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4xiao 发布于一月 29, 2016 分享 发布于一月 29, 2016 · 只看该作者 废话:这已经很短了!十万三千字.....(一次还发不完...),看看就好,不是我写的。转载经过作者允许过。 这是第二篇,作者只写了三篇短篇。明天再转一篇超短玄幻就没啦! 正文: 我,溺毙在天空之中。 —————————————————————————————— “啊……好冷……” 脚步,踩在石阶之上。 一步,一步。 阶梯是不是没有终点? 抬起头望去,眼前,全是灰尘。 哒——哒——哒—— 耳边回响着的,全都是自己的脚步声。 在这空旷而废弃的楼道之内,就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在自己的背后推着,推着自己,继续往上走…… “好冷……” 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冻坏了吧。 明明是冬天,自己却穿着夏天的衣服……呵呵,好冷。 哒—— 哒———— 哒—————— 好累…… 两条腿好酸,好累。 早知道就不穿裙子了,露在外面的双腿冻得发抖,膝盖上摔破的伤口是不是已经感染了呢? 往上爬…… 每往上爬一步,似乎都能够听到骨头和骨头之间在剧烈的摩擦。 膝盖里传来咯啦……咯啦的声响。 伴随着一步,一步…… 口中呼出的气体,已经冷掉了。 感觉不到温度。 就如同双手双脚,就如同自己的喉咙。 好冷…… 甚至连流出来的鼻涕也变得干巴巴的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看看你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废物!—— ——叫你告诉老师,叫你告诉其他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我们有亏待你吗?我们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听话!—— “呜…………” 原本以为已经不再滴落的泪,现在,竟然再次滚了下来。 原本以为已经冻得麻木的胳膊,那伤口也是再一次地疼了起来。 泪,强忍着。 努力,咬着牙,强忍着。 但即便再怎么忍,这些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滚落,不争气地滑进嘴里。 好咸…… 好苦…… …… ………… ……………… 面前,黑漆漆的铁门。 铁门上的锈迹扭曲着,宛如……一个骷髅。 这只骷髅的嘴里吐出如同蜗牛一般的舌头,舔舐着这个锈迹斑斑的大门。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也是继续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然后…… 沉重的门,开了。 风,灌了进来。 夹着雪,还有那凄冷的寒风,就像是在寒冬腊月中放置了三天三夜的铁块,然后用力地在她的大腿上,狠狠地割了下去。 抬起手,捂住眼睛。 那天空,是灰色的。 反手关上门,好好地锁上。 然后,踩着脚下那些积雪,走向这个平台的中央。 “呼…………吸。” 吸入肺中的雪,好冷。 冷的,让她忍不住咳嗽。 剧烈的咳嗽,弯下腰来,趴在那雪地之上。 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但她还是在强忍着,不让这些懦弱的泪水滴落下来。 雪…… 如同狰狞的冰刀。 借着天使般的外形,欺骗着世人其所带来的恶寒。 在这些冰刀之下,这个女孩终于再次站了起来。 她抬起手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已经冻得发紫的胳膊,已经再也容不下更多的泪水。 她再一次地呼出一口气,就像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样,调整着心态。 然后,卸下自己的书包,将其放在地上。 抬起头,望着前面的那一座旋转木马。 吱——吱—— 铁锈与铁锈摩擦的声音,如同撕裂灵魂的惨叫。 她侧坐在一张破旧的木马之上,头靠着那铁杆,闭上眼,默默地闭上眼睛。 会有人来管她吗? 会。 雪和风,会带着恶意,继续侵袭着这个女孩裸露在外的伤口和肌肤上,撕裂着她,拍打着她。 昏昏沉沉…… 再次睁开眼,原本的灰白色,已经变成了如同凝固的血液一般的暗红色。 那暗红色之中讽刺一般的洁白雪片继续落着。 光,从平台的四周底下穿刺而起。 橘色的,蓝色的,红色的。 许许多多的光芒献媚般地涌入那暗红色的天空中,扭曲,互相撕扯,填补,成为一团粘稠,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她的表情,已经被冻得麻木了。 没有泪,也没有了思考。 脑子里面空荡荡的一片,不需要去考虑任何东西,也不需要去思索任何的后果。 脚一滑,坐下的木马发出咯吱一声惨叫。 踩在那破旧的木地板上,发出的每一个声音。 这些声音被阴影所舔舐,那些潜藏在黑暗的地板之下的“东西”,贪婪地吸允着这些声音。 走到平台的边缘,翻过护栏,坐在那横梁之上。 小脚晃着,晃着。 这双布鞋已经穿了两年了,很喜欢这种蓝色和白色。为了这双布鞋,自己用一顿暴打换来的。 小脚晃着,晃着。 脚下,是那填充着各种各样人造光源的壕沟。 那横穿的马路,就是那深深的咽喉。 两排的建筑物就是两片巨大的嘴唇。 霓虹灯和两排的昏黄色的路灯就是一颗颗尖锐的牙齿。 是啊……下面,就是一张嘴。 焦急地张着,等待着,期待着这一顿新年晚饭的一张嘴。 只要自己松开手,那么就能够被这张嘴吞噬了吧…… 变成一滩烂肉,仿佛被咀嚼过一样,被这张可怕的布满了利齿的嘴吞噬,咬碎,吃掉…… 小脚晃着,还晃着。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 那些挂满了横幅的彩带就如同人皮一样,在街道上飞舞。 看着底下那深邃的光明,再看看头顶上那暗红色的黑暗。 然后,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按钮。 —————————————————————— Freude trinken alle Wesen(在这美丽大地上) An den Brüsten der Natur; (普世众生共欢乐) Alle Guten, alle Bösen(一切人们不论善恶) Folgen ihrer Rosenspur. (都蒙自然赐恩泽) Küsse gab sie uns und Reben, (它给我们爱情美酒) Einen Freund, geprüft im Tod; (同生共死好朋友) Wollust ward dem Wurm gegeben, (它让众生共享欢乐) Und der Cherub steht vor Gott. (天使也高声同唱歌) —————————————————————— 雄壮的音乐,努力填充这空旷的天空。 尽全力地,用尽全力地去填充。 小脚晃着,晃着。 抬起头,仰望天空。 天空被填满了吗? 没有。 但是,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却是填满了这暗红色的天空。 烟花,烟花。 灿烂的烟花,美丽的烟花。 红的,绿的,白的,紫的,五颜六色的烟花。 炸响,爆炸,撕裂。 漫天的光亮瞬间把暗红色的天空点亮。 巨大的声响瞬间将歌曲的声音压下。 她的嘴唇,微微动着。 根据记忆中的歌词曲调,默默地唱着。 然后…… 小脚晃着,不晃了。 这小小的身体往前一弯…… 名为街道的巨嘴连忙张开它的上下颚,欢快地迎接那迅速下坠的娇弱身体。灯柱所组成的牙齿激动地颤抖着,柏油马路组成的舌头努力地向前舔着。就连街道两边的建筑物所组成的上下颚也是尽全力地分开,想要更加完美地一口吞下这个女孩。 “happy new year.” …………………………………… 歌曲,依旧在唱。 被繁华的鞭炮声压抑着。 红色的液体,伴随着天空中那璀璨闪烁的烟花,慢慢地扩散。 街道组成的嘴巴贪婪地吸允入口的食物,咀嚼着,舔舐着。 这摊烂泥一般的肉团尽管混合着衣服,伴随着碎裂的骨头和扭曲分散的四肢,但那柔滑的内脏和滚出来的眼珠子,依旧还是那样的鲜美,那样的值得回味…… 这是新年的大餐。 新年快乐!贪吃的街道! —————————————————————————————— …………冷。 “啊!” 回过神来,双手本能地抓住护栏。 小脚晃着……不晃了。 蓝白色相间的布鞋依旧穿在脚上,自己的脚也没有变成粉碎。 她瞪大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下面那张正张开口,等待着自己跳下去喂食的街道。 耳畔,则依旧是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 “欢乐颂啊……很好的曲子。我也挺喜欢的。” 略带沙哑的声音,女孩浑身一震,连忙回头。 和她肩并着肩坐在护栏上的,是一个浑身污垢,留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拖着拖鞋,脚趾甲里面塞满了泥,皮肤黑的宛如好几年没洗过一般,浑身上下全都散发着浓浓的酸臭味的乞丐。 头发,太长。 甚至长的遮住了眼睛,看不到表情。 乞丐抬着头,望着那漫天的烟花。 之后,他伸出手,就要去拿少女的手机。 女孩连忙拿回手机,警惕地看着这个乞丐。 乞丐那布满了黑色油污的手悬浮在半空中,没有拿到手机,他那长发掩盖下的嘴角好像只是笑了一下。 之后,他伸手往后面一抄,女孩刚刚放在地上的书包被他捡起,打开。 油腻,布满了黑色指甲垢的手指,说多脏就有多脏。 这只手从书包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一封用可爱的粉红色信封包裹着,充满了小女孩的梦想的信。 之后,他缓缓地撕开这封信,取出里面的信纸。 女孩没有反对。 但,尽管没有反对,可那双一碰信纸直接就留下五个手指印的脏手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她皱了一下眉。 “哦,是这样啊。” 女孩别过头,望着远处那还在绽放的烟花。 耳畔,是循环播放的欢乐颂曲调。 乞丐看着信,沙哑的声音,张开嘴—— “如果你是想劝我的话,我现在就跳下去。” 女孩的话抢先了一步。 这让这个乞丐那张着的嘴有些无所适从,最后,只能笑笑,重新闭上。 乞丐的目光开始扫视着这个女孩的手臂,裸露在裙子外的大腿。 那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 有香烟烫伤,有竹板鞭打伤,还有被掐出来的瘀青。 似乎注意到了乞丐的眼神,女孩开始用手掌遮住自己腿上的伤痕。 欢乐颂,依旧在欢乐颂。 一个初三的女孩,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坐在一起,望着那满天的人造星辰。 红色,蓝色,紫色,白色。 彩虹的颜色涂抹着他们两个人的脸。 女孩,没有再哭。 她的眼神只是茫然。 漆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五彩绚烂的光芒,似乎再怎么亮丽的颜色也无法驱散这里面的任何一点点黑暗。 看着,看着…… 小脚不晃了,垂着。 新年的时间过着,过着。 直到天空中再也没有任何的光芒,暗红的颜色重新填满了这天空。 四周,安静了下来。 被爆竹驱散的雪和风,重新刮起。 女孩的身体,僵硬。 额头上,肩膀上,开始堆积白色的冰冷。 旁边的乞丐看着。 伸出那肮脏而又充满了油垢的手,似乎试图去拭掉那积雪。 啪。 女孩,打开了他的手。 转身,离开了那一直等待着她的街道巨嘴。 她一把夺过乞丐手中的书包,重新背起。 看了看乞丐手中的信纸,想了想后,也是一把夺过。 信纸,粉碎。 她将这些碾碎了的信纸抛向天空。 如同雪片一般,乘着风,不知道应该落向何方。 看着那空空荡荡的天空,女孩终于低下头,缓步走向了她十几个小时前走上来的楼梯,消失在了那拐角。 “…………………………呼…………………………” 乞丐,依旧坐着。 他抬着头,仰望那暗红色的天空。 片刻之后,他低下头,看着刚才那女孩已经出现在了楼下,走在那曾经吞噬过她的道路上。 见此,杂乱头发下的嘴角,微微一笑…… 啪。 一双无形的手,却是在这一刹那,从乞丐的背后推了他一下。 就仿佛几个小时前的重复。 似乎这块贪婪的大地始终都在等待着今年的第一顿美餐。 乞丐的身躯,被某种力量强行推下了楼。 坠落……坠落…… 那张贪婪的大嘴近了,近了…… 触地之前,乞丐略显欣慰地转过头,视线中的最后一抹余光所看到的,是这个女孩转过了前方的转角…… 笑容,依旧。 但下一秒…… 建筑,是嘴唇。 路灯,是牙齿。 马路,是舌头。 美味的鲜血和肌肉,被那貌似美丽的雪白所覆盖,变冷…… 冷到,没有了任何的温暖。 ———————————————————————————————— 脚步,沉重。 冻得快要迈不开的脚步,不断地在向前挪动着。 新年的清晨当然没有车,女孩只能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家的方向走。 她走了差不多五个小时。 一直走到天空的另一边开始泛起些微如同蜡一般的蜡黄。 