绝,他铭记了猪在被宰杀时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知道了被关在动物园笼子里的猩猩的苦闷和忧郁。 慢慢的,他理解了各种动物的心情,深深的爱上了它们,但是同时也怨恨起了伤害,奴役,它们的人类。 毕业后,白泽找了一个工作,经过多年奋斗当上了白领,但是他周围没有任何的男性朋友,也没有交任何的女朋友,因为他经过多年的与动物相处,他已经对人类有些失望透顶,性子变得有些孤僻了起来。他不再愿意和人交流,除了在心里深深的藏着那个多年前的美丽身影外,他的心里已再装不下任何一个人。。。 电梯前,白泽收起伞,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不多时,电梯来了,白泽走了进去。电梯门缓缓的关闭,白泽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贴身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仔细的看了起来。 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淋到雨水后,才又小心翼翼的塞回了包里。 微微叹了一口气,白泽脸上闪过一丝惆怅的神色。拉好包的拉链,白泽又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了一小瓶精致的小鱼干,上面点缀着一些精美的装饰。 ”晶晶,兰兰,今天你们过生日,老公给你们买了好吃的,还订了蛋糕呦,希望你们开心呀。”手握着小鱼干,白泽一扫刚才的惆怅,眼神里充满幸福的自言自语道。 又在怀里摸索了一番,白泽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他和两只猫的照片。 这两只猫叫做晶晶,兰兰,是两只小母猫。她们是白泽在五年前的今天收养的流浪猫。 当时两只小猫得了很重的病,藏在路边的草丛里,奄奄一息。白泽下班回家时,恰巧听见了她们的谈话,才救了她们。那时她们被自己的主人虐待了,被逼的走投无路才想办法才逃了出来的,当时她们几乎遍体鳞伤,并且很多伤口有些发炎了,作为动物,她们只能是默默的等死了。 毫不犹豫的抱起她们,白泽就开始想办法救治她们因为当时时间已经很晚了,白泽带着她们几乎是找遍了全城,才终于找见了一家开门的宠物医院。经过紧急的处理,她们的病情勉强算是稳定了一点,没合眼的陪了她们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白泽在第一时间把她们送到了城里最好的宠物医院去继续接受治疗。 经过前前后后两周时间的治疗,她们这才是完全的康复。在此期间虽然足足花掉了白泽三个月的薪水,但是他依然没有感到任何的心痛。因为这是两条鲜活而宝贵的生命,远比没有生命的rmb要珍贵。 把她们兴高采烈的带回家,白泽把她们安置在早已准备好的窝里,从此他们三个“人”生活在了一起。 一晃,到今天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白泽早已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爱人,并且就在一年前他在家里精心的准备了一个婚礼,从此三个人正式的变成了夫妻。 地咚,电梯的响声把白泽从往事中拉了回来。哗啦,电梯门打开了,白泽刚想往外走,一个男子从外面神色匆匆的奔进了电梯,几乎差一点就撞到白泽。 男子一身外卖员的衣服,手里拎着一个蛋糕,才刚一进电梯就飞快的按下了关闭电梯的按钮,根本没管有没有人要下电梯。也不管白泽有没有出去。 白泽看着他的背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哐啷啷,电梯门关闭了。外卖员刚想想去按23楼的按钮,却发现按键正亮着,这才回头看了看白泽,说道:“你也到23楼?”脸上没有一丝歉意,糙里糙气的说道。 白泽一怔,刚刚不是23楼?还好没下去。一看电梯的液晶板,原来这是13楼。 打量了男子一下,白泽这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个蛋糕。蛋糕三层的,上面的装饰十分的考究,但是没有印上任何文字,只是在上面画着一些用各色巧克力做的猫爪印。 “给我吧,我就是白先生,是我订的蛋糕,你给我就好了。”白泽冷冷的对外卖员说道。 “啊,原来您就是白先生啊,我刚刚真是没想到,我这就要超时了,刚才走错了楼层,还真是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希望您不要介意,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您给个五星好评。”男子一反刚才不和善的态度,陪笑着说道。 白泽冷冷一笑,从依旧表情谄媚的外卖员手里接过蛋糕,心里不禁大感恶心。 看白泽没说话,男子又是笑着解释和恭维了几句,生怕这个冷面大爷坏了自己的评价。 “嗯,知道啦!给你好评。。。”白泽为了不再让外卖员那谄媚恶心的话语再在自己耳边作响,赶紧应付了一句。 地咚,电梯终于到了23楼,电梯门打开了,男子赶紧恭敬的让到一边,笑看着白泽。 白泽没有理他,拎着蛋糕,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电梯。 “真是坏了老子的好心情,他nn的,真是没有节操和下线啊。”心里想着,白泽一边走着,一边狠狠的甩了甩头,仿佛想把刚刚的不愉快甩掉一般。 转过走廊的拐角,自己家的门出现在眼前。一想到打开门就能看见满眼期待的晶晶和兰兰,白泽心里顿时暖暖的,快步向前走去。 走到门边,白泽刚要拿出钥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家边正射出一缕光,似乎大门是开着的。 白泽心里一紧,飞快的撞开门,一片狼藉的景象出现在眼前。散落一地的文件,翻的乱起八糟的箱子,满地的鲜血和破碎的各种物件。 白泽的瞳孔急剧收缩,不要命般的冲进了自己的卧室,最不想看到的情景出现在眼前。 晶晶和兰兰,躺在血泊里,身上的毛都散落了一地,满身的伤,两个窝已经是被人砸的稀巴烂。三个人的照片散落一地,付满了血污。被自己藏在箱子里的神秘礼物,也是被打的粉碎。 晶。。晶。。。兰。。兰。。。 哐当当,白泽瘫软在了地上。定做的三层蛋糕,摔在地上,不成样子。 白泽浑身抽搐着,虽然他心里悲伤但是眼中没有眼泪,想嘶吼但是自己却不出任何声音,颤抖着向前慢慢的爬了几米,白泽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了他的挚爱,抚摸着她们的脸,亲了亲她们有些扭曲的脸庞。 是谁伤害了他的挚爱,又是为了些什么,白泽自己编并不清楚,现在他也根本不想去想这些。深深的悲痛冲击着他的心房,哽咽了两声,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30分钟后,也就是现在,白泽住所的天台。 “阿泽,别哭了,我很担心你啊。”白羽的声音又从笼子的角落里传来。 “嗯,没事,不用担心我,小羽。我会保重的。”白泽回道,语气很是和缓,但是眼神中却是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又和小羽聊了几句话,白泽拉了拉笼子上的衣服,挡住了小羽的视线。向天台的边缘走去。 “我在边上放放风,你别担心阿!”白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小羽难过的低下了头,知道再是劝说也是没用,便不再言语。 站在天台边缘,双手捧着晶晶和兰兰的遗体,雨水混合着泪水顺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不停流淌下来。 “啊。。。!”白泽声嘶力竭的大吼了起来。此时的心情完全没法用语言表达,只能悲痛欲绝的嘶吼着。 滴嘟滴嘟,他的手机响了,一下,白泽完全没有理会。 “泽哥,你别想不开啊,我们就是这种命,你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我感觉我现在挺好的,有地方住,有吃的,不怕被别的动物欺负,虽然不能常飞,但还是不错的!”小羽在笼子里宽慰了白泽几句但是话说的很没有底气,似乎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失去了自由,其他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白泽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嘴角微微的颤抖着。 小羽听了白泽的话,眼神晦暗了下来,把头埋在翅膀下面,默默的留起了泪水。 