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跳到内容

新坑开启:雨梦恋【第三十话】(完结)


梦幻

只显示该作者

只有该作者的内容显示中。 返回到主题

推荐贴

 

 

哎哟,大家好,还记得我是谁吗?没错,我就是……我就是大家其实也不怎么认识的人啦!咳咳咳,潜水了好久,现在总算是有时间出来水面冒个泡了……

 

这一次老样子还是魔物娘世界背景观,东瀛之地,主角还是老样子,然后可爱的男孩子伪娘是我的兴趣所以就不要吐槽啦!

那么,放出这次的女主。

 

1200,900http://i.sstmlt.com/bqAAE.jpg[/img]

 

内容:一话 二话 三话 四话 五话 六话 七话 八话 九话 十话 十一话 十二话 十三话 十四话 十五话 十六话 十七话 十八话 十九话 二十话 二十一话 二十二话 二十三话 二十四话 二十五话 二十六话 二十七话 二十八话 二十九话 三十话

想着干脆做成一个系列,顺便放出之前的作品,东瀛梦恋谈之【花梦恋】

 

首先,照例,完结撒花啪啪啪!!!

 

没想到,这一篇会写着写着就15W字了,而且还是从1月写到了现在,得到了赞赏也得到了批评。这次的雨梦恋,后期我感到了明显的下滑,这也是我自己的个原因,加上因为写作习惯一边写一边想剧情,导致前后可能会有些违和,这里也先抱歉了。不过,这篇文对我来说并非是失败的,从中的受益,可以说是至今为止最多的。我知道了哪里是我的优点,哪里是我的缺点,哪里可以继续强化,哪里尚需努力。感谢有观看的朋友,更感谢给了我建议、意见、评价和感想的朋友。

 

自己可能会很快就开新坑,也有可能慢慢的拖,总而言之,完结了最重要,虽然有点烂尾的感觉,但至少比没结尾要好,不是吗?(不负责任!)。最后,有机会再见!如果开了新坑,还请老朋友继续捧场,新朋友多多关照啦~!

 

 

 

 

 

 

 

链接到点评

淅沥淅沥,滴沥滴沥,阴沉乌云,漂浮天际,洒下不大不小的雨滴。绿叶晃荡,摇摆不定,轻轻凉风,带着雨水游荡,飘啊飘,落到土地之上,带走了尘埃。

 

这种时候,总会有一位偷偷潜逃的人在此绿茵小路间漫步,双目总是无神的盯着令人沉闷的落雨乌天,时而转转油纸伞,洒下阵阵旋转的小水珠,那么的晶莹剔透,映照的,却是毫无表情的美貌。

 

他听说,这条小路上,会有在雨天才会出现的,吃人的妖怪,只要对其微笑,或是友好相对,便会被吃掉。于是乎,喜欢雨天的他,就更加喜欢在天降甘露之时,流连于喜欢的这条小路之上。只是无所追求的他,唯一期望的邂逅。

 

“哎呀呀,你听说了吗?勘雄家的十四郎公子回来了!”

 

万里无云,晴空当照,街上的姑娘们,似乎是在因为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嬉笑着。

 

“是呀是呀!好像是说十四郎公子打败了当今的剑豪,还斩杀了一头凶猛的熊呢!”

 

她们聚集在一起,躲在凉爽的树荫下,谈论着名家的大公子。勘雄十四郎,一个年轻有为的英俊青年,前些年,跟随了一位闻名东瀛的大剑豪学剑,短短几年间,就超过了师父,成为了新一代的剑豪,并且还难以置信的,用剑斩杀了一头巨熊,此举更是让他一时间家喻户晓,无人不知勘雄十四郎的威名。

 

“呀!快看!他来了!”

 

朝着姑娘们伸手所指的方向望去,身后跟随着多名侍从,走在了最前头的英俊男子,便是回归家中的十四郎,勘雄家最引以为傲的长子。他的父母亲正站在宅邸外等待,见到父母的亲自迎接,十四郎倍感高兴,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许久不见的父母亲面前。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哎呀,真是没见一阵子!我儿子都这么大了呢!”

