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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中原四圣【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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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章、敢做敢当[/align][align=left]

忽然一个人站在他俩身边,沉声道:「你们两个小鬼,舍得出来了?」

 

两人都是一惊,回头一看,又是胡三元。华飞云皱着眉头道:「你真是阴魂不散。」

 

胡三元说道:「你当我愿意啊?小子,跟我过来。」

 

华飞云回过头来道:「别理他,我们喝茶。」

 

胡三元见他不搭理,捉住华飞云上衣后领,一把将他提起。

 

「你干甚么!」华飞云举起长剑,剑柄往胡三元脉门一顶,正中麻筋,胡三元手腕酸麻无力,立即脱手。

 

胡三元一愣道:「好小子,一月不见,功夫了得啦?」

 

华飞云不想理他,坐了下来喝茶。

 

胡三元道:「小子,跟我过来。你若是不依,我架也把你架去。」

 

华飞云一脸奇怪,问道:「你真是个怪人,非要和我们过不去,这回又是为了甚么?要买马、打心慈的牙、还是想欺侮心慈?」

 

胡三元说道:「你这小子,真有种。我只杀了金目教两个喽啰,你连人家副堂主都敢杀了?」

 

华飞云皱着眉问道:「怎么你也是金目教的人么?」

 

柳心慈道:「他杀死两个金目教众,不会是他们的人。」

 

胡三元说道:「不错,但是老子现在得帮他们办事,就是提你去听候他们发落。」

 

华飞云道:「真对不住,我不想跟你去。」

 

「那我只好动粗了!」胡三元取出镰刀,一刀朝两小喝茶的桌上劈下,那桌子被他一劈两半,垮了下来。

 

茶店内客人惊慌逃窜,店掌柜的气极败坏跑来,怒道:「你他娘的!这张桌子五十两,两只杯子一个壶二十……

 

店掌柜话还没说完,胡三元回身一掌拍去,那店掌柜的给打得翻了个身,倒在地上,仍断断续续的说着:「二……二十……二两……」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华飞云怒道:「你这人蛮不讲理!」

 

胡三元说道:「我没法和你讲理,小子,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提你去见那萧天让。」

 

华飞云道:「甚么人来的?我不认识。」

 

胡三元道:「金目教白虎堂主。你杀的申大庆是他的副堂主,人家找来苏州城了,就因为让人瞧见我杀了两个喽啰救过你们,他们当我和你们是一路的,现在连我也遭了殃。小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累得我一块儿倒霉。」

 

华飞云说道:「我们还要去岳阳南宫世家,没空搭理这群采花贼。」

 

胡三元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又是一镰刀朝华飞云劈下,华飞云抽身急闪,长剑出鞘,「刷」的一剑刺去。

 

胡三元横刀架开,笑道:「哼!『飞凤剑法』,你再怎么使也变不出更多花招。」

 

华飞云笑道:「是吗?」剑身一转,一势「单凤朝阳」直取胡三元咽喉。

 

这一剑去势快极,胡三元心下一惊,仗着自己内功比华飞云深厚,镰刀架去,想以内力震脱华飞云的剑。

 

刀剑将触,华飞云临时抽剑变招,一势「銮凤求凰」,剑锋刺斜削向胡三元腰际。

 

胡三元大吃一惊,左手抽出第二副镰刀,护住腰身。

 

「叮」的一声轻响,华飞云剑锋轻触那把护腰镰刀,便立即上提,一势「凤翼天翔」斩向胡三元心口。

 

胡三元腾身急退,拉开距离。这接连三剑,变招快极,一剑快过一剑,胡三元轻敌大意,十分狼狈。

 

「好小子,看招!」胡三元挥手一掷,「鬼刃飞镰」迅捷无比飞来。

 

华飞云「啊」的一声惊呼,自认内力不敌胡三元,低头急闪,胡三元第二把镰刀又再飞来。

 

镰刀飞出,回旋力又再返回,胡三元左右手交互轮替,掷了又接、接了又掷,两把镰刀不断反复来回飞舞,华飞云左闪右躲,险象环生。

 

胡三元意在捉华飞云去交人,并非要取他性命,两把镰刀故意不掷准头,即使如此,华飞云仍是避得十分惊险,胡三元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乖乖和我同去,否则我削掉你半边脑袋!」

 

柳心慈举起一张凳子,奋力往镰刀阵中砸去,镰刀飞舞路径上遇到横里飞来的独凳,「啪」的一声,刀落椅坠。

 

华飞云转守为攻,又一势「单凤朝阳」挺剑直刺。

 

胡三元怒斥一声:「臭丫头!」一个闪身,窜到柳心慈身边,抱住她双肩,将她拉到身前当成人肉盾牌。

 

哪知华飞云一些没有减缓来势,窜到柳心慈面前,双腿一蹬,一个踪跃,跳过胡三元头顶,胡三元吃了一惊,才要转身,已是太慢,华飞云剑尖抵住胡三元后心,冷冷的道:「放开她,还是你想在身上开个窟窿?」

 

自在少林寺与智得过招以来,敌人拿不懂武功的柳心慈做要挟,是华飞云最痛恨的技俩。因此这个把月来,在慕容世家日夜苦练剑术,早与慕容紫蝶研究出数套破解此招的办法来,这不过是其中之一。[/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放开柳心慈,对华飞云说道:「想不到你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步如此神速,好吧!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华飞云收剑入鞘,笑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只要你别再找我们的麻烦就好了。」

 

胡三元说道:「就算你不杀我,我也是要死。」说着解开上衣道:「你们看看。」

 

胡三元的上身,很明显的在左右肩处、左右腰际,各有一个圆形伤口。

 

柳心慈看了一下,说道:「小伤嘛……何必这么沮丧?」

 

「小伤?哈哈……」胡三元凄然一笑:「姑娘,妳可知道这是甚么伤吗?我中了金目教的独门毒药『七星散』,这是一种慢性毒,中毒之人的上身血脉处,由外而内轮番血爆,每七日爆一个,爆到第七个时,就是心脉,那便神仙难救。金目教萧天让误以为我和你们是一路,对我下了这种毒,要我在七七四十九日内将你们带去见他,否则我就会毒发身死。天幸你们只躲在慕容世家一个月便出来了,否则我真只有等死的份。」

 

华飞云看了那四个伤口道:「那还有三个可以爆嘛……不急。」

 

胡三元怒道:「臭小子!这种话说得出口?你为什么不试试?」

 

柳心慈问道:「胡神医也解不得此毒么?」

 

胡三元摇了摇头:「我钻研数日,才终于给我找出应配何种解药,但是其中的一味药引,只在河北才有。从这里去到河北,要多少时日?」

 

华飞云接口道:「一个来月……

 

胡三元怒道:「废话!我走到一半就死了!」

 

华飞云双手盘在胸前,静静思考。

 

自失手杀了申大庆以来,与金目教结怨,便一直纠缠不清。惊动官府、牵连慕容世家,现在连胡三元都受到连累,事情因己而起,却害得许多无关之人受累,一股内疚之情油然而生。

 

华飞云心中忖道:「这大夫虽然讨厌,但若因此害死了他,却又不忍……但明知对方必有准备,又何必自投罗网?」转头瞧了柳心慈一眼,又复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算给打死了,也是一命赔一命。但绝不能害心慈无端受累……

 

柳心慈见他往自己瞧上一眼,似能明白华飞云心中所想,轻声说道:「飞云哥哥,我们就去一趟吧!」

 

华飞云说道:「人家摆明了在等我们,我们这么去,不是自投罗网么?」

 

柳心慈答道:「这事本就因我们而起,我们不能害胡神医。」

 

胡三元插口道:「是啊!小姑娘都比你有担当,你们可别害我。」

 

华飞云抬头望了一眼,突然「啊」的一声叫道:「站住!」

 

这一喊,把柳心慈、胡三元均吓了一跳,华飞云一个箭步冲出街道,一把抓住一个老人。

 

那老人一身破衣,脏污不堪,正是当日在马车上绊倒柳心慈、客店内喝霸王酒的老人。只见他头脸须发散乱,全身散发一股臭味,夹带着浓浓酒气,见了华飞云奔来,拔腿就跑,却给赶上的华飞云一把捉住。

 

柳心慈、胡三元随后跟出,那老丐吓得全身发抖,颤声说道:「不……认错人了,不是……不是我……

 

华飞云怒道:「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你可把我们害惨了。」

 

柳心慈见状,忙劝道:「飞云哥哥,你别这样,他是老人家啊!」

 

那老丐一愣,狐疑问道:「你……你不识得我?」

 

华飞云说道:「我说你化成灰我都识得。」

 

老丐似乎听不进去,转头瞧向柳心慈,问道:「你……你们不识得我?」

 

柳心慈摇了摇头道:「我们之前并不识得。」

 

那老丐定了定神,随即哀求道:「漂亮的姑娘,善良的姑娘,给我一口酒喝吧!」

 

华飞云怒道:「你还喝霸王酒啊?都是你害的,为了替你出头,害我误杀了人,现在和金目教纠缠不清。」

 

那老丐说道:「那……你们把我交给他们吧!好不好?」

 

三人都是一阵奇怪,这老人怎会如此要求?

 

华飞云说道:「也好,一切都因你喝酒不给钱惹起的,我就带你去一道解释清楚。」

 

转身问胡三元道:「他们在哪儿?」

 

胡三元说道:「跟我来吧!」

 

华飞云紧紧抓住老丐的后领不放,生怕一个闪神,又给他跑了。

 

胡三元带着两小走进一间客店,店内满是金目教众,萧天让、公孙度、袁证等三人坐在一张大桌前,显然这间客店已给金目教包下。

 

胡三元说道:「姓萧的,人我给你带来了,解药拿来。」

 

萧天让冷笑一声道:「你急甚么?一时半刻死不了的。」侧头瞧了华飞云一眼,说道:「小子,肯露面了?我还以为你们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华飞云问道:「你待如何?」

 

萧天让冷冷的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华飞云把手中老丐往前一送道:「人是我杀的,你们冲着我来,钱是这老头欠的,与旁人无关。你是条汉子,就给了胡大夫解药,放他们俩离开,别牵连无辜。」

 

柳心慈说道:「飞云哥哥,我不走,我说过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的。」

 

萧天让冷笑一声道:「好,好一对同命鸳鸯。」

 

公孙度走了上前,定睛看着那老丐,脸上又是惊愕,又是怀疑,问道:「你……你是不是……

 

老丐抬头瞧了一眼,突然「哇」的一声大叫起来,拔腿就往外跑,大呼道:「不是我啊!不是我……

 

萧天让冷哼一声:「捉住他,给我往死里打!」

 

七八个教众一哄而上,按倒那老丐,一阵拳打脚踢,打得老丐哀叫连连。

 

老丐在地上爬着,爬到哪,教众就打到哪,最后缩在墙角,抱着头苦苦告饶,但却没有人停手。

 

公孙度忙道:「萧兄,先别打,他好像是……

 

话才说一半,华飞云惊呼一声,打断了公孙度的话,叫道:「呀!是你,我在南封府街上见过你。」

 

公孙度冷笑道:「你倒还记得。杀不了老的,就杀你这个小的泄忿。」说着抽出单刀,一刀朝华飞云当头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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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一章、武圣南宫隐[/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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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飞云叫道:「心慈快走!」举剑横架,单刀砍在剑上,「铿」的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道砍得华飞云剑都握不住,长剑脱手飞出。

 

公孙度接连两刀斩来,华飞云翻身急闪,上衣被刀刃切破,幸而没伤到肌肤。

 

公孙度冷笑一声:「身子倒挺灵活的,避得过我这两刀。」

 

柳心慈奔上前捡起长剑,扔给华飞云,喊道:「飞云哥哥,接剑。」

 

华飞云一把接过,长剑出鞘,心知这次对手非同小可,一出手就使上全力,施展「飞凤剑法」猛烈杀招。

 

公孙度横刀架开,笑道:「哼!慕容青城的那两手,你学得倒挺像。」

 

公孙度运起快刀,刀势扑天盖地压来,华飞云被迫改攻为守,才过数招,身上已多了两三处刀伤。

 

「飞云哥哥!」柳心慈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哼!柳一尊的女儿。」萧天让冷笑一声:「把她拖上楼去,咱们轮流去当柳一尊的女婿。」

 

两个教众乐得开怀大笑,冲上前就要抓人。

 

寒光一闪,那两名急色的教众登时头破血流,倒毙地上。胡三元手握镰刀,斩毙二人,怒道:「姓萧的,不要欺人太甚啊!」

 

萧天让先是一愣,紧接哈哈大笑道:「可真没料到,你会帮着这俩小鬼啊!」

 

胡三元道:「我是无赖,可还没你们这般禽兽不如!」

 

萧天让冷冷的道:「那就连你一块儿解决了。把门关上,一个也不要走了。」

 

教众把门关上,守着大门,胡三元喊道:「小子,咱们先保这姑娘合力冲出去。」说着纵身一跃,双刀直扑公孙度。

 

公孙度回身横刀,架开胡三元来势,胡三元顺势跃到华飞云身边,与华飞云并肩而立。

 

华飞云一脸疑惑,斜睨着胡三元,问道:「你甚么时候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了?」

 

胡三元说道:「少说废话,一齐冲出去。小子,你行不行?」

 

华飞云道:「他们这么多人,尽力而为吧!」[/align]

[align=left]萧天让站了起来,拔出长剑道:「两个打一个,不太公平吧?」

 

柳心慈指着墙角道:「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老人家,再打要打死他了。」

 

「停手。」萧天让下了令,教众们终于停手,那老丐气喘嘘嘘,趴在地上不敢起来,与其说是怕被打,倒似害怕见到公孙度多一些。

 

公孙度则是一脸狐疑,凝视着那老丐。

 

华飞云一剑刺来,逼得公孙度回神,胡三元正想与华飞云连手,萧天让已扑了过来,手中剑朝胡三元劈头斩去。

 

看着他们二对二,袁证伸了个懒腰:「没事儿可干,真闷。」转头望向趴在地上的老丐,问道:「老头儿,死了没有?」

 

老丐呻吟着道:「我要喝酒……给我酒……

 

袁证呸了口唾沫:「老不死的!想喝酒?你有钱么?老萧叫住手,我可气不过。来啊!给我活活打死他,让人瞧瞧欠了金目教的帐,是甚么代价。」

 

七八个教众一拥而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听得这头华飞云「啊呀」一声痛叫,右腕中了一刀,血流不止,长剑再度脱手。

 

柳心慈奔了过去,又想捡剑,公孙度冷笑一声,一把扯住柳心慈长发,将她拉到身前:「小丫头,还想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喊道:「公孙叔叔,我爹曾与你结义金兰,你怎能这样对我?」[/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怒吼道:「妳最好不要跟我说起妳爹。哼!中原四圣,没一个好人,他们早与我割袍断义,妳还喊我什么叔叔?我可没妳这世侄女。」

 

袁证笑道:「柳尚义的女儿呀?妳就是十六年前在少林山门外雪地里出生的那个女孩儿?生得还挺标致的,怪不得惹人朝思暮想。」跟着吩咐教众道:「拖她到楼上去,我带来了一个小光头,可想她想得紧呢!」

 

柳心慈放声大哭道:「我不要!放开我呀!」

 

「柳尚义的女儿?柳尚义……的女儿……」老丐抱着头,全真颤抖,教众们对他拳打脚踢了这么久,他虽抱着头缩在墙角,周身却是毫发不伤,反倒是教众们打得气喘如牛,早已有人感觉不对劲。[/align]

[align=left]瞧那老丐模样却是越来越痛苦,倒像是生了病或中了毒,喃喃自语道:「十六年前……雪地出生…………是我害的,是我害的!我害了三弟、害死三妹……是我要三弟去少林寺避难,是我……

 

「哎呀!」「啊!」墙角处突然爆出一连串哀叫声,伴随骨折骨裂声,围着殴打那老丐的七八名教众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或断手、或残足,哀声连连。

 

老丐缓缓站了起来,说道:「谁敢碰这小姑娘呀?」紧接着厉声长啸:「公孙度!放开她!」

 

那一声「公孙度放开她」声若巨雷,在场教众东倒西歪,紧捂双耳,公孙度、萧天让、袁证三个高手强以内力护住心神,方能承受这一震之威。

 

公孙度回过气息,开口说道:「你……

 

「我叫你放开她。」话声未了,只见一团灰影闪过,老丐身似鬼魅一般,瞬间窜至公孙度身前,挥手一甩,公孙度整个人被离地抛起,摔在一角,已不省人事。

 

「好老儿!」萧天让手中长剑直刺过去,老丐伸手去抓,将长剑剑锋绕在手掌上扭转弯曲,「啪」的一声脆响,长剑断裂成数段,老丐的肉掌竟毫发未伤。

 

萧天让一翻手,打出两枚毒标,射到那老丐身前,老丐一伸手抓下,镖上毒液已渗入老丐掌心。

 

萧天让冷笑一声,正自以为得计,那老丐斥道:「雕虫小技!」将手掌平伸,毒标连毒液放于掌心,竟是冒起青烟,掌上毒液被蒸发一空。

 

袁证不禁站了起来,问道:「老……老头,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嘿嘿……哈哈哈……」老丐大笑起来,但笑声无限哀凄,虽说大笑,但更感觉是在嚎啕大哭。

 

老丐狂笑一阵后,缓缓说道:「我复姓猪狗,名叫不如。」

 

袁证一愣:「猪狗不如?」

 

老丐哀怨的笑道:「不错!我统兵无方、大败收场,我出卖兄弟、害死弟妹,我是个酒鬼,赖活在世……今日,我三弟的女儿长大了,我却眼看着她让你们摧残糟蹋,却还不动手,当真猪狗不如!」

 

 

萧天让斥道:「老疯子,让你见识真正高手,我现在就叫你猪狗不如!」腾身跃起,如苍鹰扑兔般扑向那老丐,一爪抓向老丐头顶,老丐一侧头,这一爪抓中肩头,听得「喀喇」一声,萧天让大声惨叫,抓中老丐肩头的五指指骨立被震断。[/align]

[align=left]萧天让强忍剧痛,左手一拳朝老丐头部击去,「砰」的一声闷响,结实打在老丐右颊上。[/align]

[align=left]老丐拍了拍自己中拳的脸颊:「使劲,高手。」[/align]

[align=left]萧天让大吃一惊,运足内劲朝老丐头胸腹连击数拳,拳拳到肉,但劲道都似泥流入海,消逝得无影无踪。[/align]

[align=left]「使劲啊!」老丐沉声道:「拳头一点力都没有,还说是高手?」

 

老丐伸手一抓,抓中萧天让胁下大穴,挥手一甩,萧天让哼也没哼一声,倒在地上,已自晕去。

 

老丐摇头叹道:「当世武林,竟变得如此不济,这样角色,也来自称高手?」

 

袁证见那萧天让一抓得手,指骨却反被震断,惊叹一声:「内力反震?」大吼一声,举掌攻向老丐,掌势夹带劲风,来势非同小可。

 

老丐左臂一挥,身边的木桌就似自己有生命一般,离地飞起,撞向袁证。

 

袁证一声怒吼,朝飞来木桌一掌拍去,「霹啪」一声巨响,木桌给一掌拍成两半。

 

老丐冷笑道:「不错、不错,少林七十二绝技,大力金刚掌。」

 

袁证功力与少林寺圆字三僧相当,一手「大力金刚掌」,力能开山劈石,但今日一掌劈碎木桌,右臂竟给震得酸痛无力,若非他掌劲了得,仅凭木桌便可将他击成重伤,不禁骇然失色。

 

不愿示弱于人,袁证力贯左掌,大吼一声,一掌往老丐胸腹击去。

 

老丐两手背于背后,不避不闪,泰然自若,华飞云早已瞧出这一掌雷霆万钧,大呼道:「老大爷,快闪开!」

 

老丐竟还迷迷糊糊回头问道:「啊?你说啥?」话已太迟,袁证一掌打在老丐腹部,正自得意,不料劲力给吸得无影无踪,老丐腹部肌肉缩了进去,紧紧夹住袁证的手臂不放。

 

老丐说道:「手别插我肚子里,快拔出来。」举掌「劈啪」连打了袁证四个耳光。

 

袁证大骇,有此能耐,深知此人功力十倍于己,右掌贯足内劲,朝老丐颈边劈下。[/align]

[align=left]那老丐左手举起,轻易接住袁证劈下的右掌,袁证这一掌使尽全力,就算被阻,也必发出巨响,但老丐举手接住,却是无声无息,彷佛袁证这掌仅是轻轻搭上似的。[/align]

[align=left]「你也没劲,打人应是这么打的。」眼看老丐缓缓举起手掌,朝袁证头顶就要拍下,这一掌下去,非头碎骨裂不可。袁证保命要紧,连忙说道:「老……老前辈,我想清楚了……那点儿银钱,就算了……申副堂主的事,就算他命短,我们……我们不再寻两个小鬼……不,两位小侠……的晦气了。老前辈……手下留情啊!」

 

老丐冷哼一声,腹肌弹出,一股大力袭来,袁证立足不稳,跌坐在地,吓得心胆俱裂。

 

华飞云道:「等等,胡大夫无端受累,快给解药。」

 

袁证忙道:「老萧,解药给他……老萧!」转头一望,萧天让早已晕去,问道:「中的甚么毒啊?」

 

胡三元道:「七星散。」

 

袁证朝自己带着的行囊里翻找一阵,拿了瓶药出来,递了过去。

 

华飞云伸手接过,一脸狐疑,瞪着袁证。袁证明白意思,说道:「若给假药,哪里瞒得过胡神医?」

 

胡三元打开药瓶,只有一粒丹丸,放在鼻前嗅嗅,点了点头。

 

老丐低吼一声:「滚!」袁证和一干教众,抬着受伤的弟兄和两位晕去的堂主,慌忙离开了客栈。[/align]

[align=left]彷佛一场白日梦之战,华飞云如梦初醒,金目教三大堂主齐聚,在这老丐面前却个个如同婴孩,听他所言,似乎他正是自己一直渴望相见,消失十多年的大师伯,中原四圣之首,当今天下第一人:「武圣」南宫隐。

 

老丐突然神情落寞,走到桌边,取了一昙子酒,倒在碗里,自顾自喝了起来。

 

一旁的店掌柜早吓傻了,算了算金目教包下的银子,连同打碎的桌子算在内,倒也还够,一时不敢作声。

 

柳心慈走了过去,怯生生的问道:「南宫大伯,真是你么?」

 

老丐黯然说道:「别喊我大伯,我不配做妳大伯……

 

华飞云惊喜交集,走上前问道:「你真是南宫隐大师伯?」

 

胡三元惊愕得张大了口道:「失踪了十多年的南宫世家大庄主南宫隐?当今天下第一人?」

 

南宫隐问道:「我甚么地方天下第一?」

 

华飞云十分兴奋,说道:「我听师父说,南宫大师伯掌毙蒙古国师,在华山之巅击败塞外三仙、阴阳二老、武当丹阳子、少林七位神僧,被称当世武功天下第一。」

 

南宫隐又问道:「你的师父谁?」

 

华飞云答道:「师父的名讳是霍隼霍四侠。」

 

「是么?老四的徒弟……」南宫隐喝干一大碗酒道:「你师父说错了,我不是武功天下第一。我真正的本事,出卖兄弟天下第一,苟且偷生天下第一……

 

柳心慈说道:「大伯,您不要这么说嘛……爹爹他……从没怪过您。」[/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轻声问道:「老三、老四,他们过得好吗?」

 

柳心慈答道:「赫连二伯十分富有,爹爹和四叔衣食无缺,只是他们都很惦念着大伯,三大世家也在四处寻你。」

 

南宫隐凄然一笑,再次将酒碗一饮而尽,说道:「他们想不到我落魄至此吧……这是报应啊……

 

柳心慈道:「大伯和我们回北方吧!爹爹叔伯们想你想得紧……

 

南宫隐黯然说道:「我没脸见妳爹……姑娘,妳爹爹是给我害的,妳娘就是我害死的。妳替不替妳爹娘报仇?」[/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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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二章、自作多情[/align][align=left]

 

华飞云忍不住插口道:「大师伯,谁人料到少林寺僧人竟会如此?你劝三师伯前往少林避难,也原是好意……

 

无巧不巧,二楼的智得偏在这时下得楼来。

 

他随袁证南下江南,寻柳心慈,袁证和他说好,无论楼下如何吵闹,都不要下来查看,待事了后,自然让他和柳姑娘相见。是以方才打斗,连桌子都给劈碎,他都充耳不闻。如今听得安静,下了楼来瞧瞧。

 

这一下楼,朝思暮想的佳人果然在此,一时间兴奋莫名,走上前道:「柳姑娘……

 

柳心慈转头望去,迟疑着道:「你……

 

「少林寺?少林寺……」南宫隐刚听了华飞云的话,他已喝完一整昙子的酒,醉意醺醺,转头一瞧,瞧见智得,突然厉声喝道:「少林和尚!你害我三弟!」

 

南宫隐伸指往桌上竹筷一弹,那筷子飞射而出,智得根本来不及反应,给那竹筷打穿左小臂,鲜血直流。

 

竹筷射穿智得手臂,其势不减,笔直射往墙壁,牢牢钉在石壁上,石粉溅出,其势之猛,令人骇然。

 

智得又痛又怒,拔出背后长剑,喝道:「你是甚么人?竟然暗箭伤人?」

 

智得一剑刺去,使的是上乘「达摩剑法」,忽然眼前一花,南宫隐不知用何手法,快得看不清来势,就只见他一抓一带,长剑已给夺去。

 

南宫隐举剑瞧上一眼,斥道:「破铜烂铁。」伸手将剑折作数段,双手互握,竟似揉纸一般,将断剑揉作烂铁一团,揉得吱喳有声,铁屑纷纷落下。

 

「达摩剑法」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智得虽然使得不精,但从未有过如此,给人一伸手便缴了剑的,还连对手使的甚么手法都没瞧清,又见他折剑揉铁,这一手更是见所未见,不禁骇然道:「你……你这老头是谁?」

 

华飞云赶忙道:「别和他动手,他是南宫世家大庄主,当世武林第一人。」

 

智得一惊:「人称『武圣』的南宫隐?你不是死了吗?」

 

南宫隐已然站起,喝问道:「少林和尚为何害我三弟?」

 

智得怒道:「你若果真是天下第一高手,何以行事如此乖戾?谁人是你三弟?我根本不认识。」

 

柳心慈细语说道:「就是我爹……

 

智得说道:「柳一尊?那恶人闯上山来,杀我少林同门,你不分青红皂白,倒说我害你三弟?那我少林死难同门,要向谁来讨?」

 

一个在讨十六年前,一个在问十六年后。南宫隐本就喝醉,智得这般说话,更把他搞得晕头转向,转身问道:「姑娘,妳说……妳爹……有没有杀他少林和尚?」

 

柳心慈说道:「他说的是三个月前的事,大伯你问的却是十六年前的事……

 

智得怒道:「哼!中原四圣,浪得虚名。全是仗着武功高强,欺凌弱小之辈。似你这般,便是练得天下第一,也没人服你。」

 

华飞云忙道:「你就少说两句……方才金目教三大高手,叫我大师伯一举手便摆平了,你还大声嚷嚷……你、你不要命了?」

 

智得说道:「我为见柳姑娘一面,跟随我少林叛徒,私自下山,我也没脸面回寺去了。如今既然得见柳姑娘,我愿足矣!」

 

柳心慈一愣:「为了见我?」

 

智得说道:「柳姑娘,自那日一别,我对妳朝思暮想,始终忘不掉妳的倩影。我……我私自下山,就只为见妳一面,亲口和妳说一声……我喜欢妳……

 

柳心慈惊愕得圆睁双眼,说道:「甚么?」

 

「我喜欢妳……」智得再次说道:「我不惜叛离少林,就为见妳一面,就为了和妳说声喜欢妳。」

 

柳心慈愕然道:「这……可是,你是出家人啊……

 

这场闹剧,胡三元再也看不下去,说道:「甚么东西?乱七八糟!和尚爱上姑娘?叛寺下山就为见她一面?」

 

南宫隐冷哼一声道:「说中原四圣恃强凌弱、浪得虚名,你们少林也不是甚么好东西。见死不救,还毁了我三弟一生,现在又调戏我的世侄女来啦?和尚都不是和尚,还敢向人说教?」

 

智得朗声道:「你武功天下第一,我打你不过,横竖我心愿已了,你要杀便杀。」

 

南宫隐说道:「杀你有何意义?叫少林七僧前来见我!」

 

智得说道:「七位师伯祖就在少室山上静修,你若果真天下无敌,自己上山去寻他们吧!哼!当日中原三圣大闹少林寺,我空问师叔祖曾言『南宫大庄主若尚在人世,定可分辨孰是孰非、谁忠谁奸』,如今看来,中原四圣一丘之貉,全都是非不分、仗势欺人之辈!」

 

南宫隐突然哈哈笑道:「好,我就上你少林,我要瞧你们是怎么打我三弟的,你回去和你那几个师祖说去,有个南宫老儿,就想上山让他们打上一打。」

 

华飞云心中忖道:「这可糟糕,师父当日是希望化解干戈,却仍是大战一场。倘若大师伯也上了少林,那些和尚可真要大难临头了。不成,我得化解……」思忖到此,立即拔出长剑,喝道:「你再胡言乱语,当心我一剑把你斩了!」说着一剑朝智得劈去。

 

这一剑来势甚缓,毫无准头,智得一让身避过,叫道:「我今日便是不想活了,叫我骂得痛快,死也快活。」

 

华飞云又一剑斩去,智得再闪,顺势朝华飞云反击一掌。

 

华飞云低头避开,二人距离挨近,华飞云悄声道:「你还不快走?我故意让招,就是要你快走啊!你这般胡说八道,我大师伯若动起手来,我可拦他不住。」

 

智得斥道:「谁要你卖人情?」使开少林「般若掌法」,朝华飞云猛攻过去。

 

华飞云说道:「你疯啦?」眼见智得来真的,他也不敢大意,抖擞精神,施展「朝凰剑法」迎击。

 

智得一对肉掌,与长剑对敌,原是吃亏,但「般若掌法」刚猛玄妙,智得使上内劲,掌风呼呼,威势十足。

 

南宫隐看了数招,沉声喝道:「小子,怎么不使『天绝九剑』陪他玩玩?老四没教过你?」

 

华飞云边斗边答:「我还没学会。」

 

南宫隐问道:「你上回不是使过『天绝九剑』杀了申大庆?」

 

华飞云答道:「我瞎蒙的,我实在不会。」

 

南宫隐沉声道:「『天绝九剑』还有甚么会不会?上回瞎蒙给你蒙上,你可不知这剑法就得靠你瞎蒙。」

 

「啊?」华飞云一愣:「怎么蒙啊?」

 

南宫隐说道:「洞烛机先、后发制人。人身只有上中下盘,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中。」

 

华飞云对南宫隐所说的话似懂非懂,不再使「朝凰剑法」,心道:「洞烛机先?后发制人?师父说过,出手无招,便是剑招的极限境界……

 

眼见智得一掌劈来,华飞云侧身避过,胡乱刺出一剑。

 

智得冷哼一声道:「刺哪里呀?」伸手就要夺剑。

 

华飞云赶忙收招,不使剑法,他便毫无依循,连下一招要使甚么招都不知道,只得胡乱又斩一剑。

 

「笨蛋!不是叫你乱斩。」南宫隐骂道:「你的火候,到不了那凤擎天的境界,只有凤擎天能做到真正出手无招。天绝九剑,说是无招,其实仍是有所依循的,依循之处,在你平日所习练的剑法中。」

 

华飞云越听越胡涂,问道:「我平日所习剑法?但那都不是『天绝九剑』呀!」

 

南宫隐道:「你可换个想法,想成『天绝九剑』是集天下剑法于大成,包含你所习练的『飞凤』、『朝凰』。你既能将二者合并成『凤凰剑法』,为何不能整个跳脱剑招的束缚?」

 

华飞云手上激斗,心中忖度:「跳脱剑招的束缚?」

 

南宫隐说道:「『天绝九剑』不使剑招,使的是『剑意』。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再不懂,你让人打死算了。剑由心使、以心控剑,你好好想想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想不起和申大庆交手时的情景,当时他已失神,他只有从霍隼的身影里去回想每一招每一式。[/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你想好了么?『中原四圣』的徒弟,使两手霍师傅的高招我瞧瞧。」[/align]

[align=left]智得说罢,顺手取了方才金目教众遗落地上的一把长剑,看看称手,剑锋一舞,朝华飞云一剑递上,华飞云正自凝神,见着来剑,慌忙举剑横架,「当」的一声荡开来剑,他心念电闪:「若师父出手,会是如此。」剑身贴着来剑,顺势滑去,斩向智得手腕。[/align]

[align=left]智得吃了一惊,急忙收势,南宫隐在旁点头说道:「招法对了,但是速度太慢。若是老四出手,这和尚大姆指头已经没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逼退智得来势,但要他完全无招无式,却又根本不知道如何进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align]

[align=left]智得见华飞云并未追击,又攻一剑,华飞云见对手进招,侧身闪避,寻隙一剑刺去。[/align]

[align=left]这一剑突如其来,却是险之又险,智得一阵心慌,连忙后退,拉开距离,但华飞云不懂进招,逼退智得,回剑凝立。[/align]

[align=left]智得见华飞云一连两度未进招,心想他并不懂如何进攻,放大胆子,使开一剑,疾刺华飞云头部。[/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举剑横架,智得这一剑却是虚招,见华飞云剑势被引开,心上大喜:「小子中计了,只是我和这小子也无冤仇,斩伤他大腿教训了便是。」回剑下削,直取华飞云腿部。[/align]

[align=left]哪知华飞云剑随身走,跟着智得剑势下掠,他脑海中忆起雪地中霍隼使剑的下盘攻法,格开来剑,顺势削去。[/align]

[align=left]智得大惊,万没想到华飞云剑势会是如此走向,急忙撤招后退,他料华飞云不懂进招,只需后退,便不会受追击。[/align]

[align=left]果然华飞云又凝立当场,但智得一连三招给破得干干净净,不敢再贸然进招,持剑与华飞云对峙。[/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见两个人都不动,走了上前,伸手握住智得手腕,将他剑按下,柔声说道:「大师,不要打了。你既是来寻我,何必又和飞云哥哥打架呢?」[/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的声音,听在智得耳里,就似银铃仙音,那只按下他剑的手,本意是劝阻他动武,但在他却是觉得软玉温香,「锵啷」一声,剑落地面,智得两手握住柳心慈玉手,连剑也扔了,颤抖着声音道:「柳姑娘,我的心意已和妳说了,那妳呢?妳的心意呢?」[/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赶忙把手抽出道:「大师,你是出家人,这么对我说,叫我如何接受?」[/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我已叛寺下山,便是回去,师傅们也不要我了。柳姑娘,为了妳,我可以还俗,这小子能给妳的,我一样能给妳。」[/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忍不住插口说道:「你能给她甚么?那你娶她过门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道:「胡神医,你怎么如此说?」[/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道:「不然怎么说?男婚女嫁,可也得门当户对。小和尚,你朝思暮想的柳姑娘,是长沙皇甫涛的外孙女,这小子呢,是苏州慕容青城的外孙,江南三大世家,本来结为盟好,富可敌国。你说这小子给的,你也能给,你可有显赫世家?可有钱财万贯?你的父母在哪?难道要少林寺的和尚,向皇甫涛下聘礼么?」[/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有显赫世家便又怎的?我没父母。我自幼栖身于少林寺,太祖高皇帝北征,明军不打蒙古人,却来欺侮自家汉人,我爹娘死在战火中,是叫汉兵杀了,不是蒙古兵。我避居少林,并非诚心向佛,只是想避战祸罢了。如今天下已经太平,我也不用拜佛了,柳姑娘,我会用我的全部来爱妳,我会为了妳还俗,妳的心意怎么样?妳告诉我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对不起,大师,你是好人,但我爹已将我许给了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智得低下了头道:「那样的恶人,妳如何还认他作爹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想起自己也曾被慕容青城逼着不认亲爹,要他改姓慕容,听了智得的话,颇不以为然,朗声道:「柳三师伯是心慈亲爹,不论他做了甚么事,他仍是心慈的爹爹,你怎能让人不认爹爹的?」[/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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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三章、前朝官银[/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智得默然不语,半晌,突然伸手扣住柳心慈手腕,拉着她便往门外跑。[/align]

[align=left]这一下突如其来,柳心慈惊呼一声,胡三元和华飞云也一时未反应过来,只在瞬间,却见南宫隐竟站在智得面前,挡住去路。[/align]

[align=left]这瞬息之间,南宫隐是如何移动,竟是无人察觉,智得心上一惊,拉着柳心慈绕过南宫隐,南宫隐移步一绊,柳心慈立被绊倒,几乎是同时,南宫隐一手托住柳心慈上身,另一手一拉一带,智得被远远抛飞,摔在门外。[/align]

[align=left]智得爬起叫道:「你……使的甚么妖法?」[/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冷哼一声道:「少林寺自己的功夫,大摔碑手,给同门功夫摔出去便也罢了,连认都认不出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冷冷的说道:「好啊!南宫大庄主,那日在马车上,就是这一手抛我出去的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你那日蛮不讲理,欺负两个娃娃,车上人全都看不过啦!」[/align]

