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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写】【前期章节重修中】复仇少女与负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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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align=left][align=left][align=left][align=left]“哈……哈……”[/align]

[align=left]少女怀抱着尸骸,喘着气,在这沙漠中前进着。[/align]

[align=left]“肯定就到了,这是咱熟悉的地形,不会错,边界就在眼前……就在——”[/align]

[align=left]少女强压着疲惫感,将最后的力量全部注入了自己的双腿中。自愿被这虚假的希望所蒙蔽的少女,像是真的看到了目的地一样地加快了脚步。[/align]

[align=left]“等等,内莉丝,就在眼前了哦,很快,很快,咱们就能到了。”[/align]

[align=left]少女对着怀中的尸骸欢喜地笑着,安抚着对方。[/align]

[align=left]“不要紧张,咱是不累的,一点都不,你受了重伤,得尽快治疗才行——”[/align]

[align=left]“是啊,没错,”少女低下了头,喃喃着,“咱也有一会儿没有休息了。有些饿,到时候得找些吃的才行。”[/align]

[align=left]她开始布上阴霾的眼睛的视线所投向的,是怀中的尸骸。[/align]

[align=left]“啊……得找些吃的才行。”[/align]

[align=left]少女停下了脚步,她认真地注视着怀中的尸骸,但只是片刻,她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地,继续走了下去。[/align]

[align=left]“就在前面,就在前面……”[/align]

[align=left]她继续前进着,速度开始变慢。[/align]

[align=left]“很快的,很快的……”[/align]

[align=left]她继续前进着,脚步拖沓了起来。[/align]

[align=left]“很快,就快要——”[/align]

[align=left]她这样地说着,又用尽抬起脚,踩了下去——[/align]

[align=left]可她踩空了。是丘谷,她从沙丘的顶峰滑落到了谷底。保护着尸骸,让自己被碎石划的遍体鳞伤的少女,仰望着无云的晴空,沉默着背躺在了地上。此时是正午,烈日骄傲地高悬在他的王座上,向着枯黄的大地射出着炫目的光箭。这灼眼的光芒,使少女有些睁不开眼睛。[/align]

[align=left]就在刚才的最后一步上,她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还指望能看见一点人烟呢。[/align]

[align=left]不过想来是看不见了。她知道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align]

[align=left]少女在沙漠中已经迷路四天了,或许是因为情感上的巨大冲击让她那颗因向来清醒而自傲着的头脑也晕了头,她竟会在这片自己了如指掌的地方里迷路。无谓的寻找消耗了她全部的力气,为早已死去的尸骸喂食浪费了她最后的一点口粮。[/align]

[align=left]从未失手过,即便在最危急的关头依然头脑清醒的少女,在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后,也将因自己情绪化的冲动而被自己所最熟悉的沙漠所吞噬。[/align]

[align=left]“…………好累啊。”[/align]

[align=left]拥抱着尸骸,少女呢喃着,面露疲倦地放弃了起身的想法。[/align]

[align=left]“内莉丝,让咱们休息会儿吧。这阳光太刺眼了,咱睁不开眼睛,咱也有点累了——你有点重,你知道吧?”[/align]

[align=left]少女摘下自己的帽子,盖在了内莉丝的面孔上。[/align]

[align=left]“没事的啦,咱习惯了,你才需要这个不是吗?”[/align]

[align=left]她微笑着,对着手中的尸骸耳语着。[/align]

[align=left]“咱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了。”[/align]

[align=left]她说着,便阖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再也不会醒来了。她知道一切,清楚得很。

 

——那又如何?[/align]

[align=left]少女露出了幸福的微笑。[/align]

[align=left]——这最后一刻,咱是与她在一起的啊。[/align]

[align=left]此时已是日暮,被黯然的太阳所染红的天空,宣告着白日暴政的终结。[/align]

[align=left]温柔的月升上了夜空,苍白而冰冷的手轻轻地抚慰着大地的脊背,抹去那上面被灼伤的痕迹。当白光洒落在沉寂的丘谷中时,在那其中的,是被微风轻抚着发梢的少女。幸福的微笑,永远地凝固在了她的面庞上。[/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开始,我就尊敬着你。[/align]

[align=left]“干什么的?老子一枪崩了你!”[/align]

[align=left]看着拿枪对着自己的看门人,夏洛特没有回答,他的匕首刺在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看门人的喉上。[/align]

[align=left]——你指导着我,教导着我,用你所知道的一切哺育着我。[/align]

[align=left]“为什么,竟然连霰弹枪都——”[/align]

[align=left]面对着挡住了霰弹枪击的夏洛特,不可置信的匪徒忘记了装填。[/align]

[align=left]——你是我的亲人,我服从你的指令,在此等待。[/align]

[align=left]“不,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align]

[align=left]匪徒瘫坐在了地上,街道上尸横遍野,他是这小镇的匪帮团体中的最后一个。[/align]

[align=left]——直到你归来的时刻。[/align]

[align=left]“叮——”[/align]

[align=left]偷偷藏在衣中的九毫米手枪是匪徒所想的救命稻草,虽然对方甚至是连霰弹枪都无法伤到,但是,这手枪,说不定这手枪有机[/align][align=left]会——[/align]

[align=left]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两粒九毫米手枪弹从夏洛特棕褐色的外套上弹了开来。[/align]

[align=left]“为——!”[/align]

[align=left]绝望的惨叫尚未完全冲出,便被利刃一击封在了喉中。血混杂着白沫咳出了嘴,挣扎着的盗匪的手不一会儿便软了下去,而他[/align][align=left]手中握持着的九毫米口径手枪也随之跌落在地。[/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抬高了手,随即一把抽出了匕首,失去了支撑的尸骸立刻坠落塌在了地上,再没了响动。[/align]

[align=left]他扫视着街道,墨镜片上闪烁着红色的光点。在确认场内无人存活后,他一把甩干匕首上的血液,收回了手腕内。[/align]

[align=left]“清理完毕。”[/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喃喃着,站立在了原地。他又环视了一遍四周,在这座被盗匪霸占了的废弃市镇中,已经没有了其他任何活动的迹象。[/align]

[align=left]“…………咕。”[/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发声系统中发出了杂音。他走到了街边,在台阶旁坐了下来。[/align]

[align=left]“没有目标踪迹。”[/align]

[align=left]他喃喃着,语气里透出着一股失落。[/align]

[align=left]他听说在这附近曾有人目击到过那个男人的踪影,正好开拓团与当地政府订的基建合同上的一条货运公路要经过这里,他就顺[/align][align=left]手借这个名义来这里调查。[/align]

[align=left]据说这里盘踞的是一伙悍匪,霸占了这个沙漠哨口,让当地政府军头痛无比。夏洛特一进镇口就被哨兵袭击了,虽然很遗憾他没法在这群匪帮的口里打听消息,但是能和一群貌似强悍的敌人战斗,他也还是有些兴奋的。[/align]

[align=left]可惜,当他真的与他们接刃后,却发现收拾这些匪帮要比切瓜切菜还简单,因为几乎没有威胁,他甚至都开始胡思乱想,以至于让一些所谓“假的记忆”占据了头脑。所幸他还是清醒了过来,否则,沉浸在“假的记忆”里,可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align]

[align=left]而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目标,也并没有出现。这仍然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毕竟他已经为此找了七年,他不指望目标突然就从哪块石头里蹦出来。[/align]

[align=left]“……返程后提交报告,”夏洛特站起了身,开始打算起回去后要做的事,“提交报告后继续对目标情报进行规整和搜集。”[/align]

[align=left]“嗡————————嗡恩……”[/align]

[align=left]一直蜂鸣着的检测器停止了响动。这是用来检测灵质浓度的装置,先前忘记关上,因在想事,那吵闹的噪声也未被听闻见,此刻注意到了,夏洛特便顺手给它关上了。[/align]

[align=left]检测器是回收员的配给,依夏洛特现时“哪儿要用往哪儿放”的临时工身份,照道理是得把这给上缴的。夏洛特是靠着自己的辛勤工作,才以工作为由,保留了这个检测器。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是他个人觉得可能会有用罢了。[/align]

[align=left]比如在寻找“目标”的时候,检测器可能就能探查到些什么,不过这是夏洛特的自我安慰而已,检测器对他这样的无机体是没效用的,他被设计出来另有原因。[/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脚步顿了顿,他停了下来——他注意到在对面,似乎有什么。[/align]

[align=left]这是电影里的那类西部小镇,一条整理的还算平齐的马路两旁簇立着一丛丛的矮平房屋,而他就站在城镇的入口,这道路的尽头。此时正是白日,沙漠天气炎热,砂石干燥,顺时刮来的一阵卷风,忽地便能带起了无数走狗一起翻云驾雾。铺天盖地的魑魅魍魉们就是连太阳的光芒都被蔽去,只刻在缝间勉强看见寸缕。[/align]

[align=left]在这股沙尘暴中,一个人影正缓缓地向着这里走来。[/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墨镜片上闪起了红光。作为他眼睛的摄像头调整着倍率,想要看清人影的具体样貌,可即便倍率调到了最大,也只能勉强看出对方的身形似乎是偏瘦弱的,且背着枪——看不出是什么枪支,按照枪影与人影的比例估计,是支短枪,可能是霰弹枪。[/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一抖袖子,将匕首握在了手上。他可以选择他带的那支手枪,不过他此时还不觉得用得上她。那支手枪的威力是为“那些”和“目标”,而非为人类而准备的。[/align]

[align=left]——不过,如果对方是……?[/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脑海中闪过了那样的念想,但他觉得那并不可能。“那些”是极罕见的,且在外貌上和人类几乎没区别,为了找到“那些”,早年的望乡探险队才要配备检测器,而也因此,“那些”多数都已和夏洛特同期的那批人一起离去了。[/align]

[align=left]在这个焦灼的死地还会有“那些”吗?就算有,“那些”会这样直直地与刚执行完义务的他碰面?[/align]

[align=left]他不这么认为。[/align]

[align=left]渐渐的,对方走近了,直到这时,夏洛特才看清,那是一名女性。[/align]

