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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个人汉化】悲鸣传 更新至第一话,第3节(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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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okuftr 于 2017-3-4 16:01 编辑 ]\n\n[ 本帖最后由 okuftr 于 2017-3-4 16:00 编辑 ]\n\n[fold=译者前言]

西尾维新是本人最喜欢的三个日本通俗作家之一(另两个:入间人间,日日日),而传说系列又是西尾比较特殊的一部作品,虽然现在已经有正式出版的台译本,但是第一,正式译本似乎已经不再更新了,在悲惨传以后目前仍看不到正式的中文译文;第二,在台译本中,也有很多个人看来翻译地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比如对于剑藤绰号的翻译),所以还是决定自己来从头做一套翻译。虽然不能保证自己翻译的会比已有版本更好,但本来就是本着兴趣和对此书的热爱来进行这项工作的,至少应该可以做出让自己比较满意的版本吧。由于并不是职业翻译,也不是文科出身,难免文笔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本来,懂得一门语言和翻译一门语言就是两件极不同的事情。再加上传说系列的写法又比较特殊,所以估计难免会出现不合适的翻译语言吧,虽然想要尽量避免。 再来说说为什么选传说系列来翻译这件事吧。首先是本着对作者写作风格的热爱。西尾在我看来是一个风格比较特殊的作家,首先对于人物的描写不是通过具体事件和肖像描写来进行的,而是尽可能多地运用了对话。“以对话来塑造人物”也是西尾接受出版社采访时候的原话。在传说系列中不仅完美体现了这点而且还更近一步在对话的基础上加入了数量更为庞大的心理描写(比如四国游戏后期空空与SPRING头领之间的相互欺骗博弈),所以这本书其实从写作风格上并不是那么容易阅读的。尤其对不不以日语为母语的中国读者,即使具有N1或者以上的较高日语水平,也是相对困难的。但是慢慢体会作者的这种写法,在习惯之后甚至会痴迷其中。很多通俗小说对于角色的塑造用画来比喻的话比较像是写实派的油画,一笔一笔的让你能看得清;而西尾的主角们似乎都是水墨山水画,通过模糊的心理描写和对话描写塑造了一个挥之不去让人着迷的影子。 对于初读西尾的读者,其实并不推荐传说系列来作为入门作。我个人觉得,戏言系列应该是了解西尾风格最合适的作品了,虽然更有名的是物语系列,不过总觉得物语系列太过于温柔,太过于想要讨好读者,反而失去了更精彩的思考性。传说系列继承了一贯的‘不知所谓’的风格,有一些看起来似乎很无厘头的设定(跟戏言一样)。但是跟戏言和物语不同的是,传说系列的主要角色并不服务于读者,甚至也不服务于整个故事,而是服务于他们各自鲜活的个性——是角色不同的个性和思考方式左右了这个故事,而不是这个故事造就了这样一批角色。阿良良木历作为西尾最广为人知的主角实际上是并没有什么代表性的,他太过于温柔,作者也没法通过他来体现自己的一些更根本、但不温柔的主张。阿伊作为戏言的主角是十分有血有肉的一个角色,但是我们仍然能从阿伊的身上看到其他众多其他作者角色和写作风格的影子,阿伊是西尾形成自己思想风格的开创新任务,但不是那个巅峰。相对于阿伊,空空空则是完全不同的一个角色,甚至相对于任何书,空空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角色,我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冷漠却又能牵动我们感情的主角。“空空空就是空空空,空空空除了空空空不是任何人”,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这是一个无论如何模仿不来的角色,这是一个理解不了其他人感情却不断牵起读者共感的角色,这是一个没有特殊异能,也从不靠运气来战斗来挣扎的角色。这是一个可爱到我们爱不起来的主角。 传说系列也与戏言系列一样,除了对于主角的大篇幅塑造之外,对于一些重要配角的塑造也是很舍得用笔墨的。戏言里塑造了零岐一族、哀川润、匂宫出梦等重要角色;在传说系列中,也有地浓鑿等这样想忘也忘不掉魅力抢眼的配角。当然它也完全继承了戏言舍得给便当的特点,还记得戏言里的玉藻前吗?传说系列中的火达摩和左在存,也是一样的便当角色。相对于戏言系列,在读传说系列的时候我们能明显感觉到作者写作水平的上升:戏言系列的主要故事都是围绕这阿伊来进行的,而在传说系列中,空空空作为主角却并不再是唯一的中心角色。作者在描述故事进行的过程中(尤其是四国篇)开始采用多线的方法写作,同时进行多方面的各个故事,最后再让结局交织在一起,写出了更大的场面和更复杂的剧情机关。 最后说一下翻译发布的问题。虽然想过从目前找不到中文版本的地方开始翻译会不会更好,但是想了一想为了保持作品翻译的完整性,也为了满足自己完美主义的小小心理,还是决定从头开始重新做一个自己的版本。由于只是业余时间做翻译,同时兼语言学习的练习,所以每天不会翻译太多,大概只会做1-2个小时左右;然后等凑够一小段的时候再发出来。比如这次第一波只做了悲鸣传第一章的前三节(第零节是冒头,所以严格来算只有两节),这大概用了两天的时间,想看的各位可以参考一下时间。此外如果有跟本人一样的悲鸣传狂热爱好者,欢迎联系本来来进行深入的探讨。剧情方面的也好,原文用词方面的也好,翻译技巧方面的指正也好,或者中文润色方面的指导也都是十分欢迎的。 谢谢。

 

个人译者:安心院ミポ[/fold]

 

[fold=译者插话一]

  悲鸣传的翻译比想象的更有难度,在翻译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也遇到了一些在翻译之前的准备工作中没有想到的情况,在这里一并简单讲一下,并顺便说一下自己翻译的一些准则,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帮助读者理解。 首先要说的是很多翻译会在原文中插话作补充说明的问题。对于这种做法我是很排斥的,所以在这次的翻译工作中也把绝对不插入‘译者括号’作为一个原则来贯彻执行。我想了一想,插入括号补充说明这种行为其实主要以一下几个目的:一,译者吐槽。这个其实是属于最不需要的一种情况。当然很多译者在进行翻译时希望借助这种方式来与读者互动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觉得却是不该支持的。当然我也有想接受各方面意见以及和优秀的读者共同探讨剧情和人物的想法,但是又不能这样插入此类括号。那么我都想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读者可以在译文下留言,如果有投机话题的话,那么采取私聊的方式会更好;另一种就是写这种译者插话,把想吐的槽吐在这里,既可以不引起译文破碎读者反感,又可以自己一吐而快,简直一箭双雕。二,很多人加入译者括号是因为有很多的地方不容易翻译或者是因为两国有不同的文化而难以互相理解,所以在括号里注上原文或者写上自己的翻译准则来给读者参考。对于这种情况我也是比较排斥的,因为这无疑是译者对自己水平不足的一种妥协,是译者不想努力翻译的一种偷懒表现。所以在翻译的时候我会坚持翻译所有的外文,不会留下日文或英文的专有名词或名称,也不会用译者括号这种方式来解释一下难翻的语言梗。比如在第三节中的包月停车场这种语言梗,也是尽力去翻译了,作为一种尝试希望读者能接受。 另外一个要说的问题是在翻译时候措辞的选择。由于悲鸣传是一个基调比较严肃,剧情比较悲情的小说,所以在翻译的时候尽量避免使用类似网络用语或者轻浮的语气词,对于标点符号的变换使用是下了一定的心思。本人在翻译时所希望的是译文能与原文一样,在读者读到某个人的台词时,能根据他的措辞揣测他的心思,性格的程度。虽然基于文采的原因可能不能理想到达这种情况,还是希望大家喜欢这种尽量保持原文风格的尝试。毕竟悲鸣传是“悲鳴から始まる、悲しみまみれの物語”(从悲鸣开始的,充满了哀伤的故事)。请大家记住,空空空不是成为了英雄,而是被成为了英雄。 另外最后针对主角空空空的名字来做一下解释。空空空汉字看来是三个一样的字,但是实际上在日语中的读法是完全不同的。日语中同一个汉字可以有很多的读音,不同的读音给予不同的意象,这里空空空的名字就是这么理解的。比如第一个空会读作そら(sora)也就是天空的“空”,第二个空读作から(kara)这个是取自一个形容动词からっぽ(karappo)表示内里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存在,空虚的意思。第三个空读作くう(kuu)也就是空旷什么都没有的意思。所以根据三个字来看的话,空空空这个人物实际上就是一个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的人物。那么空空空所缺少的到底是什么呢?在第三节中我们可以看到,空空空所没有的是人类感情:不会高兴,不会悲伤,不会感动,不会难过。 第三节是很重要的一节,因为在第三节中,饥皿木医生对空空进行了挖掘,为空空以后被招募打下了伏笔,也直接点明了空空为何可以成为英雄,英雄也为何非空空不可。或许看到这里会觉得设定比较突兀也不甚合理,但是请继续向下阅读。一个人格有缺陷的少年为何会被称为英雄?本书主人公为何非空空不可?空空为何具有非凡魅力征服了译者(?!)和一票读者?相信读者们慢慢就能领略他的风采。 最后说一句,空空空,姓空空(そらから)名空(くう)不要弄错了哦。(笑)

 

个人译者:安心院ミポ[/fold]

 

//声明:本翻译版本全部经安心院ミポ个人汉化及众试读人员审议完成,未与本人联系,禁止转载。

//声明:本翻译版本严禁私自传播以及各种盈利用途,仅供爱好者交流学习之用。

 

悲鸣传

 

目录:

第一话 英雄诞生!你能听见地球发出的悲鸣吗?