干燥的颜色照耀但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她的脚步走的很慢,很慢…… 但即便是再怎么慢,那个被称之为“家”的东西,现在也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天堂花苑666栋13层4室 望着大门,双腿,却在颤抖。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这间公寓的门上,试探性地看着那不可能看透的猫眼。 大门左右两边那大大的红色贺岁对联,却像是两块涂满了血浆的腐肉。 大门上,好像有些粘粘乎乎的东西…… 伸手摸…… 蛆? 不,是自己的手上,长满了蛆?! ……………………………………………… 她愣着。 重新看着自己的手。 没有什么蛆。 门上……也没有血。 口水,被小心翼翼地吞下。 生怕吞口水的声音惊动里面的那两个“东西”。 她的手指,颤抖着伸进口袋。 摸出一串名为钥匙的东西,然后颤巍巍地,塞入锁孔。 咯哒—— 清脆的声音,让这个女孩的精神猛然间紧绷! 她双手捏着那小小的钥匙,就像是这把小小的钥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喘着粗气,等待。 瞳孔因为恐慌而扩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后…… 门,轻轻地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望着门另一边的世界。同时,她的双手依旧紧紧捏着门把手,随时准备将这扇门恐怖的那一面,永远地关在那里面。 …………………………………… 黑漆漆的“家”,宛如野兽蛰伏的洞穴。 没有看到任何的光,她大着胆子,再次把门打开一点点。 她踮起脚尖,慢慢地趟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她的房间在最里面,尽管那里也并不怎么安全。但却是她唯一的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她拎着包,继续往里面走…… 小心小心地,每走一步都如同踩着地雷一般地…… 啪! 沉重的力量,却是突然从后脑处传来。 这个女孩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在地板上,眉角磕在了茶几上。 但,还不等这极具熟悉感的痛苦让她彻底感受到,刚才施加力量的手掌已经直接拉起了她的后领衣服,将她直接往墙边一扔。 “你这个不懂事的死丫头!大过年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们担心你知不知道!” 背脊撞倒墙,一口气,直接就憋在了肚子里。 女孩痛苦,且茫然。 一双迷茫的眼睛呆滞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大人。 两个,满脸怒容的大人。 一个男人,他看着女孩那呆滞的面容。 然后,他的手掌直接变成了耳光,在这个小女孩的脸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死丫头,臭丫头!你是想要急死我们是不是?!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孩子吗?你害得我们大年初一的就要在外面找你!你怎么赔?你说说看你要怎么赔!” 在女孩茫然的脸上,左半边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才刚刚发出来。 但紧接着,她的右半边脸上再次浮现了五个新的手指印。 痛,终于开始刺激大脑。 伴随着那初期的茫然过后,就是那痛入骨髓的痛。 女孩反应过来了,她连忙捂着自己那早已经冻僵的脸,整个身体蜷缩着,害怕地哭了出来。 “还哭?你还有脸哭!年夜饭做一半就跑出去,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哭?你害得我们一家的年夜饭都只能吃泡面!这个责任你怎么负?!” 男人把女孩拉起来,按着她的头,直接就往墙上撞去。 幸好女孩一直捂着头,但她那已经有些被冻伤的手指,却是在墙上撞出丝丝的血丝。 看着女孩一直只能哭,却不回答自己,男人的怒火似乎更盛了。 巨大的巴掌,再一次地甩向女孩的右脸。而这一下之后…… 痛,占据着脑海。 而在这一掌之后,女孩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耳朵里面,只剩下轰隆隆的鸣响。 抬起头,男人不断翻动嘴皮子的咒骂声,消失了。 用手一摸自己的右耳…… ………………血? “我……我听不见了……爸爸!求求你……求求你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了!” 女孩哭泣,求饶。 带着害怕与恐惧,手不断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但男人却像是丝毫都没有听到一样,抬起手—— “还给我装!你这个不孝女!大过年的你说你去哪里过夜了?你是不是要把爸爸妈妈的脸都丢干净了才算数?!你说你聋了是吧?好,那我就把你另一只耳朵也打聋!” 又是两下耳光,女孩的头,在晕。 她发现自己一下子竟然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这种感觉好舒服……浑身都没有了知觉。 眼前,模糊一片。 耳朵里,轰鸣不断。 身体不再受控制,缓缓地软下,靠着墙,闭上了眼…… 男人似乎有些打累了,他走到一旁,喘着气,呼哧呼哧地大口呼气。 那个女人,看到女孩躺在地上,似乎昏迷一样时,立刻走上去,用穿着拖鞋的脚直接就踹她的头。 “起来!小丫头你现在越来越会装了呀?竟然和你妈妈装昏迷?!别以为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可是专职的医生!起来!听到没有!” 女孩,听到了这些声音吗? 她的眼睛半开半合着,瞳孔,也已经开始扩散。 面对妈妈的脚踹,她“顺从”地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就只是这么躺着,躺着…… …… ………… ………………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色。 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女孩转过头,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发着楞。 而在那熟悉的景色之下的,则是爸爸妈妈,他们两个一脸喜悦,甚至有些喜极而泣的表情。 “饰饰!饰饰,真的是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面,爸爸妈妈究竟是有多么担心你啊!” 伴随着那高高升起的阳光,黑暗中的恐怖,似乎就在这一刻被完全驱散。 男人和女人两个人满脸喜色地蹲在床边,拉着女孩的手,不断地亲吻,不断地揉搓。 他们的脸上挂着喜悦的泪水。 喜悦。 就好像原本以为被爸爸妈妈扔掉的心爱玩具,现在再次回到手里一样。 “太好了,饰饰,你一定会原谅爸爸妈妈的吧?你应该知道,爸爸妈妈有多么的爱你,对不对?啊,饰饰,爸爸妈妈的乖女儿,你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 被称作“爸爸”和“妈妈”的男人女人,抱住了女孩。 他们在哭,在欣慰。 床边的点滴,在滴。 那含有葡萄糖的液体顺着滴管,一点点地流进女孩的胳膊里。 针管,尖锐。 尖锐的仿佛是猛然间戳进去的。 被“爸爸”和“妈妈”抱住的女孩,她半张着嘴。 瞳孔涣散,嘴唇颤抖。 她在怕…… 深深地,仿佛可以直接抵达灵魂深处地……害怕。 —————————————————————————— 过完年,灰黑色的天空之下,今天是返校的日子。 天空中那些伪装成纯洁精灵的雪片,继续带着那邪恶而天真的笑容,缓缓落下。 这个女孩慢慢地背上书包,拿起桌上的一瓶牛奶,打开盖,喝了一口。 随后,她拿着牛奶瓶走向大门,打开…… “什么?客户不打算签约了?开什么玩笑!为了这份单子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力气,怎么过个年对方就完全反悔了?!” 门外,站着的是女孩的爸爸。 他怒火中烧地捏着电话,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一边听电话,一边朝着旁边的墙壁上捶上几拳。 女孩不敢说话,她只能低着头,希望自己变成传说中的透明人,从爸爸的身旁绕过……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总之如果这份订单你拿不下来的话,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男人愤怒地挂断了电话,眼角第一眼就看到了偷偷摸摸准备离家的女孩。 “饰饰!你怎么磨蹭到那么晚才出门?今天返校你知不知道?!” 女孩的脖子,本能地缩了起来。 她的身子也是佝偻起来,就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仓鼠。 “我……我现在就走……时间……刚好……” “你竟然敢和爸爸顶嘴?!” 耳光,沉重的耳光,再次在楼道中发出“啪”地一声响。 这个女孩的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手中拿着的牛奶瓶直接掉在地上,砸碎。白色的液体弄湿了她的校服,锋利的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腕。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腕,开始慢慢滴落…… “怎么了怎么了?一大早的干嘛那么吵?不知道我昨天刚刚上夜班需要睡觉吗?” 被称作“妈妈”的女人,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尽是疲惫。 但当她看到女孩校裙上沾着的牛奶污渍,以及手上留下来的鲜血之后,原本的疲惫,也是立刻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怒意! “田饰!你这野孩子到底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条裙子刚刚洗好,你现在又弄脏了?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妈妈操持家务太轻松了是不是?!还有,这一地的玻璃碎片和你手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爸爸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眼神中,尽是轻蔑,尽是居高临下者对于脚底下的人的蔑视。 “还能怎么回事?这死丫头看返校快迟到了,自己拿着牛奶瓶,走路跌跌撞撞不看前面,摔了一跤喽。” 妈妈的脚,用力地跺了起来。 就像是浑身上下全都充斥着一种名为“暴躁”的虫子,却怎么也甩不掉一样。 女孩捂着自己流血的手,颤颤巍巍地低下头,用肩膀和大腿把自己保护起来,就像是刺猬。 但,这样当然不可能免去妈妈的一顿打,爸爸的一顿骂。 她的眼角只有委屈的泪知道她的心声,但如果嘴里敢多说任何一句话,立刻就变成了“顶嘴”,“不听话”,以及“学坏的开始”。 这一天的返校,女孩迟到了。 当爸爸开着家里那辆奔驰,亲自把她送到学校的时候,迎来的,却是…… “哇~~~~” 那一片艳羡的目光。 —————————————————————————————— “喂喂,听说过那个叫田饰的女孩子吗?” “听过听过,那可是一位大小姐啊!你看到没有,她今天是乘坐奔驰来返校的耶。” “我还见过宝马,见过雪弗莱,见过雪弗莱,还见过一辆法拉利跑车呢。” “她家里真是有钱啊~~~她爸爸是大公司的董事,妈妈是大医院的医生。将来的未来一定是曙光无限!哎,如果我能够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面就好了。” “你就做梦吧!这一切都是命啊~~~听说她是处女座的,一位处女座的大小姐,就连穿衣服都非常得体,我还从来没见过她穿短袖。就算是穿裙子的时候也是穿着长筒袜或是裤袜呢。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漂亮,可爱啊~~~” 各种各样的赞美,羡慕,以及嫉妒的目光,从来都不会从田饰的身上离开。 这个女孩的脸上挂着笑容。 是那种真真正正,大家闺秀一般的笑容。 她笑得很甜,也笑的很优雅。 微笑,微笑…… 对着同学微笑,对着老师微笑,对着校工微笑。 仿佛在学校里,她除了微笑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这样的微笑给她带来了很多。 名声,地位,尊重。 美丽的外貌和家庭的富裕更是让她走在校园里面时,宛如一位欧洲出行而来的公主。 公主……对吗? 一位落落大方,温文尔雅的公主。 但是,当时间一点点地划过天空。 