 

爽朗的笑脸让他的父母清楚的感受到了孩子的成长,嬉笑连连的点了点头,他的母亲更是激动的将自己骄傲的孩子拥入怀中,久久不忍放开。而当十四郎沉浸在母亲那令人安稳的怀抱中时,一个最令他在意的人,静悄悄的站在了迎接自己的所有人之后。梳理着一头十分艳丽的红色长发,前发耷拉到了鼻子,将双眼完全遮住,显得很阴沉的样子。个子有些矮,相比较之下,十四郎可能还高出了其一整个头,身材又非常纤细,即使不去窥探此人容貌,这般婀娜的身姿也是令人眼神流连忘返。

 

“真梦,你也来出来迎接我啦。”

 

轻轻的推开了拥抱自己已久的母亲,十四郎无视了其他同样出门迎接自己的亲戚和下人,直奔站在最后面的那位红长发的“姑娘”而去。

 

“欢迎回来,兄长大人。”

 

原本就低着头的此人,见到了来到自己面前的十四郎后,更是弯腰低头,谦卑恭敬的向他打了一声招呼,然则,语气中无一丝生气,亦无一丝的情感,若非人就在眼前,恐怕是以为一块冰冷的血色冰晶正立在此。只是,十四郎完全不在意这位被自己唤为真梦之人的冷漠态度,反倒是投以平易近人的笑容。

 

“你又穿着女装了,虽然很适合你……啊对了,这个,是给你的礼物。”

 

第一个礼物,不是送给最爱戴的母亲,也不是送给最尊敬的父亲,更不是宅邸里的任何其他人,而是这位红发的男孩子。十四郎从衣袋中取出了一只别致的发簪,赤木材质,雕刻有八股开的红花模样,设计巧妙。他将真梦的左前发松松挽起,细心的捏住了可动的发簪一头,插入了那柔顺秀丽的红发内,松手一转,夹紧固定,将发下美颜,展露于这庸俗人间。

 

然而,那对深不见底的绯红双瞳空洞无神,总是直勾勾的盯着地面,没有任何动摇之意。娇艳的红唇也没有吐出任何感言,只是依旧低着头,无情的感谢。

 

“谢谢兄长大人的厚爱。”

 

看着依旧低头不起的真梦,十四郎的笑容稍显失落,但仍然不变其心意,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手来,伸指轻碰,缓缓的托着他的下巴而起。真的是很久不见如此美貌,十四郎的心不禁的怦怦直跳,瞪大了双目,只为将这份美丽再次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反手背触,温柔的撩过了真梦左眼眼角下的泪痣,像是在为他擦去无形的眼泪一般。

 

可惜,真梦的眼泪,永远都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滴落。

 

“够了,你不是还有事得回去做吗,真梦。”

 

勘雄纪子,十四郎的亲生母亲,内心中燃起了嫉恨之火,恶狠狠的瞪了真梦一眼后,虽忍住了侮辱的话语,但语气中却还是显露了七分的盛怒。她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乖儿子的行为,为什么十四郎会将回家后的第一份礼物,送给这个该死的孽子呢?若不是在十四郎面前的话,只怕是会高高的扬起手掌,呼啸过真梦那白皙柔嫩的脸吧。

 

“明白了,母亲大人。”

 

总是那么的简短,总是那么的平淡,真梦,他的眼里,似乎没有映照着任何人的身影,给人以寂静且令人发寒的映象。对着勘雄纪子行过礼后,他又步入了宅邸内,静悄悄的,静悄悄的,连走路,都仿佛没有声音。

 

“十四郎!这你就做的不对了!怎么不把礼物送给你母亲先呢?”

 

对十四郎给予严厉却非呵斥语气的男人,正是他的父亲,勘雄家最了不起的男人,勘雄总染。势力最大的两个名族中,其中之一便是勘雄家,而勘雄总染,便是其中代表着家族荣耀的当家。他对十四郎,尽管没有母亲纪子那般溺爱,却也是很疼爱的,何况如今年纪轻轻就已是东瀛剑豪,更是让他脸上有光,很是欢喜。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勿恼火,我这不是把两位看得最重才把礼物藏到最后的嘛!所谓压轴看好戏,最重要的两位的礼物,自然是最后才拿出来呀。”

 

十四郎高兴的来到了父亲母亲身边,拉着两人的手,笑呵呵的解释起来。

 

“呵呵呵,真是乖孩子。”

 

“哈哈哈哈!不见这么段时间!都能说会道了!不错!不错啊!”