[align=left]智得盯着柳心慈,瞧了许久,柳心慈害怕,不敢与他对望,躲在华飞云身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搂着柳心慈香肩,轻声道:「心慈别怕,他不敢怎么样。」[/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走吧!小和尚。你多年修佛,全白废了,这里的人,没一个是你斗得过的,强抢是不成的了,你还是走吧!」[/align]

[align=left]智得转身离去,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委屈,思及自己已叛离少林,来到千里之外的江南,身上无半分纹银,是无论如何回不了少林寺了。[/align]

[align=left]「那柳姑娘是尘世女子,你却是修佛之人。那日我见她举止端庄,她并无此心,你何必对她念念不忘?」[/align][align=left]「吵归吵、闹归闹,总算也是师兄弟一场,我不想看你一错再错。我挑水回去了,我想看到你跟上来,你可不要……[/align]

[align=left]想起师傅和师兄的话,智得悔不当初。[/align]

[align=left]「一步错,步步错……我现在又该何去何从?」[/align]

[align=left]智得一个人漫步在市街上,这才想起,肚子也有点饿了。[/align]

 

[align=left]店掌柜的瞧着不对头,这帮子人自进来了之后,没给过一毛钱,就喝了一昙子酒,还砸了一张桌子。虽知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得罪不起,但实在不很欢迎,想下起逐客令来,开口说道:「几位还喝酒么?天也晚了,小店也该打烊了。几位要是住店,上房是还有几间,不过这个房钱……

 

华飞云凑头对着柳心慈小声道:「我身上就剩下带妳喝茶的钱了。」

 

柳心慈想了一想,从怀里取出在面摊上向华飞云要来的银锭,递给店掌柜的道:「我们不住店,这是给刚才的酒钱,麻烦掌柜的秤秤,剩的找零给我们。」

 

店掌柜的刚要伸手去拿,南宫隐却脸色一变,一把夺过银锭,仔细的瞧,问道:「姑娘,妳怎么有这银子?」

 

柳心慈一愣:「我向飞云哥哥要来的。」

 

南宫隐盯着华飞云,眼神已不似方才那般友善,沉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银子?是谁人给你的?」

 

华飞云愕然道:「是我师父临行前给我的……

 

话犹未了,南宫隐大喝道:「胡说!老四怎么会有这银子?」

 

两小给吓得傻了,转头望向胡三元,却连胡三元都是紧皱眉头,一脸不解,盯着那块银锭瞧。

 

华飞云问道:「这银子怎么了么?」

 

胡三元说道:「你们年纪轻,没见过,这是大元朝廷的官银。」

 

华飞云愕然道:「大元朝廷?蒙古人的官银?」[/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那块银锭上确是铸刻『大元至正二十二年秋』这几个字,我先有看过,但看不懂,也没留意。」

 

南宫隐沉声问道:「老四叫蒙古兵追杀了半辈子,他怎么可能有蒙古人的官银?这银钱你究竟如何得来?太祖皇帝平定天下也将近十年了,蒙古人的官银差不多都给回收重铸去了,你这银锭是怎么来的?」

 

华飞云给吓得答不上话,一旁店掌柜的却直盯着那银锭,他只想着要回酒钱和桌子的钱,甚么蒙古、大明的他可不管,插口说道:「老大爷,这前朝的官银,也是没关系的,拿去铁铺照样可以重铸的,我们这个、我们也收。」一只手就这么托着,只差没动手去抢这块银锭。

 

柳心慈说道:「大伯,你别生气,赫连二伯十分富有,这些年来,霍四叔那边都是二伯在支使银钱供着,四叔给的银钱,自然也是二伯的钱了。」

 

南宫隐眉头深锁,紧握着那块银锭,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喃喃自语道:「老二……他怎么会有蒙古人的银锭?这么多年都支使老四银钱,那他手上的银钱全都是蒙古人的官银?」

 

那店掌柜的却跟了过去,一只手仍是这么托着,反复说道:「前朝官银这个……我们也收、也收。」

 

华飞云虽然不明白,赫连哈赤便是持着前朝官银又有甚么?但想来也可趁此劝南宫隐想开,说道:「大师伯,你若心里奇怪,我们接你回去,当面问问二师伯,那便清楚了。」

 

南宫隐缓缓摇头道:「我没脸回去,我没脸见老三……

 

柳心慈说道:「大伯,先付了账吧!我们……我们身上没别的银钱了。」

 

南宫隐将手上的银锭往店掌柜的手里一送,店掌柜似是放下心中大石,说道:「先说了,那张桌子呢,二十两。一昙子上等茅台嘛……八两银子。伙计,给去秤秤,剩的找给人家。」

 

柳心慈柔声问道:「胡神医,我们得接南宫大伯回南宫世家去。但是我们身上祇剩得几钱银两,能不能跟你先借着一些,到了南宫世家,必定有钱还你。」

 

胡三元没好气道:「妳竟还敢跟我借钱?妳这女孩儿还欠我……

 

柳心慈仰头望着胡三元,眨了眨一对水灵的大眼,瞧着她这个模样,胡三元却也说不下去,从怀里抓了把碎银,往柳心慈手心里头一塞,说道:「我怕了妳小丫头。碎银子妳拿去,也不用妳还了,当是妳那飞云哥哥替我讨了解药的谢钱吧!」

 

华飞云说道:「大师伯,你既不肯回北方,那我们接你回南宫世家吧!我听我外公说,这些年来,南宫世家一直在寻你回去,我们正巧也要前去,就接你一道走吧!」

 

南宫隐神色黯然,摇头道:「不,我哪儿都不去,你别管我,忘了我吧!世间早已没有南宫隐这个人。」

 

南宫隐说着,往店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飞云孩儿,好好保护你三师伯的女儿,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的剑法练得不熟,所以你只懂拆招,不懂进攻。『天绝九剑』其实没有固定模式,只有一套法门,这法门你已渐渐摸透,进招的剑势,全在你平日学的剑法中。你剑练得更熟,配上使『天绝九剑』的法门,自然就能练会这套老四用以打遍江南无敌手的剑法了。切记,行走江湖,没有一套绝技防身,可真不行,不是时刻都有前辈高人出手相救的。」

 

华飞云道:「孩儿谨记在心。」

 

南宫隐看似缓步,但一出店外,倏忽不见,就似鬼魅般突然消失。

 

胡三元叹道:「天下第一高手,怎么沦落得这般田地?」

 

华飞云问道:「我们要去岳阳南宫世家,你一道来吗?」

 

胡三元笑道:「我跟你们两个娃儿一道走,那多没趣。小子,我救你一回,你也救我一回,咱们可两不相欠。日后天南地北,毫不相干。」说罢也往店门外走了出去。

 

华飞云与柳心慈步出店外,相视一笑,经历这许多波折,还是剩下他们二人。

 

柳心慈问道:「飞云哥哥,你还带不带我去南宫世家?还是……你想回北方了?」

 

华飞云笑道:「怎么不去?我答应过妳的,必定带妳走访江南三大世家。」

 

柳心慈低着头道:「你……只带我走访江南三大世家么?」

 

华飞云愕然问道:「妳还有别的地方想去么?」

 

柳心慈无限腼腆的说道:「我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只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我想陪着你完成你的理想,看你武功大成,看你当上武林盟主,然后……然后……

 

华飞云轻吻了柳心慈额头,柳心慈仰着头看他,脸上无限欣喜。

 

华飞云牵起柳心慈的手,托着她纤腰往朝阳背上一放,自己跟着翻身上马,说道:「朝阳,我们走吧!去南宫世家。」

 

朝阳已充分休息,体力充沛,马蹄溅起尘沙,向街角奔驰而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只买了几个包子,便出了苏州城,天色渐暗,朝阳虽是宝马,毕竟年纪尚幼,且负载两人,跑了一天,已自喘息。华飞云捡了一处草地,放朝阳吃草喝水,自己和柳心慈找了株大树下歇息,取了包子来吃。

 

柳心慈问道:「我们走了多远?」

 

华飞云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大路是官道,刚才街角的小哥说,顺这官道直往西走,就能进岳阳城。」

 

柳心慈吃完了包子,揉着眼道:「我有点累。」

 

华飞云挺无奈:「今晚可没有钱住店了。」

 

柳心慈笑道:「不要紧,江南很暖和,睡野外也可以。」

 

夜色降临,柳心慈靠在华飞云身上,沉沉睡去。

 

她与父亲柳一尊在长白山上隐居十六年,吃的是野果,睡的是兽皮,一年到头难得有那么一顿好吃的,露宿野外,对她而言,并没有甚么难受。但华飞云可吃不得这苦,直到半夜,仍睡不着。

 

华飞云却不觉苦闷,柳心慈卧在他胸膛上浅浅呼吸,他倒宁愿黑夜越长越好。

 

夜渐深沉,华飞云忽感右颊微微刺痛,伸掌拍去,是只蚊子。

 

即使是在冬夜,草地里蚊虫仍是不少,华飞云不愿这些蚊子骚扰柳心慈,开始抓起蚊子来。

 

他本是练武之人,眼捷手快,听声辨位的功夫也好,一抓一只,转眼间抓了三四只蚊子。

 

但到得后来,蚊子越来越难抓,华飞云发觉蚊子时常停在半空摆动,伸手抓去,瞬间闪避,看似有形,却又实在捉摸不定牠们下一步将飞往何处,一不留神,就给叮咬了一处,生出一个小包,又痒又痛,很是难受。

 

华飞云开始气恼,忽而又见这些蚊子的飞行方式分明是有个依循,却为何总是抓牠们不着?再一想来,初时不是挺好抓?抓了十只左右,竟是再也抓不着了。

 

既然抓不着,华飞云索性用手挥赶,不让蚊子近身便是。

 

当他用手挥赶的时候,手上肌肤却又偶尔会碰到这些蚊子,华飞云心中忖度:「我伸手乱挥,却能拍着,真认真去抓,又抓不到。是了!初时蚊子不熟我的动作,一抓一只,待得后来,我的动作被这些蚊子视破,便再也抓不着了。」

 

华飞云凝神观看蚊子的动向,发觉牠们不断摆动,看似颇有规律,但却总在瞬间逃离人的视线。

 

「洞烛机先、后发制人。人身只有上中下盘,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中。」华飞云竖起食中两指,心道:「倘若这是剑,我要如何洞烛机先、后发制人?」

 

华飞云开始不再紧盯着蚊子的路径,却是把目光放远,判断蚊子的下一个动向,看准路径,一指点去,却是着了个空,蚊子早已不知去向。

 

一次不成,就点十次,横竖是睡不着,华飞云就着这些蚊子,练将起来。初时每点不中,到得后来,偶有一两次点中,最终心无旁鹜、全神灌注,几乎是百发百中。

 

华飞云忽地惊觉,他此刻心境,正是在客栈中杀死申大庆时一般,忖道:「原来如此,心静如水,用平日的剑招,带出天下剑法的依循,因为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中。无论是师父或大师伯,都不曾教过我,最要紧是『心静如水』。」

 

也不知练了多久,华飞云在这漫漫长夜中,对着蚊子练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自认得心应手,筋疲力尽,终于伏在柳心慈身上,也自睡去。

 

柳心慈早已醒了,她却不想打扰华飞云,直到华飞云卧在她身上睡去,她本能想推拒,转念一想,自己也枕在华飞云身上大半夜了,再说父亲已许了这亲事,华飞云迟早是自己丈夫,又有何妨?

 

两人就这么相偎相依睡去,直到天色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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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四章、路见不平[/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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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清晨,东方渐明,朝阳本是卧在地上熟睡,突然醒觉,嘶啼一声。

 

华飞云和柳心慈被朝阳嘶鸣声惊醒,华飞云前夜没睡好,一脸倦意,埋怨道:「朝阳,你还真吵。」

 

柳心慈轻声说道:「飞云哥哥,有人来了。」

 

华飞云抬起头一看,见一少女快步奔来,她见了二人,也吓一跳:「啊呀!这里有人呀?这马也是你们的了。」

 

华飞云点头道:「是我们的。」

 

那少女笑道:「借我好么?有人在追我。」

 

华飞云说道:「妳骑走了不还我们怎么办?」

 

那少女一白眼道:「甚么好马?还抢你的?我爷爷是苏州富商,甚么马买不起?」

 

华飞云说道:「还是不成,我们也得赶路,这马不能卖妳。」

 

正说着,后头三人追了上前,天色微明,已看得清楚,领头那人,手持一对铜锤,身后的两人,一持单刀,另一人手拿铁杵,三人兵器都不一样,但全都穿着黑色劲装。倏忽奔至,将少女围在中心,领头那人叫道:「小贼,看妳往哪儿跑。」

 

少女娇笑道:「不就是几十两银子么?要追这么远?」

 

领头的汉子说道:「妳现在还了给我们,大爷还可饶妳,再要不交还,待我等捉住了妳,搜将起来,妳一个姑娘,那可不大好吧?」

 

那少女冷笑道:「就凭你们?我偏不交还,任你们搜也是无妨,不过,要你们真有那本事捉得住我。」

 

持单刀那人说道:「沈大哥,别跟她啰嗦,咱三人齐力把她擒下。」说罢抡起单刀,扑将上前,一刀照少女右肩砍下。

 

那少女侧身一闪,手中剑倏地翻出,舞个剑花,斩向那人小臂,那人急忙缩手,只消再慢个半分,胳膊就要给削去。

 

华飞云一愣,叫道:「咦?『朝凰剑法』?」[/align]

[align=left]那少女一愣:「看你年纪没有大我几岁,倒是颇有见识,我只划了一招,便瞧出来了?」

 

华飞云心中苦笑,这「朝凰剑法」是霍隼传他的第一手剑招,自懂事以来日夜习练,最是详熟,自然一眼即可看出剑路。

 

那少女却没空闲说话,一旁使铁杵的、使铜锤的,同时抢上,三人围攻这少女。

 

那少女所使朝凰剑法虽然精妙,但围攻的三人身手倒也不弱,三人自三方向同时攻击,她也感吃力。尤其是领头的手使那一对铜锤,她最是忌惮,手中剑不敢与其交锋,深怕给一锤子砸断。

 

看了数十招,柳心慈心里顾忌,轻声说道:「人家打架,我们别管了,牵了朝阳走吧!」

 

华飞云道:「这姑娘不是敌手,她使『朝凰剑法』,与我外公应颇有渊源,不能弃之不顾。」说罢跳了出去,喊道:「停停停……三个打一个,太不公平,她还是个女子,要这么大功夫么?」

 

那三人却不停手,领头的那人横锤挥来,欲逼退华飞云,说道:「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儿打。」

 

华飞云见铜锤挥来,侧身闪避,手中剑带鞘刺出,正中那人胁下,虽然剑未出鞘,仍是击得他疼痛难当,怪叫一声,仓皇退开。另二人见状,各以兵器护身,退开一大步,那使单刀的朗声喝问:「小子,管甚么闲事?」

 

华飞云笑道:「三个男人打一个女子,纯粹看不过眼。」

 

那领头的举锤一指:「小子,管闲事也得看清楚来头,你去打听打听,大爷是洞庭帮沈万谦,这使单刀的是我二师弟刘和,这个是三师弟曹太白。咱兄弟三人奉帮主之命去取货钱,半路歇个脚,叫这小丫头扒去了八十几两白银,若不追回,拿甚么回去交货钱?」

 

华飞云问那少女道:「这事可是有的?」

 

少女娇笑着取出一袋沉垫垫的皮袋说道:「这不就是了?」

 

华飞云道:「那妳还给人家,这事就这么算了。」

 

少女一缩手,将那皮袋藏在身后道:「你不问问他们取的甚么货钱?『杀人越货』的『货钱』,我抢了些来又如何?这三个人劫掠商船,杀了男主人和他儿子,逼奸盐商的妻子和女儿,令她们羞愤投水自尽,你倒问问有这事没有?」

 

华飞云转头道:「这姑娘说的若真,你们三人杀之亦不为过。」

 

那刘和笑道:「咱洞庭帮干的就是劫船的买卖,有甚么奇怪?小子,你不强出头,倒也没事,现在没那么简单了。」

 

曹太白铁杵往柳心慈一指道:「这个女孩儿是你的甚么人呀?你死了以后,我们会替你『照顾』她的。」说罢哈哈大笑。

 

华飞云冷笑一声,长剑出鞘,一剑直取曹太白,这一剑无招无式,全无名堂,却是来得又快又急。

 

曹太白大吃一惊,铁杵翻转,砸向华飞云剑身。

 

华飞云剑身下沉,顺着铁杵而上,曹太白惨叫一声,右手腕被华飞云一剑斩断,血流如注。

 

这两剑快捷无比,众人根本没看清来势,曹太白已少了只右手。

 

沈万谦与刘和大怒,双双攻上,华飞云看准来势,避开刘和单刀,一剑削向沈万谦咽喉。

 

沈万谦急忙后退,刘和却大叫一声,持单刀的右手又给斩断。

 

连使得是甚么手法都瞧不清,沈万谦大惊叫道:「甚么剑法?」

 

华飞云顺口答道:「手指头戳蚊子的剑法。」挺剑刺去,沈万谦一锤格挡,另一锤照华飞云头顶当头砸下。

 

华飞云身随剑走,窜到沈万谦身侧,一剑自沈万谦腋下往上挑去,听得沈万谦一声惨嚎,一只右臂齐肩斩断,手掌仍握着铜锤,连锤掉落地面。

 

华飞云三招两式,截断三人右臂,剑法神妙莫测,一旁的少女看得呆了。

 

沈万谦叫道:「小子,你得罪洞庭帮,这梁子别想就这么算了。」

 

华飞云道:「你们奸污女子,劫船害命,要你们三条手臂,算是便宜了你们,饶了你们性命,以后不许再害人。想告状,也由得你们,我们正要往岳阳南宫世家去,届时顺道去你们洞庭帮拜会。」

 

沈万谦道:「原来是南宫世家的小子,哼!」

 

三人狼狈奔逃,那少女娇叱一声,举剑攻上,三人没了右手,少了兵刃,叫那少女手起剑落,刘和及曹太白立时毙命少女剑下。

 

沈万谦剩得一只左臂,举锤格挡,柳心慈忙道:「姑娘,饶了他性命吧!」

 

那少女毫不理睬,一剑朝沈万谦后颈斩下,华飞云抛出剑鞘,击中少女左小腿,少女「啊唷」一声,左腿跪地,这一剑斩得偏了,只划伤沈万谦后背。

 

沈万谦不敢恋战,仓皇逃去,少女起身要追,华飞云已拦在她身前道:「他右臂已断,饶了他吧!」

 

少女说道:「四条人命,奸污两个女子,这种人还饶?」

 

柳心慈说道:「妳这样赶尽杀绝,和他们又有甚么分别?」

 

少女侧头瞧着柳心慈,冷笑道:「姑娘,妳倒好心,被人奸污的不是妳。」

 

华飞云有些不悦:「妳说这甚么话?」

 

那少女笑道:「这姑娘是你的夫人吗?」

 

华飞云顺口答道:「不是。」柳心慈却同时说道:「是的。」二人却都意外,互相对望。

 

少女嗤笑一声道:「感情是私奔了的?」取出那皮袋,朝华飞云一抛:「这钱你拿去,当是给本姑娘解围的报酬。」

 

华飞云接下道:「妳这人真奇怪,抢了他们银钱,却又扔了给我。」

 

少女笑道:「我家里头有的是钱,谁贪他们这几十两银子?瞧你们穷得露宿野外,当救济你们一些。」

 

华飞云问道:「既然家里有的是钱,何必还抢?」

 

「好玩啊!」那少女娇笑道:「我亲眼见他们劫船害命,可我不懂水性,水上不敢出手,就一路跟着他们。在前面茶店里头抢了他们银钱,给他们一路追到这里,你都不知道多刺激。」

 

华飞云没好气道:「我若不出手,妳可要遭了。」

 

「我不会跑啊?」少女白了华飞云一眼道:「对了,你剑使得挺好的,甚么名堂?」

 

华飞云说道:「天绝九剑。」

 

少女一愣:「中原四圣之一的霍师傅成名绝技?给你说是戳蚊子的剑法?」

 

华飞云说道:「是我拿手指头戳蚊子才完全悟透其道理的。」

 

少女「噗嗤」一笑道:「霍师傅是你甚么人?」

 

华飞云道:「正是我师尊。」

 

少女有些讶异:「原来是霍师傅的高徒,霍师傅德高望重,你是他高足,大可请人说媒,谁家的姑娘也不会觉得给辱没了,干嘛私奔哪?」

 

柳心慈嘟着嘴道:「我们才不是私奔哪!我爹爹已将我许给了飞云哥哥,只是我们还没正式拜堂成亲。」

 

那少女笑道:「那好吧!不理你们了,你不让我杀那姓沈的,他回洞庭帮去告了状,这梁子可和他们结定了,你们自己小心啦!」

华飞云说道:「姑娘,还没请教芳名。」

 

「我呀?」那少女笑道:「我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琳字,苏州慕容青城是我爷爷。」

 

慕容琳一蹦一跳的走了,柳心慈靠在华飞云身侧道:「你的表妹。」

 

华飞云苦笑道:「我外公又不认我。走吧!我们去南宫世家,有了盘缠,不用再睡野外了,晚上蚊子真多。」

 

柳心慈拿起那皮袋,双手合掌,捧在手心道:「这银钱的主人啊!我们只知道你们是盐商船家,遭人劫船害了性命,飞云哥哥已替你们教训坏人了。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把银钱还给你们,也不知道你们葬身在何处湖海。现下我们路上要用盘缠,向你们借了来用。」

 

华飞云笑道:「何必这样?」

 

柳心慈道:「死者为大,这既是先人之物,总该向人家说一声嘛!」

 

华飞云牵了朝阳:「上路吧!这趟还远着呢!」

 

行了数日,两人进了岳阳城,果然是洞庭湖畔的大城,城内到处是渔具渔产贩卖。

 

柳心慈十分开心,拉着华飞云衣角道:「我们去买鱼吃。」

 

在北方,几乎没有机会吃到鱼,霍隼虽然生活宽裕,鱼倒也是少吃,华飞云也十分兴奋,一口答应,找间摊子,叫了两碗粥吃。

 

店伙计端上两碗鱼粥,招呼着道:「两位是外乡人吧?我这摊子的鲜鱼粥远近驰名,来岳阳城可一定得尝尝鲜。这鱼肉都去了骨的,入口即化,不吐鱼刺,尝过的都知道。」

 

华飞云边吃粥,边问道:「大哥,敢问去岳阳南宫世家要怎么走?」

 

店伙计说道:「得要坐船去,不过最近水上不安宁,船家要多收钱。」

 

华飞云问道:「怎么不安宁?」

 

店伙计抱怨道:「还不是那洞庭帮?打劫商船出了名的,这些年又和南宫世家杠上了,争夺洞庭湖的渔货,三天两头的打,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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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五章、洞庭水战[/align][align=left]

 

吃完了粥,华飞云与柳心慈到岸边找了位船家,说到南宫世家。

 

那船家瞧了瞧朝阳,说道:「畜牲上船要多拉一个舢舨,得要多收钱。」

 

柳心慈轻声道:「钱不够了呀……先把朝阳寄在绎站吧!」

 

华飞云说道:「上了南宫世家,不见得马上得回岳阳城,不如先赊着,到了南宫世家再给吧!」

 

柳心慈问道:「他们肯给么?」

 

华飞云道:「南宫老庄主是我大师伯,妳的大世伯,再说我们见过了老庄主,他们必定肯给。」

 

说起南宫隐,柳心慈神色黯然,说道:「不知道大伯现在怎么样了。」

 

华飞云道:「大师伯武功天下第一,不会有事的。上了南宫世家,我们把见了大师伯的事向庄主说了,请他们差人去接大师伯回来。」

 

两人上了船,行往湖边,一路风平浪静,船行甚快。

 

那洞庭湖,衔远山,吞长江,烟波浩淼,水天一色,气象万千。柳心慈站在船头,吹着湖风,十分舒畅,拉了华飞云出来道:「别待在舱里,出来吹吹风,不然一会儿你又要晕船了,刚吃的鱼粥要吐还给湖里鱼吃了。」

 

华飞云眺望湖光山色,一片美景,叹道:「好美的景色。」

 

看着看着,见着前方一排大船,缓缓驶近,柳心慈问船家道:「那些是甚么船?」

 

船家一见,脸上变色,骂道:「他妈妈地!又打起来了,咱们得避一避。」

 

船家忙着把船撑往岸边,只见那几艘大船,航向湖心,不一会即见对面又有大船驶来,两边距离越来越近。

 

船家说道:「那张蓝旗的,就是你们要找的南宫世家了。」

 

柳心慈问道:「黑旗的那些船,是谁的船?」

 

船家道:「是洞庭帮的水贼,没事就打劫,见了南宫世家就开打,没干过好事。」两排船只渐渐靠近,南宫世家船上一人吩咐道:「看见那票龟孙子了,通知咱们的船,收帆。」

 

甲板上,旗手不断挥舞小旗,以旗语通知各船,大船一艘艘将帆收了起来。

 

华飞云问道:「他们为什么收帆?」

 

船家答道:「水战最怕火攻,怎么还能张帆?」

 

柳心慈瞪大双眼:「啊?放火?」

 

船家仍使劲的摇着橹,边摇边说道:「是呀!所以咱们得快些避开呀!」

 

船只渐渐驶近,旗手们又舞旗语,南宫世家放下数只小船,船上载满干草鱼油,点上火炬,轰然一声,燃起熊熊大火。

 

火船上水手使命的摇,一艘艘火船箭射而出,船速极快。

 

华飞云问道:「他们干什么?」

 

「放火呀!」船家说道:「别吵我了,你们要看就蹲下来看,他们要射箭了。」

 

几只火船飞快划向洞庭帮的船,洞庭帮众十分慌急,纷纷取大石往水面抛,制造波浪,期能阻住小船来势。

 

火船上水手进入洞庭帮射程,使力一撑,接着翻身跳水,无人的火船继续划向洞庭帮船只,数艘火船撞击船身,火光冲天而起。

 

「灭火!」此起彼落的叫喊声,连旗语都不必了,水手们忙着灭火。

 

第二批火船放了下来,再次冲前,洞庭帮船只哪肯再上当,各船船长纷纷下令:「左满舵,造浪!」洞庭帮船队齐向左驶,急转之下造出大浪,冲击火船去势,有几个船速快的,经不起大浪冲击,立时翻船。

 

左驶的洞庭帮船队,右舷面向南宫世家船队,船上水手火箭齐射,雨点般落往南宫世家船队上,钉在船上,火势延烧开来。

 

南宫世家那船长怒骂道:「龟儿子!我叫你射!」水手们一面灭火,一面全速前进,直往洞庭帮船队那一片右舷处驶去。

 

洞庭帮这头有些着慌,各船纷纷下令:「右满舵、右满舵!」

 

船只还没来得及舰首朝前,右舷上投石弓一支支被斩断,大石雨点般落向南宫世家船队,打在甲板上、船身处,砸出大洞,立时进水。

 

南宫世家船队毫不减速,船长下令:「放倒桅杆。」水手们斩断绳索,将主桅杆放倒,突出舰首,笔直朝洞庭帮船队撞去。

 

一连串震天巨响,洞庭帮船队被撞穿大洞,两边的船都在着火,船舱都有进水,水手们登上放倒的主桅杆,拔出腰刀,朝敌船冲杀过去,一时间喊声震天,水手们刀砍箭射,火焚水溺,落水之人不计其数。

 

柳心慈以手掩面,不忍再看,船家说道:「他们打起来了,咱们快走,别给波及到。」

 

船只绕过这场水战,往南宫世家行去。

 

柳心慈问道:「彼此都是水上人家,为什么要这样自相残杀呢?」

 

船家说道:「就因为都是讨水上饭吃的,才要相争啊!」

 

船至码头,十数艘大小船只正在港内,码头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忙碌,船家把船靠了案,说道:「这里就是南宫世家的势力范围了,你们上了岸,问人就能去他们大院了。」

 

华飞云拉着柳心慈上了码头,把朝阳牵下,船家催道:「客倌,请付清了船钱,二十两银子渡船,多拉一头畜牲加五两银子,讲好了的。」

 

华飞云说道:「我们身上只有二十三两白银……

 

船家一摊手道:「那我没办法,这个数儿是说好了的。」

 

「甚么事?」一名身着麻布短裤的粗壮汉子走了上前,在这冬季,他却短裤赤脚,半裸上身,可知身子十分粗壮。

 

船家说道:「是吴总管。这两位客倌要上你们南宫世家,还多拉一头马匹,现下还差我二两银子,付不出船钱。您要不要先替他们给了,正好顺道带他们上大院里头去。」

 

那吴总管看了看华飞云与柳心慈一眼,说道:「我身上哪儿有地方可藏银子?你也别和他们要船钱了,我们给了,先回去吧!这事我知道了,明日早晨开渔市的时候,你上我们的摊子那儿拿,我会交代下去的。」

 

船家答道:「那多谢吴总管了。」

 

船家撑着船走了,华飞云问道:「你不问清楚多少船钱么?」

 

吴总管说道:「我们这儿都是熟客,配合得多了。倒是你们,我却未曾见过,上大院去有甚么事?」

 

柳心慈说道:「我们有要事要告知现任南宫世家庄主。」

 

吴总管问道:「甚么事?庄主近日为了与洞庭帮之间的事情,心情不好,没甚么要紧事,庄主是不见外客的。」

 

华飞云接口说道:「十分紧要,我们在苏州城见过了失踪多年的南宫老庄主。」

 

吴总管一愣:「你们见过老庄主?老庄主尚在人世么?」

 

华飞云点头道:「身子是还健朗,意志却十分消沉,他老人家不肯随我们回北方,也不肯回岳阳来。」

 

吴总管说道:「你们跟我来,把详细情形说给庄主听。」

 

二人随吴总管来到南宫世家大院,前院中放满了各式渔货水产,腥味扑鼻。

 

柳心慈皱着眉道:「好呛人的气味。」

 

吴总管笑道:「鲍鱼之肆即是如此,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些可都是讨生计的买卖,我们每天早上,都会载着渔货水产到岳阳城里头开渔市,鱼腥味算得甚么?水上的危险多着呢!刮风下雨不说,还有洞庭帮那票狗娘养的!别看我们渔市买卖做得好大,水上生计的活儿不好讨哪!」

 

来到内院府第,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庭院中,吴总管上前通报道:「庄主、夫人,这两个年轻人说在苏州城见过老庄主。」

 

那中年男子浓眉大眼,一脸英气,举目望来,招了招手示意二人上前。

 

华飞云与柳心慈走上前,庄主问道:「你们说见过老庄主?」

 

华飞云点头道:「是,我们在苏州城见过他老人家。」

 

庄主又问道:「你们是怎生遇到老庄主?又怎么确定他是老庄主的?」

 

华飞云说道:「其实我们在襄阳,就见过老庄主,只是那时认不出。老庄主喝醉了酒,没钱付账,我见店家要打断老庄主一手一足,看不过去,与他们动起手来,失手杀了人。那人原是金目教的副堂主,是以金目教一路来直寻我们的晦气,险些遇害,老庄主在危难时出手,救了我们。但是老庄主不愿随我们回北方,也不肯回南宫世家来。」

 

庄主听后,面色一沉:「原来你就是那姓华的小子,杀了金目教的副堂主,赖在慕容青城头上,其后还杀了洞庭帮两员水夫,卸了他一个旗主的右膀,又赖在我南宫子渊头上了?」

 

华飞云忙道:「洞庭帮的人不是我杀的,我只卸去他们右膀。他们劫船害命,逼奸妇女,便是杀了,也不为过。」

 

身边的妇人站了起来,柔声道:「庄主,咱们与洞庭帮相争了十多年,互抢水上生计,仇怨也不多这一笔吧?」

 

南宫子渊道:「是不多这一笔仇怨,但就为了你这小子,洞庭帮找上了门来,我俩向来不和,话不投机,那洪承义回去就领着船队要与我们较量,你们来时,该见着吧?这一仗说来算是拜你之赐。」

 

柳心慈问道:「既然都是水上人家,补鱼捞虾各凭本事,何必要惹得彼此像仇敌一般,互争了十多年?」

 

一旁的吴总管插口道:「这事十多年了。本来洞庭帮洪老帮主人倒不错,也讲道理,我俩在这洞庭湖上讨水上生计,谁也不犯着谁,偏生那个纨绔子弟洪承义一些儿没他老子的风范,占去了我们几个渔场,还打伤我们几个水夫。这事本来不大,两边派人商量,可那慕容青城从来死要面子,说甚么三大世家同气连枝,偏要派他女儿来此做和事佬。那洪承义一眼就看上了人家姑娘,事情没好谈,不干不净的瞎说八道,当然不欢而散了。洪老帮主死后,这洪承义当家做了主,越发的变本加厉,竟干起劫船的勾当,做起水贼来了。先前向慕容青城求亲不成,把气出在我们头上,事事跟我们过不去。」

 

华飞云喃喃自语道:「洪承义……

 

南宫子渊问道:「洞庭帮的事先不说了。你们说老庄主不肯回来,去了哪儿?」

 

华飞云答道:「老庄主武功尚在,来去如风,我们根本追赶不上。」

 

南宫子渊向那妇人道:「香玲,这事照我看,妳去给苏州慕容青城捎个信吧!苏州城在慕容家地头上,找起来方便些。」

 

那妇人点头示意,站了起来,路经柳心慈身旁,顺着她头发抚摸,亲切的朝她笑了一笑。

 

柳心慈愕然,伸手抚着自己的头,不明其义。

 

华飞云问道:「庄主,为了我的鲁莽,这次和洞庭帮的事情,了结了么?」

 

南宫子渊没好气道:「怎么了结?方才收到消息,打了个两败俱伤,我们伤了十数个水夫。」

 

华飞云说道:「事因我起,我该负责。今天天已晚了,可否借宿一夜?待得明日,我上洞庭帮找那洪帮主,解释清楚。」

 

吴总管说道:「那姓洪的要解释得清,我俩就不会明争暗斗十多年了。」

 

华飞云说道:「解不解释得清,那在其次,我无论如何得去一趟,把事说清楚来。」

 

南宫子渊问道:「你知道洞庭帮在哪儿吗?」

 

华飞云一愣:「我不知道。」

 

南宫子渊吩咐道:「吴总管,明天早上渔市的事你先别管了,他们应付得来,你带这小子上洞庭帮一趟。」

 

吴总管愕然道:「真要去?」

 

南宫子渊道:「要打架,咱们是未必怕他。但不是咱们惹的麻烦,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揽。」

 

吴总管答道:「属下明白。」

 

南宫世家的家丁第二天一早就得开渔市,已去休息,华飞云向吴总管借了两间房,不习惯那么早睡,与柳心慈坐在内院大石上闲聊。

 

柳心慈问道:「为什么自告奋勇去洞庭帮?」

 

华飞云道:「事因我起,不能连累南宫世家。再说那洪承义,我该见他一见。」

 

柳心慈愕然道:「那洪承义并不识得你吧?」

 

华飞云点头道:「他不识得我,我却听说过他。我娘就是为他从中捣乱,才不得不离家,害得直到今日,我外公仍不认我。」

 

柳心慈顿了一顿,说道:「南宫夫人离去前,摸了我的头发,不知是何用意。」

 

华飞云笑道:「似妳这般水灵可爱,夫人见了也爱怜妳。」

 

柳心慈脸上一红:「别胡说八道的了……

 

华飞云说道:「明天妳别去了……

 

话说一半,柳心慈已把手握在华飞云手上,拦住了他的话,柔声道:「不许再这样说了,我说过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的。」

 

华飞云道:「心慈,危险啊!」

 

柳心慈靠在华飞云肩上道:「这一路上,多少凶险,我们不也过来了么?」

 

两小相偎相依在庭中内院,这头南宫子渊却在窗台上看得仔细。

 

南宫夫人微笑道:「你看这两个,像不像一对小夫妻?」

 

南宫子渊笑道:「像啊!早知跟吴总管说,借一间房成了。」

 

夫人嗔道:「你啊!为老不尊。」

 

南宫子渊说道:「妳瞧出了这小姑娘手上戴的玉镯,是妳家中之物?」

 

夫人说道:「是我妹妹的。瞧这小姑娘眼睛,和我妹妹当年颇为神似,我猜,她就是我妹妹的女儿,我的甥女。」[/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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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六章、调虎离山[/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次日,华飞云起得特别早,简单梳洗过后,换上便装,背起长剑,前往吴总管的卧房处敲门。

 

吴总管开门一瞧,愣了一愣:「是你啊?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华飞云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不放心让心慈跟去。」

 

吴总管点了点头道:「也是,那小姑娘豆腐花儿似的,要是说不通,两边动上手来,要保着她还得多一份功夫。」

 

吴总管交代了渔市的几个店头,带了十数个武功最好的水夫,天未拂晓,便撑船往洞庭帮而去。

 

待得天明,柳心慈出得房来,寻不着华飞云,一问之下,才知道华飞云早已起程了。

 

自来到江南,柳心慈从未与华飞云分开过,心上颇为挂念。

 

