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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In the North Front【伪军文】【五章已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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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于是这是我最近正在写的伪军文,之所以说是伪军文,是因为虽然其中涉及到了一些军事内容,但是笔者说到底只是个玩WOT起家然后了解了一些坦克的相关讯息,就拿出来装模做样卖弄的半瓶子罢了……所以希望熟悉坦克的各位还请轻点拍砖,狠一点的吐槽就请不要了……笔者BLX一个,很容易受伤的,但是希望至少能指正笔者文中的一些明显的错误,非常感谢。

正文:

序章:暴风雪中

A6,即坐标横6纵A,这片区域是曼纳海姆防线中,最北端的一片区域。

此时是上午九时,暴风雪正席卷着这片区域,呼啸的风声掩盖了所有微弱的声音,而狂飙而过的暴雪,则将那些已经动弹不得了的事物永远地葬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是,对于此时的阿尔佛雷德·冯·高登巴姆少尉来说,这样的环境,恶劣归恶劣,但也恰到好处,正符合他的心意。

“哈……哈……”

阿尔佛雷德轻轻地喘息着,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尽力控制着发动机躁动的气锤击出的响声。这暴风雪为他打了一个天然的掩护,否则光靠抹在头发和身体上的,从伤口流出的汽油凝块,可是躲不过苏维埃MOT的搜索的,但是这些T-34-76不是最危险的,危险的是那死神一般的122MM之镰。

阿尔佛雷德稍稍抬起了头,在不远处能看到几具残骸零星地散落在雪地上,并被暴风雪掩埋。这些都是三号坦克的残骸,远处的那些是被122MM的死神之镰所收割走的,而近处的这些则是在与T-34的混战中被击毁的。

阿尔佛雷德哈着热气,捂着腹部的一个伤口,他压低了身子,继续在雪地里趴伏着。暴风雪继续呼啸着,似乎没有停止的那一刻。

“……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可以了。”

阿尔佛雷德如此想着,习惯性地拉低了军官帽子的帽檐,然后,他从腰后的补给箱中里取出了一些焦黄色,琥珀似的固体物质。这是不纯净的汽油凝固之后所产生的固体。

他皱着眉头,把这块凝固了的汽油丢进了嘴里,然后紧闭着眼睛,翻搅着那块汽油,像是小孩子含着嘴里的糖块一样——但是却是苦涩而发臭的过期货。这汽油块很快便开始融化,还原成了汽油,不过那也是异常浑浊而不纯净的汽油,毕竟……那是从残骸上收集来的。

阿尔佛雷德捂住了口鼻,仰起了头,随即一口咽了下去,他的喉咙立刻像火烧似的疼痛了起来,阿尔佛雷德死死地捂住口鼻,不让那些从抗议罢工了的喉中涌出的汽油向外流去。

这些是宝贵的生存资源,在这战场上,一切的浪费,无论任何理由都是绝对可耻的,而且……

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

“要可以选,鬼才在这种天气出勤啊。”

面对着A6地区夹杂着冰渣的雪原地形,与蛰伏着,不时地发出几声咆哮,似乎即将袭来了的风雪,一名年轻的三号坦克不禁抱怨道。

在两个小时之前,八名德系MOT的身影在A6地区的雪原上飞驰着,干燥的雪被他们的主动轮绞碎,混杂其中的冰渣让主动轮发出着划玻璃般的刺耳噪音。

他们中有六老式的三号坦克,穿着样式过时,只能靠焊接添加钢板增加一点防护的垂直胸甲,装配着的主炮则是很多时候连吓唬人都做不到的7.5cm Kwk 37型L24榴弹炮,这种短倍径的榴弹炮仅仅只能对掩体起到一定作用,面对真正的战车,它可能还没有一块橡树桩子来得有用。

而剩下的两名,则分别是一名装配着缴获的76.2mm S54(r)型加农炮的四号G型,与一名装配着7.5cm kwk 42 l48型加农炮,型号则是在军中可谓罕见的三/四号型的MOT——也就是阿尔佛雷德。

这支中型坦克小队被命令在A6地区执行惯例的侦察任务,虽然几乎全员都都反对在暴风雪不知何时就会卷起的天气下出勤,但是,由于无法违抗上级的指示,他们也只能无奈地服从命令了。

“我们可是最下层的杂鱼……是给那家伙当陪衬的……”

另一名三号坦克不快地扫了前列的三/四号一眼,轻轻地擦拭着手上的“橡树桩子”,不屑地撇了撇嘴。那辆三/四号是一个戴着军官帽的青年人,头发被用胶水强行固定成了直发,但依稀可见一些卷曲的发丝向外翘起着。他的面容看上去更接近于女性,而不是一个男性。

“说真的,我可不想给那种家伙的战绩上添光,说到底我们会在这种鬼天气出来活动还不是那家伙……”

“喂,你们两个给我安静点!”

肩章上有着“中尉”标志的四号坦克呵斥了一声,后方立刻安静了下来。

“现在正在执行侦察任务,你们要想废话就等滚回基地再废话吧!”

中尉说完,稍微靠近了身旁的三/四号。

“阿尔佛雷德少尉,您不需要在意那些三号……他们不是太年轻就是太年迈了,总之都是些……那样的货色。”

中尉的语调很轻,甚至显得有些低三下四的。

“……切林佐中尉,您还是请继续带队吧——任务之中就不要多话了。”

阿尔佛雷德低声地答复着,压着语调,以掩饰自己那股极明显的不满。

“少爷……不,少尉,我明白了。”

切林佐叹息着,向后退去,他太了解这位少尉的脾气了,毕竟,他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这位少爷,佛利德李希上将的儿子,他最忌讳也最反感的,就是被人看做是“受着父亲恩泽的人”,实际上,恐怕除了切林佐自己以及少数几个还活在世上的人,大概没人知道,阿尔佛雷德和他父亲的关系有多糟糕了。这样的阿尔佛雷德是不会低三下四的去恳求父亲的恩惠的,但是大多数的人却根本不明白这些……

这一次切林佐带阿尔佛雷德出来执行侦察任务,只是希望他能短暂的从营地的流言蜚语里摆脱出来,想尽一些自己能出的力,和职责。但是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是……

“很快就要到苏维埃和我们的边境上了,我们准备返回吧。”

切林佐在电台里下达了指令,一阵欢呼声响了起来,这都是那些三号坦克的。但是,只有旁边三/四号,阿尔佛雷德的电台是静默的。切林佐叹息着,然后下达了转向的指示,队形开始变列,首先是第一排的阿尔佛雷德和切林佐,他们开始向左侧转去,随后,后方的两排三号坦克亦开始了转向。很快,他们的方向就对向了来时的方向。

但就在这时,一个没人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先是一个刺耳的呼啸声,有一个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直直地向着这边袭击了过来——它直直地命中了后排的那名总是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的三号的后装甲,他的腰部——那辆三号被拦腰斩断,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划破了空气,他的上身向前抛飞了出去,砸到了雪地上。

“敌袭!敌袭!”

“韩尼尔,韩尼尔死了,他死了啊!”

电台中,两名三号坦克发出慌乱地喊声,他们是后排的两名年轻人,刚加入军队不久,还是新兵。他们的慌乱让他们不自觉地离开了队列,排成了一个竖列……

“给我散开,你们两个笨蛋!”

切林佐中尉大声地怒吼着,他根本想不到这两个新兵竟然会这么愚蠢,刚才一发打折了韩尼尔的可是……

“咻!”

又是哪个呼啸声,哪个死神般的呼啸声,它袭击了过来,向着两名新兵袭击了过去。

“呜啊啊啊啊,火焰,火焰,火焰!”

“救我啊,救我啊!”

惨叫声在电台频道里回响着,但是剩余的三号们,以及阿尔佛雷德,和切林佐,却调到了另一个频道,无视了他们的求救。那两名三号,后排的两名三号,那排成了一列的两名三号,那两名过于年轻的三号——122MM的穿甲弹,这死神之镰一击挥断了后排的三号的腰部,而前面的那辆三号,虽然穿甲弹被后排的三号的身体消耗掉了大量的动能,但是,这发穿甲弹还是毫无阻碍地打燃了三号的油箱,火焰自伤口中喷涌而出,卷住了三号的身体,然后,绽放——那是在雪地上所绽放的火焰之花,是死亡之花,而不仅是电台中的惨叫声,惨叫声也在空气中扩散着,刺激着还活着的人们的心脏。

“该死……”

切林佐少尉暗骂了一句,然后他立刻滑行到了阿尔佛雷德少尉的身边,少尉的脸色苍白,大口地呼吸着。刚刚还活着的人就这样死在了眼前,痛苦地惨叫着死在了眼前。

他们迅速地冲入了雪原上的一个缓坡,这个缓坡坡度不大,但是刚好可以作为掩体。他们靠在了缓坡背上。

“少尉!是使用122MMD-2-5S的狙击手,不确定具体型号,你得赶快离开,我们会……”

“然后你又要让我一个人活下来吗,切林佐!”

少尉愤怒地看着切林佐,放下了挂在肩膀上的75L48型战车加农炮。

“少爷……不,少尉……”

“切林佐,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看我的,我不想再让他们用那种眼神看我,那样说我——现在,就是确实证明我自己的机会了!”

阿尔佛雷德如此地说着,坚定地注视着切林佐。

“少爷……”

切林佐悲伤而为难地看着阿尔佛雷德,他只好同意了他的意见——他无法不同意,面对阿尔佛雷德,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少爷。

切林佐,没法不答应他的要求——即便这要求异常的孩子气。

而此时,那个手持着装备着122MM加农榴弹炮的狙击手并没有放弃,又有一台三号被击毁了。同时,T-34部队也开始慢慢靠近了,切林佐能听见T-34的悬挂破冰前进的响声。

……少尉决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切林佐想到这里,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少尉,愿意一起出去救我的部下吗?”

“当然,中尉。”

两人迅速地发动马达,冲出了缓坡,T-34的影子在暴风雪中依稀可见,剩余的两辆三号此时正一边机动着,一边顺着T-34的弹道反击着。

但是由于主炮限制,他们的反击异常无力,并且伴随着暴风雪越发猛烈起来,他们的行动也越来越迟缓了。

阿尔佛雷德想要赶快过去支援,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背部一阵疼痛——是切林佐,他一击打中了阿尔佛雷德的背部,这一击虽然并不致命,但却恰好足以让他停止行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切林佐!”

阿尔佛雷德不可置信地看着切林佐,他手上缴获的S-54的炮口还飘出着白烟。

“……少爷,你要活下去。”

切林佐沉痛地低声说着,随后,他立刻掠过阿尔佛雷德的身边,冲进了暴风雪之中。很快,两声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穿甲弹贯穿了战车装甲所发出的响声。

而T-34的破冰前进声,也在风声中缓缓地消散了。他们走远了。

阿尔佛雷德趴伏在地上,动弹不得。暴风雪越来越大了,似乎永远没有停下的那一刻。

两行冰霜在阿尔佛雷德脸颊上凝结了起来。

“……少爷,你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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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佛雷德一定要活下去,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这是他与他所重视,并为他而牺牲了的那个人的约定。

他如此想着,恶心的感觉开始慢慢退去了,甚至是喉咙火辣辣的刺痛感都显得温和了起来。

于是,喉咙偃旗息鼓,汽油滑过了喉管,顺顺溜溜的滑入了饥渴难耐的油箱中,并被迅速的送入了发动机之中。

一阵暖意升了起来,包裹住了阿尔佛雷德的躯体。发动机允许正常工作,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刻意控制着了。

此时暴风雪开始退去,被狂风席卷着的雪花也四散飘落在了地上。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当最后一片雪花飘落在了阿尔佛雷德的身上时,世界安静了下来。阿尔佛雷德继续维持着趴伏的动作,他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白茫茫的雪原上看不见一点异样的痕迹,风声中亦没有传出什么不自然的响声。

阿尔佛雷德立刻爬了起来,他首先摘下了军帽,把自己头发上的那些凝固的汽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然后装进了自己的腰后的补给箱中,随后,他清理了一下悬挂上的积雪和冰渣,以保证悬挂的运行正常。

“……很好,干净了。”

阿尔佛雷德站直了身体,然后,他开始了对悬挂的测试。

“轰!”

突然,一阵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似的响声把他吓了一跳,然后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咽下的那些汽油——这些该死的劣质汽油!

“……混账,回去之后我必须要保养发动机了。”

阿尔佛雷德骂了一句,他随即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他向前迈出了一步。

履带被主动轮带动着,转动了起来。阿尔佛雷德在雪地上以一个较慢的速度向前行进着,履带将地上的雪碾碎并甩向了后方,一小片冰雾在阿尔佛雷德的身后飘散着……

“ 嗯……”

悬挂系统工作正常,发动机油料半满,虽然只能极速行驶两个小时,倒也足够了。

阿尔佛雷德托着下巴,再确认了一遍——没错,全都到位了。只有一件事情……

阿尔佛雷德开始揉起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是继承自父亲的金色卷发,但是阿尔佛雷德却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来保证这头卷发变成金发,无论是胶水也好,直接扣帽子也好……总之,让他们直起来。

而就在刚才他取下头上凝固着的汽油时,头发们散开了,全都散开了,甚至卷的更厉害了,现在的阿尔佛雷德,看上去大体就是只金毛狮子吧。

“该死……该死……”

阿尔佛雷德死命地揉着自己的头发,不过这只是无益的尝试,事实上在没有胶水的情况下,光靠手里想把卷发揉平完全是天方夜谭。毫无办法之下,阿尔佛雷德戴上了之前的军帽,把不安分的卷发压在了下面。

至少……不让他们显露在外。

“好了……”

阿尔佛雷德抱紧了手中的7.5cm kwk 42 L48型加农炮。这种加农炮是德军标配的步枪型火炮,最大的特点就是那看上去颇为单薄且面积不大的火炮防盾,四号和三四号用的都是这种类型。

他心中默念着,调到了前进二档,足后的主动轮开始更快地旋转了起来。他以更快的速度前进着。这是个预备,为了之后的快速行进所做的预备工作,大概就和热身差不多。

“那么,理清一下……回去之后,首先得立刻保养发动机,然后我得用胶水把这些卷毛给粘好……他们能理解的。”

“对了,还有那些苏联佬……”

之前还在考虑发动机和头发的问题的阿尔佛雷德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新一轮战争开始了……得让后方的家伙知道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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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带的喀拉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着。阿尔佛雷德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

但就在这时,一发炮弹打在了阿尔佛雷德身边的雪地上,溅起了无数的积雪。这是一发长而细小的穿甲弹,这种穿甲弹应该是57MM级别的,而会使用57MM穿甲弹的……

“……T-34-57吗,该死……”

阿尔佛雷德调转过了身体,然后举起了主炮,开始缓慢地向后倒退着。在阿尔佛雷德的视野之中,两辆T-34正向这边疾驰过来,悬挂发出的破冰声即便在空气中依然清晰可见。其中,可以清楚的看见,在前列的T-34装备的是短管的F-32型榴弹炮,而后方的装备着ZIS-4型57MM反坦克炮的T-34,他们一前一后的向着这边的迅速地了过来

“500M,很快就会进入400M……”

阿尔佛雷德一边向后退着,一边估量着自己与敌方战车的相对距离。腰侧的输弹机出口处已经预备好了一发7.5cm的穿甲弹。阿尔佛雷德取下了穿甲弹,然后从后方填装入了主炮中。

履带停止运转,阿尔佛雷德停在了原地,然后举起了主炮。此时,那两名T-34已经更加接近了,其中装备76MM榴弹炮的那名T-34已经开始开火了,榴弹在空气中呼啸着,划过了一道弧线,在雪地中溅起了无数冰碴,抛在了阿尔佛雷德的身上,不过这什么都影响不到。

“不过虚张声势……”

阿尔佛雷德的举起了炮口,对准了那名前列的T-34。

“距离350M……”

阿尔佛雷德静静地站在原地,呼吸平稳,炮口微微地晃动着。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T-34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距离300M。”

风声呼啸,碎冰四溅,T-34继续在雪地上奔驰着——更加近了,阿尔佛雷德已经能清楚地看见T-34系列标志性的装甲防护,他们的上半身穿着一套绿色的金字塔型的全方位倾斜装甲,这是一般称作车体装甲的部分。他们两肩上则是较为狭窄的肩甲,而T-34腰间的那显得略为狭窄的防护装甲则是炮塔护甲,这种炮塔护甲往往由三部分组成,两部分在腰的两侧,一部分最坚硬的则在腰下,位于裆部的位置,一般称为是第二炮盾,以和战车主炮上的炮盾区分。

瞄准,调整呼吸。

“距离,250M……”

目标,第一列的T-34,他正举着榴弹炮瞄准向这边。不能打到第二炮盾,也最好不要打到那些倾斜装甲,那么……

阿尔佛雷德将炮口稍微向下压了一些,然后,他扣下了扳机。

赤红色的炮焰自炮口绽放而出,一发穿甲弹被击发了出来,划破了空气,然后直直地命中了T-34的悬挂系统,那悬挂发出了一声悲鸣,T-34立刻滑倒在了雪地上,然后在地上翻滚了两下,随后,便不在动弹,他似乎失去意识了。

而另一辆装备着强而有力的57MMZIS-4型反坦克炮的T-34则没有理睬他倒下的同伙,继续朝着阿尔佛雷德冲锋而来,一边做着不规则运动,向阿尔佛雷德冲锋而来。

阿尔佛雷德瞄准着这辆T-34,但是迟迟无法扣下扳机。自己现在只有一次开火的机会,只要这下失误了,那么自己就会被T-34-57近身……虽然阿尔佛雷德上半身所装着的车体装甲的防护是否优秀,有着正侧60MM40度的倾斜装甲,这种装甲具备良好的防弹效果,甚至可以间接提升装甲的厚度,但是他不认为这能挡住ZIS-4在近距离的直击。

不过对面的T-34也是一样的,他们装备的全方位倾斜装甲也无法在近距离阻挡住75L48型反坦克炮的直击。

“150M……”

新的穿甲弹被送到了输弹机的出口处,阿尔佛雷德迅速地取下了这发穿甲弹,然后装填进了主炮中。

他调整好了呼吸,将炮口对准了向自己奔驰而来的T-34。而T-34也将炮口对准了阿尔佛雷德。

100M。

汗水从阿尔佛雷德的额头上流下。他发起了发动机,然后微微向前进着。

“只能赌一把了……”

他轻声地说着,托着炮口的手微微地发颤着。

50M。

T-34已近在咫尺,阿尔佛雷德骤然加速——

40M。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30M。

阿尔佛雷德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的面孔,那张与自己一样紧张的面孔。

20M。

两人的手指同时扣下扳机——

10M。

炮弹破空而过的起立吼叫在空气中回荡着,然后,突然有一个刺耳的,划玻璃般的撕扯声短暂地响了起来。

零距离。

T-34-57和阿尔佛雷德掠过了彼此的身旁,然后在背后10M的位置上停了下来,沉默着,静静地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1秒,2秒,3秒……

“噗通。”

T-34-57倒下了,阿尔佛雷德的炮弹一击贯穿了他的正面装甲,他的发动机。而在阿尔佛雷德的车体装甲上,一道白痕深深地刻入了他装甲上的倾斜部分。

“呼……”

阿尔佛雷德叹了口气,他赌赢了。

跳弹,这种事情一般只会发生在那些车体装甲有较大倾斜度的战车上,其的原理就是,当炮弹以一定倾斜角击中光滑的物体时,有一定概率被弹开,而倾斜角越大,炮弹就越容易被弹开。

阿尔佛雷德赌的就是这个。而事实是,赌赢了。

“呼……得抓紧时间了。”

阿尔佛雷德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T-34-57,他的心中泛起了一阵伤感中夹杂着喜悦的情绪。

“……我能活下去……我能活下去!”

阿尔佛雷德转过了身,发动了引擎,他看向了营地所在的方向——

“轰——”

无法忍受的剧烈疼痛感从胸口扩散到了全身,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背后冲撞入了体内,将阿尔佛雷德推翻在了地上。一口浑浊的汽油从阿尔佛雷德口中吐出,在地上迅速地凝固在了一团污渍。

“是那个狙击手……该死的蠢货,我竟然忽略了……”

阿尔佛雷德脑中如此想着,口中发出着不清不楚的呜咽声。他的发动机在刚才的一击中严重损毁,已经无法使用了。

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蠕动着,浑身冰冷,但又感到一阵发烫。他的视野逐渐模糊,产生了幻听,模模糊糊当中,他似乎听见了T-34式的破冰声,然后,他感到有什么东西踩在了自己的背上,将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不……不该是这样的。”

这是阿尔佛雷德在意识堕入黑暗前最后的一个念想。

他最后听见的是一个尖锐的少女的笑声,并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条金色的马尾。

 

(注:本文在百度上更新到了差不多第五章,但是笔者想了想还是应该慢慢发才对,实际上,笔者需要对我的文的内容重新进行一遍检查,然后清理掉其中的BUG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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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简单的解说:

在这个世界观的设定中,活在世界上的是一群人形的坦克,这些家伙大致可以类比成是内在构造是机器,外表是人类的生物。

外装甲是指死死卡在他们身上的装甲,只能靠手术(或者说改造)进行更换,悬挂则可以理解为是足部,但是实际上悬挂是一种可以拆卸下来的行走装置,要类比的话,可以理解成是接地行走的大魔的感觉吧。

发动机在这个世界观中则是相当于心脏的事物,不同的是人的心脏被捏爆了是活不长的,而发动机若是被击毁,只要不超过太长时间(比如一小时)并换上了新的发动机,人型坦克还是能活的(但是动弹不得,另外这个世界观的人型坦克被称作MOT,Men Of Tank)。

油箱则是和胃差不多的事物,不同的是油箱只是个储存所,用于储存从口部灌入的汽油,并定时输入发动机中。

MOT和人类一样有着五感,触觉,视觉,味觉,嗅觉和听觉,不过在MOT的日常生活中,由于食物基本就是汽油,没有别的,闻到的不是火药味就是汽油的刺鼻味道,而听觉更是个只能用于低效率的口头交流(没有电台快捷)的事物,实际上MOT往往觉得,他们只要有触觉和视觉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什么75L48,D-2-5S之类的都是主炮的型号,个位只要知道大致知道是什么玩意就行了嗯(好学的孩子可以去玩玩WOT记一下型号或者干脆找本讲二战坦克的书去了解一下嗯)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75L48的含义是“75MM48倍径”,搭配PAK(反坦克炮),KWK(战车加农炮),LESH(榴弹炮)则能构成一门火炮的正式称呼,至于敲门砖,橡树桩子之类的则是MOT对于某些战场实际表现非常糟糕的主炮(前者指37MM反坦克炮,后者指75L24型榴弹炮)的俗称。

至于所谓的步枪型加农炮,这是对现实里的坦克炮的一种模拟,毕竟不可能直接扛着现实里的坦克炮上阵的……所谓的步枪型是指在形态上接近步枪的坦克炮,这类坦克炮的布局是典型的单发步枪型,但是在枪管和枪身的交界处会有一个坦克的炮盾,然后装填则是直接从后方将炮弹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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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娅丝 发表于 2012-10-27 11:53

提下个人建议,文章这么看下来问题貌似不大,但专有名词貌似同一时间段内出现得太多了,不是特别熟 ...