[align=left]这是一个面容有些稚嫩的少女,戴着一顶男款的呢帽,穿着的是废土上的旅行商人所爱的男式宽厚外套,但是下身却是短裤与白丝袜,是十分女性化的搭配。如同一个矛盾复合体的少女拖曳着脚步,向着这个方向曳了过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佩戴在她的胸前的那枚十字架正中所镶嵌着的红宝石,映射出了璀璨的光辉。[/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可以肯定,她已经看见自己了。但是面对站立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性与满地的尸体,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如行尸走肉似的缓步而坚定地向着夏洛特的面前走去。[/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没有动。[/align]

[align=left]当少女走到了夏洛特前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稍稍抬起了头,目光与夏洛特交织在了一起——在少女佩戴着的圆眼镜后,那一双眼睛所持有的,是人类所不会有的如恶魔般的赤红色。[/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没有任何反应,少女也没有。她只是用那双无神而空洞的眼睛,看着夏洛特而已。[/align]

[align=left]“……你……”[/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有些戒备地开了口,但就在这时,少女突然微笑着呢喃道。[/align]

[align=left]“……咱们到了。”[/align]

[align=left]然后,少女便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似的,倒在了夏洛特的面前。[/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看着面前的少女,他从外套里掏出了一个板砖大小的检测器,将它对准了少女。[/align]

[align=left]少女很古怪,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结论;检测一下确定少女的性质,这是他做出这一行动的理由。[/align]

[align=left]他当然不指望检测会有什么结果,这只是惯例而已。[/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唔嗡…………”[/align]

[align=left]检测器先是半死不活地喘了口气,这再正常不过,周围刚死了一批人,那点灵质足够让他这么叫唤了。[/align]

[align=left]“嗡……嗡——————”[/align]

[align=left]当检测器的探头逼近了少女时,突然,它尖叫了起来。[/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一惊,一把关上了探测器。[/align]

[align=left]“…………真的是……”[/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看着倒在了地上的少女,电子声中第一次出现了欣喜的色彩。[/align]

[align=left]他已经在这片废土上待了七年了。为了偿还那份罪孽,他已经追杀了“目标”那么长的时间。不是没有代替选项,那便是找到一[/align][align=left]个“那些”,但是他们却是极罕见的,在这片死地上尤其如此。这不堪重负的灵魂上所承载的意识,已经麻木地即将干涸了。探测器的尖叫,如同是共振,将他已经几乎要死去的心给唤醒了。[/align]

[align=left]“没错,这是……”[/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确定了。[/align]

[align=left]在他面前的少女,是一位亡灵。[/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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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align=left][align=left]黑暗。[/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目之所及只有厚重的黑暗——包裹在了周身四处,使人无法动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在……哪里?[/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为什么会在这,想不起来了。刚恢复意识,便已经被困在了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动不起来……必须要挣脱开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黑暗仿佛是意识到了这想法似的,猛烈地挤压了过来,越是试图挣扎,便越是拘束得紧。到了最后,就如同一个被置放在储物箱中的玩偶,被周围的黑暗挤压地不得动弹分毫。[/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但是即便身体被束缚着——那思念,却始终是自由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可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咬紧着牙关,呲呲地吐着冷气,无法张口,便将意气吐纳在心中。[/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放弃的那一瞬间,便是灭亡。[/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的身影显现在了眼前,他高大的背影让人备感可靠并因此而心生依赖。黑暗贯穿了他的身躯,他回过了头,向着这边投出了遗憾的目光,化为了碎片——投射在了黑暗之中,光明的碎片。[/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手指……可以动弹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还要走下去……必须要走下去……为了实现用尽了生命去达到的那一目标。[/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的身影显现在了眼前,沾满着衣装的鲜血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转过了头,讥讽似地笑了笑,所带来的黑暗慢慢地覆盖住了所剩无几的光明。[/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还没有结束……还没有结束……[/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两手握紧着,力量自身体中涌现而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会放弃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心中咆哮着,全部的力量被灌输在了两手。挣脱了黑暗的束缚,一击冲在了男人的面上。先是一个点,然后是蛛网似的裂痕,最后,连同嘲笑着的男人的身影一起,裂痕扩散至了这片黑暗,如同是被陨星冲击的冰山般轰然塌裂。[/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一切的束缚在这一刻都消失了。白色笼罩,黑色亡灭。身体可以动弹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终于得到了这完全的自由——在所有的一切……在达成了那终极的目标的时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那我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在光明步出的尽头,一个黑色的身影幽幽地轻语着。[/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惊醒着,直起了身子,在床上急促地喘着气——虽然是被梦给吓醒的,但是空白一片地迟钝着的头脑却完全无法进行任何思考,让她去回想自己到底梦见了些什么。[/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然后,她有些费力地从床上爬起,坐到了床边(不知为何,像是肌肉一夜间全萎缩了,她平时做这些是很轻松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随即,本能地,她伸进了外套口袋里,取出了一根雪茄,咬在了口中,用自帽子的夹缝中取出的火柴刷地点燃了。只消轻轻一吸,烟那浓烈的气息便在喉与口中翻转翻腾回荡了起来。斯普林菲尔德眯着眼睛,将雪茄取下,一吐气,凝着香气的白烟就从口中涌出,浮在她的身旁,顿时,香气四溢空气之中。她的手放在了膝盖上,感到精神平静了下来,周围的景物也不再模糊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头脑清醒了些后,她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在哪里?[/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是一间单人卧室,里面摆放的东西不多,除了自己坐着的这张床,也就只剩自己现在面对的梳妆台了——镜子龟裂且布满灰尘,可见是许久没用了。卧室唯一的一扇窗户被木板钉得死死的,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有日光从缝隙里投出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的衣物全在身,她的霰弹枪和自用的一只动力拳套则被摆放在了梳妆台上,她站起身,拾起自己的装备检查了一遍,无论是霰弹枪的弹药还是动力拳套的大容量电池都好好的,没有动过,可见把自己带到这里的人对自己并无恶意。[/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既然没有,那么自然没有必要太过戒备。[/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向了正对着床头的门。她带上了霰弹枪和动力拳套,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浑身的乏力让她连稍走快些都成了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咯吱。”[/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突然,门被推开了。出于本能反应,斯普林菲尔德想要向后跳一小步,然后取出她挂在腰间的霰弹枪并对准门口。斯普林菲尔德并不怀疑对方对自己的善意,可她遇到过的恶人,要比她遇到过的善人,多了成百上千倍。[/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然后她跌倒在了地上——脚底不稳,她的本能反应忘记了自己现在因为不明的原因,身体虚弱的很。[/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要我扶你一把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仿佛是电流自耳旁穿流而过,一个带着一股强烈的质感在斯普林菲尔德的耳旁响起。她抬起了头,看向了进门者。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比她高了两个头不止,但是打扮地却很古怪。在沙漠这样的地方,他却穿着近乎及膝的大衣,戴着呢帽,面上还戴着墨镜与口罩,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请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把你的手给我。”[/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放开了霰弹枪,把手伸了过去。借着力,斯普林菲尔德站起了身。[/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谢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还没有完全适应,需要修养,当然锻炼也是可选的选项,只不过不是那么推荐。”[/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可以走,”斯普林菲尔德因为乏力而轻声地说着,“多走走就好……”[/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也可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话说到这里,双方都沉默了。不过只过了片刻,面前的男人便又开口了,他好奇地问了一个问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表现的如同我们是熟人一般,可我们实际是第一次见面,你对我没有疑虑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是你救了咱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点……是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那不就好了,”斯普林菲尔德叼着雪茄,异常轻松地说,“咱的武器在身边,没被拘束着,是被当病人对待的——你要对咱怀着恶意,没有理由如此去做。”[/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对方沉默了半晌,然后,肩膀抖动着,发出了笑声似的颤音。[/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话可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对方的肩膀停止了抖动。[/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是夏洛特·爱德华。”[/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是斯普林菲尔德,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听说过你,你是那个四处追杀‘医生’,作风残酷的赏金猎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嘿,好像他们不该被残酷对待一样,”斯普林菲尔德对这样的描述不屑一顾,“他们残酷的时候,这群道学家死哪里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只是转述,不代表个人意见。”[/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随便啦,咱随他们背后嚼舌头去,俗话说的好,‘手无寸铁的窝囊人才在背后议论’。咱的十字架保佑他们最后把自个儿的舌头咬断了往肚里咽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嘿嘿……”[/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又笑了一声。[/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有什么好笑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好久没这么和人说过话了,你是个比我想的要活泼的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那谢谢你啦。”[/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对夏洛特给予自己的评价感到十分自在。[/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好啊……言归正传吧,斯普林菲尔德——你习惯被人这么叫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叫咱斯普林也行啊,随你便呗,你可是咱的救命恩人,咱怎么报答你都还不知道呢,叫什么名字算个啥子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客观地来说我可没有救了你的命。”[/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诶哟,你太谦虚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需要我告诉你点事情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满不在乎地抽着雪茄,烟气从她的嘴缝里缓缓地涌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其实已经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阿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被呛到了(她感觉如此),她赶紧夹下雪茄,使自己不至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导致的阵阵咳嗽而损去宝贵的一支。等她稍微缓过了劲,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早在她看到那身装束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了,可却也没想到对方竟然……[/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神棍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缓缓地向前了一步,怒气冲冲地用雪茄,抬手点着对方的鼻子(该是那位置),急不可耐地斥了起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死了,什么鬼话,咱没死,大活人一样地活蹦乱跳着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也知道……蛮难说服你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说服个球!”[/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咂了咂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大活人给说死了,你也太有本事了,简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没能说下去。实际上在她的眼里那只是一瞬间的闪光罢了。然后,她感到了一阵阵痛,自己与身体之间的联系也消失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的眼前一片黑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在客厅里了。那个叫做夏洛特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后便是屋子的正门,这也是她唯一能看到的——奇怪的很,从她的视角望过去,她似乎是在桌子上。没法低头抬头,没法四处张望,她像是脖子被卡住了似的,只能直直地从桌上把目光向着面前的男人抛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做了什么?”[/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比较快。”[/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些歉意。[/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感觉不到咱的手……你做了什么!?”[/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利菲尔德想要大声,可她却只能发出一些细微而尖锐,毛刷擦玻璃似的声音。[/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给你看看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说着,男人走了过来,然后,他……举起了斯普林菲尔德!斯普林菲尔德还来不及发表什么意见,男人便把她给抱在了怀里,然后把她的视野转向了身后…………[/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长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她所看到的,是自己的无头身躯,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但是在脖子的断处却看不见血,乃至肌肉组织,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胶状的物质。[/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这才意识到她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脖子被卡在了桌子里。卡?根本是整个脑袋都被卸了下来,然后给丢在了桌子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除了这“啊”的一声,斯普林菲尔德什么都说不出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看吧,我说过了,我没有救下你,你已经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 将她的头颅抱在了怀中的夏洛特,开始解释了起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很幸运的变成了亡灵……对新生的,总是很难解释清楚,所以,得找些更简洁明了的办法……”[/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夏洛特不好意思地把斯普林菲尔德仍然处于震惊之中的头颅放回了桌上,然后对着她说,“也就是把你的头割下然后让你自己看看。你想想,你活生生而有意识地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躯,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证明你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闭嘴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皱起了眉头,咆哮了起来,虽然这也不过是阵微风,轻轻地拂过了夏洛特的耳边。[/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他妈的不是拿什么魔术把戏在耍咱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当然不是。”[/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别开玩笑话了,肯定是催眠的把戏,那有头被摘下来还活着的人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所以说你是死着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死着了咱还能说话,你逗谁呢!切两半还能活的魔术咱又不是没在加州见过,说不准你是从哪个江湖骗子那学来了这割头的把戏……”[/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不是已经看到‘自己’了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声音开始显得不耐烦了起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无论你承不承认,你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死而活动着的亡灵,而我是唯一能跟你解释一切情况且不会把你当成怪物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听我讲。你不乐意,我可以把你就这样落在这里个七周的……是听我慢慢说,还是就这样动弹不得地让自己的思维干枯成屑,你自己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让斯普林菲尔德沉默了。片刻后,斯普林菲尔德眼镜片后的那双红眼睛看向了一旁,声音微弱地询问着。[/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所以,咱确实是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是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呼,”斯普林菲尔德喘了口气,安慰似地对自己说,“咱也觉得,咱要是还活着才奇怪呢……但一开始觉得自己还活着,咱还挺开心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闭上了眼睛,不再絮絮叨叨。过了片刻,她的眼睛向上看去,看向了夏洛特。[/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喂,大个子。”[/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是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看着这无头身体吧……可真是个碗口大的疤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嘿嘿。”[/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又笑了起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需要十八年的功夫,你又会是个好姑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那还不给咱接回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有些疲倦地要求道,阖上了眼睛。[/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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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kedog @月见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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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个月后...