第二话 战斗吧!我们的英雄——“怪异”

第三话 终结的必杀技!“怪异蹴击”

第四话 值得信赖的伙伴!继承了狼之血的少女

第五话 炎之战士!燃烧着炽热血液的灵魂!

第六话 幼儿园险情!两个女剑士

第七话 永别吧,朋友啊!可以在空中飞翔的英雄(上篇)

第八话 永别吧,朋友啊!可以在空中飞翔的英雄(下篇)

第一话 英雄诞生!你能听见地球发出的悲鸣吗?

 

[fold=第0节]

如果你想成为英雄的话,就放手去做吧。

没有人会从旁阻碍你。

只是,你会成为他人的阻碍而已。 [/fold]

 

[fold=第1节]

听到那声悲鸣的时间,以日本时间算的话是2012年10月25日,上午7点32分。从7点32分31秒开始到54秒结束,总计23秒。

那是不可名状的悲鸣。

那是难以提及的悲鸣。

如果硬要统一意见描述一下现在的状况的话,那似乎是充满了深邃的沉痛的悲鸣,似乎是因脖子被扭紧而挤出的超高音调的悲鸣——只是,这种形容究竟和事实是否相符还仍有待商榷。这种描述只是感觉上好像是这样罢了。本来,对于这悲鸣的感觉,本来就因人而异——而且对于听到悲鸣的全部人员都进行问卷调查这样的事儿,不管对哪里的哪个组织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这声难以名状的、令人害怕提及的悲鸣,带走了三分之一人类的性命。

而丧命的原因并不是鼓膜被破坏——而是人的精神受到了破坏。

三分之一。

这么说来的话,只死了三分之一的人,而不是全员死亡。从这一点来看,或许整个社会不必对这声悲鸣如此重视也无需过分夸大这次事件才对。毕竟世界上比这次悲鸣致死率更高的传染性疾病还有很多,而且对活着的人类来说比起死于悲鸣,死于车祸的概率反而更高一些。纵观人类发展史,被坠落的陨石击中的概率恐怕都要比这更高一些吧。

所以,我们不必如此在意这次事件,又或者我们根本不应该被这种事儿影响。

只不过是地球上的总人口数被削减到了以前的三分之二而已。[/fold]

 

[fold=第2节]

“我在想,大家是不是都在这样思考呢?本来有70亿的人类,只不过是死了其中的23亿这种态度的事件而已——对于半年前的’巨大悲鸣’,大家是不是都在这样想呢,我一直这样怀疑。”

十三岁的少年空空空,对着自己正面坐着的体型瘦过头的医生,慎重地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讲着。白色的屋子。白色的办公桌。 白色的椅子。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配上白色的窗帘——这里正是印象中最正派的诊疗室的样子。空空空努力压抑住想说些什么的自己。

瘦过头的医生好像抱有很大兴趣似的听着空空空的话。当然,只是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罢了,至于他到底感不感兴趣,我们无从判断。本来,做出充满兴趣的样子来听患者讲话这种事情,说起来就是他的工作。

“倒不如说那声’巨大悲鸣’倒是直截了当地帮忙解决了地球上不断发生人口问题,我开始怀疑很多人可能这样想。”

“嗯,人口问题呢……”

医生重复着空空空的话。空空空猜不透医生重复自己说的话的意图。

“人口问题,从事实上来看,这确实是解决了呢,空空君。我们确实应该默默得承认这件事情。地球号宇宙飞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严重满员了——作为宇宙飞船来说,已经达到快要坠毁的程度了。在那天,人类被一口气地,一视同仁地削减了三分之一之后,顺带解决的不光是人口问题。资源问题、能源问题、食物问题也都一起被解决了。站在更高更大的观点来看,从那天开始,地球上的一切情况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难道不是吗?”

“不不,我也能理解这种看法。这种观点我是明白的。我并不是想说这种想法本身有什么不妥……”

空空空更慎重地挑选着用词。虽然能理解既然都到了这里,太过于慎重地讲话的话,没什么意义,但是对空空空来说因为接受这样的诊疗是第一次,以前一直以为这种治疗所是‘听取烦恼’的地方,没想到在这里会直接听到如此直白的反对言论。这样看来,这里或许并不是单纯的烦恼听取处。

但是空空空却并没有感觉到不愉快。

因为空空空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想要进行这样的论辩。

从半年以前开始,空空就一直想做这样的论辩——虽然对于论辩的对手是初次见面的医生这件事儿,空空多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

“只不过,怎么说好呢……明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明明发生了超越了普通大事件的极大事件,整个世界还都在跟以前一样普通地运转着,这在我看来觉得很不自然……呃,虽然,我自己也在学校里参加了棒球队。”

“喔?棒球队啊,不错不错。”

想着在这里找到具体事例说出来会让自己的想法比较理解,于是讲了自己的事情。医生探出了身体。似乎是对棒球队这个话题产生了反应——或许他也在学生时代打过棒球?或者,现在也时常参加业余棒球比赛?当然这只是空空自己的想象而已,从医生那瘦过头的体型来看,怎样也不像善于运动的样子……

“空空君,你打什么位置呢?”

“嗯……我还只是刚入部的一年级队员而已,并没有一个固定的位置……在小学的时候倒是有担任过投手。另外,最近在黄金周期间,我参加了棒球部的合宿活动。

”空空尝试着想把略微跑题的谈话拉回主题。

“在合宿处听到了前辈们的谈话。说是听到的,其实那是在我们开会的时候他们说的,所以听到也是理所当然的……有在抱怨安排了辛苦训练的前辈。”

“抱怨?怎么抱怨的?”

对大人悄悄说前辈的坏话这种事儿,空空本来是有很大抵触的,能这样让空空没顾忌地说出来,不得不说果然是专业的医生。

“‘啊啊,如果现在能再响起来大声悲鸣就好了啊,这样就可以不用练习了啊’那个前辈是这样抱怨的”

“……”

“那个前辈并不是喜欢嘲讽或者冷漠的人,性格也并不坏……不如说在我们新入队友看来,那个前辈倒是很照顾人,看起来可靠的前辈……他对所有的一年级队友都很亲切友善。所以我还是很喜欢那个人的,也很尊敬他。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相信这个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不。

虽然对于前辈会说出这种话难以相信,但实际上更难以相信的是听了这种抱怨的其他人的反应——参加会议的所有棒球队队员,大家在听了这话以后,所有人都这样接受了,然后笑了。

所有人都发出了爆笑。

所有人都一下子就接受了这名前辈的发言。

“从那之后,才过了半年”

“准确地来说,今天是2013年5月27日星期天,所以应该是过了半年零32天。”

医生看着桌上的日历,补充到。

“嗯……准确地说,才刚刚过了半年零32天而已,居然就把这件事件当成了开玩笑的材料,而且听得人居然就接受了。他们居然可以接受。这,这比起淡忘这件事,难道不是更过分的做法吗?我是这么想的……”

空空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已经忘记了要谨慎措辞。

“——因为,在队员中,肯定也有亲人死掉了的人存在啊。不如说,从概率的角度来看,没有熟人死掉的人,在现在的地球上应该是不存在的吧。但是,但是他们……”

“但是啊,空空君。我们对待悲剧,总不能一直哀叹吧?确实,那个前辈的发言对于在悲鸣中死去的人来说,是很失礼的,是不值得提倡的。但是在那之后,在悲鸣中活下来的人,难道只能一生都过着连玩笑都开不得的生活吗?你该不会这样认为吧?”

“——但是……只不过才……”

“半年。零32天。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如果过了一年的话,开这样的玩笑就可以被允许了?或者两年后就可以了?那十年后又如何呢?你觉得经过多久那个前辈的玩笑才可以被允许呢?”

“……”

不明白。不,其实自己是明白的。

就算是过了十年,应该也不能容忍。自己根本就无法原谅那个前辈。

从今往后,十年后的,23岁了的自己到底会是什么样,虽然无法想象,但是不会原谅前辈这点一定不会错。

“那么,那个时候,你又做了什么呢?在会议室里充满笑声和和睦气氛的时候,你没有跟大家统一步调一起笑吗?你一定模仿大家,摆出了笑的样子吧?”

“那个,嗯……”

“另外,空空君。虽然你说明明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件,整个世界还是在跟平常一样普通地运转,让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让“世界还是在跟平常一样普通地运转”,有多少人做出了多么巨大的努力,产生了多少辛苦的回忆啊?”

“……?辛苦的……回忆?”