嗯……专有名词什么的,能列举一下吗QAQ,毕竟对于我来说那些名词等于是常用词……(大致列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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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娅丝 发表于 2012-10-27 12:53

任何XX型都属于专有名词

对于你来说可能是常用词,对于许多读者来说不是

要看明白故事需要读者自行去参 ...

 

老实说这文最开始就是在贴吧里写给特定群众看的,有些描述手法确实是比较不合适一些,这点还是虚心接受了,我想以后应该可以在描写的时候把一些东西说明的更清楚一些吧……嗯,在写到某个新的东西的时候加上外貌描写和有关于其的强弱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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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va 发表于 2012-10-27 13:14

我在等虎式恐惧症和动物杀手.....

你可能要失望了,这边最厉害的就是个四号歼击车……对面最强的也就是个SU100…………

我现在很纠结到底是遵循史实给四号歼击车装备PAK42还是像白毛子YY的那样装备个88L56……

(当然历史上确实有过给四号歼击车装备88炮的计划,问题是这很明显不现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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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va 发表于 2012-10-27 13:29

又是幼儿园战争啊.......

70倍径的75已经是极限了,再重点儿的话,4J可能要翻车...

虎式啥的是传奇,是东线上才有的,按照这文的设定东线上可能不仅仅有虎式,还有一定数量的虎王和黑豹二(图纸车)……苏联那边也会有ISU152,SU152之类的动物杀手(屠夫)加IS-2(不确定是否要把IS-3也加进来)。

总之北线嘛,也就是曼纳海姆防线这边……说真的就是那种小战场而已,不过我个人认为战斗规模小归小,故事是不会差的

(至于翻车问题……果断用MOT的经验来解决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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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va 发表于 2012-10-27 13:43

英雄单位——三号突击炮,敌人——KV T-34 ISU-152

让我们看看三突用什么方式搞掉大怪物ISU-152

印象里貌似ISU-152虽然火力很猛但是装甲防护一般啊……不过如果按照史实来讲的话装备75L48的三突不是很容易搞定ISU吧,毕竟ISU正面好歹也是90MM的绝对厚度(我没记错吧),感觉还是装备88L56的虎式和装备75L70的四歼能解决……(话说这个是啥,英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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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va 发表于 2012-10-27 13:59

芬兰是德国强悍的友军,在装备全面落后的情况下,其战斗力丝毫不输元首的装甲精锐。

 

 

 

我来试试反填一下Q口Q:

“武器用法国,夏装用芬兰,冬装用英国,后勤是德国,补给用美国,友军是意大利,敌军是苏联。”——最坏的战争?

……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啊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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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不完全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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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行:苏醒

阿尔佛雷德的眼前一片黑暗,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沉在水里那样。但是他并不确定,这是否就是沉在水中的感觉。因为阿尔佛雷德从来没有下过水,在阿尔佛雷德的认知中,水,是一种相当污秽而不纯净的事物,永远都和黑色的石油混杂在一起,哪怕被分离过都散发出一股积郁已久的臭味。更何况如果水渗进了MOT的身体内,那结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所以每一个MOT都对水避之不及,只有在不得不清理掉装甲与身体上的污渍时才会厌恶地,小心翼翼地用水去清洗一下身体,所谓MOT的洗澡,就跟某些恶心的小手术是一样的。

而现在的自己却整个的被浸泡在水中,浑身上下无法动弹,关节里……也感到了一阵发腻的黏糊糊的触感。

“果然……我已经死了吗?”

回想起“生前”最后短暂的记忆,阿尔佛雷德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愚蠢……”

真是太不谨慎了,他理所应当想到,那个狙击手,那个……似乎是女性的狙击手,就在我的背后,等待着我松懈下来的那一刻。”

“……这种蠢货死了好了。”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合上了眼睛。不管怎么考虑,自己都已经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性了。而如此愚蠢,如此无能的自己,已经无颜再去面对那个男人了。

既然如此,不如一死了之……

阿尔佛雷德的身体开始沉入更深的黑暗之中,一切都即将离开他的身边,他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轻了。但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了一阵刺眼的光线,他的身体随即越发地沉重了起来,然后上浮着,上浮着……

生命,生命的力量又回到他的身体内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或许自己被什么人救了吧……

“阿尔佛雷德,活下去。”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你是谁?”

阿尔佛雷德困惑地喊着,但是,这个陌生但是似乎又很熟悉的声音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的耳边重复着——

“阿尔佛雷德,你要活下去。”

阿尔佛雷德的身体突然顿住了,就像自己突然撞在了硬地上一样——然后,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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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阿尔佛雷德惊叫了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口的喘息着。他神经质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自己的腹部,还有……自己的头。直到确认了自己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缺以后,他才感到稍微镇定了一些。

他环顾着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野战病院,而自己正躺在一张与自己的身体纹丝合缝的钢床上,身上连接着一些金属管道,周围的地面上积满了黑漆漆的油污。这种钢床一般用于放置那些受了重伤,需要紧急救治的MOT,这些金属管道的意义就是从MOT的体内将朽坏淤积的油污吸出,并排到地面上。

虽然那些油污不是很好清理,不过反正大地本身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让油污堆在那里也无大碍。

阿尔佛雷德看着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的野战病院,心里空落落的。他的脑中存着很多问题需要问,他现在在哪里,谁救了他,而现在战线的情况又如何了……

还有,负责这条战线,这条北线的佛利德李希上将现在如何了。

阿尔佛雷德一想到这些问题,就感到发动机的气锤开始猛烈地撞击着气缸(MOT的发动机=心脏,气锤猛烈撞击气缸的含义就跟我们的心脏砰砰跳是一样的),让自己感到了一阵焦虑。他想要赶快解决这些问题,他……不能就这样待在这里。

“阁下终于醒来了?”

从野战医院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是一个年老,有些沙哑,但是意外地却颇为柔和,让人联想到了那些老派绅士的声音。阿尔佛雷德转过了头,望向了门外。

这是一个外貌与他的声音十分搭拍的老绅士,他头发花白,戴着一顶软呢帽,脸上虽然被岁月刻下了无数伤痕,但看上去还是很精神。他穿着一套已经相当破旧,甚至可以说是松松垮垮的一号坦克的直板护甲,下身却不是炮塔,而是一块呈六边形,将他的下身保护在其中的装甲板。而他肩上背着的,则是一门5cm口径的步枪型反坦克炮,硕大的,与下身的装甲板一样的火炮防盾显得异常醒目。

阿尔佛雷德意识到对面是一个老兵,他所使用的一号坦克型装甲在奇袭法国时期就已经濒临淘汰了——这是一个参加过德系最早的扩张的老战士,而且他既然把自己改造成了一号坦克歼击车,或者说,把自己改造成了坦克歼击车这种火力强大,但是却使用极不方便的类型,这同时也证明,对方是一个参加过那场壮大的,对苏联的第一次闪击战的老兵。阿尔佛雷德听说过,一直到闪击苏联的早期为止,这些不情愿退役的一号坦克还要求军方把自己改造成一号突击炮以继续服役。

对方是一个老兵,自己应该敬重一些。

想到这里,阿尔佛雷德自觉地咳了一声,然后尽力地挺直腰板,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他听说过有些老兵是很偏执的,如果你不在他们的面前恭敬些,他们就会狠狠地数落羞辱你,有些舌头够长的甚至能就为了这点小事数落上半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躺下呢,战争时期不需要这么拘谨,我可不是你的上级。”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老兵。阿尔佛雷德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是这么坐在床上,直着身体,因为他现在有很多问题,不是可以躺在钢床上舒舒服服地去问的,而且他本人对于礼貌的注意也不允许他这样躺着去问一名老兵,比自己有经验,比自己经历过更多的战争与磨难的老兵……

“……阁下是?”

但是想来想去,出于礼貌,阿尔佛雷德决定至少先问问对方的名字。

“你可以叫在下夏尔医生。”

老人走到了阿尔佛雷德的身边——行动显得颇为僵硬,有着典型的歼击车(这是包括一号突击炮以及所有与一号突击炮相似的战车的统称)风格——摘下了自己的软呢帽,微微鞠了一躬。

“您好,少尉。”

阿尔佛雷德也不自觉地,僵硬地微微鞠了一躬。

“……这里才是,您好,医生。”

“看到阁下这么精神在下真是非常高兴,在下差点以为阁下活不过来了。”

夏尔走到了钢床边上,给阿尔佛雷德稍微松了一下那些金属管道,一开口,便絮叨的似乎没有止境。

“少校他们在雪地里发现你的时候,你的正面装甲,就是发动机对应着的那个位置……那真是惨不忍睹,肯定是什么大口径穿甲弹造成的,从背后到胸前,直接打了个对穿。奇迹般的是,虽然你的发动机毫无疑问不可能平安无事……”

夏尔在自己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继续说了下去。

“似乎有谁修好了你的发动机,或者说是为你更换了发动机……当然,我更倾向于后者。”

“无论如何,有人确实的救了你的性命,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善后的工作而已。”

夏尔说到这里时,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

“啊,她来了……”

夏尔医生如此地说着,随即恭敬地退到了一边。阿尔佛雷德将身体转向了门口。

“医生,他醒了吗?”

伴随着一个较沉稳,沙哑的声音,一名少女缓慢地走进了帐篷内,她的步伐显得有些生硬。这名少女身材矮小且有些瘦弱,留着暗金色的短发,发梢及颈,梳着斜刘海,透出一股颇为干练的气质。

而她身上的装备却更吸引阿尔佛雷德的注意,那是一套倾斜装甲,肩后挂着的则是一杆8.8cm Pak 36 L56型反坦克加农炮。在德意志MOT的装备序列里能装上倾斜装甲的坦克并不多,除去没有量产的和像阿尔佛雷德的三/四号这样只有小规模量产的,值得一提的也就只有虎王和黑豹了,但是这辆类坦克都不装备8.8cm反坦克加农炮……

阿尔佛雷德正思考着,那名少女已经慢慢走了过来——但是她的走路姿势有些奇怪,简单地说,她就像是行驶在轨道上的火车,她始终向面朝着的方向前进,走起路来有股说不出的不协调感,让人感觉非常生硬。

(是歼击车啊……)

阿尔佛雷德想起来了——反坦克歼击车,又名驱逐战车,和夏尔医生的一号突击炮所属的自行反坦克炮可以说是同源的,同样都是行动不便,同样都装备了强大的主炮,不同的是,这些反坦克歼击车几乎无一例外有着相当优秀的防护(除了少数例外)。而德意志MOT中装备有倾斜装甲,又能装备8.8cm反坦克加农炮的反坦克歼击车型号那真是竖起指头都数得过来。

“……阿尔佛雷德少尉?”

少女走到了阿尔佛雷德的床前,她轻轻地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夹着的夹鼻眼镜,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半眯着,显得有些疲惫,但是盯着阿尔佛雷德的眼神却颇为犀利,让阿尔佛雷德感到了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我是米海尔·费尔南德斯少校,四号坦克歼击车,很高兴看到你活了过来。”

不出所料,四号坦克歼击车,这是目前德意志MOT里除了猎豹型,佩蒂南型以外火力最强的歼击车,其中更是有少部分型号得到了装备8.8cm反坦克加农炮的特许和特别改造——这位少校看来也是其中之一。

“那么你就是夏尔医生所说的哪位少校,救了我的少校?”

阿尔佛雷德立刻挺直了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许许多多的问题即将脱口而出,他希望至少能从这位少校的口中问清楚,在自己被袭击,濒死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放在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有更紧急重要的事情要做。”

米海尔严厉的眼神让阿尔佛雷德只好闭上嘴。她不再理睬阿尔佛雷德,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夏尔。

“少尉的情况如何了?”

“挺好,救治了他的那个不知名人士有极高的医学方面的素养,但是,他现在肯定还需要一定时间的,必然的静养,就这样让他上前线是否,未免也太……”

“我们没时间了,我刚从东线过来这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已经有好几个前线据点被拔掉了,这个情况下,只要是状况良好的人都得上战场。”

果然……

阿尔佛雷德心想,他就知道这位少校不是北线的当地驻兵,他从没听说过北线有装备8.8cm反坦克加农炮的四号歼击车,如果有的话,父亲肯定会提到……

不对,我怎么想到那个混蛋上去了……

那种混蛋……那种混蛋……

“少尉,请在一个小时后向东边前进,向夏尔医生要地图和罗盘,请记住,我希望在两个小时内看到你的身影——不许迟到。”

阿尔佛雷德从他的胡思乱想中被揪了出来,当他反应了过来时,少校已经在履带掀起的一阵微尘中扬长而去了。

“……啊,抱歉,那位少校向来就是这样……”

夏尔走到了阿尔佛雷德的身边,小声地道歉着。

“不,这不是医生的错啊……”

阿尔佛雷德为这种过度了的礼貌感到相当的不自在。

“不过,夏尔医生跟这位东线来的什么费尔南德西少校很熟悉吗?”

“以前认识吧,那个时候我还在苏德学院时期担任随军校医,哪位少校当时是学校里的德意志MOT数一数二的优等生。”

一提到过去的事情,话匣子这么一打开,夏尔医生又开始不住地絮叨了起来。但是阿尔佛雷德并不嫌烦,只是安静地听着夏尔充满着怀念口吻的回忆。

“哪位少校在苏德学院——你应该知道的,就是我们和苏联在和平时期联合开办的那所学院——的时候身边就有着数量相当大的一批战友,这些学生里有些已经在东线上战死了,但是还有一些是活了下来,然后一直和哪位少校一起战斗着。我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优秀,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是一些能在死神的镰刀上舞动的强者。”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哪位少校的眼里容不了弱者的身影,也接受不了那些以任何理由逃避责任的人……所以,虽然她说话很不客气,不过你只要证明自己不是弱者,她就会欣然接受你了。”

夏尔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有些歉意的挠着自己的脸庞。

“抱歉,在下也只能说这么一些没用的话,实在……”

“不,医生,您太客气了,我很奇怪您为什么要对我这种新手这样。”

实际上,夏尔他简直是客气过头了,这让他显得太过于温吞,而又没有权威。阿尔佛雷德不禁对夏尔的过去开始心生好奇,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总喜欢刨根究底……

不希望自己有什么事情被隐瞒着,不知道。

“啊,那会是个很长的故事。”

夏尔医生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一个小时里是说不完的,你还是快点整理好东西(你的东西放在钢床对面的锁柜里面),准备去汇合吧——那位少校不喜欢迟到的人。”

夏尔站起了身,僵硬地向帐篷外走去,离开了。留下了阿尔佛雷德一个人待在帐篷里。他并不急着汇合,他只是需要些时间,去理清楚自己混乱的思绪。

他走到了放着自己随身物品的地方,从中取出了一本红色封面的笔记本——这种笔记本很罕见,因为染色用的颜料是只在地中海区域才能找到,是阿尔佛雷德的母亲遗物之一,或者说,她留下的遗物中唯一能带在身上的。

如果感到思绪混乱,就记录些什么,这是母亲的教导,阿尔佛雷德自始至终都牢记于心。

他珍重地吻了一下笔记本的封面,随后翻开了笔记本,取下了笔记本内套着的墨水铅笔,开始记录了起来。

自己遇袭的那一天是德意志历表的243年(这种历表是243年前第一代鼠式坦克所确立的,当时鼠式带领着在当时算是最先进的二号坦克群征服了德意志全境,按照公历可以表述为是1943年)的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日,也是一年最寒冷的日子。

这一天,老管家切林佐带着自己出来执行任务,与六名三号一起,而之后,一名使用122MM加农榴弹炮的狙击手将他们击毙,而切林佐……生死不明。

“切林佐……”

阿尔佛雷德喃喃自语着,然后继续写了下去。

切林佐的牺牲让阿尔佛雷德逃过了第一波打击,而就在他要准备离开的时候,两名T-34袭击了自己。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阿尔佛雷德解决了他们。但是,之后的打击却是致命的。那尖锐的笑声,那耀眼的金色马尾……同时出现在阿尔佛雷德的记忆中的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异样痕迹,比如一副大墨镜,还有那双隐藏在恶魔般的紫色瞳孔,这些东西很模糊不清,不过阿尔佛雷德还是把他们放在了“狙击手”下面一栏上。

而之后,自己就躺在了这里,躺在了这野战病院里,并突然被那名来自东线的少校指明要求参加作战。

这是阿尔佛雷德所清楚的。除此之外,他还记录下了自己不清楚的事情。

第一件是自己的被救。当自己被狙击手用122MM的击穿了正面装甲,并击毁了引擎的时候,自己当时绝对没救了,但是根据夏尔医生的描述,自己在躺在钢床上的时候自己的发动机就已经修复完毕了。究竟是谁救了自己,这是一个疑问。

看着已经用了将近一半的一页笔记,阿尔佛雷德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思路清晰多了。至于那名少校,他了解甚少,不过毕竟对方是自己的上级。乖乖地听从对方的指示对自己没有坏处。想到这里,阿尔佛雷德便立刻开始了整备。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以三四号的行程是来得及的。

不过在离开前,阿尔佛雷德突然想起了关于那个狙击手的又一件异样的事情。一句断断续续而又奇怪的话语在他的浮出了他的脑海。

“……为了……她……”

“要表现的更好……”

“要杀掉……更多的……”

“去表达……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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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黄金之乡

米海尔在林地里行走着,朝着某一片特定的区域走去。她刚刚从距前线不远的那处野战医院回来,不过她不急着回自己的小队所在的营地——与那个将军家的小子的约定是一个小时后,所以自己还有时间,虽然……也不多。

但是既然回到了北线,米海尔总觉得,不去那里看看,心里……会显得空落落的。

米海尔停下了悬挂,停在了一片高大的雪松前,这些雪松与周围那些枝干内都灌满了汽油,已经显得肿胀了的油松区别很大——笔挺,高大,强壮,而且,干净,没有那些油松的臭味,反倒散发出一股颇令人怀念的,只属于一个已经被遗忘了的时代的清新气息。

在这个被钢铁与汽油所污染了的世界,这些雪松无疑显得特立独行。这也是为什么米海尔和她在这里训练的时候,会注意到这里,并进而发现那片神圣的土地的原因。这里圣洁的,就像超脱于世界之外一样。

她缓缓地走到了一片灌木丛前,将灌木拨到了两边,一条狭窄的小道即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太好了,还在。

米海尔微笑着,走了进去。小道的两边都是高大的雪松,松针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甚至连光线都透不过这网络。但是米海尔只是信步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光线透出的地方,那是小道的尽头,针之卫兵提起利刃之所——那是,没有黑暗的光明之地。

当她自阴暗的小道中离开并抬起头时,阳光明媚,对于早已经习惯在略为昏暗的场所作战的米海尔来说,甚至显得刺目了。她眼睛眯缝着,抬起了手,遮挡住了阳光,并环顾起了四周。那些雪松围成了一个圈,将这片土地保卫在其中,周围是一片鲜嫩的绿色,如同刚刚被雨水滋润过一般的清新,不时还能看到几朵鲜花。而在正中间,湖泊,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如同金子般的闪闪发亮。

米海尔不自觉地使劲嗅了几下,但是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已经问惯了铁锈味,火药味,还有呛鼻的汽油味的这鼻子,似乎是闻不惯真正的味道了。她深呼吸着,调整了一下,随后,便原地坐了下来,抱着膝盖,只是凝望着那湖泊,什么都不做。

也只有在这里能平静一些了。

米海尔合上了眼睛,如此地想着。但之后她又放弃了想些什么,只是躺了下来,感受着这柔软的地面,还有这阳光辐射在脸上,温暖的气息。她的心灵平静了下来,这是从学院毕业以后,狂躁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平静……

若是她也在这里的话……

米海尔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她的身影,那个梳着两根麻花辫,戴着圆眼镜,腼腆无比的少女。在这无可名状的超越之地的草地上,米海尔与她坐在一起,幻想着美好的未来,梦想着两人还能坐在一起,手牵着手,毫不别扭地坐在一起,一起唱起那在彼此的记忆中响起的歌声。

“在那阳光明媚的松树林里,你出卖了我,我出卖了你……”

阳光逐渐暗淡了下去,不知不觉米海尔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相当的时间了——或者说,时间永远都是那么的短暂……

米海尔站起了身,在原地再次看了看那片已经被染上了些许红色的湖泊。她静静地站了一小会,这才顺着刚才的小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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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苏历343年12月23日

(简报:12月21日击毁三号六辆,重伤三/四号,击毁未确认)

“‘黄金乡’倒是没怎么变过呢,明明四年过去了,这里还和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一模一样,啊哈哈哈,米海尔看到了大概也会很高兴吧~

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这片土地,米海尔一定会兴奋兴奋兴奋……地无以言喻吧?

啊啊,米海尔,已经开始期待起与你的见面了,从接到消息,说“特别游击部队”的队长已经前往了北线,我就已经开始兴奋莫名了,啊啊,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也该准备好了吧,将那些所谓优秀的战士(他们也算是优秀的吗?)……的死亡作为礼物赠送给你,你也会很高兴吧,我已经成为了这样的强大人物,你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对吧?