 

 

[align=left]

[align=left] 还要寻找多久?[/align][align=left]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百次如此地自问了,而他没有一次可以给出答案。[/align][align=left] 还要……寻找多久?[/align][align=left] 即便问多少次,也不会令答案凭空出现,但在多年的无果之后,他却开始期待起这样的可能性:他已经无法再继续搜寻下去了,不仅仅是机体的渐渐锈朽,更是灵魂无法抑制的饥渴。补给可以依靠掠夺来获取,所付出的唯一代价不过是在已有的恶名之上再叠微不足道的一层,但这两项却无法补救。[/align][align=left] 他已经不奢望可以继续活动下去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机体已经难以跟上自己的反应速度,甚至还能听见关节中传出的刺耳摩擦声——何等的讽刺,一个机器人却像是人类一样的衰老着。[/align][align=left] 这或许也是他们在将他改造成这样时所施加的诅咒吧!为了控制住他和与他一样的被改造者而施加的诅咒,一如同那将记忆剥夺去的诅咒,是那些永生恶魔所系上的木偶线。但他不会屈服,早在恢复了记忆的那一日他便决定了,他将永远不再成为手掌中的玩物。[/align][align=left] 他将选择自己的命运。生或者死,皆决定于自己的意志。[/align][align=left] 现在,他的时日所剩无几,他并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去抢夺能源来维持活动了,即便能做到,这具长久未经维护的机体也无法再支撑太久。[/align][align=left] 一定能找到的。如此地安慰着自己的他,披上了斗篷,缓缓地走进了城镇之中。[/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 正午时分,焦烫的空气烧灼在空旷的原野上,荒芜的土地里没有一点生气。枯萎的仙人掌萎缩着,连上面的刺都显得干瘪了。伴随着有气无力地飘飞着的阵风,黄沙被夹裹着,沉重地在空中漫无目的地盘旋飘荡着。虽然比起死地一般的沙漠,内华达的荒野因为坚实的地基,又临近人类居住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总是要感到安心一些,可这里的死气沉沉却是与沙漠别无二致的。[/align][align=left] 若称呼内华达的沙漠为地狱,那么内华达的荒野便该是炼狱,是生与死的间隙:将死的人在此地身受磨练,承受不住的人即堕入地狱,但却并非没有希望。 [/align][align=left] 而就在这片时间仿若陷入泥潭般停摆了的荒野上,一件突兀的人造物正以飞快的速度穿梭而过。这件人造物在战前,在内华达还是美利坚合众国的一个州的时候,借助四通八达且修建质量上佳的高速公路,曾是在这里生活旅行的必备品。那是一辆敞篷的吉普车。[/align][align=left] 这辆吉普车是夏洛特为了执行任务而向后勤申请的补给品。因为夏洛特的任务性质决定了他会长期在外单独行动,因此他在除了驾驶座以外的车内的每一点可用的空间里都塞进了油料,电源,弹药等补给品,可以说,车上几乎没有一点空余。[/align][align=left] 于是,问题来了。[/align][align=left] “夏洛特,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align][align=left] “大约一两个小时,”夏洛特先是凭习惯答到,然后,他反应了过来,用了另一种说法,“就是太阳稍稍西落的时刻。”[/align][align=left] “啊,这样……咱说啊,能不能再丢一点啊?”[/align][align=left] “我已经为你已经丢掉两桶油料了。”[/align][align=left] “可这地方……还是很挤啊。”[/align][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有些不满地说。坐在后排的她被装着弹药,油料等补给给挤在车门边上,连稍稍动动脚都成了件难以做到的事情。[/align][align=left] 就在不久前,两人自相遇的城镇出发时,由于夏洛特并没有预期到自己将会找到一个亡灵,也因此他并未在车上预留下足以让一人舒舒服服地坐着的空间。权衡利弊下,夏洛特在做好了被批评处罚的心理准备后,忍痛丢掉了两桶油料,以容许斯普林菲尔德勉强在车上坐下。[/align][align=left] 可即便如此,斯普林菲尔德仍然不能满意,显而易见的,这样勉强坐着并不舒服。[/align][align=left] “空间只有这点,我不能放弃更多的补给了。”[/align][align=left] “啊,你这么在意那点东西,怎么不直接把咱给拆了放起来算了!”[/align][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不耐烦地牢骚着。夏洛特踩下了刹车,回头看向了她,墨镜上闪烁起了红色的光芒。他十分认真地说:[/align][align=left]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你为什么不早点说,那么我就不用丢掉那两桶油料了。”[/align][align=left] “你……!”[/align][align=left] 被夏洛特的答复给震到了的斯普林菲尔德,呛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想放弃似了的喃喃道。[/align][align=left] “……诶,咱闭嘴,真不该和你这机械变态讨论这问题。”[/align][align=left] 她生气地把头扭向了窗外。[/align][align=left] “但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align][align=left] “闭嘴吧,咱还以为咱比那桶油料要重要嘞。”[/align][align=left] “我只是希望能同时保全两件东西。”[/align][align=left] “啊——给咱闭嘴吧,真烦!”[/align][align=left] “可以。”[/align][align=left] 吉普车便再次启动了。夏洛特专心致志地驾驶着,而斯普林菲尔德则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车外。此时,两人已经远离了沙漠,绿色开始偶尔,不时,然后经常地在眼前划过,在单调的一片土黄之中无比亮眼。活物也开始出现了——从土穴里小心探出头的沙鼠,在黄绿的仙人掌上站哨,虎视耿耿的猫头鹰,还有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奔跑着的牛群——原先寂寞的吉普引擎声,现在伴上了或悉索或尖锐的鸣叫声。生机终于显现在了周边。[/align][align=left] “快到了啊,”对这些景象习以为常的斯普林菲尔德打了个哈欠,“咱都看得见被放养着的牛群了,这是快到桑斯格尔特(Sandskirt)了吧?”[/align][align=left] “是的,我们的一个哨站就在那儿,我们需要补充一部分油料,”夏洛特肯定地答复道。[/align][align=left] “那可是个牛贸易的集散地——夏洛特,亡灵还可以吃东西的吧,到了那地方要是不尝块牛排那可是个遗憾啊。”[/align][align=left] “不推荐,”斯普林菲尔德的期待被夏洛特果断地否决了,“亡灵无法消化,尝试进食并不可取。”[/align][align=left] “嘿……真无趣啊,”斯普林菲尔德托着下巴,看向了后座,“连吃都不行?”[/align][align=left] “严格地来说,你可以进行进食活动,但是由于食物无法消化,为了减少总重量,你需要从身体中原封不动地将你进食的食物取出弃置,除非你希望它们在你的身体里自然腐败——”[/align][align=left] “啊,闭嘴,”斯普林菲尔德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咱知道了咱知道了,不吃还不行吗?”[/align][align=left] “并非是否进食与否的问题,而是一个说明——”[/align][align=left] “诶,一个意思,”斯普林菲尔德打断了夏洛特,“不要提了,越说越费劲。”[/align][align=left] “好的。”[/align][align=left] 夏洛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align][align=left] 过了一会儿,后方传来了一阵咯呤叮的金属相互碰撞的细微的响声,然后。[/align][align=left] “……夏洛特。”[/align][align=left]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又是斯普林菲尔德首先打破了沉默。[/align][align=left] “什么?”[/align][align=left] “你之前跟咱讲过——那些亡灵啊,灵质啊,望乡啊,无机体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align][align=left] “严格地来说我只是在给你灌输身为亡灵所需要的基本常识——”[/align][align=left] “等等等等,咱话没说完呢,”斯普林菲尔德打断了又开始试图纠正的夏洛特,“咱的意思是,你说过,你身为无机体,由另一个世界——亡灵的世界,望乡所制造的机器人,你是来这里为你的上级们搜集资源和寻找新的人口,是吧?”[/align][align=left] “这与我讲的相差无几。”[/align][align=left] “所以咱有个问题,”斯普林菲尔德顿了顿声,“你自己又是来干嘛的?”[/align][align=left] “我不理解你的问题的含义。”[/align][align=left] 夏洛特的声音依然平静的像是一谭没有波纹起伏的湖水。[/align][align=left] “如果你的目标只是回收亡灵和搜集资源,哪怕是会遇到强盗吧,你为什么会需要用到20mm口径的弹药?”[/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夏洛特猛地踩下了急刹车,吉普车上堆积着的物件瞬间向前倾倒了下去,撞在了前排的椅背上。他转过了头,墨镜片的正中闪烁起了红色的光芒。[/align][align=left] “你打开了我的弹药箱,我认为这种行为非常无礼。”[/align][align=left] 他的电子声中夹杂着杂声,显得冰冷了起来。[/align][align=left] “不,是你的盒子没关紧,”斯普林菲尔德握着那枚20mm口径的硕大炮弹,晃了晃,“咱知道这挺多管闲事的,但是咱现在毕竟是和你捆在了一起,算个合作伙伴了吧?捆一起的人不对对方稍微坦诚点,不利于合作关系不是吗?”[/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夏洛特的红光变得更加耀眼了——然后,消失了。[/align][align=left] “我同意这种看法,彼此之间互相隐瞒确实会带来极坏的结果。”