“嗯。这个国家是幸运的呢,虽然人口被大面积减少,但是还是跟以前一样保有自治权。但是放眼世界,因为国家覆灭而不得不和邻国合并的小国可是有很多的啊。这个世界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跟以前一样在普通地运转。至少不像你说的那样普通。因为那个’巨大悲鸣’,世界确实遭到了颠覆。

”不不,医生这么说着,修正了自己说的话。

“被颠覆的不是世界,是地球呢。没错,是地球。”

“……大家,难道不害怕吗?”空空尝试着让话题更进一步。从这里开始,根据医生给出的反应,空空可能会决定不再多说什么而就这样转身回家。顺带一提,下决定这件事,对于空空空来说,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我很害怕啊。你想啊,都已经过了半年多了,结果还是没弄明白那个’巨大悲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至少,关于这件事,现在对民众还没有任何说法。而且不止如此,最近,就连新闻对于这件事也完全放弃报道了。”

“虽然在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议论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是关于’巨大悲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还是没有结论。虽然有提出很多假说……但是不管哪个,似乎都很牵强附会呢。”

牵强附会。对于国中一年级的学生来讲,还真是使用了相当不得了的词呢。

其实,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这种词对于空空来说用起来是完全没有难度的——但是在自己以外的人口中听到这种词,还真是头一次。

医生继续说着。“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响起的那个悲鸣,到底是从哪里响起的?那听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们可以说是完全无法理解,因此,我们完全无法搞明白这个悲鸣本身——我想,我们连可指定的对策都没有。所以,大家才放弃了思考吧。”

“这并不是放弃就能解决的事情吧……”

“确实是呢。”

‘巨大悲鸣’。

就在那天发生的那场巨大灾害的名称,在变来变去之后,就这样直白地被命名了——方便理解,让人毫无抵触就能接受的名称。但是,事实上,整个事件本身并不像这个名字那样浅显易懂。

虽然结果如此一目了然。

人类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因为这声悲鸣而消逝了——心脏停止了跳动。

大脑停止了运作。

但是,能搞明白的事情真的是到此为止了。在此之上,不,应该说除此之外,甚至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活下来的三分之二的人类,和死去的三分之一的人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完全搞不明白——在‘大声悲鸣中’,全盛期的健康运动员死去了,而因无聊吵架腹部遭到刺伤的手术中的病人,则活了下来。此外讽刺的是,这场手术的主刀医师也在听到悲鸣后死掉了。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不分男女老幼,毫无差别地。

纯粹随机地,人类被削减了三分之一。

而且,生存下来的三分之二的人类,他们在身体上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据观察是这样的。生存者在悲鸣前后,身体上并未发生任何能观测到的变化。

这次灾害仿佛一次精心策划的攻击——以削减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为目的。

“对对,确实是这样。而且大家更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悲鸣中死去的仅仅只是人类。其他动物完全没有受到悲鸣的影响——不过好像动物本来也就听不到悲鸣呢。”

“是的。动物、鱼、昆虫、微生物——姑且把植物都包含在内来看,总之,除了人类以外的一切生物,都没有受到悲鸣的影响呢。啊,不对,从人类是几乎所有其他生物的共同天敌这方面来看,不如说,其他的生物都从这次的灾害中获益了呢。”

“……”

空空沉默了。

医生的话似乎和那个棒球队前辈的的玩笑话表达着同一个意思——但是,与那个前辈单纯为了逗乐的话不同,面前这个瘦过头的医生的话,总觉得只是在客观陈述着事实。

他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所以自己才会有这种感觉的吧。

虽然有不协调感,但是却并没有想中断诊疗就这样回去。

“空空君,你似乎对于那场悲鸣多少有一些了解呢。那么,关于那声悲鸣完全没有被任何录音设备录下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吧?”

“是,是的……确实知道。”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响彻地球的悲鸣啊。

虽然悲鸣响起的时刻,在日本仍然是黎明时分,但是世界各地的时间可是不同的——在世界上肯定有某处的某个人在摆弄着录音设备吧?不,就算是在日本,当时的电视台和广播台也正在做着现场转播才对。

那些有名的主持人和主播在悲鸣中死去,如断线人偶一样倒下的画面就那样播放给了全国的观众——当然,有三分之一的观众没能看到这个画面。

但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声悲鸣——这杀戮之音,却没有被世界上的任何录音设备记录下来,完全没有任何数据残留。

总的来说,这声悲鸣,所有的人类都听到了——包括因重病而意识不明的病人和刚出生听觉系统尚未发育的婴儿。但是在人类以外的生物和非生物,却都未能感知到这声悲鸣。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那声悲鸣,并不是通过听觉器官,而是世界在人类的脑中,不,甚至是直接在人类的心中响起的呢?

“这么说来的话,似乎可以解释为,所有的人类都在同时,同步地产生了幻听呢。这样解释的话,似乎好像可以明白什么呢。从实际的角度来考虑,如果真的发生在可以响彻地球全土的巨大声响的话,那地球上的各种建筑物早就崩坏了吧,这样巨大的声响一定会伴随着相应的物理破坏力的——呵呵。这如此巨大的灾害之后仅仅半年,虽然不能说一切已经完全恢复,但是正像你所说的那样,‘世界在普通地运转’,这本身应该归咎于在这次灾难中并没有处在什么物理性的损害的原因吧。”

“确实是这样……”

这样看来的话,这次灾害确实跟以往的灾害和战争不同。

当然,也存在因为司机死掉,而机动车暴走产生交通事故的情况,也存在因为类似原因而发生火灾的情况。虽然也有类似这样的比较严重的二次灾害发生。

但是,对于相应的人身灾害来讲,此类的物理灾害实在是可以说轻微。

“另外在网络上也有一种说法,说这次的悲鸣是一种物理上的攻击,是来自于宇宙的超音波武器造成的。”

“宇宙人进攻论啊……确实有呢。”

到此为止,空空从坐上诊疗室的椅子开始,首次感觉到了一丝放松的感觉。

虽然仍然很紧张,但是却多少感觉到了自己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真是荒谬可笑呢,说什么不好偏说宇宙人呢……确实,在悲鸣发生之后,相信这种说法的人数是有所增加……”

“嗯。这悲鸣之后宇宙人没有进攻过来,这个事实倒是慢慢地让宇宙人进攻论这个说法降温了呢。不对,看来大家都忘了呢。按空空君的说法,不止限于宇宙人进攻论这个说法,就连’巨大悲鸣’事件本身,都在慢慢退火呢。”

“不不,我说的不是慢慢忘记……而是大家都慢慢地接受了这件事。虽然谁都没有忘记这场灾害本身,但是在这次事件在大家脑中的重要度却在慢慢下降,也就是说……”

空空继续回答这医生的提问。

“大家都把这次灾害作为一个历史事件慢慢接受了,所以大家都觉得无所谓了,甚至可以把事件本身作为玩笑来讲……我是这样想的。比如你看,不管是残忍的虐杀事件或者是开膛手杰克杀人事件,如果作为漫画的原型来看的话,估计谁都不会介意的吧。”“难道不可以接受吗?难道认同并接受’巨大悲鸣’这件事情是不行的吗?不认同、不接受的态度,换句话来说这不就是在逃避现实吗?”

“在自己的世界里存在着‘起因不明的事情’,难道不是一件让人很难受的事情吗?比如……”

这么说着,空空到处眺望,找着适合拿来打比方的东西。最后选择了刚才医生还在盯着看的日历。

“医生你是因为明白那个东西是‘日历’所以才能这样把它摆在桌上来用的吧?如果,如果那是个‘令人搞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你还会这样继续把它摆在那使用吗?”

“不错的比方呢,但是有点不太贴切。”

医生显示肯定了空空打的比方,随后立即进行了彻底的否定。

“如果要打比方来讲的话,不如,我们用生理上的疾病来比喻这次的’巨大悲鸣’比较合适。比如,空空君你现在正在被头痛所困扰——完全不明原因的头痛。现在医学完全找不出这种头痛的原因。这应该算是你所谓的‘搞不清的东西’吧?明明头痛得不行,但就是搞不明白原因,这可真是让人烦心啊。但是,就算打从心里不想接受这种头痛,这种头痛还是消除不掉的啊。”

“……”

“这时候倒不如想着‘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然后接受这个事实,反而心里会变得比较轻松吧——承认自己患病之后,反而变得比较坦然了。你看,很多病人不是经常拿自身的疾病来开玩笑的吗?这样比喻的话,这次悲鸣事件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人们就是这样坦然地接受了这次悲鸣。把让人难受的话作为玩笑来讲其实也不失为一种排解的好方法,反正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搞懂的事情,一直去烦恼它的话,人生可是会变得很黯淡的。俗话不是说的好吗——‘得病息灾’。如果不吸取这次事件的教训,然后积极地向前迈进的话,可是不行的啊。”

“……说的有道理。”

确实,完完全全,就是医生说的那样。自己根本无法反驳——倒不如说,刨去打比方的话不谈,对于这次事实,空空自己其实也有这样想过。空空并不是一个劲地想唱反调,顽固地觉得世界这样如常运转是不对的。

但是空空却十分想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观点,谁都行。

所以,对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这个诊疗所接受辅导的国中一年级少年空空空来说,这次也不算空手而归。

“空空君”

医生把桌上的日历拨到一旁,顺手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病历本。不,不是病历本,是空空在等候室填写的诊断问卷。那上面写着空空空的名字和住址。

“空空空君……还真是个特别的名字啊。啊,被人这么说,肯定已经听腻了吧?”

