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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宵列车】列车上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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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沉,准备室里的时钟慢慢走向了七点。随着离我和查理先生约定时间的接近,紧张渐渐在我的心头弥散开来。这是我作为记者的第一次独立采访,再加上受采访者还是取得了男爵爵位的查理先生,这样的情况,委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本来这样的机会,不可能轮到我这样一个新人头上,但本来作为主要采访记者的同伴的负伤,让我有了这样的一次机会。

    这年头虽然工业发展轰轰烈烈,但记者这个职业的人数还是趋向饱和,对于想靠手中的钢笔过好日子的我而言,证明自己的能力,是确保自己工作的最好方法。

我再度理了理身上那套洗得发灰的黑色西服,用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在气闷的火车上穿着正装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或者说,那种潮湿闷热的环境不适合一切厚重的衣物。若不是为了采访准备,估计我会脱得只剩下衬衫吧。

    准备室的女佣已经是第三次来给我添咖啡了。这种苦涩的饮料却莫名切和我如今焦急的心境。我再次擦了擦汗。高高的礼帽早已被我放在了桌子上,虽然这不能缓解我感受到的炎热,但对于保证发型不会变乱还是有所帮助的。

    在等待的时候,我开始认真打量着这间准备室。这是一间称得上是奢豪的房间,哪怕是在火车内部,它的大小也和我租住的居室相仿。地上铺着的地毯,光看那复杂的花纹就知道不便宜。角落里的展柜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珍贵物品,从东方帝国进口的瓷器到印度产的宝石,从澳大利亚土人的木质飞镖到印第安人的面具,查理先生的收藏的确是令人瞩目,可对于我来说,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一串我无法支付的数字。当这样去看它们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了触碰的勇气。我反复在骨瓷咖啡杯上摩挲的手心里,早已经布满了汗液。

    当钟表的时针快指向数字八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查理先生。那是在会客室里,查理先生喝得微醺,脸上泛起的是醉酒产生的红晕。

    他的确是个和传闻里一样的人,特大号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有些紧绷,下巴上的肉堆出了一层层的波纹,看起来显得格外富态和滑稽。他就像毫无察觉自己的醉意一样继续喝着葡萄酒,晶莹的高脚玻璃里的酒液,有着鲜血一样的色泽。

    我放下被揉的有些发皱的帽子,取出了准备好的工具。那是一杆钢笔。我爱惜地擦了擦钢笔笔身,抬头看向查理先生。

    他毫无意识地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股浓重的酒味铺面而来。我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查理先生,查理先生,请醒一醒。我出声提醒道。如果不这样做,查理先生一头睡死过去,我可就没办法采访了。

    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啊,是,是《每周邮报》来的记,记者吗?他大着舌头嘟喃道,我,我记得,和你们约好了。

         “是的,我们约好了的。我这样说着,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笔:【查理先生热情地接待了我。】虽然有些言不由衷,但是为了报社的声望考量,还是这样记录为好。

         “那么,查理先生,我就开始采访了。

         “好,好的。他再次打了个酒嗝。

   我若无其事地在笔记本上添了一笔:【查理先生的表现有着符合他身份的文雅,虽然他有些富态,但是有着足够的威严。】

       “那么第一个问题,您是如何看待科学的进步呢,以火机车为例?我问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问题。实话说,有不少人对于火车的出现持反对的态度,尤其是以传统运输行业的从业者为甚。虽然查理先生是在火车上接受采访的,他的态度可以说是不言而喻,可是这种有争议性的言论,还是要听到查理先生自己说出来才能起到增加邮报销量的作用。

    奔驰的列车在这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呼号,浓重的黑色烟雾在窗口外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雾带,吸引了我的目光。

         “火车,哦,火车。查理先生点了点头,虽然他尽量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可是过量酒精让他的眼神显得各外迷糊。他扯了扯胸前的白色领巾,扣子在挤压下显得脆弱不堪,天气,天气太,热了,哦,火车。火车,挺好用的,可惜,可惜造铁路有点小麻,麻烦。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成句的单词,但我还是基本上了解了他的意思。

        “那么,您又是怎么看待工厂制度的呢?我拿笔尾搔了搔头,继续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经过修饰的采访记录。

        “那是个好东西。这会儿查理先生表现的斩钉截铁,我,我花钱,他,他们出力。只,只要一点点的,价钱,对,价钱,那群呆瓜就会干上十,十六七个小时。对,十六七个小时......”他这样自顾自地说着,又给自己添上了一杯红酒,剔透的杯壁上映出他的脸,扭曲的诡异。

        “那,那您又是怎么看待工人运动的呢。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表述,假如任由他自由发挥,恐怕是无法完成今天的采访认为了。我拿起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然后把它团入手心里揉搓着以缓解紧张,我清楚地意识到,查理先生的回答将是今天的最大新闻,我也将会因为这一次采访而成名!

