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秋锦 发表的所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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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潮,就算是在这样的时代也有。冬天改变了整个世界,她创造性的划分出了一个濒临灭亡的旧世界和新生的新世界。但是这个新世界,也没那么幸福,反而很残酷。新世界完全是在冬天之下建成的,是一批逃过了旧世界的灾难成功延续生命的地方的概括性称呼。难民,指的是那些幸存者。 乔伊·塞耶知道什么是幸存者,幸存者一般指一场灾难、战争、以命相搏的冲突中活下来的一方。无论是什么定义,都能够描述现在他所处的状况。他,就是一个来自旧世界的灾难幸存者。他的家乡在更南方的地区,由于火山喷发和太阳冷却,今年南方的温度下降的比以往更快,更严重。甚至在一些常年不见冰雪的地方,都在今年盛夏能够看到冰霜了。盛夏和冰霜,乍看之下也许是一对反义词,但是,这刚好就是现在的人类遇到的困境。在南方,今年可是无夏之年。 还好乔伊走的早,没有赶上那场灭亡了他故乡的冬季冰暴。当时他在吉利斯王国本土的高级大学读书,灾难传来,举国震惊。他知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早在今年春天,南半球地区就陆续有一些休眠已久的火山突然喷发,往大气层倾倒了数量未知的大量岩浆。覆盖面积在300平方千米以上。大量的岩浆喷发带来的硫酸和二氧化硫等等化学成分将足以导致气候变化,这是乔伊了解到的理论知识。 现在,他已经是一名武装侦察队队员了。如果是过去的他,看到今天的他也许会有些感慨吧?感慨自己学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救了他的命。 眼前他正要面临他的第三次困境。一批饥饿的冰原狼群嗅出了许多食物的味道,尾随在他们和他们保护的难民们周围。而且数量还在增加。这是这支侦察队在拯救被狗熊群困住的一批幸存者以来第二次在野外与野兽冲突,而且还是被迫的。乔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随着肾上激素的分泌量增加变得愈发炽热,他感觉到紧张两个字描述的情况了。 手中的充实感依然没能缓解他的情绪,他的呼吸,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短促。护目镜的视野里,除了狼,还是狼。狼的行动比狗更加敏捷,而且比狗要更加野化,纯正,保持着原始的一切。它们正张开血盆大口,呼呼的喘着代表即将进食的粗气。乔伊只能抓住手里唯一的武器。这是他唯一的反击手段了,他相信子弹的致命威力。 一匹冰原狼如同大海上的浪花一般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中,点燃了这场人与狼的大战。这匹狼的目标,显而易见得是乔伊·塞耶。枪口从狼跃起时就没离开过它,现在枪管前的瞄准器更是对准了它在空中暴露出来的柔软的部分——肚子。不管是狼还是人,被击中肚子一定会让他在一瞬间减弱战斗力,甚至会因为出血的严重与否,危及生命。 手指扣动了扳机,扳机隐藏在枪身内的击锤激发了枪管的发射装置,子弹的火药被点燃,冲出枪膛。 乔伊没空去关注那匹垂死的狼了,他迅速调整了视野,确认到周围的队员开始射击狼群,听到枪声此起彼伏的声音时候,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狼群在他眼里如同随机数,不知何时就会变成一个确定的值,这比真正的数学好,不需要大量复杂的计算。答案,一般很容易发现。 一枪、弹壳抛出、将下一发快速的推入枪膛。扳机又动一次,又发出了一声枪响,硝烟迅速的消散了。乔伊的眼前躺着几批恶狼瘦弱的尸体。 也许是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令这些自大的野狼产生了胆怯,开始在枪的射程外徘徊。有的发出低吟,有的…… 突然,一声狼嚎,嚎叫声令人的耳朵发胀。乔伊感觉自己的耳朵有些难受,这声嚎叫有些意义不明。但是,狼群看起来变得更加凶狠了。乔伊从它们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杀意,明确的杀意。 一匹狼在他的右侧,另有一匹在左侧。他们企图让乔伊无暇应对。