“是啊,已经被说习惯了。倒不如说今天,到现在医生才说这句话,倒是让我很惊讶。”

“因为也存在着因为被父母起了奇怪的名字导致心情郁闷所以才来诊疗的人啊……所以我也得照顾患者的心情。不过你好像,并不十分在意呢。”

“嗯,确实不在意。我倒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我本来就觉得名字越简单越好,而且这个名字只要听过一次,大家就都能记住。”

“哦?国中一年级——私立山石中学一年级二班。棒球部……刚才谈的时候虽然你自己很谦虚,但是这个山石中学的棒球部,似乎算是等级很高的社团吧?据闻入部考试实际上难度非常高。”

“也并不那么难,因为我本来就是因为体育特长所以才得到推荐入学的……”

空空一边小心着不要引起对方的反感一边回答。隐隐约约记得似乎从谁那里听到说这个医生以前在棒球方面似乎也颇有造诣。

“而且……今年似乎也没什么希望能拿到比赛的好成绩。毕竟,以为那场’巨大悲鸣’导致社团里的多个二年级主力队员丧生了……”

虽然除了主力,其他的队员也有牺牲者存在,但是不知是不是巧合,山石中学棒球部的主力似乎遇害特别地多。

“哦?所以你才觉得那个前辈开的玩笑不可原谅吗?站在他的角度看,明明自己尊敬的前辈们死了很多个,但他却那样不知深浅地用这件事开玩笑,令你觉得不可理解?”

医生敏锐地讲空空的话联系起来。

“只不过那些在悲鸣中死去的二年级主力们,也不全是值得尊敬的好人啦,倒不如说他们的才能和品格成反比更合适呢。也就是说死掉的都是些令人感觉死了活该的家伙们。这样看来的话,果然一味地责怪那个开玩笑的前辈也是不太合适的呢。”

稍微地,空空对于医生的这番话产生了一点反应——其实也只是肩膀稍微有一点点颤抖的程度的反应而已。但是这却没能逃过医生的眼睛。

虽然没能逃过医生的眼睛,但是医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次,医生自己挑起了话题。

“你的父母,都还健在吗?”

医生这么说着,突然转换了话题。

“家人中有人在那场’巨大悲鸣’中遇害吗?顺带提一下,在那场悲鸣中,我失去了父母、姐姐和妹妹。好歹哥哥活了下来,前妻和女儿似乎也都幸存了。虽然说自己的家人没有遭到全灭,但是单单从三分之一的概率来看,我也还真是不幸。”

“……”

这样啊,空空附和着。空空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

要这么说起来的话,当然空空的亲人中也有在悲鸣中丧生的人。

“我的话,父母和兄弟都平安无事。我有两个弟弟,两人都并没有遇害。只不过,跟我关系很好的表兄弟一家,整家都在悲鸣中丧生了。”

因为医生率先无保留地讲了自己家的情况,所以空空才能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家的被害状况。或许,这大概也是心理诊疗的一种技巧吧——比起促成让人容易说出口的气氛,不如说是把患者逼入不得不说的境地。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讲了被害事实以后,空空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心理上的轻松感。

“关系很好的表兄弟嗯……你和父母以及弟弟的感觉也很好吗?”

“嗯,确实难免也会有一起吵架的情况……但是总的来说,我自己倒是觉得关系是很不错的。”

“正常来说的话,像你这样年龄的孩子来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一般都会有父母陪同来的吧,应该是这种感觉。”

医生继续说。

“虽然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有点晚,不过……空空你不是因为被父母介绍才来这里的吧?”

“不,当然不是。我是根据自己的判断来的,父母什么也不知道。”

严格来说的,其实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判断,但最终下决定的确实是自己没错。医生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情况也说不定,但既然空空自己都这么说了,医生也没有做进一步的深究了。

“你父母的职业是什么?是双职工家庭吗?”

“父亲在大学里工作。”

父亲是大学教授,这样的话从自己的嘴里堂而皇之地讲出来,总感觉有些炫耀的意思,所以空空每次介绍父亲职业的时候都像这样,拐弯抹角地讲。

“母亲是职业家庭主妇——似乎至今为止也没有出去做过什么打工或兼职。不过家里的家事,母亲全都很完美地完成了,完全没有雇佣佣人的必要。”

“哈哈,佣人吗?普通家庭的话,可是无论如何也雇不起的吧。”

医生这样小声嘀咕着,似乎在揶揄空空家的家境殷实。不过因为声音很小,空空并没有听见。

“为什么医生你会觉得我们家是双职工家庭呢?”

“啊,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想,是不是因为父母双方都要上班,所以才没有人能陪空空君来一起诊疗——看来我完全猜错了呢,自己真是跟福尔摩斯差了一大截。”

“事实上,我是不希望让父母担心我。”

“这样吗?不想让父母担心啊。听口气,似乎你已经让谁担心了?是谁呢?难道是曾经跟好朋友商量过而引起了对方的担心吗?”

“……”

空空并没有回答医生的这个问题。

医生也没有继续深究,而是转而进入下个话题。在这之后,问诊大概又进行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这其中包括了一些在空空看来跟自己的烦恼完全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要问的问题(比如“你讲话经常用一些文绉绉的说法呢,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吗?你很喜欢读书?”这样,和个人生活爱好相关的问题也有),但想着这大概都是跟诊断相关的问题吧,空空也就尽量如实回答了。

尽量如实地,回答了。[/fold]

 

[fold=第3节]