夏洛特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转向了正前方:“把子弹放回去,把弹药箱关上,我会一边开车一边跟你解释。”[/align][align=left] “好啊。”[/align][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耸了耸肩,把那发子弹随手塞进弹药箱里,然后把盒子盖滑上了。夏洛特踩下油门,以一个较慢的速度行驶着。过了半晌,他开了口。[/align][align=left] “并不单纯只是执行着一般的任务,我同时负责着追杀一个通缉目标。”[/align][align=left] “是咱认识的对象不,”斯普林菲尔德提了点精神,直起了身子。[/align][align=left] “不,是内部通缉对象,他与我使用一样的技术制成,一般的子弹无法破坏他,所以我需要一些特别的配置,”夏洛特顿了顿,他带着怀念的口吻描述道,“我们正式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相比较来说较晚,他是第一批进入这个世界的工作人员,是我们在当地的工作站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的上级之一。”[/align][align=left] “他怎么了——说起来你们也是很有序的组织,听上去不像是会出现什么叛徒的样子吧?”[/align][align=left] “他脱离了组织,临走前摧毁了前哨和一部分驻扎人员,并且在周围的原住民城镇制造了恐慌情绪。他触犯了危害人员安全,破坏公共财产,与严重干涉原住民等三项罪行,并连累了他的部下收到了处罚。”[/align][align=left] “所以你是想要……?”[/align][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还未来得及丢出那两个字,夏洛特的声音便打断了她,“我们原本可以尽快回到望乡,但是因为他的连累而不得不在这个疯狂的地方继续待下去,只为了将他逮捕归案。我的许多同僚在不久后便因为发狂而被迫被处决,我是那批人中的最后一个幸存者,直到抓获他之前,我都无法安心地离开这个地方。”[/align][align=left] “可是你说,只要带咱这样的回去,你就可以离开这儿了——這不就意味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脸色一沉,“你想要放弃自己的【复仇】吗?”[/align][align=left] 夏洛特面对这质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答复道:“我已经呆得太久了。七年了,我一直在这里,无望地追踪着他的足迹,但是却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找到你的那一次,我是听说了情报,他出现了,我便去了那个地方,毫无挑战性的清剿了一群匪徒,而他最后却仍然没有出现——仍然。我已经累了,我只想离开这里,最近我也开始出现了幻觉,开始开起了小差,一如我那些发疯的同僚。”[/align][align=left] 夏洛特顿了顿。[/align][align=left]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会陷入疯狂之中,我必须要尽快了结这一切。”[/align][align=left] “原来是这样,”斯普林菲尔德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却又像是感同身受似地叹了口气,“所以你也是在逃避自己的责任,是吧?”[/align][align=left] “并非如此,这只是选择了更加安全且有可行性的途径。实际上,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这附近的哨站还在被间歇性地掠夺着,我都无法肯定,他是否还在这。”[/align][align=left] 夏洛特的语气,头一次显得迷茫了起来。[/align][align=left] “……等等,那里发生了什么?”[/align][align=left] 就在这时,斯普林菲尔德突然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和夹杂其间的血腥味,她抬起了头,望过去——不远处,火焰正朝着云霄簇簇而上。是桑斯格尔特,两人原先定好的目的地,正在着火。[/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 在镇上开始混乱的时候,他便隐藏了起来。他们的傀儡在这座城镇里也隐藏着哨站,不过这都瞒不过他,这些最早的哨站的所在地全部都清晰无误地储存在他的数据库中。在“解放”了哨站里仅有的两名哨兵后,他获取了所需的补给正准备离开时,却听见了镇上传来了枪声和哭喊声。[/align][align=left] 发生了什么,是强盗来袭击了?[/align][align=left] 但这与他并无关系,强行前去救助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选择隐藏在哨站之中,等待着混乱的结束。[/align][align=left]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镇上却慢慢“平静”了下来。[/align][align=left] 发生了什么?[/align][align=left] 感到困惑的他溜出了哨站,他一脚踩上的是浓稠的,几乎漫过了他的脚底的血液——血,血,血,整条街道都被血所覆盖,是名副其实的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男女老幼,无一幸免。[/align][align=left] 这不是强盗的袭击,这样的攻击里没有一丝理性可言。即便是再残忍的强盗,也会掠夺走镇上的女人和孩童以补充人力,但这场屠杀却是无差别的。他检查了屋中和商店,也并未有贵重品和补给品被掠夺的痕迹。[/align][align=left] 这样的屠杀,究竟是出于何人之手?[/align][align=left] 感到困惑的他,站在街道上思考着。[/align][align=left] “诶呀,原来还有活人吗?”[/align][align=left] 一个欣喜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虽然机体并不会生理性地感到发冷,但是他却明显地感到,光是听着那声音,就让自己恶寒了起来。[/align][align=left] 他转过了身,还没来得及看清对向的面目,一发7.62mm的手枪弹便迎面而来。[/align]

[/align]@月见闪光 @Drakedog

三个月了,久违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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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p=30, 2, left] 火辣的太阳高悬空中,一股热浪卷起焦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

“哐啷。”

小镇酒吧的招牌经不住了光顾,落在了斯普林菲尔德的面前。这是她第一次在镇上感受到了“生气”。

“……这可真是的。”

斯普林菲尔德眉头皱着,嘴角一歪,两指凑到嘴边取下了雪茄,吐出了一口烟气。

当斯普林菲尔德与夏洛特两人赶到镇上时,火势已经基本熄灭了,但小镇所遭到的摧残却要远恶劣于一次纵火所能带来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不分性别,老幼无差,此刻全都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再没了气息。

这是一场屠杀。

夏洛特为了查看小镇外的哨所的状况,便与斯普林菲尔德分了开来,留下斯普林菲尔德一个人检查这片劫后的废墟。

“有人吗?”

被推开的房门后是一片狼藉:椅子东倒西歪,餐具铁盘连同吃了没多少的饭食撂了一地,细细碎碎的,不时还被吱吱叫的老鼠给啜了去。屋里只有打斗的痕迹,却没见血,看来屋主人大抵是被拖到外面去给杀了。这与之前看过的每一间屋子都是一样的。

“……这可真是的。”

她掸去了椅子上的玉米粒,坐了下去。虽说还有几间屋子没去看,可她已经不再抱着找到幸存者的希望。她对自己这样轻率的想法不禁感到惊奇,可又抱着一股莫名的信心,似乎自己早就见识过类似的场景,心里早有预期了一样。

——不会是土匪。

斯普林菲尔德抽着雪茄,思索着。

——屋里值钱的一样没少,更何况土匪不杀女人和小鬼,他们只会绑走,这可都是值钱的货。

而这场屠杀却是无差别的。这样的风格,斯普林菲尔德似乎记得,却想不起到底是谁还会这么做了。

——……是他。

那个粗野而疯狂的男人的身影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斯普林菲尔德捂住自己的嘴,弓着腰,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干呕着。没错,这种为了杀戮而杀戮的风格只有他才干得出来,即便斯普林菲尔德早已亲手手刃了这个怪物,可每当那令人作呕的样子自记忆的一角中如惊吓盒中的绿发小丑一般尖笑蹦出,斯普林菲尔德便无法抑制住这颗发痛的心,抑制住长久以来一直伴随着自己本以为好不容易埋葬却又在不合时宜地出现出现出现出现——————

“哈……哈……呼……”

斯普林菲尔德的手颤抖着挑起了落在地上的雪茄,小心地拂去上面粘的灰土,深深地吸了一口。当蒙蒙的烟尘忽地腾了出去,斯普林菲尔德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呵,他倒是已经死了,”斯普林菲尔德面颊抽动着,靠在了墙上,“这畜生活着就是个祸害。”

——可这又会是谁干的?这样毫无道理的滥杀除了他又能有谁会这么做?是他的精神信徒?

斯普林菲尔德皱紧了眉头使劲地抽着,尼古丁的油臭味在嘴中久久徘徊不去。她喜欢雪茄是因为抽烟让她感到头脑清醒而冷静,但现在却只让她感到心烦意乱。越是清醒便越是考虑着这问题,越是考虑着这问题便越是烦躁不安,越是烦躁不安便越想要抽雪茄,越是抽雪茄便又越是清醒——

“尼古丁的味道熏死了,你什么时候能戒烟?”