南宫子渊说道:「有吴总管在,没有人伤得了那小子,吴总管带去的那十数个水夫,也都是家中武功最好的,妳大可放心。我南宫世家的菁英,这回是全部上阵了,只差我们两个老的没亲自出马罢了。」

 

柳心慈说道:「我要去码头边等飞云哥哥回来。」

 

南宫夫人笑道:「好啊!我也想去湖岸吹吹风,我陪妳去吧!」

 

南宫子渊吩咐道:「你们几个,保着夫人和柳姑娘。」

 

夫人笑道:「自己家里呢!不是上湖边吹个风都得带上一群人吧?就我们两个去行了,码头边还有自家人在。」

 

南宫子渊点了点头:「也好,妳们两个聊聊吧!」

 

时近中午,南宫世家的船队已驶抵洞庭帮,岸边洞庭帮众稀疏零落,见了南宫世家大队人马来到,也不甚紧张,一人去报知帮主洪承义,说有客来访。

 

吴总管与华飞云登上码头,南宫世家的水夫们有意显露功夫,想先来个下马威,一个个自甲板跃上码头,虽说船已靠岸,但这份轻身功夫,已不容易。

 

一阵掌声传来,一个中年汉子身着红袍,满脸堆笑,边走边拍掌,走到近前,笑道:「好功夫,真好功夫。听闻南宫世家老庄主是天下武林第一人,果然教出的家丁水夫,也绝非庸俗。」

 

吴总管说道:「这家伙就是洪承义了。」

 

华飞云拱手道:「洪帮主。」

 

洪承义笑道:「吴总管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这位小哥很是面生,不曾见过,是南宫庄主的公子吗?」

 

华飞云说道:「不是,我姓华,与南宫世家并无渊源,这番前来,是为了我斩伤贵帮一位旗主的事,前来……」

 

华飞云话未说完,洪承义摇手笑道:「那是我洞庭帮学艺不精,他们做的好事,我都听说了,华少侠出手教训他们,也是份所应当,死不足惜。」

 

华飞云说道:「我正为此事前来解释清楚。我只斩伤了他三人右臂,没有杀人,杀死贵帮两位水夫的是……」

 

洪承义仍不等华飞云说完,再次笑道:「行了,行了。我已说了他们死不足惜,给谁杀的,都不重要。倒是少侠年纪轻轻,已能力败我帮三员水夫,功夫实在了得啊!」

 

吴总管冷冷的道:「劫船害命,不是洪帮主亲自授命的么?」

 

洪承义笑道:「吴总管这话可说得要紧了,江湖传言,岂能尽信?鄙人手下有几个不肖的,擅行恶事,叫南宫世家一般的江湖侠士制住了,就脱口说是鄙人授命,唉!这可大大的屈了我啊!」

 

吴总管冷哼一声道:「昨日尚与我们大战,今日却又推得一乾二净,洪帮主,你当我姓吴的是三岁小儿不成?」

 

洪承义叹道:「这都怪我误信弟子帮众一面之词,伤了彼此和气,真是惭愧万分。吴总管,你南宫世家领着一众高手前来,我这却是既没船也没人,我真是不想再斗了,吴总管若当真不信,就拿了我去见南宫庄主吧!」

 

吴总管沉声说道:「我就拿下了你,看你洞庭帮又能如何。」

 

华飞云急忙劝阻道:「吴总管,我们是来论理,不是来求战。既然洪帮主有意讲和,若再动武,反倒显得是我们不对了。」

 

洪承义点头道:「这位小哥倒是正直明理,日后前途无可限量。」

 

吴总管怒道:「你这是说我不讲理了?」

 

华飞云劝道:「吴总管,别这样,两家罢斗了,我们回去吧!」

 

正当要离去,华飞云回头问道:「洪帮主,问你一事,可还记得慕容家大小姐寒烟姑娘?」

 

洪承义一愣:「慕容寒烟?她是慕容老庄主的千金,华少侠为何有此一问?」

 

华飞云面无表情说道:「慕容寒烟是家母的名讳。」

 

洪承义似乎颇为惊愕,盯着华飞云瞧,半晌说不出话来。

 

华飞云问道:「十八年前,洪帮主向慕容世家提亲,累得家母离乡背井,这事可是有的?」

 

洪承义叹道:「是有这么回事。我本无恶意,请人说媒,慕容老庄主也许了这门亲事,我不知道你娘竟然……唉……」

 

华飞云问道:「洪帮主明知家母已有意中人,为何还请人说媒,横刀夺爱?」

 

洪承义说道:「唉!我怎么会知道?你父亲的事,就连慕容老庄主都不知情,我这外人,又如何得知?正如你说的,我若事先知道你娘心中已有了别人,又怎么还会请人说这门亲事呢?」

 

华飞云凝视着洪承义,默不作声,良久,低声说道:「洪帮主,晚辈无礼了,请莫见怪。」

 

华飞云跟随南宫世家上了船队,返航回程。[/align]

[align=left]船上,吴总管愤愤不平说道:「那洪承义今日不知发得甚么疯来,装得一副温文儒雅,我呸!」

 

华飞云说道:「我看那洪帮主不像坏人。」

 

吴总管没好气道:「你没见过他,今天他这样儿,是装的。哼!瞧见咱们大队人马去了,就装得一副龟孙子样,好他妈的一个帮主!」说至此,顿了一顿,问道:「你说你是慕容寒烟的儿子?」

 

华飞云点头道:「是。」

 

吴总管说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不动手?是他害了你娘。」

 

华飞云说道:「洪帮主事先并不知情,他请人说媒,我外公也许婚了,这本就是一桩江湖美事,怎能怪他?是我娘的命苦……

 

吴总管说道:「你小子懂得甚么?你娘来此调解的时候,那洪承义当着他老子的面,嘴上还敢不干不净地瞎说八道,你是尚未出世,没听见过。哼!他当然不知你娘已有了意中人,这人向来好摧残黄花闺女,要是知道有你爹在,他就不要了。」

 

水夫急报:「吴总管,是洞庭帮的船队!」

 

吴总管心上一惊,与华飞云一同登上甲版,果见扬着黑旗的洞庭帮船队迎面驶来。

 

吴总管大骂道:「好他妈的龟孙子!我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想打是么?就来打吧!通令下去,二龙出水阵。」

 

南宫世家旗手急舞旗语,船队分成两列,向旁展开,严阵以待。岂知洞庭帮船队未到近前,已先行转舵,绕过南宫世家船队,朝洞庭帮驶去。

 

吴总管搔了搔脑袋:「他们怎么?不打了?」

 

华飞云说道:「人家没想打架,只是路过,吴总管,您误会人家了。」

 

吴总管仍不相信:「要和你说几遍?那洪承义没安好心。」

 

当船队返回南宫世家,远远即见到码头边一片凌乱,到得近前,更清楚瞧见庄主南宫子渊亲自站在码头,神色凝重。

 

船队靠岸,吴总管首先上岸,见到码头上,南宫世家水夫救死扶伤,修补整理,很是狼狈,忙问道:「庄主,出了甚么事?」

 

身边一员水夫说道:「吴总管,洞庭帮昨日与咱们斗个两败俱伤,想是心怀怨恨,趁着主力都跟随船队前去理论,竟来码头边捣乱。偏生那柳姑娘要来码头边等华少侠回来,夫人陪着她,遇上了洞庭帮的人,叫他们给劫了去。洞庭帮高手很多,连那金邈都来了,武功好的全都跟了总管们去,夫人又没让带太多人来,就咱们几个,实在是挡不下来……

 

吴总管大怒道:「我就知道这洪承义没安好心,他妈的!中了调虎离山计了。」

 

华飞云听了,怔愣当场,突然说道:「心慈呢?她人在哪儿?」

 

那水夫说道:「连同夫人一块儿给劫去了。」

 

华飞云头也不回,往船上就跑,催促船上水夫道:「带我去洞庭帮,快带我去。」

 

吴总管喊道:「华少侠,你先别紧张……

 

话未说完,华飞云叫道:「我怎能不紧张?我说过要保着心慈的,我……我早上不该先走的,心慈叫我带她一道去,我该带她一道去的……

 

南宫子渊扬手一指,沉声道:「把那小子提了过来,别让他在船上穷嚷嚷。」

 

船上水夫说道:「华少侠,失礼了。」一翻手扣住华飞云手腕,又快又准,反手一扭,船上这些水夫全是南宫世家中武功最好的,绝非寻常贩夫走卒,出手之快,远非其他水夫所能比。

 

华飞云却一些儿也不冷静,大叫道:「别烦我!」左手一拍长剑,抓住剑柄带鞘击向那水夫手腕。

 

水夫被迫抽手,却没退缩,又一抓拿向华飞云咽喉。

 

华飞云剑交右手,朝水夫抓来的方向一剑刺去,正中腋窝,虽然长剑带鞘,仍是击得水夫整只手臂酸软无力,疼痛难当。

 

身旁两名水夫同时抢上,华飞云怒吼:「我叫你们别烦我,滚开,都滚开!」两名水夫哪里理他,左右开弓朝华飞云扑上,华飞云身子一侧,让过一人,长剑上提,朝那水夫前胸一剑扫过,他自小习练重剑,挥剑带有内劲,「啪」的一声闷响,将那水夫震退,若非剑未出鞘,这一剑之威当可将那水夫截作两段。

 

另一名水夫迅即回身,一拳打来,他见华飞云身手了得,已不再只想抓住他,而是直接向华飞云攻击了。

 

华飞云剑随身走,朝来人肘弯处一剑击下,那水夫「啊哟」一声大叫,这一剑将他手肘打得脱了臼,抱着手肘跌了下去。

 

南宫子渊冷哼一声,飞身上船,一把抓住华飞云后颈衣领,喝道:「谁让你在我船上撒野?给我下来!」

 

手劲一提,将华飞云摔了出去,跌往码头。

 

华飞云翻身爬起,只这瞬间,南宫子渊已窜到近前,沉声喝道:「给我安静!」一掌拍在华飞云肩头,就似有千斤重一般,压得华飞云直不起身,单膝跪地。

 

华飞云一剑递出,朝南宫子渊胁下刺去,南宫子渊欺他剑未出鞘,翻掌就抓,哪知剑势一变,随着南宫子渊一抓之势而走,扫向南宫子渊咽喉。

 

南宫子渊「咦?」的一声,身形一侧,让过来剑,华飞云剑势再变,划弧扫向大腿,南宫子渊冷哼一声:「小子,小心头顶。」一掌击向华飞云天灵盖。

 

华飞云心上一惊,侧身闪躲,剑随身走,又一剑扫向南宫子渊肩头。

 

南宫子渊左手疾探,抓住剑鞘,怒道:「你闹够没有?」

 

华飞云一抽手,「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却不进攻,反往后退了一步,叫道:「你别妨碍我救人,否则我和你拚命!」[/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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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七章、阶下之囚[/align][align=left]

 

南宫子渊手上抓着剑鞘,一翻手掷向华飞云,那剑鞘飞快射去,华飞云挥剑格挡,「当」的一声闷响,长剑竟被震脱,连同剑鞘落地,南宫子渊这一势使上七分内劲,华飞云内力不深,无法相抗,连剑也给震脱。

 

南宫子渊起脚一提,地上一个装着半桶清水的木桶给他一脚勾起,伸手一抓,翻手朝华飞云泼去。华飞云手腕被方才一剑震得酸麻无力,连剑都给震掉,已是惊愕,哪里避得开这一道水幕?从头到脚淋了个落汤鸡。

 

南宫子渊沉声道:「冷静点了没有?霍四侠向来冷静沉稳,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莽撞徒弟?」

 

此话一出,身旁的吴总管颇为惊愕,问道:「庄主说的是……『剑圣』霍四侠?」

 

南宫子渊说道:「小子使的是霍隼的『天绝九剑』,若非瞧在你师父面上,我非打断你一条腿不行。」

 

「师父……师父……」华飞云听得「霍四侠」三字,颓然双膝跪地,手抱着头,就似霍隼已在身前一般,说道:「师父……我没有用,我没能保住心慈…………师父……」说到后面,大哭起来,已说不出话。

 

南宫子渊说道:「你这个鬼样保得住哪家姑娘?哭就有用,那你哭死算了。」

 

吴总管在旁劝道:「华少侠,庄主夫人也给劫走,这儿的人谁不心急?可是这般莽撞前去,洞庭帮必有准备,越到这时,越是不能慌乱。」

 

南宫子渊突然说道:「洪承义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今早大队人马去了他洞庭帮,家里没人?」

 

这话说得水夫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在这时多口一句,南宫子渊问道:「吴总管,你们早上出门之前,见过甚么人?」

 

吴总管答道:「就吩咐了渔市上的几个店头,其他的谁也没见。」

 

南宫子渊道:「把渔市的店头全都找来。」

 

水夫领命下去,吴总管问道:「庄主,这事该怎么办好?」

 

南宫子渊没好气道:「哼!怎么办?把码头清理干净,招呼客人来吧!」

 

走到华飞云身边,他仍是伏在地上啜泣,一动不动,南宫子渊沉声说道:「你打算瘫在这里多久?让人家上门谈条件的时候,多一桩笑话么?」

 

华飞云跪坐在地,茫然问道:「他们不知道会如何对待心慈……

 

南宫子渊冷哼一声:「放心好了,暂时不会伤你的心慈。你这小子,可给我惹出了许多麻烦。」

 

华飞云总算冷静下来,低声说道:「南宫庄主……对不起……

 

南宫子渊道:「起来吧!去洗把脸,换套干净衣服,这么多人瞧着你使『天绝九剑』,把霍师傅的脸都丢光了。」

 

华飞云点头应诺,随着一名家丁返回大院。

 

南宫子渊瞧着华飞云离去,右手揉了揉自己左手腕,吴总管问道:「庄主,没事儿吧?」

 

南宫子渊摇头苦笑:「是我老了……还是这小子当真了得?」

 

吴总管说道:「若果真是霍师傅高徒,当年霍隼的剑,江南可是没有敌手,他的徒弟自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南宫子渊把手背在身后,说道:「功夫是可以,性子还差点,乳臭未干,毛头小儿。」

 

吴总管笑道:「为个姑娘如此,确也难看。」

 

南宫子渊说道:「那也未必。周幽王宠褒姒,一笑烽火台;玄宗纳杨玉环,从此君王不早朝。贵为一国之君,还不是为个女子,千古让人笑话?」说到此,转头瞧着吴总管,笑道:「还是霍隼最精明了,一辈子到老不碰姑娘。」

 

吴总管笑道:「那是他没福气,我那黄脸婆就不错。」

 

二人相视而笑,南宫子渊道:「好了,你招呼着把这儿收拾收拾,早上那几个店头怕有问题,我回大院里瞧瞧去。」

 

 

时近傍晚,洪承义笑嘻嘻的走进船舱,眼前的两个女子背靠着背给绑着,瞧着这景象,他心里无限欢喜,笑道:「瞧瞧这是谁呀?我本来只想着上南宫世家闹上一阵,没想到连南宫子渊的老婆都给劫了来。身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南宫世家大小姐么?」

 

南宫夫人冷冷的说道:「她不是南宫世家的人,咱俩家的恩怨,别牵连无辜。」

 

洪承义走近前一瞧,啧啧连声道:「生得还挺标致的,劫船劫了这么久,还少劫到这么标致的小姑娘,那些船家女子,不是粗腰肥臀,就是又黑又矮,不像这个,白白净净的。」边说着边伸手去拖起柳心慈下颔挑逗她。

 

柳心慈却也不闪躲,任凭洪承义拖着她的脸,一对水灵大眼凝视着洪承义,问道:「飞云哥哥在哪里?」

 

「谁是飞云哥哥?」洪承义想了一想,笑道:「是那姓华的小子?」

 

柳心慈点头道:「你把飞云哥哥怎么了?」

 

洪承义笑道:「没有怎么,就是把他剁成了十来块,扔湖里头养鱼去了,南宫世家不是补鱼为业么?我是帮他们。呵呵……

 

柳心慈不再说话,低下头来,泪珠滚滚落下,她两手给缚住,没法拭泪,不一会脸颊上全是泪水。

 

南宫夫人听得哭声,心疼不已,劝道:「别听他的,他骗妳的,今早来时,我家高手尽出,华少侠也是懂功夫的人,岂能这么容易给杀了?」

 

柳心慈却不住哭泣:「是我害他……是我叫他带我来江南的,是……是我害他……

 

洪承义笑道:「妳先别哭,等我们卖了妳,妳再哭不迟。不过……还真是挺标致,咱们先疼疼妳,再把妳卖给金目教,他们从来做的就是这女人买卖,肯定出得好价钱。」

 

南宫夫人怒道:「姓洪的,你别欺人太甚!」

 

洪承义冷笑道:「我说,夫人,我还没讲要怎么羞辱妳呢!哼!江南三大世家,好大的名头啊!我把妳割去了两耳、鼻子,再送还给南宫子渊,他的表情肯定很好玩儿。拿刀来!」[/align]

[align=left]一个苍老声音说道:「帮主,老朽认为,这两个女子是重要筹码,与其伤了她们泄恨,倒不如保着她们完好无缺,和南宫子渊谈些条件更是划算。」

 

洪承义冷笑道:「我怎不知道?吓唬她们罢了。好,就听金师傅的,明天一早就上南宫世家去。你们几个看着她们,这一晚上,不送饭也不送水,饿她们一夜,让她们俩看来憔悴些,谈起来更方便。」

 

帮众们应声答是。门外一人来报:「禀帮主,江北金目教金龙堂主、玄龟堂主二人前来拜候帮主。」

 

洪承义笑道:「听了有姑娘可卖,他们倒来得真快。」

 

那金师傅说道:「他们是干这买卖的,当然快了。」

 

洪承义吩咐了帮众看好二女,带着金师傅等一众人离开地牢,前往会客。

 

几个帮众也觉无聊,聚在一旁推牌九去,南宫夫人听得柳心慈仍抽抽噎噎在哭泣,柔声劝道:「别哭了,妳飞云哥哥没事的。除非是吴总管他们全给杀了,果真如此,也用不着拿我们去谈甚么条件了。」

 

柳心慈闻言,语带呜咽着问道:「是真的么?」

 

南宫夫人笑道:「洞庭帮没甚么,洪老帮主过世后,洞庭帮上下也不过就那金邈一人了得,就凭他们,奈何不了吴总管他们的。」

 

柳心慈低头不语,南宫夫人话题一转,柔声问道:「姑娘,皇甫雁是妳的甚么人?」

 

柳心慈答道:「是我娘……夫人认识我娘么?」

 

南宫夫人说道:「我是皇甫老庄主的长女香玲,妳娘亲是我妹妹。」

 

柳心慈惊愕道:「啊……大姨。」

 

皇甫香玲一脸笑容,若非手给缚住,她真想伸手摸摸柳心慈的头。

 

柳心慈问道:「大姨怎么认得出我来?」

 

皇甫香玲笑道:「妳手上戴的『祥狮献瑞雌狮镯』是我家中之物,如何不识得?」

 

说到此,皇甫香玲顿了一顿,问道:「妳和那华少侠……是甚么关系?」

 

柳心慈脸上一红,答道:「飞云哥哥是『剑圣』霍四叔的徒弟,也是慕容世家大小姐的儿子,为了我娘惨死,我爹被毁去一生,性情大变,我想探究其间原因,所有的事,都出在江南三大世家,所以我请飞云哥哥带我来江南一趟,寻访三大世家。」

 

皇甫香玲问道:「想查明些甚么呢?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了,人事早已全非,查到了又如何呢?再说你们两个少年男女,一路这么拉拉扯扯的,总不好看。大姨知道你们清清白白没做甚么,可旁人见了怎么想?」

 

柳心慈俏脸通红,转个话题说道:「现在给人绑着,甚么也都做不来了,想着怎么脱身才是要紧。」

 

皇甫香玲冷笑一声道:「瞧那洪承义能绑得了我们几时。妳别害怕,他们说的话,全是吓唬妳,姓洪的才不敢伤我们一根毫发。」

 

正说着,听得人声下了地牢,洪承义亲自领头,带着公孙度、袁证二人、三五个帮众一齐走了下来。洪承义往二女身上一指道:「右边那个是南宫世家夫人,动不得她,左边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才是卖给你们的,你们瞧瞧怎么样,估个好价钱吧!」

 

公孙度走上前瞧了一眼,嗤笑道:「柳姑娘,到哪儿都见得着妳啊!」

 

柳心慈很是害怕,不敢回话,避过脸来,身子朝里缩了一缩。

 

皇甫香玲冷笑道:「这不是公孙度么?多年不见,还以为你跟着蒙古人回漠北去了呢!原来投了金目教,还做上堂主了啊!」

 

公孙度瞄了一眼,笑道:「皇甫家大小姐,南宫夫人,可真是久违了。皇甫老庄主身子可安好?妳丈夫南宫庄主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皇甫香玲冷哼一声道:「你眼中尚有江南三大世家么?最先出卖义军的人,不就是你么?」

 

公孙度怒道:「妳少在那边酸言酸语的,我有没有泄露军情,妳的老丈人南宫隐最是清楚。这小姑娘和南宫隐走在一道,现下同妳一块儿给绑了来,想必是接了南宫隐回家了?妳自去问问清楚。」

 

皇甫香玲冷冷的道:「若是老庄主回来了,我们俩还能让你们这帮鼠辈绑了来?哦,不……」说到此,昂起头看着公孙度,冷笑着道:「是汉奸。」[/align]

[align=left]公孙度一耳光打了下去,这一掌力道颇重,打得皇甫香玲嘴角都渗出血丝,她把头一甩,将秀发甩到脸颊后面,冷笑着道:「打得不怎么疼,没有蒙古人下手重。也是,你怎么也做不成大元朝廷的悍将,你只是蒙古人养的狗。」[/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怒吼道:「妳还给我胡说。」举拳就要打下。[/align]

[align=left]皇甫香玲笑道:「恼羞成怒了?你也知道羞耻?打吧!照我心口打,瞧你打不打得死我。」[/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正要挥拳,那姓金的老者连忙笑道:「别打,说了这个不是卖你们的,千万别打。打伤了、打死了,明天可拿什么和人谈条件呢?」

 

身后的袁证说道:「说得对啊!过去的事还提它作甚?还是来谈买卖吧!只这个小姑娘,我出五十两。」

 

洪承义笑道:「不是吧?袁堂主。这么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才值五十两?」

 

袁证哈哈笑道:「再怎么白白净净,这小姑娘跟着姓华的小子这么久,朝伴夕处的,谁晓得他俩睡过几回?既非完璧,这价钱当然拉抬不高了。」

 

洪承义还没答话,柳心慈已涨红着脸,气嘟嘟的喊道:「瞎说八道!我和飞云哥哥清清白白,甚么都没做过。」

 

一旁的皇甫香玲听得频频苦笑,这事才刚和她说过呢!

 

公孙度沉声道:「袁老哥,既然你出不得好价钱,咱们金龙堂买她下来。洪帮主但叫开价,我金龙堂照单全收。」

 

洪承义戏言道:「照单全收?哈哈……一千两银子,那也卖么?」

 

哪知公孙度想也不想,答道:「成交,只不过今天仓促,没带得太多银子来,我这就给分堂里头捎个信,派船来接,一千两白银随船送来。」[/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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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八章、南宫世家[/align][align=left]

 

洪承义一愣,他不过戏言一句,没想到公孙度竟会一口应承。袁证笑道:「公孙兄,兄弟知道你有钱,可有钱也不是这么个使法,就这丫头,你把她卖去青楼,还卖不到一千两白银,她可就先让人活活折腾死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别说柳心慈听得不敢作声,就连皇甫香玲都听得胆战心惊,深怕这些人还真敢把柳心慈卖去青楼,怒斥道:「公孙度,这姑娘是柳三侠和我妹妹的女儿,你若还有一丝良心,就别糟蹋义军的后人。」[/align]

[align=left]公孙度说道:「小眨巴丫头,我还瞧不上眼呢!」说着走了上前,质问柳心慈道:「丫头,南宫隐在哪里?妳不想受苦的话,快快带我去寻他。」

 

柳心慈答道:「我不知道……

 

那「道」字方才出口,公孙度连挥两掌,狠狠打在柳心慈左脸颊,柳心慈不懂武功,这两掌打得她晕头转向,左边脸颊登时肿起,唇边渗着血迹,公孙度再次喝问:「我再问一次,南宫隐在哪里?」

 

柳心慈再次答道:「我不知道……

 

公孙度一手抓住柳心慈肩头,另一手结实朝柳心慈胸腹间使力一击,柳心慈「哦!」的大叫一声,立即倒地,她双手缚住,无法动弹,仍然弓着身子不断挣扎,哀叫连连。

 

皇甫香玲怒道:「公孙度,她不懂功夫,你想打死她吗?」

 

公孙度不加理会,扯住柳心慈秀发,拽着直起身子,大声喝道:「南宫隐在哪里?」

 

柳心慈喘着气道:「你打死我也没用……我是真的不知道。南宫大伯……在苏州城就和我们分手,我……我们哪里赶得上他……

 

公孙度举手再打,重击柳心慈胸口,他心知柳心慈不懂功夫,出手不带内劲,柳心慈仍然抵受不住,咳出一口鲜血,卧在地上,无力爬起。

 

身后的金邈突然笑道:「公孙堂主花上大把银钱买了这小丫头来,就这么当场打死,咱们也没话说,只不过这价钱还是先算清了好。待得价钱算清,堂主爱怎么打便怎么打。」

 

公孙度愤愤的道:「你不必担心,我买便买了,不会反悔。」说着转头问道:「洪帮主,这皇甫香玲,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这个嘛……」洪承义冷笑着,问金邈道:「金师傅,怎么办好?」

 

金邈说道:「明儿一早,带着上南宫世家,要南宫子渊交出半数渔场,换他老婆回去。」

 

皇甫香玲冷笑道:「半数渔场?金邈,你真狠。」

 

金邈笑道:「行商如打仗,没得商量。」

 

公孙度说道:「我们一道同去,等我金龙堂的船来,也好顺道替洪帮主壮壮声势。」

 

袁证沉着一张脸,朝公孙度招了招手,二人走到一旁,袁证沉声说道:「公孙兄,你在这里歇上半日,等船来了即可,何必同去?洞庭帮和南宫世家的过节,咱们犯不着淌这浑水吧?」

 

公孙度道:「我非找到南宫隐不可,只有他能证明我的清白,在苏州客栈里叫他的『狮吼功』震晕了过去,错失良机,既知南宫隐尚在人世,我一定要寻他出来。」

 

袁证说道:「南宫隐有意避世,十多年从未有人见过他,他武功天下无敌,他要躲人,谁人寻得出来?南宫隐若是已回到南宫世家,皇甫香玲和姓柳的丫头还能让这些草包绑来?」

 

公孙度说道:「我知道南宫隐不在南宫世家,可这两个小鬼是唯一见过他的人,小丫头怎么打也不肯说,姓华的那小子肯定知道。我当着那小子面折了小丫头两条臂膀,就不信问不出来。」

 

袁证沉默无语,过了半晌,方才说道:「你便是寻了南宫隐出来,却又如何?证明你当年没有出卖义军,那又如何?十多年了,早已不是蒙古朝廷,改换大明江山了,你证明了清白,得到甚么?」

 

公孙度凝视着袁证,激动得甚至快掉下泪来,颤声说道:「袁老哥……十六年……十六年了,我被人冤枉了十六年,背着叛徒的污名背了十六年,你也听到旁人是怎么说我的,你也听到了。老哥……只要还我清白,我可以不向柳一尊和霍隼报仇,我……我可以不报仇,只要还我清白……

 

这些话,这头人全都听得,查清真相,本就是柳心慈此行目的,她已喘息过来,疑惑着问道:「公孙叔叔,当年义军与元军一战,不是你出卖的军情?」

 

公孙度怒道:「当然不是,泄露军情的是那赫连哈赤,自己做了蒙古人走狗,却反来冤枉我。」

 

柳心慈惊愕道:「你说甚么?赫连二伯?你可有凭据?」

 

皇甫香玲说道:「柳姑娘,别听他胡说,赫连二侠忠肝义胆,绝不是出卖军情的奸人。」

 

公孙度尖声狂笑,那笑声却比哭声更加难听,边笑边道:「忠肝义胆?好一个赫连二侠,好一句忠肝义胆。他若是忠肝义胆,第一次被蒙古人掳去,怎么还能好端端回来?他若是忠肝义胆,他为什么有蒙古人的官银,使了十多年还使不完?」

 

柳心慈一脸惊愕,那块向华飞云要来的银锭,在苏州客栈里取出,见了这锭官银的南宫隐也是惊愕得不敢相信,这些蒙古官银到底藏着甚么秘密,或许公孙度知晓,可惜的是最后一锭官银已经在苏州客栈里付了帐。华飞云穷得睡野外、连船钱都使不出来,哪儿还剩下这些从北方带来的官银?[/align]

 

[align=left]次日上午,洪承义带着金邈、皇甫香玲、和洞庭帮里几个武功较高的水夫,乘船前往南宫世家,金目教的船押着柳心慈,跟随其后。[/align]

[align=left]到得南宫世家,早已有人引领船只进港,南宫子渊亲率吴总管和前日往洞庭帮的一众家丁,严阵以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里焦急,一夜未阖眼,南宫子渊见洞庭帮船只已准备入港,嘱咐华飞云道:「你等等见到柳姑娘,千万别大声嚷嚷,我自有主张。」华飞云点头示意。[/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接着说道:「也别提起昨日之事……更不要提到南宫老庄主……」说到此,想了一想道:「我看你最好甚么话都不要说吧!」[/align]

[align=left]家丁们各各眼神锐利,招呼洞庭帮和金目教的人下了船,怒目而视。[/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道:「哎呀!南宫庄主,前日才见面,没想到今儿又见着啦!」[/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微微一笑:「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为了等候诸位,今天早上的渔市都不开了,休市一天的损失,可不是为了听废话来的。」[/align]

[align=left]洪承义哈哈大笑道:「南宫世家果然是豪门巨富,为了见客,休市一天。瞧瞧,不是甚么人都能这么做生意的。」[/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冷笑道:「贵帮忘了点东西在我这儿,不得不还给洪帮主。」[/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问道:「你把老婆小妞都给忘在咱们那儿啦!我还忘了甚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忍耐不住,冲口喝问:「心慈在哪儿?放她出来!」[/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凌厉目光朝华飞云一瞪,华飞云随即收口,南宫子渊接着喊道:「把人带出来。」[/align]

[align=left]吴总管一招手,两名家丁推着一个瘦小男子走了出来,那人赤裸上身,给打得遍体鳞伤,见了洪承义,张口大呼道:「洪帮主……洪帮主!救命呀!你说过会保着我的。」[/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冷冷的道:「这人叫王铁生,也跟着我南宫世家做了五六年的店头了,洪帮主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背叛我南宫世家?」[/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道:「我甚么好处也没给他,我像是那种专教人吃里扒外的么?最近,咱们洞庭帮和江北的金目教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前些日子宴请金目教的几位堂主,店口的渔市全让南宫庄主你给抢光了,咱们那儿的水产不够摆上桌,显得寒酸,就叫个金目教旗下的姑娘上你南宫世家店头上买几条鱼。怎么?真结这么大梁子,不让咱们上你们家买鱼吃?」[/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目光冷峻,扫向趴在地上的那个王铁生,喝问道:「你为什么出卖自家人?现在洪帮主和我都在这里,你老老实实的说。」[/align]

[align=left]王铁生低声说道:「我……跟着南宫世家,五六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我跟了这么久,每月支使的银钱根本没有多少,明明多数渔场都在南宫世家,可庄主你有照顾我们生计么?」[/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怒道:「瞎说八道!店头的鱼价抽三成,这还嫌少?伙计们在水上打鱼,顶风受雨,还得和洞庭帮这票喽啰们厮杀,拿的银钱也没你多,他们怎么不反?」[/align]

[align=left]王铁生道:「真是不够花用么!我再过两年,就四十了,到现在还没讨房媳妇。前些日子,摊子上来了个湖北妹子买鱼,我看了挺喜欢,说是那金目教的,芳名叫欧阳敏儿,我瞧她挺漂亮,我又喜欢她,身边的洞庭帮人说,只消给洪帮主办点儿事,洪帮主肯给我说这个媒的,我……我就……」[/align]

[align=left]这话说出,场上诸人全都沉默无语,不少人摇头叹息,良久,南宫子渊开口问道:「你这事为什么不和我说?金目教欧阳敏儿,你知不知道她是谁?」[/align]

[align=left]王铁生道:「这事怎么好意思和庄主说?那欧阳姑娘真是挺漂亮,身段又好,穿得又……」[/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气得打断了他的话道:「穿得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珠宝是不?这样姑娘你也想高攀?我南宫子渊就没有名气,不够身份给你说个媒讨房媳妇是不?你哪家姑娘不好挑,独看上了她,看上了江北女王蜂。是,我南宫子渊没那本事说这个媒,你当着洪帮主的面问他,他有这面子么?」[/align]

[align=left]王铁生抬起头来看着洪承义,支吾着道:「洪帮主……」[/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瞧了瞧一旁的公孙度和袁证,一脸尴尬笑道:「我从没听说这事,那日欧阳姑娘也是一道来的,全是我座上佳宾,她去买了鱼回来,也没和我说起这事。」[/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说道:「这几位是金目教的朋友吧?劳烦几位给这个不成材的引见引见,欧阳姑娘是甚么人,让他死了心。」[/align]

[align=left]袁证一脸不屑,瞧也没瞧王铁生一眼,撇开了脸说道:「欧阳敏儿是我金目教赤凤堂主,同时也是教主欧阳烈他老人家的掌上明珠,这姑娘生得是娇艳无比,可使毒高明,心狠手辣,人称江北『女王蜂』。我们其余三位堂主都不敢痴心妄想,你一个渔市店头,也癞**想吃起天鹅肉来?」[/align]

[align=left]王铁生高声叫道:「不会的,欧阳姑娘看上我,她看上我的啊!洪帮主说肯给我做这个媒人的,洪帮主……」[/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说道:「你要是留在我南宫世家,我自会给你讨房媳妇,可明着先和你说,你定是要欧阳敏儿,我没本事。你要是还信洪帮主说得起这个媒,那你去跟着他吧!」说到此,吩咐吴总管道:「松了他绑,是去是留,他自己决定。」[/align]

[align=left]吴总管伸手一抓,麻绳应声扯断,他亲自扯断麻绳,无非为在洞庭帮众面前炫耀武功,为接下来免不了的一场恶斗先声夺人。[/align]

[align=left]果然洞庭帮、金目教众人见此一手,个个神情肃然,这一把扯断麻绳,若不是内劲雄厚,绝难办到。[/align]

[align=left]王铁生绑缚一去,回头瞧了南宫子渊一眼,紧接着一步一跛的朝洪承义奔去,到得面前,颤声说道:「洪帮主,你怎说不知情呢?那日你亲口应承,会保着我的,会给我说这个媒的……我……」[/align]

[align=left]话犹未了,洪承义冷哼一声,一举手扣住王铁生咽喉,「噗」的一声,血水溅出,王铁生哼也没哼一声,颓然倒地,动也不动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见了这一幕,心中忖度:「这洞庭帮洪帮主,原来是这么样一个人啊?一帮之主,说了话不算,恼羞成怒还动手杀人。」[/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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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二十九章、比武较技[/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又惊又怒,喝问道:「洪帮主,你这甚么意思?」[/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道:「你把我养的狗打伤了再还给我,我还肯收么?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洞庭帮不需要。咱们今天来,是来谈生意的,可不是来这儿瞧这场闹剧的。」[/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问道:「你我还有什么生意可谈?」[/align]

[align=left]洪承义挥手示意,两名帮众奔回船舱,不多久出来,金邈押着皇甫香玲,跟随在后,洞庭帮一夜没给两女饮水和食物,皇甫香玲显得有些憔悴,但面上神色仍然高傲严峻。[/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见到爱妻给人这么绑缚着押出,不免心疼,柔声问道:「香玲,不要紧么?」皇甫香玲微微一笑道:「咱们真把人家生计抢得差不多了,洞庭帮当真没有鱼吃了,快饿死啦!」[/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道:「听见没有?就快饿死啦!南宫庄主,渔场都让你们给抢光了,咱们可要喝西北风了,不做水贼,那做甚么?劫船劫得多了,劫到了你家夫人,哎呦!可真对不住呀!」[/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冷笑道:「你想怎么样?」[/align]

[align=left]洪承义说道:「南宫世家在洞庭湖畔所有的渔场,我要你让出一半。」[/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嗤笑一声道:「不如全给你?」[/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道:「好呀!」[/align]

[align=left]洪承义话音未落,场中一片金铁交磨声,南宫世家、洞庭帮众,人人抽刀亮剑,交织出这一片金铁响声。[/align]

[align=left]眼看两方就要大战,洪承义举起方才掐死王铁生的右手,手上血渍未干,冷笑道:「南宫庄主,你不想你夫人白嫩嫩的脖子,也叫我用手掐破吧?」[/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扬首说道:「你怎么不试试看成不成?」[/align]