“那么让我们直接来说结论吧,空空君。”结束问诊后,瘦过头的医生对着空空空说。虽然医生用很轻松、似乎在谈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口气说着——但是那一定不是因为用词不慎重或者对空空空不重视的缘故,这一定是为了不给作为国中生的辩论对手带来过多压力而采用的的谈话技巧吧,空空空这样想。虽然空空空并不喜欢被别人当做小孩子那样对待,但在这里如果这么直白地过分强调这点的话,不是反而显得更像小孩子了吗?“你之所以会对那个前辈如此反感,并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你自己本身也跟那个前辈有同样的想法罢了。你明明如此克制自己不把那样的想法说出口,但那个前辈却毫无顾忌地直白地当作玩笑一样轻易讲了。你只是在羡慕这样的前辈罢了。”“……”羡慕?自己心中这股难以名状的闷气难道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羡慕的感情吗?空空空屏住了呼吸。屏着呼吸的空空空没法回答医生,也没法做出任何反应——此时医生仍用那种口气,继续下着结论。“对于那‘巨大悲鸣’没有什么实感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不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议论这件事,而是在这之前的问题。对于人口被削减了三分之一的状况,你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感想。不管是自己在灾难中得以幸存的窃喜,或者是对在灾难中丧生的人所应有的哀悼,你全都感觉不到。并且,对于这个事实,你怀有强烈的罪恶感。你自己的感觉,不,你自己的无感觉,实际上是不被现代社会所容许,原谅的。而你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你一直都觉得十分痛苦——对于在伦理感情上应该感到痛苦的自己却无法真的痛苦这件事情,让你十分痛苦。对于自己的实际感觉和正统社会道德观相违背这件事,一直是你烦恼的根源。此时,那个前辈,不,不仅是那个前辈,连这个社会现在都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悲伤,也没有背负多大烦恼地坦率接受了‘巨大悲鸣’这件事情——让你十分不快。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你至今为止的心情的话,大概是‘为什么只有我自己要承受如此不合情理的烦恼?’大概就是种感觉。”这时候,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反驳好呢?空空空此时在犹豫着。但是,在这种时候自己既然产生了犹豫,那肯定就是不应该回嘴反驳的情况吧,空空这样判断着。并且想起了心理诊疗所并不是一个应该一味固执主张自己观点的地方。并且——在这种被直截了当批判的情况下仍能冷静得出这种结论的自己来说,或许也侧面表明了医生说的并没有错。“不管是跟自己关系亲密的表兄弟突然丧生的情况,还是自己有三分之一的熟人都突然丧生的情况,当空空君得知这些的时候,你的内心也一定是毫无波澜的吧?只是把它作为事实那样子坦然接受了。就跟看天气预报时得知今天的天气是晴是雨一样地坦然接受了。但是与内心不同的是,你的理性却告诉你自己‘这种时候不悲伤是不可以的’,‘这种时候不觉得难过痛苦是不行的’,你无法无视这种想法——这是你从书上读到的,也是身边人交给你的道德观。所以,你对于这种不一致觉得万分痛苦。无时不刻不在痛苦中挣扎。所以,在‘巨大悲鸣’之后,应该是你迄今为止最痛苦的时刻了吧。我猜,你大概是在羡慕可以率直地为了死去的朋友而痛苦,因为灾难所带来的不幸而哀叹的人们吧。你甚至觉得跟世上其他人不同,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痛苦,无法哭泣的自己是恶人吧。你为此内疚地无法自已。”“……正如您所说。”空空最终,点头承认了医生的说法。空空最终,做出了可以算是反应的反应。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空空的心中涌起一片阴郁的感觉。在那声似乎终结了世界的‘巨大悲鸣’之后,周围的大人和小孩全都在不停哭泣,哀叹,到处充满暴乱的时候,自己也跟着他们,装作拥有同样痛苦的感受。自己在假装为了表兄弟一家的死而悲伤。自己在假装为了朋友们的丧生而流泪。自己甚至假装对这全人类来讲都未曾有过的灾难感到害怕——每当想起自己的这些丑恶行为,都觉得痛苦万分,似乎要被内疚溺死一般难受。正因为这样。正因为这样——在那时,不断悲伤着,恐惧着,哭泣着的大家,在仅仅那么短的时间以后就跟自己一样,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回归了日常生活,甚至笑着,快乐地继续生活,自己无论如何也觉得难以相信。不能相信大家的表现是出自真心的。无法相信。无法原谅这样的事。“太狡诈了——你甚至可能都会这样想吧。正因为如此,对于那个前辈,对于周围的人,你才会用苛刻的眼神来看他们。你甚至觉得像那种微不足道的玩笑都是难以原谅的。但实际上,那实际上却是你对自己怨恨的表达罢了,因为你自身的感情与伦理观的不统一,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你可以怨恨你自己,但是你并没有理由连没有过错的世界都一起怨恨。”“……确实是这样。”对于少年空空空来说,被这样指责,确实是无话可说,完全符合逻辑。虽然半年前不快的心情主要是针对‘大声悲鸣’以后毫无实感的自己,但现在的这种难受的感觉,确实是针对自己周围的世界——正因为这样,对于无法理解这种心情的自己,才会这样乖乖来心理诊疗所寻求答案。一言中的。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不好的是自己啊。原来是自己的人性有问题啊。想到这里,空空一下子觉得,心里轻松了起来。就好像自己背负的重担,一下子被卸去了一样的爽快感。“那么,让我们来总结一下诊疗结果吧——当然,我不会说通过仅仅一个小时左右的谈话,我就能完全明白你所想的,但是我想,我接下来想说的对你来说多少会有一些指导意义吧。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也许是确实不对。嗯,我想强调的就是这样。”“好的,请说吧。”“让你觉得十分痛苦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你自己的那份‘怎样都无所谓’的心情——就是那样甩手不管的感情。你比起周围的任何人,接受能力都要高的多。哈哈,用接受能力高这样的说法,好像是在表扬你似的,不过就像你自己对自己也产生了厌恶感一样,这种过高的接受能力,并不一定是好东西。”“……嗯”“拿死去的跟你关系很好的表兄弟一家来说,我认为你们之间的真挚友谊并不是假的。只不过对你来说,那个表兄弟是死是活,并没有多大差别。不管他是死是活,你们之间都保有良好的关系。只不过,他活着的话你们可以一起玩,而死了不能一起玩而已。但是你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却不会因他的生死而变——没错,你的心里是这样想的。”这实在是很过分的说法——尤其是作为医生来讲,这应该算是绝对不能说的那类话才对,但是,空空空听了以后却不为所动。不,不对,此时空空空对于这些话无反应的自己,感觉到了强烈的内疚。空空不确定自己此时是不是应该激情奋起,是不是应该对医生发怒表示不满——对和自己关系很好的表兄弟说出如此不合适的话,是不是不应该原谅他,空空空犹豫着。但空空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而已,空空并没有一跃而起,也并没有感觉到愤怒。只不过,自己现在,正在被彻彻底底地看透。没错,自己正在被医生剖析解读。“甚至可以说,你是对于现实拥有高到不可思议的适应性——比如说,如果就在此刻,没有任何先兆地,第二次‘巨大悲鸣’又再次来袭的话,就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瘫倒死去,你也肯定会坐怀不乱地接受这个事实罢了。或许会对我进行一下医疗抢救?”就算轮到自己死亡,或许你也会就那样接受了吧,医生继续补充道。好像顺便提及似的,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是顺便提及,似乎也不合适的吧。对于自己的死亡。对于自己殒命的事情来讲。这对于现在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只能模糊理解的概念而已。其实本来,空空空对于自己的未来就没有多想什么——小学时候曾经有过题目为‘将来的梦想’的作文,当时实在是让空空想破了脑袋。当时为了解决这个题目,空空随手写了‘想成为在电视节目上出现的那种变身英雄’。本来以为这是很符合小孩子风格的梦想,不过当时已经五年级的空空空因为这件事,在班级里收到了大面积的嘲笑。甚至被嘲笑说难道想成为那种穿玩偶服的蹩脚演员。或许是这样的吧,当时的空空就这样接受了这些嘲笑。接受能力异常地高——就算被这样讲,作为空空来说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但是在这里被医生这样清楚地指出以后,再回想过去的那些事情,空空顿悟了:哦,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人啊。“我们先不管你是如何产生这样的性格的——现在的问题点在于,虽然你的这种性格自身并没有造成太多障碍,但是你自己却因为它而在不停苦恼。对于自己的这种‘怎样都好’的性格,你一直处于深深的内疚之中,这才是问题。”“……”“甚至可以说,对于以‘怎样都好’的态度来接受一切的你来说,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拥有这样个性的你自己。你对于平淡地接受了表兄弟死亡的自己感到内疚。对于接受了‘巨大悲鸣’的自己,你感到内疚。甚至对于棒球部的那个前辈,虽然嘴上说着不可原谅,但是实际上心里却也已经接受了,并没有你自己描述的那样怒不可遏。不然,你根本不可能装作跟在场的其他人一样说说笑笑。”医生这样说着。作为诊断的结论来讲,果然,这种说话方式太过于直白了。“只不过你内心的伦理观一直在对你抗议‘这些都是不可接受的东西’——所以你才对这一切都产生了厌恶感。其实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些事实,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无法接受这些东西,你在惧怕着这样作假的自己会暴露。你一直在戴着假面具生活,一直都是。”空空点头。自己就跟医生说的完全一致。空空甚至觉得,听信这些话,是活到现在为止自己最该做的事情。“你的伦理观告诉你,不该说自己前辈的坏话,但同时你的伦理观又告诉你你不应该原谅那个前辈所开的玩笑,正是这种矛盾造成了你先前不吐不快的郁闷心情。甚至可以说,这造成了不安,令你觉得恐惧。你甚至觉得‘自己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你一直活着这种想法的阴影下。你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危险人物——很有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做出犯罪的事情或者伤害自己亲近的人。你在怀疑不能融入周围环境的自己,会不会在不自觉间做出不符合常识的举动。我说的对吗?”“……没错,正如您说的那样。”虽然如此肯定,但空空内心的不安,并不体现为这样具体的形式。但是,模模糊糊,总觉得有着那么点感觉。那种不清不楚的感觉,现在藉由医生的话,在空空的心中渐渐地明晰化了。慢慢地,觉醒了以前没有的感觉。对于空空来说,这充满了爽快感。其实对于空空来说,比起弄明白‘巨大悲鸣’,能被人分析解明这个难以理解的自身,更是一件爽快的事情。这时,空空忽然联想到了一件事情。空空空,正是人们所说的‘被强制矫正过来的左撇子’——虽然根据最近的说法,这种强制矫正惯用手的做法似乎会对孩子的人格养成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或许当时空空的父母不知道吧,他们还是对空空的惯用手进行了矫正。因此,空空平常拿笔和筷子的是右手。不过,诸如像用剪刀啊,投球啊这种方面并没有被矫正,所以这一类的动作基本都是左手完成的,另外,在音乐课上使用录音器的时候,也是右手放在上面的。不仅如此,连在黑板上写字或者拿笔画画的时候都是用左手。所以,从整体来说,空空应该算是左势。只不过,因为日常活动最多的是拿笔写字和拿筷子吃饭,所以,自称是左势到底合不合适,空空一直都有些犹豫。当被人问及“惯用手是?”的时候,当然空空会回答左右,但是这样回答总觉得有一种在撒谎的感觉。但如果因此就每次都说“笔和筷子用右手,其他的都是用左势”的话,也显得太麻烦不合适。另外,这样说的话,对方也可能会理解成“原来是左右开弓啊”,但这又不对。如果没训练过的话,对空空来说,用左手拿铅笔和筷子都是办不到的事情。因此,对于空空来说,惯用手其实可以算是‘正体不明的东西’。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自信满满地断定自己的惯用手呢,在这空空看来其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甚至感到厌烦。每次别人谈起惯用手的话题的时候,空空心里都涌起厌恶感。明明自己不想撒谎,但是又没法准确说出实情,这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心理压力。但是有一天,偶然地在某一本书上,空空空看到了‘交叉主导’这个词。原来,像空空空这样被矫正的左撇子也有专门的叫法啊——当时那种感动的心情,感觉不管用多少枝铅笔都不足以描述完全。对于自己有专用的名称这件事。对于有专用叫法适用于自己这件事。那份感动就算到现在,空空也无法忘记——而且现在,空空又体验到了当时的那份感动。被言简意赅地解明了。清楚地明白了,原来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啊。“就好像是自己一个人在风俗不同的外国生活的感觉感觉吧,空空君——发觉到自己的常识和生活习惯跟周围的人都不同,然后拼命地改变自己想要迎合周围的人。虽然有所谓入乡随俗这一说法,但你本来就是当地原住民啊,却还要这样勉强改变自己。装作自己好像很有常识,装作自己好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正因为如此,你变得不能忍受脱离了这种常识标准的人。”“常识标准……也就是说,变得不能理解普通人类了吗?就好像,我们一直都习惯一加一等于二,但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强烈主张一加一等于七的人……”“别用算数,用社会来打比方似乎会更合适吧我觉得。我们对于645年大化革新这个年号虽然没什么实感,但是如果不是理解,而是把它背下来的话,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所以在你的常识里一直认为大化革新是在645年进行的——但是设想,如果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强烈主张大化革新是在去年进行的,这样的话,一定会引起混乱吧?不只引起混乱——人们甚至会暴怒。因为人们会产生自己的常识被颠覆了的感觉。”“那么,意思就是说……人们会产生被‘被指认出错误的心情’。人们此时毫无疑问会觉得十分羞愧。就好像误认为‘包月停车场’是名为‘包月’的公司开设的停车场时被人指错的那种羞愧心情——然后为了挽回被指摘而丢的面子,进行强烈的言论反驳……”“嗯……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们可以顺着这个逻辑很容易得出结论。不管你从书本中学到的伦理观让你产生多么大的厌恶感,产生多么大的愤恨——这个世界都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在运转。包月停车场只不过是按月收取月租的停车场而已。”“像我所想的伦理观……也就是说,我们在普通课程上所学到的伦理观,在现实世界里实际上是并不适用的?”“适用,但并不是所有情况。对于不知何时会再次发生的‘巨大悲鸣’,人们会一边恐惧着,一边开它的玩笑;人们会一边悼念死者,却一边把死者作为谈资。这就是最普通的人性,人性总是包含相反的两个方面。”“人性包含相反的两个方面……?也就是说,人可以一边悲伤一边笑?不是虚假的悲伤,也不是装出来的笑容?”“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会同时做相反的事,我是在说人是一种具有两面性的生物。我们就拿这个国家常发生的事情来打比方吧,比如有的政客在议会上会有失言的情况。人们通过各种媒体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家都会蹙眉觉得不快吧。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就算是自己在日常和朋友的交流中也是会发生的。也就是说,大家觉得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说的,但是如果是在私下里说的话,那么就问题不大,不会进行过分追究。”“这种情况……就好像我对前辈的发言感到恼火的心情大致相同?”“不,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伦理观上的矛盾,也不会像你那样产生如此大的烦恼——‘明明自己也做了却对别人发火’和‘因为自己没做,所以对别人发火’这两种情况是完全不同的。特别是‘自己很想做,但是却没做’的情况。一般人是无视自己的错误转而去批评那些政治家的失言,但是你的情况是‘明明自己做不了,但他却轻易地那么做了’这种情况让你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现在只是单纯地在打比方而已,我并不是说你真的会嫉妒那些政治家。其实你所嫉妒的对象,定义域更大更广。虽然我说了‘无视自己的错误指责别人’这样的话,但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批评你,请你明白。无视自己的错误,对于人类的生存来说实际上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对于空空君来说,这其实是你最应该掌握的一种能力。换一种说法,这其实是一种自我肯定得能力……这也是你最缺乏的一种能力。你虽然可以无条件地接受任何残酷的现实,但是相对地你却一直对自己持否定观念。应该说,正因为接受现实的能力强,所以接受自己的能力变得十分弱。”医生在这里停顿下来。稍稍想了一想,继续说“或许你会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类’。但是相对地,你因此非常重视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准则。你无论如何都不想打破人之为人的准则。你一直都惧怕着因为打破规则,而被人类集团排挤、驱逐的情况。你一直觉得,如果你暴露了自己的本心的话,就会被人类社会抛弃。我说错了吗?”医生继续说。“……本心,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空空回答。本心、正体。这种话说出来,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电视剧里的变身英雄似的。“所以正因为这样,你不得不面对自己周围人们不断触及人类准则又不断生存下去的矛盾。首先你应该明了的应该是,作为人的准则这种东西,跟学习和体育运动是不同的,这是具有相当弹性的东西。跟刚才打的比方相反的情况,比如虽然在议会内的失言是应该被指责的行为,但是在朋友间谈话类型的失言如果都要被强烈指责的话,那么人类之间恐怕连普通对话都会变得困难。”“您说的没错……”可以毫不害臊地说出“跟刚才打的比方相反”这种话,果然人类是具有两面性的啊,空空空想。“没有可以不触犯一条法律就生存下去的人类。没有不做一件坏事,不给别人添一次麻烦就生存下去的人类。人类只要活着就会经历失败,就会卷入纷争。不管你具有多么强的伦理道德观念,这件事情都是绝对的。这种空想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就算你继续以这种姿态活下去,以后的某一天你也一定会失败,在那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会比较好。空空君,但是呢”医生摘下了眼镜。看到这个动作,空空才意识到,“哦哦,原来这个人,戴着眼镜啊”。明明已经面对面谈话这么久了,自己却到现在才察觉到这点。不过空空并不在意。“既然你自已一直因为这种性格而觉得痛苦,那么从原则上来讲我应该帮忙治疗改善你这种性格才对。但是从我的个人观点来讲,我觉得你的这种个性并不是坏东西。这个世界之所以能以这么快的速度从这次‘巨大悲鸣’中振作起来,也是因为处于领导层的人中有很多具有跟你一样的性格吧,我认为。这些人并没有沉浸在悲鸣带来的痛苦中,而是冷静、迅速地开始了重建工作,所以社会才得以快速回复。这世界上确实存在处变不惊,一如既往发挥自己职能的人。就好像最初说的那样,如果没有这些人的话,社会的重建也只能是纸上空谈。明明死了二十多亿人,但是社会却能以这种速度回复过来,绝对是因为这些人的功劳。这世界一定有着那种缺乏人类感情,如同精密机器一般运转着的人存在。有着并没有像一般的善人那样失落到谷底的人,那些英雄一般的人。”“英……雄?”“用英雄这个称呼的话,对于你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来说,更容易理解吧?他们并不是铁了心走入猛鬼道,只是从最初开始就有像恶鬼一样的性格而已。莫非……你可能也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用那种方式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吧。你的话,或许会成为英雄的。”“……啊啊,是那样的话就好了。”以为医生在开玩笑,空空便应声笑了——应声做出了笑的样子。“如果能成为英雄的话,我也想试试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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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稍稍有點不同意呢~

