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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他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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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鏡子,修剪著沒需要修剪的瀏海,她一邊剪一邊想著如何讓自己變得跟以往不同,但又不會這麼容易被發現。

穿上幾乎露出肚臍的粉紅小背心,把本已驕人的身材顯得更突出;穿上短得像內褲般的熱褲,把令人不禁多看幾眼的白晢長腿展示人前。

 

粉紅色,是他最喜歡的,他說我穿起來會很可愛;小背心和熱褲是他最討厭的,他說太暴露了。

「喂!不是叫你不要穿這麼暴露的嗎!」他還會這麼介意嗎?

「跟平時有點不同?」他會留意到嗎?

「嗨。」其實只是一聲對我的叫喊也可以的了。

 

她算好他排練舞台劇後回家的時間,提著手袋到他家附近,要跟他說個明明白白。她沒法靜下來,心裡不停想著待會要跟他說的話,雙腳不受控制似的在來回踱步。

她等了好幾個小時,他仍未出現,終於禁不下焦急的心,打電話找他。

「我有件東西想給你,你在哪?」她輕聲道。

「剛喝完,正回家,你現在就是給我嗎?」他回答。

「你是乘火車吧,我在你家那個站的出口等你。」她的聲音竟有點興奮。

「嗯。」他應了一聲便掛線。

她花了十五分鐘走到相約的出口等著。每當有人從火車站出口的梯級走上來,她都會望上一眼,縱使知道他不會這麼快來到,身體仍會像輸入了指令般,自動作出這種反應。

在她等待的時間裡,心中一直在鞏固自己的信心。

「今晚便完結的了。」

「把信交給他就走,不會回頭。」

 

等了一小時,本已烏雲滿佈的天空開始下起雨,本在外面來回走著的她趕緊走到火車站避雨。密集的雨打聲夾雜著偶爾的雷聲,令到本已焦急的她更心煩。

又等了三十分鐘,他從階梯走出來,滿身酒氣,臉頰泛紅的他沒有她想像中的各種問候,沒有問她何以濕透,只是淡淡一句:「什麼事?」失望之情瞬間在她的臉上出現,但只是一瞬間,她又掛上了笑容。

她從手袋拿出粉紅色的信封遞給他,道:「有封信要交給你。」她雙眼沒離開過他的臉龐。

「可以現在拆開嗎?」他問。

「沒所謂。」她故作輕鬆,但雙眼仍沒法從移開。

他把信封撕開,用了數分鐘把數張信紙的內容看完,沒有說任何感想。他收起了信,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問:「妳現在有空嗎?」

她心頭一震,露出惶恐的眼神,心裡很害怕,但身體卻沒有遵從著她的意願,只有輕輕的掙扎一下。她沒有擺脫他的手,然後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他帶著她去坐火車,她也沒問要去哪裡,只是隨著緊握她的他走。

一個站,兩個站,三個站……直到終點站又坐著往回的火車。

他的手,從沒放開過她,他凝視著她的雙眼,柔聲道:「最後的今晚我想跟你在一起久一點。」

她的淚水逗留在眼眶的邊界,哪怕是一隻蜜蜂帶起的風也能把淚水吹下,但她卻在強忍。他輕撫她的臉頰,問:「為什麼不哭出來?」

她撥開了他的手,別過臉不停地往臉上抹,聲音變得嗚咽:「因為….因為…你說不喜歡…不喜歡我哭。」。在他觸摸她臉頰的一刻起,她的淚已難以自控地瘋狂湧下。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緊。她的眼睛仿如壞掉了開關,只能任由淚水流下,直到他等得睡著了。

哭得不能再哭的她用著紅腫了的雙眼,痴痴地看著他的臉,她臉上盡是不捨。而他,只是沈沈地睡著,沒帶任何表情。緊握著她的手早已鬆開了,兩手只是輕輕扣住,但她沒放開手,任由兩手扣在一起,感受著他的溫度,感受著他的溫柔,感受著他。

「下一站是大埔墟,乘客可從右邊車門下車。」廣播把熟睡的他驚醒了,他把握著她的手拿開,往臉上抹了把冷汗。

她看著被放開的手呆了數秒。他也不以為然,再把手伸向她,她卻把手縮開,站起身便離開,恰好步出正在關上的車門,剩下不知何事的他獨自坐著空無一人的火車遠去。

她下車的車站剛好是家附近的車站,也就順理成章步行回家。雨,仍未停,但卻變得清脆,不再令人心煩。打在她身上的雨點不再冰冷,只是讓她感覺更清新。濕透了的她臉帶笑意,輕聲自言自語:「原來放手,是這麼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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