当那轮原本看起来还非常高的太阳,现在却仿佛被拉扯着一般,缓缓降落在城市的另一头。 她笑着…… 但每次笑的时候,她的双手都会死死地互相抱紧,紧紧地,就如同可以让指甲嵌入肌肤内一样。 “好了,各位同学!希望大家的寒假生活过得愉快。还有一个星期我们我们就要进行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了。然后,就是面临中考。希望大家能够以一个准备就绪的面貌来迎接这一点。嗯,除了值日生之外,其他同学可以下课了!” 简单的起立,敬礼。 学生们欢呼着,拎着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被当成公主的女孩则是茫然地望着黑板,看着上面写着的值日生的名字——田饰。 她愣着。 重新看着自己的手。 没有什么蛆。 门上……也没有血。 口水,被小心翼翼地吞下。 生怕吞口水的声音惊动里面的那两个“东西”。 她的手指,颤抖着伸进口袋。 摸出一串名为钥匙的东西,然后颤巍巍地,塞入锁孔。 咯哒—— 清脆的声音,让这个女孩的精神猛然间紧绷! 她双手捏着那小小的钥匙,就像是这把小小的钥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喘着粗气,等待。 瞳孔因为恐慌而扩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后…… 门,轻轻地打开。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望着门另一边的世界。同时,她的双手依旧紧紧捏着门把手,随时准备将这扇门恐怖的那一面,永远地关在那里面。 …………………………………… 黑漆漆的“家”,宛如野兽蛰伏的洞穴。 没有看到任何的光,她大着胆子,再次把门打开一点点。 她踮起脚尖,慢慢地趟进房间,反手,关上门。 她的房间在最里面,尽管那里也并不怎么安全。但却是她唯一的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她拎着包,继续往里面走…… 小心小心地,每走一步都如同踩着地雷一般地…… 啪! 沉重的力量,却是突然从后脑处传来。 这个女孩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在地板上,眉角磕在了茶几上。 但,还不等这极具熟悉感的痛苦让她彻底感受到,刚才施加力量的手掌已经直接拉起了她的后领衣服,将她直接往墙边一扔。 “你这个不懂事的死丫头!大过年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们担心你知不知道!” 背脊撞倒墙,一口气,直接就憋在了肚子里。 女孩痛苦,且茫然。 一双迷茫的眼睛呆滞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大人。 两个,满脸怒容的大人。 一个男人,他看着女孩那呆滞的面容。 然后,他的手掌直接变成了耳光,在这个小女孩的脸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死丫头,臭丫头!你是想要急死我们是不是?!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孩子吗?你害得我们大年初一的就要在外面找你!你怎么赔?你说说看你要怎么赔!” 在女孩茫然的脸上,左半边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才刚刚发出来。 但紧接着,她的右半边脸上再次浮现了五个新的手指印。 痛,终于开始刺激大脑。 伴随着那初期的茫然过后,就是那痛入骨髓的痛。 女孩反应过来了,她连忙捂着自己那早已经冻僵的脸,整个身体蜷缩着,害怕地哭了出来。 “还哭?你还有脸哭!年夜饭做一半就跑出去,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哭?你害得我们一家的年夜饭都只能吃泡面!这个责任你怎么负?!” 男人把女孩拉起来,按着她的头,直接就往墙上撞去。 幸好女孩一直捂着头,但她那已经有些被冻伤的手指,却是在墙上撞出丝丝的血丝。 看着女孩一直只能哭,却不回答自己,男人的怒火似乎更盛了。 巨大的巴掌,再一次地甩向女孩的右脸。而这一下之后…… 痛,占据着脑海。 而在这一掌之后,女孩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耳朵里面,只剩下轰隆隆的鸣响。 抬起头,男人不断翻动嘴皮子的咒骂声,消失了。 用手一摸自己的右耳…… ………………血? “我……我听不见了……爸爸!求求你……求求你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了!” 女孩哭泣,求饶。 带着害怕与恐惧,手不断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但男人却像是丝毫都没有听到一样,抬起手—— “还给我装!你这个不孝女!大过年的你说你去哪里过夜了?你是不是要把爸爸妈妈的脸都丢干净了才算数?!你说你聋了是吧?好,那我就把你另一只耳朵也打聋!” 又是两下耳光,女孩的头,在晕。 她发现自己一下子竟然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这种感觉好舒服……浑身都没有了知觉。 眼前,模糊一片。 耳朵里,轰鸣不断。 身体不再受控制,缓缓地软下,靠着墙,闭上了眼…… 男人似乎有些打累了,他走到一旁,喘着气,呼哧呼哧地大口呼气。 那个女人,看到女孩躺在地上,似乎昏迷一样时,立刻走上去,用穿着拖鞋的脚直接就踹她的头。 “起来!小丫头你现在越来越会装了呀?竟然和你妈妈装昏迷?!别以为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可是专职的医生!起来!听到没有!” 女孩,听到了这些声音吗? 她的眼睛半开半合着,瞳孔,也已经开始扩散。 面对妈妈的脚踹,她“顺从”地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 就只是这么躺着,躺着…… …… ………… ………………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色。 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女孩转过头,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发着楞。 而在那熟悉的景色之下的,则是爸爸妈妈,他们两个一脸喜悦,甚至有些喜极而泣的表情。 “饰饰!饰饰,真的是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面,爸爸妈妈究竟是有多么担心你啊!” 伴随着那高高升起的阳光,黑暗中的恐怖,似乎就在这一刻被完全驱散。 男人和女人两个人满脸喜色地蹲在床边,拉着女孩的手,不断地亲吻,不断地揉搓。 他们的脸上挂着喜悦的泪水。 喜悦。 就好像原本以为被爸爸妈妈扔掉的心爱玩具,现在再次回到手里一样。 “太好了,饰饰,你一定会原谅爸爸妈妈的吧?你应该知道,爸爸妈妈有多么的爱你,对不对?啊,饰饰,爸爸妈妈的乖女儿,你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 被称作“爸爸”和“妈妈”的男人女人,抱住了女孩。 他们在哭,在欣慰。 床边的点滴,在滴。 那含有葡萄糖的液体顺着滴管,一点点地流进女孩的胳膊里。 针管,尖锐。 尖锐的仿佛是猛然间戳进去的。 被“爸爸”和“妈妈”抱住的女孩,她半张着嘴。 瞳孔涣散,嘴唇颤抖。 她在怕…… 深深地,仿佛可以直接抵达灵魂深处地……害怕。 —————————————————————————— 过完年,灰黑色的天空之下,今天是返校的日子。 天空中那些伪装成纯洁精灵的雪片,继续带着那邪恶而天真的笑容,缓缓落下。 这个女孩慢慢地背上书包,拿起桌上的一瓶牛奶,打开盖,喝了一口。 随后,她拿着牛奶瓶走向大门,打开…… “什么?客户不打算签约了?开什么玩笑!为了这份单子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力气,怎么过个年对方就完全反悔了?!” 门外,站着的是女孩的爸爸。 他怒火中烧地捏着电话,另一只手捏成了拳头,一边听电话,一边朝着旁边的墙壁上捶上几拳。 女孩不敢说话,她只能低着头,希望自己变成传说中的透明人,从爸爸的身旁绕过……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总之如果这份订单你拿不下来的话,你明天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男人愤怒地挂断了电话,眼角第一眼就看到了偷偷摸摸准备离家的女孩。 “饰饰!你怎么磨蹭到那么晚才出门?今天返校你知不知道?!” 女孩的脖子,本能地缩了起来。 她的身子也是佝偻起来,就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仓鼠。 “我……我现在就走……时间……刚好……” “你竟然敢和爸爸顶嘴?!” 耳光,沉重的耳光,再次在楼道中发出“啪”地一声响。 这个女孩的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手中拿着的牛奶瓶直接掉在地上,砸碎。白色的液体弄湿了她的校服,锋利的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腕。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手腕,开始慢慢滴落…… “怎么了怎么了?一大早的干嘛那么吵?不知道我昨天刚刚上夜班需要睡觉吗?” 被称作“妈妈”的女人,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尽是疲惫。 但当她看到女孩校裙上沾着的牛奶污渍,以及手上留下来的鲜血之后,原本的疲惫,也是立刻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怒意! “田饰!你这野孩子到底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条裙子刚刚洗好,你现在又弄脏了?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妈妈操持家务太轻松了是不是?!还有,这一地的玻璃碎片和你手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爸爸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眼神中,尽是轻蔑,尽是居高临下者对于脚底下的人的蔑视。 “还能怎么回事?这死丫头看返校快迟到了,自己拿着牛奶瓶,走路跌跌撞撞不看前面,摔了一跤喽。” 妈妈的脚,用力地跺了起来。 就像是浑身上下全都充斥着一种名为“暴躁”的虫子,却怎么也甩不掉一样。 女孩捂着自己流血的手,颤颤巍巍地低下头,用肩膀和大腿把自己保护起来,就像是刺猬。 但,这样当然不可能免去妈妈的一顿打,爸爸的一顿骂。 她的眼角只有委屈的泪知道她的心声,但如果嘴里敢多说任何一句话,立刻就变成了“顶嘴”,“不听话”,以及“学坏的开始”。 这一天的返校,女孩迟到了。 当爸爸开着家里那辆奔驰,亲自把她送到学校的时候,迎来的,却是…… “哇~~~~” 那一片艳羡的目光。 —————————————————————————————— “喂喂,听说过那个叫田饰的女孩子吗?” “听过听过,那可是一位大小姐啊!你看到没有,她今天是乘坐奔驰来返校的耶。” “我还见过宝马,见过雪弗莱,见过雪弗莱,还见过一辆法拉利跑车呢。” “她家里真是有钱啊~~~她爸爸是大公司的董事,妈妈是大医院的医生。将来的未来一定是曙光无限!哎,如果我能够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面就好了。” “你就做梦吧!这一切都是命啊~~~听说她是处女座的,一位处女座的大小姐,就连穿衣服都非常得体,我还从来没见过她穿短袖。就算是穿裙子的时候也是穿着长筒袜或是裤袜呢。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漂亮,可爱啊~~~” 各种各样的赞美,羡慕,以及嫉妒的目光,从来都不会从田饰的身上离开。 这个女孩的脸上挂着笑容。 是那种真真正正,大家闺秀一般的笑容。 她笑得很甜,也笑的很优雅。 微笑,微笑…… 对着同学微笑,对着老师微笑,对着校工微笑。 仿佛在学校里,她除了微笑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这样的微笑给她带来了很多。 名声,地位,尊重。 美丽的外貌和家庭的富裕更是让她走在校园里面时,宛如一位欧洲出行而来的公主。 公主……对吗? 一位落落大方,温文尔雅的公主。 但是,当时间一点点地划过天空。 当那轮原本看起来还非常高的太阳,现在却仿佛被拉扯着一般,缓缓降落在城市的另一头。 