乔伊对自己的反应速度没有信心,他无法处理现在的情况。如果是只专注眼前一个敌人还好,这样的情况加剧了他内心的紧张情绪。 乔伊死死的盯着两匹狡猾的狼,枪口在两匹狼之间来回移动,警戒着,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防守位置。 枪声又长又闷,伴随着枪口的微微闪光,没等乔伊反应过来,就已经杀死了其中一只。这匹狼死的时候,腿还保持着凌空的姿势。看来又是在跳跃的时候被击毙的。另外一只鬃毛颜色较深的狼也随着它前人的脚步一跃而起,张开的嘴巴中口腔的颜色鲜红可鉴,可那自然的红色,瞬间,就被人染上了一抹不和谐的黑红。子弹穿过它的口腔,射出体外,开了个对穿。 枪口还残留着射击时留下的一些余温,闻一闻,还能闻到一些刺鼻的味道。 “干得漂亮小子!一个人能收拾五六匹狼了,简直是神明庇佑啊。” 仔细一听,周围似乎也只有人声了。狼的嚎叫声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侦察队的队员,满脸胡渣的奥利维尔·阿翰说。乔伊听罢,嘿嘿尬笑了一声。他实在不会应付其他人对他的夸赞。 这群难民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侦察队的武器仅仅只够他们自己防身用,所以只能靠他们保护这些身在荒郊野岭的难民群。乔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身手,他感觉自己的额上已经结满了汗珠,抬起手擦拭了一下。 无线电技术在灾难来临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雏形,当时正值玛丽娜电报系统投入正式运营的20周年,但是当时的电报也只能满足大陆内通讯的需求,对跨海的国家、大陆而言根本没有办法。于是,在那个时代,人们就有了一个新的思考。如何向世界普及这种东西?如何解决海洋这个阻碍?填海造陆或者在海洋中铺设电报线,这些都不合实际。一个巴罗佛人的奇思妙想让今天的侦察队可以用这样一种方式实现和他们新家的即时通讯。他们只不过需要在每次出行时带上一根天线,带上一台有方形加热炉重的金属盒子走就可以了。很幸运,随着新家技术的发展,雪地探险的很多需求都能被满足了。 “一群幸存者,被侦察队发现了。”这声音,沉稳,语调无明显变化,甚至发音都基本持平,语气低沉,仿佛是峡谷中诱人深入的幽幽冥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看不到明显的喜怒哀乐,眼神经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市行政团队的一员,充当艾米勒·尚恩·亨利特秘书的安德斯·莱纳斯·诺德格伦,A·L·诺德格伦。他曾在分离主义派系企图分裂城市时在帮助城市取回希望的过程中称为鹰眼的诺德格伦,以彰显他的所作所为。此刻他正拿着一份从电报站签收的一张电报文件站在A·S·亨利特的身边如同鹰站在它主人的肩膀上一般毕恭毕敬的站着向他汇报。“人数大约三十多人,病患也只有两三个人。” “是让他们继续自生自灭呢,还是为他们画张地图?或者是让侦察队送他们回来?” “安德斯,现在几点了?” “15时24分,离法定休息时间还有不到3小时。” 安德斯低头看了看手表说道。他知道,眼前的神使有个习惯,只要到了休息时间,他绝对不会再在这间办公室处理公务。安德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艾米勒要特意问时间?难道他这么快就想下班了吗?疑问在他的心里增殖、繁衍,但是他知道,他只是一个秘书,一个帮助决策的人,不该问的,他不会问。 “你认为呢?我们现在该不该再多接收一些难民?” 神使艾米勒说,安德斯感觉他似乎在出一道题,安德斯的第一想法是,这是在考验我吗?尽管他知道一些本市政府中的一些黑幕,比如说宗教创立时的一些不可明说的问题……他也有时候揣摩过艾米勒,看他做那些决定背后究竟是不是发自内心。前不久,本市迎来了自未遂的分裂以来第一批外来人口。那时神使是怎么招待他们的?该满足的都满足了,但是…… “仿前例,予以接纳。彰显我们为民作主的特点。” 安德斯想了想,依照前例,那些难民最终还是可能会被接进城,或者说,他们的目的地就应该是这里。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原因在哪他就不知道了。本市一贯主张爱民、以民为本,重视外界评价的艾米勒会答应的,他就这么说了吧。 “那就必须在他们到达之前建好那些设施,你可以吧?” “敬遵神谕。” 