升腾而上的烟气之中,似乎隐隐约约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还有那耳熟的抱怨声。

“姐姐啊,你先戒酒了行不,你酒疯发起来连咱都怕呀?”

斯普林菲尔德猛地吸了口烟,半开玩笑地回呛道。但她面上的欢愉转瞬即逝。过了半晌,她才带着悲哀的面容,掐灭了所剩无几的雪茄。

“可咱现在啊,却反倒想跟你换换啦。喝醉酒啊,把不快给甩一边去,这不也挺好的。”

她的感慨并没像记忆里那样的迎来友人友善的讥笑。在烟气散尽了的时刻,那个黑发的身影也离去了。

“…………”

斯普林菲尔德拉低了帽檐,笑了笑。

“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欺欺人了?”

——她不在了,你这白痴,她,不,在,了。

“呼……行吧,这边都检查完了。”

斯普林菲尔德站起了身,喃喃自语着。

“再看看接下来的……”

她神情失落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却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旁侧的房屋的二楼窗口上,一个视线正注视着她。

————————————————————————————————————

摆弄,摆弄。

那男人粗壮的双手对着被拘束在铁床上的人形上下其手着。男人那附着斑驳的暗红印块的大褂已经难以看出原有的白色,在那上面再进一步地溅上了鲜血后便更是如此。折断的肢体与身体的碎块被随意地抛在地上,整个房间浸在浓厚的刺鼻血腥之中。

直到死亡以后,男人还从不知道这世上会有如此优秀的材料——可以柔软,可以坚硬,可以沉重,可以轻薄,要做到这些变化仅仅只需要自己脑中思绪一动。也正是这样的天赐礼物,才让他能将这佛兰肯斯坦般的狂想付诸于实际。

这条手臂成型了,接上去;骨头一根一根位置摆好,组起来。现在这看上去是个两足玩意了,不过还不够,需要更多的装饰。

不过男人并不急于完成,他按部就班的,一点一点地修着人体的样貌。这根手指要短些,这截胳膊再细,再修长点,然后再拔起腰身,就是这样!男人面上的狂热与野蜂飞舞般穿行在人体上的双手,让人不禁联想到了米开朗琪罗,罗丹,那些鼎鼎有名的雕塑大家雕琢一块璞石时的情景。

修长,修短;这削一块,那补一块;放平,提起——

男人的手眼花缭乱地摆动着,面前的人体也终于成型。男人屏着呼吸,小心地将一对清亮的蓝眼睛(男人还记得眼睛的主人,那是个拆解起来手感极佳的姑娘)缓缓地嵌入了人形的眼眶中。

终于,完成了。

“……生日快乐,斯普林菲尔德。”

男人微笑着,瞥了一眼窗户外。

“我真没想到你还活着——不,该说你是死了?这无关紧要,是命运让我们两个人的故事继续了下去。”

他眼神充满着慈爱地注视着被放在铁床上的他的作品,瞥向了窗外。

“我准备了礼物给你,希望你喜欢,但在此之前,你应该先和老朋友们见见面才是。”

伴随着男人的话语,窗外传来了一声枪响。男人的笑容变得狰狞了起来。他解开了锁链,将人形置在了棺材中,背走了。

他的白大褂胸前挂着一个身份牌。身份牌上本该是名字的白框之中一无所有,只有标着职业的前缀。

“医生”。

———————————————————————————————————————

无机体的哨站设置在小镇外公墓的一处墓穴里。虽说是墓穴,不过也只是一个简陋的十字架而已,但恰恰是这种不起眼才是无机体所想要的。

“……”

夏洛特墨镜上的光点——他的摄像头所发出的光——聚焦着,双手随着视线在十字架前的沙地上摸索,很快就找着了入口的电子锁。他清开了沙土,将视线聚焦在了屏幕上。

但是这没用,电子锁的屏幕全黑,这说明供电已经中断了。

于是,夏洛特一拳砸在了地板上,击穿并打开了这扇活版门(哨站只求隐蔽,大门并非那么坚固)。他随后走下台阶,进入了哨站。

在时不时向下渗着沙土的木制承重框架,黑色的电线密密麻麻地勾挂在上面,显出了不相匹配的粗犷感。方块一样的哨站的内部布设极为简单,只不过四具棺材样的无机体补给仓,在错综复杂的电路的包围下置在了房间正中,再补上一个电子显示屏而已。

多余的补给仓是给可能到来的非哨站无机体的,哨站的哨兵并不多,一般仅会用到一半数量的补给仓。这些补给仓为无机体提供必须的电能,并令无机体的精神得以充分放松,是无机体得以在当地长期工作的必要保障。

夏洛特走到了补给仓边:四具补给仓里有两具的舱盖都被破坏了。夏洛特检查了其内的两名哨兵的状况——核心被直接摧毁。还原情景,两名哨兵应该是在充电的时候遭到了袭击,毫无反应地被摧毁的。

夏洛特并不知道这个哨站的具体人员配置,他推断是哨站里总共有三名哨兵。第三名未见死体的失踪人员在在外巡逻的时候被劫持,被迫打开哨所大门后便被击毙。然后,侵入者便大摇大摆地进入哨所之中击杀了休眠中的残余哨兵,将补给洗劫一空离去。

哨兵的死亡对夏洛特而言并非是最困扰的情况。无机体死了便是死了,有些因为战斗经验等因素损失了会很可惜,不过并未提升到致命的程度,最糟糕的是补给的损失。这次的入侵者(百分之一百可以肯定是那(la)个叛徒)除了武器弹药还把哨所的供电设备和油料给拖走了。这样一来,自己无法充电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那辆吉普就几乎等于报废了。

“……原定计划得全部重做。回到了老路上。”

夏洛特的墨镜上闪过了一丝寒光。供电设备并不是那么容易携带的装置,对方显然在能源供应上出了致命性的问题。考虑到对方已经长久没有得到过维护,很有可能是对方的能源核心出了问题。对方可能进行的下一步行动是将供电装置拆下以对自己的能源核心进行维修,因此对方暂时不会进行大范围的移动。

——这是机会。

夏洛特搬出补给仓内的无机体,翻找了起来。所幸虽然能源核心被摧毁了,他们身上的弹药倒是没被搜刮走,这或许也是那个叛徒的疏忽吧。

那个叛徒。

夏洛特本来已经快要放弃了,尤其是在找到那个亡灵的时候:如果只需要把她带回去就可以脱离这片苦海,那么就不需要去算那个叛徒的账,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就此离去了。

可他既然送上了门,那么就没有理由放弃这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可以用上了。

夏洛特摸了摸大衣里的那把手枪,暗想着。此时夏洛特已经翻遍了哨所的每一个角落,在确定再没法翻出些什么后,夏洛特走上了哨站的台阶。

然后,他听见从小镇那边传来了枪声。[/p]——————————————————————————————————————————————————————————

更新啦:

@Drakedog @苍云静岳 @最后一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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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个月后...

 

 

[align=left]当斯普林菲尔德回过神时,她的左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此时,正午沙地积蓄的热量正被释放升腾,炽热的光芒则仍然刺目地闪耀在无云的晴空中。在这片热土中,连空气都沸腾着扭曲了周围的景物,仿佛它们是在跳着一支狂野的桑巴。站立在焦灼的令每一口呼吸都似如吞吐火药般的街道间,斯普林菲尔德的目光注视着小镇街道的尽头:在鲜血染红的沙土上,在所见之物皆在膨胀扭曲的视野中,戴着墨西哥式大檐帽,披着饰有丰富花纹的宽大披肩的袭击者手中的左轮正吐出着缕缕轻烟。[/align]

[align=left]她中枪了。[/align]

[align=left]“砰!”[/align]

[align=left]第二发子弹划过了她的脸庞,耳中一阵嗡鸣声。不加思考地,斯普林菲尔德本能地迈开脚步,奔上台阶,冲入了房屋内,第三发子弹紧随着便咬在了她脚后的地板上。这是她先前已经查验过的屋子,木屑与尘埃混杂在一起被映照在了穿过窗户的阳光之中,屋内满是一股与血腥味混在了一起的朽气。她靠在了窗边,头脑一片空白地将手伸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根雪茄叼在了嘴中。划了根火柴,她点燃雪茄,抽着,神采开始回到了眼中。[/align]

[align=left]“嘁,什么鬼!?”[/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喘息着,放下了自己的左手:直到刚刚不久,她才意识到那一发子弹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没有疼痛,就像是被打进了一团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泥巴一样。[/align]

[align=left]可无论如何,这发子弹还是打在她的身体里。她不喜欢异物遗留在身体中的感觉。[/align]

[align=left]没有多想,她把手伸进了伤口中。指尖很快便有了感觉,她一把捏住,眨了眨眼,两指间立刻多出了一粒金属块。[/align]

[align=left]“畜生,用子弹打咱?”[/align]

[align=left]她厌恶地将它甩去一边,金属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align]

[align=left]——那家伙。[/align]

[align=left]白烟缭绕在面旁,斯普林菲尔德因突然遭到袭击而一直紧绷着的面庞在雪茄的作用下,舒缓了起来。[/align]

[align=left]——眼熟的很,记不起在哪见过了。那打扮挺亮眼,要见过,那就不会忘。[/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夹着雪茄,嘘了一口白烟。先不管对方是谁吧,这是她大意了,若不是这具死者之躯是如此之方便,她现在就该是已经倒下,成一个死人了。也是幸运,对方的子弹打在了自己无关紧要的身躯,连“骨架”都没碰到。要是子弹穿过了头部,自己“魂魄”所在的位置,那可就糟糕了。[/align]

[align=left]——娘的,怎么能没想到他躲在暗处阴人呢![/align]

[align=left]暗骂了一句后,戴着墨西哥式大檐帽的男人显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在鲜血染红的街道上,他披着花纹丰富的宽大披肩,手中的左轮的枪口正冒着缕缕轻烟。[/align]

[align=left]这个身影很熟悉,她在几年前——那时候她还刚刚成为一个赏金猎人——就已经在内华达沙漠里见过了。[/align]

[align=left]——是他?[/align]