[align=left]一旁金邈说道:「先别急着动手,咱两边都这么多人,火拚起来,大家都不好看。要不这样,咱们两边派上人来,先胜三场者为胜,南宫庄主你看如何?」[/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端起一碗茶,喝了一口道:「金师傅一个想挑我们南宫世家三人,怕不易吧?」[/align]

[align=left]金邈干笑道:「南宫庄主未免太把老朽看得起了,我一人哪能打得通关?」[/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故作疑惑问道:「洞庭帮上下除了金师傅外,还有人么?」[/align]

[align=left]洞庭帮一人跳将出来,手中齐眉棍一舞,喝道:「南宫庄主未免把我洞庭帮太也小瞧了,洞庭帮座下高手,倒还没有死绝。『江西棍王』石中天,领教你南宫世家的高招。」[/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冷笑一声道:「手上拿根棍子就叫做『棍王』了,怎么江西人除你之外,没人使棍子了么?」[/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大步迈前道:「我来会一会你,棍王。」[/align]

[align=left]石中天使开架势,喝道:「亮兵器吧!」[/align]

[align=left]吴总管两手一拍:「姓吴的打从出师就没使过甚么碍手碍脚的破兵器,我就这样,这对肉掌就是我的兵器。」[/align]

[align=left]石中天大笑道:「一对肉掌想敌我长棍?找死!」说着一个箭步扑前,当头一棍打向吴总管。[/align]

[align=left]吴总管竟不闪避,侧头一歪,那一棍「啪」的一声结实打在吴总管右肩上,他却彷佛无事,左手疾探,要抓棍头。石中天棒身一转,持棍头杵向吴总管胸前,「噗」的一声正中胸口。[/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连中两招,却似不痛不痒,再伸手抓棍,石中天心上一惊,棒随身舞,乱棒打向吴总管身上各处,「劈啪」之声不绝于耳,吴总管稳如泰山,任凭乱棒击打,纹风不动。[/align]

[align=left]石中天更是心惊,一棍直击吴总管左肩,棍头顶中肩窝,吴总管大喝一声,左肩往前一撞,「啪」的一声脆响,石中天棍头竟给撞得劈开。[/align]

[align=left]金邈面色凝重,眉头深锁说道:「硬气功……」[/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扯下半边上衣,赤裸上身,他浑身结实肌肉,壮硕如牛,古铜肌肤映着艳阳,真似铜皮铁骨,朗声说道:「先礼后兵,该我了吧!」[/align]

[align=left]石中天不敢大意,持棍回防,吴总管身形一晃,转瞬间窜到石中天身侧,一掌朝头顶劈下,这一势雷霆万钧,若给拍中,不堪设想。石中天跃开急闪,吴总管一拍不中,跟着上前,第二掌迎面而至。[/align]

[align=left]石中天忙回棍招架,打中吴总管手腕,这一棍本是打在人手腕麻筋上,挨上一棍,酸软无力,攻势即止。哪知吴总管挨了一棍,竟毫不受阻,手掌一翻,抓住长棍,他这一掌竟不是打向石中天面门,从一开始就是要逼石中天出棍防卫,瞄准着石中天的棍子。[/align]

[align=left]棍给抓中,石中天心上大急,运劲一抖,想把吴总管手掌震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吴总管大喝一声,手上抓着棍子猛力抽前,石中天猝不及防,给拉了过去,吴总管左拳雷霆万钧朝石中天腹部击去,「碰」的一声闷响,石中天长棍脱手,人给击飞出去。[/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抓着长棍两端,提起膝盖,将棍子往下一撞,「啪」的一声脆响,长棍断作两截,冷哼一声道:「哼!江西棍王?不过如此。」[/align]

[align=left]本来比武较技,胜的一方就算缴下对手兵器,也不该将其断折毁坏,此举是对对手的其耻大辱。两家积怨十多年,如今洞庭帮策反店头,连主母都被掳去,吴总管当众折人兵器,丝毫不留情面,可知恨意已极。[/align]

[align=left]石中天挣扎爬起,却无论如何不能站直身子,抱着肚子「哇」的一声,吐出许多黄疸水来,趴回地上,不停颤抖。洞庭帮众两人赶紧上前,搀扶回去。[/align]

[align=left]金邈干笑两声,走了上前道:「铁布衫。吴总管,好功夫呀!」[/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冷笑道:「金师傅,不是说洞庭帮座下高手还没死绝么?这么快就到你了?」[/align]

[align=left]金邈干笑道:「吴总管若是心上害怕,那老朽待会再上也可以,先找别人陪你多玩玩。」[/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冷哼一声道:「害怕?我怕你这身老骨头挺受不住,叫我给打死了呀!」[/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问道:「吴总管,要不要歇歇?」[/align]

[align=left]吴总管笑道:「庄主放心,那个甚么江西棍王,也没让我出甚么力。金师傅,请了。」[/align]

[align=left]金邈突然收起笑容,箭窜而上,速度之快,令人吃惊,吴总管尚未反应过来,「劈啪」两声,左右脸颊上各中了一掌。[/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怒极,一把抓去,金邈一招得手,回身后跃,身如鬼魅。吴总管抓了个空,脸颊上热辣辣的很是疼痛,心中更怒。[/align]

[align=left]金邈干笑道:「吴总管这铁布衫,瞧是没练到脸上来吧?」[/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大吼一声,挥拳攻上,这两巴掌激怒了他,拳势又快又猛,金邈左闪右躲,吴总管的拳头始终沾不着他衣角。[/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眼神锐利,放下了茶碗,凝视着金邈那变幻莫测、恍如鬼魅般的身影,喃喃自语道:「九幽宫的鬼影游步……」[/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又攻数招,金邈身形一闪,听得「砰砰砰砰」四声闷响,吴总管胸口、腹部、左右两胁各中一掌,仗着铁布衫硬气功抵抗,虽不受伤,却也给强猛力道震退,各处要害都受掌击,若非吴总管一身横练铁布衫,这四掌已然要了他性命。[/align]

[align=left]金邈击退吴总管,再次后跃,一抱拳道:「吴总管,承让了。」[/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怒道:「承让甚么?枉你是洞庭帮第一高手,只敢躲闪,不敢硬接。你打破我硬气功,再来说承让。」[/align]

[align=left]金邈笑道:「不好吧?拳脚无眼……」[/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还待再骂,南宫子渊突然说道:「吴总管,退下吧!咱们输他一阵。」[/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回过头来道:「庄主,我……」[/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说道:「此人擅长的是毒掌,掌中带毒。」[/align]

[align=left]「啊?」吴总管惊呼一声,急忙看看方才身上中掌各处,却都没甚么大碍,心上又惊又怒,金邈方才四掌,若是掌中带毒,吴总管各处要害都中一掌,现在不死也半条命了。[/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金师傅,承蒙高抬贵手。」[/align]

[align=left]金邈干笑道:「不敢,不敢。」[/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微微一笑道:「要敌金师傅,看来我南宫世家上下,除老庄主外,也只有我一人了。」[/align]

[align=left]金邈心中正是如此盘算。若讲身分,南宫子渊必是与洪承义交手,两边水夫家丁,全都不够格,然而洪承义不学无术,武功绝不是南宫子渊敌手,唯有自己拚上全力,击败南宫子渊,这趟才能让南宫世家输得心服口服。[/align]

[align=left]皇甫香玲心中何尝不知此理?见南宫子渊就要出手,开口说道:「金师傅和我丈夫较量,显得僭越了吧?怎么洪帮主不敢出战么?」[/align]

[align=left]洪承义尴尬笑道:「怎么不敢?只是现在金师傅尚在场上,要不妳南宫世家找上一个能敌金师傅的来吧!」[/align]

[align=left]皇甫香玲没好气道:「哼!洞庭帮,少了『烈阳毒掌』金邈,就甚么料都没了。」[/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给这话说得恼羞成怒,霍然站起道:「女人家少开口。」说着一巴掌往皇甫香玲脸上挥去。[/align]

[align=left]掌还未到,听得「啪」的一声轻响,洪承义手腕剧痛,一颗小石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洪承义手腕,打得酸麻无力。[/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沉声道:「打一个被绑缚着的女人,好个一帮之主。」手上轻弹,第二颗石子飞射而出,正中洪承义左脸颊,洪承义「哎呀!」一声大叫,脸上给这颗小石打破了皮,见红挂彩。[/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第三颗石子紧接弹出,金邈伸手一抓,「噗」的一声将飞石抓下,笑道:「南宫庄主,这一手弹指飞石,真好功夫,真好功夫。」[/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道:「这姓金的老人,莫非功夫要高过南宫庄主?还没见着心慈,不能让南宫庄主落败,我上前迎战,就算输了,还有机会。那时姓金的连战两场,南宫庄主的胜算就更大了,击退了姓金的,洞庭帮还有人么?」盘算已定,高声问道:「等等,洪帮主,你们把心慈怎么了?为什么没带她出来?」[/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道:「那小姑娘不在我这里,我把她卖给人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惊呼一声:「甚么?」[/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沉声说道:「你急甚么?那丫头叫我给买来了,小子,一会我有事要问你。」跟着回身招呼道:「去船舱里把那丫头带出来。」[/align]

[align=left]四个金目教帮众奔回自家的船上,华飞云说道:「公孙先生,你老和我们过不去,是何道理?枉我师父师伯们当年与你结义一场……」[/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打断华飞云的话道:「你少跟我提起你那几个师父师伯,他们一个个沽名钓誉,假仁假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好,既如此,我这个师侄你也是不认的了?那我也不必当你是我长辈。」说着拔出长剑,朝公孙度一指:「要教训你,不必劳烦师父他老人家出手,我就够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抽出金刀,大步上前,说道:「小子,你想抢回小丫头,上来动手啊!让我瞧瞧霍隼到底教会了你多少功夫。」[/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笑道:「南宫庄主,现在这是怎么?咱们做主人的刚想翻脸,你家客人和我家客人已先舞刀弄剑起来了。」[/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却是一副莫不关心,又坐回椅上,端起那碗茶来喝着道:「这不挺好?客人之间的私事,我们别管,看看即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对着洪承义说道:「既如此,我们比斗,就在你两家胜负算上一笔。既然你把心慈卖了给他,我这场若胜,你们马上把心慈放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沉声道:「若我胜了,你小子立刻带我去见南宫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三字一出口,场上诸人都是一愣,洪承义心中忖道:「这个金目教堂主在想甚么?南宫隐若果真没死,惹了他出来做甚?『纯阳老』上官弘当年都败了给那南宫老儿,他徒弟金邈哪里能敌?到时十个金邈也不是对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不知道南宫大师伯去了哪里,如何带你去?」[/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冷笑道:「你那心慈丫头在我手上,让她吃点苦头,我就不信你忍得下心。」[/align]

[align=left]「你…」华飞云正待要骂,想了一想,说道:「你的人去了好一会了,在干甚么?」[/align]

[align=left]这么一说,公孙度也感到奇怪,回头与袁证对望一眼。[/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怎么搞的?那丫头不会武功,又给绑着,能玩出甚么花样来?我去瞧瞧。」说着吩咐道:「你们几个,随我上船瞧瞧去。」[/align]

[align=left]袁证带了三五个金目教帮众赶回船上,华飞云收剑入鞘,往椅上一坐道:「等心慈来,再动手不迟。」[/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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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章、叔侄对决[/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又过上好一会,就连袁证亦不见回来,场上诸人等得有些不耐烦,华飞云更是越来越心急。吴总管轻拍华飞云肩头,安慰他道:「别慌。」[/align]

[align=left]众人又再等上一刻,仍然不见动静,华飞云忍无可忍,问道:「搞甚么名堂?」[/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尚未说话,南宫子渊霍地站起,喝令道:「吴总管,备船,截下他们。」[/align]

[align=left]众人吃了一惊,抬头望去,那艘金目教的船竟然拔锚起航,缓缓驶离南宫世家港口。[/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明知如何叫喊,船上也听不到,仍是急得大叫:「袁老哥,怎么回事?」[/align]

[align=left]这一下大出所料,场上坐着的人纷纷站起,华飞云怒道:「我想问你呢!怎么回事?」[/align]

[align=left]公孙度也慌乱了阵脚,吩咐身边十数个帮众:「上船追去。」[/align]

[align=left]一个帮众愕然答道:「怎么追啊?咱们的船……叫袁堂主开走了。」[/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指挥着家丁忙备船,洪承义站了起来道:「慢点,慢点。南宫庄主不是说,人家的事少管么?开走的是金目教的船,与咱们两家无关,咱们继续。」[/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拔剑出鞘,长剑直指洪承义道:「姓洪的,这许多事情,全因你而起,你现在还阻我们追人。你想比武是么?我和你比,我妈妈的事、你劫去心慈的事,我一次跟你讨回来。」[/align]

[align=left]公孙度金刀一舞:「小子,你的对手是我,你小子不是还说要教训我的么?忘记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再说话,握紧剑柄,斜身朝公孙度一剑斩去,公孙度没料到他突然攻击,吃了一惊,急忙横起金刀挡架,「当」的一声闷响,手上震动,华飞云剑势极其猛烈。[/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心道:「霍隼运内劲舞剑,内外兼修,剑气合一,想必也教这小子如此,不可大意。」打起精神,使开刀法迎敌。[/align]

[align=left]公孙度金刀越使越快,才过数招,华飞云攻势尽数被截下,忙回剑防守,公孙度冷笑一声道:「哼!朝凰剑法?你小子在江南闯荡了这许多时日,还是只懂得这两手。」[/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横刀荡开华飞云长剑,紧接一刀劈下,华飞云急忙回剑招架,挡住公孙度下砍的一刀,二人刀剑相抵,僵持不下。[/align]

[align=left]公孙度笑道:「小子,你就这么教训我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你还没说好,我若胜了,你得去追回心慈。」[/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冷冷说道:「你这德行还能赢我?下辈子吧!便是答应了你,让你死了心,你若果真胜得了我,我带上你去追回小丫头,连皇甫香玲一块儿放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当真?」[/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冷笑道:「我公孙度说一是一,你胜得过我再说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冷哼一声道:「那就行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方自一愣,手上金刀突然被一股大力猛然荡开,华飞云乘势一剑「丹凤朝阳」直刺公孙度胸口,剎那瞬间,公孙度心念电闪,回刀格挡已是万万不及,仓皇侧身闪躲,避开一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这一剑却未尽出,竟然只是虚攻的一剑,一脚踢向侧身闪躲的公孙度,「砰」的一声闷响,结实踢中。[/align]

[align=left]便是他公孙度临敌经验丰富,这一下也大出意外,竟被踢了个措手不及,身子朝后退了两步。华飞云攻势丝毫未减,眼看下一剑「凤翼天翔」直取公孙度腰际而来。[/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横刀格架,化解开这一招,重新立稳阵脚,快刀与华飞云相斗,边斗边骂道:「卑鄙小子!你真不愧是赫连哈赤的师侄,虚伪造假、装模作样的功夫一流!」[/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此刻心中只有要尽快营救柳心慈,对公孙度的话语丝毫听不进去,手上「飞凤剑法」运使如飞,与公孙度的快刀竟是斗个平分秋色。[/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冷笑道:「好小子,上回在客栈里,南宫隐出手得早,没来得及瞧清你底细,慕容青城那老鬼,把你的『飞凤』、『朝凰』磨得锋利多啦!」[/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刀法一变,斜里削向华飞云左肩,华飞云吃了一惊,急忙后跃避开,差上分毫,自己左膀就要给削下。[/align]

[align=left]这一后退,「飞凤剑法」连环攻势立止,公孙度乘势追击,快刀如雨般砍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这一刀法变幻莫测,不出十数招,华飞云身上已多了两三道刀伤,伤势虽然不重,心里却是着慌,这刀法凌厉巧妙,防不胜防,不单只是招式快捷迅速,刀法变化也极其灵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中忖度:「单刀的招式,岂有长剑来得灵活?我且守上一阵,瞧清他刀路再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再次后跃,持剑凝立,两脚站于一线,姿态秀美,倒似大姑娘一般。[/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冷笑一声:「哼!『朝凰剑法』起手势,想瞧清我刀路?省省吧!」快刀如雨般攻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接得几刀,突然剑势转守为攻,剑势连绵不绝,出剑速度不在公孙度快刀之下,使得是慕容紫蝶斗胡三元时用上的快剑攻势。[/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心上一惊:「朝凰剑法的上三路快剑,鸾凰点头。」不敢大意,收回攻势,沉稳接剑。[/align]

[align=left]这两人剑来刀往,互有攻守,旁人瞧得眼花撩乱,只听得「叮叮当当」声响不绝于耳,斗上了百余招,仍是未分胜败。[/align]

[align=left]公孙度久攻不下,深怕刀法使老,给华飞云瞧清了刀路,单刀厚重,本不是灵活快使的兵器,同为快招,比起长剑更要费力,心下不愿久斗,佯攻一刀,后跃退开。[/align]

[align=left]这一拉开距离,公孙度探手入怀,正想掏出毒药暗器,华飞云剑锋已到面前,公孙度「啊」的惊呼一声,急忙横刀格架,慌忙间左手抓的毒棘藜散落在地。[/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斜眼瞧去,冷哼一声:「哼!成名人物打个后生小辈,还使毒器啊?羞也不羞!」脸上尽是鄙夷神色。[/align]

[align=left]一旁金目教众不甘示弱,回骂道:「咱们金目教专擅的就是使毒,怕了是不?」[/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冷冷说道:「洞庭帮、金目教,蛇鼠一窝。劫船使毒不说,还专擅收纳包庇反贼汉奸。」[/align]

[align=left]这头华飞云剑势不减,一路快攻,公孙度不得已挺刀相斗,招招进势,要把华飞云逼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法交互变化,进攻就使「飞凤」,遇袭则使「朝凰」,两套剑法看起来就似一路剑势一般,公孙度越斗越惊,说道:「你小子哪里学来将这两套剑合并的剑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边斗边答道:「慕容家剑法,专斩大逆不道之人。」[/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大怒:「甚么大逆不道?」[/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骂道:「你背弃义军,降了蒙古,就是不忠!出卖军情,陷害兄弟,就是不义!似你这般不忠不义之辈,不是大逆不道是甚?」[/align]

[align=left]公孙度突然两眼发红,狂叫出声:「我没有出卖军情!我没有!」刀势立显混乱,边砍边呼道:「你这小辈,凭甚么连你也来教训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align]

[align=left]「我说了我没有!我没有!」公孙度近似发狂,手上再无刀法,只是胡乱砍劈,每砍一刀,就呼一声「我没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中一愣,向后连跃两步,拉开一大段距离,持剑护身,凝立不动,说道:「你怎么了?你不想打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却没有继续进攻,刀身垂下,微微喘气道:「你小子懂得甚么?我没有出卖军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师傅告诉我,是你出卖军情,害得柳三师伯、皇甫三师婶遁藏八公山,幸得南宫大师伯相救,才逃出一命。就是为此,南宫大师伯才劝三师伯、三师婶前往少林寺避难。若非如此,三师伯、三师婶怎会遇害?南宫大师伯怎会自责至今?这许多年恩恩怨怨,全都因你而起。」[/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怒道:「我说了我没有!赫连哈赤降了蒙古,出卖军情,嫁祸于我。南宫隐全都知道,他失踪之前,喝得烂醉如泥,我把甚么都和他说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愣:「你别胡说八道,我师傅告诉我,是你想加害大师伯,给赫连二师伯撞见,赶走了你,这才无事。」[/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怒道:「蠢才!南宫隐武功天下无敌,我能害得了他?他便是喝得烂醉,天下亦少有敌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无辞可答,忆起在客栈内,南宫隐即使是喝醉了酒,仍能掷箸伤人、折剑揉铁,公孙度所说,倒又不全是虚言。[/align]

[align=left]公孙度继续说道:「哼!你师父也不是好人,他明明知道,却甘心替赫连哈赤隐瞒实情。真相是甚么,他不敢跟你说!他不敢跟你说,是也不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自幼父母双亡,由霍隼给他命名、教他武功、抚养成人,对他来说,霍隼的存在亦师亦父。华飞云平生最敬重的就是霍隼,这话说得他再次怒火中烧,大声喝骂道:「你骂够了没有?我师父一生坦荡,他老人家有甚么不敢说的?你把我师傅师伯全骂遍了,就你最好,就你最有理。哼!一个出卖义军、陷害兄弟的人,跟着金目教采花劫色、使毒害人,你最好人!」[/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气得手上颤抖,说不出话,好半晌方吼出一句:「我要把你大卸八块!」[/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再次持刀攻上,当头一刀朝华飞云头部砍下,华飞云却依旧持剑凝立,丝毫不动,待得刀锋临头,突然大喝一声:「这就是我师傅的剑,你瞧清楚了!」身形向右一偏,倏然一剑刺向公孙度胁下。[/align]

[align=left]这一剑既险又急,公孙度刀已砍下,收势不住,只得急忙侧身闪躲,仍给一剑刺中皮肉,见红流血。[/align]

[align=left]公孙度立稳身形,伸手一摸伤处,手上带着少许鲜血,他也算经验丰富,这一剑入肉不深,三魂七魄险些给这一剑吓掉了一半。[/align][align=left]华飞云冷哼一声,持剑攻上,使的是飞凤剑法「丹凤朝阳」,公孙度见着来势,让开一剑,一刀横劈华飞云左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势突变,顺着公孙度刀势滑过,削向公孙度后颈,公孙度「啊呀」一声怪叫,低头闪避,抬头看时,华飞于剑锋已迫在眉心,慌忙翻身闪避,二人擦身而过,总算避过这要命的两剑,却已给吓得一身大汗。[/align]

[align=left]这三剑突如其来,玄妙之极,洞庭帮众有几个忍不住站起来观望,洪承义也不禁喃喃自语:「甚么招式?」[/align]

[align=left]金邈面色凝重,缓缓答道:「若老朽没看走眼……应是霍隼当年的『天绝九剑』。从他俩方才的对话中听来,这小子是霍隼的徒弟。」[/align]

[align=left]洪承义问道:「若是这个不自量力的甚么堂主栽了,你有没有把握胜这小子?」[/align]

[align=left]金邈默然无语,他心中有数,胜不胜得过华飞云姑且不论,拚上全力,或可致胜,但那时气力耗弱,如何能再敌南宫子渊?[/align][align=left]公孙度沉声道:「好小子!申大庆就是这么叫你给杀了是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他替恶商出头,要伤我大师伯,还想把心慈卖去青楼,逼人太甚。我那时剑法使得不纯,收势不住,错手杀他是我不该,但你们金目教也未免太横霸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说道:「没甚么横不横霸,这世道,力能制人者说了算,江湖就是这个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摇头苦笑道:「蒙古人南征北讨,雄霸天下,版图之大,旷古绝今,最是力能制人,却连百年国祚都享不到……力能制人者服众?我说你真是白活了这辈子。」[/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冷哼一声,不再答话,当头一刀劈去,华飞云侧身让过,公孙度防他又突来一剑,施展快刀,连绵不绝砍向华飞云周身要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花一舞,一势「凰开日月」,这是朝凰剑法中最高段的防卫剑势,完全舍弃攻击,抵挡向己身攻来的每一攻势,就听得「当当当当」金铁交鸣声不断响起,华飞云将公孙度的刀势尽数化解。[/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心浮气躁,刀势渐渐加重,速度便慢慢减缓,华飞云看准来势,突然抽剑直进,贴着公孙度刀身滑去,直抵公孙度腋下。[/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慌忙收势后掠,华飞云挺剑直进,刷刷刷连攻三剑,一剑险过一剑,总算让公孙度尽数避开。[/align]

[align=left]「天绝九剑,不能跟他久耗,得要速战速决。」主意既定,公孙度转守为攻,抡刀朝华飞云后颈劈下,华飞云见势变招,一剑斩向公孙度手腕,公孙度这回却并不收势,仗着刀势威猛,要看是刀先着,还是剑先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咦」的一声,急忙撤剑回守,翻身闪避,说道:「拚命的打法呀?」[/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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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一章、突生异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冷哼一声,不再答话,挥刀再次砍去,逼得华飞云连两次翻身闪躲,正自得意处于上风,却见华飞云这翻转两次,已绕到自己身侧,剑随身走,一剑刺向自己后心。[/align]

[align=left]这一剑来得太快太急,避无可避,剎那间,公孙度心如死灰,茫然叹道:「我命休矣!」[/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眼看剑已刺到,却实时止住去势,剑尖抵着公孙度后心,沉声说道:「公孙先生,承让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败在这个后生小辈手中,缓缓转过了身,华飞云收剑入鞘:「公孙先生,你方才答应甚么,请你履约。你好歹是个堂主,江湖前辈,不是言而无信吧?」[/align]

[align=left]公孙度面上肌肉抽搐,说不出话来,良久方吐出一句:「小子,霍老四教得好徒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侧头笑道:「你不是和我师傅师伯们割袍断义了么?怎么还喊我师傅行四?我说你啊!在南封府外让我二师伯一掌便给打伤了,现下连我都打不过,还是别去寻几位老人家的晦气了吧!再多练练。」[/align]

[align=left]公孙度低头无语,颓然走了开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朗声问道:「喂!堂主,公孙堂主,你说话算不算数?」[/align]

[align=left]公孙度说道:「不必用话激我,我说一是一,眼下我没船了,得跟南宫庄主借船追去,你跟着来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不只这样吧?你说过连南宫夫人一并放了的。」[/align]

[align=left]公孙度走到洪承义身前道:「洪帮主,事情演变得如此,实非所料,我看今日讨不了好,还是把南宫夫人放了吧!他日再做打算。」[/align]

[align=left]洪承义嗤笑一声道:「是你信口开河答应了他,我可没说准。这下咱们才输两阵,还没全输呢!」[/align]

[align=left]洪承义转头说道:「靠你了,金师傅,收拾了这小鬼。」[/align]

[align=left]金邈缓缓走了上前,华飞云道:「老前辈,我们急欲上船追人,这公孙堂主有言在先,前辈这么做,恐有失信义。再说,少年人有的是体力,连战两场不算甚么,但前辈先已和吴总管力战,现就算胜我,还能连战第三场么?」[/align]

[align=left]金邈转头望去,南宫子渊安坐椅上,悠闲喝茶,心中忖度,南宫子渊应是在场武功最高之人,此人一直养精蓄锐,未曾出手,劳动真气。就算胜得华飞云,如何还有气力挑战南宫子渊?自己若不出战,洞庭帮又有谁人敌得过南宫子渊?[/align]

[align=left]金邈心中埋怨着道:「倘金目教那个袁堂主还在,倒可挺上一阵,他却自个儿乘船走了。这金目教来此,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是难得的机会,全给他们砸了。如今之势,我战与不战,都是我们输……」[/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再次说道:「老前辈,让我们上船追人吧!迟了,就来不及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金邈于场中对峙说话之际,那公孙度却走到皇甫香玲身后,解开她的绑缚。[/align]

[align=left]麻绳才解到一半,洪承义喝道:「你干什么?」突然抡起单刀,狠狠一刀从公孙度背后砍下。[/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啊」的一声大叫,才刚转身,洪承义第二刀斜里砍去,这一刀砍得公孙度翻了个身,倒在地上,鲜血泉涌而出。[/align]

[align=left]这一下大出所料,场上诸人无不震惊,南宫子渊最快回过神来,脚尖点地,人已电射窜出,直扑洪承义,速度之快,令人叹服。[/align]

[align=left]金邈急忙护在洪承义身前,举掌相迎,南宫子渊迎击一掌,二掌相碰,却不如金邈所想的沉劲有力,这一掌轻易将南宫子渊荡开。[/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藉金邈掌力,往旁窜去,速度更快。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洪承义,而是自己的妻子皇甫香玲。[/align]

[align=left]短短这两个起落,拼掌一击,南宫子渊已窜到皇甫香玲身边,两手抓住绑缚的麻绳,使劲一扯,麻绳应声断裂。这一手,比之吴总管先前扯断麻绳之举,更为骇人。吴总管不过扯断两条麻绳,南宫子渊却能一次将捆缚紧密的麻绳一次扯断。[/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微微笑道:「妳无能的丈夫来了。」[/align]

[align=left]皇甫香玲两手给背在背后绑了一天一夜,十分不舒服,如今松绑,用手轻揉自己手腕,抱怨着道:「这么慢才出手……」[/align]

[align=left]洪承义怒极,单刀朝南宫子渊背后砍下,南宫子渊低头闪避,顺势一个地堂腿将洪承义扫倒在地,嗤笑一声道:「同样的偷袭连使两次,当旁人都不防备么?」[/align]

[align=left]那金邈已扑了上前,帮主遇袭,急忙来救,双掌泛黄,挟势袭来,锐不可当。[/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面色一凛,用手推开皇甫香玲道:「『烈阳毒掌』,快躲开。」[/align]

[align=left]眼看金邈已到近前,南宫子渊双掌迎上,力拚「烈阳毒掌」,将金邈震退回去。[/align]

[align=left]金邈脚跟一点,窜前再战,南宫子渊使开家传「八挂掌」与金邈斗将起来,他劲气环绕全身,「烈阳毒劲」丝毫无法渗透。[/align][align=left]金邈身如鬼魅,左飘右闪,南宫子渊微微一笑道:「鬼影游步?瞧我南宫家的『望月步』捉不捉得住你。」[/align]

[align=left]二人互使上乘武功,拳掌相交,一时难分高下。[/align]

[align=left]这头金目教众群起鼓噪:「洞庭帮杀了公孙堂主,咱们拚了!」[/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与洞庭帮群起厮杀,场面一团混乱,却见那洪承义刚刚爬起,对金邈喊道:「你还跟他打什么?快上船回去。」说着竟不顾力战抗敌的帮众,带着少数亲信直奔大船而去。[/align]

[align=left]那金邈听了帮主号令,强攻一掌,退了开去,对南宫子渊一抱拳道:「南宫庄主,真好功夫。老朽得帮主号令,不能奉陪了,这次胜负暂且寄下,他日定要领教。」[/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两手一抖,运劲回气,也无追赶之意。[/align]

[align=left]皇甫香玲说道:「那姓洪的跑啦!」[/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嫌恶得看了一眼,说道:「没时间理他,这里乱成一团,得先收拾。」[/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掌劈脚踢,击退几个慌乱中的洞庭帮众,带着皇甫香玲奔往本阵,交代吴总管道:「找人看着夫人,无论是洞庭帮,还是金目教,在这里闹事的,全都拿下了。」[/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拱手应命,吆喝着道:「你们听到庄主的话了,把一干闹事的家伙全拿下了。」[/align]

[align=left]南宫世家家丁群起而上,自洞庭帮靠岸时起,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刻,士气高昂,冲将过去,有几个性子暴躁的,不先拿人,倒是先拳打脚踢揍上两拳泄恨。[/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奔到公孙度身前,扶起他看视伤势,洪承义接连两刀又重又狠,刀深见骨,脏腑露出,已是神仙难救。[/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挣扎着说道:「对不起……我……我没能守信……」[/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皱着眉道:「不要说话了。」他脱去上衣,牢牢裹在公孙度伤口处,仍然止不住泉涌而出的鲜血,地上立成一片血泊,华飞云的上衣也被染得通红。[/align]

[align=left]公孙度仍然断断续续说道:「我……我没有出卖……义军……」[/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作甚?」[/align]

[align=left]公孙度使上最后气力,紧抓住华飞云臂膀道:「十六年……我被人冤枉了……十六年……江湖上,人人都骂我……背信忘义,出卖兄弟……通敌……通敌卖国……骂了我……十六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道:「好好,你没有出卖义军,不要再说话了,你血止不住。」[/align]

[align=left]公孙度继续说道:「我要说……我要告诉你。赫连哈赤第一阵就给蒙古兵……掳去,他……他没有死节……反受蒙古收买……泄露军情,栽赃于我……挑拨……我们兄弟……赫连哈赤,拿了……蒙古人赏银……千万……你师父……花用着他的赏银……是以……他不敢跟你说,真相……他不敢跟你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怔愣当场,喃喃自语道:「蒙古人赏银?蒙古人的官银?」[/align]

[align=left]他想起柳心慈曾问起:「赫连二伯是做甚么生计?赫连二伯长年不在云南,五毒教的人莫非千里支使银钱给他?」[/align]

[align=left]又想起南宫隐的责问:「老四叫蒙古兵追杀了半辈子,他怎么可能有蒙古人的官银?」[/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与南宫隐的话回绕在脑海中,一块前朝官银,谁也想不到背后会有甚么故事。[/align]

[align=left]公孙度继续说道:「我是跟着金目教……可我,我没有糟蹋过一位姑娘……江湖上……人人说我背信忘义……通敌卖国,没人……接纳我,我……我也要生活啊……颠沛流离的日子……你过过么?地上的包子,你捡过么……跟狗抢过吃的么?叫人……叫人沿街骂过汉奸,喊过走狗么?那日子……倒不如叫一刀杀了痛快……我知道金目教……使毒害人、采花劫色……我只能跟着他们……我要……我要吃饭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听得无言以对,他自小跟着霍隼,衣食无缺,从不知贫穷潦倒是甚么滋味,若公孙度所言属实,他师徒俩十六年来吃喝花用,全是当年出卖义军得的蒙古赏银。[/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接着说道:「你去……去找南宫隐……他知道,他甚么……都知道……他藉酒浇愁……不是自责劝柳一尊去少林……是……他…他……他明知是谁害了兄弟,却……不能替兄弟……作主甚么……讨还甚么。」[/align]

[align=left]公孙度说到此,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悲伤、十分凄凉:「因为……因为害他兄弟的……哈哈……哈哈……也是他的好兄弟,哈哈哈……天下第一人,甚么都……做不成,哈哈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你别再说话了,我……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寻回心慈,去寻我大师伯,我们一起回北方,把事情说清楚。」[/align]

[align=left]公孙度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水,抓住华飞云臂膀道:「回北方……我们……你要带我回北方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用力点着头道:「我带你回去,找心慈和大师伯一起回去……好吗?五、五师叔。」[/align]

[align=left]这句「五师叔」喊出口,公孙度满脸宽慰,笑道:「其实……你是个好孩儿,你只是……只是……甚么都不知道……咳……咳咳……」[/align]

[align=left]公孙度咳出大量鲜血,华飞云不知该如何是好,急道:「不要说话了,五师叔,你真的不能再说话了。」[/align]

[align=left]公孙度两眼无神的望着北方,似乎看到北方的湖面上有甚么人在,喃喃说道:「霍四哥……你收了好徒儿,你好福气啊……」[/align]

[align=left]公孙度说完了这句话,闭上双眼,再也不动了,始终抓着华飞云臂膀的手,终于无力垂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抱着公孙度的尸首,默然无语,他心中有太多感慨,更有无数的疑问,良久,方自喃喃地说道:「五师叔,我答应你,我必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带你回北方,向师父师伯们解释清楚,还你清白。如果……如果二师伯当真如此,我也不原谅他。」[/align]

[align=left]洞庭帮众一部分跟着洪承义撤回船上,金目教众也有一半人先随袁证开船离去,南宫世家家丁将残余众人制服在地,绑赴南宫子渊身前。[/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冷哼一声道:「老庄主多年不在,我南宫世家已沦落到让人侵门踏户欺上头来的地步了。吴总管,这些人全绑上船去,押往岳阳官府,告他们采花使毒、劫船害命。」[/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应承,将一众人等押上了船。[/align]

[align=left]眼看洞庭帮的船驶离码头,吴总管问道:「庄主,咱们追去么?」[/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盯着船瞧了一会,说道:「只能算了,备船去追金目教,定要将柳姑娘寻回。」[/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差人放出飞鸽,吩咐湖岸渔场若见金目教的船驶向何方,立即回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也要上船,一同追去。我五师叔惨死在那洪承义刀下,请南宫庄主将他火化,我应承过他,要带他回北方的。」[/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以手搭着华飞云肩头道:「我既保不住柳姑娘,也保不住你五师叔,实在惭愧极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摇头道:「不干庄主的事,那洪承义,我会去找他的,我知道他老巢在哪儿。」[/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说道:「『烈阳毒掌』金邈,是当年九幽宫宗主阴阳二老之中『纯阳老』上官弘的徒弟,武功远在你五师叔之上,便是霍四侠亲来,也不那么容易胜他,你恐怕不是他敌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那洪承义欺我娘亲、劫去心慈、杀我师叔,我无论如何要找他算账的。再说那金师傅,似乎也是明理之人,不似姓洪的这般卑鄙。」[/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点头道:「有骨气。你师叔的事,我会办妥,不用担心。」[/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多谢南宫庄主了。」[/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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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二章、自甘堕落[/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金目教的大船,缓缓驶向洞庭湖心,金目教众本就不擅水性,然此刻摇桨划橹,更是有气无力,船行颇慢。[/align]

[align=left]两名教众端上一盘蒸鱼,放在桌上,桌前一人举起筷子吃鱼,呵呵笑道:「好味道,真好味道,原来鱼肉是那样好吃。」[/align]

[align=left]这人蓬头散发,衣裤脏污,活像个小叫化子,脸上有着一道刀伤,伤口已渐渐愈合,尚未结疤,吃着鱼肉,呵呵大笑,桌上除了刚端上的蒸鱼外,还有其他食物,清一色都是肉食,没有蔬菜素果。[/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坐在这人身边,面无表情,低头不语,她手上、身上的绑缚已尽数解去,但她神情落寞,面容憔悴,鬓发散乱,她也不甚去整理,只两眼无神的望着船舱甲板,不发一语。[/align]