滴嘟滴嘟,白泽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一直响nm,真tm是烦死了!! 白泽怒气冲冲的从上衣兜里拽出了手机。 “潘多拉的魔盒已确定主人,请许下你的愿望!”一个悠扬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去nm的魔盒,又tm是流氓软件,骗钱的小广告。 “我xx要杀光所有混蛋!所有没良心的败类!所有衣冠禽兽!”白泽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放到嘴边大喊着说着,紧接着恶狠狠的一把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在巨力的冲击下,手机瞬间变得粉碎。 嘟嘟嘟,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妖艳女声手。“愿望已确认,匹配完成!” 现在白泽的子女已经被悲痛充满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异装。他把脚向前挪了挪,半只脚伸到了楼外。此时下面因为他刚才的动静早已围了不少的人,抬头向上张望着。 拿出兜里的小鱼干,白泽一个接一个的把他们扔了向楼下,嘴里不停的轻声诉说着他和她们俩的往事。一幕幕往事在他脑海中闪过。 偷着带着她们俩去看电影,抱着她们俩去爬山,搂着她们俩安心的睡觉,蹬着脚踏车让她俩坐在车里去兜风,偷偷的背着店家教她俩一起去弹自己买不起的钢琴,彻夜不眠的给她俩讲述自己的往事,三人坐在地上一起开心的吃烛光晚餐。。。。。。 随着回忆的结束,白泽的小鱼干也丢光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瓶子,又望了望怀中的晶晶和兰兰,他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 此时晶晶,兰兰现在正穿着当初她们三个婚礼时的婚纱,这套婚纱是白泽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一点点独自做完的。 笑着用手抚了抚,穿着婚纱的她俩,又在她俩的额头亲了一下,白泽轻声说道 “小晶,小兰,别急,我这就去陪你们,咱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没有任何犹豫的向前走出一步,白泽一头从楼顶栽了下去,引得地面上的人传来阵阵的尖叫。 耳畔的风越来越大,白泽回顾着这一生,一个窈窕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又是微微一笑,白泽闭上了双眼,用胳膊紧紧搂起了晶晶和兰兰,好像很是怕周围的风雨对她们俩造成伤害。 “柳若璃,希望咱们下辈子能有缘分吧!” 轰隆一声响,白泽撞到了地面,周围的人群赶紧向外散去,有些已经掩住了脸,地上一片的血肉模糊。 同一时间,大洋彼岸,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穿着一身高开叉的低胸旗袍,坐在一张桌子前,手里摆弄着一个与她极不相称的男款手机。 那个男款手机的屏幕上此时是一个墨黑色的匣子,上面画着一张诡异的魔鬼的脸。 箱子上篆刻着一行血红色的文字,pandora's box(潘多拉魔盒)。 看了那个匣子一眼,女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绣眉紧促,脸上表情无比的痛苦。 良久女子啪的把手机拍在了桌子上,轻声呢喃了一句,“潘多拉?那就让我们开始吧,哼!!!” 说话的同时一股杀气在她的眼睛深处涌动着。。。 未完待续
  12. 0 “叮~”热水器的提示音将我从发呆中唤醒,我起身给自己泡了包咖啡,灌入液体封装袋里。空气中散发着一点咖啡豆的味道。可能是昨晚做梦的缘故,半边脑袋下沉式的头痛。坐在舷窗边一点点喝着咖啡,意识绕着热气从梦里赶回来了。 这么说可能很难令人信服,我正乘坐在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上。不久前,我仿佛从相当久远的沉睡中醒来,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设备,逐渐回忆起了“冬眠”这几个字。可能是技术或者药剂出现了什么差错,我能清楚的记住每样设备的功能和使用方法,却唯独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苏醒后,我按着“冬眠仓”的提示找到了这艘飞船的指挥室。那里有本“日历”样的记事本,我这才了解,这是一座承载人类希望的飞船,它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找到宜居的星球然后将其坐标发送回地球。政府和科学家们因为地球的资源不堪重负,于是启动了这个名叫“舟”的计划。按一众科学家指定的路线进行星际旅行。在无比漫长的远游中,当时精挑细选的船员一个个老去,而我,第101号,便是“舟”计划的最后一任船员。 我边喝咖啡,一边又把日历读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有关自己身份的任何头绪。可能那是太久远的缘故,我连自己的使命感也随时间代谢而去。我歪了一下脖子,关节发出清脆响声。 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的工具人而已。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望着深沉黯淡的太空,大概会这样想吧。 我看着舷窗外没有生命的世界,只感觉到肩膀上一阵轻松。似乎之前的记忆给过我许多沉甸甸的东西。不过现在不会了,揉了揉面颊,对着玻璃映现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用这种方式我试图表达一种轻快的心情。把最后几口咖啡喝完,我起身去植物区看望我赖以生活的根本“土豆苗”。 我似乎很喜欢土豆,这种块状茎的植物能提供给人体必须的糖类,当然,也因为它做什么都很好吃。我回忆着土豆和肉类炖在一起的香味,看着地上的翠绿叶子的眼神也变得和蔼了。我张嘴想哼几曲,却发出沙哑的咳嗦声,差点忘了“手册”上说冬眠刚苏醒的几天不能讲话,不然会损伤声带。 回驾驶舱的路上我路过了衣物间,那里本来有一百零一套衣服,现在却只剩下一套了,脆弱的人就是靠着这些宇航服,进入宇宙这个凶险的世界。在那么极端的环境里,什么准则都变得脆弱不堪。 到达目的地之前,拐一个弯就能进入娱乐室,很难想象,在这么高科技的空间中 ,有这么一个复古的地方,古旧的实体书被装在真空袋内,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看着那些书的时候,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沉重。我大概是个喜欢阅读的人吧。这也是失忆的好处之一,所有的书都像是全新的一样。当天晚上,枕着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我进入了梦乡。 1 再次醒来,已经是八个小时以后了,在梦里我似乎约好和几个面容模糊的人一起打猎,潜伏在低矮的灌木从,盯着那些嬉戏的野鸭子,仿佛看着自己的情人。人的睡眠总归是有限的,不然我大概会想就这么一直睡去。现在,只能靠着小说和咖啡打发我清醒的时间,看着书上有人递送邮件,我才想起,似乎船上还有接受和传送信件的功能。 为了能让飞船在第一时间将宜居星系的坐标发回地球,联邦科学家们在通信设备上花费巨大,最终在“舟”上安置了时差极短的传递收发器。于我而言,发送坐标点的功能基本上毫无用处,我很难将自己投入到“拯救人类”这么伟大的事业中,连过往都没有的人,是不必对什么命运负责的。不过这毕竟是我和外界唯一联系的渠道,犹豫了一阵,我还是打开了它,看着里面光洁的收件栏,刚刚的侥幸很快就被打破了。 关上传达舱的舱门,我拿着《死魂灵》转身进了驾驶舱,把睡袋都搬到了舷窗旁边,就为了能不错过黑暗里罕见的星光。 这样日复一日的时光里,我渐渐有点明白当时宇航员“精挑细选”的标准了。最重要的还不是操作和智力,而是忍受孤独。没有人交流,甚至没有别的景色。只是单调而重复的再现,光这点肯定就让很多人发疯了。 今天的早饭是代餐粉,吃完后,我按日刮了胡子,打算再去传达舱看看,这似乎已经成了我每天碰运气的习惯。虽然每次收件都是光洁的0,但是就这么坐在椅子上,我总有种等人给我送信的感觉,就这么期待着,然后继续读手上的《神秘岛》。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和飞船上生硬的提示音不同,它似乎意味着有什么东西,沿着广袤残酷的宇宙,找到了这艘摇摇欲坠的孤舟。 我从花岗岩宫殿(神秘岛里主角一行的第二个寄身之所)里抬起头,收件信息里多了未读的一条。起身去驾驶舱冲了袋咖啡,又把睡袋搬到传达舱,想必今天又是难眠的一夜了。