啊啊……黄金乡,这里的太阳还是这么暖和呢,像是暖床一样的暖和……

“在那阳光明媚的松树林里,你出卖了我,我出卖了你……”

啊啊,米海尔,虽然这曲子,我们那个时候心有灵犀地一起唱出的这首曲子是何等的不安,但是……我们可是因为彼此对另一彼此的“出卖”才聚集在一起的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会见面的,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们不会分离,米海尔,米海尔,米海尔,米海尔!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站在湖边的少女哼着小曲,爽朗地合上了笔记本,然后装进了背后的小包里。她静静地凝视着湖边,凝视着湖中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像。她那双独特的紫色瞳孔让湖泊都浸入了一种妖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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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先写到这里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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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阿尔佛雷德在树林里呆站着,不时地低下头看看手上的地图。这里确实是集结点没错,但是这里却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那些臃肿的油松摊在四周,向外散发出原油那呛鼻的气味。

阿尔佛雷德皱着眉头,习惯性地捂着口鼻,看了看四周,但是他什么人都没有看见。难道说自己来迟了吗,但是时间却卡得刚刚好,他确信,自己在一个小时里感到了目的地。

那么……究竟是……

就在这时,阿尔佛雷德感到自己的背包被一根硬物顶上了,毛骨悚然感一瞬间缠绕在了阿尔佛雷德的身上。

“你迟到了。”

米海尔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然后硬物的质感也就消失了。阿尔佛雷德立刻转过了身。

“……少校。”

阿尔佛雷德先是敬了一个礼,然后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句。

“下次可以不要这么吓人吗?”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阿尔佛雷德在心里还是暗暗为对方那惊人的隐藏能力感到吃惊——就在之前的时候,阿尔佛雷德根本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虽然这也是因为三/四号的探测系统并不优秀的原因,但是……

对方作为精英确实是个非常可怕的家伙。

“……真是烂到家的探测系统,装备的主炮也够差,装甲方面……”

米海尔没有理睬阿尔佛雷德的要求,而是有些僵硬地绕着阿尔

佛雷德转,然后走到了他的面前,敲了敲他的前装甲,啧了两声。

“这装甲也就勉勉强强吧,不过不够用。”

“综上所述,探测系统烂到家,装备的主炮也够差劲,装甲呢,马马虎虎吧?”

“你这种家伙到底能干什么啊……”

“………………”

阿尔佛雷德的眉毛跳动着,强耐住说点什么的想法,认真地听完了米海尔的话之后,他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强压着怒意说。

“既然阁下认为我是毫无用处的MOT,那么阁下又为什么让我到这里来集合呢?”

“我可没说过你‘现在’没用,但是在即将到来的那场战斗里,你只会越来越没用。”

米海尔无奈地转过了身,叹了口气。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总之我们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先搞定……我们必须先搞定。”

“有关我所提到的战争我们以后会讨论的,实际上那也正是我和我的部队被调动到北线的理由。”

“现在我们小队已经埋伏就绪,我们只需要一个汇报员,我想你作为前北线的精英队员应该在这方面有点用……”

“该死……”

米海尔摸着额头,偷偷骂了一句,然后,她把手放到了背包的旁侧,然后取出了一件长筒状的道具丢给了阿尔佛雷德。阿尔佛雷德接住了这件道具,他把他竖了起来,然后开始检查了起来。

这是一副铁灰色的金属套筒,可以看出有一个盖子。他打开了盖子,然后取出了里面的内容物——一副炮队镜,这种东西大约有人的整条手臂那么长,支撑用的三脚架已经收在了一起,而在顶端则有两个镜头。

“那么我要用这个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要是光靠你那糟糕的侦察系统我的计划就会完全失败,虽然得完全依赖新人对我来说跟糟糕透顶没什么区别……”

米海尔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不能想这么多。”

米海尔摇了摇头,把一份地图塞到了阿尔佛雷德的手中。

“把电台打开。”

阿尔佛雷德遵循命令,打开了电台。米海尔走到了他的背后,然后颇为粗鲁地在电台上操作了起来,电台上的旋钮发出了吱呀的响声。这粗鲁的操作态度让阿尔佛雷德对这位少校的印象分再次降了不少。

“好了。”

米海尔一把扣上了盖子,最后交代了一句。

“等敌人都进入你的视野了,把我给你的电码拍出去,别告诉我你连需要你待机的位置都不清楚。”

米海尔随即不再多语,匆匆忙忙地进入了巡航模式,向不远处滑行而去。阿尔佛雷德注意了一下米海尔的脚步,仔细地倾听着,却听不出半点履带的响声。这让他颇感气馁。他悻悻地进入了巡航模式,那悬挂和发动机发出的响声,在他的耳里,听起来跟落雷的轰鸣声似的。他别扭着地模仿着米海尔那轻盈的滑步,但是却让悬挂卡在了软地里。

阿尔佛雷德狠狠地发力,拽着自己的腿,过了好久才把悬挂从软地里拖了出来。他恼火地骂着,一边向地图上标记着的目的地赶去。履带粗暴地碾过了地面,积雪四散,碎裂在了空气之中。

他向南前进着,地图上的标记位于南方的运输通道,当阿尔佛雷德根据坐标找到了这个位置时,他发现这里是一片被茂密的针叶林护在了中央的通道,在通道上还能看见积年累月留下的履带印痕,而通道两侧的壁上也依稀可见岁月留下的伤痕。这里是以前德系使用过的运输通道。

阿尔佛雷德所处的位置与运输通道存在高低差,简单地说,是可以俯视通道,居高临下的区域。

这是个良好的伏击点。

阿尔佛雷德心想着,把炮队镜放了下来。通道向东西方向延伸着,光靠阿尔佛雷德自己的侦察系统是无法观察到那么远的距离的。他把炮队镜放在了灌木丛的旁侧,向上拉了一些,使镜头刚好可以伸出灌木丛,对向东方的通道。他压低了身姿,从太阳穴取下了一条线路,接在了炮队镜的接口上。他的视线投在了炮队镜的观察口上。

潜望镜的镜头投向了远方,在并不宽敞的视野里,阿尔佛雷德观察到了一列T-34,这是装备76.2mmF-34的早期型T-34,数量大概在7辆左右,一个小队,由一名装备着57MMZIS-4的T-34-57带领。而在这些T-34的旁边则是胸前挂着机枪塔的T-28,这是在东线看不见的老型号,他们普遍装备着F-34,分为两列护在T-34的身旁,总共有14辆,包括前列的两名队长。

阿尔佛雷德调整了镜头,前列的两名T-28的前装甲明显更厚,而且装备着的不是F-34,而是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T-34-57一样的ZIS-4型反坦克炮。

他们的速度缓慢地在通道上行进着,与平时苏联MOT那异常粗暴的风格完全不像。阿尔佛雷德调整了镜头,转向了这群苏联MOT的后方,他发现了大约八名“共青团员”,这是对苏军对他们那些无意识的自走运输工具的昵称(德军的是sdKFz250)。

“看来是支运输部队——但是以北线的角度来讲,这支部队稍微大了一些,实在不合常规。”

阿尔佛雷德联想起那名击毁自己的狙击手,不安的思绪在脑中焦虑地徘徊着。虽然过去苏军也在发动过几次袭击,但是没有一次会像这一次的战斗这样。让人深深地感到畏惧和疑虑。

这批苏联MOT越来越近,阿尔佛雷德解除了与炮队镜的连接,收起了炮队镜。他们已经足够近,杂乱的,履带压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阿尔佛雷德扣下了背包上的挂环,将电台放了下来,从中取出了一根线路连接在了太阳穴上——电台所用的通讯指令自脑中流动而过,其中也有哪条新的指令。

“一拍,二拍,一拍,二拍,三拍,三拍,五拍。”

阿尔佛雷德戴上了耳机,按照这个节奏敲下了电码。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随后,耳旁一片寂静,在耳机的保护下,即便是嘈杂的履带声也无法传入脑中。

“轰!”

但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击破了这绝对防护。阿尔佛雷德猛地一抖索,摘下了耳机,赶忙地从灌木丛中探了出去。

一个焦黑的弹坑突兀地横在了路中,附近倒着三四台T-28。这些T-28的正面装甲上插着大量的弹片,履带也已断裂,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这突然的袭击让苏军MOT陷入了一时的混乱之中,但是在那辆T-34-57的指挥下他们很快就恢复了秩序,并迅速地集成了两列,开始加速,试图迅速地通过这段通道。但就在这时,伴随着空气的震动,一发榴弹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打在了前方的悬崖边。悬崖受到了冲击,坍塌了下来,岩石阻挡在了队列前,迫使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咻——”

一发穿甲弹直直地命中了后排的T-28,将他直接拦腰打断。受到了狙击手的阻击,其他的苏联MOT立刻慌了手脚,尤其是那些T-28,缺乏训练的恶果一下子暴露了出来——他们慌张地驱动着悬挂,试图从落石的缝隙间穿过,但是,还不到6秒,下一发穿甲弹又立刻袭击了过来,将逃跑的T-28击穿——火焰瞬间喷涌而出,T-28在火焰中惨叫着,向着伸出了手。出口虽然近在眼前,但却太远了。

他的残骸倒在了地上,只有火焰还欢快地在跃动着。

剩余的T-28和T-34瞬间慌了神。他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而他们的装甲也根本无法抵挡住这些打击,他们四处奔逃着,做着不规则的运动,试图回避开那可怕的打击,但是,如同审判的雷火,如同狩猎人的魔弹,穿甲弹毫不留情地打穿了一辆又一辆的T-28和T-34,他们或是被懒腰截断,或是弹药架被击破,身躯灰飞烟灭,亦或者成为了火焰的舞台……

而不时突然袭来的榴弹与那大口径的榴弹更是让这场所谓的战斗演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屠杀。

阿尔佛雷德在灌木丛里静静地蹲伏着,身体颤抖着,无法喘一口气。这简直就是雪原上的那场屠杀的翻版。只不过这一次双方的角色互换了而已。他不禁为这些东线来的精锐的战斗力感到恐惧,尤其是那名少校的,主要的狙击全部都是由她完成的,而且……

每一发都是一击致命,而且射击与射击间的间隙极短,这说明……狙击早已成为了对方的本能反应,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随意的扣下扳机,并开火,并将敌人击杀。

这就是东线精锐……

阿尔佛雷德心里暗想着,继续观察着战场上的局面。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然后,他本能性的向前扑了过去。一发122MM的榴弹瞬间打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爆炸声将那名已经为这完全失控了的战局而无力了的T-34-57吸引了过去,而此时阿尔佛雷德刚刚冲下了悬崖。

随即,阿尔佛雷德刚刚爬起来,T-34-57便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对着他的下腹部扣下了扳机。一阵剧痛瞬间袭击了阿尔佛雷德,T-34-57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将他当做肉盾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混账,看来是你干的好事啊!”

T-34-57愤怒的吼声让阿尔佛雷德的耳朵微微发疼。他想反驳些什么,但是喉咙却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而米海尔与另外两名阿尔佛雷德不认识的MOT已经冲了过来。

“……放开他。”

米海尔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冰冷的说着,但是T-34-57没有放手,反而将阿尔佛雷德勒的更紧了。

“哼,这没想到竟然是东线的88炮死神啊,真他X……来北线这屠宰场的第一天就遇到你。”

T-34-57的声音颤抖着,虽然他说话响亮,却掩盖不住声音下的恐惧。

88炮死神,这是对那个少校的称呼?

阿尔佛雷德的眼前有些模糊了。但是他能看出,她在靠近这边,而自己却与她保持着相对的距离。这说明那名T-34-57在后退。

阿尔佛雷德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考虑这种无聊的事情,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放开他,或者,去死。”

米海尔举起了手中的主炮,停下了脚步。

“……反正就算放开他你也会杀掉我吧!”

T-34-57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近乎绝望的大吼着。

“你这个家伙为了战功你从没放过一个人,这也是为什么你成为了少校对吧!”

“你不会放过我的,还说什么放开他,我才不会……”

声音突然停止了,阿尔佛雷德的耳朵异常的刺痛,那是因为近在咫尺,近乎零距离划过的呼啸声。

一发穿甲弹从阿尔佛雷德的耳边划过,击穿了T-34-57的面孔。污黄色的柴油溅在了阿尔佛雷德的脸颊上,勒住喉咙的手也失去了气力。

那名T-34-57仰面倒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柴油自残缺的脸中向外流出,在本就干枯的大地上又抹上了一层污秽。

此时,在这通道里的,除了阿尔佛雷德与米海尔与其他两名游击队员,就只剩下那些无意识的,只会跟着部队前进的“共青团员”了,他们如同羔羊般静静地停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或者可以跟随的领路人,即便眼前是满目的血腥,原先的领路人已经全部化为了乌有。

他们依然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阿尔佛雷德咳了两声,让喉咙吸进了一些新鲜的空气。而米海尔已经走了过来。

“谢……”

阿尔佛雷德的感谢还未出口,他的脸上就突然火辣辣的刺痛了起来。

“啪——”

那是米海尔的一掌,毫无保留,近乎羞辱般的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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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脸上火辣辣的痕迹让阿尔佛雷德的脑子一片空白,并迅速被随之而来的怒火所填充满溢。

“阁下你这!”

“给我闭嘴,蠢货。”

阿尔佛雷德怒吼着,而米海尔则眯着眼睛,将炮口瞄向他的脸。

“你对你因失误而被敌人俘虏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没有一个人会面对122MM的榴弹而不回避的,没有!”

“………………”

米海尔皱起了眉头,随后放下了炮口。

“……122榴弹?”

“……等等,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吗?”

“…………该死。”

米海尔扶着额头喃喃自语着,摇了摇头,随即咳了两声,抬头看向了阿尔佛雷德。

“算了,这次的火力引导工作做的至少还不错……”她侧过了脸,看向了一旁,“就算你将功抵过吧。”

然后,她有些僵硬地转身朝向了后方。

“卡特那,陪我来检查一下这些残骸,然后调整一下那几头骡子,让莱茵来指导这个笨蛋。”

那名被称作卡特那的三号突击炮愉快地敬了一个礼,然后跑了过来,和米海尔一起走过了阿尔佛雷德的身边。

而阿尔佛雷德则双手抱在胸前,站在一边,不时地把头望向米海尔,生着闷气。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打我,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但是当这个因一时冲动而产生的想法冒出了以后,阿尔佛雷德却又拼命地摇起了头来。

“啊啊,好讨厌好讨厌,我爸爸没打过我又怎么样,那个女人才不该打我呢我才没做错什么呢……”

阿尔佛雷德抱着头,又一次陷入了对自己的厌恶之中。

就在这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尔佛雷德转过了身,随即抬头仰视了起来——因为对方要比阿尔佛雷德高了不止一个头,他不得不如此仰望。

这是一个可以完全可以用来定义“帅哥”这个名词的青年,一头的白发后扎着一根马尾,与周围哪一色的金色或棕色相比显得格外扎眼,而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更是和那些宣传画上的MOT们别无二致——与其说他像是宣传画上的MOT,倒不如说,他就是从宣传画上走下来的。

他护甲是颇为单薄的垂直护甲,胸甲正面有两个观察口。他脚上修长的悬挂系统由四组负重轮组成,是明显的四号坦克的悬挂,而他的肩上悬挂着的主炮是那种身管略长的大口径榴弹炮,搭配着一面宽广而单薄的火炮防盾。

野蜂自行火炮,这种自行火炮要比阿尔佛雷德的三/四号早登场,但是设计思路和阿尔佛雷德的三/四号的底盘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以早早被淘汰了的三号以及勉强服役的四号身上的部件混合组装在一起,来构成一种同时兼有四号的火力优势与三号的机动优势的新底盘。

这种思路最后的结晶便是三/四号,但是它的早期产物则是野蜂自行火炮和犀角坦克歼击车,而眼前的这位,看来就是前者了——虽然阿尔佛雷德没有见过这两者,但是他还不至于把长管的88炮和长倍径的15CM重榴弹炮搞混。

“…………”

对方温和的微笑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然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阿尔佛雷德。

阿尔佛雷德接过了笔记本,首先映入他眼中的就是一个用流畅漂亮的字体写出的名字。

“莱茵·德茵亚。”

他看了下去。

“军衔,准尉。发声系统损坏,无法说话。”

阿尔佛雷德的眉毛瞥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这位莱茵准尉。

“这样吗,那么你总能听见吧?”

莱茵点了点头,然后在笔记本上翻到了下一页。

“请不用在意队长,她去了东线以后就一直这样了……”

这墨迹干涸了许久,看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写好了的,而下面又多了一行字,这一行字稍微新了点。

“不用介意,凡是新人都很难习惯队长的风格,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笑)。”

“这样吗……”

阿尔佛雷德点了点头,松了口气——以至于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那么,德茵亚准尉是吗?”

“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称呼您为莱茵先生可以吗?”

阿尔佛雷德面容严肃地,略显恭敬地微微敬了一个军礼,德茵亚准尉微笑着将笔记本翻到了下一页,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随意乐意效劳。

“莱茵,过来,这群骡子交给你了!”

米海尔在不远处挥着手喊道。莱茵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在与阿尔佛雷德示意了以后,便赶了过去。

“……”

阿尔佛雷德看了看那边的三人,顿时感到一阵无聊,于是,他便开始随意地走动了起来。他回忆着之前122榴弹的袭来的方向,朝着那片断崖缓缓地走了过去。这个地形,正如之前所提到的,是一条被两片位于高处的树林压在了中间的开阔通道。这里在和平时期是一条运输通道,但是在战争时期……

这就是个死亡陷阱。

阿尔佛雷德回望着身后的那一片T-34和T-28的残骸,以及忙碌地检查着“共青团员”上的补给的三人。他托着下巴,总觉得这之中有什么不对。就他个人对那些常年待在北线的苏联MOT的印象来说,他们这些熟悉当地地形的老油条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运输通道的问题所在。

但是他们却义无反顾的……而且毫无戒备。就阿尔佛雷德的印象来说,德系MOT走这条线路的时候,都会带上VK1602豹式或者一些二号L“山猫”轻型坦克作为哨岗,而那些苏联MOT,却没有放出一些A20或者T-50快速坦克进行机动侦查。

如果他们按照常规如此的做了,那么这次作战绝不可能如此地切瓜切菜的就结束了,起码那个自行火炮,德茵亚准尉,就得忙活一阵子呢。

“诶……”

阿尔佛雷德摇了摇头,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他开始记录起自己的所想到的。他一边记录这些内容,一边分析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陡坡边上。阿尔佛雷德背靠着陡坡停了下来,继续记录着……

“新人,过来集合了!”

米海尔在不远处朝着阿尔佛雷德挥起了手。阿尔佛雷德合上了笔记本,迈着小快步走了过去。他的脖子后不知何时沾上了一褛金色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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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没有死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能看到米海尔那干脆利落的身手,就算牺牲掉一支小队也……”

“啊啊,米海尔……”

留着亮金色的侧马尾的少女的视线透过了墨色的镜片,过滤掉了视线中的异色。

透过松针的间隙,能看见背着重炮的白发青年,手持榴弹炮的金发少年站在另一边,而身为队长的金发少女则对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卷发青年训斥着。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退出了炮膛中已经装填好了的UBR-471型穿甲弹。

这本来是为那个男人准备的——不过现在看来,时候还没到。

“……米海尔,请再向我展示你的美丽,你的强大。只有那样,我才能意识到我还离你有多远。而直到赶上了你的那一天为止……”

“我只会想土龙一样的蜷缩在地中,贪婪的啃噬着树根,疯狂的汲取着一切可以汲取的——哦,我没有别的目的。”

“我只是想赶上你,平等的……与你在一起而已。”

少女站起了身,离开了这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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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是说,你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是吗?”

“是的,米海尔队长。”

“叫我‘队长’。”

“是的……队长。”

阿尔佛雷德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些苏联MOT的行为很奇怪,队长你仍然需要注意一下……难道在东线他们从来不用快速MOT侦查吗?”

“……嗯……”

米海尔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但是这只是运输部队而已……”

“即便如此我依然还是认为这未免太奇怪了,这支运输部队的规模要比通常的都要大,但是布置的却是相当简单粗糙,整个行军的质量甚至更差,阁下……不,队长,这简直就跟送肉……”

“……烦死了,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米海尔摆了摆手,打断了阿尔佛雷德的话,“好不容易到了北线,我不想多考虑这些事情了,我的工作是按上级的指示在主力到来之前,能造成多少破坏就造成多少破坏。”

“但是……”

“闭嘴……让我安静一点。”

米海尔瞪了阿尔佛雷德一眼,她顺手推了一下自己的夹鼻眼镜,然后看向了卡特那,“卡特那……把能用的补给带上,我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分钟,另外,给托洛茨基带枚UBR-471型穿甲弹做见面礼,等会我们还要和他们汇合呢。”

“当然,队长~”

“嗯……”米海尔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阿尔佛雷德与莱茵,“我们得抓紧时间带上补给……你们也快点。”

莱茵微笑着敬了一个礼。而阿尔佛雷德犹豫了一会儿,也勉勉强强地敬了一个礼。随后,三人开始了忙碌的搬运工作,他们从“共青团员”搬运的补给中选出了德军使用的缴获主炮会使用到的弹药,再把那些油箱取了出来,背在了背后的背包上。 “哟,新人少尉。”

因为自己的汇报被无礼的打断,而郁闷并沉默地搬运着的阿尔佛雷德,突然被卡特那搭话了。他是个留着学生头的金发少年,有着一对漂亮的绿眼睛,像是波兰出身的MOT。

与看上去就像宣传画一样标准的莱茵相比,卡特那则是个容易亲近的男孩——或者,更夸张的说,他浑身都散发着喜庆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放松下来。

不过此时的阿尔佛雷德并不想说话。于是,他便无视了卡特那,继续一个人搬运着那些油料,把他们挂到自己的背包后。不过卡特那似乎并不想放弃。他走在阿尔佛雷德的身旁,继续说着。

“嘛,其实你不用在意队长说的话啦,她刚从东线下来,经历了一些对她来说颇为难堪的挫折……她只是太累了。”

“……但是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阿尔佛雷德不自觉地埋怨了起来,“不要说是T-50,连A-20,甚至BT系列的快速坦克都没出现一辆,这根本不像是那些苏联MOT的风格,风风火火来闹一阵,把计划与部署全打乱……”

“哪位队长就算心情不好,但是这些都没考虑到的话……”

“你也要理解啦~”卡特那踮起了脚尖,拍着阿尔佛雷德的肩膀,用远超那具躯体所给人感觉的成熟安慰着,“队长她不会出错的,从学院时期开始……”

“她就一直是哪个让人信任的队长啊。”

“虽然……”

卡特那有些消沉的低着头,这引起了阿尔佛雷德的注意,“虽然?”