[align=left]她回想着,猜测到,转瞬便摇了摇头。[/align]

[align=left]——他死太久了,就是成了跟咱一样的东西,以他的性格,为什么要拖到现在?[/align]

[align=left]“砰!”[/align]

[align=left]子弹穿过斯普林菲尔德的身旁,打断了她的思绪。[/align]

[align=left]——狗杂种![/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嘴角抽动着,拉下了脸。[/align]

[align=left]——管你是谁,先把你这畜生暴打一顿后再问![/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扯住枪带,拉下了背着的霰弹枪。她拉动护木,“咔嚓”,上膛了。[/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他在枪声响起时便朝着小镇奔去了。毫无疑问,那亡灵正处于危险之中,他必须前去保护她。无论如何,在无法找到那叛徒的前提下,那亡灵的安全与否将决定他是否能回家。[/align]

[align=left]·他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便坐上了吉普的驾驶座,在身旁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亡灵胁迫下。他的状态并不好,他想要远离那走狗的追击,但是那亡灵却迫使他向着那方向开去。[/align]

[align=left]*但他现在却犹豫了。[/align]

[align=left]·他如预想一样地看见了。[/align]

[align=left]*他刚刚看到自己的吉普从自己的身旁飞驰而过,那上面坐着两个男人。在吉普从他身边穿过的一瞬间,他与那穿着打扮的品味与自己,与其他所有的无机体都别无二致的驾驶员的眼神对上了。[/align]

[align=left]·在他盗走的吉普刚刚疾驰而过的路边,站着一个男人。在吉普从他身边穿过的一瞬间,他与那穿着打扮的品位与自己,与几乎所有的其他走狗都别无二致的过路人的眼神对上了。[/align]

[align=left]*那正是他所追缉着的那个叛徒。[/align]

[align=left]·那正是在追缉着他的那条走狗。[/align]———————————————————————————————————————————————————————— “砰!”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探出了头,马上,一发子弹便应身而来。斯普林菲尔德缩了回去,子弹打中室内的陈设,碎了一地的陶瓷。她试探性的开了两枪,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她又探出头瞄了一眼,大概是鹿弹打空了,那男人似乎毫发无伤的样子,连点血都看不见。[/align]

[align=left]——这样不行,得找个机会近身。[/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想了想,摘下了帽子。[/align]

[align=left]“就这样做吧。”[/align]

[align=left]她弓着身,喘了口气,灰白的烟云从她的嘴边逸出,轻飘飘地浮绕在她的面旁。随即,她抓着帽檐,像丢回旋镖一样地将帽子抛出了窗外。枪声响起,斯普林菲尔德应声而动,她抱着霰弹枪站起身,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前,便将枪口瞄过去,扣下了扳机。[/align]

[align=left]“轰!”[/align]

[align=left]脱膛而出的子弹顶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先是身体左侧被冲歪,连带着男人整个的上半身都失去了平衡。[/align]

[align=left]独头弹,与鹿弹不同,是不产生破片,直接打出单个完整的弹头的一类子弹。虽说因为霰弹枪往往是滑膛而使得独头弹的准头颇为堪忧,但是这种子弹却有一大好处。[/align]

[align=left]那就是只要命中,便有着惊人的破坏力。[/align]

[align=left]这一发独头弹打过去,已经整个地报销了男人的左肩。他的其中一柄左轮已经落在地上,吊在身上无力地摆着的左臂仿佛是根绞刑用的绳子。[/align]

[align=left]一击得手了。斯普林菲尔德立刻翻过窗子,举枪向着对方冲刺了过去。男人勉强地举起左轮,扣下扳机,但是子弹却擦过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肩膀。他开了第二枪,打在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腹部上——没有用,这样的一发子弹对亡灵没有任何效果。[/align]

[align=left]他的食指动弹着,却没有机会再扣下扳机了。斯普林菲尔德已经近在咫尺,她的枪托随着一声吼声猛地冲在了他的腹上。男人脚步踉跄,他倒退了几步,又举起左轮,他还想着要开枪反击。[/align]

[align=left]但他面对着的,是霰弹枪的枪口。[/align]

[align=left]“一切结束啦——跪下!”[/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吼着,扣下了扳机。[/align]

[align=left]“轰!”[/align]

[align=left]胸口中枪,男人被打得身体直往后仰。[/align]

[align=left]“轰!”[/align]

[align=left]右肩被打穿,他的左轮滑落到一边。[/align]

[align=left]“轰!”[/align]

[align=left]胯骨碎裂,男人摇晃着,无力再支撑住自己的身躯,终于跪倒在了地上。斯普林菲尔德走上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脸。[/align]

[align=left]“咔嚓。”[/align]

[align=left]拖动护木,退出弹壳,霰弹枪的唧筒里还剩一发子弹。斯普林菲尔德嘘了口气。她的雪茄已经抽完了,嘴里叼着的只是剩下的那点烟屁股。她从口袋里重新取了一支:叼住,点燃,深呼吸,嘘——[/align]

[align=left]白色的烟云缭绕在她的身旁,她的面容变得平静了。她并没有杀死男人。在中弹后,他并没有流血,这已经证明这个被自己打断了四肢,又踩在脚底下的男人,与自己该是同类。[/align]

[align=left]早在试探的时候,她就有了这样的猜想。之后先选择肩膀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的。[/align]

[align=left]既然头不毁便不会死,那么只要打断四肢,就可以安心询问了。[/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想要知道的太多了:他是谁?他来镇上干什么?是他杀了镇上的人?谁指使的他?他是【佩德罗】吗?如果是,他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开始追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align]

[align=left]“好,现在就让咱看看你这废物的真实面目。”[/align]

[align=left]她嘀咕着,俯下了身。男人一直没有话说,只是像一具真正的死尸一般一动不动。[/align]

[align=left]或许只要揭开了对方的真面目,即便对方一言不发,她也会对局面有一个大体的把握。[/align]

[align=left]在这样的煽动下,她随手扯开了对方缠在脸上的方巾。[/align]

[align=left]“啪嗒。”[/align]

[align=left]她的雪茄落在地上,全身触电般地麻痹了。[/align]

[align=left]——不,这不可能——[/align]

[align=left]——他的脸——是——是——![/align]

[align=left]记忆挣脱了束缚,自尘封的角落里毫无节制地涌了出来;一个个的场景摆脱了岁月的约束,鲜活地呈现在了她的脑海中。[/align]

[align=left]——停下!把它们丢一旁去啊————不,咱需要做一点什么,没错,把这个畜生——![/align]

[align=left]在理智即将被恐惧所俘虏并叛变的时刻,斯普林菲尔德咬紧牙关,集中了精神。她将枪口对准男人的面容,扣下了扳机。[/align]

[align=left]“轰!”[/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当夏洛特赶到小镇上时,他看见斯普林菲尔德刚从一间房屋中走出来。[/align]

[align=left]“多米妮卡,刚才镇上的枪声是哪类情况?”[/align]

[align=left]“几个匪棒子,流窜进来想干一票,被咱给收拾了。”[/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指了指街道入口,在那边,两具尸体躺在地上,一人手里各拿着一柄左轮。[/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瞥了一眼,没有再多想。[/align]

[align=left]“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是否需要修复?”[/align]

[align=left]“没事啊,匪棒子枪法烂得很,打了半天,咱估摸着是照着空气开的枪呢。”[/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咯咯地笑出了声。

[/align]

[align=left]“你那边怎么样?”[/align]

[align=left]“哨站被洗劫了,这不是最大的问题……”[/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沉默了片刻。[/align]

[align=left]“我们的载具遭到了偷窃。”[/align]

[align=left]“诶哟,那咱们怎么去北……回去啊?”[/align]

[align=left]“租借用车辆上带有发信装置,假定目标为追捕,则跟踪信号直接追击即可。”[/align]

[align=left]“可那车子不是跑挺溜的嘛,”斯普林菲尔德皱着眉头,质疑道,“他四条腿,咱们一人一对腿还不共享的,[/align]

[align=left]怎么赶得上啊?”[/align]

[align=left]“假定他一直驾驶前进,则确实无法追上,但实际是他的油量有限,长期来看,我们必然可以追上。但我个人的建议是在尝试无果之后直接前往我方驻地——”[/align]

[align=left]“诶,等等,问句话,”夏洛特的话语被打断了,“他们去哪个方向了?”[/align]

[align=left]“现在信号源是朝着北边前进。”[/align]

[align=left]“北方啊,那可以追。”[/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摘下雪茄,吁了口烟。[/align]

[align=left]“北边那地方到处都是深坑大坑。听说那以前是个军事基地,被核弹给洗过了。那地方,个人进去都坑坑洼洼的,四个轮子的货更是别想过去。他们要是去了那儿,保准追得上。”[/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叼着雪茄,抽了一口。[/align]

[align=left]“你咋看,要是赞成那就带个路呗?”[/align]

[align=left]“我并没有意见。”[/align]

[align=left]“行啊,那就走吧,快点!”[/align]

[align=left]说完,斯普林菲尔德便迫不及待地走在了前面。[/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刚才那个风衣怪是谁啊,你好像认识呐?”[/align]

[align=left]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愉快的吹着口哨,问着坐在驾驶座上穿着警服的无机体。[/align]

[align=left]“算熟人,别人都走了,他还一直不放弃追杀的事。”[/align]

[align=left]“听上去挺耳熟的啊。”[/align]

[align=left]“怎么,让你想起你说的那个姑娘了?”[/align]

[align=left]“是啊。”[/align]

[align=left]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托着下巴,带着怀念的口吻,眯着眼笑了起来。[/align]

[align=left]“连这份爱意都是这么相似啊。”[/align]

[align=left]吉普车停了下来。坐在驾驶座上的无机体转过头来,防毒面具的镜片中闪烁起了红色的光芒。[/align]

[align=left]“‘医生’,那一点都不像。”[/align]

[align=left]“这叫Deja vu,所谓似曾相识啊,贝里斯队长。”[/align]

[align=left]医生呵呵地干笑了两声。[/align]

[align=left]“你偷走了他们的车子,你确定他们跟得上来吗?”[/align]