  13. 前言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最爱的事情就是在夜晚仰望天空,拿着天文望远镜看着祖国在浩瀚宇宙中建立的太空基地从我的头上飘过。既然人类已经能做到在宇宙中遨游了,那么会不会有像人类一样的生物也能在宇宙中自由自在,我们能不能与它们友好接触呢?后来,我找到了答案。人类不是唯一能在宇宙中遨游的物种,而它们作为入侵者,是我们文明的死敌。 第一章.雷霆轰鸣 地点:月球训练基地【广寒】 时间:北京时间4:00pm “广寒呼叫茉莉花小队,广寒呼叫茉莉花小队,收到请回复。” “这里是茉莉花小队,收到,请讲。” “茉莉花小队,你们现在所驾驶的机体是今天新配发的新机种,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对它们进行测试,等我们我们完成收集数据的工作后请返航。” “茉莉花明白。通讯结束,等全队集结完毕开始测试。” 关闭了和月面基地的通讯,驾驶舱中的少女观察起了这台机甲的驾驶舱。全周天观测装置将视线内环境整个投射在了驾驶舱内部使得驾驶员可以自由的欣赏周围宇宙的景色。少女望着周围浩瀚的星空,静静的等待着来自队友的通讯。 ”Hi,小百灵鸟,有没有想姐姐我啊。“活泼的女声从通讯器里响起。 听到队友的声音,少女苦笑了着说道”别闹了,露易丝,我们赶紧完成测试任务然后回去吧,我不想在宇宙里待太久,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是的,难得出来执行一次任务好好看看宇宙,小百灵鸟就这么不解风情,你看一旁的小猫都说不出话来了。你说是把小猫咪。”略带哀怨的女声抱怨着少女的不解风情 “.....”要不是通讯器里显示这三个人正通过这个频道进行对话,外人应该不会发现这里有第三个人存在吧。 “好了,露易丝,别强迫拉托尼说话了,既然全员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机体的测试任务吧。慕容莺,开始任务。” 少女推动了操纵杆,推进器喷射出了耀眼的白光,银白色的机体宛如流星一般划过了浩瀚的宇宙。驾驶舱内的少女不断变换着操纵杆,机体也随着少女的动作上下翻飞。爬升,滚筒,机体仿佛在起舞的演员一般优美的进行着表演,只不过,在表演者内部,有一个承受着机体加速的负荷却依旧操作精准的少女。 “wow,不愧是百灵鸟啊,舞姿这么优美,看的姐姐我都激动起来了。我们也不能落后了啊,小猫咪。就让姐姐我测试一下这部机体的火力如何吧。“ 另一架银白色的机体抽出了身后的光束步枪,随着光束步枪的启动,用来测试的假目标也被陨石一一标记,金发少女露易丝手指微动,光束步枪的枪口发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光束将其一一击碎。 ”不愧是新锐机体,无论是火控还是火力比起以前的都好上太多了,你负责测试的项目怎么样了?小拉托尼。“ ”露易丝姐姐,等一下,我的雷达显示有些奇怪。“ 拉托尼不断敲击着驾驶室内的屏幕,索敌雷达不断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发出着警告,少女疑惑的歪了歪头。 “白鸟的雷达显示的生物信号反应十分微弱,照理新型机的雷达不会出现故障,根据雷达显示的位置来计算“ 少女不停的处理着雷达上反馈回来的数据,就在这时,远处的陨石就像要孵化的鸡蛋壳一样开始不停的颤动。得出结论的少女猛地抬头对着通讯器喊道: "快离开那里慕容姐姐,你周围的陨石里面藏着入侵者” 陨石炸裂开来,爆破产生的碎屑划过了慕容莺所驾驶的白鸟。长得像金龟子的巨大侵略者冲向了白鸟,然而百鸟不慌不忙,轻巧的做了一个翻身绕到金龟子的背后,拔出了腰间的光束军刀将侵略者拦腰斩断。 “露易丝,拉托尼,立刻撤退。茉莉花小队呼叫广寒,发现伪装的侵略者,数量众多,请求支援。” “广寒收到,茉莉花小队立刻撤退,最近的战斗小组已经向你们那片宙域赶过去了,预计三十分钟内到达” “茉莉花小队收到,呜,好多” 通讯器里传来驾驶员痛苦的声音,只见慕容莺的白鸟周围的陨石一个接着一个的开裂,许多虫型侵略者从陨石中钻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涌向了白鸟。原本只是参加测试任务的白鸟,本就没有添加实战时所需要的武器装备以及燃料罐。只凭借一把光束军刀和一把光束步枪一开始还能和单个侵略者有来有回,当侵略者成群结队的冲过来之后,势单力薄的白鸟根本无法抵御。很快,一只虫型侵略者从监视器的死角冲出,咬住了白鸟的光束步枪。 “该死” 慕容莺极不淑女的爆了一句粗口,手指飞速连点,操控白鸟把光束步枪扔了出去,紧接着,白鸟的光束军刀精准的刺穿了还有餐弹剩余的能量弹匣,弹匣的殉爆一瞬间清空了周围的侵略者,然而,侵略者就像潮水一般填了过来。 “小百灵鸟”“慕容姐姐”两道银白色的身影从远处冲了过来,光枪连射,融化了周围几个侵略者。 “露易丝,拉托尼,我不是让你们撤退了吗,现在首要任务是保证测试机白鸟的安全” 看着远处飞奔过来的两架机体,慕容莺大声地责问着飞奔过来的两人。两架白鸟一左一右的立在慕容鹰机体的左右两侧警戒着周围。 ”拉托尼已经写好数据发回广寒去了。我们现在只要撑到援军到来就行。再说,我们的首要任务不就是保证”三“架白鸟的安全不是吗。“ ”你们两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唉,都到这个地步了,茉莉花小队注意,敌我战力悬殊,采用高机动作战真性迂回周旋。“ ”明白,队长!“ 三架白鸟宛如天鹅一样在敌群中翩翩起舞,美丽而又孤独。潮水般的侵略者就像饿狼一样成群结队的扑向三只优美的天鹅,终于,三架机体被逼入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看着自己机体驾驶舱内不断闪烁的警告提示,茉莉花小队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战场就是如此,三个没有武器,没有补给,机体还没调试好的驾驶员无论怎么强大都不能打赢战力千百倍多于自己的敌人,奇迹只会发生在童话故事中。 ”这才过去多久啊,十分钟?“露易丝看着自己驾驶舱上的时间问道。 ”13分30秒,援军赶来的几率几乎为零,三人生还的几率,很小。“拉托尼冷静的计算着破局的方法,无论是不是徒劳,她都不想放弃姐姐们。 ”你们待会保护好自己,我会超载白鸟的引擎给你们创造脱离的机会。“慕容莺冷静的打开了机体自爆的操作面板,准备自爆。 ”别这样了队长,无论怎么样我们都逃不了了,它们实在太多了,即使是自爆也不能把它们重创到失去追击能力“露易丝试图再次开枪,只不过屏幕上的【Empty】显得格外刺眼。露易丝砸了咂嘴,把光束步枪扔到了一边。 ”茉莉花小队,以机体为原点,立刻沿z轴爬升。重复,以机体为原点向z轴爬升。“沉着的男性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三人听到后,作为军人的本能让她们立刻听从这个指令作出向上爬升。紧接着,浩瀚的宇宙远处飞来了许多的【萤火虫】。这些带着尾炎划过宇宙的【萤火虫】在引信触及侵略者的瞬间骤然绽放,即使是隔着驾驶舱,茉莉花小队也能感受到雷声轰鸣时的震荡。 “茉莉花小队,干的不错,三架白鸟测试机无一损毁。接下来,战场就由我们强袭突击小队【雷霆】接手。” 红,白,藏青三架机体屹立在侵略者面前,随后,在不传声的宇宙中,狂暴的雷霆又开始了沉默的轰鸣。 作者的话:大家好啊,这里是超级机器人与魔物娘爱好者的缝合怪spMUJILEI。最近玩了超级机器人大战30玩嗨了,于是自己就想写一篇文章嗨一嗨让别人也感受一下钢之魂的热血,希望坛友们不吝赐教。话说这一章里会有很多以前作品的neta,不知道论坛里的机战爱好者们能不能发现呢。 ps:都是超级机器人了,大家就别讲科学了,看着玩就好。
  14. 反正已经开了一个下限坑了,为什么不来文学领地开一个呢? 设定是一个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建立的观测站上发生的一些事情,由于翻译的技术问题所以是杂乱无章的。 谈话的场合