譯者們加上擴號來註釋原文、其他可能譯名、自己選擇當前譯名的理由確實不少見,而且就像你說的,這是因為譯者自身的能力不足,

不過,不過呢,這個並不是妥協呦?身為譯者,必須在不讓讀者誤解的情況下,儘可能還原出原文才行。而自己知道自己無法得到自己滿意的翻譯時,詳細地進行註釋我覺得才是負責的體現呦。

說真的我覺得這絕對比去稍稍查查該怎麽翻譯然後大致翻譯出語感要累,畢竟這是一個試圖向他人講解、再力求能讓他人得出適合他們的理解的過程,而不單純是一個翻譯成他們能大致理解的詞的過程呢。

所以,個人認為最好的方法還是在每篇最下面列一個註釋表,好好寫出正文中哪些部分的翻譯自己不太滿意、哪些部分希望讀者再好好體會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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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zero 发表于 2017-3-1 06:57

嗯……稍稍有點不同意呢~

譯者們加上擴號來註釋原文、其他可能譯名、自己選擇當前譯名的理由確實不少見,而 ...

需要补充说明的个别翻译会补充在译者插话中,平均2-3节会插入译者插话进行一些说明。比如对于名字的来源解释,名词的意译和音译解释,语源解释以及语言梗。我不会在翻译中夹杂带有不确定的词句,不会只“翻译出大致感觉”,一切以“正确”和“还原”为标准。

感谢你宝贵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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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放文区,倒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文区没什么对应的奖励条例,但只是以交流为目的的话,还是欢迎的。

不过,无论是翻译还是原创,良好的排版都是可读性的第一步吧?译者前言和第三节的文字没有分段地挤在一团了,看起来实在有点费力。即使第一节第二节的内容没出现问题,默认的2号字对于大段文字来说还是太小了,文区一般建议用4号字,并在段与段间空一行。

翻译的内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虽然我也没看过原文,但看着还是挺流畅的。所以谈谈内容本身吧,我一向认为“再有趣的故事,若建立在不合理的基础上也没有意义”。不合理的基础是指开头的悲鸣吗?不是,那是作者的权力,作者有权在故事的开端添加任何“假设”。不合理指的是其中的人,从某种意义上,任何文艺作品的目的都是逼近真实的人性,而我不觉得文中的人是具备真实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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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闪光 发表于 2017-3-1 16:50

嘛……放文区,倒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文区没什么对应的奖励条例,但只是以交流为目的的话,还是欢迎的 ...

抱歉 第三節他本來是有分段的

但是我怎麼編輯都會變成擠在一起

可以麻煩月見試試嗎~?

 

 

“那么让我们直接来说结论吧,空空君。”

结束问诊后,瘦过头的医生对着空空空说。虽然医生用很轻松、似乎在谈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口气说着——但是那一定不是因为用词不慎重或者对空空空不重视的缘故,这一定是为了不给作为国中生的辩论对手带来过多压力而采用的的谈话技巧吧,空空空这样想。

虽然空空空并不喜欢被别人当做小孩子那样对待,但在这里如果这么直白地过分强调这点的话,不是反而显得更像小孩子了吗?

“你之所以会对那个前辈如此反感,并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你自己本身也跟那个前辈有同样的想法罢了。你明明如此克制自己不把那样的想法说出口,但那个前辈却毫无顾忌地直白地当作玩笑一样轻易讲了。你只是在羡慕这样的前辈罢了。”

“……”

羡慕?