“啊哈哈,不,没什么,反正等队长休息一会儿以后,她肯定又会是以前的米海尔队长了啦~”

卡特那随即笑嘻嘻地打哈哈,掩饰了过去。这个虽然在阿尔佛雷德的脑中停留了一会儿,不过在繁重的搬运过程,这疑问也就被迅速的遗忘了。

“说起来,卡特那准尉,队长提到的托洛茨基是?”

“那是和我们一样从东线来的一名准尉,曾经是名苏联MOT,但是后来却加入了我们德系的部队。”

“是‘缴获者’?”

缴获者是指那些主动投向了另一阵营的MOT,比如,如果一个苏联MOT主动投向了德系,那么他就是一个“缴获者”。

“算是吧,他可是个好家伙……队长还是颇为欣赏他的炮术的,她说,在那些喝醉酒的苏联人里,托洛茨基的炮术是最一流的。”

卡特那有些神往地说着。

“连我都得不到队长那样的评价呢……”

就这样,当游击队的队员们回到了夏尔医生的营地时,已经是接近日落黄昏的时刻了。而根据米海尔的叙述,阿尔佛雷德也了解到,夏尔医生作为退休军人,曾经在米海尔那届的苏德学院中担任校医,而这次米海尔来北线执行先期作战,也是考虑到了这层关系。

但是,当四人带着补给回到了夏尔医生所处的野战帐篷时……

“啪。”

阿尔佛雷德手上抱着的穿甲弹落在了地上,他的目光呆滞地看着躺在钢床上的那个人——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看见他,即便他……已经成了这样子。

那是切林佐,但是他的状况看上去真的很糟糕。整个上半身与下半身都断裂了开来,只能靠几根夏尔医生翻箱倒柜找出的老旧钢芯勉强连接在一起。那张起了皱纹的面孔现在显得更加苍白了。

而夏尔医生则一边叹息着,一边低声用游击队的人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些什么。

“……不……不……”

阿尔佛雷德喃喃自语着,随即冲了过去。

“切林佐!”

“唔……少……?”

阿尔佛雷德大喊着,而切林佐则勉强地撑开了眼睛,张开了嘴,一些汽油瞬间涌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有些腥臭的汽油溅在了阿尔佛雷德的脸上,但是阿尔佛雷德此时已经根本不在意这些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切林佐!”

“告诉我,谁做出了这种事情!”

阿尔佛雷德大声地,悲戚地怒吼着。但是切林佐却只是摇着头。他把手放在了阿尔佛雷德的手上,阿尔佛雷德立刻紧紧地抓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紧着。

“安全了……就……好……”

切林佐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活……下……去……”

“……少……”

切林佐的手软了下去,变得无力而冰冷了。阿尔佛雷德的眼睛圆瞪着依然紧紧地握着那只手,但是……

切林佐,阿尔佛雷德曾经的管家,现在,已经……

夏尔医生摇了摇头。阿尔佛雷德强忍着哭泣的冲动,将泪水锁在了眼眶中。他只是颤抖着……紧紧地抓着那只手。

“夏尔医生……切林佐说过什么吗?”

阿尔佛雷德看着夏尔医生,声音嘶哑地询问道。

“……切林佐中尉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这是个坏消息……。”

“是给米海尔小姐的。”

夏尔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的米海尔。

“事情比在下想象的更麻烦……尤其是你,米海尔小姐,你的工作恐怕要加重了吧。”

夏尔医生说到这里,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而欲言又止。

“……告诉我。”

米海尔显得比以往都要认真严肃,疲惫的神情一扫而空。夏尔医生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抬起头,看向了米海尔。他艰难地开了口。

“……全灭了。”

“……全灭了?”

米海尔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是另一支队伍,负责在另一边阻击另一支苏联人的队伍……米海尔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托洛茨基的队伍。”

“是的,我知道他,”米海尔点了点头,“我还特意让卡特那给他带了一枚UBR-471呢,真是奇怪,他们似乎更早的开始运输那些穿甲弹了……”

“已经不需要了,托洛茨基看来是死了,他的队伍被毁灭了,切林佐临死前告诉在下了一切细节。”

“什么?”

米海尔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

“这是事实……”

夏尔医生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磁带。

“这是他口述的内容。”

“相信在下……这次,你们的工作,真的很重。”

夏尔医生严肃地强调着,而后又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北线……这次看来真的会有大事情发生了……”

气氛沉淀了下来。原本因为过于轻松的胜利而带来的喜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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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彼得·伊里奇大士扛着他哪管在炮管上涂满了击毁环的152MM M-10榴弹炮,在营地口守候着。他烦躁不安地前进着,不时地将炮口转向了一边,上下瞄准着,然后又突然缓慢而迟钝地转向了后方,退回了起点。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地重复着……

补给队还没有到,他们已经超时很久了。原本因为上级突然调动了一大批部队到了北线,这次的补给部队的军力已经从原本的十人加到了原来的两倍,还特意选了北线的精锐人员带队。结果现在他们竟然迟到了。

这让伊里奇大士深深地感到了一阵烦躁。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转身朝向了营地。

“你们这些不干事的混账,都他喵给我起来!”

彼得·伊里奇浑厚响亮的声音甚至令那些高大的雪松都为之颤抖,而那些正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那三辆坦克,更是被直接吓得跳了起来。

“天啦,大士,别这么吓人啊。”

三名坦克里最年长的米哈伊尔,一名T-28,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脸上的皱纹耷拉着,哭丧着脸说。

“老朽都是第一次芬兰会战的老骨头了,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米哈伊尔你这把混军饷的贱骨头给我闭嘴!”

大士怒吼着。米哈伊尔没说什么,只是把缩起了脖子,躲进了车身装甲上的那对机枪塔后,没再多说什么。

“还有你,哈切科夫·斯宾德洛夫斯基中士同志,你说了很久要提升你的炮术了,你一周前,你一个月前,就他喵说好,‘大士,不会再偏了,不会再偏了’,结果呢,你这个混账上一次野战,近在咫尺的三号,你给我打到了天上!”

满不在乎地抱着后脑勺的哈切科夫看着大士那种通红而满是肌肉,怒气冲冲的脸,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嬉皮笑脸的摊了摊手,这让大士的脸看上去可比罗宋汤还美味。这个刚从军校被踢了出来,吊儿郎当的T-34,就算是面对大士的怒火,也从没表现出过丝毫的愧疚感。

“至于你……奥尔嘉·梅德洛夫娃中士……你也该有点长进了,是外来设计可不意味着你就能……不求上进啦。”

大士面对奥尔嘉的时候,口气要好了不少。而奥尔嘉,这位留着两个麻花辫,瘦弱的红发少女,面色通红而羞愧的低下了头。作为一名马蒂尔达MKIV,并非苏联原产的外来设计的MOT,奥尔嘉时常心有余而力不足,面对德军的MOT,难以有效的与对方作战。

但是作为团队中唯一的女性,也是一位可爱的,认真的女性,大士还是颇为欣赏她的——尤其是在其他的三个人都是极其不中用的混蛋的情况下。

“啊,对了,喜欢喝伏特加的混蛋……西蒙诺夫那混账呢!”

正当大士愤怒的吼出了西蒙诺夫的名字的时候,突然,营地附近的草丛里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大士立刻提起了手中的152巨炮,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那片草丛。奥尔嘉和米哈伊尔则稍后才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地转过了身,将炮口对准了同一个地方。

只有哈切科夫,颇为懒散地转过了身,然后,他将自己的S-54举了起来,对准了那片草丛……

“轰!”

哈切科夫开火了!

但是那发炮弹却呼啸着飞向了天空,直到那发炮弹看上去越来越小,并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落了下去……

“该死的,哈切科夫你个混账!”

大士又愤怒地吼了起来。而哈切科夫则不好意思地笑着,一边说着“是失误,大士同志,”一边懒洋洋地把下一发炮弹装填了上去。

而另一方面,从树林里走出了四个MOT……而走在前面的,是大士认识的西蒙诺夫,那个矮小,急躁又嗜酒如命的T-50。只是现在,西蒙诺夫却是在身后的一名少女的炮口下,正双手抱着头,沮丧地前进着。

大士一边警惕地瞄准着对方,一边观察着。那三个不认识的MOT中,站在最前列的是一名戴着大墨镜,留着一根侧向左边的单马尾的金发少女,而那头金发,就像是那些稀世罕有的黄金般,似乎闪闪发着亮。她的装甲看上去是加强了的T-34的,胯间那便准的战斗室结构又让大士想到了SU-85,但是看到那支装着制退器的粗长巨炮,大士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装着D-25-S型反坦克炮的,所谓SU-122。这是一种精锐单位,因为只有那些优秀的SU100才会被允许换装上火力更加凶猛,但是操作却更困难的D-25S。

跟在少女身后的则是一名看上去有些阴郁的红发青年,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一门122MM的加农炮,但是大士却认不出那门炮的具体型号,因为那看上去并不像是大士熟知的D-10T,而青年的装甲结构则与苏军普遍装备的SU100,或者SU85那一型的坦克歼击车有类似之处,但是风格却区别很大,更容易让人想到德系MOT在东线装备的猎豹性坦克歼击车——这陌生的型号让大士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殿后的那名重型坦克,则让大士吃了一惊。

“加米诺夫斯基教官!”

大士放下了152MM的榴弹炮,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

“教官,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这些家伙又是谁?“

加米诺夫斯基教官摆了摆手,放下了手中的D-25-T。他强健无比的上身上装配的装甲是典型的KV系列的风格,但是下身的却是一个仿若倒扣的锅盖似的炮塔装甲。

KV-3,这是投入战场的KV系MOT中最强大的型号,所装备的D-25T在相较IS系列更为优秀的装填程序下拥有了更高的射击频率,而那异常坚固的装甲也提供了近乎无法被击穿的防护,这辆型号只有机动性糟糕了一些,但也绝非是致命的弱点。

“倒是很久没见了啊,伊里奇。”

教官叹了口气,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却被他身后的那名SU100,留着单马尾的那名金发少女打断了。

“啊初次见面,你就是加米一直想见的那个‘强大的同志’吧?”

少女的声音像是碎玻璃的一样的刺耳,只是刚一开口,就让伊里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稳定了一下情绪,随即反问了回去:“在此之前请先把我的无能侦查员给放回来,女同志。”

“啊,你是说这个没用的中年大叔啊?”

少女嬉笑着,然后她把炮口对向了一旁,狠狠地把西蒙诺夫推了过去。踉踉跄跄的西蒙诺夫很勉强地稳住了脚步,随即飞快地逃到了伊里奇的背后。

“大士,这个女人……”

“你这酒鬼给我闭嘴!”

伊里奇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句话,西蒙诺夫没多说什么,灰溜溜地躲进了身后那已经全然僵住了的三人背后。而伊里奇则把左手插在了腰上,右手抓着152MM榴弹炮的炮托,扛在了肩上。

“那么,报上名吧,东线的精英同志。”

“好眼力。”

少女发出了尖锐的笑声,称赞着。随后,她站直了身体,竖起拇指,指着自己。

“我是伊莱亚,伊莱亚·伊万诺夫·尼古拉耶维奇,SU-100,D25T搭载型。”

“教官是彼得·伊里奇大士同志认识的,就不做解释了,而这位……”

她敲了敲身后那名红发青年倾斜度极大的前装甲。

“塞德里克·V·尼古拉耶夫,中尉,倒是比我还低了一点,但是论战力却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同志。”

“哦,对了,他的型号是SU-122-44,是用T-44底盘制造的坦克歼击车,虽然我更想看见他身为T-44时的姿态……不过能装备强大的122MM主炮也算是一个补偿吧~?”

塞德里克一边跺着脚,一边暴躁不安地来回转着,他不经意间与大士对上了眼神。那眼神中所透出的狂暴,简直就像是,只要给他一个开火的机会……

他就会把整个世界都毁掉。这让身经百战的大士都感到了不寒而粟。

“嘛,塞德里克同志不是很喜欢说话,他准想多拆几个‘敌人’来泄愤呢。”

“好啦,那么,大士同志。”

伊莱亚摘下了墨镜,大士的呼吸在那一刻近乎停止。

她正微笑着,用那双妖异的,紫宝石似的眼睛瞪视着大士,嘴角弯曲到了一个近乎诡异的弧度。

“以后在北线,我们还得请各位多加照顾啦,大~士同志。”

她随即戴上眼镜,朝塞德里克和教官叫唤着,然后离开了这里。而大士却意外地注意到,加米诺夫斯基教官眼中那深深的无奈。

很快,这三个北线来的MOT便消失在了雪松林中。

“啪。”

奥尔嘉第一个跌倒在了地上,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其余的三人的情况也并不见好,只有那个一向散漫的哈切科夫看上去还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东线的家伙都是怪物啊。”

他小声地喘了口气,擦了擦汗。

“那个人……那个女孩子好恐怖……”

奥尔嘉浑身颤抖着,擦着眼泪。

“……老朽就是在残酷的苏芬战场上也没遇到过,有那样眼神的人……”

米哈伊尔不自觉地划了个十字,小声地念叨着。

“啊……说起来,大士!”

西蒙诺夫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大士的面前,转移了话题。

“刚才你不是让我去侦察吗,对吧,去侦察对吧,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什么……对,我有两件事情要汇报!”

“西蒙诺夫改改你的口吃,混账!”

“先别管这个了,别管,我得把这个给你看看!”

西蒙诺夫取出了两张相片,它们上的内容大抵相似,但是表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内涵—— 一张上是被击毁了的苏军护卫队的MOT残骸,而另一张则是被击毁了的德军MOT的残骸,其中还有一辆,是涂着铁十字标记的KV-1S,在照片中显得非常显眼。

“这是……?”

“首先是运输部队,他们迟来是有理的,因为他们被德国佬打完了,完了!”

西蒙诺夫喋喋不休地绕着大士转着,说出来的话却大半是无意义地重复。

“至于这个……这个……是三个人的杰作,那三,三,四……三个人干的,尤其是那个红毛熊,那家伙是个疯子,就他一个人,干翻了一半!”

西蒙诺夫近乎歇斯里地地大喊着,浑身颤抖着,然后,像是彻底脱力似的,他瘫软在了地上。

“哦,天啊……我就听着那个KV-1S在哀求,但是他们却爆了他的头,把他的悬挂拆了,然后就地处决……如果不是我是涂着红五星的名副其实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标准的苏联侦查MOT,我也……”

“天啊你给我闭嘴西蒙诺夫!”

大士和切诺佐夫同时大喊着,一脚踢在了西蒙诺夫上。西蒙诺夫发出了一阵惨叫,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啊……”

大士看着身后的四个人—— 一个不靠谱的被军校开了的T-34,一个得被人护着的马蒂尔达IV,一个混军饷的老迈T-28,还有一台只会乱跑的酗酒T-50……

“……哦,这北线会成什么样啊。”

大士的巨炮沉重地被按在了地上,大士的手扶着炮口。他回想着教官的眼神,却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那样的一支队伍里。

而看来,德国佬那边也不是省油的灯。

“……好了,混账东西们,走了。”

“大士,这么早啊?”

切诺佐夫还想嬉笑着缓和下气氛,但是大士却狠狠地等了他一眼。切诺佐夫立刻收起了笑容。

“……切诺佐夫中士,该认真点了,我们这下可是卷进……不……”

大士拎起了巨炮。

“整个北线看来都卷进了大麻烦了……”

“会是第二场苏芬领土争夺战吗?”

米哈伊尔颤颤巍巍地拿起了自己的ZIS-4。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次会更庞大。”

大士回想着那对妖异的紫色瞳孔,眯缝起了眼睛。

从德国来的先遣队,是三个来自东线的歼击车+火炮的精英小队,与一名当地的三四号中型坦克。而从苏联来的,则是使用着122MM加农榴弹炮的两辆歼击车与一辆重型坦克,或许还会有五名当地的混成部队的人员。

但是这只是先锋,是清道夫,是试探性的打击。

真正的主力,现在还在蛰伏着,等待着进攻的烽火,等待着狼烟四起的时刻……

————————————————————

挪威,运输中枢布登,切斯特火车站。

四名大麦克斯型自行反坦克炮恭敬地站在一辆埃米尔型自行反坦克炮的身后,那辆埃米尔,是一名有着淡金色的头发,留着麻花辫式的盘发的蓝眼女性,身材高挑,一眼看上去似乎是什么高官的秘书。但是这五名自行反坦克炮脖颈上所挂着的式样独特的狗牌,则说明了,他们实际上是宪兵。

前往北线的火车,拖着身后的列车炮,即将启动了。他们走上了火车,随即走向了宪兵的专用车厢。但是当那辆带头的埃米尔走过了一名留着栗色短发,看上去十分温和的四号坦克时,她冷哼了一声。

而注意到了埃米尔存在的四号坦克,则把头埋的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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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列宁格勒,佛拉基米尔火车站。

一名披着大衣,掩盖住了她的武装结构的女性,轻轻地扶正了左眼的单片镜,在站台前等待着下一班前往北线的火车的到来。她留着一头酒红色的柔顺长发,是一位看上去十分成熟的人物。

在这等待的无聊时间中,她取出了一张相片,面无表情地盯视着。而越是注视着,她的眼中就越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在那相片上的,是一名留着两根麻花辫,有着一双漂亮的紫眼睛,看上去十分拘谨的少女,她坐在墙角,抱着膝盖,直视镜头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夹杂着恨意与恐惧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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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哐啷铛——”

阿尔佛雷德所退出的空弹壳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重新观察了一遍那些标靶,十发穿甲弹中,有八发命中标靶,但是剩余的两发却是彻底打飞了。

阿尔佛雷德皱起了眉头,气恼地装填了下一发,随即,丝毫不加瞄准便扣下了扳机,这一发将千疮百孔的标靶直接打碎。阿尔佛雷德放下了自己的主炮,坐在了地上,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切林佐的留言中所记述的那些的事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不安,即便是米海尔也是如此,只有早已听过一遍的夏尔医生要相对镇静一些。

“……我们的任务加重了……”

“而你……你也应该进一步加强自己的战斗力了,不是吗?”

米海尔在与小队的另外两人离开执行巡逻任务之前,如此地向阿尔佛雷德嘱咐着。

“……切林佐。”

阿尔佛雷德单膝跪在切林佐的墓碑前,低声地呢喃着。按照MOT的习俗,切林佐的武装与所有的外挂设备全部被拆卸了下来,并除去了身体中的所有已经干冷了的液压油,他以彻底的纯净之身被埋葬在了以他的主炮和武装堆积而成的坟前,并挂上他的狗牌,以标示身份。

阿尔佛雷德的左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领。他闭上了眼睛,低声地宣誓着,向切林佐,自己曾经的管家宣誓……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与牺牲。”

但是,就在今天的训练之中,阿尔佛雷德却烦躁不安地发现,自己的表现却是如此的糟糕……

阿尔佛雷德打开了电台的开关,他开始播放起已经被存储在了里面的资料,那就是切林佐的那些描述。

“……那个型号不明的歼击车,只用一发就同时击毁了那两个四号坦克,在他们位于同一直线,且同时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侧面装甲的时候……”

“……KV-3型重型坦克面对着绝望地装填着穿甲弹,尖叫着向他射击的黄鼠狼三型,直接冲撞了过去,甚至没有用一发炮弹……”

“……而那个SU100像是鬼魅一样的在树林中穿梭着,而每一次她的出现,都会伴随着一阵哀嚎与爆炸,她就是活生生的死神……我能看见她的眼睛,那双紫色的眼中没有任何的迷茫与畏惧,却如同天真的孩童般,带着笑意注视着那些正被火焰所痛苦折磨着的德系MOT。”

切林佐用他老迈的声音在录音带中叙述着那时他亲眼所见的梦魇。即便已经在与米海尔他们一起听过了一遍之后,阿尔佛雷德依然在反反复复地重复地播放着已经记录在了电台中的那些话语。

而越是听下去——阿尔佛雷德就越是无法忍耐,无法按捺住那颗焦躁不安,近乎发狂的在转动着的发动机。

“太强大了……”

阿尔佛雷德的手颤抖着,但是,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曲着,在微笑着。

“如此强大的力量……”

“若是可以超越他们的话……那么,父亲……”

阿尔佛雷德的脸色一瞬间布满了阴霾。他站起了身,撂下了手中的PAK42 75L48反坦克炮。现在他还是个连近距离打一个固定的标靶,都会打飞的MOT。或者说,是一个可以被称作“弱者”的MOT。

在超越之前,最重要是变得更加强大。而现在,自己还需要更多……

阿尔佛雷德关上了电台。他站了起身,活动了下因为反复保持着射击姿势而僵硬了的躯体。随后,他走入了森林之中。距米海尔所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大概4个小时。

他需要一些冷静。

在MOT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中,海水被石油所覆盖着,而那些植物也是与“炼油厂”画上等号的,只需要足够好的提炼技术就可以自由地提炼出油料。同样的,炼制钢铁所需要的一切金属都裸露在地表上,只需要稍加开采就可以拿来使用。这就是MOT所生活的世界,几乎可以说,这个世界,就是为了MOT的存在与更好的进行战争而存在的。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又有着哪些似乎约定成俗,却与MOT们的需求完全不符的事物。

比如,雪。

阿尔佛雷德嫌恶地碾过了脚旁这些与裸露在地表的铁矿石,和石油混合在一起的积雪,在森林中慢慢地徘徊着。

时间已经是冬日,第一场雪也刚刚降下,而在林地中,沾染着石油的雪覆盖堆积在了大地与树上,让这片土地如同是黑白两色所交织在一起所成为的地毯。

但是,对于像阿尔佛雷德那样的MOT来说,所谓的雪只不过是一种颇为麻烦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装上防滑齿与涂上雪地涂装,而在东线的同胞则根本不需要为这种气候问题而伤脑经。

就这个角度来讲,阿尔佛雷德讨厌雪,甚至可以说恨得要死,有些时候阿尔佛雷德甚至会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存在雪这样的东西——而若是没有雪的话,那一日的小队恐怕也就不会全灭了。

没错,切林佐也就不会为了掩护自己而失散,并最后死去了。

阿尔佛雷德胡思乱想着。这时,他突然看见了米海尔。米海尔正缓缓地在雪地上步行着,她的行动看上去出奇的缓慢,而在她的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摇晃着,在积雪反射的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米海尔队长?”