她笑着…… 但每次笑的时候,她的双手都会死死地互相抱紧,紧紧地,就如同可以让指甲嵌入肌肤内一样。 “好了,各位同学!希望大家的寒假生活过得愉快。还有一个星期我们我们就要进行初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了。然后,就是面临中考。希望大家能够以一个准备就绪的面貌来迎接这一点。嗯,除了值日生之外,其他同学可以下课了!” 简单的起立,敬礼。 学生们欢呼着,拎着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被当成公主的女孩则是茫然地望着黑板,看着上面写着的值日生的名字——田饰。—————————————————————————— 回家吗? 不想回家……家里好可怕…… 但如果不回家的话,被发现了的话,更加可怕! 要回家……但是不想回家…… 该怎么办?怎么办?! 女孩的手里拎着一袋胡萝卜和青菜。 在她的旁边,则是跟着一个同样拎着胡萝卜和青菜的男孩。 男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青春期的他,此时此刻却能够和学校内公认的公主一起值日,喂养学校饲育房的兔子,实在是一份莫大的荣幸! “那个……田饰,你……重不重?重的话我来拎吧,啊?” 男孩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词句笨拙,完全找不到要点。或许十年后他能够说出更加高明一点的话来?但是现在,他只会这一套。 女孩依旧低着头,似乎没有听到男孩的话语。 夕阳西下,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简直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所形成的“刀刃”,注视着…… 突然,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原本轻轻拎着蔬菜袋子的手,也是猛然间捏紧! 男孩,没有发现。 他只是在前面引着路,走到那饲育房前,打开门。 然后,他引领着女孩一起走了进来,关上门,打开手中的蔬菜袋子。 “来,乖乖哦,我来给你们喂吃的喽,小兔子们,乖乖来吃哦~~~” 男孩取出携带的美工刀,将胡萝卜切成条,把蔬菜切开。 清新的蔬菜散发出来的味道吸引着这里养着的十几只兔子,把它们全都吸引了过来。 男孩在极力地表现自己能干的一面。他尽力地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好不要让身后的那位公主动手。 如果劳烦了公主,那可是很大的罪过呢! 而女孩…… 她就那么看着。 她低着头,那双黑色,圆睁的瞳孔中,注视着男孩那蹲着的背。 眼神的聚焦,缓缓地移到了他手中的那把美工刀上。 然后…… 抽搐! 她忍不住脖子一歪,手指开始绷紧似的打结。S 原本只是站着的她,双腿却忍不住地开始晃动,颤抖! 暴躁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下子就占据了这个女孩的全部身体! 让她绷紧自己浑身的肌肉,全身上下都忍不住地颤抖。 各个关节部分开始不正常地扭曲,脖子也是不断地向前,向后,左右地摆动! 美工刀…… 视线的聚焦点。 然后,她就拖着这个不断颤抖,浑身上下紧绷的身体,走上前,伸出手…… 那冷漠而缩小的瞳孔中,唯一看到的,就只有那把美工刀…… “啊,我忘了添水了!田饰,胡萝卜和青菜我都切好了,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换水。” 男孩突然站了起来,转过头,笑了一声之后就跑了出去。 他不敢多看这位公主两眼。 因为多看公主两眼可是最大的罪过。 然后……? 然后,这间巨大的饲育房内,就只剩下女孩…… 以及在她四周,那些不断地吃着胡萝卜和青菜,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兔子们了。 …… ………… ……………… 头,一扭。 冰冷的表情,如同铁壳筑起的面具。 那缩小的瞳孔中,流露出狂躁。 在学校被称作公主的女孩,蹲下身。 她颤抖着的手指,缓缓,指向男孩放在地上的美工刀,慢慢地,两只手指……捏起…… 美工刀…… 略带些许蔬菜汁液的刀刃上,反衬着夕阳的光辉。 橘红色的光芒。 在这一抹橘红色之下,这间饲育房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般,与世隔绝。 捏着美工刀的手,从原本的颤抖……开始到紧紧地,紧紧地捏紧。 女孩的瞳孔进一步地缩小,她伸出另外一只因为紧绷而颤抖的手,抚摸着身旁一只正在进食的兔子…… 兔子的毛,柔软…… 那长长的耳朵,手感也是如此的舒服…… 她的手掌慢慢地,颤抖地,紧绷着握起……将这双耳朵,轻轻地捏在了手里。 那粉红色的内耳中透着白色的毛毛,给人的感觉……给人的感觉…… 右手的美工刀,慢慢地……小心地……移了过去…… 抵在了那兔子的耳朵之上。 接着,她的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刀刃割下! 轻轻地一刀,只是轻轻地一划。 但,这只兔子却是一下子受惊!它瞬间就从这个女孩的“掌控”之下逃脱,朝着边上跑了过去! 兔子跑了…… 兔子跑了? 兔子跑了! 兔子跑了???!!! 这只兔子………………它竟然从自己的掌心底下跑了——————————?! …………………………………… 那一刻,女孩无法想象自己脸上的表情。 甚至,她已经忘记了应该如何去思考,应该如何去控制自己的行动。 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全都是愤怒,总觉得自己的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憎恨和冲动! 当她如同野兽一般,扑过去压住这只兔子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感触。 当她直接举起美工刀,狠狠地插进这只兔子的脊背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一刀,一刀,一刀。 刀子插进去,然后再拔出来。飞出来的鲜血粘在脸上,映衬着她那双逐渐扩散的瞳孔。 放松…… 感觉好放松! 每插一刀,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如同堕入云彩中一样,轻松的仿佛能够让人飞起来! 这只兔子不动了。 女孩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不同于平日里的那种微笑,而是一种全身心地放松,好像正在做某件让自己非常痛快,非常舒畅的事情一般的笑容! 那沾染着血红色瞳孔的眼睛开始骨碌碌地转动。 然后,她再次伸出手,抓向下一只兔子,用全力地按着它的脑袋。然后举起手中那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美工刀,直接朝着这只兔子那红红的眼睛刺了进去! 爽…… 真的,真的,好爽…… 比在盛夏的午后痛饮一大杯冰镇汽水还要舒爽。 比全身都泡在顶级酒店的浴缸里面,享受着蒸汽按摩还要爽快! 真的……真的每次捅一刀,就会有许许多多沉重的东西从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细孔中释放出来! 好轻松…… 红颜色的东西,看着真是好轻松! 手上的伤疤就像是可以被这些血洗掉一样,越是捅就越是轻松! 一只不够……真的不够!远远不够! 既然不够,那就再来……继续来! 这些兔子根本就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它们的生命全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全都任凭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它们的死法! 这些兔子们四散着,逃着。 女孩仿佛可以从它们那红色的眼睛里面看到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恐惧? 恐惧自己? 哈,这种感觉真好! 饲育房的大门被关着,它们逃不掉的。 这里没有任何一只兔子可以逃得掉! “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 不在同于平日的微笑,或是刚才的喜悦。 现在,她用一种完全放肆的心情整个地笑了出来! 不再被任何规矩束缚的放肆狂笑。 没有任何人能够再凌驾于她之下,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她掌控之下的狂笑! 伴随着这阵狂笑,她抓兔子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手中的美工刀就算折断了一截,也能够立刻突出一截,直接刺中这只兔子的肚子,然后再狠狠地一拉! 破破烂烂的内脏,被这一刀拖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妄的笑声,则是在这被称之为饲育房,但实际上被称之为“田饰是上帝”的世界里,完完全全,不受任何约束地释放了出来。 “田饰,久等了,我拿好水回来……” 女孩主宰的世界,被打开了一条缝。 当她从原本的“神”再次回到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人”的时候,散发着腐臭味道的红色夕阳,从外面偷偷瞄了进来。 男孩,站在原地。 手中原本捧着的水壶,在啪的一声之后,在地上砸碎。 女孩嘴角的笑容,依旧挂着。 癫狂,放肆,完全解脱,不受任何约束地笑着。 那沾满了鲜血的校服上斑斑点点,却比不上此刻她眼神中的狂躁,与兴奋。 “你……你……?田……田饰?” 男孩,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刺鼻的血腥味,兔子那被撕裂出来的内脏,以及女孩右手紧紧握着的美工刀,就如同一个定身法一般,固定住这个男孩。 饲育房外,乌鸦排排站在电线上,欣赏着这里面散发出来的死亡味道。 时而叫上两声,呱呱——呱呱——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久还不回家?你们两个的值日也未免太久了吧?” 饲育房外,传来老师的声音。 这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眉头上稍稍带着一点厌烦。但是,当她看到饲育房里面的时候…… 女孩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她不知道。 血,在这冬末的空气中早已经冷却,沿着手掌,沿着紧握着的美工刀,一滴,一滴地滴落。 滴在脚边的草丛里,滴在那些兔子的尸体上…… 女老师呆呆地看着。 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女孩…… 之后,她突然转过头,对着身旁的男孩说道—— “陶光亮!你怎么能够把这些兔子全都弄死呢?你怎么那么没有爱心?!” 男孩心中的惊恐,被惊讶所取代。 或许,这个孩子还来不及去仔细思考里面的状况,这位女老师已经猛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 “你这个学生怎么那么淘气?平时就是你最胡闹,上课不认真听讲,下课了总喜欢去打架!看你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怎么?难道你还想要推到人家田饰的身上去吗?” 男孩终于反应过来了,张开嘴,带着颤抖而混乱的声音,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不是我!是……是……是田饰!她……都是她做的!” “你又在撒谎!上次你偷了张伟兵的书藏起来,最后还撒谎说是刘易偷的!人家田饰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她平时可是比你乖巧多了!你看看你,你把人家吓成这副样子动都不敢动,你竟然还把这些兔子的血洒到人家的身上?!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的良心啊!我都为你感到羞愧!”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真的……真的不是我!我……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女孩的脑袋,歪着。 那双缩小的瞳孔,古怪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 女老师,在苛责男学生。 男学生,几乎已经快哭出来了,不停地否认。 …………………………好吵。 到后面,女孩基本上已经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感觉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好吵,听不懂啊……但是,真的好吵啊…… 好吵啊……………… 好吵啊………… 好吵啊…… 好吵啊! 