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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青年近卫军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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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拿皇)

 

还有什么比用一场大雪来掩盖所有的荣耀、不甘、屈辱来得更加彻底呢?

 

当莫斯科这座斯拉夫人的古城匍匐在皇帝的指挥刀下时,似乎胜利已经攥在他的手中。但是圣彼得堡并没有屈服,巴格拉季昂的战死,巴克莱的免职,这支从维尔纳、维捷布斯克、斯摩棱斯克、博罗季诺的撤退,一直到放弃莫斯科的军队好像也没丧失勇气,它在库图佐夫元帅的带领下把入侵者赶出俄国,继而,亚历山大一世不仅要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把胜利重新夺回,还要把他从皇座上赶下。

 

然而即将发生的这一切,对于这架曾经威震欧陆,但现在溃败的战争机器来说,似乎太过不可思议。在他们的土地上,他们亦如东躲西藏的狐狸,难道自己的土地上,他们就会像狮子般战斗吗?

 

向西!向西!离开这该死的冬天!

 

这是掷弹兵让·皮埃尔此时此刻的想法。虽然这种想**让青年近卫军的名号蒙羞,但是他不知道他饿得打颤的手是否还能举枪瞄准那些神出鬼没的哥萨克……他摸了下弹药袋,万幸还有子弹。

 

 

能让这只机械麻木的小队停下得,也许只有为刚刚倒下的同伴祈祷,埋葬,然后剥下他的衣服继续套在还活着的人身上。

冻死,饿死、还好好没有人得瘟疫,死也能死痛快点。

 

四十几号人的掷弹兵连和大部队走散了,没有任何吃得,任何穿的,虽然在大部队的时候也差不多,也没有任何的战斗目标,唯一的命令只有向西走,活着向西走。

他抬头望去,有些人丢失了滑膛枪,只能用树枝当做拐杖,一步一步地行走罢了。

这些包括他自己,只不过是随时会软下来的尸体徒劳无功的跋涉罢了。

 

“列兵,精神点,我们能活着回去。”

 

 

在这一片悲惨中,唯一的激情来自于连长,上尉弗朗索瓦·梅斯,四十多岁的老兵,参加过艾劳、弗里德兰会战,他的勇气胜过那些俄国人。他勉力维持着士气,让他的掷弹兵连不会消散于这该死的大雪中。

 

“那当然了,连长,我也希望能活着回去。”皮埃尔强打着精神说道。

 

“不是希望,是一定。”上尉纠正他的错误。

 

“可是我们输了。”皮埃尔几乎是哭着说的,这引起了上尉的嘲笑。

 

“哈哈哈,我们输了吗?那是哪方面输了?我们前进的时候,他们胆小如鼠,只懂得逃窜,轻易放弃波兰、立陶宛、白俄罗斯,甚至他们的莫斯科。他们表现出一丁点勇气的时候,那个吼得最凶的巴格拉季昂就被我们打死了,倒是那个普拉托夫是很厉害的。”

“那我们是在哪方面输了?”他问道。

 

“残忍,对待自己的人民的残忍。他们把农田毁掉,农舍烧掉,把仓库里的粮食全部拖走,运输的大车一辆不留,对待手无寸铁的平民,简直赶尽杀绝。”

 

“好像我们对待他们的平民也不会有多么……仁慈。”皮埃尔想了想,不知是否会让上尉不悦,但还是犹豫地说了出来。

 

“哈哈哈,为什么我们要对敌人仁慈?”上尉笑道,真是枯燥的笑声。他笑着笑着,便停住了。

 

“总之,我们是在这里输了战争,但是我们会赢得另一场战争,只要我们活着回去,荣誉军团的勋章就是我们的了。所以,列兵,难道你只是希望活着回去吗?”