阿尔佛雷德站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方缓缓地向一片看上去有些古怪的林地走去,之所以说那片林地古怪,是因为那些雪松看上去竟然颇为挺拔,与通常所见的向外渗出油污的臃肿作物区别很大。而米海尔似乎也并未注意到阿尔佛雷德的存在,就径直走了过去,隐入了林地之中。

出于对那片树林与队长的行为的好奇,阿尔佛雷德关掉了悬挂的驱动系统,一步一步地小心跟了过去,然后,他走进了一条林间的小道之中。

当走入林地时,一阵前所未有的奇妙触感从阿尔佛雷德的脚下传了过来。他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了看地面。在冬日的积雪覆盖之下的是一些青绿色的草本植物,阿尔佛雷德仔细想了想,他觉得,或许可以用“草”这个词语作为这种植物的代称。这些植物并没有任何的经济价值,它们短小干练的身姿中肯定不存在任何可榨取的油料,可以说,对MOT来说,这些东西毫无价值。

他踩过了这些植物,继续跟了上去。

米海尔继续向前走着,而随着她的前进,周围的景象也产生了进一步的变化。在树林中原本还有一些鼓胀的丑陋油松,但是现在,小道两边已经只剩下了那些看上去更符合审美观的高大雪松。这是,米海尔突然停住,吃力地蹲了下来,然后钻进了一片灌木丛之中。阿尔佛雷德在等了一会儿后,跟了过去,然后,为了不惊扰到米海尔,他只是轻轻地拨开了灌木丛,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外面——

雪,一片白茫茫的雪,混杂着些许由草本植物与雪松带来的绿色,以及正中间,已经冻结了的湖水所给予的蓝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强烈的光芒令阿尔佛雷德在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如此耀眼的光芒是阿尔佛雷德过去所从未见过的,这让他一时感到难以适应。但是,当他适应了之后,那景色竟让他的胸中产生了一阵莫名而强烈的悸动感。阿尔佛雷德无法形容那感觉,但是……

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这是确凿无疑的。

而米海尔那头金发与全身的灰色装备在这片雪地里显得非常扎眼,因此阿尔佛雷德一下子就发现了对方。此时的她正在湖边哀伤的漫步着。每走一段距离,她会歪歪斜斜地单膝跪下来,并将手中所抓着的,亮闪闪的东西埋在了雪中,同时双手合十,祈祷着。

而每埋下一枚,她的脸上那无可名状的哀伤便更进一步地加深着。

“哗啦。”

“!”

阿尔佛雷德在不自觉间令灌木丛发出了响声,而米海尔则以超常的反应迅速起身,只是稍微有些生硬地转过了身,然后,她将炮口对准了那片灌木丛。

“真是危险呢,哪来的苏维埃野狗?”

“不要以为侦察车就一定能战胜坦克歼击车——我可是不一样的。”

阿尔佛雷德赶忙举起了双手,走出了灌木丛,要是因为单纯的误解而被击伤了那就是彻底的耻辱了。而米海尔在看到了是阿尔佛雷德以后,她先是惊愕地张开了嘴,随即嫌恶地皱起了眉头,不过,她至少放下了炮口。

“……哼。”

米海尔瞥了他一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

“刚结束了射击训练,而还没有到约定的集合时间,因此来林地里散心。”

“然后就跟踪我到这里了吗?”

米海尔随意地回应着,匆忙地想要收起左手上的那块东西,但是却让它掉在了地上。她慌乱地想要蹲下身,把它捡起来,但是却让阿尔佛雷德抢先了一步。阿尔佛雷德捡了起来,发现这是一块士兵的身份牌,钢铸的牌体握在手中带来了一阵透心的冰凉感。而在上面所记录的信息则是:

“托洛茨基·果尔德施坦因中尉,KV1S。”

“切!”

米海尔粗暴地抓过了那块铭牌,然后摁在了胸口的装甲前,转过了身,低下了头,似乎还担心阿尔佛雷德会抢走似的。过了一会儿,她才放松了一些,然后将铭牌塞进了口袋里。

“……这是?”

阿尔佛雷德挑了挑眉毛,他虽然大概了解了情况,不过,他似乎还是更喜欢听米海尔亲口说出那些话。

“……哼,托洛茨基的铭牌。”

米海尔的脸庞侧向了一旁,双手抱在了胸前。

“……如果知道是谁把他打成了……杀死了的话,我绝对会让他尝尝……我的愤怒。”

阿尔佛雷德可以听见米海尔的拳头紧紧地攥着,发出了响声,而米海尔那充满杀气的眼神,阿尔佛雷德也是第一次看见。

“……那么,这里是?”

“好地方,大概可以这么说吧。”

似乎是因为说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米海尔的表情放松了一些,难得一见地露出了微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她叹息着扭过了头。悬吊在手上的身份牌晃动着。

“……我在东线……失去了很多战友,有一些也曾陪我走过了很多道路。”

“我至少想让他们的灵魂能安息在这样的地方……”

米海尔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转过了身,看向了湖泊。

“射击训练的结果大概不好吧,我们一起回去吧?”

“卡特那和莱茵大概也差不多回来了。”

“……我可以帮你纠正一下,你的射击错误。”

“……是,感激不尽。”

阿尔佛雷德搞不懂米海尔在做什么,所以他只是公式化地敬了一个礼,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很好,那么,我们走吧。”

还不等阿尔佛雷德反应过来,米海尔便迅速地转身离去了。在那一瞬间,阿尔佛雷德竟然看见,米海尔的眼中正流着眼泪。

之后,两人一直在射击场进行着射击的训练,米海尔相比以前显得要耐心了许多,难得一见的耐心。

两人始终沉默不语,一直到卡特那与莱茵回来为止。这一天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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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所以你最后还是加入正规军了?”

拥有着如同狮子般卷曲夸张的金发的健硕男子坐在办公桌的后方,将手上的资料放了下来。他的面部戴着一张铁灰色的面具,因此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是的,佛里德李希将军。”

而坐在办公桌的前方的,是阿尔佛雷德,他这个时候装备的还是老式的四号坦克的装甲,而他的头发则一如既往的被压的很平整。他如此地向眼前的父亲如此地说着。

“……你真的要坚持吗,我可以把你调到宪兵队去,那边的工作……”

“不,我已经决定了,而且我去的不过是北线而已——将军您这样的做法简直是过度了。”

佛里德李希那浑厚稳健的声音中不知为何有着几分忧虑,而阿尔佛雷德则颇为粗鲁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佛里德李希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阿尔佛里德却像是已经是不耐烦了似的摆了摆手,然后站了起来。

“……你不用再说些什么了,我已经决定了,反正只是北线,那个地方,将军也不是不知道的……”

阿尔佛雷德随即转身,向着办公室的门走去。

“不……阿尔佛雷德。”

阿尔佛雷德听见了这声哀求似的呼唤声,转过了头。

“还有什么吩咐吗,将军?”

“还有件事情……”

佛里德李希的面具直直地对着阿尔佛雷德,就这样看了许久。最后,他终于耷拉着脑袋,像是放弃似的叹了口气,然后,他抛出了一句话。

“……要活着回来啊。”

“……是,父亲。”

阿尔佛雷德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正准备推门离开——而又像是不放心似的,他回过了头。

但他旋即又后悔了——因为他正看见,佛里德李希整个人瘫倒在了椅子上,那张铁面具,直直地对着天花板,整个人就像垮掉了似的。

阿尔佛雷德赶紧关上了门,匆匆地离开了这里,但是,他越是想离开这里——父亲的声音却越是像是无法飘散的亡灵似的缠绕着自己。

“阿尔佛雷德,你要活下去……”

“阿尔佛雷德,你要活下去……”

“阿尔佛雷德……”

“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尔佛雷德惊醒了过来,手扶在自己的胸口上,喘着气。发动机则受惊般似的疯狂转动着,直到过了许久,才平静了下来。

“呼……呼。”

阿尔佛雷德平稳了气息,然后重新躺回了营地内设置好的休息用的铁床上。这种铁床和医生使用的治疗用的铁床是一样的,只是做了不少简化和调整,比如,这种铁床是拆装式的,以方便随时运输,同时这种铁床所使用的连接管道的输入功率也不高,因此不会一次性输入太多导致一些意外产生,同时微量地缓缓输入的油液也能较好的补充战斗带来的损失。

他稍微躺了一会儿,感受着自管道不断地输入体内的油液,这些油液自管道进入了他体内的脉络之中,柔顺地滑动着……

但是阿尔佛雷德却再没法睡下了,那梦境彻底搅了阿尔佛雷德的心情,令他难以入眠。他拆下了管道,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却发现原本一起入眠的米海尔,莱茵与卡特那已经不见了踪影。

百无聊赖之下的阿尔佛雷德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在实在是感到发闷,发动机都开始不满地发出噪音后,阿尔佛雷德便站起了身,然后离开了帐篷。

今天的夜晚,天空难得地显得十分清澈,因此可以看见月亮——那挂在天边的一轮弯月,那是每个月,天空清澈的那一天才能看见一次,而且每一个月都会有不同的样子的东西,而据说,德系与苏系的通用年表,也就是十二月的年历就是根据月亮的出现与形态消失来制定的。

阿尔佛雷德抬起头,看着每月初才会出现一次的明月,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从自己和父亲闹脾气,来到北线开始,他已经看过至少六次月亮了。

已经半年过去了,不知道父亲此时又在做什么呢……

出神的阿尔佛雷德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直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才如梦初醒似的转过了身。

“你跟他们一样睡不着吗?”

出现在眼前的是夏尔医生带着笑意的年老面孔,他随即走到了阿尔佛雷德的身边,手上拿着一瓶油壶。

“今天又是月出日啊,时间过得真够快的。”

“是啊……这是我来北线看到的第六次月亮了。”

“是嘛,你也来了挺长时间了啊。”

夏尔医生笑了笑,然后他喝了一口汽油,皱了皱眉头后,将汽油咽了下去。

“……在下在北线呆了四年了,从东线退役以后就一直待在这里,算下来,这是在下看见的第四十八个月亮了。”

一打开话匣子,夏尔医生就又像是那些普通的老兵似的,喋喋不休地唠叨起了过去,唠叨起了以前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们的主力部队还是一号,二号,还有少量的三号四号,在阿道夫元首,还有那几位将军的领导下,我们这些并不起眼的弱小坦克就这样,横扫了整个欧洲。”

夏尔医生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做出了一个瞄准,扣下扳机的动作。

“那可真是一段激动人心的日子。”

“哦,对了,说到这个……”

夏尔医生看着正认真地听着自己唠嗑的阿尔佛雷德,又一脸兴奋地从口袋里抖索着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阿尔佛雷德。

“你看看这个……看看这个。”

夏尔医生连着说了两遍,然后将这张照片塞进了阿尔佛雷德的手中。阿尔佛雷德没多问什么,便拿着打量了起来。

在这张黑白照片上,一群装备着一号,二号式样的装甲,装备着机关炮的甚至简陋的机枪的男人们或半蹲,或叉腰站着,笑嘻嘻地排在营地前。

“哝,你看,这个人是我,还有这个是我以前最好的战友汉斯……”

夏尔医生凑了过来,手指指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语气颇为怀念的轻声念着。

“这个是卡特,这个是威尔森,还有这个……是切林佐。”

他的手指指在了一个穿着二号坦克装甲服的青年上,他笑容略显腼腆,怀里抱着一杆20MM的机关炮,站在队列的后排。

“……现在活着的,似乎就只剩在下这把老骨头了。”

夏尔医生枯槁的面容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更加干朽了,他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们都曾是这么年轻的人啊……这战争,真是太让人显老了。”

他陷入了感伤之中,不再说话。而阿尔佛雷德则把注意力又放在了照片上。这是,他看见在照片的角落里,有一个二号坦克,正握着炮身,他的脸上戴着半张面具,有着一头狮子般的蓬松卷发。

“夏尔医生……”

阿尔佛雷德指着这个人,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地问道。

“这位是?”

“嗯……这个,应该是……”

夏尔医生迟疑地看着对方,似乎还在回忆,但是这时……

“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自森林中传出,还有浓烟冒了出来,遮蔽了那一轮弯月。夜晚的寂静被打破了。这是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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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米海尔跪伏在离道路不远的草丛中,双手端持着自己的88MM PAK36型反坦克炮,将炮口对准了道路的北面,在她的身旁,是一副已经架设好了的炮队镜。

她的装甲已经漆上了雪地涂装,并躲藏在伪装网与草丛的庇护下。与周围的环境天衣无缝的粘合在了一起。即便是那些最仔细的苏军轻型坦克,若不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检查,那也绝对不会发现……

这里有支蜡烛照你上床,这里有把斧头砍你脑袋。这里有个坦歼盯你过路,这里有把重炮送你归乡。

卡特那与莱茵,自然,他们也以同样的方式隐藏在了战场之中。在这次小的作战当中,他们将会是打击的第一轮。

当然,实际上没有任何情报明确的指出,会有什么敌人从这里经过。之所以在此设伏,不过是出于米海尔的直觉罢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原本在米海尔作为先遣队第一波抵达后,随后到达的托洛茨基队负责与后方的司令部联络,并架设起前线营地,之后,他们会一直在北线驻扎,并对当地的苏联驻军进行骚扰。

至少计划是如此的。

“…………”

米海尔想到这里,她沉默地摇了摇头,最后轻声地叹了口气。

由于托洛茨基队的莫名全灭,现在……重担便全部撂在了米海尔的身上。缺乏下一步指令的米海尔,也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去尽力达成任务的指标。

不过,突然从东线调集了相当的一批低阶位的精锐坦克来到了几乎是“二三流部队”的代称的北线,即便是米海尔也不明白上级的想法。她唯一知道的是,北线似乎不久之后会有什么大的行动,因此,需要像她这样的下级精英去处理一些事情。

其实,说到底就是炮灰而已,名为先锋的炮灰。

“…………伊莱亚。”

米海尔轻声呢喃着,单一的音节飘在风中,组成了一个名字——但是那名字,迅速地被一阵嗡嗡作响的低鸣声所压倒,伴随着风呼啸而去了。

苏系的MOT,如此粗暴的低鸣声,自然是他们的柴油发动机核心所发出的。

米海尔立刻搁下了主炮,转向了炮队镜。她将镜头转向了南面——

从这条南北向的大道上,一批苏系的MOT行进在驮着补给的“共青团员”之前。这些苏系MOT的数量大约在十九到二十名左右,其中一大半都是T-28,武装从最新式的57MM长身管反坦克炮到老式的76MMF-34型中身管加农炮,什么都有,是一支典型的北线的苏联部队,俗称杂牌军。

这支杂牌军虽然武装杂牌,但是纪律性和警惕性总不是杂牌的。他们一边行进着,一边四处张望着,将炮口对向周围的森林,在炮队镜里呈现出的,他们那一副副紧绷着的表情,似乎就算是根松枝落下来,他们都能像看见虎式似的收拾它呢。

而站在前列的,则是一名KV-2——那是曾被早期的德国MOT们恐惧的称为巨人,有着“giant”之名的怪物般的重型坦克。他浑身上下的装甲几乎都是垂直的,与他那魁梧的身材结合在一起,显得颇为厚重,而强健。而他所背着的那支涂满了击毁环的152MM重型榴弹炮,更是证明了,他必然是个历战的猛者。

剩下的大概三辆苏联坦克围在KV-2的周围,可能是那辆KV-2的直属。米海尔在炮队镜中能看见一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T-34,一辆畏畏缩缩,抱着短身管的76MM加农炮,但是分辨不出具体型号的女性MOT,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不会是苏联的设计风格。

而在KV-2的右侧,有一个似乎是T-28型的MOT躲在了KV-2的阴影之中,他躲藏的位置特别好,几乎可以保证,只要有炮弹飞过来,第一个砸中的也肯定是KV-2。

米海尔皱着眉头,啧了啧嘴。她再次把镜头对向了KV-2,将主炮提了起来。她打开了背包里的电台,戴上了耳机,然后提起了喉麦。

“……卡特那,莱茵。”

“……收到。”

“……”

莱茵并没有回应,不过从喉麦里传来了书本合上的“啪”的响声,米海尔确信他已经听到了,于是她简单明了地布置下了任务。

“解决KV-2,然后解决杂牌,被发现位置了就立刻撤退,在四分之三点。”

“收到。”

“……”

当莱茵的书本再次合上后,米海尔关上了电台。

她在草丛里观察着,等待着约定的时刻到来。此时苏系MOT的队伍已经通过了米海尔的面前,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就会抵达预定的伏击点。

米海尔举起了自己的主炮。她闭上了左眼,透过瞄准镜,她能清楚地看见KV-2的背部,以及因需要装入硕大无比的152MM的重榴弹而显得巨大的背包。

准心套入。

“距离……约200M,对方缓慢移动中……大概计算一下密位就行了。”

米海尔含糊不清地对自己说着,不过她已经在心里全部计算好了。

全部计算好了。

那辆KV-2,只需要一发……

只需要一发。

距KV-2预定的四分之三点,还有一点距离,估算下来,还剩10秒钟。

…………

5秒。

一切正常,苏系MOT的队伍还在前进中。

4秒。

按照预定计划,KV-2会在弹药架的殉爆之中被炸的粉碎。

3秒。

米海尔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深呼吸了一口,随即屏住了呼吸。

2秒。

手的颤抖停止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1秒。

米海尔的手指开始缓缓扣下扳机……

就在这时,米海尔突然看见KV-2停了下来,并转过了身,而米海尔却本能反应地扣下了扳机。88MM的穿甲弹呼啸着轰击了过去——

但那发炮弹却以一个极差的角度打在了KV-2的侧面装甲上,随即弹向了一旁,这一发炮弹仅仅命中了一个倒霉的T-28的侧面装甲。那名T-28的立刻惨叫着燃烧了起来,倒在了地上,而周围的其他T-28立刻散了开来,在那名KV2的引导下,将炮口对准了米海尔所在的位置,而这时,莱茵和卡特那的榴弹也嘶吼着冲撞至了地面上,但是由于苏联部队及时迅速地扩散,他们仅仅又损失了一个走位不慎的T-28而已。

“切……”

首发失利的米海尔立刻提起了炮队镜,向后倒车准备退去,但是就在这时,一发76.2MM的穿甲弹突然掠过了米海尔的身边,将米海尔的耳机打得粉碎。米海尔吃惊之余不仅向敌方阵地瞥了过去——那名看上去吊儿郎当的T-34正将炮口对准了自己,并开始装填下一发。

米海尔不加瞄准打了一发回去,随即倒车退入了一块岩石后。

“……该死,小瞧了他们吗?”

米海尔一边开始装填下一发炮弹,一边开始思考要如何在失去了通讯设备的情况下与卡特那,莱茵他们联络上……

“轰!”

一发152MM的榴弹砸在了米海尔的身侧,米海尔本能性地举起了炮管,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无数的弹片飞了过来,扎在了米海尔的前装甲上,而榴弹的冲击力也将米海尔掀翻在了地上。

她被溅起的尘埃所覆盖了。

————————————————————————

“呼……竟然还真让那女人猜中了。”

此时,在大道上,那群看上去只是单纯的杂牌军的T-28们已经撂下了手中的那些短身管的76MM加农炮与57MM长身管反坦克炮,从“共青团员”携带的补给中取出了统一的85MM加农炮,并从弹药架中取出了85MM的榴弹,塞入了炮膛之中。

“为了让那只只有三人的小队掉以轻心,一开始可不能武装得太好了哟。”

看着已经开始用榴弹对着大致的敌军方位进行轰击,并开始了扫荡作业的T-28部队,彼得·伊里奇大士回想起了那名少女的说明,不禁对对方的话语中的预见性由衷地佩服了起来。

“我知道全灭了你们的上一波运输部队的那群家伙的情况哦。”

在这次出勤之前,那名少女,那名自称伊莱亚大尉的SU100找到了大士,她一边一字一顿地说着这句话,一边竖起了三根手指。

“他们只有三个人而已哦。”

“三个人!?你耍我!?三个人就全灭了一支十五人还是由老兵带着的运输小队!?”

彼得·伊里奇在那一瞬间几乎觉得对方是在耍自己,但是看着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他却把更接下来的话,给咽回了肚。

“别怀疑我嘛~真是的~”

对方的口气倒是开玩笑似的,与那副圆圆的墨镜,竟意外地产生了一股亲和感。

“阁下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队伍全灭不是嘛……?”

但是,当对方靠近了彼得时,那双缓缓逼近的尖锐的紫色的眼睛,竟让彼得产生了被蔑视着般的错觉。

“嘛,反正下一次是你带队对吧?”

伊莱亚收回了身体,将一摞资料撂在了大士的脸上,并一直看着大士手忙脚乱的理好资料,并看着那些资料目瞪口呆。

而那些资料所记录的,正是米海尔小队所有人的资料——他们的型号,作战习惯,使用的主炮,甚至连他们在任务失败后的通常行为都记录在了上面。

“你他喵到底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资料的?”