好吵啊!! 好吵啊!!!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在说一些女孩完全都听不懂的语言呢? 男学生和女教师的样子在她的眼里也开始逐渐变得扭曲,简直就像是两团不断摇晃,揉捏的橡皮泥一样地奇形怪状! 好吵啊…… 真的好吵啊! 好吵啊!你们到底听到了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吵闹声,停止了。 血,继续在滴。 男学生愣愣地,双眼发直,看着女教师的身旁。 而女教师那一脸气恼的表情,现在,却被惊讶、和呆滞所取代。 女教师的腰上,插着一把美工刀。 染血的美工刀。 刺入厚厚的冬服,一些红色的液体开始顺着衣服的毛孔和纤维,扩散。 女孩的嘴角,带着笑。 她的笑容癫狂,放肆,仿佛释放着无穷无尽的压力。 那捏着美工刀的手,依旧抓的那么紧,那么轻松。 饲育房内,迎来了一片安宁。 是啊……安静。 吵闹的声音,终于结束了。 ———————————————————————————————— “开什么玩笑!张校长,你说我家的女儿杀掉了所有的兔子,然后刺伤了她的班主任?这可能吗?!你自己说说看这可能吗?!” “没错!张校长,我的宝贝饰饰成绩名列前茅,她的优秀可是这整个学校里面都有目共睹的!她那么乖巧,那么温顺,在家里甚至都不会发一次脾气!你是在故意诬赖我家的饰饰吗?!” “可是……可是……两位家长,我知道你们的愤怒,我也觉得……觉得很奇怪。但是……住院的陈老师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还有一个男同学作证……” “那肯定是伪证!我家的宝宝女儿一定是被那个下三滥的男学生要挟,或是被他直接泼了脏水!” “老公你说的没错!饰饰一向都那么乖巧,那么的温柔。我实在是无法相信在你们学校里竟然有这么可怕的男学生!老公,看来你资助这家学校那么多钱,完全都是被打了水漂呢!” “但……但是……田先生,田太太……虽然您两位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但是……” “什么叫有道理?我们说的肯定就是事实!我根本就无法想象那么温柔的饰饰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来!我告诉你,张校长,如果你不把这件事给我调查清楚的话,休怪我在下一次的董事会上对你们学校的校风问题提出异议!” “就是就是,我也要在家长会上和其他的学生家长们说出来,说这个学校竟然有会诬赖学生的老师这种事!张校长,请您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还我家的饰饰一个清白!” …… ………… ……………… 问题,解决了。 很妥善,很简单地就解决了。 男学生是个公认的淘气包,他当然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他承认了在饲育房内杀兔子玩这种事情。并且,在开学典礼上,拿着检讨书,声泪俱下地站在讲台上,向着全校的师生作检讨。 那位被刺伤的老师,也是很认真地修改了自己的言辞,说是不小心自己刺伤了自己,怪不得任何人。 事情,真的很容易解决,也很容易平息。 女孩依旧是如同公主一般,在学校里表现的温文尔雅,柔和的宛如古代的大家闺秀,轻声细语。 她,真的很乖。 然后…… 当夜幕降临。 当她不得不再次回到她的那个“家”,再次看到家里那个被称作为“爸爸”和“妈妈”的东西的时候。 她的身体,就会不自然地再次绷紧。 紧紧地,绷紧。 …… ………… ……………… 晚饭,桌上摆着的,是佣人烧好的饭菜。 女孩低着头,趴在桌边一口一口地扒拉着饭,一点都不敢抬头看那两个和自己同坐的“家人”。 爸爸一边吃着饭,一边偶尔回过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儿。 女孩默默地把自己的碗端进厨房,洗掉。当她走出来之后,看到爸爸和妈妈都坐在沙发上。而两个人的眼睛,也都盯着女孩。 女孩更加萎缩地低下头,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收拾好。 “饰饰,你过来。爸爸妈妈有话要问你。” 平淡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犹如轰雷。 她的两条腿完全凝固住了,身子也是害怕的不停打颤! “妈妈问你,你的微博上为什么那么多和其他陌生人的艾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微博? 女孩胆怯地抬起头,那眼神空洞,而失神。 下颚骨在上上下下地犹豫了好久之后,终于,挤出了一点声音—— “那些……都是……同学……” “同学?!你又在撒谎骗我们是不是?!” 爸爸已经忍耐不住,再次站了起来! 看到爸爸站起来,女孩立刻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整个人蜷缩着立刻向后退,缩到了墙角。希望这角落能够给她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 “你的同学会在惠州,在四川,在山东各个地方吗?!我告诉你死丫头,你的微博我们已经全都看过了!就连你故意设定密码藏起来的QQ聊天记录我也看过了!你这个死丫头,瞒着我们和那么多人聊天?你说!你是不是早恋了!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没有!呜呜呜呜……” 女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害怕。 她只是在网上聊聊天,互相艾特一下而已。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连那么一点点的隐私都会被爸爸妈妈看到? 现在,她只能在这里无助地哭着。 躲在角落里,就像是那些小兔子一样,无助地颤抖,没有任何人来帮她,救她…… “你还说没有?你到底知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了培养你花了多少的精力!而你呢?你在学校竟然和那种坏男孩呆在一起值日,结果还被人家洒的浑身都是血!你还要爸爸妈妈帮你出头给学校压力,你还敢说你没有?!” 那个被称作“妈妈”的女人直接抽出一根鸡毛掸子交到了爸爸的手上,爸爸拿起,直接就是一下。 痛。 手臂上,浮现出红色的印记。 在学校温文尔雅的女孩,现在却是所在角落里面,哭的整张脸已经完全地扭曲。泪水涂抹着她的脸蛋,努力保护住自己的脑袋,任由那鸡毛掸子纷纷落下。 “爸爸妈妈本来很给你自由,很放松你,让你记日记!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的日记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你竟然觉得那些高年级的男孩子很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如果不是爸爸妈妈保护你的话,你早就受伤!被骗了!” 说着,那鸡毛掸子更加狠地抽到了女孩的背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现在倒好,你是觉得爸爸妈妈偷看你日记了吗?如果不是爸爸妈妈看你的日记,你现在早就不知道变成怎样的坏孩子了!所以,你开始刷微博,开始聊微信,开始聊QQ?你还特地锁上了密码,不让爸爸妈妈看到?” “你知不知道开始瞒着爸爸妈妈完全就是变坏的开始!你这个坏孩子,你这个坏孩子!” 抽打,用力地抽打。 一下,又一下。 女孩的哭声缩在这个角落里面,甚至就连这些害怕的哭泣声也没有这个胆量从这个狭小的墙角里面逃出来。 啪地一声,鸡毛掸子,断了。 但爸爸就像是意犹未尽似的,直接抬起脚,重重地踹在女孩的背上,将她直接踹趴在地。 “起来!别装睡!给我跪下来!” 爸爸踹累了,妈妈过来一把拉起女儿,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 女儿,跪父母。 跪的心安理得,天经地义,不是吗? “呜呜呜……呜呜呜……痛……不要打我……爸爸……妈妈……不要打我……我会当一个乖孩子的……呜呜呜……好疼……好疼……” 妈妈直接一个耳光,怒骂道:“疼了才知道要改?疼了才知道爸爸妈妈多么辛苦地想要把你教成一个乖孩子?!” 说着,妈妈直接捡起两个玻璃杯,重重地往地上一砸!她指着那些玻璃碎片,对着女儿大声道—— “跪过去!不疼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心疼你!不吃点苦头你根本就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么用心良苦,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大的精力!” 碎玻璃,在灯光下倒映着亮丽的光芒。 如同星辰。 但,也如同雪片一样,看似美丽,但却带着无比险恶的用心。 女孩颤颤巍巍地,爬了过去。 在这些碎玻璃面前,她的膝盖,在发抖。 可是,她的妈妈却没有容忍女儿继续不执行自己命令的行为,在后面压着她的脖子直接一压! 碎玻璃……好疼,好疼…… “你这个死丫头,平时没事就聊QQ,聊微信,玩微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初三了,还有半年就要升高中了!你以为爸爸妈妈那么忙里忙外的是为了干嘛?不就是为了给你创造一个好前途吗?!你别以为爸爸妈妈是在看你的隐私,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隐私可以让爸爸妈妈看得?爸爸妈妈是在为你把关,监督!防止你走上岔路!你自己看看,现在有多少女孩子因为被网友骗,然后毁掉人生的?” 妈妈气恼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一脸的厌烦。 女孩跪着,哭着。 在她那呜呜的哭腔声中,似乎还是能够听到一点点……哪怕真的只是一点点,为自己辩护的声音。 “我……只是想……交些朋友……我……有隐私……” 但,当她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她就立刻开始后悔了。 “你还想要有隐私?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词令?什么隐私,我看根本就是你掩饰自己错误的手段!” 爸爸在旁边冷哼一声:“呸!我看是揍的轻!” 厚厚的杂志,卷成了一团。 对于这个跪在玻璃渣中的女孩,爸爸反手就是一下,重重地伦在她的脸颊之上。 她倒下了。 开裂的嘴角,带着些许的血丝。 眼前的一切都再次开始眩晕,开始打转。 好像整个身体都飘在了空中……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她已经忘记,当自己的身体躺在玻璃渣中时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只记得,在自己的双眼再一次完完全全地合上之前…… 看到的,是爸爸那一脸的怒容…… 以及妈妈那,满脸的不屑。 …… ………… ……………… ————————呱! 乌鸦的声音,在窗外徘徊。 女孩张开眼,透入瞳孔中的光芒,显得无比虚弱。 她痴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隔了好久,好久,眼中看到的东西才能够在她的大脑上产生反应,让她辨认出,那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耳边,散发着些许嗡嗡嗡的轻响。 仔细听……好像,是爸爸妈妈的声音。 她慢慢地转过头……就像是需要豁出所有的力气一样,转过头。 在她的床边,男人和女人继续蹲在边上,双双握着她的手。 他们……好像在说话? 但是,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呢? 真是奇怪了……他们嘴里的话自己好像都应该听得懂……但是不管怎样去辨认,似乎都无法将这些话语组成准确的代表意义,传递进这个女孩的脑海。 “饰饰…………乖…………对你好…………爸爸妈妈…………原谅我们…………爱你…………” 零零碎碎的词句,勉强能够组成几个还算能够理解的词。 但…… 这两个人,是谁? 啊……是爸爸,和妈妈…… 听不到他们的话…… 看到他们那张充满歉意的哭丧脸时却没有丝毫的心情。 心中,没有波澜。 就像是在看着两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他们为什么哭? 为什么向自己道歉? 啊……原来,他们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因为爱我,所以才向我道歉……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 ………… ……………… 女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就仿佛失去了感情,失去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东西,但却懒得回过头去捡起来。 