 

荣誉,荣誉,这可是每个士兵所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然是一定要活着回去。”皮埃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才是我们的神枪手该有的精气神。”梅斯上尉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给你点好东西。”梅斯上尉颇为神秘地从纳物袋想掏出什么东西来。

 

啊,好东西,在这种时候,好东西应该就是食物吧。也许就是腐烂的鼠肉吧,那也不错。

 

但是皮埃尔却惊讶于上尉掏出的是一小块蛋糕,这简直就是魔法,虽然说只有一小口。

 

上尉把这口蛋糕分开,一半给了他。

 

“这口蛋糕是刚刚那个倒下的家伙的口袋找到的,死都没有咽下这口,真是可怜。”上尉解释着,把另一半塞进嘴里,语气似乎带着无奈,但是没有悲伤,也许他把痛苦和那位士兵一同下葬了。

 

在上尉离开之际,他发现了皮埃尔的过失。

 

“皮埃尔,你的刺刀呢?”梅斯上尉严厉地问道。不管是在任何时候,他对士兵装备、纪律总是要求最严格的。

 

他看向刺刀套,确实没有了。不知道是在哪次的撤退战斗中遗失的,皮埃尔不记得了。

 

“没有刺刀的掷弹兵根本不是掷弹兵。”

梅斯上尉用平常训人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但他知道这时候,他没法责罚士兵,最后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梅斯上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让等待惩罚的皮埃尔感到有些诧异,梅斯抽出他的刺刀,递给了皮埃尔。

 

“记着,等回到巴黎的时候,再还给我。”

 

 

 

也许敌人无休无止地追击让他们疲于奔命,也许风雪让他们迷茫不知所措,但上帝并未忘记把怜悯施舍给他们。

 

他们终于找到躲避这一切的村子,那村子到处扎着篱笆,屋顶还铺着秸秆,从窗户外透露得煤油灯光,里面还有人,那就可能有食物,这真是个好消息。

那时是1812年的11月27日,大军正在强渡别列津纳河,然而他们的位置依旧未知。

 

 

“我说过,我只要食物,如果你交出来,可能会饿死,但是如果不,那么你现在就被我打死。”皮埃尔嘶哑的喊着,用枪指着这家的农妇的脑袋,这户人家的男主人不知道去哪了,但她还护着女儿,她身后还压他们家仅存的几只禽畜。女儿惊恐,禽畜无法啼叫,而农妇脸上只有愤怒。

她用仇恨的俄语骂着他,皮埃尔听不懂,但他知道她不肯屈服,就像那些大军进军时遇到的那些俄军士兵一样。

屋子里还燃着炉火,把列兵身上的雪融化,但融化不掉两个民族的仇恨……

 

 

“砰……”

黑药燃起、白烟升腾、红血遍地,枪声响起在这个村子里,撕裂着耳膜,但愿风雪会掩盖这里的一切。

 

过了最短的时间,房门被突然踹开,梅斯上尉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这架势,好像皮埃尔放了什么大错。

“杀人了?”上尉看了一眼那个死掉的农妇,还有旁边那个无助的女儿。

“是。”杀掉无辜的平民,虽说对待他们不能仁慈,但是他的手还是十分颤抖。

“用枪的?”上尉继续确认情况,摸了摸他的枪膛,还是热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列兵声音颤抖,害怕慌乱占据了他的心灵。

“你这人……”上尉强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看得出他对列兵的做法十分不满意。

 

 

皮埃尔诧异得看着上尉抽出他的刺刀,不知道上尉要干什么,然而接下来是上尉更加残酷的做法。

上尉用刺刀刺穿农妇女儿的心脏,杀了她。

 

“我们都在节约物资,不要对平民浪费弹药。”梅斯上尉把刺刀擦干净,然后重新放回皮埃尔的刺刀袋。

 

“这……这……她是无辜的。”他结巴地说着。

 

“无辜?也许她的爸爸过去被我们打死了,也许就是接下来要打死我们的人,没人是无辜的。”

 

“但是这也太残忍了吧。”皮埃尔似乎还未在震惊中回过神来。

 

“残忍?难道还要管这个孩子吃喝?我们都已经饿的半死了。没有强暴她,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别忘了,现在的任务,是让我们活下去,而不是敌人。”上尉指着他胸口训斥道。