[align=left]“你留了那录音机在那儿,而我偷来的吉普是自带发信源的。只要他们能收到这讯号……”[/align]

[align=left]贝里斯顿了顿。[/align]

[align=left]“她想要杀你,他想要抓我,他们……他们一定会跟上来。”[/align]

[align=left]“挺好,挺好。”[/align]

[align=left]医生说完,两手搁在了脑后,满足地仰望着天空。此时已是临近黄昏,周围的空气已经凉爽了许多。西垂的太阳已经没了正午时的锐气,昏红的色调显得暮气十足。它仅余的一点残光,将这片晴朗的天空染成了一片黯淡的橙黄。[/align]

[align=left]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医生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连他的脸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衰老了。[/align]

[align=left]“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是个美丽而坚强的孩子?”[/align]

[align=left]“我是第一次听说。”[/align]

[align=left]“你现在知道啦,”医生摆了摆手,“我跟你讲,她是个美丽而坚强的孩子——你听说过没?”[/align]

[align=left]“我听说过。”[/align]

[align=left]“这就对了,”医生闭上了眼睛,“我死了,她也死了;我活了,她也活了,你有没有发现这很有趣,像是……我们在照着一面镜子一样?”[/align]

[align=left]“你说得很对。”[/align]

[align=left]“她是个好孩子,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会是的,但是她现在却……”[/align]

[align=left]医生把搁在车上的腿放了下来。他的双肘搁在膝盖上,低下了头。半晌无言,他布满皱纹,严重衰老的面容挂上了泪水。[/align]

[align=left]“超出了我的想象。”[/align]

[align=left]医生擦去了面容上的泪水。[/align]

[align=left]“我真是为她的进步感到骄傲——你说这算不算是爱啊?”[/align]

[align=left]“你说得没错。”[/align]

[align=left] 贝里斯专注地开着车,十分简洁地答复道。[/align]

[align=left]“我也这么觉得,不是什么人都能如此地关照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的。”[/align]

[align=left]“嗯。”[/align]

[align=left]两人短暂的对话又一次结束了。[/align]

[align=left]“贝里斯队长。”[/align]

[align=left]“是的。”[/align]

[align=left]“你知道吗,我很期待和她的再一次见面。”[/align]

[align=left]“是的。”[/align]

[align=left]“你知道为什么吗?”[/align]

[align=left]“是的,为什么?”[/align]

[align=left]“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啊。”[/align]

[align=left]医生期待的笑着,面上的皱纹缩成了一团。[/align]

[align=left]“有机会,被自己所爱的人杀死两次。”[/align]

[align=left]贝里斯没有回答。他踩下油门,吉普继续疾驰在高速公路残存的那点路道上。很快,他们就会抵达莫哈维的北部:在那里有一座军事基地。战前,那里曾是海的另一边的敌人所选取的重点打击目标。[/align]

————————————————————————————————————————————————————————

差不多三周了吧?

我又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了。

@苍云静岳 @Drakedog @月见闪光 @最后一个王 @13312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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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个月后...

 

 

[align=left]“这样吗?”[/align]

[align=left]“不,”斯普林菲尔德甩了甩手,“喏,你把这摞撂这儿……”[/align]

[align=left]“放正……这样?”[/align]

[align=left]“差不离了。你让开,看咱的。”[/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刚退下,斯普林菲尔德便走上前,手中闪出了一粒火星:那是一根火柴。[/align]

[align=left]她随手甩进堆里,等待了片刻。火星星罗棋布地嵌在用干瘪的仙人掌和枯枝积起的堆上,像是一颗颗黄心的红宝石。噼啪的响声间断着响起,周围的气温开始升高。[/align]

[align=left]但篝火没有生起来。[/align]

[align=left]“出了问题?”[/align]

[align=left]夏洛特走上前去,斯普林菲尔德的手臂拦住了他。[/align]

[align=left]“别别别,你看着,”斯普林菲尔德取下雪茄,吐出白烟,“来了。”[/align]

[align=left]话音刚落,烈火便自冻的发白的篝火堆中腾起,熊熊燃烧了起来。热炎伴着干柴击出的鼓点翻滚着,腾跃着,暖人心脾的热光在一瞬间充盈了这片废墟,也拥住了期待着这一切的两人。[/align]

[align=left]焰火映照在夏洛特的墨镜片上,自在的鼓动着。他的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阵悸动。[/align]

[align=left]“真美。”[/align]

[align=left]他情不自禁地说,但话刚一出口,他就讶异地闭上了嘴:为何他会说出这样感性的话语?[/align]

[align=left]“嗯?”[/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瞥了眼夏洛特:[/align]

[align=left]“挺好的是吧?咱要是休息呀,肯定得点个火:保持体温啦,驱赶野兽啦(人挺烦的——得彻夜不眠的抱枪防着,所以咱从不在野地里生火)……不说这些,这火你就是光看着,都觉得心里舒服,轻松了不少。”[/align]

[align=left]被打断了思绪的夏洛特迅速地将自己的思绪甩出了脑海,就着斯普林菲尔德所说的话,机械地答应道:[/align]

[align=left]“可你现时无再担心此类事件之必要:你不需要保持体温,不需要惧怕野兽,不需要惧怕人——”[/align]

[align=left]“哼,现在当然是啦,可咱现在也不是为了这些理由才点的火呀。”[/align]

[align=left]“那你是怎么想的?”[/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得意地扬起了眉毛。[/align]

[align=left]“你自己不都说了嘛。”[/align]

[align=left]“那个?”夏洛特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感叹,先是摇了摇头:这样感性的言论本就不该出自自己的嘴。但他想了想,将逻辑联系在了一起,顿时恍然大悟,“美——精神性需求——唯一的食粮——”[/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点着头,带着具认同感,甚至有些钦佩的口吻赞赏道:[/align]

[align=left]“原来如此,是我考量过简了。”[/align]

[align=left]“啊?”斯普林菲尔德不解地看着夏洛特,随即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哦,对对,是这么回事。”[/align]

[align=left]她摘下帽子放在一边,盘腿坐了下来。此时,寒冷的夜风被烘的凉爽,它们一路轻声吟唱着,踱过了两人的身旁,不带起一丝沙尘,不带来一点烦扰。[/align]

[align=left]起风了。[/align]

[align=left]“呼——”[/align]

[align=left]她的发丝被微风吹拂;她的头发在火光下乌黑发亮。斯普林菲尔德笑嘻嘻地抽了口烟,灰白的烟雾尚未积聚便[/align][align=left]在风中消散。[/align]

[align=left]“所以咱才要点火。那一个理由,能顶一万个乱七八糟的其他的玩意。”[/align]

[align=left]她如是地,借着夏洛特为她所做的解释,对着夏洛特说教着。[/align]

[align=left]火星飞射而出,溅落在了地上。[/align]

[align=left]这是洲际公路旁的一间加油站。虽说在一间储满油气的场所点火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自杀行为,但是这却已经是核战五十年后的一片废墟了:便利店的门窗不翼而飞,内里什么都不剩;加油站也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了加油机生锈的残骸与一旁被遗弃的汽车。[/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从大衣里取出了一直储存在身躯中的金属版地图:这是具有亡灵特色的产物,插布着可摆放的金属标记的精美地图凹陷在中,凸起边缘与地图间的夹层里安装着荧光灯,使得地图即便是晚上也是清晰可见。[/align]

[align=left]无机体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他们的地图都储存在记忆库中,通过显示器直接映照在眼前。这样的地图是给亡灵准备的。[/align]

[align=left]他将地图摆在了篝火侧,让两人都能看见。他将地图与自己的墨镜状的显示器上的地图对在一起,先是在两人所处的洲际公路旁的加油站的位置上放下了一枚标记。然后,他比划着,又在地图最北边,一处标记着“A-53号”的区域上放下了第二枚标记。[/align]

[align=left]“完成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示意着斯普林菲尔德,她马上凑了过来。[/align]

[align=left]两人为了追击一路向北的目标,洲际公路,从黄昏一直走到了午夜。夕阳西下,夜幕垂帘,当星光艰难地穿过那层原子尘时,少女与机器人的身影仍在年久失修,破碎不堪的道路上前进着。[/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首先放慢了脚步。虽然亡灵的肉体并不会疲劳,但精神上的疲惫感却仍然无法避免。[/align]

[align=left]于是她停下脚步,询问了夏洛特的意见,两人再一起收集了材料——两人一起生起了篝火。[/align]

[align=left]现在,两人围着篝火坐在一起,开始讨论将要继续进行的这项追击。[/align]

[align=left]“目标仍在向北方前进,”夏洛特指着A-53号区域上的标记,说,“基本可以确定目标将要前往此地。”[/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眉头皱了起来。[/align]

[align=left]“他们还真去那个军事基地?可那破地方前几年就塌完了,咱听说那些收破烂的也把里面的东西搜刮干净了,他们去那地方能干啥子?”[/align]

[align=left]“不能确定,但我们的记录显示在遗址下还有一处防空洞。根据过去收集的资料,战前政府曾经在那里挖掘了避难所,他的目标或许就是那里。”[/align]

[align=left]“可你怎么肯定他们一定是……?”[/align]

[align=left]“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燃料允许车辆继续行驶。”[/align]

[align=left]一口灰白的烟雾飘散在篝火上,斯普林菲尔德眯着眼睛抬起了杠。[/align]

[align=left]“他们大有可能走完剩下的行程哩。”[/align]

[align=left]墨镜片上闪耀起了红色的光芒。夏洛特肯定地否定了斯普林菲尔德的看法。[/align]

[align=left]“有可能性,却不合理。他们的路径已经除了我们预计的抵达点,剩下的油量都不足以支撑那辆吉普前往其他任何地点,更不用说走路去。”[/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双手不以为然地抱在了胸前。[/align]

[align=left]“你这都是用正常人的逻辑揣摩,可你忘记‘医生’和他在一起了吗?那东西可是个怪物。”[/align]

[align=left]“但优先以他的逻辑做推定基准,”夏洛特一动不动,平静地说,“而且,有很大的机会,我的判断会是正确的。”[/align]