[align=left]「怎么样?鱼肉比鸡肉更嫩、更滑口好吃吧?」[/align]

[align=left]说这话的是袁证,但他却是坐在甲板上,给绑缚在一根柱上,身旁的金目教众虽没给绑着,但个个有气无力,十分虚弱。[/align]

[align=left]那小叫化呵呵一笑,对身边的柳心慈说道:「心慈姑娘,吃鱼吧!这鱼好嫩、好甜,好滑口呀!妳吃一口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仍是面无表情,也不回话,似乎全没听见,明明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她却一口食物都不吃。[/align]

[align=left]那小叫化见柳心慈对鱼肉没有反应,接着问道:「那吃鸡吧!刚烤好的,好香啊!」[/align]

[align=left]见了仍没反应,小叫化接着再问:「妳不舒服?喝点汤吧!这鱼汤好鲜,好好喝唷!」[/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动也不动,无论小叫化如何劝说,她就是一动不动,两眼无神的盯着甲板。[/align]

[align=left]小叫化无奈,放下了手中筷子道:「他们一夜没给妳吃的,妳吃一点东西吧!」[/align]

[align=left]见了柳心慈一直不理睬,那小叫化瞬间由喜转怒,对着金目教众喝斥道:「瞧你们做得甚么菜?柳姑娘不爱吃,全都拿去倒了,换些更好的上来。」[/align]

[align=left]几个金目教众瞪了那小叫化一眼,小叫化眼尖瞧见,抓起那盘蒸鱼,连鱼带盘子扔将过去,金目教的人多少练过一些基础功夫,却竟然连这盘鱼都闪不开,给盘子硬生生砸中,头破血流。[/align]

[align=left]那小叫化怒道:「你那是甚么眼神?对啊……我尝过了肉味,倒还没试过杀人是甚么样的,是不是要我杀你几个啊?还不快去给我换一盘好吃的来!」[/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众敢怒不敢言,目视给绑在一旁的袁证,袁证叹了口气道:「有甚么办法?给他换去吧!」[/align]

[align=left]几个教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桌上鸡鸭鱼肉全都撤掉,袁证说道:「柳姑娘,妳爱吃甚么,和我们说说,我们好给妳做去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终于开口,幽幽的说道:「放我回去,我要见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那小叫化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显得非常烦躁,半晌说道:「你们,你们几个,给我逗柳姑娘开心,想法子让她笑起来。」[/align]

[align=left]一个教众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办不了,玩女人我们玩多了,哄女人开心我们可不会。」[/align]

[align=left]那小叫化冲了上前,一脚将那教众踢倒在地,怒道:「你再说一遍!」[/align]

[align=left]那教众恨恨的说道:「你要杀便杀,要我们逗这小女孩儿开心,我们没法。」[/align]

[align=left]小叫化冷哼一声,随手抽出一旁缴了械的一把单刀说道:「我这就来试试看,杀人的感觉又是怎么。」[/align]

[align=left]举刀正要砍下,柳心慈忙喊出声:「不要杀人。」[/align]

[align=left]袁证急忙顺水推舟道:「是啊!柳姑娘说不要杀人,杀了人,她不开心么。」[/align]

[align=left]正闹着,教众们端上了新的菜肴,小叫化气呼呼的道:「你们最好想法子哄柳姑娘开心,让她吃东西,她要不吃,我就一刀一个把你们全杀了。」[/align]

[align=left]袁证恳求的眼神望着柳心慈,柳心慈终于让步:「我吃东西,你叫他们把船开回去,放我回去见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这话却说得那小叫化更为心烦,把手上单刀往地上用力一扔,怒道:「飞云哥哥、飞云哥哥,那小子到底哪点好?要妳这么死心塌地?」[/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他至少不会像你这样。你要我开心?放我回去我便开心了,不要再为难他们,我便开心了。」[/align]

[align=left]那小叫化气得说不出话来,柳心慈继续说道:「你看看你现在像甚么样子?我该喊你甚么?我还要喊你作智得师傅么?你留了头发、喝酒吃肉、现在还要杀人,你是出家人么?你是少林弟子么?」[/align]

[align=left]小叫化走了上前,指着柳心慈,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说妳啊!妳别惹我生气……」[/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毫不畏惧,坐在甲板上,一双妙目直视着这个已成了小叫化的少林寺弟子,智得师傅。[/align]

[align=left]智得抱住柳心慈肩头,将她一把拉起道:「我现在要妳笑一个,笑给我看,笑啊!」[/align]

[align=left]见了柳心慈没反应,智得将她推往墙边,硬生生撞在壁上,柳心慈身子疼痛,皱着眉头轻呼一声。[/align]

[align=left]智得继续说道:「妳再不笑一个给我看,我就当妳面杀了这些家伙。」[/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仍然直视着智得,两眼泛着泪光,豆大的泪珠就要溢出眼眶,智得怒道:「我不是要妳哭,我要妳笑给我看!妳敢哭出来试试,妳哭出来我就立刻杀了这些人,叫妳哭个够。」[/align]

[align=left]一旁的袁证说道:「我说你也真笨,这个小姑娘摆明了软硬不吃,不管你哄骗胁迫,她仍是不理你,又能怎么?你喜欢她么,要了她不就是了?」[/align]

[align=left]智得转头道:「你最好少开口,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全、全都是你不好,是你骗我……骗我下山,骗我找柳姑娘,骗我……」[/align]

[align=left]说到这,袁证插口打断了智得道:「这可不对了,我何时骗过你?是你自己色迷心窍,我没捉你擒你,是你自己跟着我到南方来的。让你见柳姑娘,这不是见着了么?你这小子有色无胆,只敢在我们面前逞威风,叫你要了她身子,你又不敢。」[/align]

[align=left]智得转头瞧着柳心慈,柳心慈下意识举起一手护在自己胸前,低声说道:「你想清楚,你这么做是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希望我恨你一辈子么?」[/align]

[align=left]智得恨恨的坐了下来,大吼一声:「拿酒来,我现在想喝酒。」[/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众递上了酒,袁证说道:「一醉解千愁,喝醉了也好,借着酒意壮了胆,不敢干的事也敢了。」[/align]

[align=left]智得转眼望向柳心慈,说道:「柳姑娘,来,坐下,妳陪我喝。」[/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不会喝,我没有喝过。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你没听过么?我大世伯,你见过了的,人称天下第一,喝醉了时神智不清,连十六年前和十六年后都分不清楚,这样的天下第一,你看如何?你还喝么?」[/align]

[align=left]智得端着酒杯,犹豫不绝,袁证一旁笑道:「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卧千杯不如无。小伙子,这玩意行之千年,人称神仙水,可不是浪得虚名,你一喝便知。」[/align]

[align=left]智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登时从椅子上跳起来,「呸」的一口将嘴里残酒吐在地上,大骂道:「你又骗我,哪里好喝?」[/align]

[align=left]袁证一脸苦笑,又带着点鄙夷神色道:「连口酒都喝不下去,甚么男儿汉大丈夫?怪不得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有色心没色胆,有酒胆没酒量,我活了这把岁数,天下人见得多了,可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窝囊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你听我说,叫他们把船开去岳阳,放了他们,别再为难他们了。你找个剃头师傅重新把头剃了,你没犯酒色杀戒,还来得及,回河南少林寺,向你的师傅明说领罚……」[/align]

[align=left]说到这里,袁证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听不下去了,柳姑娘,妳太也天真,他这个样子,还回得了头么?」[/align]

[align=left]智得听了这话,不再倒酒入杯,将酒壶整个抓起,往嘴里便灌。[/align]

[align=left]袁证笑道:「好!够豪气,这才是堂堂男儿,哈哈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神色落寞,轻轻的摇头叹息。[/align]

[align=left]智得从未喝过酒,如此狂饮,不到半刻,早已躺在榻上,醉得不省人事。[/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柳姑娘,行行好吧!既然妳不爱吃这些东西,那给我们吃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没有答话,只默默点了点头。[/align]

[align=left]几个帮众半走半爬的将身子挪到桌前,也不用餐具,就这么以手抓着桌上的菜肴,塞进嘴里。[/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看着这些人,手脚不住颤抖,一副半死不活,有些不忍,伸手扶着两个帮众,想让他们坐直,但坐不多久,又滑了下去,仍是半躺在地,似乎连龃嚼嘴里的食物都嫌吃力。[/align]

[align=left]袁证苦笑道:「柳姑娘,我们全都成了这模样,还用绳子绑我作甚?松一松吧!这绳子勒得难受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走了过去,边解着袁证身上麻绳边说道:「你们活该!你们拿这种毒药害了多少女子?」[/align]

[align=left]袁证身上绑缚一去,失了支撑,整个人瘫软滑下,也半躺在地,柳心慈见了,轻叹口气,摇了摇头,将袁证扶起坐好道:「他敬你是个堂主,才拿麻绳固定住你的身子,不想你也跟他们一样瘫软在地,多么难看。」[/align]

[align=left]袁证叹道:「罢了、罢了,都成了这个模样,还说甚么堂主?我情愿和他们一样瘫着,好过给绳索缚住难受。」[/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扶袁证靠在柱旁,袁证仍得一手支撑,才勉强坐直,对着柳心慈说道:「小姑娘,清心避毒丹就可以解『软骨散』之毒,华少侠先前也这么解毒的是吧?那个无德和尚已经把船内所有的清心避毒丹放在他身上了,妳在慕容世家见过这药丸,现下他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妳去取一些来给我们解毒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望了袁证一眼,低头不语。[/align]

[align=left]袁证笑道:「妳怕我们解了毒,就来欺侮妳,是不?」[/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你们把船开回南宫世家,放我回去,我下船前把解药递给你们。」[/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船早已停了,妳不知道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愣了一愣,袁证笑道:「妳不是这么坏心肠的姑娘吧?我们全都中了『软骨散』,外头的弟兄是拚了老命才把船驶到湖心,哪里还有气力再驶回南宫世家去?柳姑娘,这么吧!妳只把解药给我一人,我姓袁的向妳担保,绝不伤害妳,解了毒了,我必送妳回南宫世家去,好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仍然犹豫不决,袁证继续说道:「妳至少要给一个人解了毒,才好把船开回南宫世家啊!明着和妳说,我们这趟没想久待,船里吃的东西不多,方才已经给那和尚扔了一些去,咱们管不得下一顿饭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看着这些金目教众,东倒西歪,很是不忍,走到智得身前,见他果真醉得不省人事,动手翻找智得身上,很快便找出了一个锦布包,打开一看,正是清心避毒丹。[/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拿着药丸走到袁证身前,仍是有些顾虑,开口说道:「你是堂主,你说过的,不会伤我。解了毒后要送我回去,可不许说了不算。」[/align]

[align=left]袁证笑道:「行走江湖,但叫有一次说了话不算数,往后说话再也无人搭理。能做上个堂主,也算小有名气,当着手下面前言而无信,叫我以后怎么带人?柳姑娘,妳信我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也不知道要几颗药丸,索性整包递给袁证,袁证刚取出两颗来,放入嘴里吞了下去,柳心慈似乎想到甚么,接着说道:「你们解了毒后,也别伤害智得师傅,他…他会变成这样,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align]

[align=left]袁证不再答话,闭目调息,柳心慈坐在一旁,静静等候。过了许久,袁证气力恢复,霍然起身。[/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见袁证站起,料他中毒已解,又再说道:「你也别伤害智得师傅……」[/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一笑道:「这我可没答应,柳姑娘,多谢妳帮忙解毒,答应妳的事,我姓袁的说到做到,至于这小子,妳别替他求情了。」说着将手中药包往教众手边一扔道:「吞了药丸解了毒,能解几个算几个。有了气力就去甲板上换那些弟兄下来,把船驶回南宫世家,咱们放柳姑娘回去。」[/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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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三章、逃离虎穴[/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一个教众说道:「堂主,千两白银啊!当真放她?」[/align]

[align=left]袁证气愤难平的说道:「话都说到这个上头了,怎么反悔?你们公孙堂主有钱嘛!千两白银买个姑娘来,只是要她带路去找那个什么南宫隐。也多亏他有钱没地方使,累得咱们全遭这小子暗算了。」[/align]

[align=left]袁证说着,一脚将智得踢得翻了个身,喝道:「小子,睡得倒挺香,起来见我。」[/align]

[align=left]智得大叫一声,给一脚踢翻,醉意蒙眬不知怎么回事,见到袁证竟站在身前,下意识挥拳打去。[/align]

[align=left]智得清醒时就远不是袁证敌手,现下又喝得烂醉,给袁证一把接下来拳,顺势一掌打向智得肩头,听得「喀喇」一声脆响,智得痛得大声叫嚷,酒意全消,右臂骨已给硬生生击断,卧在地上,痛苦呻吟。[/align]

[align=left]袁证一脚朝智得头上踏去,柳心慈慌忙将智得身体拉开,护在智得身前道:「袁堂主,别再打了。」[/align]

[align=left]袁证沉声道:「柳姑娘,请妳让让。」[/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道:「饶了他吧!他手臂已给你打断了。袁堂主,你说过不伤我的,你说过不会言而无信的。」[/align]

[align=left]袁证心上恼怒,一把朝柳心慈胸口衣领抓去,想抓着她甩在一旁,柳心慈心上虽然害怕,仍不闪避,紧闭着眼叫道:「你说过不伤我的。」[/align]

[align=left]袁证眼看抓到,手掌停在柳心慈胸前,只得缓缓收回,说道:「柳姑娘,我答应不伤妳,没说不伤他。这人值得妳以自身袒护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他是为我才变成这样,你已经打断他的手了,放过他吧!他在你们中毒时候,也没有杀死你们的人。」[/align]

[align=left]袁证怒目瞪视着柳心慈,半晌,转身对教众们说道:「先解毒,快点开船,回南宫世家去,早点把这个女孩儿送走,我看了她就心烦!」[/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扶起智得问道:「你不要紧么?」[/align]

[align=left]智得痛得不断呻吟,口中直喊着:「我的手……我的手……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取了一些木板棉布来,固定住智得右臂断骨处:「你不要动,你的手被打断了。我小时候爹爹教过我一些包扎的方法,我替你裹上。」[/align]

[align=left]智得虽然疼痛,却也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心慈姑娘,妳…妳不讨厌我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觉得好可惜。你是个出家人,修了这么多年佛,你看看你现在……」[/align]

[align=left]智得忙道:「我还俗,我不修佛了,我…哎……」[/align]

[align=left]「你不要动,你现在一动就会很痛的。」柳心慈已完成包扎:「智得师傅,你如此喜欢我,我很开心,可这事实在勉强不来的。我心已许了人,怎能三心二意?我只有一个人,如何嫁两个郎?再说一女配二夫,那成何体统……智得师傅,若你当真不能了却凡尘,还俗我也不好说甚么,但还俗若全然是为了我,我担不起这罪过的。」[/align]

[align=left]智得黯然无语,良久说道:「心慈姑娘,妳喜欢他甚么?妳和我说吧!我也可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的爹爹、他的师父,已许了我俩的婚事,慕容家老庄主,他的外公,已承诺做这个媒人。智得师傅,男婚女嫁不是一场比试,非要争出个胜负来的,如果我是这般三心二意的女子,便算是跟了你,你可安心么?」[/align]

[align=left]听到这里,袁证插口道:「说这些有甚么用?这小姑娘脑袋瓜子如此死板,跟了那姓华的这么些日子,她自己说她还是清白之身。那就简单了,你现在要了她,她便是你的人,还管他甚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align]

[align=left]智得怒道:「你少开口,你……你怎么恢复气力的?」[/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一笑道:「就是你的俏人儿柳姑娘,从你身上取了清心避毒丹,替我们解了毒的。」[/align]

[align=left]智得看了柳心慈一眼,接着说道:「不关她的事,你有甚么……找我便是。」[/align]

[align=left]袁证冷笑一声道:「我会的。待送走了这姑娘,我们的帐慢慢算。」[/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扶着智得坐在墙边,智得说道:「心慈姑娘……妳……妳到底吃了东西没有?妳身子在发抖啊……」[/align]

[align=left]到了这时,智得仍关心柳心慈是否吃过东西,反使她心里一阵酸楚,幽幽说道:「智得师傅,你何苦如此……我是……我是凡尘女子,你为了我,自毁修行,你……」话到这里,轻叹口气,已说不下去。[/align]

[align=left]智得娓娓说着:「那日,南宫隐出手,我打他不过,逃了出来。肚子又饿,身上又没银钱,上店家化缘,却都没人搭理。后来我饿得急了,抢了一个包子摊的包子,那卖包子的追赶上来,叫我给打伤了,这事……这事不一会,便给报上官府去了。」[/align]

[align=left]「官府的人围捕我,我不敢打伤官差,只得死命的逃,那些官差却也真狠,我脸上的刀伤,就是给他们砍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到这,「啊」的轻呼一声。[/align]

[align=left]智得继续说道:「我一路出了苏州城,除了逃还是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又该逃到哪儿去……后来,后来我见到几个水贼,他们倒挺好人,邀我吃饭,既不知何去何从,他们问我要不要跟着他们,我……我答应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他们是贼啊……」[/align]

[align=left]智得激动得说道:「贼又怎么?做正当生意的,连个包子不肯施舍,朝廷的官差,杀起人来和盗贼又有甚么不同?他们是水贼,可他们肯请我吃面喝粥,肯邀我入伙,这世道……谁正谁邪,能说得清么?」[/align]

[align=left]「我跟了那些水贼到了岳阳城郊,他们自称是甚么洞庭帮的,听说前代帮主时期,是在洞庭湖打渔为生,到得后来不知怎的,成了专干抢船打劫的水贼。我刚入伙没几天,就听他们说收了风声,要去劫持南宫世家夫人,我便跟了去了。」[/align]

[align=left]说到这,智得转眼瞧着柳心慈:「我上了岸,见到妳竟同那南宫夫人站在一道,我当真是又惊讶、又欢喜,我知道他们想连妳一同劫走,想救妳脱险,但那姓金的当真厉害,我自忖打他不过,所以一直没动声色。他们打妳、饿了妳一天一夜,妳可知我有多么心疼……」[/align]

[align=left]「我一直想着救妳脱险,正巧洞庭帮的人邀了金目教前来,还把妳卖给了金目教,昨夜我趁着两派人马都在,摸了他们的毒药软骨散,一路跟着大船来,就等着必要时放毒,救妳脱险。」[/align]

[align=left]袁证冷哼一声道:「哼!还偷东西。小姑娘,妳还想他回头?杀盗淫妄酒,他犯了几戒啦?」[/align]

[align=left]智得怒道:「你没资格说我,你这个少林叛徒!」[/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大笑道:「彼此都是少林叛徒,你也好不到哪去。」[/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一名教众奔进船舱道:「堂主,湖面上有船影。」[/align]

[align=left]袁证与教众走上甲板,智得和柳心慈道:「跟去看看,一有机会,咱们就逃。」[/align]

[align=left]众人上了甲板,来船渐渐驶近,教众回报道:「是洞庭帮的大船。」[/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把船驶近。」[/align]

[align=left]两船靠近,袁证不懂旗语,鼓起真气,朝来船喊道:「洞庭帮的朋友,我船受人胁迫,方才脱身,咱们金龙堂主可在贵帮船上?」[/align]

[align=left]袁证声如洪钟,内力深厚远在萧天让和公孙度之上,洞庭帮船上听得一清二楚,却是无人回应。[/align]

[align=left]还待再喊,却见洞庭帮的船转舵驶离,渐渐走远。袁证忙吩咐道:「他们搞甚么?追去。」[/align]

[align=left]教众划桨追去,却见洞庭帮尾舷上,弓箭手一字排开,一排火箭朝金目教大船射来。[/align]

[align=left]突生意外,袁证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火箭已钉上了船身,火势随即蔓延。[/align]

[align=left]袁证大喊:「快救火!」金目教众群起救火,船上乱成一团。[/align]

[align=left]智得对柳心慈说道:「趁现在,快走。」左臂一把抱住柳心慈,双脚在甲板上一蹬,人已箭射窜出,但他功力不足,跃出不到一丈,连着柳心慈一同坠进湖里。[/align]

[align=left]金目教的船已然控制住火势,袁证大怒道:「龟儿子!」[/align]

[align=left]教众们问道:「堂主,咱们打吗?」[/align]

[align=left]「打个屁啊!」袁证怒骂道:「人家是水贼,水上打得过他们么?咱们还有一半人瘫在舱里头呢!」[/align]

[align=left]教众们深怕给迁怒,不敢再吭声,袁证仍自顾自骂道:「这回可真栽了。好你个洞庭帮,落井下石,收了咱们钱还把人也劫回去了,好水贼!有你的。咱金目教要是不报这个仇,我姓袁的从此退出江湖!」[/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悠悠醒转,见到自己躺在一张软铺上,身上穿着一套素布衣裳,她头痛欲裂,想起身,却是虚弱得连坐起来的气力都没有。[/align]

[align=left]她感觉自己睡的地方仍在上下浮沉、左右摇摆,料是仍在船上,翻过身侧躺,倒使她稍有那么点精神,睁开眼望着自己所处的地方,像是某间船舱,却怎么也不认得是哪儿。[/align]

[align=left]正迟疑间,舱门打开,走进一人,手里端着碗热粥,瞧了柳心慈一眼道:「醒啦?喝碗粥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愣了一愣,认出眼前人,开口说道:「胡神医……是你……」虽是略为惊讶,说的话仍是气若游丝。[/align]

[align=left]来人坐在榻前,正是在苏州城与两小分手的胡三元,扶着柳心慈坐起,将手上的粥递给她喝。[/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胡神医,我…我怎么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面无表情的说道:「妳掉在湖里,和上回那个生了头发的和尚飘在一起,叫我给救了起来,这船是我的游船。」[/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又问道:「那是智得师傅……他怎么样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道:「死不了。那小子保着妳不沉下去,筋疲力尽,若是没遇上我,肯定撑不过一时半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手里捧着粥,黯然说道:「我…我现在没有诊金百两,我也不…也不……」[/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没好气道:「喝粥吧!傻丫头。救妳还不必用上甚么丹药,妳是身子虚弱,浸在湖里受了风寒,这碗粥就是妳的丹药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喝着热粥,感觉舒服极了,她一日一夜没有进食,这碗粥美味得似天仙玉露,很快的便将粥喝完。[/align]

[align=left]胡三元问道:「那生了头发的和尚,右手给人打断了,若是没看错,手法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他这个模样,叛寺下山还搂着个姑娘,感情是撞见了别的少林和尚,给教训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不是,他是被金目教的堂主打伤的。」[/align]

[align=left]「江北金目教?怎么妳还在跟他们瞎缠来着?」胡三元接着问道:「他右手臂上缠着那烂糟糟的一团破板子,是谁给捆的?」[/align][align=left]柳心慈答道:「是我替他包扎的,我小时,爹爹教过我一些包扎方法。」[/align]

[align=left]「那叫包扎?乱七八糟。」胡三元嗤笑一声:「我说妳啊!不是跟着姓华的那小子么?这和尚还了俗生了头发,妳就换了郎啦?」[/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道:「胡神医,你别瞎说,我是叫人劫走了,和飞云哥哥分开了。我…我的衣裳呢?」[/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晾在外头。湿衣裳不除去,妳还有命在么?这套是我替妳换上的,将就穿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满脸胀得通红:「你替我换衣裳?我……」[/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沉声道:「我不替妳换,谁替妳换?我也一把岁数了。船上除了我,就那么一群摇船的水夫,让他们给妳换么?再说妳那干瘪身材,连个女人的形状都不像,也没甚么看头。」[/align]

[align=left]「你还这么说我……」为掩饰自己的窘困,柳心慈改口问道:「智得师傅呢?他的手伤不要紧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有我在还怕甚么?妳捆的那烂糟糟的一团,我给扯掉了,现在重新给他包扎好。哪,妳知道我的规矩的,诊金百两,或是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忙抢着话道:「我…我不……智得师傅,他会少林功夫。」[/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捻了捻胡须,笑道:「成交。」[/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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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四章、截船寻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南宫世家的船队破浪前行,水夫们齐力摇桨,船速极快,在洞庭湖上一字排开,搜寻金目教的大船,就在袁证指挥教众们修好了船身不多久,便给拦截在湖心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跟随吴总管登上船头,袁证笑道:「吴总管,阁下这是干什么?你代表着南宫世家,和我金目教过不去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你把心慈放了,我们调头便走。」[/align]

[align=left]袁证冷冷的说道:「小女孩儿叫洞庭帮的人给劫去了,我这儿没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你们两边推来推去,一头说卖了给你们,一头说给人劫去了。你最好快快放人,我也不想和你们多结梁子。」[/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骗你做甚?那唤作智得的少林叛徒改投了洞庭帮,把咱们船劫走,方才遇上洞庭帮大船,带着那小姑娘跳到湖里头去了。你见着的,我这船身黑漆嘛乌的,就是给洞庭帮那群龟儿子放火烧的。」[/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袁证怒道:「姓袁的今天够倒霉的了,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出,南宫世家在这当口要寻咱们的晦气,我姓袁的也不怕你们。」[/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冷笑道:「久闻袁堂主大力金刚掌威名,我倒想见识见识北方的刚猛掌法能否打破我南方铁布衫。」[/align]

[align=left]袁证沉声道:「哼!硬气功实在霸道,可不见得就天下无敌。」[/align]

[align=left]眼看两边就要动手,华飞云忙道:「袁堂主,我们只为找人,不是专程来与贵教过不去的。若心慈当真不在你们船上,让我进去看看死了心。」[/align]

[align=left]袁证怒道:「我说了不在就是不在,我船可以随意任你们想搜便搜的么?欺人太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道:「就我一人进去,劳烦袁堂主带路,我看一眼便走。」[/align]

[align=left]袁证怒喝一声:「废话少说,看掌!」对着华飞云当头一掌拍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举剑格架,袁证一掌击在剑鞘上,「啪」的一声脆响,劲势猛烈无比,华飞云站立不住,连退了四五步,方才站稳。[/align][align=left]袁证沉声道:「我只使了二成力,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align]

[align=left]「少林绝学大力金钢掌,果真名不虚传。」华飞云缓缓拔剑出鞘,微笑道:「袁堂主坚持不肯让我进舱里头瞧上一眼,莫不是心里有鬼吧?」[/align]

[align=left]袁证怒吼道:「无耻小子!昔年少林圆字四僧打出名号之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叫你要搜便搜,我姓袁的别在江湖混了。」说着举掌袭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挥剑斩去,袁证身子一偏,避过来剑,第二掌朝华飞云面门打去。[/align]

[align=left]知道掌力雄厚,华飞云不敢硬接,往旁便窜,乘势斜里划出一剑「飞凤振翅」。[/align]

[align=left]袁证冷哼一声:「哼!飞凤剑法?霍隼教你的那两下子,还吓唬不到我。」侧身闪开,举掌再打,步步朝华飞云进逼。[/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边斗边退,眼看处于下风,吴总管加入战局,举拳朝袁证后心打去。[/align]

[align=left]袁证听风辨位,回身一掌,与吴总管猛拳互击,爆出巨响,吴总管手臂给击得酸麻无力,正自吃惊,袁证第二掌已朝心口击来,「砰」的一声,吴总管给一掌击退,立定脚跟,总算是没倒下去。[/align]

[align=left]袁证冷笑道:「铁布衫,好功夫!再接老夫一掌。」[/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剑挥去,喊道:「小心剑锋。」袁证冷笑一声,翻掌欲抓来剑,华飞云急忙收势,又再往后窜去。[/align]

[align=left]眼看华飞云又被逼退,吴总管却毫不动作,只见他胀红着脸,双拳攥得紧实,竟是一动不动。[/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接连两个起落,已退到了舱口边,眼看袁证掌势又到,华飞云身子一钻,进了舱内。[/align]

[align=left]袁证大怒:「狡猾小子,出来!」跟着追进了船舱。[/align]

[align=left]甲板上水夫忙去问吴总管道:「华少侠似乎不敌那光头,总管不帮他一帮么?」[/align]

[align=left]只见吴总管总算嘘出一口气来,突然瘫软了身子,单膝跪地,不住喘气道:「帮甚么呀?心口上结实挨上一掌,若没这身横练铁布衫护身,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啦!」[/align]

[align=left]水夫们向来敬佩吴总管刀枪不入的铁布衫神功,听得如此,惊愕说道:「当真如此厉害?」[/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大力金刚掌,实在了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窜入船舱,定睛一瞧,不禁怔愣,只见舱内十数个金目教众,全身无力,横七竖八、或坐或卧,瘫软在舱板上。[/align]

[align=left]袁证随后追来,沉声道:「不让你瞧的你也瞧见了,满意了吧?我说了我船受人暗算,倒了大楣,船上半数教众仍然不得解毒。小子,你想乘人之危,就出去和南宫世家的吴总管吆喝一声,灭了我玄龟堂吧!今天老夫是彻头彻尾的栽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收剑入鞘,一拱手道:「我当真不知,多有得罪,我们这就走。」[/align]

[align=left]袁证看着华飞云又走出船舱,问道:「大好良机,你不趁势挑了我船,闯下名号?」[/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回头笑道:「名号若是得在别人的性命上闯下,我可不要。我误杀贵帮申副堂主,名号已是够响,可也懊悔至今。我师父是『剑圣』霍四侠,他老人家的徒儿绝不乘人之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了上前,问道:「吴总管,不碍事吧?」[/align]

[align=left]当着袁证面,吴总管不肯失了面子,强自笑道:「大力金刚掌当真厉害,可还要不了我这老粗的命。」[/align]

[align=left]袁证却不给面子,冷哼一声道:「你要再挨上第二掌试试,瞧你那身铁布衫是不是当真铜墙铁壁。」[/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误会一场,别斗口了。吴总管,心慈当真不在舱里,他们……他们不太方便,我们走吧!」[/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追问:「有甚么不太方便?舱里头全是娘们?」[/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道:「回船上再和你说。」[/align]

[align=left]正待离船,袁证问道:「等等,我教金龙堂主,还在南宫世家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他叫洞庭帮的洪帮主给杀了。」[/align]

[align=left]袁证愕然道:「甚…你说甚么?洞庭帮……杀了公孙堂主?那我金龙堂弟兄呢?」[/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接口道:「和洞庭帮的人群起械斗,在我南宫世家闹事,叫我等擒了下来,全给押送官府去了。」[/align]

[align=left]袁证大怒道:「好你个南宫世家,你灭我金龙堂!」[/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若是公孙堂主还在,肯定不会这样收场。杀我五师叔的是洞庭帮洪承义,袁堂主,莫要错怪好人啊!」[/align]

[align=left]袁证冷冷说道:「少说废话。洞庭帮我会去找他们,哼!岳阳南宫,我金目教和你们也绝不就这么算了。」[/align]

[align=left]「随便你吧!」华飞云跟随着吴总管和南宫世家水夫回到自家船上,总算撤了围。[/align]

[align=left]寻不见人,华飞云很是着急,吴总管拍着华飞云肩头道:「我们在四处找找。」[/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低声说道:「掉在湖里,还…还能寻得着么?心慈如果就这么葬身湖底,我……我拿甚么脸面去见我师父和柳三师伯……」[/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说道:「别这么沮丧,那姓袁的说话未必是真,人淹死不是沉下湖底,是浮在水上的,咱们这么多渔场都在寻人,没人报说见着浮尸,别胡思乱想的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仍是闷闷不乐,吴总管说道:「咱们再过细找找。」吩咐家丁,将船队散开,在湖面上搜寻。[/align]

[align=left]虽是如此,偌大洞庭湖要想找个人,希望何其渺茫。水夫们心里有数,只是没敢说出口,明知是白忙一场,仍在用心搜寻。[/align][align=left]船队前行,水夫报说:「吴总管,前方有船影。」[/align]

[align=left]待船驶近,见是一游船,吴总管说道:「钓客游湖的船,绕过去吧!别惊扰人家。」[/align]

[align=left]众人却不知船上载着胡三元与柳心慈,船队与游船擦身而过,华飞云直盯着那游船看,瞧着它越去越远,直到失了踪影。[/align]

 

[align=left]智得一手端起碗来,狼吞虎咽般喝着粥,一旁的胡三元瞧得摇头苦笑:「这碗是鲜鱼粥,出家人吃鱼肉么?」[/align]

[align=left]「少啰嗦。」智得一口气喝完了粥,放下碗来,他右手受伤,不能拿竹筷,索性左手直接在盘子里抓了块肉吃。[/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不悦道:「你瞧瞧你这德行,活像个野人似的,给你这么伸手抓了,我还吃不吃?」[/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那有甚么办法,我没手去拿竹筷。」说着又再抓了块肉吃。[/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小子,你这条膀子嘛,要接上是不难,可找我医病治伤得有规矩,要嘛诊金百两起算,我瞧你这德行也是一文钱没有,甭提了。要嘛你找个美女来陪我一宿,还得我瞧得上眼,甭说你也是没有。只剩得一样了,你传我一样武功绝学,便当付了诊金了。」[/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吃饱啦!你自去作梦去吧!」说着跳下了床,径往甲板上走去。[/align]

[align=left]「给我回来!」胡三元左手疾探,抓住智得左肩,智得立即弯身卸力,卸下胡三元的一抓,跟着一个挂面拳击向胡三元面门。[/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伸臂格挡,反手一抓,扣住智得脉门,冷笑道:「哈!『苦海回头』。少林罗汉拳我倒背如流啦!你还是找别的功夫演上吧!」[/align]

[align=left]智得脉门被锁住,心上着急,起脚踢向胡三元手腕,胡三元哈哈一笑,手臂拉高,顺势朝智得支地的另一脚扫去,「咚」的一声闷响,智得给立给扫倒,摔了个仰朝天。[/align]

[align=left]智得骂道:「你的武功早已在我之上,还要我教你甚么绝学?」[/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冷冷的说道:「上回苏州客栈里,你小子使得是少林寺的『达摩剑法』,七十二绝技名闻天下,可我姓胡的始终不会,你传我这套剑势开开眼,我便不收你诊金。」[/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你作梦!少林绝学不外传……啊呀!」[/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一把抓住智得头发,扯了他起来道:「你留着头发还喝酒吃肉,这还叫少林弟子么?既然早已破了戒,把绝技外传又有甚么?」[/align]

[align=left]智得一把挥开胡三元拉扯头发的手,怒道:「很疼呀!放手。我只右手会拿剑,左手可没拿过,现在我手骨断了,你让我怎么教你?」[/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嘿嘿笑道:「要医好你不难,到时候你得教我。若是你反悔……小子,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你。」[/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心慈姑娘呢?我要见她。」[/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往后一指,跟着说道:「你为了这女孩儿搞成这模样,还不够惨的么?你还想找她?」[/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不干你事。」[/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嗤笑一声:「为个小姑娘把自己给毁了,真没出……」[/align]

[align=left]他那个「息」字尚未说出口,却自己止住了说话,神情黯然,抚摸着手上的镰刀,若有所思。[/align]

[align=left]那镰刀给磨得锐利无比,刀身雪亮如镜,映着自己的面容,胡三元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说别人没出息,我自己又如何?叶青丝害得我背上叛教污名,被逐出九幽宫,她害了我十多年,我却想了她十多年。我还『三不医』呢!哈哈……哈哈……」[/align]

[align=left]「三不医」胡三元,其中一条规矩是得美女陪宿,但至今无人知晓,他从不真污辱女子。遇有送上美女以求诊之人,常是到了床边,他自己又推说看不上眼。在他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害他一生,他却无怨无恨,这美女陪宿,不过是麻醉自己罢了。[/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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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五章、欧阳敏儿[/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智得轻推舱门,见到柳心慈坐在舱里,眺望湖面,她望得出神,竟不知有人进来。[/align]

[align=left]「心慈姑娘,妳没事了么?」看见柳心慈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智得不禁放宽了心。[/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回头瞧见智得,轻声说道:「智得师傅,你没事就好了,我好担心你的手伤,不知还接得回去么?」[/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我的手伤算得甚么,妳落入湖里,就晕过去了,妳都没吃东西,身子这么虚弱,我真怕妳出事。」[/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转过身子,嫣然一笑:「我身子不要紧,只是受了点风寒。」[/align]

[align=left]这笑容似花苞初绽,美丽又不艳气逼人,瞧得智得心神荡漾,连接下来想说甚么话都给忘了。[/align]

[align=left]看着智得怔愣着不再说话,柳心慈也是一愣,问道:「智得师傅,你怎么了?」[/align]

[align=left]「哈哈!厉害呀!厉害!」一声朗笑,胡三元自后走了过来:「周幽王,戏诸侯,一笑烽火台。美人儿一笑倾国倾城,当真厉害,甚么绝世武功都比不上啊!妳瞧瞧这傻小子给妳一笑,魂儿都飞了。」说着往智得后脑一巴掌拍下,将他早飞到九霄云外的魂给拍了回来。[/align]

[align=left]「啊…」柳心慈轻呼一声,心头猛然忆起初识华飞云的时候,笑道:「我初识飞云哥哥时,他也是这般模样,也是给霍叔叔撞见,怕我俩过了头,霍叔叔还劝我回房呢……」[/align]