安德斯听到艾米勒的话后大脑右叶的神经抽动了一下,这似乎是个挑衅?将这件事情推到他身上,那艾米勒就高枕无忧了。但是尽管对雇主说的话有些反感,但是碍于身份,他不得不用那种肤浅、虚伪、假高尚的字遣词造句回应他。站在这个房间里的,只有一个不知名的神、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的使者和他的仆人。安德斯说话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因为长时间低头看地上的话会伤眼睛,所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和大人物讲话要保持恭敬的话,最好是闭上眼睛或者延长每一次眨眼的时间保持那个态度。说罢,他慢慢离开了这个气氛不同寻常的办公室。 安德斯戴好帽子走出这栋楼,身后是守门职员忙碌的身影还有一盏烧煤的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外面,是雪花飞舞的世界。在房子里还算有加热保温的东西,当然,它们无不是靠能量塔的接济才能为人所用。能量塔旁的温度计显示,今天的温度是-50℃,最近几天的气温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但是尽管如此,在外面,依然能感觉到一阵凉意。安德斯下意识的缩紧自己。 工程队总部是一栋样式较为独特的大楼,那栋楼整体上属于矩形结构,但是不同的是,在那3层高的大楼上,每个楼层之间的外部连接中有工人们自己设计的小东西,比如说喜欢的动物雕像,还有一些人像,甚至是能量塔的精确小模型。这个模型在顶部,同时也作为整栋楼的废气排气系统使用。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人类也在生产着有害气体。安德斯抬起头,看到了正在一次次吐出黑烟的塔楼样式的活动结构。 他感觉到有一些路人正用不一样的眼光看着他,这视线让他脊背发凉,全身的汗毛都似乎要竖起来一样,一阵鸡皮疙瘩扫过。也许是自己做了太多事。他猛得回过头,他的身后,只有几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居民在走动,而且大家似乎都没有注意安德斯的存在。他松了口气。 “谁啊?” “是我,安德斯。” 在工程队总部门前,他看到这里的街灯都不一样,是特别雕刻过的,改变了传统煤油灯的外形,有过去常见的飞禽、走兽、还有一些自然界的其他图案。 不愧是一些心灵手巧的能工巧匠。他想。 应门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面部看起来并不油腻,很瘦,如果忽略一部分胡渣,那看起来会很平滑。浓眉大眼的,典型的可靠大叔工匠形象。 他在过去,不会刚好是盔甲匠人或者武器匠吧?安德斯想。 “门徒大人,沃尔夫冈工程队感谢您的驾临,教徒们为您与神使向神明祈祷。阿门。” 说话的人显然是队伍中的牧师,安德斯看了看周围,找到了一个穿着与众不同,穿着红边黑衣带着能量塔项链的人,那个人秃瓢,仅有两边有一些白发。面色倒是很健康,没有任何营养不良的症状。随着他的话,所有注意到安德斯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面向着他祈祷。 “神明感受到了诸卿的祝福,祂谕示我替祂向各位道谢。祈祷可以结束了。” 安德斯花了一点时间,才把思维调整到宗教频道上。他在A·S·亨利特身边干了那么久,也依然没有适应这套人为设计的宗教琐事。他为自己感到一丝尴尬。他半天才扯出这样一句话。 “请问安德斯先生到这里来有什么谕示?” “神使要我转告大家,神预见了我们的同胞,他们正在野外饱受灾难的侵扰。他告诫我们,我们应该爱人,爱自己的同胞。所以,侦察队已经在把他们接回来的路上了。神使要我特别嘱咐你们,为他们建一些能够驱寒保暖的设施。” “那他们总共多少人呢?” “大概30-40人。” 一些工匠面面相觑,然后开始窃窃私语,安德斯把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他两只手互相抱着放在身前,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尽量和蔼。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去干。” “拜托诸位了。” 安德斯放低姿态,对工人们致意,动作相当虔诚。 也许,他的内心也明白,对灾难中的人类施以援手,是一个好事。他的道德标准真叫人难以捉摸。