    查理先生轻轻摇晃着脑袋,仿佛他那粗短到陷入胸膛的脖子无法支持一样。他就保持着这样一种轻佻且失礼的动作,随意地开口说出了堪称爆炸性的言论:“工,工人运动,那不就是个笑话啊。你要,要知道,工人是最狡猾,最懦弱的存,存在。他们,他们只关心自己,对国,国家来说就是可悲的蛀虫!表面忠厚但最会说谎,不管什么他们都会说谎!那群母牲口还自己往我的床上送,甚至还有没发育的小孩......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搞出什么大事来。他这样说着,大笑起来,仿佛讲出了一个好笑的笑话,笑得腥红色的酒液从杯子里划出,扑在了白色的桌布上,渲染出一片血液一样的红色痕迹。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当我听到这段言论时还是心头一颤。所谓的大新闻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出名发财的机会仿佛触手可得。我激动地双手微微颤抖,用模糊的笔迹飞快地写下听到的话语。

           “知,知道吗,他们根本没有脑子赚钱。显然大舌头也无法阻止查理高涨的倾诉欲望,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这瓶酒,他们干上一年也喝不起一口!

查理摇摇晃晃地高举起酒杯,一把扯下了领带,他对着墙上的维多利亚女王画像高呼道,女王万岁!金币万岁!我爱死了这个时代!

我强迫着自己不去注意查理越发放肆的言行,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准备好的笔记上。但在晃动昏暗的车厢里,想要就着煤油灯看清细密的潦草小字显然是不可能的痴心妄想。我捋了捋头发,这才发现汗水早已布满了额头。手帕在我的手心里被揉成了一团,想要用它来擦拭额头上的汗显然有些狼狈。笔记本上记载的文字在这一刻模糊不清,仿佛隔着玻璃观察周围的一切在我的视线里扭曲着延伸,查理的脸庞早已分辨不出五官,只能看到如同撕裂一样的豁口不住地开合着,发出遥远且含糊不清的古怪语音,我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个华贵富丽的车厢,查理的胖脸还是显得滑稽可笑,他举着酒杯发表着喋喋不休的言论,表达着自己对于金币的由衷热爱及对那些工人的鄙夷。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厌烦,一种离开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但我还是强压下心头的莫名不快,继续整合着查理他那些荒诞不经却又急剧轰动性的话语。要知道,大新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现的。我这样劝说着自己,让自己保持着基本上的礼貌。

    他继续着无聊且空洞的演讲,假如是这样的话语,恐怕莎士比亚在世也无法以此构筑成美妙的文字。座钟敲响了九下,但我却毫无睡意,我有一种想要用文字倾诉什么的欲望,但钢笔太过沉重而纸张太过粗糙,我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表达的语言。

    火车依旧奔驰在看不到尽头的铁轨上,发出一种刺耳嘈杂的金属碰撞声,拖长的火车鸣笛声毫无保留地涌入我的耳朵,刺的我耳膜生疼。礼帽就放在我的左手边,这段对话随时都可以被停止,我带着一种古怪的满足感翻阅着记录的内容,看着查理在左摇右摆时说出的真相,我不由自主地感激着主对我的保佑。

    醉醺醺的查理突然停下了他的表述,他睁着那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半天才开口:“你,你是《每周邮报》的记,记者没错吧?

    真是个蠢问题。我这样想着,礼貌但生疏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没错,怎么了?

    他愉快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用餐巾掖了掖嘴角,我,我好像是,《每周邮报》的,大股东。说完这句话,查理先生就吐出了一口浓重的酒气,带着一种安详而满足的神色扑倒在桌上沉沉睡去,低低的呼噜声就此起伏不定。

    晶莹的玻璃杯被打翻在桌上,随着火车的行进微微颤动,在灯下折射出绮丽而梦幻的色彩。一阵不知名的寒意笼罩着我的周身,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     手帕上的水渍证明了刚刚我的狼狈和紧张。那份笔记本上的字母在灯下就像是蠕动的虫蚁,丑陋而恶心。

    我带着一种欢快的心情拿起了手边的钢笔,把笔记本上的记录涂成了一片不可辨认的漆黑墨迹。

    一切都顺利且完美。我愉快地盖上了钢笔笔帽,将团成一团的手帕收回怀里,礼帽上的皱纹仿佛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一切都会变得更好,不是吗?

    只有奔驰的火车带出一条悲鸣。

 

 

    ps:这不是本人作品!不要给节操什么的!这是我一个朋友写的,目前正在全力怂恿到ss同盟,他手机被没收了,发不了,我就先发到这里,活动算他一份吧orz

注释
尤菲斯 尤菲斯 18.00节操 私人給你辛苦費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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