爸爸妈妈替她请了假,好好休息。在这一个星期里面,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然后看着那日出,日落。 没人管她。 偶尔,也会有一些同学来探望她,她也没有理睬。 她就是这么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望着,窗外那始终凝视着她的乌鸦。 漆黑,漆黑的乌鸦…… —————————————————————— 安眠药瓶子,被扔进了垃圾桶。 如同往常一样,休息的第七天,女孩将饭菜烧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桌子上。 五菜一汤,精美,华丽。足以让忙碌了一天的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傍晚,爸爸和妈妈回来了。 已经过去了七天,他们脸上的那种愧疚和小心翼翼早已经被时间抹去。 看着桌面上的饭菜,他们也只是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女孩,笑着。 强逼着自己的神经,硬生生地把嘴角向上翘起。 她站在旁边,就像是一个女佣一样,看着爸爸妈妈就坐,然后拿起调羹,从那汤里面舀出一勺,放进嘴里。 女孩,笑着。 宛如一具骷髅,只是被单纯地贴上了一张人皮,然后硬生生地把嘴角往上拉起,笑着。 ………………………… “呜……怎么回事?才八点,却感觉好困啊……” “我也觉得挺困的。算了,看来我们是太累了,还是早点睡吧。” “饰饰,早点做完功课,把饭菜收拾了,家里的地扫了,窗户擦好之后早点睡觉,知道吗?啊……我不行了……我真的要去睡了……” 诺大的房间,显得安静。 如同墓地一般的安静。 女孩就站在客厅里,没有收拾饭菜,也没有做家务,做功课。 她就只是那样低着头,站在那里…… 站在,她爸爸妈妈的房门前。 没有开灯。 窗外原本还有的一丝余辉,此刻,早已经浸没在黑暗之中。 今晚,没有月亮。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很黑,很暗…… “呼……吸……呼……吸……” 女孩,不断地深呼吸。 她的全身肌肉再次开始紧绷。 在连续进行了十个深呼吸之后,她的手,按在了大门上,慢慢,慢慢地,推开…… 房间里,一样的黑暗。 伴随着吱呀一声,开启的大门内,那张宽大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躺着两个被称之为“人”的东西。 它们躺在那里,甚至都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衣服,也来不及盖上被子。 它们就那样打着呼噜,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到来,然后……继续模仿“人”,去过“人”的生活。 藏在背后的手,慢慢伸出…… 黑暗之中的光芒,透露着一丝凄寒。 但女孩的脸上,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兴奋的笑容。 她捏着菜刀,一步,一步地向着那张床铺踏去…… 她走的很慢,也很害怕…… 如果吵醒了这两个东西的话该怎么办? 如果这两个东西没有睡熟的话该怎么办? 害怕……害怕…… 但是,越是靠近床边,内心的深处却越是洋溢出一股无法言语的兴奋! 噗通——噗通—— 黑暗之中,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裂开的嘴角,带着最为放肆的笑容。 额头上滚下来的汗水,滚进了她的嘴角。 咸的。 好像加了太多盐,好咸。 不过终于……终于…… 女孩的双脚,来到了床铺边。 她默默地举起刀,对准躺在床上的这两团“东西”,原本还算是有点焦距的瞳孔,却是在这一刻开始涣散,甚至开始缩小! 噗通——噗通—— 兴奋……紧绷。 这种打从心底里洋溢出来的兴奋感觉让她浑身的肌肉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终于……终于要开始了……就要开始了! 就像那些兔子一样…… 当时的饲育房内,自己,就是那些兔子们的神! 现在也一样! 在这个没有任何人的房间内,自己……就是整个世界的神! 神想要做任何事……神可以做到任何事! 没错…… 我,就是神!!! 冰冷,落下。 那锐利的一头,深深地扎进那东西的胸口之中。 拔出,黑暗下,一些液体似乎从这个“东西”的胸口喷了出来,泼洒在了女孩的脸上。 粘粘稠稠的,热热的,感觉好温暖…… 在这冬天,这些热热的水感觉真的是好舒服,好温暖!也让自己……更加充满了力量! 被刺过一下的东西,身体在拔出刀子的那一瞬间开始颤抖。 双眼中已经尽是快感的女孩立刻再次扎下一刀,狠狠地,刺入那柔软的肚子! 举起,刺下,举起,刺下! 这种感觉真爽…… 比起那些小小的兔子来说,这种感觉更加让她有一种打从心底里完全解放的快感! 许许多多的液体飙了出来,溅在脸上,暖暖的,热热的。 这个乖巧女孩的嘴角再次勾勒出一抹畅快淋漓的笑容。 这种不受到任何约束的笑容正如同不受约束的神灵! 她无比兴奋地举起刀子,狠狠地扎向另外一个东西。然后,同样也有液体飙了出来,哦耶!好温暖,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窗外的乌鸦,在看。 这些黑色的鸟儿们,默默地充当着此刻这一幕唯一的见证人。 在它们那锐利的瞳孔之中,这个人类的女孩,狂笑着,癫狂着。不断地举起手中的刀子刺向床上的两团肉块。 每次刀子落下,拔起的一个间隔,都能够看到这个女孩双眼中的那种兴奋,那种激动! 东西,不动了…… 女孩也累了,坐了下来。 她手中的菜刀,慢慢滑落那沾满了粘稠液体的手掌,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而她,也是靠在角落里面,呆呆地望着黑暗中的那张床铺,看着那散落了一地的脏器官。 女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伴随着笑容消失的,还有那一抹癫狂。 她的眼睛里,慢慢地,再次开始充斥茫然,呆滞,与惊讶。 她就只是这么呆呆地看着,看着…… 然后,茫然与呆滞,开始变成了惊慌。惊慌,开始变成了恐惧。 在绝望过后,遍布她脸上的,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绝望。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里面,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色彩。 她,就是这么呆呆地站了起来,走出房间。 在这夜幕之下,她沿着楼梯,缓缓走上了这座公寓的天台。 顶楼的风……吹拂而过。 黏在身上的液体,现在却已经不再温暖。 女孩站在天台的边缘,呆呆地看着围栏外面的景色。 然后,她绝望地闭上眼,身子,微微往外一倾…… 嗖————啪。 很快。 快的,让她甚至都来不及思考。 在意识消失前的几秒钟,她看到了身下流出来的血。 很暖和,真的真的,很暖和…… “啊……………………” 这下,就结束了吧…… —————————————————————— 脏兮兮的手,捏住了女孩那握着菜刀的手。 女孩的表情茫然……但,仅仅过了一秒,她就猛地醒悟过来,本能地甩开抓着自己的这只手掌! “你……你……?!” 乞丐。 一个浑身脏兮兮,布满了恶臭,比马路上任何一个乞丐都要肮脏数百倍,数千倍的乞丐。 他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这里。 然后,女孩开始讶异。她开始看着自己手掌中的菜刀,指尖,开始颤抖…… “你已经跳了两次楼。死两次的感觉不好受吧。来,把刀子放下来。” 乞丐的声音,带着一抹温柔。 但是,当他朝着女孩缓缓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女孩却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孩子一样,突然尖声一叫—— “呀啊啊啊啊啊————————!!!” 随后,她猛地朝着乞丐冲了过去!手中的菜刀,也是直直地,刺进了乞丐的身体。 ……………………刀刃,直接没柄。 等到女孩回过神来之后,她脸上的惊慌,才转化为恐惧,颤抖着向后退去。 “我……我……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她一屁股地坐在地上,望着乞丐的眼睛里,充斥着慌乱与不知所措。 但…… 乞丐,捏住刀柄,将其缓缓拔出。 没入身体的刀刃,依旧光洁如新,没有丝毫的血水。 那长长的头发之下,一张嘴,笑着。 温和的笑着。 他将这把菜刀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随后,才笑着说道—— “看在我救了你两次的份上,我们能够谈谈吗?” “谈……谈?不……爸爸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讲话……爸爸妈妈会骂我的……我不要!我不要!” 女孩再次抓住自己的头发,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她用力地扒着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抓!整个脸上全都充斥着对于白天的恐惧!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温柔的声音,温柔的笑容。 在这个浑身情感只剩下恐惧的女孩身上,那个乞丐走了过来,轻轻地,抱住了她。 “没有人会伤害你。你的爸爸和妈妈也不会伤害你。我以天使的名义,向你保证。” 很臭……酸臭…… 但,这种安心感,却是如此的真实。 真实地,让人仿佛可以直接在其怀中闭眼,入眠…… ………………………………………………………… 女孩,缩在角落里面。 她已经不叫了。 但,这不代表事情已经平息。 那双夹带着慌乱的涣散瞳孔中带着无助和紧张,双手更是死死地拽着衣服,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 乞丐,蹲在她的面前。 杂乱的头发之下,是微笑。 一口洁白的牙齿,纯真地笑。 “你……是谁?!我……我没有做错事……我家里也有钱,你想拿就拿吧!还有……还有……不要告诉爸爸妈妈!我求求你了……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我不会告诉你爸爸妈妈的。他们还在睡,对不对?” 在乞丐的身后,床上,那爸爸妈妈依然在沉睡。 睡的很死,很死。 “那么……你……究竟是谁?” 女孩的慌张并没有消退。 或许,她只是有了一个交谈的对象吧。一个,可以让她问出“你是谁”的对象。 乞丐的脑袋,歪到一旁。 窗外,那月光洒了进来,银白之色让地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 在那一口的洁白牙齿之后…… “如果我说,我是一名天使。你……信吗?” “天……………………使?” 女孩的嘴里,机械而呆滞地念叨着这两个字。 但是她的瞳孔依旧空洞,没有光泽,用来保护自己的双手依旧紧紧地捏着衣服。 乞丐略微收起了笑容,仔细查看着女孩的神态。 她,时不时地会浑身抽动一下。整个脸也会动不动地颤抖,脑袋也几乎弯的和肩膀平行。 “………………创伤后遗症啊……好吧。” 自称天使的乞丐,在女孩的面前坐了下来。 他略微低下头,让自己比起这个蜷缩起来的女孩看起来还要矮小一点,让她能够稍稍“俯视”一下自己。 之后……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喜欢听我讲故事吗?” 女孩的脖子再次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 “是吗?那,我就当你喜欢了。” 乞丐低下头,嘴角的笑,慢慢变淡。 片刻之后,他张开嘴,出现的,是一个略显清淡的语调…… 链接到点评