[align=left]说到此,柳心慈笑容瞬间黯淡下来,转头又瞧着窗外湖面。[/align]

[align=left]智得问道:「心慈姑娘,妳不开心?」[/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尚未答话,胡三元已抢在先朗声笑道:「想家了,想回北方去,是不是呀?小姑娘。」[/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下了头,喃喃说道:「我好任性,是我要飞云哥哥带我来江南,害…害死了他……」[/align]

[align=left]这话才刚出口,胡三元与智得都是一惊,智得心中却更是带了点喜悦,脱口问道:「华飞云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忍着眼泪,语音呜咽着道:「洞庭帮的洪帮主说,那日飞云哥哥与南宫世家的人上了他洞庭帮,失了性命,还落得尸骨无全……我……我一直不肯相信,我和我自己说,我一日没有见着,我绝不相信……可…可是……」[/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再也说不下去,泪水溃堤般的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他的……」[/align]

[align=left]安抚了柳心慈的情绪,胡三元领着智得回到自己舱房。[/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哪,这船上就两间空的舱房,底下都是给船夫们睡的,现在一个给了那姓柳的丫头,你晚上自己找地方躺着。」[/align]

[align=left]智得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嘴角微笑,若有所思。[/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啐了一声:「瞧你那德行,怎么?华飞云死了,你开心了?」[/align]

[align=left]智得白了胡三元一眼:「不干你事。」[/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船上没女人,除我们外,都是些摇桨的船夫,那丫头跟在船上,多有不便。我会吩咐船夫把船先摇去岳阳,得把那丫头放下船去。」[/align]

[align=left]船行至岳阳,已是隔日,柳心慈换回了原来衣裳,胡三元将她送下船去,拿了些碎银给她道:「相识一场,这几两银子给妳,仁至义尽啦!回北方吧!江南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妳一个姑娘,又不懂功夫,当心又让金目教给劫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手握着碎银,低声谢道:「胡神医,谢谢你。」[/align]

[align=left]忽听「砰」的一声,智得将桌上油灯推翻在地,灯油溢出,洒在甲板上。[/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不悦的说道:「你在做甚么?笨手笨脚的,给我擦干净来。」[/align]

[align=left]智得笑道:「用这玩意清得不是更快些?」说着左手掏出一支火拈子来。[/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大惊,飞身扑上,哪及得智得手快,将火拈子扔向地上那滩灯油,立时着火。[/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已到近前,看着火起,心上一惊,就这片刻迟疑,智得一个地堂腿扫来,趁着胡三元立脚未稳,又自分心,竟给他一击得手,将胡三元扫倒在地。[/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大怒,正待起身,智得却不抢攻,纵身后跃,一脚一个踢翻两桶鱼油。[/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呼道:「别这样做,智得师傅。」[/align]

[align=left]智得却不理会,起脚踏破木桶,鱼油倾泄流出,「轰」的一声,火势迅速延烧开来,鱼油流到哪里,那火便跟到哪儿,甲板上登时一片火海。[/align]

[align=left]「起火啦!起火啦!」智得发声大喊,船夫们惊惶奔出,见了火势,竟是没人救火,齐往码头边奔出。[/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已然起身,见得熊熊烈火,不敢抢攻,忙着闪躲火势,智得一咬牙,举左臂护着自己头脸,奔过火堆,牵了柳心慈便往码头跑。[/align]

[align=left]才上码头,跑了几步,脚上却越来越热,柳心慈忙喊道:「智得师傅,你腿上起火。」[/align]

[align=left]智得低头一瞧,方才踏过鱼油火海,鱼油溅着布鞋绑腿,火炎随之窜烧上来,现下两条腿上都是火焰。[/align]

[align=left]「哇!」智得大呼一声,两脚一踢,把火鞋踢飞,忙用手去拍小腿上的火焰,却是怎么也拍不掉,油沾手上,竟是连手上也起火。[/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奔了下来,怒道:「臭和尚,你找死!」却见智得已满身火起,回头瞧瞧自己船上,火焰滔天,啐了一口道:「自作孽,烧也烧死你。」不理智得,回身上船救火。[/align]

[align=left]火势已延烧智得全身,智得以手摀住头脸,满地打滚,哀叫连连。[/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忙抱起码头边防洪沙包,她手臂纤细柔弱,气力不够,只抱了一包便十分吃力,扔在地上,取头上发簪戳进沙包,划开布袋,沙土泄出,喊道:「智得师傅,在沙子里滚。」随即又去抱另一包沙包。[/align]

[align=left]码头工人们叫道:「有人起火,帮帮那姑娘。」人手一包沙包扛上,划开后倒往智得身上,总算灭了火势。[/align]

[align=left]「还有那船。」几个码头工人急忙奔上船协助救火。[/align]

[align=left]智得两手臂上烧出了几个大泡,疼痛难当,他却十分清醒,知道不能犹豫,挣扎着起身,牵着柳心慈道:「心慈姑娘,我们快走……」[/align]

[align=left]「上哪儿呀?啊!」柳心慈惊呼一声,智得将她拦腰一抱,扛上肩头,发足狂奔。他自幼在少室山上挑水砍柴,登山下坡如履平地,练就一双好腿力,不一会便奔入市街中,不见人影。[/align]

 

 

[align=left]湖北鄂州,金目教总堂设于此地,少女一路往内堂走去,这女子一身红衣,体态婀娜曼妙,面容娇美艳丽,一路行来,脚步轻快,面上始终带着微笑,似是有着什么得意事,急着要与人分享,沿途教众纷纷行礼,口呼「欧阳堂主」,她也毫不搭理。[/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到得内堂门口,两名教众急忙拦阻道:「欧阳堂主,教主与夫人正在歇息,请堂主到外厅稍候……」[/align]

[align=left]那教众说到这里,少女瞪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说,少女冷冷的斥了一声:「走开。」[/align]

[align=left]那教众低声说道:「堂主别为难属下……」[/align]

[align=left]少女突然对着那教众娇媚笑了起来道:「你说我如果就在这里把你给杀了,教主会怎么责罚我?」[/align]

[align=left]那教众已是冷汗直流,少女接着笑道:「最多是又把我给赶了出去,我给赶出门都不知道几回了,多个一次两次没什么紧要,可是你呢?你已经被我杀了呀!」[/align]

[align=left]那教众急忙让开,少女冷哼一声,一推门进了内堂。[/align]

[align=left]堂内见门给推开,坐于桌前的中年妇人愣了一愣,心想是谁敢如此大胆,竟然擅闯内堂,待瞧清了来人,冷笑着道:「呵呵,敏儿。」[/align]

[align=left]少女冷眼瞧了那中年妇人一眼,理都不理她,直接走到帐前,娇笑着施礼道:「教主万安。」[/align]

[align=left]帐内一个中年老者卧在床前,背对着帐外,冷哼一声道:「敏儿,妳回来了。要说教内有谁胆敢这么擅闯内堂,想来也只有妳欧阳敏儿了。妳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事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我没有啊!可是袁证有,他邀公孙度和我一同去找岳阳洞庭帮谈买卖,后来一道上南宫世家寻衅,可我没去,我回来了。」[/align]

[align=left]中年老者问道:「妳回来了,公孙度呢?」[/align]

[align=left]「死了。」欧阳敏儿语气轻快,说得像是丝毫不干己事一般:「被洞庭帮杀了,金龙堂乱作一团,叫南宫世家全拿住押去官府了,这金龙堂呢……灭了。」[/align]

[align=left]中年老者说道:「自家分堂给人灭了,堂主叫人杀了,妳挺开心得意的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没开心得意啊!我有别的事情开心,教主问话,我得回答,可我心情甚好,说起话来自然眉开眼笑了。」[/align]

[align=left]那中年妇人微微一笑道:「哦?沙河帮派人来给他们当家的三儿子说媒,奉上聘礼八千两白银,敏儿,妳要出嫁了,难怪妳心情好,只是这事还没和妳说,妳就已经知道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瞪了那妇人一眼,冷冷的说道:「什么沙河帮?听也没听说过。妳现在说了我都不知道。我和教主说话呢!要妳插口?」[/align]

[align=left]「敏儿。」帐内老者斥道:「她怎么说也是妳母亲,不可放肆。」说到这里,金目教主接着沉声问道:「妳上回离开,账房短少了二万六千两银票,账房的总管说是妳拿去了,有没有这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我拿了啊!五千两的银票只剩得五张,我还不够,又多拿了一千两的银票走。」[/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主问道:「我派人去赣州找妳问清楚,结果妳连赤凤堂都给拆了,这是怎么回事?」[/align]

[align=left]「搬家啊!」欧阳敏儿笑得十分欢畅:「赣州那地方又没什么好买卖,我在那儿待得久了,是人都知道那是金目教赤凤堂,衙门三天两头的上门查我的税钱,再不搬家,烦也烦死。」[/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主沉声道:「所以妳便去了岳阳?妳哪儿不好去,偏去那是非之地。岳阳地处江南,不是我教地头,南宫世家和洞庭帮为争渔货水产争斗了十多年,妳也去淌什么浑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我不去理他们便是,我做我的正当生意。」[/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主问道:「做什么正当生意?」[/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答道:「开妓馆啊!我拿的那二万六千两银子,一千两搬家花掉了,剩下的二万五千两全拿去盖了群莺楼。现下我没钱了。」[/align]

[align=left]金目教主听了女孩儿家开妓馆,气得面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中年妇人接口问道:「萧天让说妳跟他抢姑娘,他好不容易去劫来的姑娘,全让妳给抢去了,一个也没剩下,敏儿,这是怎么回事?」说到此,暧昧的一笑道:「我说敏儿,妳自己也是个姑娘,怎么还抢姑娘呢?要抢也抢汉子,是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着坐了下来,往桌上一瞧,笑道:「柿子。」伸手抓起一个甜柿,咬了一口,却又随即吐掉,骂道:「呸!臭的。让妳拿过,跟妳嘴巴一样臭。」[/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玉手一挥,将手上那咬了一口的甜柿掷向中年妇人,中年妇人随手挥开,冷笑骂道:「敏儿妳放肆,母亲妳也敢打?」反手一掌往欧阳敏儿脸上挥去。[/align]

[align=left]这一掌来势并不快,欧阳敏儿只消略一侧头便可闪开,谁知她挪动身子站了起来,竟是自己凑上去,这一掌本来打她脸颊,却因她身子移动站了起来,「啪」的一声结实打在她肩头。[/align]

[align=left]「教主,她打我。」欧阳敏儿斥了一声,也不等教主回话,上前就和夫人过起手来。[/align]

[align=left]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就这么大打出手,金目教主欧阳烈转过身来,压抑怒气看着二女过手,桌上点心素果给打得散落一地。瞧他面上青一阵紫一阵,随时就要爆发,却见欧阳敏儿出招毫无章法,一派乱打,犹如小孩斗气打闹一般,看得既好气又好笑。[/align]

[align=left]夫人心中忖度:「敏儿这么胡乱拳打脚踢,她是存心闹事要我在教主面前难堪,却又完全不使功夫想隐藏自身武术章法,这个丫头,好生狡猾。」[/align]

[align=left]「敏儿!给我住手!」欧阳烈再也忍无可忍,怒喝一声,一挥手拨开帐幕,怒道:「妳非要把我活活气死,妳才甘心情愿是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暂止攻势,却又没完全停下,朝夫人挥一拳、打一下,又抓了桌上食物朝夫人丢掷。[/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怒道:「敏儿,还不住手?妳这是不听教令,还是不听父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总算停下了手,嘻嘻笑道:「女儿不敢,父命教令,我都遵从。」[/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怒道:「妳哪一次回来没惹我生气的?一个大姑娘,开什么妓馆?自己是女孩儿,还去抢白虎堂的姑娘,妳到底在胡闹什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开妓馆也是正经生意,还得向朝廷交税钱的。我初到岳阳,人生地不熟,银钱全拿去盖了群莺楼,没钱使了,请不到姑娘来,那怎么做生意?萧天让劫了这么多姑娘,养着也不做事,岂不浪费?我不过想和他借几个来充个人场么,是那些姑娘自愿全都跑来的,我哪有办法。」[/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怒不可遏,喝道:「妳给我滚!滚回岳阳去开妳的妓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出了总坛厅门,手上多了一支红漆竹笛,到了前院,笑得前仰后合。[/align]

[align=left]一名教众赶了出来道:「欧阳堂主,请留步,教主有令。」[/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把玩着手上的竹笛,问道:「什么事?」[/align]

[align=left]那名教众取出一块黄铜令牌,手捧令牌恭敬说道:「教主有令,金龙堂遭歼灭,本教颜面尽失。命赤凤堂主欧阳敏儿前往剿灭洞庭帮,扬我教威。教主特别吩咐,事成之后,不必回禀,洞庭帮银钱财货,尽归赤凤堂所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拿起黄铜令牌,笑道:「遵令。」[/align]

[align=left]那教众又取出一块黄铜令牌,又高捧起来,继续说道:「教主有令,府衙赎回的兄弟说道,金龙堂公孙堂主此行,皆因与名为华飞云之人纠缠不清,此人并非属南宫世家,却与金龙堂主性命相搏,致遭洞庭帮暗算。命赤凤堂主欧阳敏儿此去顺道查探此人底细,若有机会,一并除之,以绝本教后患。」[/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愣了一愣:「华飞云?杀了申大庆那个?」[/align]

[align=left]那教众道:「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拿起黄铜令牌,微微一笑道:「遵令。此人据悉是中原四圣后人,来头不小,我未必真有机会除去他,不过可使他从此不再与本教为难。」[/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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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六章、劫后重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在南宫世家待了三日,湖岸各处渔场均没有传来消息,便是连浮尸也没见着。[/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进房瞧了一眼道:「你又没去吃早饭,这三天来你好似吃了没有三顿饭,这么下去,铜铸铁打的也得垮下来啊!」[/align]

[align=left]「已经三天了么……」华飞云黯然道:「当真还有希望么?莫不是沉在湖底,叫鱼儿虾蟹……」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说不下去,转头静静的望着湖面。[/align]

[align=left]「吴总管!」门外一声吆喝传来:「吴总管,鱼市有点消息,要报给总管知道一下。」[/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安慰着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去瞧瞧甚么事,就回来。」[/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来到晒鱼场,一个鱼市伙计说道:「吴总管,这两天岳阳城里有贼,专抢店铺摊子,还打伤了人。」[/align]

[align=left]吴总管问道:「咱们的鱼市有没有被抢?」[/align]

[align=left]「那倒没有。」伙计报道:「咱们有会武的家丁守着,人又多,他们俩倒是没敢来抢。只是……这盗贼是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动手过抢,女的一旁把风,岳阳城官府已经下了通缉了,这榜文小的给揭下来了……」[/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埋怨道:「你吃饱了撑着?去揭那玩意儿做甚么?」[/align]

[align=left]那伙计道:「不是,吴总管,小的把榜文揭下来,是想拿回来给您瞧瞧,这榜上画的女贼,可不像是在咱们家作客那华少侠带来的姑娘么?」[/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拿起画来看了看,确是与柳心慈有些神似,说道:「那你回来喊我们去看啊!你揭下来做甚么?这下好了,你去拿下他们俩送交官府么?」[/align]

[align=left]那伙计道:「小的没想那么多……」[/align]

[align=left]「真是……」吴总管取过两张通缉榜文说道:「骂你么,你又有功劳,不骂你么,你又莽撞添了乱子。你先回鱼市去吧!迟些官府的人要找上门了,要是有衙门的人问你,你就说拿贼的事,南宫世家接下了。」[/align]

[align=left]那伙计赔笑道:「谢谢总管,小的下回不会再这么莽撞了。」[/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说道:「还有下回?好了,你先回鱼市去了,记着官府的人找你,就推给咱们家来吧!你们讨生活的,别去招惹衙门。」[/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返回华飞云的客房,朗声笑道:「华少侠,寻着柳姑娘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欣喜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赶了过来道:「寻着了么?」[/align]

[align=left]吴总管拿了榜文递上:「你瞧瞧这是不是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接过,笑道:「是,这画得是不太好,但确是心慈,不会错的。她上哪儿去了?还请人给她画画。」[/align]

[align=left]吴总管嗤笑一声道:「别只顾着瞧你的心上人,你往上头看看写着甚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看了一眼,说道:「通缉?这是……朝廷的榜文?」[/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说道:「心慈姑娘和人一道做了贼去啦!现下叫朝廷通缉着呢!我们店头的伙计也是莽撞,没问后果就给揭了下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这一定是误会了,心慈她……她不懂功夫,怎么做贼啊?」[/align]

[align=left]吴总管说道:「别说这么多了,你先去吃饭吧!咱们的人揭了榜文,就得拿贼交人,你在这里待上一时半刻,官府的人会上门来的。」[/align]

[align=left]果然到了下午,三名衙役登船前来,面见南宫子渊。[/align]

[align=left]为首的捕头姿态甚为傲慢,问道:「近日来那雌雄双盗扰民颇甚,大人发出通缉榜文,众目睽睽下见着是你南宫世家的鱼市伙计揭了榜文,想是南宫庄主已擒得此二贼了?」[/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笑道:「一早才揭下榜文,拿贼也得喘口气喝杯水,哪能这么快?」[/align]

[align=left]那捕头说道:「揭了榜文不交人,南宫庄主知道是怎么办的了?给个期限吧!多久可以交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了上前,笑道:「官爷,别吓唬我们,我们也没犯事。我这便前往岳阳城,捉这两个小贼。」[/align]

[align=left]那捕头起身说道:「七天,准时交人。」说着一昂首,大步走了出门。[/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欠身说道:「南宫庄主,我与心慈造访贵庄,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实在不敢再叨扰下去了。既然知道心慈安然无事,我该去与她会合,这就告辞了,数日来得蒙照顾,感激不尽,日后必定相报。」[/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微微一笑道:「待客之礼罢了,不足挂齿。你也该尽快去看看,柳姑娘是皇甫世家表亲,名门闺秀,怎么和盗匪为伍,别辱没了她身家。」[/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再次欠身答礼,跟随南宫世家家丁前往码头搭船。[/align]

[align=left]望着华飞云背影,吴总管笑道:「不过短短几天,这小子比起初到时,似乎已成长了不少。」[/align]

[align=left]南宫子渊说道:「霍隼功夫教得不多,人品却教得不错,我看这孩子日后大有可为,咱们拭目以待吧!」[/align]

 

[align=left]岳阳城的一间小茶馆里,虽然正值午饭时间,却是空无一人,仅一男一女坐在桌前,吃着包子喝着茶。[/align]

[align=left]那男子谈笑风生,大吃大喝,很是开心,相比之下,一旁的女子却是一脸愁容,神情无奈。[/align]

[align=left]这男子正是在岳阳码头边放火烧船的智得和尚,身旁的少女自是被他劫持至今的柳心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似乎没有甚么胃口,仅吃了半个包子,便不再吃,频频小口喝着茶,闷闷不乐。[/align]

[align=left]这些天来,她都是这个模样,智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问道:「心慈姑娘,三天不曾见妳笑过一回,和我走在一道,就那么不开心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你到处抢东西,还打伤人,劝你又不听,你又不放我走,我怎么开心?」[/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抢东西又怎么?不抢东西妳早饿死了。哼!化缘又不肯给,用抢的最快了,这世道,本来就是强者称王。」[/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黯然说道:「你本应是渡化众生的出家人,怎能做盗贼呢?好不容易脱离了那洞庭帮的水贼,既然脱逃出来,胡神医给了我些碎银子,我们回北方去吧!你向少林师傅们认个错,你还有机会……」[/align]

[align=left]智得不悦的说道:「少跟我啰嗦这些,我不爱听。哼!昔年蒙古人强大,灭了宋廷,占了江山,那朱元璋可是和蒙古人讲道说理得的天下么?妳的大世伯,武功天下第一,喝醉了酒乱打人,谁人敢说他一句?」[/align]

[align=left]智得越说越生气,一拍桌子道:「妳呀!如果不是武功高强的人保着妳、护着妳,早不知给人劫去多少次了。我带着妳这么多日子,连妳的手心儿都不曾碰过一下,还不够尊重的么?妳却是连笑也不肯对我笑。哼!吃饱了饭,我就拉妳上楼,脱妳衣裳,我看妳怎么反抗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声说道:「你不能这样对我……」[/align]

[align=left]智得也是吓唬她,看看有效,正待说话,却听得一声吆喝:「兀你个拦路贼,胆大到这么坐着喝茶来啦!今回爷们叫你俩插翅难飞。」[/align]

[align=left]智得抬头一看,店门口全是官兵,对着店掌柜的拍桌大骂道:「你好大胆,你敢派人告官!」[/align]

[align=left]那店掌柜的颤抖着声音说道:「不……不告官怎么?你们……你们白吃白喝……听你说的,你还……你还拐带姑娘,你……你等着坐大监吧!」[/align]

[align=left]智得怒道:「我杀了你!」一扑而上,那店掌柜「哇」的一声大叫,拔腿便跑,两人围着梁柱,这个追那个躲,看得门外头官兵哈哈大笑。[/align]

[align=left]其中一个问道:「头儿,不拿下他们吗?」[/align]

[align=left]领头那人笑道:「急甚么?他嚷着杀人,便让他杀了。捉个小贼有甚功劳?等他杀了人,便成大盗了,那时拿下,赏银便更多了。」[/align]

[align=left]忽一人从官兵后头硬是挤了进来,当头那员官差斥骂道:「哪来的小子,你挤个甚么劲?」[/align]

[align=left]那人笑道:「这么多官兵,有甚么热闹?我也瞧瞧。」[/align]

[align=left]官差怒道:「衙门拿人,你要看么?连你一道拿去,打你个皮开肉绽。」[/align]

[align=left]那人一蹬脚,跳进了茶馆内,手上拿了一张告示榜文问道:「是拿这两个贼么?」[/align]

[align=left]「飞云哥哥!」柳心慈又惊又喜,听得声音,从椅上跳了起来,转身望去:「真是你么?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挤进来那人回过头,对着柳心慈张开左臂,无限深情的一笑:「心慈,我总算寻到妳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朝华飞云奔了过去,扑进华飞云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身子,深怕华飞云竟会凭空消失一般,她把头埋在华飞云怀中,紧闭着眼,低声说道:「神啊……如果这是梦,我不要这么早醒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左臂同样紧紧抱着柳心慈纤腰,轻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用,害妳受苦……」[/align]

[align=left]这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完全对在场的其余人视若无睹,智得早就停止追逐那店掌柜的,这些日子以来,柳心慈总是闷闷不乐,沮丧着脸,智得好几次想试着牵她的手、搂她的肩,都被她刻意闪躲。如今华飞云一现身,竟是立即投怀送抱,看得智得醋劲大发、妒火中烧,大呼道:「华飞云?你不是死了吗?你为什么没有死?」[/align]

[align=left]官差们先是面面相觑,一人问道:「这人和女贼是一路的?」[/align]

[align=left]另一人道:「他一露面,便和这女贼搂在一块儿,比夫妻还亲热,能不是一路的?」[/align]

[align=left]当头的官差喝道:「女贼!不知羞耻!要亲热到大牢里头亲热去吧!」[/align]

[align=left]这些呼喝、议论的声音,他俩人竟似浑然不觉,依然紧紧相拥着,那捕头大为光火,拔出配刀,喝道:「听了你官爷的话没?还不分开!」说着一刀朝华飞云当头劈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左臂依然紧搂着柳心慈,右手一松,榜文滑落地上,随即紧握长剑,往头上一送,「铿」的一声闷响,竟将捕头砍来单刀应声震退。[/align]

[align=left]那捕头大怒,第二刀横里拦腰砍来,华飞云抱着柳心慈往前一窜,避开这一刀,跟着纵身一跃,上了茶馆阁楼,把柳心慈轻轻放在椅上,柔声说道:「在这等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紧抓着华飞云的左臂,满心的不愿意,低声说道:「你要小心。」[/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微一笑,翻身跃下,笑道:「官爷,误会,误会。南宫世家的店头伙计揭了朝廷张贴的榜文,那时小人正在南宫世家府上作客,听了消息,这就前来拿贼。阁楼上的姑娘,如此柔弱,怎么做得了贼呢?方今明主在位,官爷不会冤枉了好人才是。」[/align]

[align=left]那捕头道:「报官的人瞧得一清二楚,男的动手过抢,女的一旁把风,这女贼与他二人一路的,结伙行抢了三四天,还说我们冤枉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官爷,不是结伙行抢,是这姑娘也受劫持了。官爷可得明察秋毫啊!」[/align]

[align=left]那捕头冷哼一声道:「狡辩!在这里说话算甚么数?到公堂上,上了她夹棍、拔了她指甲,才来听她说甚么话。」[/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赔笑说道:「屈打成招,总不是个办法。」[/align]

[align=left]那捕头说道:「小子,你在这里胡闹甚么?再不让开,我们连你一块儿拿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拿贼这等小事,哪儿敢劳烦几位官爷?南宫世家既然揭下了榜文,理当交人。真正的抢匪另有他人,已给小人拿下了,不是眼前这两人,官爷可别冤枉了好人。」[/align]

[align=left]那捕头大怒:「好个胡说八道的小子,你说拿了贼,贼在哪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往怀里探了探,捧出五块大银锭,每一块重达一百两,合起来共五百两,托在手上,笑道:「盗匪在此,任凭官爷处置。」[/align]

[align=left]那捕头眼睛一亮,接连两把抓了过去,出手快捷无比,华飞云一愣,说道:「官爷真好功夫,这出手真是快呀!」[/align]

[align=left]那捕头白了华飞云一眼道:「甚么时候都得慢,抢银子的时候可慢不得。」把那几块银锭拿起来瞧了瞧,心想这榜文上的赏银也不过二百两,现下可比两倍赏银都多,如何不拿,随即笑道:「嗯,你真本事,这么快就把贼给捉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赔笑道:「应该如此,应该如此。」[/align]

[align=left]那捕头往手上银锭一比道:「这个『大盗』呢,本差要亲自押解回衙门,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说着把银锭往怀里一塞,朝手下一挥手:「走了,喝酒上窑子去。」官兵们一哄而散。[/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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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七章、红漆竹笛[/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收了笑容,摇头叹道:「唉!这样朝廷……又比蒙古人治的天下好到哪儿去?」[/align]

[align=left]智得双腿一蹬,翻身上阁楼,华飞云见状,跟着纵身跃了上楼,长剑带鞘,往智得身前一横道:「这位兄弟,你闯的祸事够大了,还不趁打发了官差,赶紧走吧……嗯?」说到此,伸手拨了拨智得蓬乱的头发道:「你很面熟嘛?」[/align]

[align=left]智得翻手便抓,华飞云急忙缩手,往后一跃,拉开距离,说道:「三十六路小擒拿?你是少林弟子?」[/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飞云哥哥,他是智得师傅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智得大师?你……你怎么弄得这样?」[/align]

[align=left]智得悲愤交集,大吼道:「你为什么没有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是谁人告诉你我死了?」[/align]

[align=left]智得吼道:「心慈姑娘,跟我走。」左手往前疾探,抓向柳心慈肩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长剑一横,顺势把柳心慈拨往自己身后,智得欺他剑未出鞘,翻手抓剑,华飞云看准来势,长剑一收一放,「啪」的一声带鞘打在智得手腕上。[/align]

[align=left]智得大叫一声,左手给这一击打得酸麻无力,急忙后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见他右臂包着,问道:「你手怎么啦?」[/align]

[align=left]智得怒吼:「不干你事。姓华的,你拔剑,我要和你决斗,你拔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仗剑而立,长剑却不出鞘,说道:「智得大师,你怎么弄得这般模样?你右臂受伤,左手和腿上看是也遭火伤,要怎么和我打?我俩没有甚么深仇大恨,你为什么和我决斗?为了心慈么?」[/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这些天来,心慈姑娘都是跟着我的,是我救她脱险,保她活命,心慈姑娘是我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智得大师,你照顾心慈多日,救她脱险,华飞云好生感激。可是心慈和我,有父母之命、师长做媒,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是个出家人,就算还俗,也不能强抢人家的妻女啊!」[/align]

[align=left]智得怒目瞪视着华飞云,眼神中充满愤怒与不甘,指着柳心慈问道:「心慈姑娘,妳跟不跟我走?」[/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心里虽然害怕,仍是壮着胆子说道:「我要跟着飞云哥哥。在北方时,我们就说好了的,我要跟着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智得浑身是伤,右臂又断,绝对不会是华飞云敌手,咬牙切齿,往阁楼下一跳,飞奔出了茶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喃喃地说道:「他怎么会沦落成这样……」[/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声说道:「我觉得是我害了他。」[/align]

[align=left]「别这么说,不干妳事。」华飞云两手抱着柳心慈的肩,扶她坐回椅子上:「没事了,心慈,我们喝茶。」[/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往阁楼下喊道:「掌柜的,泡壶茶来吧!」[/align]

[align=left]店掌柜怯生生的走了出来,问道:「你……那姑娘,是你的元配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柳心慈相视一笑,说道:「你别害怕,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是土匪,你只管送茶上来,我给银子。」[/align]

[align=left]店掌柜的送了壶茶上了阁楼,仍是有些害怕,颤声问道:「你……你真给银子?喝不……不,吃不吃东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心慈,妳受了这么多天的苦,瞧妳都瘦了,吃点好东西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微笑着道:「我想吃江南的米饼。」[/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接着说道:「再蒸一条鱼,我们在北方很少吃到鱼。」[/align]

[align=left]店掌柜的问道:「一整条鱼?这么吃浪费了,小店给客官做上三道菜,鱼身清蒸,鱼尾红烧,那鱼头还可煮上一锅汤。」[/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我们从北方来,不懂吃鱼,你替我们张罗吧!再炒盘青菜什么的,你别担心,张罗好替我算算,我先给银子。」[/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忙道:「飞云哥哥,别浪费盘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握住柳心慈玉手,阻断了她说话,柔声说道:「睡过野外,搭过霸王船,我再也不浪费。我是心疼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笑了起来,这几天里,她不曾笑得如此灿烂。[/align]

 

[align=left]金目教的大船缓缓靠港,港边早已集结了一群身穿红色劲装的教众,全是年轻女子,坐在当首的一个少女,一身红衣,头上扎着两团发髻,腰上系着一支红漆竹笛,生得如花似玉,美艳无比。[/align]

[align=left]她身旁站着另一红衣女子,看上去年纪要比少女大上许多,却对少女十分恭敬,少女坐在港边,她却只敢站着。[/align]

[align=left]那少女望了身边的女子一眼道:「坐下来吧!月霞。陪我说几句话。」说着吩咐身边女教众道:「给钟副堂主备张椅子。」[/align]

[align=left]钟月霞坐了下来,问道:「堂主有事问我?」[/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说道:「妳去衙门保过金龙堂的几个兄弟出来,有没有问过他们,那个华飞云,是什么样的人?」[/align]

[align=left]钟月霞答道:「年纪很轻,比堂主大不上一两岁,却是霍隼徒弟,剑法出神入化,先杀申大庆,再败公孙度,四大堂主之中,除了玄龟堂袁堂主外,只怕无人是他敌手。前些日子,苏州慕容青城发过帖子去鄂州,说是府上有婚宴喜事,新郎倌就是这姓华的小子,后来不知为何又给撤了。慕容青城愿给他证婚,南宫子渊又替他出头,看来这小子还有江南三大世家做靠山。」[/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皱着眉道:「这样人物哪里得罪的起?去惹他做甚?」[/align]

[align=left]钟月霞答道:「是这小子先杀了申大庆。」[/align]

[align=left]正说着,眼看大船靠港,红衣少女欧阳敏儿没再说话,只一直微戚秀眉,看着教众们前往接船,固定缆绳。[/align]

[align=left]「堂主,妳的衣服破了。」钟月霞按住欧阳敏儿身侧衣物,提醒她道:「肌肤都露出来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低头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要再做一件了。」[/align]

[align=left]钟月霞低声问道:「堂主又和夫人打架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想起这事来就得意,抽出腰间的红漆竹笛,在手上甩着玩,说道:「我打了那女人好几拳头,真够痛快的。」[/align]

[align=left]钟月霞低声说道:「堂主,请恕属下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夫人名义上怎么说也是妳母亲,妳老和夫人过不去,别说江湖上说妳逆伦犯上,就是其他分堂兄弟,也不服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对那个女人恭不恭敬,玄龟、白虎堂弟兄也不服我,有什么差别?」说到此,转过头嫣然一笑道:「只要赤凤堂的姊妹们服我就好啦!」[/align]

[align=left]钟月霞说道:「我们都受堂主大恩,得以逃离火窟,堂主还给我们事做,自给自足,便是天下人都说堂主不是,我们也死心塌地跟着堂主。只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便是我们听了,心里也替堂主难受。」[/align]

[align=left]「我娘是她害死的……是那个女人害死我母亲……」欧阳敏儿收了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月霞,换成妳是我,妳能容得下她?她迷惑我爹,把金目教带往邪路,妳只听得江湖上说我大逆不道,妳没听得天下人怎么说我们金目教?哼……逼良为娼,采花劫色,使毒害人……就我们赤凤堂姊妹们,哪一个不是受过毒害污辱,或给骗进来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凝视着手上的红漆竹笛,一字一顿的说道:「就凭她想取代我母亲?她害死我娘,还想取代我娘的地位?」说到这里,看着大船上的袁证,冷冷的说道:「她还找人来监视我。教主放我去赣州,给我个堂主做,就是怕我出事,江湖上盛传公孙度是汉奸,教主还让他带领金龙堂,就是要四大堂主势力平衡。但这样还是不安全。我若不躲去岳阳敌人的地头上,现在还有命在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心里想着别的事情,略一分神,那红漆竹笛滑了手,她赶紧伸出左手抓住,又把它插回腰间。[/align]

[align=left]钟月霞不经意问道:「这笛子……是教主送给堂主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得十分欢畅:「两件镇教之宝都给了我了。叶青丝那个女人再也害不了我。」[/align]

[align=left]钟月霞愣了一愣,愕然问道:「这支笛子……是镇教之宝?」[/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藏边雪峰山上的『雪山奇花』,可解世间百毒,但有黄教喇嘛驻守,占山为王,外人实难采得一株来。这笛子里装的就是雪山奇花粉。」[/align]

[align=left]「彼此都是使毒高手,叶青丝用什么毒药害我,我都能解得,我唯一害怕的,还是那『天花乳』。」欧阳敏儿说到此,神情黯淡下来,眼眶泛着盈盈泪光:「我娘死得那样痛苦,爹爹也不肯救她。我娘明知教内有雪山奇花粉,却甘心忍受七日折磨……她放心不下我,她想留住这雪山奇花粉……保我……」[/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钟月霞轻叹了口气道:「堂主这般羞辱夫人,又在她面前讨了可解世间百毒的灵药,她想必知道,今后就连『天花乳』也伤不了妳。那……我怕夫人她……」[/align]

[align=left]「她就更容不下我了。」欧阳敏儿抹去眼角泪珠,娇媚一笑,接口说道:「所以我干嘛躲到岳阳来?我打算跟南宫子渊讨好关系,就凭他南宫世家的势力,叶青丝想踩进来,也没那么容易。」[/align]

[align=left]钟月霞说道:「可是咱们才刚和南宫世家起过冲突……」[/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没好气道:「是啊!不过慢慢来吧!我领了教主令,要去讨灭洞庭帮,洪承义是南宫子渊十多年对头,我一面遵教令,一面给他卖个人情。以后他打渔,我护渔,他若是个生意人,这买卖他应该很感兴趣。」[/align]

[align=left]正说着,船已系好。看着船上的黑衣教众救死扶伤,一个个狼狈下船,欧阳敏儿秀眉紧戚,神色凝重。[/align]

[align=left]直到袁证下得船来,一眼便看见欧阳敏儿坐在港边,走了上前道:「欧阳堂主,妳怎么来了?」[/align]

[align=left]「教主要我来接你们。」欧阳敏儿仍然紧戚着秀眉,问道:「袁堂主,怎么搞得这么大事?教主……哎!我爹呀!爹爹发好大脾气。」[/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公孙堂主叫洞庭帮洪承义给杀了,那南宫世家趁火打劫灭了金龙堂。」[/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和教主说了。我爹发脾气,是叫我给惹的。这事先不提了,去多管他两家闲事是谁人出的主意?」[/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是公孙堂主。他见到苏州那两个小鬼,自以为能再见到南宫隐,我劝过他,但他执意要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扬眉:「两个小鬼?」[/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就是叫华飞云的小子,和他身边带的一个小姑娘。在苏州时本可擒了他们,偏生那失踪多年的南宫隐却突然现身,我和老萧、公孙度,没人打得过他,让他……」[/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打断了袁证话语道:「什么?南宫隐也出手帮那姓华的?这个事怎么办啊!我又不是神仙。」[/align]

[align=left]袁证愕然问道:「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站了起来,说道:「不说了,不干你事。先把受伤中毒的弟兄们送到最近的分堂休息。」[/align]

[align=left]袁证问道:「欧阳堂主,妳不回总坛去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教主正发脾气,我回去做甚么?找骂挨么?横竖我也不想回去瞧我爹脸色,不如我也去岳阳玩几天。」[/align]