 

两位家长见孩子这么有心,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一起喜笑颜开,亲戚和下人们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全家上下都在十四郎的回归中,愉悦的度过了一段家人重聚的时光。

 

除了他。

 

回到了房中,真梦坐在了破旧的坐垫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桌子上,自己最喜爱的小猫咪的尸体,而旁边,则是一把泛着冷光的锋利胁差,刀刃上,还有着渐变为黑色的血迹。小猫的尸体,也是惨不忍睹的被切割成了好几段,桌子也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泛黑。这一切,都是真梦在十四郎即将回家前的晚上所为,他被命令到,必须将这小猫一刀致命,同时再漂亮斩断四肢,断开头颅,切掉尾巴,刨开肚皮。

 

他做到了,将自己最喜爱的小猫,平时总是喜欢抱在怀里,时不时逗一逗,时不时蹭一蹭的可爱小猫,按照要求的做到了。身为棋子,身为勘雄家不该有的孽子,这就是真梦必须做的事情。他被勘雄家虐待,被冷落,被利用,被锻炼。让他掌握了梳妆美容、歌舞琴艺的同时,也让他习得了杀人技巧,以及变成了冰冷之心。

 

外头,忽然下起了雨,透过窗口,清爽的微风带走了房间里的腥臭味,还在房外的人们,熙熙攘攘的回到了屋子里头。与别人不同,这种让人避而远之的天气,总是那么的吸引这位冰冷的美人。他探了探头,看了眼窗外的滴答坠下的雨水,便熟练而且快速的拿起了抹布,浸泡了一下早已准备好的水桶里的水后,擦干净了所有的血迹,也将胁差抹得漂亮。

 

收拾完房间,真梦将胁差系于腰间,拿起了角落里古旧的油纸伞,从任何人都不知道的,自己开挖的密道离去。密道通到了外头的森林,离勘雄家的宅邸并不是很远。在走过几步,弯过几趟之后,便会看见一条绿荫小道,道旁满是鲜花绿叶,还有树木相伴,虽不是特别的密集茂盛,却也是绿影迷踪。

 

咔嚓咔嚓,即使是走路无声的他,漫步在如此小道之上,还是会因踏过枝叶发出些许的声响。在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种聊无人烟的地方,所以,显得那么的,幽静。只能听得,滴沥滴沥,淅沥淅沥,雨点打在绿叶花瓣上的声音,还有滴落在土地上的声音,以及滴答滴答的,雨滴打在油纸伞上的微微轻音。轻盈步伐,挑起水面淡淡涟漪,鲜红花朵、翠绿树叶,在他那空虚的赤红双眼中,不及点点滴滴之雨。

 

他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捧着小猫成了几段的尸体,走到了一个异于他处的地方。这里没有杂草,也无鲜花,只有一圈光秃的土地,还有就是插满了木质的许多小墓碑。他放下了油纸伞,任凭清风吹,细雨打,空着一只手出来,习以为常,一点一点的扒开泥土,挖出了个小坑。随后,将小猫的尸体慢慢的,温柔的放入其中,再拨动挖开的土,埋葬了陪同自己时间最长的小宠物。拔出了腰间的胁差,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锋利无比的刀刃,将雨滴一分为二,干净利落的切下了一片不厚不薄刚刚好的树皮,反手握刀,熟悉的在树皮的光滑面刻上了一个“猫”字,呆住了片刻后,他又补充了一个“松”字,算是纪念当初在松树底下发现了这只小猫吧。

 

刻完两字,挥手甩刀,随即入鞘,动作没有半点的瑕疵,堪称完美。

 

蹲在了这片小墓地上,环视了一下眼前所有的立碑,也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和语言,只是沉寂在雨声中,又那么一小会。这期间,油纸伞被坏心眼的风儿,恶作剧似的吹到了别处,这才让真梦将视线从墓地上挪开,迈着小步子,不慌不忙的追着油纸伞走去。

 

淅沥淅沥,滴沥滴沥,阴沉乌云,漂浮天际,洒下不大不小的雨滴。绿叶晃荡,摇摆不定,轻轻凉风,带着雨水游荡,飘啊飘,落到土地之上,带走了尘埃。

 

这种时候,总会有一位偷偷潜逃的人在此绿茵小路间漫步,双目总是无神的盯着令人沉闷的落雨乌天,这次没有转着雨伞,而是追着被风偷走的伞儿,可晶莹剔透的雨滴,映照的,还是毫无表情的美貌。

 

他听说,这条小路上,会有在雨天才会出现的,吃人的妖怪,只要对其微笑,或是友好相对,便会被吃掉。于是乎,喜欢雨天的他,就更加喜欢在天降甘露之时,流连于喜欢的这条小路之上。

 

碰。

 