2114xiao 发布于一月 29, 2016 作者 分享 发布于一月 29, 2016 · 只看该作者 废话:自占沙发是我不对,但也是没办法的嘛。。。。 继续接上: ————————————————————————————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八十年前吧。 在一个山间的小村子里,有一个准备走出大山,去大城市打工的男孩。 这个男孩是一个老好人,不管别人拜托他什么事,他都会尽全力地去完成。 这种性格在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傻瓜。但是那个时候,男孩却是觉得很快乐。 能够竭尽所能地帮助别人,解除别人的麻烦,在他人有需要的时候伸一把手,这真的是非常的快乐,让人心情愉快。 虽然当时的生活情况比较困苦,但是男孩还是在这些生活中体会到了无穷的快乐。 他喜欢帮助别人。 而且,让他的这份快乐添砖加瓦,更加巩固的,则是一个女孩。 —————————————————————————————— 女孩的表情,有些许动了。 她稍稍抬起头,看着这边的乞丐。 看到她有了反应,乞丐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而这个故事,也是继续说了下去。 —————————————————————————————— 对于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女孩的出现,就像是盛夏下的一场凉快的阵雨。也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 看着女孩每天快乐,男孩也是更加的快乐。 渐渐地,女孩也开始和男孩接触起来。啊,接触这个说法可能有些不太准确。更准确的说法,是女孩在和男孩工作的车间的人进行交谈的时候,也记住了男孩的名字。 这或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吧。但是男孩却还是很高兴,很快乐。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 男孩也是为每天都能够见到女孩而高兴。 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个女孩对于他来说,就像是那轮头顶的太阳,只能仰慕。 然后,当有一天,女孩的父亲,也就是那家工厂的厂长进来说所有人加工资,因为他的女儿即将和另一位富商的儿子成亲的时候,男孩,稍稍愣住了。 —————————————————————————————— “……………………那……后来……呢?” 女孩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地轻。 但,那双眼睛却已经不再如同刚才那般的浑浊,空洞。 见此,乞丐再次咧开嘴笑,露出了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后来?没有什么后来。女孩结婚了,偶尔看着她和她的丈夫在厂里面出现,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更浓的时候,男孩知道,他其实一直期待的,也不过就是女孩的那抹笑容罢了。” 乞丐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或许,这就被称作老好人吧。但是,当时的男孩却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会发生180度的大转折。” —————————————————————————————— 那年,正是内战打的最热烈的时候。 城里的工厂都快要停了,到处都是征兵的官员。 工厂倒闭了,男孩无奈地背着行囊,想要回家。 但是,无意之中,却让他听到,女孩的丈夫也被征兵,要被拉走。 女孩的笑容,被泪水所取代。 那张原本停留在男孩脑海里,永远都是那种幸福微笑的美丽面孔,现在,却是愁苦的终日以泪洗面。 男孩很烦恼。 他想要帮帮这个女孩,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尽一切可能地去帮他。 因此,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摸进了办理征兵所。希望能够把女孩丈夫的名字划掉。但是因为征兵的名额不够,所以他也准备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前往战场。 ———————————————————————————— “……………………那……后来呢?” 第一次. 这个女孩,第一次主动开了口。 她脸上的那种恐惧和害怕已经消失。 乞丐不断地说话,不断地说着这个故事也让她的注意力转移,全都移转到这上面来了。 不过,对于女孩的问题,乞丐却是微微一笑。 “你觉得呢?你觉得,男孩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正值初三的女孩,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这种故事,恐怕天然的抵抗力就显得有些不足。 她低着头,思索着。 那张小嘴有些胆怯地打开,良久,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成功了……对不对?” “他失败了。” 乞丐的语气平淡,慢悠悠地,将这个答案说了出来。 “不仅失败,而且,他还因为想要篡改征兵籍而被关入大牢,被狠狠地暴打了一顿。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被打散了,估计也被打出了内出血吧。他就被丢在了牢里,奄奄一息,等着死亡的降临。” 女孩忍不住,捂住嘴。 害羞的她,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大声惊呼,只敢这么小声地表达自己的惊讶。 乞丐也是看着她,嘴角微笑。 他似乎是在等待女孩的主动说话。 有些时候,让对方主动对自己说话永远都要来的更有效一点。 “那么……那么……然后呢?男孩……男孩就这样……死了吗?” 乞丐抬起头,望着天花板。 杂乱的发丝之下,究竟蕴含着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嗯…………可以说,死了。但也可以说……没有死。因为就在那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在男孩的脑海中响起。也是在那个时候,男孩,得到了一些超越人类能力的力量。” “男孩选择了接受那股力量,而第二天,浑身都被打的骨折,内出血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一样。” “通过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男孩明白了这股力量的运转方式。” “只要去帮助他人……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帮助那些深陷绝望与恐惧之中,带给他们活下去的勇气的人们。” “只要帮助的人越是多,男孩的力量就能够无穷尽地增长,还能够得到许许多多的特殊能力。哪怕是到最后想要统治整个地球,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女孩脸上那原本蕴含着对恋爱憧憬的红晕,此刻,却是消退了。 她默默地低下头,似乎已经对一切都不再感兴趣。而之前的那个故事,对于她来说,似乎只是一个有着美好的开头,却有着一个糟糕透顶的经过和结果的庸俗小说而已。 “小姑娘……” “别烦我!什么男孩,女孩,什么憧憬,爱慕。说白了,也就那样!” 乞丐没有生气。 女孩的不满与咆哮似乎早已经被他见怪不怪。 他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听起来很美好,很不真实,对不对?但,如果这是真的呢?” “当时的男孩也是这样想,并且为即将得到的这份力量而欣喜若狂。但是,他却并没有在乎脑海中的声音所给出的一个最为重要的提示。” “当拥有力量的男孩救了一个痛苦绝望的人的时候,男孩的力量就会增长。”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痛苦不能无缘无故地被免除。痛苦,必须要有人来承担。” “拥有这份力量的人在解除其他人的痛苦和不幸之后,这份痛苦和不幸就会转嫁到力量持有者的身上。在承受这种痛苦之时,即便是再怎么强大的力量也无法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可是啊,当时的男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女孩的头,略微抬起了一点。 那双还带着不信任的眼神依旧注视着乞丐。 乞丐则是继续坐在地板上,闭着眼,回忆着他口中的这一份“故事”。 “男孩拥有的第一份力量是一个近乎不死之身。他也是凭借着这个身体,主动要求参军,和女孩子的丈夫分配在了一起。” “在战场上,男孩不断地保护女孩的丈夫。身上不知道被机枪子弹打出了多少个窟窿,也不知多少次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炸弹炸飞。” “每一次,他都能够确确实实地感受到肉体上的疼痛。撕裂的伤痕还没来得及褪去就已经被草草治愈完毕。而还没等新的皮肤完全长好,身体就再次被子弹和爆破片贯穿。” 女孩捂住嘴巴,缩到角落里。 乞丐的言语之中依旧是那么的轻松,似乎真的,只是在说一个蹩脚的故事。 “终于,战争结束了。” “男孩护送着女孩的丈夫,帮助他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男孩依旧还记得,那是一个中秋月圆之夜。女孩和她的丈夫在那满月之下的桥上,如同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一样,互相依偎,互相相拥。漫天的星辰倒映在桥下的水中,天上天下,全是闪烁的星辰,似乎都是为了给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争相庆祝。” “看着女孩的脸上重新扬起了那抹幸福的笑容,男孩也是笑了。” “再过不久,女孩和她的丈夫就搬家了。虽然男孩有些失落,但没钱的他根本就跟不上车辆的脚步。” “最后一眼送走那已经满脸幸福,并且已经怀孕的女孩之后,男孩也是劝自己断了念头,回到自己的家乡。可是,他不知道,在他体内的那份力量,忠诚无虚地给予了他所要的东西。同时,也将那个女孩的痛苦与绝望,全都放在了男孩的身上。” 乞丐停顿了片刻。似乎,那故事的年代已经太过于遥远,需要一点时间来仔仔细细地回忆,思考。 女孩也是这样缩着双手双脚,静静地等着。 窗外的月光,则是依旧倾斜,将那一缕银白铺在床上,罩在那名为“爸爸妈妈”的两人身上。 “回到家乡,男孩,终于明白了系统所谓的承担别人的痛苦和不幸,究竟是什么意思。” 良久,乞丐终于再次说了起来。 不过,他的语音有些缓慢,似乎是在尽量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平缓,不要刺激到这个小姑娘。 “回到老家,唯一迎接他的,是一座座胡乱搭建起来的墓碑。” “他的爸爸妈妈,几个兄弟,几个妹妹,以及叔侄伯嫂。老家中所有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全部认识他的人,全都变成了一座座冷冰冰的坟墓。在那一瞬间,男孩失去了他的回归之所。在那一瞬间,男孩,变成了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一个人。” 女孩捂住嘴,似乎在惊呼。 不过,乞丐依旧在说下去—— “男孩在墓碑前哭了很久……很久,很久。照理说,他的村落处在大后方,不应该会被战火波及。但事实就是那么的古怪,一只逃窜的日军慌慌张张地逃到了这个村子,展开了一场大屠杀。” “男孩消沉了很久,很久。那时,举目无亲,没有钱也没有朋友的他想到了死。但是,体内的力量却不让他用任何方式去死。不管他是上吊,跳崖,还是用刀自裁,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办法伤害他的身体。但是,心灵上的伤痛,却是久久都不能散去。” “就这样,男孩拖着这个不会死去,不会老去的身体,开始了在这个世界上的游荡。没有目的,没有目标,走到哪算哪。而在游荡的过程中,男孩,终于给自己体内的力量取了一个名字,其名为——天使系统。” 乞丐嘴角的微笑,温和。 此刻,窗外的月光正好罩在了他的头顶上,让他的轮廓上隐隐然地浮现出一抹光晕。 女孩,看着这抹笑。 他笑的温柔,笑的很淡,很轻。 片刻之后,女孩,才犹犹豫豫地问道:“为什么……叫做天使系统?这个名字……你认为,自己是……天使吗?” 乞丐缓缓低下头,张开他那张充满了污垢,油腻的手掌,缓缓握起—— “我的力量,只有在帮助他人之后才会增长。但是帮助了他人之后,他人的痛苦和不幸就会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这和传说中的耶稣,佛祖之类的伟大神灵是不是很像?” 女孩一愣,不敢回答。 “继承他人的痛苦,替别人悲伤,替别人不幸。但却将所有的幸福全都给予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就是天使系统。而我之所以将这个系统称之为天使系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嗯,你看起来很想说话啊?你想说什么?” 缩在角落中的女孩,略带些胆怯地伸出手,小小地举了起来:“你……非要替别人承担痛苦吗?你如此强大……强大到……已经长生不死了。如果你……决定不再替别人承担痛苦的话……会怎么样?” 笑,依旧很淡。 乞丐也只是这样坐着,冬日的夜晚,那空气有些清凉。