  15. 篇章1 一个平淡的早晨   寂静的黑夜降临这片破败的住房区,发霉的腐败气味飘散在这片空气之中,零零落落的灯光至少证明着这附近依旧还有人在居住,而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与这里呈现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城区的边缘,抢劫犯、穷人、无家可归的人、甚至是【不详】都汇聚在这种区域之中,死亡是这片区域最不缺少的东西。   破败的房间中一个不像人形的身体被摔打出屋外溅起一滩红色的液体,惊恐的面孔似乎在生前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而一个有2-3米大的怪物趴上面吸食着地上的液体,巨大的尾巴拍打到后面的房子将其变为了废墟。   这片动静让周围原本凌乱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再一次笼罩这片区域,瞬间的黑暗让怪物微微抬起头,8颗大小不一的复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随后它看到了一抹黄色的光芒,猩红的光线管道随着他的移动而不断晃动。   【EXCEED CHARGE】   面对未知的东西怪物观察着眼前的东西,但猩红的光点刺激着怪物捕猎的本能,面对未知的东西巨大的怪物朝着唯一猩红的光点扑去,瞬间的加速让他顷刻间便出现在光源面前,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般遮挡了月光。   在那一瞬间,怪物的四肢僵住了,仿佛浮在半空之中,轻微的嗡嗡声不断从它下面传来,最后怪物的背部如同沸腾的热水一样腾起水泡,最后如同礼花一样炸开。   微微抽搐的四肢好像表明他还没死透,但一点点漆黑的粒子随着夜色笼罩在它的身体,白色的细沙从伤口处落下,犹如感染一般迅速的扩散至整个身体,最后全部化为了白色细沙。   最后骑士拍了拍双手,走回了他的小摩托车上,离开了这片地方,微风中只有沙子正不断流动着。   太阳如往常一样照亮了这片大地,原本冷寂的地方再次变得有了生气,零零散散的人们开始走出了他们的住所,一个探头探脑的青年抱着一筐衣物走出了他的住所。   好奇心的驱使下让他走到了昨晚怪物出现的地方,但原本保持着紧张神经的精神在看到一地的白沙后便瞬间放松,似乎无视一样的路过了白沙地,走向了他原本要去的目的地。   街角的洗衣店上,白色的衣服正随着轻风不断飘动着,而上面好像有一个人正在晾衣服,而在店面前面,一个老人正拖着一个箱子打算开门。   “早上好啊,老板,这么早了拖着这么一个大箱子干嘛呢?”青年看到后便自然的打了一个招呼。   “哦喔,是广志啊,这么早就来照顾我家生意了啊。”老人仿佛被吓到了一样,但很快就打趣的说着,随着门打开,两个人走了进去。   “毕竟这里就只有你这一家洗衣店啊。”青年无奈的回应到,将衣框放在了货台上,而老人将箱子放在一边,便开始为到来的客人清点衣物,这是一批要清洗的衣服,而此时青年抬头看向二楼的楼梯,而老人也反应过来转过头,随即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啊,庆生。”庆生抱着洗好的衣服从二楼下来,便随意的打了一个招呼便抱着衣服走进室内,这是一批要送货上门的衣服,而在那之前需要先分别打包好才行,而深知这一点的店长也没打扰他而是继续跟客人攀谈。   庆生熟练的叠着衣服,将衣服一个个放在专门的包装袋中,看着眼前被堆叠好的货物,庆生不禁回忆起初到这个世界时的记忆,关于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消失,只记得自己当时正在玩一个RPG游戏。   “那不成是因为猝死的?”已经快一年过去了,但过去的记忆却丝毫不存在,只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也发现了自己有着随身储存空间,但好像也只能存放一下FAIZ腰带的保险箱,说起来当发现自己居然有骑士腰带并且还能变身的时候,让庆生高兴的像个智障一样,唯一好处是没到处显摆,不过每次变身后都会很累就是了。   “该吃饭了,庆生,去洗洗手吧。”老头子探出头看向我,庆生应了一声后,老头子便哼着小曲去了厨房,我也乖乖的走向厕所洗手,在被老头捡回来后便像孙子一样被照顾,各种意义上的孙子,只是老头也从一开始冷淡的面容变得笑容常开了,毕竟他跟庆生一样孤身一人。   洗好手后的庆生来到了厨房,厨房的桌子上是是一如既往的味增汤和一片烤鱼,加点榨菜就没了,庆生端起碗筷开始吃起来,一开始这样稀少单调的食物着实让庆生难受了好一会儿。   老头按下了一边的收音机开始吃起饭来,收音机放着最近的新闻,各种八卦和最近的天气情况,而一条信息让我不禁挑起眉毛,这片区域的安全等级的上升吸引了一批开发商投资欲望,在过去的一年这里还被称为死亡地带,而不等新闻说完,老头子便拍下关机键。   戛然而止的声音中老头只是看了庆生一眼后便继续吃饭,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庆生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提起这片地区的事情后便会这么生气,而迫于压力庆生也没问。   而安安静静吃完饭后,老头还是耐不住打开收音机,这次他转到了音乐台,作为饭后消遣的活动。   “休息好了,就赶紧去工作,你这臭小子。”在庆生吃完昏昏欲睡的时候,老头突然炸出声吓的打了一激灵,而面对庆生的反应老头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笑起来。   无奈的庆生只好站起身去客厅搬运货物,这次要送的东西有点多,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而在经过走廊时,一个奇怪的纸箱吸引了我的注意,好奇心让我伸手触碰纸箱,而一声焦急的声音在一旁出现。   “等等,这东西你别动!”老头焦急的抱住箱子走到一边,生怕我打开箱子一样,这大概又是什么恶作剧的道具吧,老头也就这种时候更像长不大的孩子,我耸耸肩戴上头盔随口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   “这是秘密,但你晚上就会知道了。”老头特意的卖了一个关子,但庆生只能想到恶作剧道具。   “看来今晚回来得小心了”庆生喃喃自语的向老头挥手告别,骑着小摩托车将洗好的衣服送货上门。
  16. 前言:我是鸽子,新人,写的不足的地方欢迎提出建议,泄泻,顺便一提标题绝赞招募中哦对,我虽然看见公告里面写的不让R18,但是我这也没写XX的内容只写了XX的结果,不知道让不让过不让的话我就删了 ------------------------------------------------------------------------------ 夜晚 “哈哈哈哈!来吧,来吧,哈哈哈!” ——这里是东北方的小国,特·邦路德。 凭借暴力而建立起来的,弱肉强食的国家,皇室贵族靠着天生强大的体魄征服了周边的村落,占据了最富有的山区富矿,国家因此而繁华。 “呀~国王大人,您真是坏心眼~” 然而在奢靡,腐朽的生活侵蚀下,本是靠着强壮体格而建立的皇室沉迷酒色;暴政,独裁和落后的奴隶制,像是尖锐的钉子,深深地扎进这个国家最脆弱的部位。 “我对女性可都是好心哦,来来哈哈哈!” 皇室对自己沉迷于酒色的后果一无所知——奢华的生活消磨了他们的内心,每日沉浸在酒池肉林般的生活中。 “美人,来,来~” 在国王的宫殿内——年过五十的国王,特·邦路德·威廉,正在他的后宫内与她的妻妾们玩耍。 “哈哈哈,来人…拿酒来~!” “是。” 一旁的女仆把准备好的酒递了过来。 “嗯…你是?” 虽然女仆底下了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厚重的女仆服遮住了她的身体,但还是引起了国王的注意。 “嗯!好酒,哈哈哈哈!” 国王喝下了酒,一边说着,一边把手背着其他情妇伸到了女仆的腰后,本想抚摸一下她的身体,但却被她快速闪开了。 “国王好酒量,真是英雄啊!” “是啊是啊,当代哪有您这么英俊的英雄啊!” 情妇们并没有注意到国王的动作,纷纷附和,赞美国王。 “哈哈哈哈!你们的话可真甜,来~让我尝尝你们的嘴是不是一样甜啊哈哈!!” 在欢声笑语中,没人注意到寻欢作乐的国王,将他的余光撇在了一旁的女仆身上。 …… …… “请不要这样。” 前半夜过去了,国王以醉酒和夜色太深为名,把邀请过来的情妇全都送了回去,在他的寝室内,只留下了他在意的那个女仆。 “果然我没看错…你真是个美女呢。” 国王威廉强硬地搂住女仆的腰,另一只手掀开了遮挡她面容的长发。 一张美丽动人的面孔——端正的五官,清新的面孔,不同于金发的褐发,加上一丝属于少女的稚嫩,令威廉倾心了。 “真是个美女。” 像是和之前的女性作对比一样,亦或是感叹她的美貌,威廉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女仆用力地想挣开威廉的怀抱,但在体格的差距之下,她的举动不仅没有摆脱威廉,反而让威廉更加用力地束缚了她。 “你的名字是?” “玛利亚…” “没有姓氏吗?” 在宫殿内担任女仆的女性,多半都是选自贵族家庭的孩子。 威廉一边思考着,另一只手则是在女仆装上抚摸——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她的身材要比之前的那些情妇更诱人。 “我是子爵史密斯的养女。” 