自己心中这股难以名状的闷气难道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羡慕的感情吗?空空空屏住了呼吸。屏着呼吸的空空空没法回答医生,也没法做出任何反应——此时医生仍用那种口气,继续下着结论。

“对于那‘巨大悲鸣’没有什么实感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不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议论这件事,而是在这之前的问题。对于人口被削减了三分之一的状况,你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感想。不管是自己在灾难中得以幸存的窃喜,或者是对在灾难中丧生的人所应有的哀悼,你全都感觉不到。并且,对于这个事实,你怀有强烈的罪恶感。你自己的感觉,不,你自己的无感觉,实际上是不被现代社会所容许,原谅的。而你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

“所以你一直都觉得十分痛苦——对于在伦理感情上应该感到痛苦的自己却无法真的痛苦这件事情,让你十分痛苦。对于自己的实际感觉和正统社会道德观相违背这件事,一直是你烦恼的根源。此时,那个前辈,不,不仅是那个前辈,连这个社会现在都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悲伤,也没有背负多大烦恼地坦率接受了‘巨大悲鸣’这件事情——让你十分不快。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你至今为止的心情的话,大概是‘为什么只有我自己要承受如此不合情理的烦恼?’大概就是种感觉。”

这时候,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反驳好呢?空空空此时在犹豫着。

但是,在这种时候自己既然产生了犹豫,那肯定就是不应该回嘴反驳的情况吧,空空这样判断着。并且想起了心理诊疗所并不是一个应该一味固执主张自己观点的地方。

并且——在这种被直截了当批判的情况下仍能冷静得出这种结论的自己来说,或许也侧面表明了医生说的并没有错。

“不管是跟自己关系亲密的表兄弟突然丧生的情况,还是自己有三分之一的熟人都突然丧生的情况,当空空君得知这些的时候,你的内心也一定是毫无波澜的吧?只是把它作为事实那样子坦然接受了。就跟看天气预报时得知今天的天气是晴是雨一样地坦然接受了。但是与内心不同的是,你的理性却告诉你自己‘这种时候不悲伤是不可以的’,‘这种时候不觉得难过痛苦是不行的’,你无法无视这种想法——这是你从书上读到的,也是身边人交给你的道德观。所以,你对于这种不一致觉得万分痛苦。无时不刻不在痛苦中挣扎。所以,在‘巨大悲鸣’之后,应该是你迄今为止最痛苦的时刻了吧。我猜,你大概是在羡慕可以率直地为了死去的朋友而痛苦,因为灾难所带来的不幸而哀叹的人们吧。你甚至觉得跟世上其他人不同,无法在这种情况下痛苦,无法哭泣的自己是恶人吧。你为此内疚地无法自已。”

“……正如您所说。”

空空最终,点头承认了医生的说法。空空最终,做出了可以算是反应的反应。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空空的心中涌起一片阴郁的感觉。

在那声似乎终结了世界的‘巨大悲鸣’之后,周围的大人和小孩全都在不停哭泣,哀叹,到处充满暴乱的时候,自己也跟着他们,装作拥有同样痛苦的感受。

自己在假装为了表兄弟一家的死而悲伤。

自己在假装为了朋友们的丧生而流泪。

自己甚至假装对这全人类来讲都未曾有过的灾难感到害怕——每当想起自己的这些丑恶行为,都觉得痛苦万分,似乎要被内疚溺死一般难受。

正因为这样。

正因为这样——在那时,不断悲伤着,恐惧着,哭泣着的大家,在仅仅那么短的时间以后就跟自己一样,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回归了日常生活,甚至笑着,快乐地继续生活,自己无论如何也觉得难以相信。

不能相信大家的表现是出自真心的。

无法相信。

无法原谅这样的事。

“太狡诈了——你甚至可能都会这样想吧。正因为如此,对于那个前辈,对于周围的人,你才会用苛刻的眼神来看他们。你甚至觉得像那种微不足道的玩笑都是难以原谅的。但实际上,那实际上却是你对自己怨恨的表达罢了,因为你自身的感情与伦理观的不统一,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你可以怨恨你自己,但是你并没有理由连没有过错的世界都一起怨恨。”

“……确实是这样。”

对于少年空空空来说,被这样指责,确实是无话可说,完全符合逻辑。虽然半年前不快的心情主要是针对‘大声悲鸣’以后毫无实感的自己,但现在的这种难受的感觉,确实是针对自己周围的世界——正因为这样,对于无法理解这种心情的自己,才会这样乖乖来心理诊疗所寻求答案。

一言中的。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不好的是自己啊。

原来是自己的人性有问题啊。

想到这里,空空一下子觉得,心里轻松了起来。就好像自己背负的重担,一下子被卸去了一样的爽快感。

“那么,让我们来总结一下诊疗结果吧——当然,我不会说通过仅仅一个小时左右的谈话,我就能完全明白你所想的,但是我想,我接下来想说的对你来说多少会有一些指导意义吧。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也许是确实不对。嗯,我想强调的就是这样。”

“好的,请说吧。”

“让你觉得十分痛苦的东西,实际上就是你自己的那份‘怎样都无所谓’的心情——就是那样甩手不管的感情。你比起周围的任何人,接受能力都要高的多。哈哈,用接受能力高这样的说法,好像是在表扬你似的,不过就像你自己对自己也产生了厌恶感一样,这种过高的接受能力,并不一定是好东西。”

“……嗯”

“拿死去的跟你关系很好的表兄弟一家来说,我认为你们之间的真挚友谊并不是假的。只不过对你来说,那个表兄弟是死是活,并没有多大差别。不管他是死是活,你们之间都保有良好的关系。只不过,他活着的话你们可以一起玩,而死了不能一起玩而已。但是你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却不会因他的生死而变——没错,你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这实在是很过分的说法——尤其是作为医生来讲,这应该算是绝对不能说的那类话才对,但是,空空空听了以后却不为所动。不,不对,此时空空空对于这些话无反应的自己,感觉到了强烈的内疚。

空空不确定自己此时是不是应该激情奋起,是不是应该对医生发怒表示不满——对和自己关系很好的表兄弟说出如此不合适的话,是不是不应该原谅他,空空空犹豫着。但空空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而已,空空并没有一跃而起,也并没有感觉到愤怒。

只不过,自己现在,正在被彻彻底底地看透。没错,自己正在被医生剖析解读。

“甚至可以说,你是对于现实拥有高到不可思议的适应性——比如说,如果就在此刻,没有任何先兆地,第二次‘巨大悲鸣’又再次来袭的话,就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瘫倒死去,你也肯定会坐怀不乱地接受这个事实罢了。或许会对我进行一下医疗抢救?”

就算轮到自己死亡,或许你也会就那样接受了吧,医生继续补充道。好像顺便提及似的,不过这种事情,就算是顺便提及,似乎也不合适的吧。

对于自己的死亡。对于自己殒命的事情来讲。

这对于现在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只能模糊理解的概念而已。其实本来,空空空对于自己的未来就没有多想什么——小学时候曾经有过题目为‘将来的梦想’的作文,当时实在是让空空想破了脑袋。

当时为了解决这个题目,空空随手写了‘想成为在电视节目上出现的那种变身英雄’。

本来以为这是很符合小孩子风格的梦想,不过当时已经五年级的空空空因为这件事,在班级里收到了大面积的嘲笑。甚至被嘲笑说难道想成为那种穿玩偶服的蹩脚演员。

或许是这样的吧,当时的空空就这样接受了这些嘲笑。

接受能力异常地高——就算被这样讲,作为空空来说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但是在这里被医生这样清楚地指出以后,再回想过去的那些事情,空空顿悟了:哦,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人啊。

“我们先不管你是如何产生这样的性格的——现在的问题点在于,虽然你的这种性格自身并没有造成太多障碍,但是你自己却因为它而在不停苦恼。对于自己的这种‘怎样都好’的性格,你一直处于深深的内疚之中,这才是问题。”

“……”

“甚至可以说,对于以‘怎样都好’的态度来接受一切的你来说,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拥有这样个性的你自己。你对于平淡地接受了表兄弟死亡的自己感到内疚。对于接受了‘巨大悲鸣’的自己,你感到内疚。甚至对于棒球部的那个前辈,虽然嘴上说着不可原谅,但是实际上心里却也已经接受了,并没有你自己描述的那样怒不可遏。不然,你根本不可能装作跟在场的其他人一样说说笑笑。”

医生这样说着。作为诊断的结论来讲,果然,这种说话方式太过于直白了。

“只不过你内心的伦理观一直在对你抗议‘这些都是不可接受的东西’——所以你才对这一切都产生了厌恶感。其实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些事实,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作无法接受这些东西,你在惧怕着这样作假的自己会暴露。你一直在戴着假面具生活,一直都是。”

空空点头。自己就跟医生说的完全一致。空空甚至觉得,听信这些话,是活到现在为止自己最该做的事情。

“你的伦理观告诉你,不该说自己前辈的坏话,但同时你的伦理观又告诉你你不应该原谅那个前辈所开的玩笑,正是这种矛盾造成了你先前不吐不快的郁闷心情。甚至可以说,这造成了不安,令你觉得恐惧。你甚至觉得‘自己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你一直活着这种想法的阴影下。你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危险人物——很有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做出犯罪的事情或者伤害自己亲近的人。你在怀疑不能融入周围环境的自己,会不会在不自觉间做出不符合常识的举动。我说的对吗?”

