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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练习16】大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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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 2015.12.09 随笔

 

听说,听说而已。

不知从何时起,人民广场上总是会出现一个衣着简朴,吃着炸鸡的人。似乎期待着什么,却又似乎畏惧着什么。从来没有人问,也就从来没有人说破,全都不过看便罢了。

百无聊赖的一天,我恰好从那里经过,心想着验证一下传闻的真假,便多绕了一段路。许久,在广场的东北角,我找到了这个吃着炸鸡的男人,本以为只不过是失恋后暴饮暴食的那种人,可是和我意料中的完全不一样——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龄,却给人很容易亲近的感觉。一身廉价的深色T恤短裤,却又非常的干净。体型微胖,还带着方框式的眼镜,文邹邹的样子。而且幸运或不幸的是——那附近并没有其他人。我从他身边经过,也不好说些什么,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炸鸡看了我一眼,善意的微笑。四目相对,无话,我也只好低下头匆匆的走了。

 

之后的几天,工作的压力变大了,公司因为合并的关系,我被留下和部门经理一起整理文件。偶然谈笑间,又想到了那个吃着炸鸡的人,经理开玩笑似的说,

“离那种人远一些比较好哦,整天不思进取可是会被裁员的。”

“虽说看上去像是工作失利、灰溜溜的失败者没错啦。”

“难道不是嘛?最后无家可归什么的~”

“哈…哈哈……是啊……”

“炸鸡变态什么的也说不定呢,哈哈!”

“哈哈…也说不定呢…”

 

并不是那样——我心想。

我看到过他的微笑,并不是那种失败者的一脸沮丧和无奈,更像是…期待?而且那个人虽然衣着都比较廉价,却一点都不像流浪汉那样满身沉土,倒不如说,非常的干净。我决定趁着午休的时间再去看一看,但愿他还在那里。

刚下过雨的广场凉飕飕的,空气却很清新。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带着便当又一次走在广场上寻觅着。果不其然,还是上次的东北角,微胖的体型和方框眼镜让我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他。今天的他身穿着棕色外套,果然还是廉价货,更廉价的是外套里面那件T恤,以及一成不变的炸鸡。幸运或不幸的,这次的他身边坐着一名满脸皱纹的老乞丐。我莫名的感到心安,走到了离他稍远的一个公共长椅,擦了擦长椅上的雨水便坐了下来。

我有意识的用余光观察着炸鸡大叔和那个老乞丐,前者的脸上依然是那样善意的笑容,后者却脸色苍白,似乎在苦苦的诉说自己的不幸,然而我并不能听见他们的谈话。果然,像经理说的一样,炸鸡大叔只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吧?我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半块炸鸡。不对……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绝对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慈善家?也不像啊,他完全没有和乞丐分享炸鸡的意思啊。我思索了许久,老乞丐忽然站了起来,向大叔连连道谢的样子,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剩大叔一人微笑着吃着炸鸡。

 

午休结束后,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到底跟老乞丐说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风雨无阻的吃着炸鸡…… 部门经理看我心不在焉的整理着文件,便问我,

“怎么?又去看人家吃炸鸡啦?”

于是,我把刚才的事情尽数告诉了经理,他听后笑了笑,

“哈哈哈,我说啊,你是不是也要变成炸鸡变态了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

我无奈的跟着笑了笑,之前公司的前景就不太乐观,这次被收购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相处多年的同事都走了大半,面前的经理也早就做好了离职的打算,只有我自己没有任何的打算。没有工作也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也就没有好的生活,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变成炸鸡大叔或者老乞丐其中一人了吧。

 

下班后,我又一次走在去往人民广场的路上。如果,他还在的话。

雨后傍晚的广场依然灯火阑珊,可往日的喧哗却已不再。幸运或不幸的,炸鸡大叔依然在那里,身边嫣然站立着一个女孩,低着头,捂脸哭诉着什么,炸鸡大叔却还是一脸善意的微笑。果然是变态么!我不禁想到。带着疑问的我放慢了脚步,虽然还是离得很远,但好在这时的广场没多少人,他们的谈话多少还是听得见的。

“如果…如果我能变的再漂亮点,他…他也不会和别人……”

“那你认为,人生中什么最重要呢?” 大叔似乎很庄重的问道。

“当然是漂亮的容貌了!” 女孩再次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满脸的坚定。

“那好吧,我来教你一句变漂亮的口诀!”

大叔面带微笑,很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女孩听后噗的笑出了声,随后便开心的向大叔道别了。远处的我一脸的茫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大叔是个魔法师吗?不可能的吧。还是单纯的在诱拐少女?

 

新的一天,公司的文件整理完毕,我也被辞退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就是这样,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鬼使神差的,我买了份炸鸡,像失恋的孩子一样,再次走在人民广场上。东北角,大叔依然在那里,不近不远。幸运的是,这次他只身一人。

“你好,我……”

我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直接拎起手上的炸鸡递给大叔,大叔看了看我,善意的笑了。

“大叔,昨天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失意女孩对话,随后她像重获新生了一样。我很想知道……”

“哦,你说那个女孩啊……” 大叔打开炸鸡的塑料袋,拿了一块在手上。

“嗯,我想知道你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这样啊…他的男朋友被抢走了,昨天我刚好在这里吃着炸鸡,就随便安慰了一下。”

“那…内容呢?”

“…………”

大叔托起袋子递到我面前,示意着我也一起吃。

这时,对面走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苍白的鬓角,踌躇满志。

 

“别来无恙啊!” 大叔高举着炸鸡挥动着。

我在一旁插不上嘴,边吃边看着。谈笑间,总觉得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在哪里见过,却也想不起来。只见他们两人笑着,说着,像是几年未见的老朋友。

待他走后,我问大叔道,

“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是我的错觉?”

“嗯。”大叔回应道,“这个人之前是个乞丐来的。”

“什么……那个老乞丐?”

“是哦,你认识他?前一阵子我们聊天,他说如果有财富的话,就吃喝不愁了。”

“然后呢?你给了他钱嘛?”

“怎么可能呢,但是我可以给他‘机遇’,这样。”

 

我疑惑的看了看大叔,大叔冲我笑了笑,拿起炸鸡和我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不一会,昨天的女孩和一个男孩走了过来,两人牵着手。

 

“大叔~这是我男朋友~”

“哦、好,哈哈。那个变漂亮的口诀背下来了没啊?”

“嘿嘿~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我见他们两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女孩便拉着男孩离开了,相比昨天哭啼啼的脸,好看了百倍。

“确实变漂亮了呢。所以,你给了女孩什么?美容优惠券么?”

“我可没有那种东西啊…只是给了她‘自信’而已。”

“ ‘自信’ 吗……”

“自信的女孩,永远是最漂亮的。不是么?”

“ …………”

 

我竟无言以对。

 

“那你认为,人生中什么最重要呢?” 许久,大叔微笑着问我。

“…………”

 

我到底是怎样回答的,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此后,大叔似乎被我替代了一般,没再出现过广场上,不变的,却是这些不同的人罢了。

 

那天,我在人民广场吃着炸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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