大士困惑,甚至狐疑地盯着自信满满地笑着的伊莱亚。而伊莱亚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晃了晃。

“这是秘密啊,彼得·伊里奇大士同志。”

随后,她就莫名其妙地笑着离开了营地。

彼得·伊里奇还曾经对这些资料过度的详细感到一阵不真实感——但是从今天的实战来看,对方的表现却都与资料所描述的相差不多。对方的队长,那名四歼确实喜欢优先狙击队伍中的强者,然后用大口径火炮狠狠地炸。

今天若不是事先安排西蒙诺夫在战场周围盯梢,说不定,彼得·伊里奇大士,这北线王牌的人头,也就……

“大士同志……请看,T-28同志们抓住了一个俘虏。”

“嗯?”

大士暂时停止了回忆,看向了米哈伊尔与他身后的两名T-28。

在他们的手中,是一名四歼。留着暗金色的短发,戴着夹鼻的小圆眼镜,在装甲上还留着火药的残痕。她低着头,双唇紧闭着,但是那双蓝眼睛却像是不屈服似的,狠狠地瞪视着大士。

是那个队长。那个叫做米海尔·费尔南德斯的四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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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

大士掀开了外帐,走出了哨所内的一顶帐篷,他低声地叨咕着,将视线转向了哨所的广齤场上。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了半空之中,营地中的积雪也已开始缓缓融化,可天气却仍十分寒冷,不见好转。一阵突然刮过的寒风让大士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深呼吸了一口,抖擞了精神,向哨所中央的广齤场走去。

走道旁,一些边境哨所里的驻兵正在拾缀着暖车用的车床——在及其寒冷的北线,这种装置无论是德系还是苏系都是或不可缺,一辆坦齤克的发动机若是没有暖过,便匆忙地想要行驶在北线的这片冰天雪地里,那么他要么是个不怕虎的新手,要么就是个彻底的傻子。

“大士同志。”

那些哨兵看见了大士,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活,他们立正,敬礼,并颇为尊敬地喊着大士的军衔。由于大士将补给及时的送达,这些本来都要在寒风中被活活冻死的T-28幸运地活了下来。

大士向那些哨兵们微微点了点头,随手敬了个礼,便继续前进,走到了广齤场中,他的小队的人也全都在这里。西蒙诺夫在营地中已经架好了的车床上呼呼大睡,嘴角边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油液,一看就知道又喝多了柴油。而米哈伊尔则坐在不远处的车床边,和奥尔嘉聊着些什么,米哈伊尔时而凝重时而眉开眼笑的说着,而奥尔嘉也配合着米哈伊尔,认真地点着头,记着笔记,两支红色的麻花辫伴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上的晃动着。

大士微笑着耸了耸肩,心情好了少许。他的目光随即转到了营地的正中央。哈切科夫正站在那里,悠哉悠哉地伸了个懒腰。今天的哈切科夫戴上了他的大檐军官帽,身上穿着的制服也换成了一套绿色的军官制服。虽然他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了。

“今天这闹那样啊,你小子,”大士朝着哈切科夫挥了挥手,走了过去,“打扮的倒挺好嘛——没看错的话,这是军校的制服吧,你竟然还留着呢?”

“没事啊,大士同志,就是穿出来怀旧一下的,以前我还在受训的时候就是在北线这附近受训的……”哈切科夫笑了笑,突然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啊,大士同志,米……那个四号歼击车你大概什么都没审出来吧。”

“是啊,嘴硬的很呢,这个德国铁皮……”

一提到米海尔,大士的脸便又耷拉了下去。从他们抵达营地开始,大士就把被俘虏的那名四歼卸掉了油箱,锁了起来,并开始了审讯的流程。而他虽然花费了三个小时,最终却一无所获。

“……诶,我这笨嘴拙舌的,也真是拿那种类型没办法……”

他嘴里不满地啧了几声,将双手抱在了胸前,看了着旁边呼呼大睡地西蒙诺夫,又看了看在一旁吹着牛皮的米哈伊尔——他咬牙切齿而又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们,不住地低声喃喃着。

“……真是的,一个一个都优哉游哉的,除了奥尔嘉,明明都是苏芬战争时一起混出来的老混蛋,都这副德行,还得让我这把粗管子去审问那种女人……”

“……诶,哈切科夫,你小子也懂的对吧……”

大士转向了哈切科夫,他再也忍不住地使劲地抱怨了起来。

“苏芬战争过去四年了,我想他们至少得有点成长,结果这帮酒囊饭袋一个个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哈切科夫听着大士的抱怨,笑着摇了摇头。他在这小队待了也有些时间的,这些抱怨他可以说是早已听得耳朵生茧。而大士却还在那里抱怨着,丝毫没注意到哈切科夫,他偷偷地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

“好了,大士同志,”哈切科夫懒洋洋地在越发恼怒的大士的面前摆了摆手,“不就是个女人吗,让我去处理不就得了?”

“对啊,哈切科夫你小子不是最会这套东西吗,对付那帮娘们你可是最拿手的,”大士想起了这点,脸色瞬时阴云转晴,满意地点了点头,“行啦,我知道啦,就让你去吧。”

大士呵呵地笑着,拍了拍哈切科夫的肩膀:“要是你那把花花肠子能给咱们带个英雄母亲回来,那可就是无上大功了啊,可得好好干!”

大士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与米哈伊尔嬉笑自若的奥尔嘉,然后匆匆地朝着西蒙诺夫走了过去。他一把揪起了西蒙诺夫,对着那个睡出了一嘴柴油的笨蛋就是一顿臭骂,而西蒙诺夫一脸幸福的睡相,则似乎让大士似乎更加气急败坏了。

哈切科夫耸了耸肩,然后看向了哨所的北面,那间关着俘虏的帐篷。

“……那种女孩子,可不是我的心头好啊。”

哈切科夫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苦笑,迈开步伐向着那顶帐篷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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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切科夫掀开了外帐,走入了帐篷之中。这顶帐篷位于哨所的最边缘,里面像是杂物间一样的在地上堆着东西,其中大部分是各种口径的榴弹,其余的则是一些零零碎碎东一堆西一堆的零部件。这些零部件和炮弹的保养度都相当糟糕,哈切科夫能看出,不少零件已经生锈了,而那些炮弹也大多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若要使用可得好好的维修一番才行。

而在这些杂物堆的中间,那名少女,那名名为米海尔·费尔南德斯的少校,正低垂头,被身下的铁椅上延伸出的粗钢缆所紧紧地捆束着。

这种铁椅是设计出来专门用来拷问的,椅子本身固定在地面上,在椅背的铁箱中有着特殊设计的钢缆,这些钢缆可以从椅子后的铁箱中拉出,与铁箱的另一端接上,将椅子上的人紧紧地困住,而不止如此,只需要转动铁箱背后的摁钮,钢缆中就会刺出铁针并刺入战俘的机体之中,这些铁针刺入的越深,疼痛感就越强,而且很容易就会摧毁MOT内的机能,这原本是KGB的那帮阴暗货色的专用品,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个营地里。

不过正所谓好坦齤克不用管是是拖拉机厂产的和正规工厂产的,既然这张椅子把那个俘虏好好地看了起来,那么也就不需要在意他的来历了。

“………………”

阳光照入了帐篷之中,米海尔被光线所刺激着,微微抬起了头。似乎因为不是大士的关系,她显得有些惊讶。

“不是哪个粗人吗?”

“他对付不了你,所以就让我来了,我是哈切科夫,军衔就不用在意了,只是小人物而已。”

他自我介绍着,随意地靠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抓着那份资料,扫了起来。

“啊,你是叫米海尔·费尔南德斯来着吧。”

“…………”

米海尔没有答话。

“…………”

哈切科夫挠着后脑勺,打了个哈欠,随即不再理睬对方。他继续翻阅起了资料,目光在行与行之间随意的跳动着,似乎并不在意能看到什么。

“那一炮是怎么回事?”

米海尔那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入了哈切科夫的耳中。哈切科夫抬起了头。米海尔严肃认真地盯着他,似乎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似的。

“……嗯,那只是意外而已啦,意外,我可没有仔细瞄准哦?”

“……果然。”

米海尔嘀咕了一句,低下了头。哈切科夫摇了摇头,他又翻过了一页,继续看了下去。

“话又说回来,大士那粗人啊,虽然人说话不好听,但可是很耐心的。我可是相反的那种哦。”

“在大士的面前你沉默不语,反倒是在我面前你却开口了。”

哈切科夫合上了资料,眯着眼睛,一脸嘲笑似地看着米海尔。

“我说啊,你不会是那种人吧,对于好人冷面相待,反倒是对于贱齤人百般倒贴的……”

“如果是那样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只是确认而已,因为通讯设备的意外损坏而被俘虏,真是最糟糕不过了。”

米海尔面无表情地回应了哈切科夫的嘲笑。哈切科夫没多说什么,只是摊了摊手,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继续翻起了资料。

“……说起来啊,这个伊莱亚大尉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伊莱亚!?”

米海尔突然猛地身体向前扑了过去,捆着她的锁链也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她脸上一直挂着的冷静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不解,还有焦虑。这三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出现在了米海尔的目光中,自她的声音中飘散而出。

“是啊,自称是伊莱亚大尉的家伙,怎么了?”

哈切科夫的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容,他身体微微向后靠了些,摆出了一脸好奇的表情看着米海尔。

“难道你很熟悉她吗,啊,不对啊,她是苏系的MOT,而你是德系的MOT,你们怎么会认识呢。”

“而且阿,暂且不提大士吧,我对于这份资料的来历可一直都是很怀疑的啊,哪位大尉,莫非……”

“不是的!”

反驳脱口而出,连米海尔自己都惊讶而慌张地把脸瞥向了一旁。而哈切科夫,也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怎么不是呢?”他微微逼近了米海尔,面孔凑近了对方,语气放低着:“她大概算是你的朋友吧,你总需要辩护几句对吧?”

“…………”

米海尔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哈切科夫,连那头暗金色的短发都微微发抖了起来。而她越是这样,哈切科夫就越是在心底暗暗发笑。他太懂这些人了,那种只要弱点被挖了出来,就会慌张地不择措辞的家伙。

通敌这件事情无论是在德国还是苏联都是重罪,而在苏联更是如此,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终身受到无尽的冰冷,与无止境的劳作的折磨。

而最坏的结局,是米海尔想都无法想象的。

哈切科夫微微张开了嘴唇,正打算继续说下去时……

“两人,还有两个人。”

米海尔的眼角留着泪滴,面无表情地说着。

“嗯?也就是那个野蜂和那个三号突击炮对吧,”看见对方有了合作的意愿,哈切科夫的身体凑了过去,继续补充着自己的问题,“没有其他人了吗?”

“我们小队作为先锋队原本是该与主力汇合的,但是我们的主力已经被你们摧毁了,自然只剩下了孤军奋战的我们而已。”

“……嗯,你说的是真的?”

哈切科夫皱了皱眉,他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一支德系部队在当地被歼灭的消息,假设有的话,他至少该在大士那边听到个一鳞半爪的消息才是。但是就米海尔的立场来说,哈切科夫并不觉得他会有说谎的可能。

“当然,否则你还会在这里对我作威作福吗?”

米海尔抬起了头,傲慢地俯视着哈切科夫,但是,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挡钱的处境,米海尔冷哼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那么,”哈切科夫合上了资料,“感谢你的合作,米海尔少校。”

“等等。”

哈切科夫说完,正准备离去时,米海尔突然发问了。虽然已经见过了两次,但是如此稀奇的事情还是让哈切科夫停下了脚步。但是,他没有转过身。

“什么事,米海尔少校?”

“你那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哈切科夫沉默了片刻。

“米海尔少校,你没有搞明白自己的立场吧?”

“……不愿意回答就算了。”

米海尔别过了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哈切科夫瞥了米海尔一眼,耸了耸肩,拉开了外帐——

“那是我还是苏德学院的学生时的制服啊。”

米海尔抬起了头,但是哈切科夫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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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站在哨站门口,型号为T-28的炮手打了个哈欠,把一直握持在152MM野战炮的火绳上的手放了下来,打了个哈欠。他整个人的身体摇摇晃晃着,几乎就要作势扑倒在了野战炮上。

“喂,给我起来……”

他身边那名型号一样是T-28的装填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身体,然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炮手立即清醒了过来,他摸着留着掌印,还在发烫的侧脸,有些恼怒地看了看装填手,“谢苗,犯得着用这么一巴掌吗?”

“鲍里斯你这混账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睡着了啊,”被称为谢苗的装填手拍了拍手上那颗152MM的榴弹,指了指黑暗的丛林深处,炽热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了鲍里斯的身上,“两天前我们的那支补给队的全灭的事情你难道忘记了吗?”

“……也是啊……”

鲍里斯抓了抓头发,眼皮又开始打颤了,“最近……德国佬的活动又频繁了起来……这次营地里的那俘虏,看上去是个小姑娘,可竟然还是个少校咧……真是不可小看……”

“所以才需要认真啊,虽然现在那群家伙还没什么大的动作……喂,鲍里斯!”

谢苗一把揪住了又将昏睡过去的鲍里斯的衣服,不快地喊道。

“……啊,抱歉,但是确实好困啊……”

鲍里斯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他的目光摇晃着飘到了树林之中。

“……诶,谢苗?”

“嗯?”

“你不觉得……”鲍里斯指了指树林里,“那里似乎有什么人吗?”

谢苗将目光移向了鲍里斯所指的地方,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了过去。

“确实如此啊……等等,鲍里斯,把炮口调转过去,”谢苗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手上的152MM榴弹的药筒装入了野战炮中,随后,他又从地上另一边的弹齤药箱里取出了底火,塞入了野战炮中。

通常来说,当弹齤药的口径超过了122MM以后,这样的大口径重炮弹都会采取分装的弹齤药,而不是完整的一发炮弹。而所谓的分装弹齤药,也就是将构成炮弹的两部分,药筒与底火分别储存,在装填的时候,再将药筒和底火先后装入炮身中,组成炮弹打出。

“啊,要开火吗,”鲍里斯把手摁在了炮座上,将炮口转向了林中,“不过一个人都看不见啊,可能也只是我睡晕了的错觉而已,要不要先去营地里找一下那些侦查坦齤克?”

“管他的,先来一发再说,先下手为强是很重要的事情啊……”一边说着,谢苗一边将剩下的底火装填了进去,有些兴奋地指向了前方,“好了,鲍里斯,给他丫的来一发!”

“你这么说……那就让咱们的野战炮也开开荤吧!”鲍里斯似乎也兴奋了起来,他把手放在了炮膛后的引火绳上……

“喂,谢苗。”

“你快点开火呀?”

“你忘记捂上耳朵了。”

“啊,对了。”

谢苗捂上了耳朵。鲍里斯再三确认了弹齤药的装填后,他的手捻着火绳,抓紧,迅速地向后拉去。

“轰——!”

恍若一阵闷雷在身边炸开,又咆哮着渐离渐远,炮弹出膛的气势令两人不由自主地伏在了地上,向后退了过去。而那发152MM的重榴弹在底火爆炸所产生的膛压的驱使下轰鸣着突破着气障,击入了林中!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气浪,弹壳裂为破片,滑翔在无形之浪上,向着扩散了开来。在两人的视野中,可以看见,被炮弹所命中的区域里有大片的树林倒了下来。

是否命中了预想中的敌人,大概不知道。但是,谢苗和鲍里斯两人,确实很兴奋。

“耶,鲍里斯,这一炮真过瘾,你听见了吗,那响声!”

谢苗捂着耳朵,尖声地吼着;鲍里斯的嘴唇不停地抖动着,之前还微微眯着的眼睛现在已经完全打开了,他盯着炮弹的落点,像小孩子一样的挥着手臂,与谢苗一样大声地叫唤着。

“M-10野战炮好棒好棒的,152MM这个口径好棒好棒的!虽然好久没有打过了,但是只要一打出就知道了——这是152啊,这是152啊谢苗!”

“是啊,鲍里斯,是——”

“咻——”

突然,伴随着一个短促的呼啸声,谢苗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轰!”

装甲被穿透的刺耳响声,在之后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响了起来。一阵温热的液体溅在了呆住了的鲍里斯的身上。鲍里斯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是温热的汽油,还流动着。

“谢苗?”

鲍里斯惊恐地收了声,他立刻伏下了身子,看向了身后。

谢苗还站在原地——应该说,是他的悬挂系统还立在原地,上半身却已经不翼而飞了。

不,应该说,是被“炸”了开来,鲍里斯还能嗅到因为残留的火齤药气味。在昏暗的地面上还到处都能看见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抛出去的碎片。在机体内所流动着的油液混杂在了一起,在地上流淌着,最后失去温度而被冻了起来,成为了还发出着臭味的黑色的冰块。

“……谢,谢苗。”

鲍里斯失声地痛哭了起来,抽噎着,不可置信地朝着只剩下了下半截身体的谢苗走去,伸出了双手,似乎还觉得可以拥抱到谢苗的身体一样。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想法……

“……炮弹吗!”

鲍里斯喊叫着,如同惊弓之鸟地转过了头——

他的眼中,一发105MM的榴弹朝着他飞了过来——

在那一刹那,鲍里斯的脑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鲍里斯啊,我们得想办法赶紧成为T-28E才行啊,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很糟糕的,你明白为什么吗?”

有一天,拎着伏特加的谢苗突然对着鲍里斯如此地说着。

“谢苗啊,少卖关子了,告诉我吧,为什么?”

鲍里斯一脸不解地皱着眉头,看着笑而不语地卖关子的谢苗。而谢苗,脸红通通地,借着酒劲,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诶,不成为T-28E的话,凭我们这点装甲,就是德军那傻乎乎的105MM榴弹炮都能随便打穿我们,把我们炸成碎片呢。”

时间的流逝似乎停止了。那发炮弹已经来到了鲍里斯的胸前。那只是一发钝头的榴弹,却依然轻易地破开了鲍里斯的正面装甲,先是两个小炮塔碎裂,然后,是正面的主装甲。弹头,已经深深地刺入了鲍里斯的装甲内。

“原来不是单纯的笑话啊,谢苗……?”

这是鲍里斯的脑袋被爆风吹飞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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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爆炸声将米海尔从昏睡中惊醒了过来。她抬起了头,爆炸所生出的闪光不时地透过了帐篷,映在了米海尔的脸上。从帐篷外不时地传来怒吼声,与尖叫声混杂在了一起。

“混账,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啊!”

“呜哇,履带,履带断了啊,我动不了了谁来救救我啊啊!”

这一句话让米海尔不自觉地嗤笑了出来。履带断了在战场上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在防御战之中,就算是履带断了也可以就地用应急的履带把断口接起来。这种本能的尖叫仅仅只能体现声音主人的经验贫乏而已。

“傻蛋,自己修,你难道没带履带吗!?”

不出米海尔所料,很快就有一个恼怒的声音大声地训斥了起来——这粗犷的声音很耳熟,似乎正是白天审讯自己的大士。米海尔回想起了那名自称哈切科夫的T-34对自己所说的,“那家伙是个好人啊,”她似乎也能理解哈切科夫的心情了。

分明是个老手,却在战场上关心几个愚蠢的新兵蛋子。就是这种人才死得最快啊。

“喂,你们三个,停下来……呜哇!”

随着一声惨叫,油液与战车的碎片飞溅在了帐篷上,在帆布上形成了一大片污渍。然后,外帐被掀开了。

“米海尔队长!”

卡特那焦急地撞入了营帐内,他的左肩上背着米海尔的PAK36型88MM反坦齤克炮,手上抱着自己的105MM榴弹炮,梳得颇为整齐的学生头也显出了几分凌乱。

“卡特那你来的真够晚的,先给我谢罪啦。”米海尔看着卡特那,竟然丝毫没有紧张感的在开玩笑。

“队长,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马上就解开这道锁!”他冲到了米海尔的面前,慌慌张张地打量着铁椅上的锁链,他先是抓住了锁链,使劲地拉扯着,“可恶,这种时候……”

卡特那恼怒地拿起了主炮,试图直接一炮轰开锁链。

“卡特那你可真是粗暴,”米海尔挥了挥手,似乎对卡特那的不镇定感到不满似的皱起了眉头,“锁头在后面,那个东西处置掉就没问题了。”

“抱歉,队长,疏忽了……”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卡特那惭愧地低下了头,走到了椅子后,狠狠一拳砸在了铁箱上。

铁箱在受到了如此粗暴的待遇之后,哀怨地叫唤着收回了那些铁索。终于摆脱了束缚,米海尔却并未显出几分高兴的神情。她瞥了一眼卡特那。

“那个新手……阿尔佛雷德呢?”

“啊,阿尔佛雷德先生在外面等我们——啊,队长,这个。”

卡特那一边说着,一边卸下了右肩的88炮,呈给了米海尔。米海尔接了过来,顺手将用于将炮身与车体连接在一起的能量管连在了肩上。米海尔的背包兴奋地蜂鸣了起来。米海尔将手伸向了背包后的弹齤药架的出口上,取下了一发88MM的炮弹,装入了炮膛之中。

“队长,他们竟然没有缴掉你的炮弹吗?”卡特那看见了米海尔已经完成了装填,将正准备递上了的88MM穿甲弹装回了自己的弹齤药架中。

“啊,是啊,”米海尔将主炮举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帐篷外,“苏联的家伙,都是些做事粗心大意的货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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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佛雷德举起了在炮口上附上了重型刺刃的战车炮,脚上的悬挂在发动机的带动下迅速地发动,他的身体骤然加速,向着面前的T-28冲了过去。三/四型无比灵活的身体游蛇般的在T-28面前机动着,T-28慌里慌张地的对着阿尔佛雷德扣下了扳机,但是炮弹却擦着阿尔佛雷德的侧面装甲弹了开来。阿尔佛雷德将主炮置于身前,对准了面前惊慌失措的T-28的胸部装甲。

“住,住手——呜啊!”