事情办完了,工程队已经打算开工了,他们正带着工具和材料去选工地。看到这一幕,安德斯真的想把自己体内的废气全都排出去,来一次深呼吸。 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安德斯想,目光随着脑海的联想,慢慢的转向远方。漆黑如夜的瞳孔中仿佛有一张视网膜上,放映着远处,寒冰的大地之上的景色。是多么寂寞、多么令人脆弱。 “怎么了?大哥哥?” 乔伊此刻正带着一个孩子走在他们前不久刚扫清的归路上。在之前和野狼群的搏斗中侦察队赢得了幸存者们的信任,这也是为什么乔伊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儿的原因。她正抬起自己的脸看着突然变得沉默的眼前的大人。眼中是乔伊那失色的侧颜。 “没什么,我只是在感叹,我们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乔伊带着一丝微笑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说着,伸出手抚摸着她金色的头发。在冬天里,白色以外的颜色变得格外重要。小女孩看到乔伊的微笑,感受着他的抚摸,也咯咯笑了起来。看上去,如同一家人一般和谐。可惜的是,乔伊知道,那孩子是有家人的,自己并不能代替他们。 “话说回来,你们在逃避什么?” 乔伊看着声音传来方向,那边是侦察队队员拉普雷希特·霍斯和一位红发的少女。两人并排走着,乔伊不知道拉普雷希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一个看起来年龄只比他小那么两三岁的女孩这样的问题。乔伊觉得,或许她也不清楚原因。饶有兴致的边走边听他们的对话。 “您可知道,卢卡先生?” “卢卡…卢卡卡罗?” “是的,就是他。” “他是带头逃亡的人,他曾经在新纽布斯市做过科学家。” 新纽布斯市?乔伊听到了一个地名,他想:这明显是另一片大陆,似乎来自北美利加,那儿有人活着吗? 碰巧拉普雷希特也有疑问,他追问道:“新纽布斯市……在这个地方吗?” “是的,他在比新吉鲁亚特市更南的海岸。我们都是那儿的居民。”少女娓娓道来:“我们到达这里的时间可能比新吉鲁亚特市的各位还要早,因为我们的故乡原本就很冷。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提前避难。等我们知道吉利斯王国也因为过早的冬天而陷入混乱时我们已经在这座岛上获得了一个可用的能量塔了。好景不长,直到一周前。气象学家卢卡卡罗先生预言了一个可能摧毁整座城市的极端暴风雪天气的来临,当然,这个预言被领袖驳斥为谣言自然没有多少人信。我们都是他的朋友,或者他的亲属。我们相信卢卡卡罗先生不会毫无依据的做出这样的预言。于是,在他悄悄出逃被我们知道后,我们就决定跟随他离开那里。大概,我们走了三天。回过头来终于发现暴风雪来了。新纽布斯市的灯塔随之熄灭,能量塔塔顶冒出的气流,也消失了。于是,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我们遇到了你们。” 暴风雪,乔伊听到了一个词。暴风雪……可以让一个地区气温大幅降低,甚至伴随着生命危险的灾难。他有些害怕。那场暴风雪,注定是新吉鲁亚特市建城以来,在这个极寒世界遭遇的最严重的灾难。 在新吉鲁亚特市的市政史中或许可以看见这样的记录。暴风雪这一事件在这座城的历史中占了相当规模的篇幅。暴风雪被人们认为是冬季邪灵召唤来打击人类的急先锋和重要武器。当然,这些观念是受了宗教的影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一场代号名为“尖啸者”的暴风雪在新吉鲁亚特市所造成的破坏是一百余人冻伤,许多外围设施毁于寒冰。这还不是最显著的,最显著的是,这场灾难造成了新吉鲁亚特市资源获取率严重下滑。多亏了机器人,噢,是的,机器人,蒸汽科技目前为止的最高阶段。多亏了它,剩下的人才活了下来。这些记录被写下来,那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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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一辙的白色雪地覆盖了整个大陆,雪地下埋藏的也许是昆虫、动植物被冰冻后的尸体。还有一些,是在比较松软的自然陷阱上,这就要求人类格外小心。任何装备都难以保证在雪地探险的安全性。 来到新家已经超过了一个月了,一个在人类的历法中表示的一个自然月。