[align=left]袁证怒道:「妳去岳阳?那妳还有没有多的船?借我几艘。我的船叫洞庭帮那票龟儿子给烧坏了,开得回来算运气了,那帮龟儿子!我定要讨还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白了袁证一眼道:「你自己丢的脸还不够啊?你哪儿都别去,教主找你回总坛去问话。我刚说了,教主正发脾气,你要有心理准备。」[/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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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八章、醉闹群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春雨已经放晴,柳心慈抬头望天,骄阳映照,显得暖和无比,江南的春天,总是来得特别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我来的时候,把朝阳绑在那边树脚矮棚下面,去看看牠吧!妳一定很想念牠。」[/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十分开心,欣喜叫道:「是呀!」[/align]

[align=left]来到矮棚前,朝阳一眼就认出柳心慈,欢呼嘶啼。马儿颇有灵性,数日不见女主人,牠似乎也知道主人被劫持,见到柳心慈安然无事,牠虽不懂人语,仍然凑了上前,想要主人摸摸牠。柳心慈抚摸着朝阳鬃毛,笑得十分欢畅。[/align]

[align=left]看到马背上的行囊里,多了一个黑色的小陶罐,柳心慈抱了出来,笑问道:「这是甚么?」随即动手想打开陶罐。[/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赶忙拦阻道:「啊呀!心慈,别开。那是公孙度师叔。」[/align]

[align=left]「咦?公孙叔叔?」柳心慈有些不解:「你喊他师叔,公孙叔叔也送你东西?他跟我们和好了,肯认我们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轻从柳心慈手里取过陶罐,神色有些黯然,说道:「公孙师叔死了。他临死前,和我相认,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北方。所以南宫庄主把他火化,交了给我,还给了我一千两白银,嘱咐我若遇到困难,银钱定可收买官府,剩下的给我做盘缠,是以我才有那么多钱。」[/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道:「公孙叔叔死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了点头,柳心慈难过得低下头道:「公孙叔叔是待我不好,但是他总是我世叔啊!我……我本以为有天能和他相认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他临死前,告诉了我一些事……杀死公孙师叔的,是洞庭帮的洪承义,就是把妳劫走的人。」[/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望着华飞云,沉默不语,华飞云问道:「怎么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两手轻握着华飞云手臂,低声道:「飞云哥哥,不要……不要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坚定的说道:「洪承义欺我娘亲、辱我妻子、杀我师叔……我不能不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人们总要这样互相残杀呢……天下太平了,蒙古人走了,又已经是汉人天下了,为什么还是要这样互相残杀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着天际,语意深远的道:「汉人自相残杀,哪有甚么奇怪?有些时候,拜把兄弟也都互相陷害,如果这是真的,才真叫人痛心。」[/align]

 

[align=left]这天日落,一名红衣少女走进岳阳城最大的一间妓馆群莺楼,女子进妓馆,本来十分奇特,但更奇怪的是,平日客人络绎不绝的群莺楼,今天却无人造访,甚至连路人也尽可能绕道而行,不得不经过门前时也是快步奔过。[/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进了群莺楼,宴客厅里一片狼藉,桌椅东倒西歪,三两个官兵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哀嚎,只一张桌子上有个客人正吃着酒菜,抱着姑娘,但他却不甚欢喜,一脸的不开心。[/align]

[align=left]那客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活像个小叫化子,竟是早上才从客栈里离开的智得,给他抱着的姑娘,就连强颜欢笑都做作不出,吓得全身颤抖,不住哭哭啼啼。[/align]

[align=left]老鸨子见到红衣少女进门,像是见着救星,赶忙迎上前道:「欧阳堂主,妳可来了。就是他,就是这个臭要饭的,吃东西、找姑娘不给钱,还乱打人。」[/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走到躺在地上的三个官差身边,瞧了一眼,冷笑一声,问道:「这几只朝廷鹰犬又是怎么了?」[/align]

[align=left]老鸨子一脸鄙夷神色道:「他们呀?他们一开门就来了,找了姑娘喝得烂醉,这臭要饭的打人闹事,他们在场,醉得连刀都提不起来,给这臭要饭的三拳两脚便摆平了。还有呀……他们也没给钱。」[/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掩嘴窃笑道:「朝廷收缴我们这么多税钱,就拿来养这些废物?」回头吩咐道:「朝廷的钱,看是也讨不着了,抬着扔了出去,别脏了地方。」[/align]

[align=left]几个女子四人抬一人,横拖倒拽的仍是十分吃力,把三个官差往门外拖。[/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皱了皱眉:「怎么只有妳们动手?阿龙阿虎呢……呦!」正说着,往脚下一看,吃了一惊道:「我说……二位『龙兄虎弟』,你们两个躺这里呀?」[/align]

[align=left]那两人一个弓着手,一个抱着腿,疼痛之余,还是勉强喊道:「欧、欧阳堂主……」[/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自怀里取出两块银锭,一人身边扔了一块,纤指往门口一指:「我正说了朝廷养些废物,原来我也养了两只,还阿龙阿虎呢!你们连狗都不如。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么?」[/align]

[align=left]那两人只得收了银锭,连滚带爬的出了门口。[/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往桌前一坐,举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笑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呀?」[/align]

[align=left]智得冷冷的说道:「我叫刘阿大。妳是这家妓馆的红牌么?果真是比所有的姑娘都漂亮,嗯……我瞧瞧……比心慈姑娘漂亮,妳比心慈姑娘还要漂亮。」[/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微微一笑,把酒杯递了上前道:「原来是刘师父。既然我最漂亮,还搂着这些庸脂俗粉做甚?放了她们吧!瞧你把她们吓的,让小妹敬你一杯。」[/align]

[align=left]智得冷笑一声,放了两个姑娘,那两女子如逢大赦,急忙奔到后头,和其他女子站在一块儿,这才开始放声大哭,其余姑娘们忙着安慰她们。[/align]

[align=left]智得接过酒杯,一脸不悦的道:「不许叫我师傅,我不是师傅。」[/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笑道:「功夫这么好,我家里的庸仆、朝廷的鹰犬,全让你给打趴下了,怎么不是武馆的师父么?」[/align]

[align=left]智得说道:「不是师傅。叫我大侠,刘大侠。妳呢?妳叫甚么花名?」[/align]

[align=left]红衣少女微笑着,淡淡说道:「我叫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智得突然哈哈大笑:「果真不错,妳比心慈姑娘漂亮,身段也好,我要妳了,今晚妳陪我睡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懒洋洋的缓缓起身,娇声道:「侍儿扶起娇无力呀……刘大侠,我要你抱我入房。」[/align]

[align=left]智得哈哈大笑,站了起来,一把搂向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说时迟、那时快,欧阳敏儿见智得手来,玉手疾探,扣住智得手腕,翻手便扭。[/align]

[align=left]「啊呀!」智得痛叫一声:「擒拿手?」身子一晃,右臂包着无法出拳,索性以右肩往欧阳敏儿胸口撞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左手掩嘴娇笑,看着智得撞来,反手一巴掌挥去,正中智得左脸颊。[/align]

[align=left]这一掌劲力颇大,智得给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眼花,欧阳敏儿紧扣住智得左手腕,往回一扯,第二掌打在智得右脸颊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又伸手把智得拉回,智得顺势起脚朝欧阳敏儿小腹踢去,欧阳敏儿手一放,同时起脚以膝盖反撞击智得腹部。[/align]

[align=left]智得「噢」的一声疼得弯下了腰,欧阳敏儿左右开弓,劈哩啪拉连挥了智得五六个巴掌,边打边笑骂:「不要脸!上妓馆玩女人不给钱,当我们女人好欺侮。」[/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智得连退数步,拉开距离,两脸颊立给打肿,十数条指痕横七竖八印在脸上,气得大骂道:「好婊子!妳这小贱人这么能打。」[/align]

[align=left]老鸨子见欧阳敏儿占足上风,胆量全回来了,武打她不行,吵架斗嘴可是她的拿手绝活,往前一站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老板娘,她可是黄花闺女,你呀!找姑娘不给钱,还要人家闺女陪你睡觉,也不怕烂了命根子!」[/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笑道:「别跟他吵,随他骂去。我把他一张脸打得跟狗头似的,让他骂两句也是应该。」[/align]

[align=left]智得大怒,一蹬脚窜了上前,另一脚快腿疾踢欧阳敏儿头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呵呵」娇笑一声,左手上架拦截踢往自己头部的一脚,智得第一脚给架开,第二脚紧接踢往欧阳敏儿胸脯,眼看及胸,欧阳敏儿身子一侧,避了开去。[/align]

[align=left]智得左拳横里挥来,一势「苦海回头」击向欧阳敏儿胸口。[/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咦」的一声,心中忖度:「这不是罗汉拳?」[/align]

[align=left]智得右臂受伤,仅单手可以使拳,发挥不出罗汉拳的完整实力,欧阳敏儿轻松应付,边打边笑道:「河南少林寺?这可鲜了。刘大侠,就算你是俗家弟子,不必守佛家五戒,可武人的品德修养也得顾及。你上妓馆来找姑娘陪,却不给钱,使着罗汉拳打我这弱女子,不知道的人,还说少林弟子全都这个德行呢!」[/align]

[align=left]少林俗家弟子遍布天下,少林罗汉拳是最正宗的入门拳法,江湖举凡习武之人皆知之甚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着来势,早算清智得拳路,突然一个躬身,施一招「地堂腿」扫向智得支地的那一脚,智得立给扫倒。[/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脚踏向智得胸口,智得躺在地上,情急下由下往上,竟一爪朝欧阳敏儿胯间抓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吃了一惊,急忙收腿,踢开智得抓上来的手,面上一红,又羞又怒,起脚狠狠朝智得胯下物猛力踢去,骂道:「下贱!」[/align]

[align=left]「蓬」的一声闷响,正中目标!智得「啊唷」一声大叫起来,抱着下身在地上翻滚,痛不欲生。[/align]

[align=left]见到胜负已分,其他姑娘纷纷凑了上来,一人一脚齐往智得身上踹去,先前那两个给智得搂着吓哭的姑娘踹得最是用力。[/align]

[align=left]她们不懂功夫,腿上无甚气力,踢在智得身上反倒不觉怎么疼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欧阳敏儿方才那一脚如此要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扔了一条麻绳在地上,说道:「再踹个两脚行了,也出气了,拿绳子把他绑起来,先关在柴房里,等明天一早绑去衙门。」[/align]

[align=left]次日码头边,欧阳敏儿差两个金目教众绑着智得押往岳阳官府,与华飞云、柳心慈二人擦身而过,柳心慈惊叫道:「那是智得师傅。」[/align]

[align=left]听见柳心慈的声音,智得急忙回头喊道:「心慈姑娘,救我,救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回头瞧见,说道:「那衣裳……是金目教。」多次交手,金目教众的服装他已记得清楚,样式相同,但却不同颜色,这回见到的是红色,倒是与前不同。[/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侧头瞧了一眼,笑道:「原来妳就是心慈姑娘,这人是你们的朋友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我们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他本是少林寺的武僧,为了点事情……私下到江南来,他……他有甚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抿嘴笑道:「少林寺的武僧?这可有趣了。他昨晚呀!上了群莺楼喝酒找姑娘陪,不给钱还打伤了我请的武师和官差,现在我要把他扭送衙门。」[/align]

[align=left]听了这话,两人不禁摇头叹息,华飞云问道:「喝了多少酒?酒钱和姑娘的钱怎么算?」[/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呦,你代付么?」[/align]

[align=left]在襄阳就吃过这亏,还误杀申大庆闯下大祸,华飞云这回较为谨慎,说道:「我身上也没带多少盘缠,妳说个数,我给得起就给。」[/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侧头想了想,说道:「酒钱和姑娘钱五十两,打烂了东西收你一百两。」[/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智得师傅,你真会惹事。」取了一块银锭,递了上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托在手上惦了惦,吩咐教众道:「找给他五十两。」[/align]

[align=left]刚把智得放开,欧阳敏儿玉手扬起,「劈啪」两响又是两记耳光,笑道:「这个奉送,不另收费。」[/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叫道:「给了妳银两,妳干么还打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笑道:「妳问他喽,哼!少林高僧,少林龙爪手是朝头颈咽喉上三路抓的,他练的特别。」[/align]

[align=left]智得不服气叫道:「我是一时错手,那当下谁晓得抓着妳哪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也不和他斗口,吩咐教众道:「既收了钱,我们没事了。那么……心慈姑娘,我们走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带着教众离开,回头朝华飞云左眼一眨,当真千娇百媚,笑着离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面带笑意,望着欧阳敏儿离去的背影说道:「好漂亮的姑娘。」[/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了,心里头颇不是滋味,轻推了推华飞云,他立即回过神来。[/align]

[align=left]两人望着智得,默然无语,智得说道:「想说甚么羞辱我,都随便你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轻声说道:「回少林寺去吧!」[/align]

[align=left]智得苦笑道:「心慈姑娘,妳是存心笑话我么?我都这个样子了,我还能回少林寺么?你们别管我了,我知道我该去哪儿。」[/align]

[align=left]智得缓步离开,华飞云叹道:「但愿他当真知道自己在做甚么。」[/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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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三十九章、剿灭洞庭[/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洞庭帮?没有去那里,抱歉了。」[/align]

[align=left]「洞庭帮?我没有,我没有去洞庭帮的。」[/align]

[align=left]「我不去洞庭帮,你找别人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了三四个船家,只要一听得去洞庭帮,全都推说不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飞云哥哥,洞庭帮是水贼,劫船害命,你也是知道的。船家见他们就像豺狼恶虎,哪里肯撑船过去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皱着眉道:「这可麻烦,没有船,难不成划水过去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眨了眨眼:「你会划水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会划水也是划不过去的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道:「别去了吧?飞云哥哥,他们惹你,你就去寻他们晦气,他们又打回来……这要打到甚么时候?」[/align]

[align=left]正说着,华飞云突然叫道:「啊!是早上见过的那红衣姑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带着金目教众站在码头边,她望着湖面船只,脸上仍旧挂着微笑,湖风强劲,吹得她长发飘逸,不时用手整理发鬓,更增几分妩媚。[/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看了看,说道:「她是金目教的人啊!赎回了智得师傅便算了吧……别和她纠缠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了笑:「好,听妳的。」牵了柳心慈的手,从欧阳敏儿身后绕去,问着后头一个船夫道:「船家,我们想上洞庭帮一趟,麻烦你撑个船。」[/align]

[align=left]那船夫白了华飞云一眼道:「我不上那儿,你找别人去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正感无奈,一回身险些和欧阳敏儿迎面撞上,赶忙退了一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笑道:「小哥,你要上洞庭帮,找这些船家,岂不是问鸡给黄鼠狼拜年去,谁人肯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们有要事要上洞庭帮一趟,姑娘可有熟识的船家,愿意载我们一程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丢性命的事情,便是再熟识,也没人肯去呀!」说着瞧了瞧华飞云背上背的剑,说道:「你也是水贼么?看样子不像呀!水贼哪儿有这么白白净净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不,洞庭帮洪承义杀了我师叔,我是去讨还公道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问道:「怎么讨还?」[/align]

[align=left]「这……」华飞云略一犹豫,取了公孙度的骨灰罐起来道:「我要他向公孙师叔陪不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他要不肯呢?杀了他,然后洞庭帮再杀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杀人偿命,是天公地道的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点头道:「哦!杀了他呢,你师叔也就能死而复生了。」[/align]

[align=left]「这……」华飞云一时语塞,不知该回答甚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起来道:「别在意,我说说罢了。你师叔也姓公孙?方便问问……你师叔姓甚名谁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公孙师叔的名讳,单名度字,是……就是你们金龙堂的堂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果真就是公孙堂主。好吧!小哥,我也是为了公孙堂主的事要去寻那洞庭帮晦气的。不过我们做事和你不同,可不是去教训了便算。你们想找船去洞庭帮,是不会有船家肯去的了,你们就上我的船吧!」[/align]

[align=left]「妳的船?」华飞云接着想起,金目教采花劫色为生,柳心慈多次险遭污辱,开口谢绝:「我带着个姑娘,在船上不太方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呵呵笑道:「有甚么不方便?你是男子,在我船上,你才不方便呢!」回头瞧了瞧身后大船道:「她们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这就是我的船,你要不害臊呢,就上来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声道:「别去了……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们也找不到其他的船,妳不要怕,情况不对的话,我们再下船便是。」说着牵了柳心慈,拉着朝阳,步上搭板登上大船。[/align]

[align=left]一上了船才发觉,船上全是女性,自摇桨的到杂役的,全是女子,船上的活颇重,风吹日晒十分辛苦,向来是男子做的,这回看到全是女人在干这些活,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吩咐道:「给这位小哥单独安排一间厢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紧握华飞云的手,低声道:「飞云哥哥,我害怕,我们另外找船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握柳心慈玉手,安抚她的不安,对欧阳敏儿说道:「我们俩一间房吧!」[/align]

[align=left]「哦?你们……」欧阳敏儿先一怔愣,瞧了柳心慈一眼,接着会意的笑了笑道:「我懂。」[/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赶忙解释道:「我们是夫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呵呵娇笑:「知道啦!我懂的,别越描越黑了,一间厢房就一间厢房了。」[/align]

[align=left]不一会,一名女教众从后走来,笑道:「给你们安排舱尾最后的一间房,小妹子,那儿妳可安心,怎么叫喊也吵不着我们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愣道:「我为什么叫喊?」[/align]

[align=left]这话一说出口,女子们哄堂大笑,欧阳敏儿轻推着柳心慈背后道:「好了,好了,多说多笑话,去歇着吧!」[/align]

[align=left]大船拔锚起航,欧阳敏儿靠在甲版上,吹着湖风,欣赏湖光山色。一旁教众端上水果,她顺手摘起一颗葡萄,放在手心上瞧,问身边的钟月霞道:「哪儿来的葡萄?」[/align]

[align=left]钟月霞答道:「江南天暖,四季如春,江北雪还未融,江南已有果子可吃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指尖轻捏着那颗葡萄,并不吃掉,只细细的瞧,感叹道:「两湖熟,天下足。果然鱼米之乡,江南真好地方。」[/align]

[align=left]钟月霞问道:「堂主为什么留那两人上船?那个男子应就是和袁萧两位堂主纠缠不清的华飞云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我却觉得他们挺可爱的。」[/align]

[align=left]钟月霞暧昧笑问:「他们真是夫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以手支额,苦笑道:「那个心慈姑娘还真是天真无邪。」[/align]

[align=left]钟月霞收了笑容,提醒着道:「白虎堂申副堂主,就是叫那姓华的小子给杀了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自己找死,怨人不得。申大庆是这样,公孙度也是这样。」[/align]

 

[align=left]大船靠近洞庭帮,十数艘小船立即围了过来,船上人大喊:「停船。」[/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下令停船,洞庭帮小船靠了过来,登上大船,一望之下,尽皆愕然。[/align]

[align=left]后面几人上船,见前头登船的人全愣在甲板上不动,斥问道:「发甚么愣?叫他们船长出来。」[/align]

[align=left]前面几人说道:「船上全是娘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了上前,灿然笑道:「我就是船长。」[/align]

[align=left]这些洞庭帮的水贼,连女人都见得不多,又何曾见过似欧阳敏儿这般美丽的女子,那贼首愣了一愣,说道:「还真是全都娘们,妳们好大胆子,敢上咱们地头来?知道这儿甚么地方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欠身答道:「大爷,您别吓唬我们,我们全是姑娘,吓不得的。我们是岳阳城群莺楼的船,上门来做生意的。」[/align]

[align=left]那贼首抚着自己下巴,一脸奸笑道:「做咱们生意?好大胆子,岳阳没嫖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了上前,以手搭着那贼首的肩,柔声说道:「天下男人全都一般,水贼不找姑娘的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呵气如兰,身上馨香无比,那贼首早已神魂颠倒,笑道:「咱们是干什么生计的,妳也知道,妳不怕咱们用强硬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呦!怎么这样?姑娘们尖叫嘶喊、拳打脚踢的,这也快活?良家妇女抵死不从,那没法子,咱们是做生意,爷们难道就不想软玉温香么?」[/align]

[align=left]那贼首问道:「怎么算钱?」[/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媚一笑:「姑娘们的身价不同,问我即是,酒菜可得吃你们的。」[/align]

[align=left]那贼首哈哈大笑道:「还真是精打细算啊!爷们是大老粗,斯斯文文的免去了吧!我就要妳,跟我下船来。」[/align]

[align=left]那贼首说完便一把搂着欧阳敏儿纤腰,就想把她抱起,欧阳敏儿急忙推拒:「我可不行,我是要伺候洪帮主老爷的,岂能给你尝了鲜头?」[/align]

[align=left]那贼首笑了笑:「原来是帮主喊妳们来的?带着妳的姑娘们下船来吧!」[/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吩咐道:「去叫醒舱尾的那两个朋友,其他的人跟我下来。」[/align]

[align=left]整船姑娘们下得船来,一路花枝招展、扭腰摆臀,瞧得洞庭帮众们个个目瞪口呆,华飞云与柳心慈跟在最后,想是把这唯一的男人当成了妓院护馆,也没人去搭理他。[/align]

[align=left]洪承义一脸疑惑得被请了出来,责备道:「我甚么时候叫过妓馆的船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好久不见了,洪帮主。不认得我了?」[/align]

[align=left]洪承义惊呼一声:「欧阳敏儿!谁人叫你们放她们来的?给我拿下!」[/align]

[align=left]帮众们正自一阵错愕,欧阳敏儿立即下令:「动手。」先前那些娇柔妩媚的姑娘们同一时间脱去外袍,她们内里全都穿着金目教众的服装,刀枪棍棒人手一支,四面八方散开,各使兵器攻向洞庭帮众,帮众们猝不及防,许多人立给压制。[/align]

[align=left]洪承义啐了一口,拔腿就跑,欧阳敏儿一闪身窜到洪承义身前,掩嘴笑道:「多日不见,怎么转身便走?」[/align]

[align=left]洪承义也不答话,一把抓向欧阳敏儿肩头,欧阳敏儿身子一矮,一个地堂腿将洪承义扫倒在地,娇笑着道:「你就这点本事?做甚么一帮之主?」[/align]

[align=left]正说话间,身后劲风扑来,欧阳敏儿猛然回身,见一人影发掌攻至,急忙举掌相迎,「砰」的一声爆出巨响,欧阳敏儿从台上给震飞到台下,重摔在地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急忙合拢双腿,护着裙下春光,她不忙爬起身,就这么侧卧在地上,笑道:「金师傅果然好掌力。」[/align]

[align=left]那金邈却是一脸凝重,翻起自己手掌,已是血色渐无,两掌掌心处各有一支小黑针刺入,他立即拔出,对着躺在地上的欧阳敏儿说道:「好一只女王蜂,妳一上来便使这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坐了起来,还不忘拉着自己衣裳下摆遮住雪白玉腿,娇笑道:「你还不是一上手便使毒掌?以毒攻毒,最是适当。谁人不知洞庭帮上下就你金师傅一人了得?摆平了你,洞庭帮再无所惧。」[/align]

[align=left]金邈冷哼一声:「那么……谁人不知欧阳姑娘妳是金目教主的掌上明珠?老夫擒下了妳,看妳金目教还不撤兵?」[/align]

[align=left]金邈一跃下台,欧阳敏儿喊道:「小兄弟,你还不上?我给他打伤了,现下连站也站不起来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立即拔剑,一剑攻上,金邈侧身让开,惊愕道:「是你?」转头望了柳心慈一眼道:「小姑娘不是还你了么?又为何事与我洞庭帮过不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你们洪帮主杀了我公孙师叔,我便是来讨还的。」[/align]

[align=left]金邈一掌击去,华飞云运剑相迎,二人你来我往,斗将起来,洪承义见状,爬了起来,往后堂跑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突然两腿一蹬,人已箭射窜出,拦在洪承义身前道:「不是吧?你的手下在拚命,你跑?」[/align]

[align=left]洪承义见状,掉头又往反向奔去,欧阳敏儿冷笑一声,正要追赶,忽一阵头晕眼花,急忙以手支着门梁,心中忖度:「金邈掌中带毒,这毒蔓延得还真快。」伸手自腰间掏出一包药丸,吞了一颗,静坐在地调息。[/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瞧见,哈哈一笑,拔出单刀往坐在地上的欧阳敏儿砍去,欧阳敏儿冷哼一声:「卑鄙!」半曲在地上的玉腿突然踢出,踢中洪承义脚踝,洪承义一个立脚不稳,扑地倒下,欧阳敏儿闪避不及,给他压在地上。[/align]

[align=left]洪承义嘿嘿笑道:「好货色,欧阳敏儿,江湖上多少人想一亲芳泽而不可得,这下让我尝了鲜头。」一把将欧阳敏儿娇躯紧紧抱住。[/align]

[align=left]金邈见状大呼:「帮主,别碰她!江湖人称女王蜂,她全身是毒!」[/align]

[align=left]话犹未了,洪承义「啊呀呀」一连串惨叫,翻身逃开,满地打滚,欧阳敏儿缓缓坐起,娇笑道:「我自出江湖以来,你是第一个敢趴在我身上的男人,回敬你这份大礼,我金目教的『锥心蚀骨针』。寻常人一针就够折腾的了,你特别伟大,敢趴我身上,我奉送了你五针。」[/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痛叫道:「妳……妳这女人真毒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也不和他斗嘴,坐在地上,一手支地,另一手轻按着胸口,微微喘息,方才追赶洪承义的那一纵跃,血行加速,她尽可能不做大动作,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align]

[align=left]金邈正要前去援救洪承义,华飞云剑锋已到,急忙翻身避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攻势不绝,「刷刷刷」接连数剑,朝凰剑法的上三路快剑「銮凰点头」猛攻金邈,逼得金邈不得不纵身闪避,血行越来越快,两手心上中针处毒血立即扩散,两只手掌已血色尽失,成了青紫色。[/align]

[align=left]金邈心知不妙,边斗边喊:「华少侠,你何苦如此?你不妨碍我,咱两家恩怨一笔勾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你洪帮主杀了我师叔,如何一笔勾消?」嘴上说话,手上剑却是越出越快。[/align]

[align=left]金邈渐感头晕眼花,毒血已蔓延至体内,急叫道:「我中了欧阳敏儿毒针,血行愈速,我中毒便愈深。华少侠,『剑圣』霍隼一生光明磊落,从不乘人之危,我料霍四侠高徒,绝不会给他丢脸。」[/align]

[align=left]这话一说,华飞云剑势立止,满脸犹豫,不知是该不该继续进招。[/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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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四十章、鬼影游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坐在这头,专心疗毒,话音却还听得一清二楚,微微一笑道:「洪承义背后偷袭,杀了你公孙师叔,这就叫光明磊落,见我中了毒掌,扑在我身上想非礼,这就不算乘人之危。姓金的,枉你一代宗师,背后偷袭暗算一个女子,这就一些儿不觉得丢脸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持剑指着金邈道:「金师傅,我本来不想与你争斗,杀我师叔的也不是你。我要提那姓洪的跟我师叔赔不是,你不拦我,我也不会与你为难。」说着弃了金邈,自往台上奔去,要捉洪承义。[/align]

[align=left]金邈哈哈一声苦笑,一个纵跃窜到台前,挡住华飞云,笑道:「帮主行事虽惹人议论,可我自少年起便跟随洪老帮主,待在洞庭帮转眼也四十余年了。老帮主临终要我等看顾少帮主,是我老朽无能,劝不得帮主行正道。如今我洞庭帮遭逢暗算,帮主中毒命危,我若是保不得洞庭帮命脉,没有面目见老帮主于地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金师傅,我不想为难你,你自去疗毒,让开。」挥剑欲逼退金邈。[/align]

[align=left]金邈凄然一笑,身形如鬼魅一般,左窜右闪,避开华飞云剑锋,「砰」的一声闷响,一掌击中华飞云左胸,将他击飞了台下数尺之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立稳身形,总算没有跌在地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吃了一惊,喊道:「鬼影游步?九幽宫的独门身法轻功,你怎么也会?」[/align]

[align=left]金邈冷笑一声道:「连妳这金目教的小公主都懂使,算得甚么独门轻功?老夫投身九幽宫不过二载,就学了这么一套烈阳掌、鬼影步。哼!他『阴阳二老』为老不尊,贪花好色,叫个小女娃儿迷得神魂颠倒,投了元廷,甘做汉奸。自那时起,九幽宫便已名存实亡了。老夫当时年少,可大是大非总是懂得的,是以弃了九幽宫,改投洞庭帮,如今也四十多个年头了,我绝不坐视洪老帮主的基业毁于妳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心上略一迟疑,她并未显露功夫,金邈却又如何知道她也懂得使「鬼影游步」?转念一想,金邈自己会使,如何看不出来同样修习过这门轻功之人的身形步法?想是她行步移转间多少露了形,金邈自然一看便明,「嗤」的一笑道:「原来你也是九幽宫的叛徒。不做汉奸做水贼,有比较正直些么?」[/align]

[align=left]金邈沉声道:「欧阳敏儿,我洞庭帮所做所为是遭人议论,妳金目教又好到哪去?哼!江湖上谁人不知,妳金目教采花劫色,使毒害人,在江北一带早已臭名昭彰,若不是咱们那太祖皇帝忙着杀自己的旧臣勋贵,早把你们剿了。欧阳烈就和阴阳二老一般德行,贪花好色,也受了那叶青丝的迷惑。终有一日,他与他的金目教,也要步上九幽宫的后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沉声问道:「你说迷惑阴阳二老的那个『小女娃儿』就是叶青丝?」[/align]

[align=left]金邈冷哼一声道:「妳母亲做过什么好事,妳回家去问个清楚明白吧!」话犹未了,人已朝华飞云箭射窜去。[/align]

[align=left]眼看金邈迅速窜至身前,华飞云见其势来,递上一剑,哪知金邈似乎早已料到,身形一闪,窜至华飞云左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随身转,横剑斩向金邈咽喉,剑势其险无比,金邈身形一闪即逝,「砰砰」两掌,华飞云左腰左胁各被重击,疼痛难当。[/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突然喊道:「华少侠,生门进,开门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却听不懂欧阳敏儿说得什么,眼看金邈又一掌击向自己头顶,忍着掌击疼痛,收剑回防,使回朝凰剑法,最擅守势,舞出两个剑花逼金邈不得不撤掌。[/align]

[align=left]金邈撤招,欧阳敏儿跟着喊道:「生门进,杜门出,转死门,封他掌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明其义,见金邈掌势一撤,使开「飞凤剑法」转守为攻,一势「凤翼天翔」直刺金邈眉心。[/align]

[align=left]金邈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又是不见,再一转头已在华飞云身侧,完全不知他是如何移动,翻手便来夺剑,华飞云大吃一惊,回剑下削,顺金邈手势滑向金邈肩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愣了一愣,说道:「华少侠,奇门八阵你知其方位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单是防守,已很吃力,实在没法分心去说话,勉强喊出了两个字:「不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哦」了一声道:「那你们打吧!我不说话了,说了你也听不懂。」心中忖度:「金邈要是把姓华的小子杀了,他倒还帮了我大忙,把爹爹交代我最难办的事给办了,我还帮他甚么?」[/align]

[align=left]二人激斗数十回合,华飞云渐处下风,那金邈却攻势不减,改掌为抓,抓中华飞云腋窝,使力一捏,华飞云「啊呀」一声痛叫,右臂酸麻无力,金邈左手伸指一弹,「铿」的一声闷响,华飞云长剑脱手飞出,摔落地面。[/align]

[align=left]金邈嘿嘿笑道:「南阳霍隼,天绝九剑,本是厉害,可惜少侠使来有剑无气,哈!霍隼高徒,不过如此。早知在岳阳水边,就不必惧你三分,徒失良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自悟出天绝九剑以来,从未败得如此彻底,怔愣当场,一脸茫然。[/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奔了过去捡剑,刚捡起来,金邈身形已窜至身前。[/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忙喊道:「别伤她,她不懂功夫。」话音未落,柳心慈「呀」的惊叫一声,金邈已一掌按在柳心慈肩头。[/align]

[align=left]这一掌却轻柔无力,只是轻轻按在她肩上,金邈朝柳心慈微微一笑道:「扯平了,小姑娘,分出胜负便算了,叫妳飞云哥哥别再来了。」[/align]

[align=left]眼看那洪承义还在地上哀号惨叫,金邈回过身,一步踏出,却立即跌在地上,咳出两口黑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深呼一口气,缓缓站起,走了上来,蹲在金邈身前道:「金师傅,动不得了吧?你中了我的『黑蜂螫』,还能施展『鬼影游步』,打败了这小子,说来这绝无可能呀!」[/align]

[align=left]金邈苦笑道:「终究是无能为力呀!早在中了妳毒针之时,我已然输了。我……实在是老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你必是用你『烈阳毒掌』的毒劲去抑制我『黑蜂螫』的毒性,所以你打这小子无法再施毒劲。这……毒功怎能和我教独门毒针相抗呢?金师傅,我这『黑蜂螫』不伤人性命,可却专门化人内劲功力,你逞强运劲,舍命拚斗,四十年的修为,全给化去了,好可惜呀!」[/align]

[align=left]「和洞庭帮前后两代,百年基业相比,老朽四十毒功修为算不得甚么。」金邈翻过了身,面朝天躺在地上,表情十分安详,说道:「哎!这么躺舒服些。欧阳姑娘,给我个痛快吧!」[/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说了这毒性要不了你的命,你既躺着舒服,那你躺一会吧!」[/align]

[align=left]眼看堂上金目教的女教众们已控制住局面,只剩得些微零星打斗,欧阳敏儿高声喊道:「堂上的洞庭帮水贼,你们的帮主、金邈师父,全都躺地上了,还顽抗甚么?现在扔下兵器的,就可以免死,我教众绝不追杀。」[/align]

[align=left]堂上听得喊话,剩余的洞庭帮众全都扔下兵器,下跪讨饶,欧阳敏儿喝令女教众住手。[/align]

[align=left]洪承义身受锥心蚀骨之苦,仍不断在地上翻滚哀号,欧阳敏儿走了上前,取出一颗药丸送入洪承义口中,不一会,疼痛稍止,但仍然偶尔会来上一阵一阵的剧痛,哀求着道:「欧阳……姑娘,姑奶奶……求妳解了我毒吧!我……再不敢碰妳啦……」[/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你不这么讨饶,倒还有点用处,现下你这般丑态,要怎么让你的帮众服你?也罢,能用便用,我也没指望你甚么。」说着又取出一颗和方才相同的药丸,递给洪承义道:「拿去吞了,每日我会给你两颗解药,保你没事,只要有一日未服,你便会像刚才那般,苦不堪言。」[/align]

[align=left]洪承义赶忙取了吞食下去,疼痛虽止,仍然不断喘气,问道:「欧……欧阳姑娘,妳到底想如何?」[/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你杀了我教金龙堂公孙堂主,害得金龙堂被南宫世家灭了,你损了我教一个分堂,得赔给我。」[/align]

[align=left]洪承义瞪大了眼道:「怎么赔给妳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你洞庭帮本来经营渔场,做得不错,到了你手上,便做起那无本买卖来了,劫船害命的事情,不必下本钱,赚得不少吧?以后你洞庭帮归我金目教管,听我号令,劫船得来的银钱,我要七成。」[/align]

[align=left]洪承义怒骂道:「妳想得美!小丫头片子!臭婊子!」[/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沉下脸道:「那你活活疼死吧!我再找别人做帮主。」说着又取了那锥心蚀骨毒针在手,朝洪承义身上狠狠刺下。[/align][align=left]「啊呀呀!」剧痛立时再起,洪承义连忙喊道:「别!我错了……别下手,听妳的便是,洞庭帮……归妳来管。」[/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又取两颗丹丸递上,娇笑道:「别忘了,你每日须得向我讨解药两颗,否则你性命不保。你要想不开呢,趁早自我了断了吧!我好早日找个新帮主来替你。」说着环视堂上洞庭帮众道:「你们也都听到了,人人有机会,这家伙要是哪一天死了,我就找你们其中一个来当新帮主……」说到此,晃了晃手上的锥心蚀骨针,笑道:「懂了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到华飞云面前,微笑道:「多谢相助,华少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原来妳这般毒辣。」[/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呵呵娇笑:「最毒妇人心,华少侠没听说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交代了副堂主钟月霞安顿好洞庭帮,随即带了少数教众登船返回岳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立在甲板上,以手支着船舷,观看湖光山色,柳心慈坐在一旁,借了文房四宝,提笔画起湖岸景色。[/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芳龄二八,正是情荳初开的年纪,看着华飞云,心中忖道:「这个小子倒也挺俊俏。」[/align]

[align=left]她生得娇美无比,身边从来少不了想占她便宜的登徒浪子,此起彼落的求亲之人,哪个不是看上她的美貌?自幼成长于金目教,见过的男人,全都是些逼良为娼、龌龊下流人物,华飞云正直诚实,少年英雄,与她过去所见男子全不相同,她见了就很是仰慕。是以虽然接下教令,要除华飞云,她却从没真正施加毒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了上前,问道:「我回岳阳安顿好群莺楼的事,就要回江北了。小哥,你有甚么打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岳阳离长沙很近,骑马半天路程就到,长沙皇甫是心慈舅父家,我想带她回去依亲。」[/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是么?长沙皇甫是武林世家,庄内男女老少,人人习武,心慈姑娘这般柔顺,不像习武之人。」[/align]