子爵…自己国内的男爵和子爵几乎都是骑士出身,而骑士的数量也在一百人以上,加上地位较低,威廉从未去记他们的名字。 “你结婚了吗?” “没…啊!” 还没等玛利亚说完,威廉便把她推倒在了床上。 其实当对方说出自己是子爵的养女时,威廉就不在乎对方是否结婚了。 既然对方是骑士的孩子,说明自己即使玷污了他的女儿对方也没有能力反抗自己或是提出抗议,况且还是养女——倒不如说,自己的养女被国王宠幸反而是一种荣幸吧。 ——嗯? 从玛利亚的衣服内,一个金色的项链掉出来了,项链里面雕刻着自己的画像。 显然这种东西不是一个子爵的养女能拥有的东西。 ——偷了我的东西..吗 虽然威廉并不在意自己看上的美女从自己身边拿走些什么东西——毕竟其他的妃子已经拿走很多东西了;但现在看到这个项链,反倒引起了威廉的施虐心。 “这是什么?” “这,这是…” 玛利亚慌乱不已,很明显,她知道自己偷东西这件事败露了。 “真是手不干净的女仆呢。” 威廉顺手拿起自己床边的绳子,不顾玛利亚的反抗,便把玛利亚捆到了床上。 虽然放荡的国王曾经捆过无数女性,但让他第一次这么兴奋的还是头一个。 无论是谁,在自己的面前都是一副谄媚,顺从的模样。 反倒是这个地位低下的女仆还对自己有反抗的态度,甚至还会在自己的身旁偷东西,这不由得引起了威廉的兴趣。 “请放开我…” “闭嘴。” 威廉一巴掌扇在了玛利亚的脸上。 力道并不重,甚至连红印也没有,但威廉还是有点心痛——毕竟,如果真的把这张美丽的脸打伤了,自己可是会很心痛的。 “你偷了东西,就应该受到惩罚——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判你死刑,或者去充当奴隶…” 看着玛利亚因恐惧而惊恐的面容,威廉内心的那种施虐感反而在沸腾。 “不过。” 随即,威廉抚摸着玛利亚被打的脸颊。 “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仅不会惩罚你,还会把这条项链送给你…你明白了吗?” 虽然脸被威廉的手固定住了,但威廉还是能感受到玛利亚微微地点了点头。 威廉打开了床边的药物,并喝了下去。 ——好了,夜晚还很长。 ——愉悦的时光现在才要开始。 …… …… “已经早上了吗?” 赤身裸体的威廉望着即将升起的太阳,慨叹时间的流逝。 该说是药物效果好,还是这个女人合自己的胃口呢,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满足过了。 在他的身后,是被玷污到失神的少女,床上一抹血渍和白浊的不明液体,以及她身上已经被近乎撕碎的女仆装,就已经能想象这位暴君晚上对她的所作所为。 施虐心得到满足的国王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随即消失。 虽然国王很喜欢这个名叫玛利亚女人——然而,自己也要权衡利弊,如果自己真的迎娶一个子爵的养女,问题一定会层出不穷。 况且,有的时候自己的情妇还会“离奇失踪”,这也不得不让威廉头疼。 还不如把她当成随时都能用的情妇——像是工具那样,想用就用,想扔就扔,方便得很。 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她在做什么。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喂。” 威廉的脸转向了玛利亚,但玛利亚只是把失神的眼睛稍微转向了威廉,恐怕是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今晚我很开心…但是这不代表我会饶恕你偷窃的行为。如果你不想成为奴隶,就每天晚上都来这里,懂了吗?” 玛利亚用她那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随后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 …… “是吗,成功了,对吧。” 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说道。 他的名字是弗兰克 泰利耶,是特·邦路德的候爵。 “是,成功了。” 在他身后,因怀有身孕而被赶出宫殿,佩戴着从国王那里偷来的金项链,肚子能看到略微凸起的女性,是他的女儿,玛利亚 泰利耶。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现在你是我们家族最重要的人。” “是。” 仆人搀扶着玛利亚离开后,候爵再也无法内心的喜悦。 ——成功了。 ——自己的夙望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真没想到您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旁身穿黑袍的人说道。 他是弗兰克的心腹,海伦。 弗兰克迅速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内心。 身为候爵的他踌躇满志,想要进一步向上攀越,并制定了许多计划,却在名为现实的高墙之下一一失败了。 本想放弃的他,遇到了海伦。两个失意的男人投机地走在了同一条路上。 而现在,他在海伦的帮助下获取了再次向上攀越的机会。 “确实…计划只是成功了一半。如果能够生下男孩的话,才是计划成功…话虽如此” 弗兰克板起了脸。 “你确定在国王死后,王子们会刀刃相向吗?” “…我保证——因为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抱歉,是我草率了。” 一阵寂静后,海伦首先开了口。 “不过,接下来就应该进入正式阶段了…还请多小心。” “你办事,我放心。” “是…” …… …… 六个月后 深夜,狂风呼啸,暴雨席卷着渺小的村庄。 而与这个村庄风格截然相反的的军队正驻扎于此。 虽然正规军驻扎在偏远村落看起来有些煞风景,但这也是海伦的策略。 ——不能让外人知道,玛利亚怀孕产子的事情。 因此,在玛利亚临近产期前,海伦在附近提前安排了盗贼劫掠过路行人,让村长向候爵发出求助,随后接受求助的候爵出兵驻扎于村落周边,将玛利亚安置在了村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私下请来了专业的助产士,以及教会的神父和修女,并且派士兵守卫,为的就是能够顺利且不被外人知晓的情况下产下孩子。 “就在今晚吗…” 虽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候爵还是安心不下,四周环视着。 暴雨掩盖了声音,这确保了孩子在出生后的哭喊声不会被外人所察觉。 弗兰克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以前他并不理解国王的妃子在生孩子时为什么要动辄几百人,可轮到他的时候才发现这段时间确实是一种煎熬。 “您在焦躁吗?” 在暴雨中,海伦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与夜色融为一体。 “…毕竟,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恐怕就在今晚吧——倒是你,一副冷静的样子,难道这件事对你不重要吗?” “当然。如果您的孙子不登基,我又怎么重返王位呢?——我只不过是不想把表情流露在脸上罢了。”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笑,但又很快沉默了下来。 “你说…真的会生下男孩吗?” 弗兰克问。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变数,即使是谋士也无法预测一个孕妇将要生下来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我们连魔女的信徒都请过了,他们是最靠谱的那批人…应该是男孩——不,一定是男孩。” “嗯…” 沉默而压抑的氛围再次充斥着整个房间。 弗兰克知道,如果今晚玛利亚生的孩子并不是男孩,那么自己最有希望的计划就会泡汤——那就只能用武力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标。 ——轰 刺眼的雷电划过天空,留下了轰鸣的余响。 “报告!” 一位士兵飞速地跑到了候爵面前,弗兰克和海伦两人眼睛瞪大了,像是要把士兵吃了一样瞪着他。 “报告——恭喜您!是健康的男孩!” “恭喜。” 海伦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他知道,双方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达成了。 “——传令下去,把孩子,玛利亚和助产士带到孩子专属的房间,把教会的来客和村民们请到另一个地方,就说我要举办宴会。” 然而,等待神父,修女和村民的,并非是宴会,而是血色侵染的利刃——只有进入棺材的人,才不会泄密。