如果没有记错日历,这个月似乎有三十一天。日历在生存中能够帮助人类的只有,记事功能。人们能够把每一天的事都记在他们的日期上,以便维持一种记忆。一种,根据每天的变化来生活的记忆。如果没有日历,那么人类恐将变成在这场大灾难中幸存下来的行尸走肉,毫无思想记忆技术可言。 这座办公室的内饰是典型的吉利斯风格房间,一张朴素结实耐用的木桌还有平整高挑的木椅,两侧是耗费3-5份抛光针叶木材打造的各种大小的柜子和以格子分隔成块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文件,按字母顺序摆放着,有的特殊的文件用专柜展示,明显是为了方便人的查找。两张如同床头柜大小的柜子上摆放着改良后的台灯,这对如今的新吉鲁亚特而言根本不是什么负担,只要她乐意,立刻就能给全城五百余人的住宅全部装上这样的装饰。窗外,能够看见象征着整个城还存在的标志——熊熊燃烧的能量塔。 这个办公室属于一座塔楼式建筑,也许你很难想象,这个建筑最原始的状态是一顶有着钢筋加固的帐篷。这谁也不会信吧? 办公楼同时兼顾新吉鲁亚特的行政中心和领袖官邸两种职能,别看字面上很吓人,其实这个办公楼和其他房屋没多大区别,甚至本城的领袖都有着自己的邻居,他们都在一栋楼里。这些都是为了缓解可利用地区过于狭小的措施。 这座城的领袖是艾米勒·尚恩·亨利特,简称A·S·亨利特,比起姓名,许多人都习惯叫他神使。这一变化也仅仅是在两周前发生的,在那之前他不过只是A·S·亨利特,不过是一个世俗的领袖。得亏了A·C·斯库里文等人的帮忙,使得这座城重新拾起了希望和信仰,而民众信仰的对象,是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神,他,不过是充当一个不存在的神的使者罢了。 这一天的气温被记录为-50℃ A·S·亨利特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把全身塞进椅子里一样半躺着。头上的海象帽盖住了脸也不去收拾,此刻他正享受工作之余的休息时间。作为一个政教合一的城市的管理者,他不仅要处理许多公务,还有一些教务问题。在两个小时前,他刚刚解决完移动厨房的提案,安排了虔诚的教徒为这座城市提供流动的餐饮服务。 “我倒是想退休了,可是谁来接替我啊。”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听上去很是惆怅。 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把他从片刻的休息中拉了起来。 “请进。”他说道。 会是谁呢?难道是斯库里文来了?还是涅罗娅特?或者是某个来找我麻烦的教徒?他有些担心,说实话,他对这些事并不是很应对自如。有时也会显得笨拙,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听从阿罗伊西奥的建议,用法律与秩序的手段管理这个城市。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买。他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打开门锁的那个人。 他看见,来人的穿着和自己一样,是毛衣,洁白的兽毛还迎风飘展。到底是极地动物,没有一点耐寒能力怎能在这恶劣的气候里生存。 “神使。”新来的男人恭敬地把手放在心口,向A·S·亨利特深情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到离他桌前两米地的距离对他说:“负责巡逻的人发现远方似乎有一批幸存者正在往我们的方向接近,请旨意。” A·S·亨利特听得出来,他的措辞是带有崇高敬意的,而且特别考虑过用词。很显然,这不是自然的行为。这个人应该不是教徒,但是,至少也是信任自己的人。他想。到底还是神麻烦,这也要请,那也要请。在过去,他一定会把这样故弄玄虚的人给好好鞭策鞭策。现在,轮到他来做了。他想不通,为什么还有国家居然会那么认真地把这样麻烦的东西当作政治传统。他脑海里想到了世界东方的一个大国。那可是连没有读过书的人都知道的威权国家。 “请等一下。” 他说道,拿出一支笔,悬在一张纸上。此刻他的脑海中正在想怎么去写这些事情,是当作一个世俗公文来写还是写成一个宗教的文告?这还是有区别的,比如开头和内容,前者更加简洁有力,后者程序更加繁琐。二选一真的很困难。还是图方便吧,他想。在纸上写出了一行公文:“找到幸存者,送往我们的城市。” 在突然来访的居民离开以后,他感觉到全身的神经、肌肉组织都变得紧、有压迫感。