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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练习13】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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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种原因,他就是不喜欢喝酒。

 

或许是基因决定他不好酒精,或许是儿时被灌输了酗酒伤身的科普知识,或许仅仅是人生道路上偶然的堆积,总之他不喜欢喝酒,无论红的白的黑的黄的亦或五彩缤纷的。聚会时同事们都满面红光地高举酒杯,唯有他的杯里总装着铁观音,偶尔是茉莉花茶,更偶尔是橙汁汽水。在同事眼中,他对酒精的抵触几乎达到了洁癖的地步。

 

“真是个怪人。”

 

不时有喝醉的同事如是嘟囔道。

 

“抱歉,我真的不爱喝酒。”

 

他则会露出早已磨炼了不下百次的委婉笑容。比起对同事口无遮拦的埋怨,他更感到的是纳闷。他并不认为自己有特立独行的性格,平常跟身边的人也有不少话题聊得来,单纯是对酒这种饮品无感罢了,一有乙醇飘进鼻孔就会发晕。连这种个人喜好都不能通融一下吗?

 

有一回他陪上司吃饭,灌了好几杯伏特加的上司变得有些话唠,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

 

“你呀,什么都好……办事效率又高,又守规矩,又有自己的想法……只可惜不喝酒。”

 

他端着橙汁汽水赔笑,心里却更疑惑了,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好可惜的?

 

直到某天他发现,跟自己同期的那批人有不少都晋升了,印象中除了在宴会上很能喝以外没什么过人之处。大概是公司需要他们的胃吧,他用类似的理由安慰自己。

 

迄今为止尚未出现什么大问题,然而有一次他再度被迫赴饭局,这回是上司的上司的哪个亲戚的孩子的婚礼,总之是了不得的人物就对了。上司的上司似乎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喊服务员弄来一手推车的高档红酒,洋洋洒洒地介绍哪瓶来自哪个著名酒庄的哪个年份,还亲自示范如何以正确姿势开瓶、醒酒、品酒之类。

 

红酒是他最受不了的酒,高级品酒师口中的“有着浆果和橡木桶等丰富气味”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单宁强劲”按他的理解就是指跟喝葡萄皮一样酸涩。他极力控制不露出厌恶的表情,装作四处看风景踱步至小角落,倾斜酒杯将小半杯高级葡萄酒倒在了红地毯上,有那么一会儿他还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些许得意。

 

遗憾的是,这一幕被上司的上司看见了。

 

第二天,他被公司以“不适合本公司的集体氛围与文化”为由解雇。

 

夜晚,还没太弄明白状况,总之先摆出一副郁郁不乐的表情的他双手插进兜里走在冷风中。华灯初上的步行街,街道两边的小吃摊和大排档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彰显着不必要的存在感。但唯独今天,他有点想将渺小的自己融入这份喧嚣之中。

 

他驻足在某家大排档门口,如同在心中抛硬币似的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慢悠悠地走了进去,在一帮举着啤酒看足球直播的中年大汉旁坐下。

 

他要了瓶相同的啤酒,不太熟练地打开盖子,啜饮一小口,尝起来就像在无糖汽水的基础上增大苦涩的比重,并没有电视广告宣传的那么清爽,反而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不过,这种昏昏沉沉正是当下的他所需要的。他仰起头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让酒精自胃部向周身扩散,试图麻痹疲惫的神经。

 

“干脆再来点炸鸡好了。”

 

他又向店里的伙计招手要了盘炸鸡。等炸鸡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单手捧颊,喝着不爱喝的苦啤酒,望着店外那亮得晃眼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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