  17. 写在前面:本文的脑洞来源于和漫区的版主大大Kris版聊时的无厘头对话,由于过于无厘头以及赛博朋克,遂决定成文记录。由于没有任何创作经验,题材也比较随性,小说的水平可以预见不会很高,并且可能由于笔力不足,会动用论坛体之类的手法,请各位看官(如果有的话)多多担待,vv拜谢。 ----------------------------------------------------------------------------------------------------------------------------------------------------------------------------------------------------- 一、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V,不是夜之城那个大名鼎鼎的V,只是恰巧用了一样的ID而已。 很抱歉来同盟这么久才想起来自我介绍,毕竟之前要么忙要么懒,终于在失业以后才重新拾起这茬,来和大家认识一下。来同盟的原因应该和大家一样,如果坛子里都是活人,而不是只活在服务器里的AI幽灵的话。话说那个版主Kris真的不是从建站时期就存在的赛博幽灵吗?为什么他总能在人上线的时候就抓住人一顿猛聊,我明明用了跳板还伪装了啊?我热衷于探索旧时代的互联网,而且由于xp的关系,我不是很能接受在Lilim身上释放我的欲望,哪怕她们和真人一样,甚至比一些裸露义体的妹子更像真人。于是我就找到了这里,来淘换一些”过期的黄色废料“。 简单说说我自己吧,我生活在旧多伦多,是加拿大军事科技公司的雇员,好吧,前雇员。看到这个名字,我想你也大概有个数了,没错,就是鼎鼎大名的军用科技的地区分公司。至于公司历史,我不太记得了,也就刚入职的时候看过一眼,大概是军用科技收购了庞巴迪等几个旧时代的制造业公司之后合并出来的吧,没什么稀奇。不过由于荒坂在北美的步步紧逼,突然就成了大后方的加拿大军科就变得重要起来了。在我不小心烧掉自己的脑机接口导致被裁员以前,我是载具销售部门的数据分析师。感谢上古的程序员们,不管他们是为了后人的饭碗,还是为了预防无限增值的智械危机,他们写在底层代码里对AI们编程能力的限制让我这种人能有一口饭吃,你别说,还挺饱。就算被裁了以后,时不时接点私活也让我饿不死了。 什么?你问我被裁掉拿了几N?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旧时代就躲进坛子服务器里玩黄油的幽灵AI了。拜托,我出生之前那片号称”最后抵抗之地“的土地就已经变成康陶的基本盘了好不好。劳动法是你从哪个故纸堆里翻出来的名词?只能说还好公司之前提供的长期创伤小队保险让我活下来,还接受了相当程度的治疗。 额,为什么会打出五颜六色的字?是上班时候的设置,公司要求在报告中提到巨型企业的时候要特别标注,我就在我的输入设置里改了,没来得及改回来,如果影响阅读的话我下次会注意的。 好了,就聊到这里吧,如果有什么关于我的问题直接问我就行,如果不是太隐私我都会回答的。反正脑机接口没了,也不怕黑客找到我ip之后拿我怎么样,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物理防火墙,哈哈。另外我真的很好奇,Kris到底是不是AI啊,他的反应速度和多线程能力真的很惊人,能不能来个老人告诉我一下
  18. 【你好,世界】 虽然这么说会很突兀 各位休息的时候都是怎么度过的呢? 我因为很喜欢游戏,所以休息的时候总会把时间放在游戏上呢 各位也一样吗?各位也喜欢玩游戏吗? 嘛,无论如何,游戏终究是为了给人带来笑容的东西哦 所以笑一笑吧,游戏要开始了 ————————分割线—————————— 【game.exe】已启动 【ID:海王星】已登记 【档案编个号-001】已记录 【开始建立】 【请为这个身体起个名字吧】 因为我是那种容易将自己代入进去的性格,所以嘛。。。 【海星】 【是吗,我明白了,已收录】 【档案001-海星】性别:男 【档案001-海星 性别:男】 ROLL骰子8 力量【(dice8)】 敏捷【(dice8)】 意志【(dice8)】 体质【(dice8)】 外貌【(dice8)】 教育【(dice8)】 体型【(dice8)】 智力【(dice8)】 幸运【(dice8)】 【一般人类数据平均值为5】 【这只是个游戏,所以开心的玩下去吧】
  19. 以下为废话,但是如果想看的话可以看看(笑) 1.本篇为新人执笔,营造恐怖氛围、让人细极思恐什么的还是有些为难孩子了,而且文笔不佳,各位看个乐呵就好了。 2.本篇更新时间不定时,有可能发完这篇就没下篇了,所以各位还是看个乐呵就好了 3.最重要的一点 各位看个乐呵就好啦,不要深究啦
  20. 闲着无聊练笔玩的,大家看个乐23333 ==================== 序章。少女妖怪 在唐之地东方边缘,有漫长的山系,名叫鹊不返。鹊不返的头一座山名叫青墟山,屹立在东方世界尽头,晦海岸边。山中生长着许多桂树,以及沉阴木。 传说,山中藏着一种奇特玉石,白天光彩暗淡,在深夜或是暗室大方光华。玉石有着引渡灵魂的力量,珍贵异常,被称作归神玉。 死后世界的冥河从青墟山涌出,与东方的大江汇合,流入晦海。 在冥河沿岸,开遍了彼岸花。原本彼岸花被阳光照耀就会枯死,但阴沉木遮蔽天空,森林覆压七百里,隔绝阳光,使彼岸花得以生长。 传说,青墟山链接着死后世界,沿着冥河逆流而上,可以见到死去的人。因此经常有活人,或是妖物来到青墟山,希望寻找死去的亲人。 但阴沉木的森林带有奇异力量,进入的活物会迷失方向。同时,有一只妖怪居住在森林里,她有着人类少女的外貌,容姿绝美。进入森林的活物常常被她诱惑,在妖怪的游戏中惨死,被啃食血肉,尸骨随意抛弃在森林中。 阴沉木的森林因为会使活物迷失方向,葬身其中,被称作“迷途之林”。 那只偶尔露面的妖怪,世间传说只为她绝美的容貌惊艳。对她从何而来,真身为何,其名为何,以及迷途之林的一切,冥河的真伪,都一无所知。 直到今日。 …… …… 大雪。深林。 莫铃正少年。 一身织锦鹤氅,绣着金色蛟龙,滚云纹饰。蛟龙面目狰狞,栩栩如生,只有龙睛空白。隐隐雷鸣在白色云纹间游荡。 腰侧悬着墨色龙皮刀鞘、嵌有无暇翡翠的宝刀。一对龙眼玉佩在腰间碰撞,声音清脆,月光映在刀鞘上,波光粼粼,仿佛清溪沿流,淌过衣带。 此时正值凛冬,西风如刀,天地肃杀的时候。 阴沉木的树盖千万重,林间阴沉如夜,空气冷得像是冥土传递死亡的吐息。 一朵朵彼岸花在林间引路,淡粉荧光,照出满地尸骸。以此证明,迷途之林凶名不虚。 但莫铃丝毫不惧。 不仅因为他是圣人弟子,修为极高,有“俯渊弥深”的别称。曾持宝刀搏杀蛟龙,转战千里,最终将龙身钉在铜柱上,日夜受天雷轰击,以此名震天下。龙皮被剥下做刀鞘,龙灵被缝在绣纹之中,龙族种种神通,都被莫铃掌握。 除此外,背后两位随从,同样来历不凡。 鹰头人身、额生长角的妖怪,是蛊雕族长,名叫白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最喜欢将人类小孩拆散了下酒,在红河两岸造下无数血孽。 另一位龙身人面的妖怪,名叫青梅子,是地上界妖族大国的中岳山神。境界极为高深。 莫铃胸前蛟龙图案,以及云纹雷鸣,都在向青梅子释放愤怒。而青梅子闭眼不见,静静跟在莫铃身后。 两位大妖怪名震地上界,因为圣人请托,又为莫铃家世背景,以及他身怀的种种法宝,心甘情愿做了仆从。 莫铃信心十足。这次来到迷途之林,不仅是为友人遗愿,更是为降妖除魔,打破迷途之林从无生还的传说! 循着流水声,在迷途之林已经走了三天,仍不见冥河形迹,传说中的归神玉,更是连影子都没有。每天看着满地白骨,莫铃早就厌了。 忽然。 幽暗的林中,彼岸花的光,映出了一节脚趾。 莫铃精神一振。下意识按住刀柄,向前一踏步。手指却僵在半空,握不住刀。 因为他向前一步,便看到少女的脚掌与小腿。 莫铃虽然年少,却是花丛老手,已不知和多少佳人幽会。怀中缺了酒和美人的日子,寥寥无几,也捏过不知多少美人的双足。 可他发现,无论多美的女人,双足总有缺陷。 或是指甲难看,或是脚跟的茧厚了一些,或是肉太多,那些让他流连忘返、骨头都酥了的女人,总是在双足上做不到完美。 但现在展示在他眼前的双足,却毫无缺陷。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又那么柔软,纤细。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则太瘦。 莫玲不禁想,若能把这双足抱在怀里,尽情舔舐,定是极好的。 咽了口唾沫,莫铃抬袖一挥,彼岸花的浮光受气机牵引,如溪水前流,滚滚光浪无声,淌过那双绝美的双足,照出主人全貌。 莫铃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脑海空白。 少女在积雪中酣睡,不着片缕,全身银白,压胜积雪。 