试图求饶的T-28还没能说完,刺刀便深深地捅入了T-28的装甲,刺刀与钢铁制的装甲摩擦着,发出了仿若是划玻璃般令人不悦的刺耳响声。T-28的惨叫很快就变成了呻吟,阿尔佛雷德再用了一把劲,刺刀便切入了安置在T-28胸腔内的发动机。阿尔佛雷德干脆利落的一转,便将那发动机像黄油似的被绞碎在了一起。

T-28的眼中彻底失去了神采。阿尔佛雷德一把拔出了刺刀,T-28的躯壳像是个断线木偶般的直直跌在了地上,逐渐变冷发黑的机油从胸部装甲中缓缓流了出来。

“不要怪我啊……”阿尔佛雷德厌恶地甩开了刺刀上的柴油液,低头看着至死,眼睛还圆睁着的T-28,喃喃自语着,“没有力量的人会死,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

“轰——”

15cm榴弹的爆炸让阿尔佛雷德从无谓的感伤中反应了过来。他又瞥了地上的残骸一眼,便再次行驶了起来,在陷入了混乱之中的前哨站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当阿尔佛雷德听见了那一声爆炸后,就立刻辞别了夏尔医生,向着森林中急速前进。而他也很快就遇到了作战失败而被迫后撤的卡特那与莱茵两人,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了米海尔被俘的消息。

虽然对那个米海尔竟然会被俘虏感到惊讶,但是三人还是立刻冷静了下来,并开始商讨对应的措施。

“这附近最近的苏军驻地是在森林南面的前哨站,对方也只是运送补给的部队,恐怕不会走的太远。”

看着卡特那拿着一份详尽至极的当地地图,并有条不紊地做出了分析与说明,阿尔佛雷德咽了口口水,将拿出自己那份简陋的地图的想法给抛在了脑后。对于对方作为外来人士竟然比自己还熟悉这片区域这一点,阿尔佛雷德除了甘拜下风以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嗯,队长不在的话,莱茵先生说话也不大方便,所以就由我来分配工作……莱茵先生就在森林外围对前哨进行轰击。”

莱茵放下了肩上的重榴弹炮,抱在了手中,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着敬了一个军礼,就像是对着米海尔队长一样。

“我和阿尔佛雷德先生则趁乱突入里面去吧米海尔队长救出来……”

“虽然我有装备105MM的重榴弹炮,但是在肉搏战的上还是不太习惯,所以我负责去救助队长,阿尔佛雷德先生可以尽力去制造混乱拖住对手吗?”

“……可以是可以……”阿尔佛雷德显得有些踌躇,“但是,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已吧……只有这点人数,真的可以完成这次作战吗,就我所知那个前哨站的驻兵也有至少超过五十名吧?”

“没关系啊阿尔佛雷德先生~”卡特那的声音倒是显得很轻松,“那个前哨站的家伙不过只是些杂鱼而已,而且我们的目的只是救出队长,而不是全歼。”

不知为何,当提到全歼的时候,卡特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复杂了起来。

“就算是我们好了,没有充分的把握……妄想着全部歼灭,也是会失败的啦。”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是我可是对这‘救出’的成功率本身进行质疑啊……”

阿尔佛雷德看着卡特那的自信面容,在心中低声吐槽着。

“……啊,真够乱来的。”

阿尔佛雷德在就地堆好的掩体后低声埋怨着,然后迅速地在掩体被击毁前冲出了掩体,将装备的战车炮架在了腰间,不加瞄准地对着面前的区域扣下了扳机。钝头的榴弹的弹头冲击在了地面上,弹片混杂在溅起的尘土之中钉在了周围的T-28的悬挂上,令他们的履带断裂了开来。T-28因为剧痛而惨叫着丢下了手中的战车炮,抱着自己的悬挂在原地无法动弹。长期处于安逸之中的北线士兵一旦陷入混乱之中,原本在训练之中所学到的东西也都在一瞬间被恐惧感所吞噬的一干二净,就算在人数上占有优势,面对着仿佛无法战胜的对手,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即便单论经验来说,对方甚至可能还没有他们来得经验丰富呢。

“……不过卡特那少尉那家伙说得倒也没错啊,”阿尔佛雷德瞥了瞥那边已经完全混乱了的阵势,略带不屑地啧了啧嘴,“这里的家伙完全都是肉脚吗……呜!?”

一发炮弹自阿尔佛雷德的肩上越过,当阿尔佛雷德反应过来时,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

“切,打偏了啊……”

一辆T-34冲了出来,这一名T-34戴着大檐帽,身上所穿着的制服看上去并不像是一般的军官服,反倒更像是在学院典礼上用的礼装。而他所装备的武器,虽然在黑暗中难以看清,但是借助榴弹爆炸时的火光,可以看出那是一门S-54型的76MM反坦齤克炮,阿尔佛雷德对于这种坦齤克炮印象深刻。

这一种反坦齤克炮在东线的T-34系列中很少看见,因为东线的T-34大多都改装为了T-34-85,所使用的85MM加农炮在性能上优于S-54型76MM反坦齤克炮,但是在北线,S-54型则是精英和队长才能装备的优秀的坦齤克炮。

同时,那也是阿尔佛雷德的前管家,死去的切林佐所使用的坦齤克炮。

“……什么嘛,原来是那个大少爷,竟然被这种家伙打得落花流水,可真是丢脸到家了。”

“你说什么!?”

对方话语里那几近露骨的轻蔑让阿尔佛雷德不禁愤怒地吼了起来——而对方只是抓了抓头发,瞥了阿尔佛雷德一眼。

“诶呀诶呀,那个女人竟然骗我……算上外面那门15cm的重炮,应该有3个人才对,”对方思索了一阵,又笑了起来,“不过,看来对方是没把你算作战力啊……这种计算方法真够让人不快。”

对方自己感慨了一番后,又看向了阿尔佛雷德。

“不过那女人,米海尔倒也没说错,她很快就只会剩下【两个】战力了。”

“……!”

阿尔佛雷德警惕地举起了战车主炮,但是,此时,身后却又响起了履带碾过地面的响声。

“混账东西,不过一个小子,你们这群鬼玩意给我认真点!”

一个粗豪的吼声瞬间盖过了一片履带声。阿尔佛雷德转过了身,却看见在他的身后,T-28们在一辆KV-2的带领下,已经向着阿尔佛雷德的所在压阵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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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啧……”

阿尔佛雷德面对着这前有阻碍,后有追兵的糟糕状况,握紧了在战车主炮的装填机侧面的扳机,脚步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而那名T-34,则紧紧相逼着,向着阿尔佛雷德逼近了过来。

“……你也差不多该认输了吧大少爷,”T-34从背包侧的输弹机口取出了一发炮弹,自后膛填入了主炮之中,炮膛中粗糙的摩擦音则为整个装填流程画上了休止符,“不用妄想着逃跑了,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那样我还能对你稍微好那么点……”

T-34话语的尾音拖长着,与那嘲笑般的面容结合在一起,更是令他显得胜券在握。

而阿尔佛雷德背后,由大士重整旗鼓带过来的T-28们的怒吼声也渐行渐近。

“………………”

阿尔佛雷德的额头上渗出了开始冷却了的油液——这理应仅仅只是排除体齤内过剩,用尽汽油的一种生理现象,但是阿尔佛雷德却本能的觉得,这与自己的紧张是相互照应的。

“怎么了,大少爷?”面前这个队长一样的T-34依然步步紧逼地走向了阿尔佛雷德,“面对着大场面也总算暴露出了真面目啦?”

“……嗯哼?”

阿尔佛雷德没有搭理对方,他的眼神飘在了对方的手上。不知为何,对方虽然气势汹汹的,但是炮口却是向着下方的,简直就像对方根本没有开火的意思一样。

“哼……”

阿尔佛雷德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T-34警惕地试图举起主炮,但是此时阿尔佛雷德已经加速朝着T-34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

T-34举起了主炮,瞄准了阿尔佛雷德。但是阿尔佛雷德却先发制人地扣下了扳机,这一次射击并没有仔细地瞄准过,但是却让T-34不由地一惊,以至于提前扣下了扳机,76MM的穿甲弹划过了阿尔佛雷德的侧面,在阿尔佛雷德的军服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并没有伤害到什么实质的东西。而阿尔佛雷德则接着这机会,一个急转绕到了T-34的背后,他利落地卸下了跑管前的刺刀,顶在了T-34的背部。

“别以为大少爷就一定没用了,笨蛋……”阿尔佛雷德毫不客气地将之前T-34所献上的嘲讽全数奉还了回去,“我虽然是将军之子,察言观色的能力可还是有的啊——‘虎王的儿子不会是护士’,这种话都没听说过吗?”

“……真是勇猛啊,倒也小看你了……”而T-34却只是自嘲似地笑了笑,“如此一来,那个女人,米海尔也确实地骗了我一把……”

“你认识米海尔?”阿尔佛雷德的声音显得有些讶异,对方称呼米海尔的口气,就像是早已熟识了米海尔似的,那完全不像是称呼【一个俘虏】的口气。

“算是孽缘吧,大少爷,”即便是被俘虏了,T-34的口气也显得还算轻松,“和那个叫米海尔的……精英分子。”

“喂,哈切科夫!”

KV-2粗豪的吼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的视线转向了前方,便看见他已经带领着两名T-28,还有一名阿尔佛雷德认不出型号的女性MOT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呀,大士……你看啊,我这可是意外啊,意外,你也……”

“哈切科夫,你少给我废话!”大士却一声怒吼打断了哈切科夫的狡辩,“被俘虏了就是被俘虏了,少给我说漂亮话!”

“……大士……?”

哈切科夫对大士的反应似乎显得有些错愕,而大士,在喘了几口气后,举起了自己那门152MM的重榴弹炮,指向了阿尔佛雷德,“小子,我不管你是来干嘛的,那混账东西虽然不中用也是老子的部下,只要你敢动他一根毫毛……”

“我的目的只是在队长被救出之前在这里拖延时间而已,”阿尔佛雷德丝毫不为大士的威胁所动,手里的刺刀直直地顶着哈切科夫的背包,“你们只要在向前迈一步,我就把这个男人的弹齤药架破坏,你们可给我想清楚了。”

而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阿尔佛雷德的刺刀顶得更紧了。哈切科夫自然也能感觉到这一点,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脸痛苦地看向了大士,“大士,这位少爷是认真的啊……”

“闭嘴,傻瓜!”

大士不耐烦地瞥了哈切科夫一眼,哈切科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也不再说话了。大士压低了炮口,举起右手打了个手势,其余的苏系MOT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此时,15cm的重榴弹似乎也开始消停了下来,但是营地里依然无比嘈杂,本应静悄悄的黎明也被冲天的火光染成了仿佛黄昏般的血红色,即便是初升的太阳也仿佛失去了光辉般的暗淡。带着灭火器的T-28在营地里四处奔跑着,四处扑灭着正疯狂地在前哨站蔓延的烈火,面对这一场突然袭击,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除了此时正在营地的广场上对峙着的这两方。

“咳咳……”

大士咳了两声,打破了双方的沉默。

“把我的部下放了,那么,我也会允许你们安全地离开这里。”

当大士说出了这句话时,他周围的人立刻哗然了。两名当地的哨兵彼此窃窃私语了起来,而那名女性MOT——奥尔嘉,更是激愤地大喊着说:“大士,你这是什么话!”

“你们给老子安静!”

大士怒吼了一声,周围的私语也顿时消失了,他又看向了阿尔佛雷德,“条件就这么简单,你放了我的部下,我会让营地里的人允许你们安全地离开这里,这个条件如何?”

“……哼,这可是战争啊,我们在营地里制造了如此大的伤亡,你们会这么轻易就放我们走吗?”

察觉到对方似乎还能说得通理,阿尔佛雷德稍微松了松刺刀,保持着警惕,继续追问着。

“战争的状态下有人战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啊,但是如果硬要和你们死斗的话,只会加大我们的伤亡而已,”大士双手抱在了胸前,板着脸,沉着地回应着对方的质问,“你们反正也没有要全灭我们的打算对吧,既然如此,总还是在底限上的……”

大士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你……阁下……意下如何?”

大士用近乎恳求的谦卑口气请求着。奥尔嘉惊讶地看着大士,她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便被大士的眼神堵了回去。

“…………”

阿尔佛雷德的脸维持着僵硬的表情,嘴唇抽动着,似乎还在考虑着对方的提议。

双方再一次僵持住了。而就在这时,从阿尔佛雷德的旁边,突然冲出了两个人影——那正是卡特那与米海尔!

“米海尔少校队长……不,米海尔队长。”

“做得好呢,少尉,不过我们得走了。”

米海尔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大士那一边。

“你……是彼得·伊里奇大士吧?”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米海尔·费尔南德斯少校,”大士眯缝着眼睛,看着这个几个小时前还在被自己审讯的俘虏,嘴角微微地向下弯曲了,“你的小子做的不错啊。”

“……那是我的人啊,大士同志,”米海尔理所当然地微笑着,推了推眼镜,“看这情况,算是做了笔交易吧?”

“嗯,让你的小子放了我的家伙,然后我就让你们安全地离开这里……”大士皱着眉头,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脸上却挂着一副笑容。他丢下了手中的主炮,摊着手,以示自己的诚意,“算是不错的交易对吧?”

“当然,大士同志如此明理,也确实地让我觉得轻松了些,”米海尔也以微笑回予对方,放下了炮口,“相信大士同志也不会是食言的人,那么……”

米海尔随即示意阿尔佛雷德放人,阿尔佛雷德收回了刺刀,装回了炮管上。而哈切科夫,也迅速地加速回到了大士的队伍之中。

三人向后倒退了一会后,便立刻转身,加速撤离了营地。

“………………”

营地中的火光开始慢慢消去,阳光照射入了这片营地之中,投在了大士的身上。大士沉默着捡起被自己抛在地上的重榴弹炮,转过了身。他的面容紧绷着,看着眼神中带着疑虑,甚至不满的哨兵们,以及困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奥尔嘉,他微微张开了嘴:“……啊,前哨的伤亡,很惨重吧?”

“是啊,大士同志,就那三个人……如果算上外围的火力的话……四个人……”说到这里,连哨兵都感到了震惊,与恐惧,“……这,竟然四个人就……”

“这就是我让他们离开的原因了,小子们。”

大士没有转过头,也没有人再敢搭话。每一个人都能看见大士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好了,小子们,赶快把这烂摊子收拾好!这事还没完呢!”

“是,大士!”

哨兵们答应完,便立刻跑向了他们正在处理残骸,废墟的同伴的身边,一起帮忙了起来。而大士则立刻走向了奥尔嘉:“奥尔嘉,把西蒙诺夫,还有米哈伊尔那两个混蛋叫过来……”大士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营地旁——米哈伊尔和西蒙诺夫却已经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西蒙诺夫还挥了挥手。

大士啧了一声,但却比以往都要,安静。西蒙诺夫和米哈伊尔两人气喘呼呼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诶呀……大士同志……这……”

两人抬起头,看着彼得大士严肃的面孔,彻底收起了平时的那副德行,只是一脸羞愧地看着大士,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西蒙诺夫和米哈伊尔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就现在的状况来看,他们明显是逃出了营地——很不客气的说,他们当了逃兵。而在苏军的体制下,逃兵,向来是最严重的一种罪行。即便是西蒙诺夫和米哈伊尔也不可能不知道,苏军是如何对付逃兵的。

大士看着这两个面带愧色的家伙,无言了许久,然后,他叹了口气。

“……我不开玩笑,”大士低沉的声音让两人不禁哆嗦了起来,但是接下来的话却又让这两人的脸上露出了一股不可思议的严肃相貌,“米哈伊尔下士,西蒙诺夫上等兵,距苏芬战争过去,已经多久了?”

“大士,已经两年了,”回答的是米哈伊尔,声音干脆利落,甚至苍老的面容都显得年轻了起来,“我们都懂您的意思。”

“是的,我们都懂,就是西蒙诺夫我也懂了,”西蒙诺夫的身体站得笔直,连履带都没抖一下。

“挺好,你们懂就行,”大士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米海尔一行人逃走的方向,“该做什么,都懂的对吧?”

“不用多说了,大士,您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是明白的。”

西蒙诺夫和米哈伊尔两人看着大士,三人看着彼此,会心地微笑了起来。随后,西蒙诺夫和米哈伊尔便迅速离开了大士的面前,只留下了大士,以及在一边看得莫名其妙的奥尔嘉。奥尔嘉的眉头撇在了一起,托着下巴,似乎还在思考着刚才那些话的意义。

“好了,小奥尔嘉,”大士的一双“熊掌”拍了拍奥尔嘉的小肩膀,震得奥尔嘉一颤一颤的,也打断了她的思考,“我们先去收拾残局吧。”

“但是……大士,西蒙诺夫他们真的可靠吗?”奥尔嘉近乎质疑般的提出了这个问题,她认真地点了点头,两根辫子红绳似的晃动着,“那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并不是质疑您的决定,可是这真的合适吗,那些德国MOT也是很强的不是吗?”

“嘿嘿……”大士笑嘻嘻地摸了摸奥尔嘉的头,但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让西蒙诺夫帮你一把吧,你的小身板要去帮忙也不大容易对吧?”

他含糊地蒙混了过去,也不给奥尔嘉反应的时间,便立刻叫住了正准备偷偷溜走的哈切科夫。在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个因为轻敌竟然被对面的毛头小子给擒住了的家伙后,大士便一把把奥尔嘉推给了他,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在搬运维修用的素材的过程中,奥尔嘉再次提起了她之前的问题,“哈切科夫同志,大士在想什么,似乎在您被俘虏了以后他就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士也有大士的打算吧,不过,你不需要在意米哈伊尔和西蒙诺夫那两个家伙,”哈切科夫随意地把材料递给了哨所的士兵,“虽然很不正经,不过在苏芬战争的时候,那两个人,和大士一起,可是颇有名的小队啊。”

“……您的意思是,大士其实是希望他们认真一些?”奥尔嘉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回想起了之前,那两位“出色”的表现,因此产生了质疑,“不过,真的没事吗……呜啊!”

奥尔嘉在走神之中,一不小心被绊倒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搬运着的材料也接二连三地坠落着,不是摔碎了,就是摔出了裂缝,成了彻头彻尾的次品。哈切科夫看着扑倒在地上的奥尔嘉,苦笑着摇了摇头。

“……奥尔嘉同志,您……至少先稍微注意一下自己吧?”

哈切科夫断断续续的说着,小心的捡取使用着自己的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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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阿尔佛雷德单膝跪在草丛后,左手把持着炮队镜的底座,右手握在炮队镜的身侧,正对着镜头,观察着道路的两头。

这是米海尔抵达北线后所进行的第一次行动的伏击点,一直以来都是苏军在北线最主要的补给通道之一。这条宽敞的通道呈东西走向,通道两侧的高低差非常明显,且两侧被茂密的树林苏覆盖着,即便是阳光都无法照入被针叶林所笼罩着的道路上。

透过炮队镜的镜头,可以看见,在正午的阳光下,虽然仅仅只是几缕挣扎着穿过叶缝的芒束,但也使得道路上的积雪缓慢融化了。似乎因为春季将至,即便是寒冷的北线,气温也正在慢慢回升。雪松臃肿而积满油液的身躯反射着投入的那一丝丝阳光,让阿尔佛雷德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这里没有敌人经过,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阿尔佛雷德没有看见甚至是敌人的影子。漫长的等待让阿尔佛雷德已经感到了心浮气躁。

“我和卡特那一组,莱茵和阿尔佛雷德一组。我们立刻开始第三次常规作战。”

在救援结束之后,四个人迅速地回到了夏尔的营地——在面对来自阿尔佛雷德的质疑时,米海尔将此称为是当初的计划的一部分——并开始了基本的重整。对于这支四人的小队来说,所谓的重整也就是弹药的补充和基本的维护。

但是,仅仅只是在不到了一小时的重整之后,米海尔随即宣布了以上内容。

“阁下,是否已经至少对目前的战情做一些最基本的分析再来决定下一步……”

“我的队伍已经有了三个人,四个人构成的小队对我来说完全足够摧毁一支乌合之众构成的部队,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继续游击并让他们彻底失去主动进攻的能力——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

阿尔佛雷德看了看自己左侧的卡特那与莱茵。他们两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似乎早已清楚米海尔将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他无奈地低下了头,将自己本来将说出去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莱茵和卡特那——应该……能理解,我,不会,容忍任何类型……的失败————”

米海尔的声音颤抖着,短短的一句话却说了许久,其中暂停了多次,而当说到了失败时,她停了很久,只是将目光在三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她才声音抖动的说出——

“绝不容忍。”

米海尔说到这里,大拇指伸到了嘴边,狠狠地咬了下去。这个动作转瞬即逝,随后,米海尔便转身向着森林中走了过去。卡特那跟了上去,而莱茵则沉默地看着阿尔佛雷德,对着他摇了摇头。他拍了拍还低着头的阿尔佛雷德的肩膀,把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不要紧张——至少,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了。”

阿尔佛雷德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收起了纸条,塞进了军大衣左侧的储物口。

而就在两个小时之后的现在,阿尔佛雷德并没有得到任何收获。来自这支游击队的两次袭击看来确实让那些苏联MOT谨慎了起来,像这样便利但是极易受到伏击的通道上,已经看不到苏联MOT的影子了。

但是,或许只需要稍微放缓个几天,失去了戒备的苏联MOT可能也就会再出来活动了,在之前还在切林佐的带领下时,切林佐就是如此处理的,而阿尔佛雷德能被顺利的改装为常规部队中的最新锐型,III/IV号也是基于在那几次伏击作战中所建立的功勋……

联想起自己那几次随团作战的经验,又回想起这一周间所发生的一系列预想外的情况,阿尔佛雷德不禁产生了疑问——哪位挂着少校军衔的米海尔,难道只是一个操之过急的空降兵而已吗?