于是他站起来,站在紧闭的田字窗前舒展腰肢。看着外面,还是雾蒙蒙的天空,一堵冰墙依然那么高,看起来那么冷。今天依旧也看不到太阳。这破败的景象中唯一能感受到安慰的,就是自己的脚下,还有冰墙里,那些他亲自指挥设计、建造的建筑,以及活在当中的好几百人。这些,是当下这场大灾难中仅剩的安慰。 翻开新吉鲁亚特的人口数据,人们也许会发现这座城最初只有80人口。那么一个疑问就摆在人们面前,这座城市究竟是怎么增加人口的?在这场毁灭了旧世界的大冬天灾难中,有多少人类得以幸存?老天,这实际上是两个问题。至于前者,关于新吉鲁亚特人口的增长数据,这座城市的管理委员会有做过统计。 自然增长的人口几乎是0,但是人们会发现这个城市其实人口很丰富,年龄和阶层上看。老人、成年人、儿童,这三者的比重几乎是1:5:4,可以看到严重失衡。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能成功逃离旧世界的灾难的老年人几乎找不到,这里能聚集一点点已经是奇迹。成年人在这座城市主要担负着维持城市运转的职能,而儿童一般是他们带过来的,儿童要比老人更容易生存下来,因为他们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新吉鲁亚特的人口主要增长方式是靠迁徙,在记录中,可以看到这些新增的人口一般都是在野外被发现的,他们被侦察队发现、送回。这些人占了这座城市的人口大头。 A·S·亨利特在房间里无所作为,他时而站起身,时而坐下。时而整理桌面,时而看着天花板。这些动作重复个几遍,他才会去窗边远眺看一看。在等待关于幸存者的回报过程中他无数次重复着这些动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偶尔会出门转转,今天,肯定有不少人在街上目睹过神使的身影。-50℃对逃亡北极的人类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有还能运作的能量塔!那才是维持生命的玩意。如果能量塔爆炸,那这座营地就完了。 一种邪念在他的心底幽幽升起,A·S·亨利特,这位新吉鲁亚特宗教和世俗的领袖,如果不是这层身份,他现在也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也说不定。 如果我下令能量塔过载运转呢?只要她出了问题,我就能休息了。而且还是一个很长的假日。 A·S·亨利特走到能量塔边,他看着能量塔,感受着她远比自己巨大有力又高耸的形象,手离开手套,摸着她由钢铁编织成的粗糙、有着明显摩擦力的的皮肤,内心的黑暗油然而生。 他想起了自己在吉鲁亚特的生活,那时的他是一个暴力团伙的一位干部,经常做一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他会有今天,还是自己在过去多年的辛苦经营,直到有一次被当局抓到审判的时候,人们才知道这个乍看之下平平常常的人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同时,人们也才知晓这个恶霸除了邪恶的一面以外还会资助一些穷到居无定所的流浪者和一些孤儿。甚至当地的教会都受过他的资助。尽管沦落至此,但是他感谢那场大雪,大雪掩埋了他过去的罪恶。 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一个对能量塔如痴如醉的人。 矛盾,在他的过去得到了充分的表现。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脱离那个被人工渲染出来的一种神使的高贵形象。他也有自己的压力,自己的烦恼。神使的烦恼又该对谁说呢?神?那个神不过是个假货罢了。 城市东边的升降梯附近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这个声音把A·S·亨利特拉回了现实。他在塔边楞了一下,确认到自己的手正被冷风侵蚀,全身感到一丝凉意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他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离开塔边,在那些鼎沸嘈杂的人声的声浪传到他楼下的时候他必须在他的办公室里。 “神使。” 门口值班的年轻女孩在她的领袖回来的时候照例和他打了声招呼,可是还没等她抬起来的屁股坐下,那个神使就匆匆的离开了。 A·S·亨利特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歇了一会儿,打开房门,走到窗边。