[align=left]“你别觉得咱不信你,咱就问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align]

[align=left]“因为此次跟踪的基本依据,吉普的信号源,没有被关闭。”[/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看着全神贯注的斯普林菲尔德,缓缓地解释道:“队长是一个谨慎的人,几年我都未曾抓住他是自有理由的。他这次留下这样明显的马脚,只能认为是可以而为之。”[/align]

[align=left]“你的意思是这是‘医生’的想法?”[/align]

[align=left]“留下一个明确的线索,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夏洛特摇了摇头,“我对队长的经验显示他若有意逃亡便不会处置的如此……简陋。”[/align]

[align=left]“哼嗯……你这么一说,咱就大概心里有个底了。那看来还是‘医生’这个畜生捣的鬼。”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抽了口雪茄,斩钉截铁地说,“这是在钓咱们。”[/align]

[align=left]“你的理由是?”[/align]

[align=left]“这还要多讲?”斯普林菲尔德胸有成竹地甩出了三个字,“直觉啊。”[/align]

[align=left]这三个字眼掷地有声,在瞬间安静了下来的废墟里叮当作响。半晌间,只有篝火还发出着噼啪的响声。[/align]

[align=left]“很有道理,”夏洛特点了点头,随即转移了话题,“那么明日即向北继续追击。夜深,可以睡眠,以恢复精神。我会负责守夜。”[/align]

[align=left]“好的好的, ”斯普林菲尔德拾起帽子,站起了身,“咱就先进里面去,辛苦你啦。”[/align]

[align=left]“这是我的职责。”[/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目送着斯普林菲尔德走入了便利店中。她之前在镇上找到了一条睡袋(从杂货店直接取来的,这是废土的旅行者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露营用品),睡眠质量是完全可以保证的。而夏洛特也自信(或者说,逻辑上找不出任何可能存在的意外因素)在有自己看守的前提下,安全也不会成为这一个夜晚的问题所在。[/align]

[align=left]外在的,或许不会是,但是,内在的又如何?[/align]

[align=left]——等……我……回……[/align]

[align=left]盯视着篝火的夏洛特的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了一个模糊不堪的男性的呼喊—不像是呼喊,而像是嘱咐。[/align]

[align=left]这似乎是让他等待嘱咐者的归来。[/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摇了摇头,将这段思绪甩出了脑外。这是假的记忆,和处置匪帮时所听见的看见的脑海中的景象是同一类的事物。大概是一直都在忙碌,直到自己的思维终于放松下的这一刻,这些假的记忆才开始趁虚而入。[/align]

[align=left]——不……要……离……开……等……我……[/align]

[align=left]“这将会是一个长夜。”[/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喃喃自语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充斥着他的脑海。紧紧地盯视着火焰,贝里斯队长的身影映现在了焰心之中。[/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你是否记得自己过去的事情?”[/align]

[align=left]“否,问询的理由?”[/align]

[align=left]那是夏洛特进驻后第三个月是的事情了,那时候的贝里斯队长还在尽忠尽职地带领着队伍开拓着这片废土。贝里斯队长,和其他大部分无机体一样,是个沉默寡言,行事果断的人,夏洛特作为刚刚自本土抵达的新手,对于贝里斯队长方针明确的安排与指挥确实地感到着舒适:开拓团是为本土开拓新世界的先锋机械,而无机体便是这座机械里的主要组成部件,而一个干脆利落的指挥官无论何时都是能让部件们感到安心的。[/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你理解为何自己无法记得过去的事情否?”[/align]

[align=left]贝里斯队长没有回答,反而又丢出了另一个问题。[/align]

[align=left]“我们的灵魂不完整,记忆的部分丢失,生前无法寻回——”[/align]

[align=left]那是开拓团营地前的一座小山丘。夏洛特对那一次见面的印象深刻无比,不仅仅是因为在那时贝里斯队长就展现出了造成至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的动机的苗头,更是因为那一次见面是贝里斯队长亲自向夏洛特发出的邀请函。夏洛特清楚的记得,在那座刮着沙风的小丘上,戴着防毒面具的贝里斯队长站立在丘峰,军外套的下摆随风飘扬着。[/align]

[align=left]他在那个时候就该意识到贝里斯队长的脑子已经有问题了。[/align]

[align=left]“否定。”[/align]

[align=left]贝里斯队长摇了摇头。[/align]

[align=left]“一切都是阴谋——是试图将我等永久为奴的阴谋。”[/align]

[align=left]他转过了身,看着愣着说不出话的夏洛特说,“你将意识到这一切。我相信你将站在我侧。我将在无影的地方等待你。”[/align]

[align=left]贝里斯队长说完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便回去了,只留下夏洛特一个人,一边将贝里斯队长所说的话记录在了数据库中,一边在意识里抹去了它们:当时的他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些话对工作没什么大用。[/align]

[align=left]两天后,贝里斯队长杀死了守卫补给仓的警备员,抢走了电源和弹药。包括夏洛特在内的十二名贝里斯队长的直属人员受到了审讯,并被要求将贝里斯队长逮捕归案。[/align]

[align=left]在几年的时间里,其余的十一人不是像贝里斯队长一样发了疯,并提前落得了贝里斯队长也当得的被处决的下场,就是在黄沙之中最后渺无音信。[/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是最后一个人了。[/align]

[align=left]篝火的火焰黯淡,萎缩了。此时的天色开始发蓝,黎明即将来临。夏洛特又一次打开了显示屏,检查了吉普的方位:A-53号区域,停止不动。[/align]

[align=left]他的预测是正确的。[/align]

[align=left]“……该是做了断的时候了。”[/align]

[align=left]七年的时间过去了,最初不过是公事公办的追杀,但到现在,这已经成为了他个人的偏执。夏洛特拒绝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即便在找到了斯普林菲尔德的那一刻,他曾想过放弃,但是当这命运再一次向自己伸出了臂膀时,他迫不及待地拥了上去。[/align]

[align=left]他想要抓住贝里斯队长。他想要狠狠地揍他,砸他,用专门准备的20mm的炮弹贯穿他的核心,要将这七年所积累的苦闷与憎恨在那一刻尽数灌注在贝里斯队长的身上。[/align]

[align=left]他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逮捕——他想要的,是复仇。[/align]

[align=left]“叫醒她吧。”[/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站起了身,模糊不堪的男性的呼喊再次回响在他的脑海中。最近这样的片段——是在自己靠近了A-53的军事基地的时候——开始多了起来。不过夏洛特能应付这些。[/align]

[align=left]虚假的记忆显得再真实也是虚假的记忆。他与贝里斯队长的命运只会是全然不同的。[/align]

[align=left]他要去做个了断。[/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是这里?”[/align]

[align=left]“怎么了,”医生打量了一眼,“你很熟悉?”[/align]

[align=left]“没有印象,但是熟悉。”[/align]

[align=left]贝里斯的镜片上映出了废墟的光景:战斗机的残骸四散在遍布着碎水泥的跑道上,目光所及的建筑全都东倒西歪的七零八落着,暴露出了地基。根据亡灵整理的记录,这片废墟在战前被称作艾德蒙德空军基地,作为西海岸地区的军事要地之一,在核大战中遭到了第一波打击,没能发挥出一点作用就直接出局了。[/align]

[align=left]空军基地里没剩下什么有价值的,早在亡灵第一次入驻废土时,勉强还完好的武器与电子元件就已经被拾荒者一扫而空了。[/align]

[align=left]贝里斯被医生胁迫着带到了这里,直到抵达前,他都对于自己的目的地没有一丝印象:但当他站立在废墟的正中,在初阳自地平线缓缓升起,亮白色撕开夜幕划破天边,光芒照耀在了他的面容上的时刻。[/align]

[align=left]他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丝悸动。[/align]

[align=left]他理解这种感受——无比讽刺地,这个自己发自内心地想要避开,给自己带来了无数麻烦的亡灵,却在最后,将他带到了……[/align]

[align=left]“跟我走,”医生挥了挥手,“来——你车上是不是有那个什么玩意……追踪器?能带上就一并带上。”[/align]

[align=left]“了解了。”[/align]

[align=left]贝里斯毫不迟疑地上车,卸下了追踪的仪器,代表着仪器处于激活状态的红灯仍然亮着。他将追踪器装入了身中。[/align]

[align=left]他本人的意见是要抛掉追踪器,但是那个亡灵的选择却是恰恰相反。[/align]

[align=left]“扔掉干嘛,留着啊,否则他们怎么追得上我们嘛。要让他们毫不迟疑地跟上才是啊。”[/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和那个女性亡灵能跟得上他们,而贝里斯却跟不上医生的思路。是因为医生爱着那个女性亡灵?[/align]

[align=left]贝里斯将思绪抛到了脑后。想要理解医生的胡言乱语是纯粹的浪费精力。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那丝悸动感。[/align]

[align=left]他知道他来对地方了——这就足够了。[/align]

[align=left]“来啊,面具,”医生站在一处倒塌建筑——可能是指挥中心——的门口,挥着手,“你手生了?太慢了,生[/align][align=left]日派对可没那么好筹备,要时间晚了,蜡烛可就都熄啦。”[/align]

[align=left]“了解了。”[/align]

[align=left]贝里斯迅速地跟了上去。[/align]

[align=left]会在这的哪里?[/align]

[align=left]贝里斯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他只是跟着他的心在走。但他知道,就在这附近,而他是一定能找到的。[/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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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静岳 发表于 2015-6-3 12:45

写回复需要时间...因为离上次阅读隔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又忘了之前的故事大概写到哪了。

——诶我为什么 ...

在群里讨论的时候应该有提过,精神食粮一语只是因为亡灵确实就是这样而已。亡灵的机体运作来自于灵质分解所产生的能量,而为了获得更多的灵质,亡灵所需要的就是保持自己的精神状态的活跃。由此,亡灵通过种种精神活动,使得自己产生足量的灵质以抵消运动损失的灵质,就是这样的一种“摄食”。

所以夏洛特会这么说,这是他作为老无机体相对于新亡灵斯普林菲尔德所多出的常识。

不过他的心灵悸动是一个伏笔,请尽情期待枪响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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