阿尔佛雷德如此地问着自己。回想着两小时前的场景,他开始痛恨起自己的噤声,并幻想着,假若他在那时就争锋相对地反驳道,“这种无益的行动,不过是为了挽回阁下的颜面而已吧,”的话……

阿尔佛雷德的眉毛抖动了起来,他可以预想到米海尔或许会做什么,他本能地对那个米海尔会做出的事情做出了最坏的想象,并将条件反射的结果在这钢铁的身躯上反映出来。

“……但是这本来就是她的错误,让我们为根本没意义的行动浪费掉这两个小时……而且……”

阿尔佛雷德回忆着米海尔的话语,不快地撇了撇嘴。

“在救那个人的时候,我可是完美的完成了我的任务啊而那个人竟然对此甚至没有表达哪怕是些许的赞许……切……”

阿尔佛雷德嘀咕着,摇了摇头,随即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监视路口之中。

这时,阿尔佛雷德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阿尔佛雷德猛地一抖,迅速从腰间拔出了刺刀,把头转向了身后,发现那是莱茵。阿尔佛雷德连他的发动机声都没有注意到,他便已经来到了身后。他背着自己的15CM重榴弹炮,微笑着,对阿尔佛雷德点了点头。

“真是的,莱茵,你吓到我了,”阿尔佛雷德的机体放松了下来,紧握着刺刀柄的手指也松了开来。“怎么了,你侦察到了敌人的踪迹吗?”

“…………”

莱茵摇了摇头,打开了笔记本,刷刷地记上了几笔,交给了阿尔佛雷德:“不,已经到了回去的时候了,米海尔队长刚刚将电文发了回来。”

“……这么快吗?”阿尔佛雷德皱着眉头看着莱茵,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笔记本,“补给队通常的出发时间也就是现在,或许再过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阿尔佛雷德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不可耐。莱茵显得有些无奈地看着阿尔佛雷德,随即坚定地摇了摇头,将笔记本翻到了最前面一页,指着那一排一排已经早已经写好,都有些脱色了的字句之一:

“命令不可违,即刻归队。”

“……知道了,知道了。”

阿尔佛雷德没好气地念叨了两遍,随即便把笔记本塞回了莱茵的手里,自己一个人径直地朝着营地的方向前进了过去。而莱茵则只是摇了摇头,盯着阿尔佛雷德的背影,脸上却一副若有若无的笑容,似乎只是在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他转向了身后,盯视着草丛外的通道,过了一会儿,他便开始向后退去,在退了大概15M左右后,他又停了下来。

随后,他转身跟上了阿尔佛雷德。

————————————————————————

“……他们离开了。”

“我跟过去,跟过去,米哈伊尔你,你,你给我待后面,记着,待后面。”

“了解。”

————————————————————————

此时的阿尔佛雷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监视著了。他在林地里走着,走在了莱茵的前面,脸色看上去依然不是很好。不,与其说是不好,倒不如说是“不悦”,显得更为妥当一些。

“…………?”

莱茵走在阿尔佛雷德的身边,看着阿尔佛雷德的面孔,弯了弯腰,比划着手势,奇怪地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

虽然莱茵并没有直接地问出来,但是阿尔佛雷德还是凭直觉和自己对莱茵的那些了解做出了答复。果不其然,莱茵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挺直了身板,继续向前行进了。

“……真是很温柔也很照顾别人啊,莱茵准尉。”

阿尔佛雷德悄悄地盯着身旁的这个野蜂型自走炮——就像第一次看见他时的印象一样,他是那种足以放在招贴画上也不会显得有一丝违和的美男子。当然,或许显得柔弱了些,那束长马尾对一个军人来说也显得有些违和了。不过考虑到莱茵是个自行火炮,那么倒也说得过去了,因为一直待在战场后方的自行火炮,原本就是个跟军官一样养尊处优的类型,他们会有一些对前线的士兵来说显得并不合时宜的形象,也不奇怪。

更何况,莱茵不是那些蹲在后面整天只想着阴人,时常让人感到不齿的货色,他是跟着队友一起推进,并及时而妥当的给予火力支援,是或许显得存在感不足,但是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人以帮助的好战友。

即便阿尔佛雷德与这名自行火炮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不过他依然能感觉到这点。

而相比之下,那个近乎刚愎自用的……

“莱茵准尉,”阿尔佛雷德停了下来,转过了身,“可否请教个问题?”

“……?”

莱茵点了点头,微微弯下了腰。

“我不是很明白,莱茵准尉和卡特那准尉为什么会对队长……米海尔少校那么尊敬和退让呢?”阿尔佛雷德的声音慢慢激动了起来,“明明那是个意气用事,又自大傲慢……”

莱茵突然猛地摁住了阿尔佛雷德的肩膀,他紧紧地盯视着不知所措的阿尔佛雷德的眼睛,嘴唇紧紧地咬合在了一起。因为阿尔佛雷德的言论,莱茵似乎是生气了。

“……准尉?”

阿尔佛雷德眯着眼睛,不自信地问着。莱茵准尉盯了他好一会儿,放开了手,取出了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刷刷地写了起来。这一次,莱茵似乎有非常多的话语想说,阿尔佛雷德能看见他不时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划掉了些什么,或许是在斟酌删改自己的措辞与内容。他沉默着写了相当的时间,这让阿尔佛雷德只能像犯错了的孩子似的站在一边,干等着。他的双手放在背后,不自觉地做着小动作。

干等着,对阿尔佛雷德来说,是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哪怕只是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小动作,只要身体还是在动着的——那么,阿尔佛雷德就会感到一阵快慰,就连引擎都能显得运作流畅了。

不过他没有等太久。莱茵已经写完了。他走了过来,把笔记本塞进了阿尔佛雷德的手中。平日的温和此时已经不见了,莱茵现在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士兵一样,居高临下,严肃地看着阿尔佛雷德。随即,他点了点头。

阿尔佛雷德咽了口唾沫,翻起了笔记本:

“……有关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究竟要从何讲起。虽然我与米海尔·费尔南德斯少校共事了多年,但要客观地评价我所尊敬的这位队长,我以为,终归还是困难了一些,毕竟我始终难以摆脱那种主观的情绪,这也是我在一开始,显得有些恼怒的原因。毕竟,阁下虽然已经被认可为是我们的队友,但是,作为一个新人,如此不客气的评价一个共事甚至不到一周的上司,我以为,还是不够客观而公正的。”

“我的失声,究其本质,是在东线上的时候所受到的损伤,那一次,我因为遭到了苏联的快速坦克的袭击,而不幸失去了发声的能力。但是这或许也并非是什么不幸,毕竟直到此之前,我一直是哪类令人厌恶的自行火炮。失去了以后,每次发言,都不得不借助于笔记本,通过笔头的形式去描述,叙述自己所要表达的事物,不得不说,至少也让我能更加冷静的去描述我想说的事物。对于我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幸事。”

“米海尔队长,卡特那准尉与我,都曾是在同一所学校中进修的同学,而在之后,我们之间的友谊与队伍一直都是牢不可破的。那一次的被袭击,若不是米海尔队长的拼死相救,或许我也会像学校中的其他人一样在战场上死去。我们能在血腥的苏德战场上活下去,都必须要感谢,队长的随机应变与她的出色指挥。”

“或许队长,在现在的这个时刻,显得失态,而又……急功近利,但是,请务必相信她的能力。而我个人……并不喜欢有人以那么轻佻和讽刺的方式去嘲笑我所尊敬的哪位队长,即便,她现在确实,显得不够老练了。”

“……叹息,我想说的很多,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更好的逻辑的将他们组织出来。这真是令人遗憾的事实。”

笔记本所记述的内容到此结束了,说不上很长,但是可以看出确实仔细想了很久,前面那一整片一整片被划掉的字句便是最好的证明。阿尔佛雷德合起了笔记本,看了看莱茵——他依然面无表情地静静盯视着自己。那眼神盯得阿尔佛雷德的油液管都开始缓缓地冻结了。阿尔佛雷德把本子交还给了莱茵,抓了抓头发。

“……我大概明白了,”阿尔佛雷德别过了脸,显得有些不大情愿,“……对不起,我出言,太不谨慎了。”

“………………”

微笑又回到了莱茵的脸上。他拍了拍阿尔佛雷德的肩膀,点了点头,便转身继续朝着营地的方向前去。阿尔佛雷德跟在莱茵的身后,回想着笔记本上所叙述的那些内容,他依然感到无法信服。但是,似乎有关于米海尔的个人评价,在这个小团体中是和禁语类似的事物。莱茵的解释并没有很好地解决阿尔佛雷德的疑惑,只是让阿尔佛雷德产生了更多的疑虑与好奇。

阿尔佛雷德紧紧地跟在了莱茵的身后,暂时地抛开了脑中的疑问。

越是向前走着,细碎的阳光便越是密集,并聚合了起来,又变成了一片片的,铺洒在了地上。最后,一整片的阳光显露在了眼前。阿尔佛雷德的双腿迈在逐渐融化的积雪上,他伸出了手臂,遮挡在了眼前。此时阳光已然无比明媚地显耀着自己的身姿,饱经寒冷的大地开始迎接温暖时节的到来。

而在乌黑的油草与白色的积雪交织在一起的毯上,能看到一顶长方状的帐篷,与不远处的靶场。戴着软呢帽的夏尔医生正朝着两人挥手致意,卡特那则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105MM的榴弹炮。至于米海尔,她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没有做出什么表示。

阿尔佛雷德与莱茵回到了营地之中。在简短地交流了信息之后,米海尔显得出奇的平静。她暂且宣布了与后方联络等待下一步指示的粗略说明后,便解散了这一次的小会议。

莱茵与卡特那陆续地走出了帐篷,阿尔佛雷德紧随他们其后,跟了上去,但是当他走出帐篷后,他便快步拐向了一侧。他静静地站着,目光聚焦在了帐篷的门外。当米海尔走出来时,阿尔佛雷德快步走了上前,拦住了她。

“阁下,请留步,”阿尔佛雷德咳了两声,严肃地说道,“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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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 2 周后...

米海尔停下了脚步。她瞥了阿尔佛雷德一眼,转过了身。她抬起了头,推了推眼镜,开了口。

“是的?”

她的语气相较以前来说要平缓了些,但还是很生硬。阿尔佛雷德低头俯视着米海尔,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淤积在心底的问题,挑选了那个最为活跃的跃动着的,提了出来。

“……在东线,请问发生了什么?”

阿尔佛雷德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干净利落且果断。米海尔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在那一瞬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但是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这些下意识的动作,并站直了身体,不自然地推了一下眼镜。

“这和你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问这些?”

“我只是好奇而已,难道……”

“那不是你的事情,”米海尔挥了挥手,打断了阿尔佛雷德的话语,“我也有权利对这次保持沉默的权力。”

米海尔冷冰冰地甩下了这句话,便甩了甩头,将身体转向了一边,继续照着原先的步子,向前走着。

阿尔佛雷德踏着快步,迅速地跟了上去,“莱茵先生也不愿意说些什么,到底在东线发生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不愿意讨论那些事情?”

“无可奉告。”

“阁下!”

米海尔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愤恨地盯着阿尔佛雷德。她的嘴角向下耷拉着,不时地,像野兽似的咧着嘴,露出了尖锐而锋利的犬齿。

“……你为什么就要对这种事情,这么穷追不舍?”

“因为我想知道事实。”

阿尔佛雷德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他面无表情,但是话语却显得很诚恳。

米海尔沉默了。她把头转向了一边,她眼睛转动着,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片刻,米海尔转过了头,瞪了阿尔佛雷德一眼。

“……无可奉告。”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

阿尔佛雷德摇了摇头,叹气着。他并不对这样的结局感到奇怪,但即便如此,还是让阿尔佛雷德感到了些许失落。

究竟在东线发生了什么,才会致使那位队长躲避瘟疫一样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我不会容忍任何类型的失败,绝不容忍。”

阿尔佛雷德回想起了米海尔的话语,那个时候,米海尔吞吞吐吐,并不坚定的语调与她往日的作风截然相反。虽然在那时候,阿尔佛雷德因为心中满腹的怨言而忽视了这件事,但是,现在回想起时……

她对失败的零容忍,是否和她不愿意提及在东线的往事,有什么联系呢?

“……哈,阿尔佛雷德少尉。”

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身旁传了过来,打断了阿尔佛雷德的思考。他看了过去,卡特那正半蹲着,双手撑在膝盖上,微笑着。

“怎么了,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卡特那咯咯地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即坐在了阿尔佛雷德的身边。

“……没什么,”阿尔佛雷德往旁边挪了一点,理了理头发,“……只是……”

“只是又吃了队长的瘪是吧?”

“唔……你这么说当然也没错啦,但是别说出来好吧!”

因为心思被卡特那笑嘻嘻,毫不在乎地点了出来,阿尔佛雷德不快地把理顺了的头发又抓乱了。他恼火地盯着卡特那,不过因为对方说的是实话,所以便也只是小声地埋怨着而已。

“哈哈哈,你也真是的,”卡特那看着阿尔佛雷德的这副样子,不由自主地大声笑了起来,“难道一周的时间还没法让你搞懂队长的个性吗,这样自讨苦吃,真是有趣的人啊。”

阿尔佛雷德的嘴角不快地向下弯了下去。他并不喜欢卡特那显得有些“放肆”的话语。不过因为卡特那说的也是事实,因此阿尔佛雷德也只能把头转向一边,掩饰自己的不快了。

“……诶呀,生气了?”卡特那好奇地凑了过来,一脸不明所以的“真诚”,“……诶,真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啊。”

“卡特那先生,这是我的事情,您不需要在意!”阿尔佛雷德站起了身,大声地说,“我走了,一直待在这里消磨时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嘿,阿尔佛雷德少尉,等等,”卡特那站了起身,叫住了阿尔佛雷德,“不去靶场打打吗,在战斗打响之前,活跃下自己的筋骨如何?”

他指了指路尽头的靶场,邀请道。

“……随你的便。”

阿尔佛雷德似乎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拒绝对方,也就答应了下来。

“哈,这下可好……那么,阿尔佛雷德少尉先生,”卡特那故意夸张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一把拉住了阿尔佛雷德的手,挂在那张年幼的面孔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完美地诠释着,何谓人畜无害,“一起来吧?”

“……啊,啊……”阿尔佛雷德似乎是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便也答应了下来。但是,他盯视着卡特那的面孔,又瞥了瞥自己的手。阿尔佛雷德叹了口气,“请先放开我的手吧。”

“了解,少尉同志。”

卡特那欢快地吹了个口哨。两人随即在向着营地的靶场缓缓地走去。

此时,时间已是下午,光线已经开始渐渐暗淡,微弱了下去。在苍白而沉默的群山之间,夕阳开始缓缓落下。暖红色的余晖抛落在靶场上,照在了两人的身上。

阿尔佛雷德抬起了头,伸手挡在了眼前,眯起了眼睛。

“诶,时间过得真是够快的呢,”卡特那溜到了阿尔佛雷德的前面,走到了靶场的边上,好奇地打量着整个靶场,“不过我还从没来过这里啊,想不到意外的宽广呢。”

这是个长600M,宽100M的大型靶场,场地内还能看到被大小不一的炮弹轰击所留下的弹痕,不远处的标靶已经大半产生了锈斑,一看便知是许久没用过的,当然,也有一些是损坏了,需要更换的——这一部分,是前几天,阿尔佛雷德所用过的。

虽然已经有所转暖,但是北线的天气依旧寒冷,这为那些标靶敷上了一层寒霜,而夕阳却为它刷上了一层霞红。这种规格的靶场以德系的标准来说不算很大,不过考虑到这整个营地的大小也只有这么点,这个靶场的面积也就相对地变大了。

“……你,不会到了这里以后,还从没来过一次这个靶场吧?”

“是啊,我一直在按照米海尔队长的命令在进行搜索的工作,没来过这里,难道很奇怪吗?”

“……”阿尔佛雷德无言地看着卡特那,“那为什么今天突然想到拉我来这里?”

由于莱茵的欲言又止,以及米海尔的强横无礼,阿尔佛雷德对于这支小队里的成员,似乎也见怪不怪了。虽然按照阿尔佛雷德的观念,一周是必须要至少有二到三次的打靶训练的。这在北线这种二三流部队的驻扎地也是如铁律一般不可违抗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东线来的“精锐”们,他们就像是在潜意识里也没把这当回事一样。

“因为我觉得我的瞄准芯似乎有些生锈了,所以,我来测试看看我的水平,仅此而已啦~”

卡特那回答阿尔佛雷德时,他就像谈及自己早上喝下的汽油是霉味的还是酸味的一样。这样轻率的态度自然让阿尔佛雷德的眉毛拧巴在了一起。在阿尔佛雷德的眼中,训练,一向是非常重要而神圣的事情。

“……哼,好啊,那么来比划比划?”

阿尔佛雷德说完,迫不及待地从肩后的挂架卸下了自己的7.5cm KwK40 l48型战车炮。卡特那也慢悠悠地卸下了自己的10.5cm StuH42 l28型榴弹炮。

双方换装上了训练用的空包弹,展开了一场打靶的比赛。

阿尔佛雷德将主炮的支撑部抵在了左肩上,头部向左偏去,令视线与瞄准镜对在了一起。透过准心,阿尔佛雷德观察着400M外的标靶——视线之中的那圆型缓缓地,不规则的晃动着,而靶心也时而向左,时而向右的偏离开了准心的正中。阿尔佛雷德微微抬起了炮口。虽然可能在瞄准中看上去并不合适,不过炮弹的弹道在远距离时会有些许的下垂,微微抬高一些,也无不合适。

但正当阿尔佛雷德仔细地琢磨时,卡特那却率先开火了。阿尔佛雷德本能地将准心移向了卡特那瞄准的目标,却看见,空包弹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准心的正中央——400M的准心上,10.5cm口径的空炮弹直直地砸入了靶心,标靶猛烈地晃动着,上面的霜也被一层层地剥落了下来。

一样的距离,但是StuH42的初速与精度可比阿尔佛雷德用的KwK40糟糕多了。

“一发入魂,顶好!”卡特那欢呼着,退出了炮膛里的空弹壳,随即装填入了下一发弹药。再次瞄向了靶心。他的瞄准并不像阿尔佛雷德那样细致入微,甚至显得斤斤计较,但是却很自信,显得胸有成竹。

阿尔佛雷德赶紧把注意力转回了自己这边,镜头中的靶心依然在晃动着,但是这一次,靶心却开始了抖动。他的额头上流下了汗水,手指迟疑地扣在扳机上,目光透过准心,对在了靶心上,一切的细节,和该做的计算和估量都已经到位了。

可是,那手指,就是迟迟无法扣下。

卡特那又开火了。又是一阵欢呼传来。阿尔佛雷德咬了咬牙,看着视线中的靶子,那个如同嘲笑着自己般,晃动着的靶子……

靶心。准心。目光。对齐。

阿尔佛雷德随即扣下了扳机。

过了大概十分钟,卡特那首先放下了炮口。

“呼,真是过瘾,”卡特那甩了甩肩膀,“看来瞄准芯的工作还是挺正常的嘛。”

而阿尔佛雷德,则默默地退出了炮膛内的空弹壳,低着头,瞥了瞥伸着懒腰的卡特那。最后的成果是,每人各打了20次,卡特那的成绩是17中,除了两次,其余15次全部命中靶心——全部,有一些,干脆直接打在了之前的炮弹上。

而阿尔佛雷德的成绩是15次,而且,其中三分之一都并没有打中预定的靶心,而是偏离在了八环,或者七环的位置上。

阿尔佛雷德的成绩是在使用高初速的坦克炮的前提下,竟然被使用榴弹炮的卡特那压了下去。他的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与其说是不自在,倒不如说,是为卡特那的炮术感到惊讶。

不过,阿尔佛雷德自然是不会把这种心情表露出来的。

“嘿,少尉先生,感觉如何呢?”

卡特那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踮起脚尖,拍了拍阿尔佛雷德的肩膀。

“……还行吧,我看来得来场维护了。”

阿尔佛雷德躲避着卡特那的目光,摆了摆手,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卡特那少尉……先生,我可以问件事情吗?”

“诶,阿尔佛雷德少尉先生可真客气,”卡特那似乎是注意到了阿尔佛雷德称呼的改变,也装模作样地谦虚了起来,双手放在了背后,摆低了身姿

,“不知道您又是要问些什么?”

阿尔佛雷德忽略了卡特那遮挡不住的嘲讽口吻,咳了两声。

这个问题,他没有从莱茵的笔下得到答案,也没有从米海尔的口中得到结果。而现在,他就要把这个问题,摆在卡特那的面前。

“……是的,卡特那少尉,”阿尔佛雷德摆正了身姿,语调谦虚,如同学生向老师求教似地说,“……在东线上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卡特那却呆住了。之前的轻松自在荡然无存,显得僵硬了起来。他站直了身,张着嘴,发出着一些无意义的音节,眼神就像之前的阿尔佛雷德一样,回避着他的视线。

“……东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莱茵少尉和米海尔队长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难道东线的精英们就这样耻于讲述自己的历史吗?”

阿尔佛雷德被报复的欲望驱使着,向前迈出了一步,低头俯视着卡特那,看着面前,这在不久前还显得志得意满的少年,这一刻却被一个简单的问题逼问的窘迫无比,阿尔佛雷德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满足。

“……这……这个……”

卡特那向后退了一步。但是阿尔佛雷德继续逼近着。卡特那越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阿尔佛雷德便越是严厉地瞪视着他。双方的位子,不知何时,已经做了一个调换。

“……请告诉我,在东线,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们甚至无法抬起胸膛来回答我?”

阿尔佛雷德一字一顿地质问着,逼迫的更紧了。卡特那想要后退,但是他却一脚踩在了泥地上。卡特那回头看了看地面,又转头看了看步步紧逼的阿尔佛雷德。卡特那的脸色变得苍白了。

“…………诶,阿尔佛雷德先生,您可真是吓到我了,”卡特那摊了摊手,无奈地咧着嘴,摇了摇头,“您就这么在意那些陈年旧事吗?”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呵,罢了罢了,说说也无所谓了。”

卡特那那张少年的面孔,一下子显得老成,甚至苍老了许多。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根东线部队用来点火的火柴,叼在了嘴里。

此时太阳已经基本被群山所掩没了。这最后的残光洒在了卡特那与阿尔佛雷德的身上。一个人沉默着,严厉地盯视着对方,另一个人,却无法面对对方的视线,只能看着,那已经落下了的太阳。

“其实我们是惩罚部队啊,阿尔佛雷德少尉,是惩罚部队。”

最后的微光泯灭了。卡特那细微而不可分辨的话语,却像炮弹的呼啸声般,刺入了阿尔佛雷德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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