莫铃的呼吸都停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完美的少女,胸前堪堪一握却坚挺,双腿紧闭,小腹平坦,身上所有的发丝都是银白色,肌肤则是乳白,泛着玉的光泽。 尽管少女的身边,雪中枯骨无数,仿佛她睡在一张尸骸堆成的王座上。却不减少女的魅力分毫,反而增添了一种致命的诱惑。 一阵急躁的脚步声让莫铃回过神来。他茫然看去,怒火随即从眼睛里喷了出来! “你做什么!” 原来是白幽不打招呼,看直了眼睛,向着少女毛毛躁躁地冲了上去。听到莫铃发火,又缩回脚,搓着双手回过头来。 “小老爷,我这是……嘿嘿,我这是替您看看这妖怪,有没有搞什么把戏啊。” 看着白幽那副讨好样子,莫铃就觉得恶心,手按宝刀,怒斥道: “滚回去!要你动手的时候听我吩咐,不该动的时候,管好你的爪子!” “是、是,小老爷说的是。小的僭越了,全听老爷吩咐。” 白幽佝偻着背,往边上靠了几步,谄媚笑道。 莫铃看他一副讨好的样子,心底不屑到了极点:蛊雕族也是妖族大族,在地上界凶名赫赫,可族长只是听了圣人名号,就这幅低三下四德行。路上拍莫铃马屁,可是一套又一套,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值得师父看重? 莫铃想不明白,也不多想。白幽虽然下贱,却提醒了他。 眼前少女,或许就是传说中迷途之林隐居的妖怪。的确是绝美非凡。 虽不知少女有怎样的本命神通,但莫铃仗着一身修为,走了上去。 他急不可耐,只想把少女带回去。好友嘱托忘到了不知何处,只想如那条蛟龙一般,把少女四肢撕掉,双腿用秘法保留,做成新奇宠物。 然而。 他刚刚走过白幽身边,脑海中全想着,少女失去四肢后,那可怜娇弱的样子。 身后的蛊雕族长,忽然暴起发难。 白幽扬起鹰翼,地上积雪震起,形成数道奇妙法阵,隔断了莫铃和山神青梅子。随即猛地一拳,捶在莫铃后背,在他惊怒眼神中,蛊雕族本命神通骤然出手。 登时,莫铃只感觉五脏六腑,受到气机牵引,向着不同位置,错乱移动。 这还是他有龙灵护体,身上鹤氅暗藏符箓,才没有被这分筋错骨的神通,弄到四肢炸裂、腑脏爆体而出的凄惨下场。 饶是如此,莫铃已是七孔流血,全身仿佛被滚水烫煮,疼得颤抖不止。 “青梅子!!!” 一道水箭破开雪障,打在白幽肩膀,将他震退数十步。 青色仙影闪现,拦在莫铃身前,追杀白幽而去。 青梅子虽是山神,却擅长江河水运之法,只见大袖翻飞,一招如春雨细密无尽,千丝万线,将白幽退路封住;一式汇聚春雨,成滔滔江河,拔地而起,组成六条水龙盘旋,遨游林海。 白幽一退再退,蛊雕族本命神通再出,鹰翼展开十丈,双翼扇动,转瞬退出数千步外。 但不论他有何等神通,两翼藏骤风猎猎,双掌间,雷电的金色浓浆倾泻而下,将周遭林木烧成灰烬,依旧逃不出水龙困锁。 青梅子轻声一喝,额上生出龙角虚影,手印变换,祭出名招—— “众流归浩瀚。” 言出法随,六龙合一,林海现万顷波涛,滔天巨浪,在白幽头顶轰下。 见脱困无望,白幽脸上浮现狠戾之色,沉身坠地,鹰爪插入冻土数寸,双手结印,妖怪法身在掌心浮现。一只血色苍鹰腾空而起,细细看去,每片羽毛都翻滚血浪,万千狰狞脸庞,在羽毛血海中沉浮。 散去手印,白幽凭空招来一把白骨扇,在法身上一扫,血色法身红艳转成红黑,双翼展开,如同血海扬波,无数冤魂在波涛下挣扎。 白幽鹰首怒扬,极招上手,指向天穹。 “血翼藏天、万鬼悲号!” 血鹰孤身冲向浩荡水幕,两者相碰,血鹰双翼展开千丈,化作血海狂澜,与水幕撞在一块。 轰鸣声响彻四野,水幕被倒冲数丈,但青梅子凝聚法相真身,以龙族神威,护持水运,硬生生压垮血鹰法身。重重浪涛倾倒,将阴沉木摧作齑粉,森林夷为平地。 在法身冲向水幕的同时。 白幽竟一把捏碎白骨扇,趁青梅子展露法相真身,招式用老的间隙,展开本命神通直冲青梅子。 青梅子似乎没料到,躲闪不及,只能双手护心,硬接白幽一击。白幽却是虚晃一招,青梅子的护身法印落空,让白幽绕过自己,如闪电般直向莫铃。 “小子受死!!!” 蛊雕族飞行速度极快,可日行数万里。 如今白幽搏命一击,话音未至,他已经冲到莫铃身前,利爪离心脏只有一尺。 然而。 白幽比声音来得快,但光比他更快。 刀光一闪! 热血飞溅! 白幽眼睁睁看着双手双腿离开身体,在半空变成碎块。 接着,身体被刀身一拍,倒飞数十步,撞断六根粗壮的阴沉木才停下。 白幽瘫坐在废墟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莫铃。 一弹指六十刹那。 为什么你在一刹那间,能斩出二十七刀! 为什么这么快! 手一抖,抖落刀刃上的血珠。莫铃冷漠地盯着白幽,纳刀入鞘,眼底怒火炽盛。 “狗东西!” 莫铃啐了一口,见少女妖怪被战斗惊醒,掐一法诀,将被吓坏的少女困住,转头叱骂青梅子。 “混账!连这种货色都拦不住,你这山神是泥捏的吗!嗯?!回去之后,我一定禀报师尊,狠狠收拾你!” 骂完了青梅子,莫铃回过头,看白幽奄奄一息,便用缩地成寸的神通,一步来到白幽身前。再一脚,把成了人棍的妖怪,踢出去几个滚。 “狗奴才!抬头说话!” 白幽的鹰嘴被撞歪了,艰难睁眼,“嘿嘿”笑了一声。 “你这圣人弟子,嘿嘿,怎么眼神这么差……我不是狗,我是蛊雕族的——” “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敢顶嘴!” 莫铃一脚,先踩断白幽妖骨,又一脚,把他脑袋踩进冻土之中,使劲碾压。 随即左手拇指一推,宝刀再入寒空,往来飞雪,触之两断。 右手凭空握刀,抵在白幽的脖子上。莫铃喝问道: “狗东西,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凭什么敢对我动手?” “嘿嘿……凭什么?我告诉你……我……” “你说什么?说大声点!” 事到如今,莫铃也不怕白幽耍什么花招。他凑近一些,想听清白幽临终之前,要说些什么。 白幽被踩断脊背妖骨,断了天地共鸣,已成废人。 只见他受尽折磨,鼓起最后一口气,对凑近的莫铃说: “嘿嘿……小子……凭什么你摸得……老子就摸不得?” 你去死吧。 白幽最后的诅咒出口,话音未落。 莫铃便看见一只龙爪,贯穿胸膛,出现在自己眼前。 正是山神青梅子! 已经完全展露法身,龙角、龙爪、龙鳞齐备的青梅子,竟施展潜匿手段,悄然来到莫铃身后,雷霆一击! 鹤氅中的十道护身符箓,能挡蛊雕族本命神通,却在龙爪前如纸糊一般,让莫铃被一击贯胸,性命垂危。 “你、你怎敢——” 莫铃的惊呼未完,青梅子猛抽回手,莫铃双眼一鼓,前胸热血迸射,随后一软,倒在白幽的尸体上。 深林寒冷,青梅子手上热血蒸腾。 他神情漠然,杀死莫铃就像杀了只鸡。只有回过头,去看法阵中惊慌的少女,那双如镜湖蔚蓝的眸子,被隐藏湖底的恶蛟,才会掀起万丈狂澜。 青梅子一生谨慎。 就像面对莫铃的蔑视,他能装作毫不在意,面对莫铃的师尊,礼仪与恭敬也无可挑剔。在白幽出手之时,没有选择看似偷袭得手的白幽,而是假装保护莫铃,放过白幽,让莫铃尽展实力,放松警惕。 最后,一击必杀。 青梅子站在雪中,幽幽叹了口气。 杀莫铃虽然容易,但莫铃师尊可是圣人。就算能带走妖怪少女,往后如何躲避追杀? 人世间待不下去,地上界也不会收留自己。青梅子踌躇片刻,但一看少女,顾虑就被火焰烧尽,好像只要有她,就是与世界为敌,也无可畏惧。 像是失了魂一般,青梅子盯着少女,脑海中渐渐空明。所有的念头都被抛却,只有少女光洁的身体。 他愣愣地向少女踏了一步,随即,感觉视线一斜,世界就黑暗下去。 噗通。 青梅子身躯站立,他的头颅摔在雪中。 “妈的,畜生终于死了!” 莫铃深吸口气,纳天地气机,治疗体内伤势。被龙爪洞穿的前胸,此刻有一条金色龙灵,盘旋其间,编制出金色血肉,替他换了一命。 如果是白幽偷袭,这条龙灵未必会用自己性命,来换莫铃性命。但见到青梅子背叛妖族,舍弃骄傲,被人呼来喝去,竟让龙族怨念爆发,莫铃这才真正掌握龙族神通,逃过一劫。 一脚,把青梅子头颅踢飞,莫铃抹掉脸颊上溅到的血液。 龙族分支众多,青梅子这一支的龙血墨蓝,阴凉粘稠,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但此刻龙血却顺着刀刃,如雨落在雪上。 青梅子凝聚的真龙法身,经过天雷淬炼,坚不可摧。 刀刃只是轻轻一划,却割下了他的头颅。 再度纳刀入鞘。若不是这把宝刀,以重伤之身搏杀山神,生死真在未定之天。 即便如此,莫铃仍感到万般耻辱。 堂堂圣人亲传,人类贤者,居然要偷袭才能活下来! 莫铃怒火中烧,一脚踩烂了青梅子的脑袋,两个龙眼被挤出来,他还不解气,一脚一脚,踩爆了青梅子的眼球。 随后,他看向不远处的少女,满腔的羞怒,都要倾泻在少女身上。 挥手破开法阵,一步来到少女身前。看色蜷缩在雪中,瑟瑟发抖、眼神惊恐到极点的少女,莫铃只觉得浑身滚烫,按捺不住心底的火,朝着少女抓去。 这一抓,却抓了个空。 莫铃的手穿过了少女身躯,不由得一个踉跄,扑倒在虚影之中。莫铃一头撞在树上,惊醒过来,顿时毛发悚然。却见眼前,尽是森森白骨,萦绕诡异的彼岸花。他正趴在尸堆之上,哪还有少女的影子? “你是在找我吗?” 听到轻盈笑声,莫铃只觉得背后一凉,慌忙翻身,却被一只纤足踏在脸上,踩翻在地。 莫铃忽感芬芳扑鼻,沉浸在奇异的香气中,一时分神,另一只脚就踏在他的胸口,稍用力,莫铃的胸骨便被踩断,断了天地共鸣。 “啊!哈啊!!!哈——啊!!!” 锥心的疼痛直窜入脑。但被少女玉足践踏,一股异样快感,让莫铃的尖叫中充满愉悦。仿佛这不是一种折磨,而是纵情享受。 对莫铃的声音非常满意,少女看着莫铃,那双因为快乐而失神的眸子,“咯咯”地笑了。 踢了一脚失禁的莫铃,少女跳到一边,践踏莫铃的脸,仿佛他卑贱如尘。 莫铃曾经捏过,亲过,甚至砍断过美人的双足。但他从未被这样美丽的双足践踏。 他忍不住伸出舌头,从足底舐过。少女配合地不再移动,让他从足底舔到脚趾缝,等他沉醉其中,再用力踩下,塞住口鼻,让莫铃窒息。 “圣人弟子也不过如此嘛,”少女一边踩,一边笑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好……嗷……” “这可是我在森林里踩来踩去的脚,你也喜欢?贱不贱啊?” 被少女践踏,又被骂了一句,莫铃爽得一阵哆嗦。少女观察到她的反应,兴趣更浓,露出恶魔的笑容。 “被骂一句你就爽了……真是一只贱骨头。看你刚刚杀妖怪的样子,好威风啊,怎么舔了我的脚,就变得这么贱呢?是老师教你的,还是你爹妈遗传给你的?我看圣人是下贱,你们家也全是贱骨头,代代遗传,怎么都盖不住,连猪猡都不如!” 莫铃被少女一脚踩废,挨骂却不能还手,屈辱万分的同时,不曾体验的快乐将他包裹,让他欲仙欲死,含住少女的脚趾不愿松口。 “你就这么喜欢舔吗?这不就是小狗吗?” “嘶……吸溜……哈嘶——” “不回答?那你连小狗都不如,你不配舔我的脚。” 少女抽回脚,让莫铃的舌头悬在空中,怅然若失。 随即一脚踢在他的下颌。 莫铃来不及回神,下颌骤然合上,舌头被牙齿连根切断。 “嗷……嗷嗷!!!!!!” 莫铃失去了舌头,只能干嚎。不久,就被血堵住,连嚎都嚎不出声。意识渐渐沉没,力气与意志云散烟消。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没有回首往事,那些怀中美人,觥筹交错的日子,好友的嘱托,都被忘却。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身影。 少女低下头,踏在莫铃的脖子上。 那冰凉的触感,带给莫铃最后的欢愉。让他生命的火焰从眼中迸出,倾泻给少女。 “去死吧。” 一脚,踩断了莫铃的脖子。 风声依旧。 少女提起莫铃的头颅,用牙齿咬开他的天灵盖,吮吸脑花,露出满意的笑容。 人的身躯不同于其他种族,经脉贯通,与天地共鸣,妖怪愿意修炼人身的原因,就在于此。所以,人的身躯也是最好吃的。 其中,人的灵智起源之地,大脑的组织,更是美味中的极品。 少女妖怪开心地抱着头颅,一步一跳,消失在林中。随着她的离去,被打斗摧毁的森林,有嫩芽钻出积雪,转瞬成长,高数十丈,亭亭如盖。 寒风一吹,彼岸花又开遍林间,将死者的血肉吞噬。 仿佛不曾有人到来,不曾有人离去。 只有一把宝刀,未被积雪淹没,斜靠在树上。 这把能杀蛟龙的宝刀,少女一眼都没有去看。它就被遗弃在林间,如无意外,此后的千年、万年,随着岁月磨洗光华,它与世间的美好一样,终有腐朽的一日。 妖怪离去不久。另一个人捧起了这把刀。 一位少年见到了莫铃的尸骨。 少年一身普通棉袍,右腿没了小腿,左手少了三根指头,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右侧额头,一直划到下嘴唇,右眼窝凹陷下去,空落落的,显然是少了只眼睛。外貌丑陋莫名。 少年捧起了刀,看了看林间的尸体,一番搜索之后,他拿出书册,记录下所看到的一切。 “冬十一月,大雪,由晦海沿岸入迷途之林。向西一百一十里,有骸骨堆。不知他们的来处。人类被摘掉了头颅,应该死于迷途之林的妖怪,看服饰,他来自唐之地。佩戴宝刀一把,其名——” 少年拂去积雪,看了看刀柄上的铭文。 “——郁垒” 将一切记录,少年在伙伴的搀扶下,捧着刀,望向迷途之林深处。 “残留的气机没有逸散,还在渐渐增长……你在这附近,看着我么?” 森林沉默无声,只有寒风回应。
  21. 朱永再次,再一次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除了能够扭动脑袋移动视线,朱永什么也做不了的的梦境 这里的自己身着盔甲,手持长枪,胯下乘坐着一匹神骏非凡的宝马,周围还有好多人围绕 离自己近的有些许人同样骑着马匹,但更多的则是站着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双目齐刷刷的盯着自己这里,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呼唤着什么,乘马者虽然没有如此出格,但从看到他们把缰绳攥的抖个不停来看,他们同样很激动 朱永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到这幅光景,但不论是哪一次,包括这一次,朱永都会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伟业,到底是何等的振奋人心,让这些人激动如此 但遗憾的是朱永还是听不见声音,不知道他们在呼喊什么 士卒亢奋不已的呐喊声,兵器不经意间的碰撞声,马匹不安的躁动声,这所有本应该混合在一起冲击耳朵的声音好像被人为拉到最低静音的电影 不,应该说是默剧更加贴切,因为这里的一切,所有也都像默剧一样是黑白色的 唯一特殊的是周围这些士卒们看向『自己』的崇敬,不管重复多少次,朱永都会不禁感到震撼。 震撼于这种充盈着狂热,愿意追随效死的眼神 朱永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数次返回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狂热的看向『自己』?他们到底在喊什么? 『我』,到底是谁? 朱永的疑惑太多了,如果是梦的话,哪有一个梦来回做的?这都是第几次了? 朱永努力集中精神,想要看出点什么,就在他集中精神的时候,耳边模糊的传来声音。 王、王、王 朱永大喜,终于听到动静了,随后又是疑惑升腾 『王?什么王?』 叶之压下不解,心想反正听明白了士兵们的呐喊,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更加努力的集中精神 突然,朱永眼神一顿,他看到了一个奋力摇摆长杆的士卒,沿着长杆网上看,就看到了鲜红色的军旗。 军旗? 朱永心里暗骂一声『真他妈的猪脑子』 这种规模肯定是军队没跑了,军队就会有军旗,听不见声音的情况下,还有什么能比军旗更有代表性? 况且没有军旗也可以看甲胄制式,兵器模板来推断朝代缩小范围 这么厉害的人物肯定是赫赫有名的,他的军旗肯定也是独一无二的,随着选择范围越来越小,还能查不到? 『蠢,真蠢』 朱永刹那间开了窍,可是天公却不作美,那高举的军旗正好迎着风,所以在朱永看来,正好是只能看到侧面,完全看不到旗帜的正面,就算旗手也正在激动的左右摆动,朱永看的也很辛苦 朱永眯眼,紧紧望着旗帜,突然,他瞳孔缩小,眼睛瞪大,朱永终于看清楚那面旗帜的字 他眼中的一切也这一刻开始变得有鲜艳起来,武器的反光,甲胄的明亮,马匹的毛色,鲜红色的军旗 以及那年军旗上,龙飞凤舞的『晋』字 一瞬间,好似从静音室脱离,排山倒海的声浪冲击起朱永的耳蜗 "晋王!" "万胜!" 原来是这两句话,原来让士卒们狂热高呼,忘我呐喊的话语就是这样简单两个字 明悟的刹那,像是触发开关,朱永发现眼中那缓缓充满色彩的画面定格,然后龟裂,最后破碎 朱永也被弹出那个乘坐骏马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上空,而朱永也终于看到了他不知多少次所依附的身躯 『如此挺拔,何等神武』朱永感叹道,他已经猜到了那位的身份,甚至对当下的场景更有猜测。感叹之余,更感惋惜 而冥冥之中,那英武汉子抬头,看向望着他的朱永,二人视线好像穿越时空,交会一瞬 朱永失去意识,画面也终于龟裂成粉,消失
  22. 克苏鲁的呼唤跑团系列 迷中之谬 剧透注意 第一篇地址:https://sstm.moe/topic/312650-迷中之谬-调查日记9月19日-其一/ 第二篇地址:https://sstm.moe/topic/312655-迷中之谬-调查日记9月19日-其二/ (日记:9月19日) ————————————未完待续
  23. 克苏鲁的呼唤跑团系列 穿过已知的门 剧透注意 周四第一篇博客地址:https://sstm.moe/topic/314488-穿过已知的门-博客·壹/ 特鲁伯特岛介绍:https://sstm.moe/topic/314489-穿过已知的门-特鲁伯特岛欢迎您的到来/ 博客贰: ————————————未完待续
  24. 克苏鲁的呼唤跑团系列 穿过已知的门 剧透注意 概括: 登场角色简略介绍: 博客·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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