[align=left]「她不懂功夫。」华飞云话锋一转,说道:「妳也是个姑娘,怎么跟着金目教?金目教采花劫色,欺侮良家妇女,妳身为堂主,不可能不知道。」[/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我知道啊!我父就是金目教主欧阳烈,那有甚么办法?」[/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妳不劝劝令尊?使毒害人、采花劫色,逼良为娼,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若劝不听,那也没有办法,我是他女儿,不认亲爹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妳也没有良心,妳自己是姑娘,还开妓馆,糟蹋人家幸福。」[/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咯咯娇笑:「呦!这误会大了,群莺楼里头的姑娘们,全是心甘情愿的,我没强逼过她们。」[/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脸狐疑:「做这个也有姑娘心甘情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生得头发,谁人愿意做秃子?小哥,不是每个姑娘都像你的心慈妹子,有显赫世家,有个武林高手爹爹,还有你这个爱她护她的丈夫。」[/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抬起头,望着湖面道:「世间总有负心薄幸郎,花言巧语哄得人家以身相许,他风流快活了,尝了温柔滋味,就把人给忘得一点影都没了。有说上京赶考博取功名,有说回乡提亲明媒正娶,结果全都讨了别人做老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接着说道:「这古圣先贤也是够浑蛋!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守那甚么贞节。女人啊……学文做不成官,习武拜不得将,既无田产,又没买卖,不做这个,要怎么吃饭啊?」[/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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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四十一章、长沙皇甫[/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那……那妳呢?妳也做这个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眼角瞄了华飞云一眼,眨眼一笑道:「问这作甚?感情……你也想找我作陪?」[/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到这里,停下了笔,抬起头仰望着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赶忙说道:「我只是问问……」[/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呦!男人大丈夫,心里头敢想,嘴上却不敢说?你出得起价钱,我也可以破例陪你一回,女人么,这档事总有个头一回的。如果是你的话么……我舍得。」[/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放下了笔,把尚未画好的画纸收了起来,起身就走,一脸闷闷不乐。[/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赶忙喊道:「心慈,妳去哪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回舱房去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对着欧阳敏儿埋怨着道:「妳实在是……」话也等不及说完,赶忙前去拦阻柳心慈,好言劝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以手掩嘴,笑得有如花枝乱颤。[/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路追着柳心慈来到舱内,抱着她肩道:「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闷不开心的说道:「你没见那洪帮主、金师傅,只一瞬间就被打败了。欧阳姑娘善使毒药,你、你还敢碰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没有嘛……」[/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转过身来说道:「她们做这个,为的是生计,好委屈的。你……你别像那些坏男人一般,还去欺侮她们。」说到这,突然低下头道:「你……已经有我了,怎么还去想别的姑娘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我怎么会?欧阳姑娘是个堂主,她又说她是教主女儿,我好奇她这样身份,难道也陪客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自然是没有了。教主千金,就算她肯,她父亲也不会令她如此委屈,凡是碰了她身子的人,立时中毒,谁人还敢靠近?」[/align]

[align=left]话音刚落,舱门忽然打开,欧阳敏儿倚身靠在舱门口,微笑道:「到啦!该收拾一下,准备下船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谢谢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忽然问道:「我听袁堂主说,南宫隐还活着,你们还见过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武功尚在,他为十六年前之事深深自责,有心避世,我们百般相劝,却无论如何劝他不动,他老人家轻功神乎其技,我和心慈又哪里追赶得上?在苏州城与南宫大师伯分手后,一直没有再见过他老人家。」[/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点头道:「说的也是。南宫隐既然未死,十六年来却没人寻得着他,他有心避世,任凭江南三大世家如何寻找,也寻他不着,你们两人又如何跟得上他?我说那公孙度当真是迷了心智,为此丢了性命,实在不值。」[/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欧阳姑娘,这回我们助妳讨平了洞庭帮,劳烦妳回头禀明令尊,我误杀你们副堂主的事,原是无心,这回可甚么都扯平了,我们不会再招惹贵帮,但你们也就别再欺侮我们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要想欺侮你们,船上便动手了。放心吧!我还没有如此空闲。」[/align]

[align=left]下了岳阳码头,女教众们把朝阳从舱尾牵出,交给华飞云,欧阳敏儿嫣然一笑,飘身而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对着柳心慈笑道:「这一路上,尽管认识了不少人,到得最后,还是又剩得我们两人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两手攀着华飞云手臂,柔声说道:「那便够了,我只想跟着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道:「岳阳到长沙,骑马只需半日,我们去妳舅父家里,办件大事。」[/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仰头问道:「甚么大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我外公既不认我,妳舅父总不会不认你吧?我们上长沙皇甫世家,请长辈们为我俩证婚。」[/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手握着华飞云臂膀,另一手轻抚朝阳马鬃,笑得十分甜蜜。[/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拦腰抱起柳心慈,送上朝阳马背,自己跟着翻身上马,轻抖缰绳,策马驰骋,朝阳马蹄溅起黄沙,朝湖南长沙疾奔而去。[/align]

 

[align=left]问了往长沙的路,朝阳顺着大道往前奔驰,不到半日便进了长沙城。[/align]

[align=left]道旁一位官差一眼望见,喝令道:「喂!那边一男一女,那个背剑的,下马过来。」[/align]

[align=left]「妳坐在马上等我。」华飞云下了马,牵着朝阳走上前,问道:「官爷,有甚么事么?」[/align]

[align=left]官差道:「剑递上来我瞧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取下了剑,捧在官差面前,那官差看了看,点了点头道:「汉人的剑,行了,拿回去,上哪儿去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将剑背回,顺口答道:「上长沙皇甫世家。」[/align]

[align=left]那官差听了后,立即喝问:「你上皇甫世家做甚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这位姑娘是皇甫家的甥女,自幼与皇甫家失散,我是带她回去依亲的。顺道问问官爷,这皇甫世家要怎么走啊?」[/align]

[align=left]那官差左瞧右瞧,一脸狐疑,后头另一位官差上前说道:「汉人的剑,又是汉人服饰,没事的。他连皇甫世家在哪儿都不知道,不会是那些苗人一伙的。」[/align]

[align=left]先头那人一挥手道:「走了,顺大道直下去,前头拐角处你再问人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颇感奇怪,边行边说道:「妳舅父家里,和官府有来往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答道:「我听爹爹说过,江湖门派有一大忌讳,绝不可和六扇门里的人来往,听那欧阳姑娘说,我舅父家既是人人习武,那理应不会和官府打交道。」[/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习武是强身健体,未必便是涉足江湖。我师父说皇甫世家是做布匹买卖的,那便是商人了,自古官商之间,难免都有些交往的。」[/align]

[align=left]正说间,来到皇甫世家大院前,虽然从矮墙内尚可见到院里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布疋,但大门口却贴了「休息」两个大字。[/align]

[align=left]走了上前,门口家丁拦阻道:「两位若是来谈生意的,我们这几天家里有事,暂时休息,这几日不做生意了,请回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们不是来谈生意的,这位姑娘是皇甫家老庄主的外孙女,我带她回来舅父家里。」[/align]

[align=left]「甚么?」那家丁愣了一愣,说道:「老庄主的外孙女?我们从未见过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把柳心慈从朝阳马背上抱了下来,柳心慈伸出左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说道:「我娘是皇甫家的三小姐,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align]

[align=left]那家丁望了一眼,他认不得这只镯子,但柳心慈说得诚恳,见这镯子晶莹剔透,其上雌狮雕刻栩栩如生,精细无比,料想是十分珍贵之物,又不敢断言柳心慈说谎,犹豫了一会道:「在这里等会,我请小少爷出来。」[/align]

[align=left]半晌,听得一个少年人抱怨声道:「不是交代过你们,甚么外客都不见的么?」[/align]

[align=left]那家丁答道:「他们说是老庄主外孙女,那也是小少爷您的表妹了。」[/align]

[align=left]一面说着,二人走了出来,那少年面若冠玉,唇红齿白,十分俊俏,一副书生装扮,但衣饰上镶金绣边,用的都是上等布料,十分华丽。[/align]

[align=left]只见他脸色不悦,走出门外,一挥手道:「我不认甚么表妹、堂妹、干妹子,你们早早给我……」说到这,愣了一愣,定睛望了柳心慈一眼,立时变了态度,微笑说道:「噢!是妳么?妳说是我表妹?」[/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点头道:「我娘是皇甫家三小姐,这只镯子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align]

[align=left]那少年两手握着柳心慈玉手,轻轻搓揉,只淡淡瞧了镯子一眼道:「镯子美丽,妳的手更美。」[/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愣,本能的缩回手来,华飞云心里颇不是滋味,开口说道:「你若识得这镯子,可否替我们引见一下家中长辈?我是带心慈回来依亲的。[/align]

[align=left]那少年微笑道:「妳叫心慈?妳姓甚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答道:「家父姓柳。」[/align]

[align=left]那少年说道:「我叫皇甫端,是皇甫家第三代唯一单传,未来将接替我父承继皇甫家业。妳从没来过舅父家吧?我带妳进来瞧瞧。」[/align]

[align=left]皇甫端伸手去牵柳心慈的手,柳心慈刻意闪躲,一时不知手往哪放,索性拉着朝阳缰绳,让自己的手看来正忙着。[/align]

[align=left]皇甫端笑道:「好俊的马儿,这是妳买的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抢着答道:「是我们捡到的。」[/align]

[align=left]皇甫端瞧了华飞云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劳驾你一路护送我表妹回家来,只是近日家里出了点事,不便招待,到这儿便可以了。」说着吩咐家丁道:「阿三,你取些零碎银钱赏给这位侠士。」[/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里越来越不开心,朗声说道:「我不是镳局派的护卫,我是她丈夫。」[/align]

[align=left]这话一出口,皇甫端愣了一愣,转头问柳心慈道:「表妹,妳已成亲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们一路南下,没有时间正式拜堂,这回前来,也是想请舅父外公们给我俩证婚。」[/align]

[align=left]皇甫端说道:「还没拜堂?那妳怎么由得人家称妳丈夫?」接着对华飞云说道:「婚姻大事,我们儿孙辈不敢作主,你想求亲,过些日子再找人来说媒吧!这么嘴上占人便宜,我表妹也不能真嫁了给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悦的说道:「甚么嘴上占人便宜?我们真是夫妻,只差还没拜堂了。」[/align]

[align=left]皇甫端略一迟疑,往柳心慈身子上瞧了几眼,说道:「你们……乱七八糟!成何体统?」[/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俩清清白白。他是慕容世家青城爷爷的外孙,剑圣霍四侠的徒弟,我爹爹和霍四叔已许了我俩的婚事,我们有长辈成命的。」[/align]

[align=left]皇甫端抱着柳心慈双肩,往她身子上瞧了又瞧,狐疑着问道:「妳当真还是清白之身?」[/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面上一红,赶忙闪躲:「这种事怎么还能乱说得的么?你……你别这么往我身上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皇甫公子,你既说婚姻大事,儿孙辈作不了主,劳烦你替我俩引见皇甫家中长辈吧!」[/align]

[align=left]皇甫端不悦的道:「都说了近日家中有事,不便招待。你既是慕容家的外孙,霍四侠的高徒,怎么慕容世家和剑圣师傅连个媒人也不请来?」说到此,转过脸道:「霍隼教出来的徒弟,都这般不懂礼数的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你没来由的说我师父做甚?」[/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赶忙说道:「飞云哥哥,别和他动气。」说着转身对皇甫端道:「皇甫公子,见不着我舅父外公,我不进皇甫家门。」[/align][align=left]柳心慈牵着朝阳,转身要走,华飞云托着柳心慈纤腰,抱她上马,这一幕叫皇甫端瞧得越发不是滋味,怒喝一声:「慢着!你拐带我表妹上哪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冷冷的说道:「拐带?我答应心慈,送她南下,走遍了江南三大世家,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到了门口你不让我们进去,还说我拐带了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牵着朝阳要走,皇甫端怒喝一声:「站住!把人留下!」纵身一跃,去抓马背上的柳心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叫道:「你做甚么?」抓起背上长剑,见势刺去,带鞘击中皇甫端右胁下。[/align]

[align=left]皇甫端翻身落地,被击中处很是疼痛,怒道:「好小子,撒野来啦!」拔出腰间长剑,说道:「小子,拔剑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不要理他了,我们走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微一笑道:「放心,我就陪他玩玩,打不伤他的。」说着举起长剑,对皇甫端笑道:「拔剑便不必了,又没甚么深仇大恨,你是心慈表哥,斩伤了你那多不好?我们就这么过两手。」[/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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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四十二章、多事之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皇甫端怒道:「好,让我瞧瞧剑圣师傅传了你甚么高招。」持剑攻上,直刺华飞云右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看着来势,身子一偏,顺势一剑横里斩去,「啪」的一声打在皇甫端背上,虽然剑未出鞘,却也十分疼痛。[/align]

[align=left]皇甫端「哎」的叫了一声,挺剑刺向华飞云头部,喝道:「瞧我皇甫家的『猛虎剑法』,接我这招『饿虎扑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冷笑一声,举剑往上荡开来势,剑随势走,滑向皇甫端胸前,「砰」的一声闷响,正中胸口,皇甫端「哎唷」一声痛叫,连退数步,好容易站稳身形,已是连连喘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饿虎扑羊』?这虎是饿昏了,只顾着扑羊,自己中门大开都给忘了。」[/align]

[align=left]皇甫端怒道:「我叫你再胡说八道!」持剑攻上,来势极猛。[/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势一转,改使朝凰剑法,就听得「铿铿锵锵」连声响,皇甫端剑势尽被荡开。[/align]

[align=left]皇甫端怒极,纵身一跃,由上往下,剑劈华飞云头顶,喝道:「虎跃三丈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又一个中门大开。」持剑朝皇甫端腹部一顶,将皇甫端打了下来。[/align]

[align=left]皇甫端在地上打了个滚,刚一起身,华飞云剑身已到,「啪」的一声又打在皇甫端肩上,华飞云微微笑道:「不拔剑是对的,剑若出了鞘,这会你膀子可没啦!」[/align]

[align=left]皇甫端怒吼一声,挥剑斩去,华飞云横剑格挡,架开来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运剑如飞,剑势越使越快,飘忽不定,防不胜防,皇甫端根本无法招架,就听得华飞云边攻击边喊道:「缩头,右边,左边,缩头,抬脚,抬脚……」[/align]

[align=left]「劈劈啪啪」连响,华飞云剑身带鞘打在皇甫端全身上下不知几处,痛得皇甫端怪叫连连。[/align]

[align=left]皇甫端连手中剑都给击落,痛得抱着头蹲在地上,华飞云冷笑道:「这招是甚么?『虎落平阳』?」[/align]

[align=left]皇甫端站了起来,怒吼道:「小子,我要杀了你!」说着捡起了长剑,又再攻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横剑格开来势,说道:「还打?还没玩够?」[/align]

[align=left]才过两三招,听得一声暴喝:「两个都给我住手!」[/align]

[align=left]转头望去,见一中年男子朝门口走来,人未至而声先到,此人内力已有相当火候,着一身锦袍素衣,手上提了一把长剑,行至门口,皇甫端连忙喊道:「爹,你来得正好,这小子故意拿未出鞘的剑打我,分明是有意辱我,爹要替我出这口气呀!」[/align]

[align=left]那人瞪了皇甫端一眼,斥责道:「剑未出鞘,就是不想伤你性命,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和不相干的人闹事,嫌家里事情还不够多的么?」[/align]

[align=left]那男子转身望向华飞云,拱手问道:「老汉皇甫恭,不知这位公子为何事与犬子争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这位姑娘是皇甫家三小姐的女儿,自小流落在外,我带她前来依亲的,不料竟与贵公子言语不和,打了起来,晚辈好生无礼,还请前辈莫要见怪。」[/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点了点头道:「我三妹的女儿?原来妳就是心慈。那么……你是飞云孩儿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前辈怎生识得我们?」[/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笑道:「几个月前,苏州慕容世家派了长孙轩儿来此,说是我皇甫家的外甥女心慈到了苏州,随着慕容家大小姐的儿子一同前去依亲。」说到此,看着柳心慈,笑着说道:「慕容老庄主信上说着,心慈也是十来岁的大姑娘了,还有了心上人,看上了他慕容家的小外孙。江南三大世家,本来互结盟好,两家结为亲家,也算门当户对,请了老夫与内人前去苏州,顺便替两位证婚。」[/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面上一红,跳下马背,她双腿柔弱无力,又不懂先踩马蹬,就这么跳下,险些站立不稳,待得稳住身形,慌忙行礼喊道:「舅舅。」[/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看了这一幕,以手轻抚心慈头顶,顺着她秀发抚摸,柔声说道:「好孩子,妳怎么是这么跳下来的?妳爹爹……没有教过妳轻身步法?」[/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答道:「我没有学过功夫。」[/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晚辈冒昧,从进城以来,便遇上官府查问,听得皇甫世家,便很是紧张,近日皇甫家中有些甚么事么?是否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轻叹了口气道:「是出了点事,还报了官。前些日子夜里,有一群苗人突然持刀闯入,他们一进来便大声叫嚣,似是刻意惊扰我们,既不偷也不抢,只使苗刀砍坏了几匹布。若是偷儿,应当偷偷摸摸,怎么这般大声叫嚣,惊动屋主?若是嫉妒我们生意做得大,放火烧布岂不更有效果?不知到底所为何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苗人?苗族世居云贵,与这里有百里之遥,怎么会群聚到江南来?」[/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笑道:「前朝蒙古人南征北讨,管他甚么汉满蒙回藏,全都在一朝天子脚下。洪武皇帝承继了大元朝江山,顺理成章的也没去与这些边疆民族区分你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舅舅,当晚那些苗人闯入,只是喧闹一阵便走了么?」[/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真要如此,那便没事了。当晚我们听得吵闹声,起来查看,见他们既不偷又不抢,也不放火烧布,心想与他们或有商量,谁知他们一见了老庄主,便不由分说的上前袭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啊」的轻呼一声,问道:「我外公给他们伤了么?」[/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我们见老庄主遇袭,当然上前迎击,我皇甫家中人人习武,便是丫环奴仆也懂些个基本拳脚,擒下了大半数苗人。可他们领头那人,武功实在了得,老庄主和他过了几手,十分惊愕,只听他问了句『你为什么…』便给那人制了穴道,擒走了老庄主。事出突然,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皱着眉道:「皇甫世家既人人习武,老庄主必定神功盖世,怎么会叫人擒去呢?」[/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一是那领头之人武功也当真了得,二来老庄主当时看似十分震惊,给他有了可乘之机。」[/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头沉思了一会,迟疑着问道:「外公他十分震惊,问了句『你为什么』,那人舅舅可认得么?」[/align]

[align=left]皇甫恭摇头道:「那人一身青衣,蒙着头脸,使一条长鞭变幻莫测,这样身形,暗夜之中没人瞧得出是甚么面孔。老庄主如此震惊,应是和他过了两手后,从他的武功路数认出了他,此人若非熟人,也是和老庄主有着相当渊源之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突然「啊」的一声惊呼道:「青衣蒙面,使一口长鞭,领着一群苗人?」[/align]

[align=left]皇甫恭问道:「飞云孩儿,你可认识这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并不识得,但我在我外公家中时,听我紫蝶二姨说过此人,他是……他是杀我父母的大仇人!」[/align]

[align=left]皇甫恭一愣:「杀你父母?你说寒烟姑娘?莫不是认错了?那群苗人叫我等擒下,扭送官府,一问之下,全是云南五毒教黑蝎子法堂的人,他们擅使蝎毒,苗岭一带无人敢招惹。你娘亲的死,我家中也有所闻,不是被蒙古兵所害么?与五毒教应是无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激动的说道:「那便是了。我听我二姨说,那些是乔装蒙古兵的苗人,他们拿红蝎子攻击我二姨,那青衣蒙面人,识得我娘和我二姨,喊得出她们名字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侧头想了想,说道:「他与老庄主也是熟识之人,就是怕人认出,所以才蒙着面孔?当年还是大元天下,所以乔装蒙古人,赖给蒙古朝廷,今日早已是汉人天下了,才没有再次乔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既问出那些人是五毒教黑蝎子法堂的人,便不难查。前辈,您见多识广,必定知道五毒教黑蝎子法堂是何人领导,找他们当家的问个明白便可。」[/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五毒教黑蝎子法堂的法王是……」说到此,看了华飞云与柳心慈一眼,表情似乎有所顾忌,忽然改口说道:「瞧我都老糊涂了,在门口跟你们说话,该请你们进屋去喝杯茶水才是。快快进来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追问道:「前辈,您刚说到一半,那黑蝎子法堂的法王……」[/align]

[align=left]皇甫恭不等华飞云说完话,轻抚着柳心慈秀发道:「心慈,瞧妳生得这样漂亮,我介绍几个姊妹给妳认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颇感无奈,只得跟了进去。[/align]

[align=left]走过大院,进了内厅,家仆送上了茶来,皇甫恭才继续说道:「这事隔日,我们便报了官,你也知道,我皇甫世家是长沙城里最大的布商,老庄主被捉走,官府十分重视。叫我们擒住的五毒教众说他们原先在南岳衡山暂时歇脚,老庄主最有可能是被捉去那儿,但是官府派人搜山,一直没有消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这是几天前的事了?」[/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三天了,官府搜山,似乎伤了几个衙役,因此未再前去衡山,只消极的在城内盘查。唉!照我看也别指望他们了,南岳有个江湖门派衡山派,与我们也有过几回布料买卖,虽说不上熟识,但这会看来得拉下脸来,相求于他们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突然说道:「舅舅,长沙城里有甚么好吃好玩的?」[/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笑道:「妳住惯了北方,长沙菜可是又咸又辣的。妳可上街市瞧瞧,『火宫豆腐』妳是不会喜欢的,妳可以尝尝街旁摊子的『蒜炒腊肉』、『姊妹团子』。」[/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拉着华飞云衣袖道:「飞云哥哥,我们出去逛逛。」[/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笑道:「是啊!难得到了南方来,去街上走走吧!记得别玩得太晚,准备了你们俩的房间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柳心慈走后,皇甫端突然说道:「爹,有件事您可得帮帮我。」[/align]

[align=left]「不行。」知子莫若父,皇甫恭成熟老练,自己儿子心里想些甚么,如何不知?不等皇甫端说出所求之事,便直接回绝。[/align]

[align=left]皇甫端说道:「爹,我还没说呢!你就先说不行。」[/align]

[align=left]「甚么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绝对不行。」皇甫恭站了起来道:「你没听说了么?人家爹爹、师父已经许了他二人的婚事,几个月前,慕容家老庄主也为这事请了爹和你娘去苏州,人家有长辈成命,这亲事早订下了,你别再胡思乱想了。」[/align]

[align=left]皇甫端央求着道:「爹啊!我一见了表妹就喜欢,您不也直说我到了娶亲的时候了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那个姓华的,不是连慕容家都不认他的么?只要爹肯作主……」[/align]

[align=left]皇甫恭打断了儿子说话道:「上回你说见了慕容琳便喜欢,这回又见了心慈便喜欢,天下的美貌姑娘,全都嫁进咱们家算了?」[/align]

[align=left]皇甫端陪笑说道:「我是家里的唯一传人,娶个三妻四妾也是应当。」[/align]

[align=left]皇甫恭没好气道:「爹还是那句话,慕容家的琳儿也好,你表妹心慈也好,除非她们自己说了愿意嫁进咱们家,否则你别痴心妄想。你别做那北宋太师的儿子高衙内,丢我们皇甫家的脸。」说罢转身入房,再不搭理儿子。[/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自后走了出来,皇甫端转身道:「娘,妳也都听到了,爹爹他不肯依我。」[/align]

[align=left]「这事娘也做不了主。」韩萱儿安抚着儿子坐了下来:「男婚女嫁,再怎么说也得两情相悦,你这么单方面强求,与强抢民女有何不同?」[/align]

[align=left]皇甫端笑道:「娘,妳看心慈生得如何?」[/align]

[align=left]韩萱儿微笑道:「确实是个美人,但是我与你爹一样的立场,这事万万不可依你,除非心慈自己开口,愿嫁皇甫家。」[/align]

[align=left]皇甫端哭丧着脸道:「娘啊!妳和爹爹都不肯替我的婚事作主。」[/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说道:「就是你从小到大,爹娘事事都依你顺你,才养得了你这个习性。你这回比武败得如此彻底,应该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align]

[align=left]皇甫端转念一想,说道:「娘,是妳说的,除非心慈自己开口。心慈她跟了那姓华的那么久,还是清白之身,若我要了来,她不依从也不行了。」[/align]

[align=left]韩萱儿神色立时严峻起来,正色说道:「你在想甚么?不许胡来。」[/align]

[align=left]皇甫端撇了撇嘴,莫可奈何。[/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拉着华飞云走出市街,华飞云问道:「不是刚从街上去的么?怎么还逛?」[/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笑道:「当然不是真逛街了,我瞧我舅舅有事瞒我们。」[/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说道:「我想也是,他不肯和我们说支使那些五毒教众的法王是谁,其中必有原因。」[/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们买几个包子,上长沙衙门去探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愣道:「探监?探谁人的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笑道:「我舅舅说扭送了那些五毒教的人上了衙门,那我们去大牢里探监,当面问问他们,不就清楚明白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这是好主意,知道主使人是谁,要找出这个青衣人的身份便不难了。」[/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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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四十三章、真相渐明[/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二人在市街上买了十个肉包子,包在包袱里,正走间,闻得一阵恶臭,转眼望去,路边一间摊子前挤满了人,传来阵阵恶臭,中人欲呕。[/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捏着鼻子,皱着眉道:「卖甚么东西这么臭?还挺多人买。」[/align]

[align=left]「火宫豆腐呀!」柳心慈灵机一动,笑道:「这个比包子好多了,我们去买一些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买这个?臭死人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笑道:「就是臭才好呀!」[/align]

[align=left]上了长沙衙门,柳心慈说道:「官爷,我们是皇甫世家派来的人,三天前皇甫家捉了几个苗人来此送办,我们带了些吃的来探探他们的,还请官爷行个方便。」[/align]

[align=left]那衙役说道:「小姑娘,妳倒好心,他们上妳皇甫家闹事,妳还来探他们。我们已给大理那头发了函,过两天五毒教的人就会来赎他们回去了。」[/align]

[align=left]衙役引着两人到了大牢,牢房里不通风,那火宫豆腐的气味立时弥漫开来。[/align]

[align=left]牢房里的衙役斥道:「喂!丫头,妳那是甚么玩意?妳带着粪便来探监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笑道:「这是火宫殿豆腐,想来这些苗疆弟兄没尝过长沙的臭豆腐,特地买了一些来,官爷要不要吃一块?」说着递上了那包火宫豆腐。[/align]

[align=left]那衙役直摇手道:「拿开、拿开!我不好这玩意。真是的……我们出去透透气,你们别耗得太久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妳这招果然管用。」[/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走了上前,问道:「我们是皇甫世家的人,请问哪些是五毒教的弟兄?」[/align]

[align=left]「我们、我们是。」一间牢房里,十数人挤在一块,隔着木棱操着不纯熟的汉语喊道:「好姑娘,漂亮的姑娘,我们是听命行事的。我们的人,来赎我们了么?要来赎我们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递上了包子道:「先吃些东西吧!」[/align]

[align=left]那些苗人立时将包子抢去,十几人抢十个包子,抢着的立时狼吞虎咽吃了起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又问道:「这包是臭豆腐,你们要么?」[/align]

[align=left]几个没抢着包子的,似乎完全闻不到火宫豆腐散发出的气味,一把抢去,粗野的撕开纸包,抓着豆腐就往嘴里塞。[/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难过的说道:「他们好可怜,衙门没给他们吃的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没好气道:「他们活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哀怨的说道:「别这样,他们是奉命行事,他们也身不由己啊!」[/align]

[align=left]几个苗人问道:「我们……是听命行事的,我们的人……来赎我们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们找不着管你们的人,你们黑蝎子法堂的法王是谁?我们给他捎个信,才好让他派钱来赎你们啊!」[/align]

[align=left]「法王……不在云南,不在大理。」那些苗人七嘴八舌说道:「法王好多年不在云南,找不着他的。是教主喊我们到衡山,让我们去皇甫世家闹点事,我们……我们被逼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快说你们的法王是谁,你们不说,叫我们上哪去找人派钱来赎你们?没人来赎,你们在这里活活饿死算了。」[/align]

[align=left]其中一个苗人说道:「快让法王来赎我们,我们好惨呀!我们黑蝎子堂的法王,是赫连哈赤。中原四圣的『毒圣』赫连哈赤。」[/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柳心慈齐声惊呼:「甚么?」[/align]

 

[align=left]皇甫恭坐在房里,陷入沉思,韩萱儿替丈夫递上一碗热茶,坐在丈夫身边问道:「你为何不告诉飞云孩儿,五毒教的黑蝎子堂法王就是赫连哈赤?」[/align]

[align=left]皇甫恭喝了一口热茶,轻叹口气道:「不能说,他两个一个是霍隼徒弟,一个是柳一尊女儿,赫连哈赤同时是他两人的长辈,不能告诉他们。」[/align]

[align=left]韩萱儿黯然说道:「你还想瞒多久?还瞒得了多久?你自己妹子给人害死,十六年来你装聋作哑,只当自己不知情,十六年了,三妹的女儿长大了,远从河南一路找到了咱们家来,你……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要跟妳说几遍?赫连哈赤当年是受了蒙古朝廷诱惑,才做出这等事来。现在江山还不是让汉人取回了?十六年前的恩怨往事,提来作甚?逼得他们晚辈对着自己师叔、世伯持戈相向,三妹便能死而复生了么?都过去十多年了,就算了吧!」[/align]

[align=left]韩萱儿情绪有些激动:「你肯算了,我可不情愿。你不认这个妹子,我却总念着我这小姑。这十六年来,我不知多少次梦到三妹前来见我,问嫂嫂为何不替她讨还公道,我……做嫂子的,不知道要怎么答应她。」[/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妳又在胡思乱想了。人死灯灭,哪来的阴曹冥府?这都是妳自己胡思乱想,鬼神一套的,未免也太没根据了。再说,三妹的死,也不能全怪赫连哈赤,三妹是给少林和尚打死的。」[/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说道:「赫连哈赤若不造谣,少林和尚打他们作甚?」[/align]

[align=left]皇甫恭道:「没人想到会这样么。赫连哈赤可没叫少林寺打死三妹啊!这么多年了,别再怨了,这都是命。」[/align]

[align=left]韩萱儿冷冷的道:「你这么姑息,弄得老庄主都让人擒去。自己妹子可以不认,是不是连爹爹也不要了?」[/align]

[align=left]皇甫恭愕然道:「妳又扯到哪儿去了?这是两码子事么。」[/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说道:「我却觉得不是两码子事。飞云孩儿说,杀他父母的也是这个青衣蒙面人,我觉得事情未免太也巧合。为什么都是五毒教黑蝎子堂的人做的?为什么十六年来,这青衣人总和我们三大世家过不去?」[/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妳不是要说这青衣人也是赫连哈赤吧?赫连哈赤从来不使鞭子。」[/align]

[align=left]韩萱儿没好气道:「我没说他是,可也没准不是赫连哈赤手下的心腹能人。」[/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不要再瞎猜了,赫连哈赤十多年没回云南了,妳别因为他当年害了三妹,妳就事事赖到他头上。」[/align]

[align=left]韩萱儿冷哼一声道:「哼!我偏就是恨他。」[/align]

[align=left]看着韩萱儿都已年过三十,说起这事来却仍是一副少女任性的模样,皇甫恭轻抚着韩萱儿秀发,自妻子还是个姑娘时,皇甫恭就总是这么安抚她。[/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话锋一转说道:「你的宝贝儿子呀!看是要定了心慈了。」[/align]

[align=left]皇甫恭不悦的说道:「我说了不行,他再跟我提这事,我可要教训他。」[/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说道:「端儿说心慈还是玉女之身,她又纤弱不懂功夫,想强占了心慈身子,来个先下手为强。」[/align]

[align=left]「大胆!」皇甫恭一拍桌子,怒骂道:「他向谁借的胆,敢如此放肆!」[/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说道:「照我说,我们平日是太宠他了,养成了他这个性子。」[/align]

[align=left]皇甫恭沉默了一阵,说道:「等他两人回来,今夜留他们住一晚,明天在这里吃过了中饭,就差人把这俩孩子送回北方去。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下来到此地,处处多有不便。」[/align]

[align=left]韩萱儿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却觉得,他俩孩子这时候来,真是天意,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该来的始终要来。」[/align]

 

[align=left]刷刷刷……剑刃透着寒光,剑身划过,夹带劲风,发出持续不断锐利风声。[/align]

[align=left]剑光舞处,落叶纷飞,剑刃随处切削,断枝残叶洒落一地。[/align]

[align=left]在这长沙城郊的小树林里,华飞云手握长剑,把自己所知所学的剑法一遍又一遍的舞个不停。[/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坐在一旁的大石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华飞云舞剑,她不知道要用甚么方法让华飞云停下来。[/align]

[align=left]眼看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华飞云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柳心慈忍不住喊道:「飞云哥哥,别再练了。」[/align]

[align=left]听得喊声,华飞云总算停了下来,持续不断舞了一个时辰的剑,汗如雨下,筋疲力尽,手中剑支撑着地面,不停喘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是二师伯……为什么是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抬起头来看着柳心慈,似是想寻求答案一般,问着根本不可能知情的心慈道:「杀我父母的青衣人,就是二师伯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不知道,你和赫连二伯一同生活了十多年,你知道他使的兵器是鞭子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摇了摇头道:「二师伯是使毒高手,身上从不带兵器,我…我从未见他使过兵器,更没见他使过鞭子。」[/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赫连二伯随着霍四叔和你一同住在南封府,长年不在云南,或许他只有法王之名,法堂的实权早已落在别人手上。他人不在,也管不着五毒教内弟兄,那青衣人,只怕连赫连二伯都不知是谁。」[/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道:「是……是了,二师伯不在云南,他也管不着教内弟兄。他……我没见他使过鞭子,不是他……不是他……」[/align]

[align=left]说到最后那两句「不是他」,华飞云神情肯定,他在努力使自己相信赫连哈赤不是那青衣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看了看天色道:「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华飞云却陷入迟疑,没有立即动身离去的模样。[/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耐心的在一旁等候,华飞云见状,微微一笑道:「我们回妳舅父家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声问道:「飞云哥哥,你想去衡山,是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道:「我真的很想亲身去见一见那青衣人,无论他是不是二师伯,他都是杀我父母的大仇人,既然知道仇人就在眼前,我没道理不去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侧头想了想,问道:「飞云哥哥,那青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十六年前杀害了你爹你娘,十六年后又劫走了我外公,我却怎么也想不透,他这么做的动机在哪里。」[/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肯定的说道:「这一切等见着了那人,自然水落石出。」[/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那我们这就去吧!若是回到皇甫世家,我舅父怕我们凶险,肯定不会让我们去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朝阳还在皇甫家呢!我们得去牵了牠走。不去惊扰妳舅父便是,反正家丁们也认得我们了。」[/align]

 

[align=left]傍晚,两人回到皇甫世家,向家丁说了去牵朝阳,就要出门。[/align]

[align=left]家丁领着两人到了马厩外说道:「里头不甚洁净,畜牲的气味难闻,是下人进去的地方。二位在此稍候,小的这就去给你们牵马来。」[/align]

[align=left]家丁才进去不久,听得后头一人喊道:「心慈表妹,妳已回家来了?怎么没进厅里?」[/align]

[align=left]两人回头一望,皇甫端笑着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这是下人来的地方,现在起,妳也是我皇甫家的小姐了,不该老是和下人们走在一道的。」说着朝华飞云冷冷瞧了一眼。[/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他不是下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手轻搭在柳心慈肩上,阻她继续说下去,轻声道:「我们牵了朝阳便走,妳和他争这个,没甚意义,他说不得又要动手,惹得惊扰长辈。」[/align]

[align=left]皇甫端听了十分不悦,说道:「这位兄台,你既说是带我表妹依亲,现下也见着我爹了,你还带我表妹上哪儿去?」[/align]

[align=left]正说着,家丁牵了朝阳来,华飞云把柳心慈抱上马,随即翻身上马,往外便行,对皇甫端竟是毫不搭理。[/align]

[align=left]皇甫端怒上心头,叫道:「小子,我在跟你说话呢!」[/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回头道:「我有事要上衡山一趟,找飞云哥哥带我去,表哥再见。」说着轻拍了拍朝阳马颈,朝阳会意,腿上加快,一转身奔出了皇甫家大院。[/align]

[align=left]皇甫端冷笑着,心中忖道:「上衡山去?好极。在家里头我还烦恼,这么多人看着,家丁丫环全都会武,动不得妳,妳上山里去,只消摆平了这小子,我便在那儿把妳给要了。」[/align]

[align=left]主意既定,皇甫端吩咐道:「快点给我牵马来,就告诉我爹,说我护着心慈表妹上衡山去了。」[/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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