 

“好了。列兵,把这两人扔到村外,然后在村教堂集合。”

 

“是。”

 

 

 

 

 

当神像被亵渎不会再有人向其朝拜,祭坛放着的不是高声诵读的圣经而是劫掠过来的鸡、麸麦、树皮,教堂中供人祈祷的木质长椅也被当做融化大锅里雪水的木材时,皮埃尔不知道上帝是否会降罪于他们。

像这种场景,他记得只有大**时期才出现过,贵族噤声、国王头落,教皇也屈服了,有什么是皇帝的军队所不能征服的呢?

 

 

 

某一位换岗士兵不知从哪个角落找到一副军鼓,这引得上尉很高兴。

“总算在这些苦难的日子里能有点欢乐了。”

 

 

军鼓演奏出的进行曲总能够带来胜利,他们高唱着马赛曲,亦犹如在马伦哥、乌尔姆、奥斯特里茨、瓦格拉姆一般;他们高唱着,他们是皇帝麾下最勇敢优秀的士兵;他们高唱着……

 

欢乐,欢乐,这是多么令人陶醉地时刻,但也会在漫漫长夜中消散。

 

他们追随着皇帝,从祖国各地而来,现在都在这风雪交加的俄罗斯西部的小教堂里。他们拥在一起,看着火堆中炸裂出的火花,祈祷着明天的天气能更好一点。

在夜里,他们只需要,只需要一场好梦,能梦到家乡与勋章。

 

 

清晨时分,风与雪已经停了,但还是如昨日一般寒冷刺骨。亚历山大·切尔内绍夫牵着缰绳凝望着山坡脚下的村庄。

阳光透过薄雾穿下来闪耀在皑皑白雪之上,在以往的岁月中,这座村庄应当一如所有其他的安宁祥和的村子一般,在此刻生机勃勃。然而他看不到屋顶升起的袅袅炊烟,男人们外出狩猎的身影还有孩子们打雪仗的游戏。

 

这座村庄已再无生机,最好地证明就是无法忽视的尸堆,那是他们的同胞,还有他面前的法军俘虏,这是在最外围警戒的哨兵,是他们的敌人。

 

他率领着一支骠骑兵中队,身边还有无数的哥萨克,马刀闪亮、外套飘扬、他们精力充沛,渴望着砍翻敌人。

 

“既然法国人已经困守在那个村子里,少校那就派我的哥萨克守住各个路口,然后您的骠骑兵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这场战斗的光荣也将属于您。”哥萨克队长奉承着,讲明战术。

 

“只要一个法国兵在俄罗斯的领土上,我就绝不议和。”切尔内绍夫抽出纸和笔,重复了一遍沙皇的诺言:“你认为可能是沙皇是要杀干净他们,但我倾向于让他们投降。”

 

“哇喔,这可真惊奇,我虽然不如少校见多识广,去过巴黎、柏林、维也纳,游历欧洲,但是我知道,那个战争狂人的近卫军的不总是把‘永不投降’喊着震耳欲聋吗,哈哈哈。”哥萨克队长开心地说道。

 

“打仗讲究得就是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也许他们是恶魔,但我们绝不他们的同类。让他们有机会活下,是我们的仁慈,至于接不接受,那就是他们事情,若非要为了抛弃他们的皇帝和空虚的荣誉而战,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切尔内绍夫一边轻快地说着,一边流利地用法文写着劝降信。

 

“哈哈哈。”哥萨克队长笑道:“我一个大老粗还是听不懂从学校里出来的人,说话的调调。”

 

“简而言之,”切尔内绍夫看向哥萨克队长:“也就是‘会叫的狗不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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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闪光 发表于 2016-10-14 22:53

挺有韵味的一个故事,而且看得出来作者对那段历史确实有所了解,有所热爱。

不过,这个排版看起来实在有些 ...

我只是想把那场战争所包含的种种情感,表达出来

另外排版都是弄好的,只不过发出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我以前发的时候都遇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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