“……没错,正如您说的那样。”

虽然如此肯定,但空空内心的不安,并不体现为这样具体的形式。但是,模模糊糊,总觉得有着那么点感觉。那种不清不楚的感觉,现在藉由医生的话,在空空的心中渐渐地明晰化了。

慢慢地,觉醒了以前没有的感觉。

对于空空来说,这充满了爽快感。

其实对于空空来说,比起弄明白‘巨大悲鸣’,能被人分析解明这个难以理解的自身,更是一件爽快的事情。

这时,空空忽然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空空空,正是人们所说的‘被强制矫正过来的左撇子’——虽然根据最近的说法,这种强制矫正惯用手的做法似乎会对孩子的人格养成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或许当时空空的父母不知道吧,他们还是对空空的惯用手进行了矫正。

因此,空空平常拿笔和筷子的是右手。

不过,诸如像用剪刀啊,投球啊这种方面并没有被矫正,所以这一类的动作基本都是左手完成的,另外,在音乐课上使用录音器的时候,也是右手放在上面的。不仅如此,连在黑板上写字或者拿笔画画的时候都是用左手。

所以,从整体来说,空空应该算是左势。只不过,因为日常活动最多的是拿笔写字和拿筷子吃饭,所以,自称是左势到底合不合适,空空一直都有些犹豫。

当被人问及“惯用手是?”的时候,当然空空会回答左右,但是这样回答总觉得有一种在撒谎的感觉。但如果因此就每次都说“笔和筷子用右手,其他的都是用左势”的话,也显得太麻烦不合适。

另外,这样说的话,对方也可能会理解成“原来是左右开弓啊”,但这又不对。如果没训练过的话,对空空来说,用左手拿铅笔和筷子都是办不到的事情。

因此,对于空空来说,惯用手其实可以算是‘正体不明的东西’。为什么别人都可以自信满满地断定自己的惯用手呢,在这空空看来其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甚至感到厌烦。每次别人谈起惯用手的话题的时候,空空心里都涌起厌恶感。明明自己不想撒谎,但是又没法准确说出实情,这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心理压力。

但是有一天,偶然地在某一本书上,空空空看到了‘交叉主导’这个词。原来,像空空空这样被矫正的左撇子也有专门的叫法啊——当时那种感动的心情,感觉不管用多少枝铅笔都不足以描述完全。

对于自己有专用的名称这件事。对于有专用叫法适用于自己这件事。

那份感动就算到现在,空空也无法忘记——而且现在,空空又体验到了当时的那份感动。

被言简意赅地解明了。

清楚地明白了,原来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啊。

“就好像是自己一个人在风俗不同的外国生活的感觉感觉吧,空空君——发觉到自己的常识和生活习惯跟周围的人都不同,然后拼命地改变自己想要迎合周围的人。虽然有所谓入乡随俗这一说法,但你本来就是当地原住民啊,却还要这样勉强改变自己。装作自己好像很有常识,装作自己好像一个正常人类一样——正因为如此,你变得不能忍受脱离了这种常识标准的人。”

“常识标准……也就是说,变得不能理解普通人类了吗?就好像,我们一直都习惯一加一等于二,但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强烈主张一加一等于七的人……”

“别用算数,用社会来打比方似乎会更合适吧我觉得。我们对于645年大化革新这个年号虽然没什么实感,但是如果不是理解,而是把它背下来的话,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所以在你的常识里一直认为大化革新是在645年进行的——但是设想,如果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强烈主张大化革新是在去年进行的,这样的话,一定会引起混乱吧?不只引起混乱——人们甚至会暴怒。因为人们会产生自己的常识被颠覆了的感觉。”

“那么,意思就是说……人们会产生被‘被指认出错误的心情’。人们此时毫无疑问会觉得十分羞愧。就好像误认为‘包月停车场’是名为‘包月’的公司开设的停车场时被人指错的那种羞愧心情——然后为了挽回被指摘而丢的面子,进行强烈的言论反驳……”

“嗯……如果这样说的话,我们可以顺着这个逻辑很容易得出结论。不管你从书本中学到的伦理观让你产生多么大的厌恶感,产生多么大的愤恨——这个世界都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在运转。包月停车场只不过是按月收取月租的停车场而已。”

“像我所想的伦理观……也就是说,我们在普通课程上所学到的伦理观,在现实世界里实际上是并不适用的?”

“适用,但并不是所有情况。对于不知何时会再次发生的‘巨大悲鸣’,人们会一边恐惧着,一边开它的玩笑;人们会一边悼念死者,却一边把死者作为谈资。这就是最普通的人性,人性总是包含相反的两个方面。”

“人性包含相反的两个方面……?也就是说,人可以一边悲伤一边笑?不是虚假的悲伤,也不是装出来的笑容?”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会同时做相反的事,我是在说人是一种具有两面性的生物。我们就拿这个国家常发生的事情来打比方吧,比如有的政客在议会上会有失言的情况。人们通过各种媒体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家都会蹙眉觉得不快吧。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就算是自己在日常和朋友的交流中也是会发生的。也就是说,大家觉得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说的,但是如果是在私下里说的话,那么就问题不大,不会进行过分追究。”

“这种情况……就好像我对前辈的发言感到恼火的心情大致相同?”

“不,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伦理观上的矛盾,也不会像你那样产生如此大的烦恼——‘明明自己也做了却对别人发火’和‘因为自己没做,所以对别人发火’这两种情况是完全不同的。特别是‘自己很想做,但是却没做’的情况。一般人是无视自己的错误转而去批评那些政治家的失言,但是你的情况是‘明明自己做不了,但他却轻易地那么做了’这种情况让你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

“……”

“现在只是单纯地在打比方而已,我并不是说你真的会嫉妒那些政治家。其实你所嫉妒的对象,定义域更大更广。虽然我说了‘无视自己的错误指责别人’这样的话,但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批评你,请你明白。无视自己的错误,对于人类的生存来说实际上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对于空空君来说,这其实是你最应该掌握的一种能力。换一种说法,这其实是一种自我肯定得能力……这也是你最缺乏的一种能力。你虽然可以无条件地接受任何残酷的现实,但是相对地你却一直对自己持否定观念。应该说,正因为接受现实的能力强,所以接受自己的能力变得十分弱。”

医生在这里停顿下来。稍稍想了一想,继续说“或许你会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存在的人类’。但是相对地,你因此非常重视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准则。你无论如何都不想打破人之为人的准则。你一直都惧怕着因为打破规则,而被人类集团排挤、驱逐的情况。你一直觉得,如果你暴露了自己的本心的话,就会被人类社会抛弃。我说错了吗?”

医生继续说。

“……本心,这种东西,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

空空回答。本心、正体。这种话说出来,好像自己真的变成了电视剧里的变身英雄似的。

“所以正因为这样,你不得不面对自己周围人们不断触及人类准则又不断生存下去的矛盾。首先你应该明了的应该是,作为人的准则这种东西,跟学习和体育运动是不同的,这是具有相当弹性的东西。跟刚才打的比方相反的情况,比如虽然在议会内的失言是应该被指责的行为,但是在朋友间谈话类型的失言如果都要被强烈指责的话,那么人类之间恐怕连普通对话都会变得困难。”

“您说的没错……”

可以毫不害臊地说出“跟刚才打的比方相反”这种话,果然人类是具有两面性的啊,空空空想。

“没有可以不触犯一条法律就生存下去的人类。没有不做一件坏事,不给别人添一次麻烦就生存下去的人类。人类只要活着就会经历失败,就会卷入纷争。不管你具有多么强的伦理道德观念,这件事情都是绝对的。这种空想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就算你继续以这种姿态活下去,以后的某一天你也一定会失败,在那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会比较好。空空君,但是呢”

医生摘下了眼镜。看到这个动作,空空才意识到,“哦哦,原来这个人,戴着眼镜啊”。明明已经面对面谈话这么久了,自己却到现在才察觉到这点。不过空空并不在意。

“既然你自已一直因为这种性格而觉得痛苦,那么从原则上来讲我应该帮忙治疗改善你这种性格才对。但是从我的个人观点来讲,我觉得你的这种个性并不是坏东西。这个世界之所以能以这么快的速度从这次‘巨大悲鸣’中振作起来,也是因为处于领导层的人中有很多具有跟你一样的性格吧,我认为。这些人并没有沉浸在悲鸣带来的痛苦中,而是冷静、迅速地开始了重建工作,所以社会才得以快速回复。这世界上确实存在处变不惊,一如既往发挥自己职能的人。就好像最初说的那样,如果没有这些人的话,社会的重建也只能是纸上空谈。明明死了二十多亿人,但是社会却能以这种速度回复过来,绝对是因为这些人的功劳。这世界一定有着那种缺乏人类感情,如同精密机器一般运转着的人存在。有着并没有像一般的善人那样失落到谷底的人,那些英雄一般的人。”

“英……雄?”

“用英雄这个称呼的话,对于你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来说,更容易理解吧?他们并不是铁了心走入猛鬼道,只是从最初开始就有像恶鬼一样的性格而已。莫非……你可能也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用那种方式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吧。你的话,或许会成为英雄的。”

“……啊啊,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以为医生在开玩笑,空空便应声笑了——应声做出了笑的样子。

“如果能成为英雄的话,我也想试试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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