一缕微风从窗外刮了进来,缓缓吹拂起他的衣角,发丝,稍许露出底下那一双清亮透彻的双眼…… “如果再也忍受不了替他人承担痛苦,甚至开始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做一些对普通人类有害的事情在那一瞬间,天使系统就会自我复制一套离开原本的人体,而留在那个人体内的天使系统就会变质。从此以后,长生和不死的能力就会消失。” 女孩想了想后,说道:“那……只是失去了永恒的生命……但是,可以不用再承担他人的痛苦了呀?那不是很好吗?” “不,没有那么简单。” 乞丐缓缓地摇了摇头,笑着道—— “虽然不再有不死和长生的能力,但是,天使系统给予的其他方面的能力,包括力量,智慧,学识,以及一些超越人类认知的能力却会保留下来。你能够明白,当一个天使决定不再为了他人,而为了自己的欲望利用自己体内超越常人的力量的时候,会变成什么吗?” 良久,良久…… 女孩那双眼睛终于羞愧地低下头,轻声地,说出了三个字—— “堕·天·使……” “没错。所以,这也是我给这个系统取名为天使系统的原因。” 乞丐缓缓道—— “堕天使系统会根据主人的要求,随意转嫁给其指定的任何一个人。即便没有被指定转嫁,堕天使系统也会在原主人死亡之后进入其四周心中私欲最强的一人心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堕天使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伴随着人类的历史发展,生存到现在。而天使……恐怕,在我堕落之前,也就只有我这一个了吧。当我在某一天堕落之时,一个新的堕天使会出现。同时,我体内这套纯净的天使系统会找到下一个寄宿者,将天使的力量再次传播下去。” 话,说了半夜。 这份宛如一个童话故事一般的交谈,现在也迎来了黎明时的清脆鸟鸣。 当看到窗外再次亮起的一缕阳光,女孩的视角,不自觉地瞥到了床上的爸爸妈妈。 光,就像是一个开关。 将月之夜的冰冷所掩盖起来的痛苦与压抑,再一次地释放了出来。 “呜……” 床上,妈妈翻了个身。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是让这个女孩冷不丁地大叫一声。那双原本已经有些清澈的双眼,却是伴随着日头的升起,再次变得涣散,空洞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救救我!我会被打死的……我一定会被打死的!呜呜呜……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他们恨我!呜呜呜……我一定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他们恨我……所以他们才总是打我……他们是想要打死我!呜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啊……” 乞丐,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杂乱的发丝之后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怜悯,与哀怨。 “田饰……” “不要!不要!救救我……对了,天使,你是天使对吧?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爸爸妈妈就快要醒了!当他们醒过来之后如果发现昨晚被我下药的话,他们一定会时彻底杀掉我的!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太阳,已经越升越高。 窗外,清晨的鸟鸣已经叽叽喳喳,似乎还嫌不够吵闹一样,不断地发出哀嚎的悲鸣。 面对这份祈求,乞丐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应该怎么办。” 瞬间,田饰的瞳孔放大,那张脸上,布满了惊恐:“你……帮不了我吗……?” 乞丐叹了口气,缓缓道:“初生的婴儿会无止尽地要求他的母亲,向母亲索求一切,任由着自己的一切性子,只要有任何的不开心甚至可以随时对母亲进行攻击,更会想尽办法去控制自己的母亲。这是因为对于婴儿来说,母亲就是一切。婴儿知道自己的任何攻击行为,不合理的行为都不会遭遇到母亲的反击,所以对于婴儿来说,母亲就是其最安全的避难所。” “但是,变成成人之后,谁会是成人最安全的避难所呢?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是能够任由自己攻击而不用担心遭遇到任何的反抗和报复,能够成为这个成人的‘母亲’般的存在呢?” 乞丐沉默了片刻后,叹气道:“很多时候,担当起‘母亲’这个角色的,恰恰就是这些成年人的孩子。” “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管怎么攻击都不用担心遭遇到任何的反抗。因为害怕失去这个心灵的港湾,所以希望能够对孩子进行全方位的控制。看微博,翻QQ,偷看日记。”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并不代表你的父母不爱你。恰恰相反,他们实在是太爱你。爱的生怕失去你。一旦没有了你,他们就会如同失去了母亲的婴儿一样,瞬间失去了心灵上的支柱。” “但可惜的是,婴儿能够对其母亲造成的伤害和控制毕竟有限。但是成人对于自己的孩子的伤害,却是远远超过这些‘成人婴儿’所能够想象的。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女孩的身体,依旧在颤抖。 伴随着窗外的光芒越来越亮,看着床上的那两个人鼻中的鼾声越来越轻,她的脖子再次开始扭曲,浑身的肌肉再次开始紧绷起来! 终于,当床上的爸爸再次翻了个身之后,她猛地冲向那放在桌上的刀子,一把抄起,直接就朝着床上的爸爸戳去! “但是,按照正常的方法,我的确是帮不了你。” 乞丐的手臂,横在爸爸的身体上方。 刀子,也是直接贯穿了这条胳膊。 女孩十分怪异地转了一下脖子,猛地拔出这把依然没有沾染任何鲜血的菜刀,用夹杂着狂笑而颤抖的声音,大声说道—— “哈哈哈!那你,你你你,你是什么意思?哈哈,因为,他们是,是是,爱,爱爱,爱我,所所所所所,所以,我就应该继续这样,生,存,存存,存下去,吗?!” 乞丐闭上眼,思索着,同时说道:“报警……多半没用。你只有十四岁,如果把你的父母抓进监狱,把你交给社会福利机构抚养,那你也就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更何况,以你家的家境未必能够进入社会福利机构。你会被某个远亲挂上一个临时监护人的名头,然后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可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独自生活,也并不好。” “但,如果不将你的父母和你分离开来,对于心理年龄还停留在婴儿阶段的你的父母来说,迟早再次对你动手。” 女孩再一次地举起刀,狠狠地,再次插向乞丐的胸膛。 乞丐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巧巧地夹住了这把菜刀,一转,夺下了刀子。 失去了武器,女孩的精神看起来更加焦虑,紧张。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她更是缩到角落里,不停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下巴甚至都在颤抖,瞳孔也是涣散的没有焦距。 在那阳光之下,乞丐随手一甩,这把菜刀直接飞出了房间,十分准确地回到它在厨房的刀鞘之中。 随后,他走到床前,对着睡眠中的爸爸妈妈挥了挥手,指尖在他们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随后,他来到女孩的身前,蹲下,抬起手。脸上的笑容,再次洋溢了出来。 “所以,我会减轻你的记忆中的痛苦。将你心中对于你的爸爸妈妈所蕴含的恐惧与害怕全都拿走,虽然你还是保留有原先的记忆,但是你的恐惧应该会减轻很多。” 乞丐的手指,轻轻地抵在了女孩的额头上。 同一时间,一股暖流,也是缓缓地,顺着那似乎十分肮脏的指尖,透进她的脑海…… “我也会改造你的爸爸妈妈的记忆,在过去的记忆中,他们最近几年里面每次打你,都会遭到你的反击。” “如同刚才所说,婴儿会肆无忌惮地攻击自己的母亲,控制母亲,占有母亲,向母亲索求一切。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婴儿将会培养出自己的‘真性人格’。” “但是,如果说婴儿在对母亲进行攻击的时候遭遇到了母亲的反击,那么婴儿就会变的不敢再向母亲祈求什么。相反,还会形成围绕母亲的喜怒哀乐,而做出迎合的‘假性人格’。” “你的父母到了应该成年的时候了。记忆中有了你的反击之后,他们应该不会再对你肆无忌惮地施暴。同时,也因为你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的重要,所以他们应该会用一种十分迎合的态度来对待你。”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这可能会造成你父母对你形成诚惶诚恐一般地溺爱。” “女孩,我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不要让自己陷入绝望,也不要对人生感觉到一片黑暗。” “因为,就算当你跳楼的时候,也会有人来拉你一把一样。我希望你能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着像我这样,愿意帮你承担这份痛楚的天使存在。” “所以……勇敢地,坚强地活下去。不要绝望,不要把自己关进黑暗的深渊之中。好吗?” 肌肉上的绷紧,在迅速消失。 脑海中原本应该有的强烈恐惧,现在也是在迅速地消退。 窗外,那明亮的光芒已经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相信床上的爸爸妈妈,也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然后…… 女孩那双原本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凝聚。 同样的,一阵阵的倦意开始朝着她的脑海袭来。 而在那阳光之下,她的身体,向后躺去…… 那个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微笑的乞丐,身形,则是渐渐地模糊,几乎要与那阳光融为一体…… “最后……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阳光之下,天使的面容,开始渐渐地变得模糊。 “为什么……八十多年来……你……还没有……变成……堕天使?明明……那么痛苦……明明……堕落之后……能够拥有那么强的力量……那么的……自由……” 女孩,昏睡了过去。 带着这个问题,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呵……是啊……为什么,我还没有成为堕天使呢?” 乞丐,收回了手。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将他的身体扯出窗外。 在阳光下,他的手臂,腿脚,浑身上下的任何一处肌肉,骨头,都开始撕裂,扭曲,硬生生地折断。 破裂的血肉带着车裂般的痛楚,刺激着这个乞丐的脑海。 他脸上的肌肤也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一般,被撕了下来,眼珠直接爆裂,脑袋被整个地扭转180度,身体寸寸爆碎,化为血之雨,迎接着这清晨和睦,而又明亮的阳光…… “或许,将来总有一天,我会堕落吧……但是现在,我竟然还背负着这让我无比痛苦的天使之名……呵呵,真是,可笑啊……” 他的脑袋,完完全全地爆碎。 整个身体已经完全碎裂,落下,享受着这份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消失了…… ———————————————————————————— “饰饰,快点吃,多吃一点啊,别饿着了啊。” “你别催啊!让我们家饰饰好好地吃,万一吃多了噎着了怎么办?” …… ………… ……………… 走出家门,冬日的天空,此刻却是如此的明亮。 抬起手,遮挡住那不合时宜的烈阳,呼吸着空气中那略带着阴凉寒气的氧气。 女孩的脸上,微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迈开脚步,朝着上学的路上愉快地奔跑而去。就像是四周的风,就仿佛天上的云,也像是清晨那鸟儿的鸣唱,或是…… 天使。 自由自在的天使。 翱翔在空中,可以前往任何地方,可以倾听任何人心中的痛苦,承担其痛苦,分担其不幸,给予心灵上的支柱的天使…… 天使,溺毙于天空之中。 即便如此…… 那尚未堕落的天使,也是依旧在这天空中翱翔着…… (天使系统 完) 链接到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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