看着人们欢迎他们的新同胞表现出的一种热情好客的性情。他很不以为然,他关心的是还有多久会有人找上门来。自己还有一些藏起来的资料,他希望不会被人找到。 他在桌子边坐下,桌上堆着的文件和一些通知的备份和一本宗教经典,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加严谨。现在,他做好准备了。至少看起来是。 刚静下来,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三下,咚咚咚。 “请进。”他说。 看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身上的残雪都还没抖干净的人,那个人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雪花洒落在地上立刻消融。A·S·亨利特看见的是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充其量不过是个男孩,看面相就不到20岁,而他身上的装备却有着雪地侦察车的乘车护具,看起来是侦察队的队员。那个大男孩见到眼前的神使轻轻鞠躬,也站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和他说话。 “神使,敬遵神的旨意,我们将我们的同胞接回来了。一共50多个人,还有十多个病患。” 病患,病患。又多了病患,现在虽然我们的医疗机构利用率还远远不到30%,但是一下子多了十多个病患。会不会影响我们的效率?而且,病患是相当脆弱的。我们该不该保护他们?我知道,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的法则。 A·S·亨利特犹豫了,他没想过还会有那么多病患产生。 他犹豫过后,拿起笔,在上面奋笔疾书。 “这个,你拿着。”A·S·亨利特说着。 “这是什么?”男孩回答。 “是神给你的奖励,你的品德优秀,做了善事,义人是应该获得报酬的。” A·S·亨利特一边把纸折成一个特殊的形状,让人无法看见里面的内容,只有拆开才能看到。他一边用神的旨意这样古板的宣读告诉男孩,一边和他说这里面都是他们应该得的东西让他抵消疑虑。“如果有什么麻烦,再来找我。”他说道。 他看着男孩眼神的变化,揣摩着男孩的意思,仿佛在闪闪发光的眼神,让他似乎看到了过去他援助过的那些乞丐和穷人。 目送着他离开,A·S·亨利特想到了一样东西。他伸出手打开桌子左边的抽屉,看了看里面的成卷的卷宗。看到里面记录的东西,他总是有一些唏嘘。为什么呢?你永远不会知道在一个和市长一样的职位上坐着的是什么人。他打开卷宗往后翻,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自己在管理这座城市期间给过别人的一些特殊照顾。有一些是明面上的,有一些是暗地里给的。这些他自己都有一本帐,为的是将来,自己走投无路,甚至要被控罪的时候给这些人一些压力。 他悄悄地在后面补上了一行字,有给第2侦察队的额外补给清单等等字样,甚至包括这里稀缺的资源——蒸汽核心。这些都是官方的账面上不会被计算下来的,他很明白这件事。写完之后,他感觉到一阵轻松。面露微笑的走向窗户,以如同一个胜利者对世间的嘲笑的姿态站在那里看着即将入夜的风景。房间里有一瓶本地酿酒坊酿造的啤酒,三周前,酿酒还是非法活动,已经被他亲自认可了。他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点啤酒,看着外面半明半暗的天空,将酒一饮而尽。 到了休息时间,大家都下班了。他将酒杯放在了窗台上,由内向外,关上了房门。不出意外的话,就算是入夜了,也只有那个用过的酒杯会比房间里任何东西都要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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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块主页看起来好像都是写了很多的老手,我的写作水平很菜啦,经常写不完一卷。也很难知道自己的问题,总之就是各种不满。也许我能在这个版块发我写的东西给大家,然后得到一些评价,学一些技巧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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