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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你不知道你为何在此


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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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因为手艺不好的缘故。依照惯例,今天轮到你下厨,你一脸倦怠,压根儿提不起劲:在你眼中,红萝蔔和高丽菜只存在著形状与色泽的差异,直到他示范了各种作法,萝卜可用刨刀削去粗糙的外皮,令那薄薄的表层落进流理台,顺著水声被滤网搂住;又可切成块状,与闪烁的玉米及静默的青豆共舞,俨然成为小学生即将的梦魇;再者则为撩人的流苏,像刚划过夕阳的情侣,女方甩动了秀发,婉拒了倾身向前的索吻。但高丽菜的烹调一直是个谜团,你始终无法理解,将原本饱满圆润的型态,经由有意识的剥除,慢慢由大变小,慢慢从一变多,最后不是堕入滚水就是一片片散入炒锅,锅底骤伙开始怒鸣,锅中的热油喧嚣如闹街小贩,朝你满是坑疤的肌肤投来同情却又不免带著些许兜售的炎炎夏意。
 
  你睁开双眼,发觉这个世界的沟通离不开调味与刀工,关系建立在多了几大匙糖、少了几小匙味素或盐,但没有一样东西能够下嚥。这是一个只取悦视觉和厨艺的世界,所有料理完成之后都成为风景的一部分,天空永远是暗褐色的,而放眼望去的城市或住宅,每一件都色彩缤纷。马路是用烧饼铺的,偶有的突起那是多放的芝麻粒,虽不像石头那样硬,却还不至于将人绊倒;交通号志的每个颜色都填塞著不同类型的甜点,红灯是选用上等红豆的大福,黄灯是爽口的芒果薄饼,而停留时间最长的绿灯,是会随著路人注目而融化的抹茶冰淇淋。
 
  你怀疑交通事故是否不存在时,你发觉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身上都不是完整的:不是纵切,就是横切;不是斜切,就是乱剁。但切面却没有丝毫伤口,你可以透过切面,窥看一个人的本质:有的人的肺脏像一对热情的飞鸟,永远高唱著爱与坚贞;有的人大脑如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用力一扯居然就是个迷宫。你在此像是个异类,身上既没有切面,也没有傲人的厨艺,更不懂用视觉去判断料理的美好。
 
  你走过义大利面缠卷的螺旋梯,身上沾染了几滴青酱;途经年轮蛋糕抱拥的圆环,那高耸的城门彷彿水蒸蛋糕,华而不实,好似随时会崩塌;最后你回到山东大饼堆砌的图书馆,翻开你最爱的书,才发现每一本都是高丽菜叶,密密麻麻的眉批都是红萝卜丝。
 
  你口袋中只有一颗金黄色奇异果。想起赫拉克利特曾经说过:「在圆周上起点和终点是同一个点。」但不管你怎么摸,你只摸到刺痛和尽头。此时有人递给你一把水果刀,他被纵切过五官还算端正,你接过刀子点头示谢,毫不犹豫切下。脑中浮现的,是父亲横切奇异果,一脸呆滞收看运动直播,偶尔回头递给你其中一半的模样。
 
  你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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