油纸伞终于停了下来,真梦也就跟着停下了脚步。不过,他的双眼不再是看着到处飘的油纸伞,而是注视着眼前,在雨中,和自己一样湿漉漉的,穿着着似透非明的和服,容貌完全不亚于自己的美人。低着头的女子也注意到了在这静谧的小道旁,轻抚双腿边成滩的雨水,徐徐的抬起头来,雨水顺着她湿漉的头发滴落,将她的头发拉开,使她和真梦四目相对。只见这位雨中的异样美女,半闭双目,翘起嘴角,向同为雨中美人的真梦,送去倾心的,微微一笑。

 

此为无所追求的他,唯一期待的邂逅。

 

链接到点评

滴答滴答,雨点,轻轻的打在了呆呆伫立的两人身上,湿透了的衣服隐隐约约的显露出嫩滑的肌肤,与红发的真梦相反,不知名的异样美人,有着一头墨蓝色的长发,以及和常人不同的苍白肤色。然而,这些对真梦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他听说过,这里呢,存在着会吃人的妖怪,只要对其示好,就会被残忍的吞食。

 

真梦没办法自己对自己下手,所以,他乞求着与那吃人的妖怪相遇。没有理由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也没有理由自己了结自己,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传闻的妖怪上,真梦,有点疑惑的倾歪了脑袋,冰冷的问道。

 

“妳不吃掉我吗?”

 

雨,还在下着,仿佛在为两人的邂逅,奏起一段小曲儿。雨声中,异样的女人,还是对着真梦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将他的疑问,置之不理。

 

对着这样的反应,真梦纳闷了一小会,他左顾顾右盼盼,小步的踏着松软的泥地,捡起了女人身旁的油纸伞,撑在了两人头顶,遮挡着细小的雨丝。嗒嗒嗒嗒,滴落在了油纸伞上,鸣响起不同于其他的乐声,在常人听来或有些许烦躁的雨声里,湿答答的女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她身上的水珠子顺着凹凸有致的身线滑落,浸透了的衣裳略微的变得沉重,双袖耷拉垂下,拉开了她的衣襟,裸露出了诱人的香肩,还有那足以抓紧男人视线,双乳间清晰可见的沟壑。即便是异于常人的肤色,恐怕也会令男人的脑袋忘却常识,随着她们的美色消逝于人间。但对真梦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于是乎,他又冷淡的问道。

 

“妳不吃掉我吗?”

 

真梦不明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和传闻所说的不同,妖怪怎么没有吃掉自己呢?难道,就连妖怪都讨厌自己,所以才不想吃吗?在摸不清女人是不是传说中的妖怪时,真梦恐怕是从成为勘雄家的养子以来,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即便很不明显,也还是有着不满的表情。

 

雨势,稍微的变大了,哗啦哗啦。

 

在风中,就算是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也还是被微微扬起,赤与苍的秀发顺着风向漂荡,赤红的头发往后离去,墨蓝的头发则是不舍的跟随。就跟如今两人的心境相似,正当询问无果,真梦稍显失望的想要转身离去之时,异样的美女,抬起了湿漉的双手,捧住了真梦的脸颊。那是如同雨水在脸上流过的触感,让真梦稍微的惊异,其温暖的体温透过了那对冷冷的手心,将那转瞬即逝的情感,清楚的传达到了她的心里。

 

温柔一笑,便是四唇相接。

 

大雨倾盆,密集的雨形成了朦胧的幕布,然则遮挡不住这直击人心扉的迷人一幕。风雨中,在伞下,一红一蓝的两位美人,在邂逅不过多久之时,交付彼此的初吻。娇唇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冰凉,柔若流水似的湿润,抹过了从未沾染女色的嘴唇,既温柔,又深情。依依不舍的相离,墨蓝色的长发散落在了美女的脸前,在那总是不变的温和笑容上,点缀出几分抚媚。

 

“妳干什么……?”

 

第一次被这么对待的真梦,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与平常冷漠的态度相比,虽非惊慌失措,可正是这般少有的失态,甚是可怜可爱。更加匪夷所思的歪着脑袋,这让他开始怀疑眼前的女人究竟是否为传闻的妖怪,还是说不过是有点奇怪的女子罢了。而正当真梦的疑问不断的从脑海里涌现时,眼前的美女又一次的将漂亮的脸庞凑近了过来。

 

雨点不再沉重,雨丝不再密集,嗒嗒、嗒嗒,小曲儿即将奏到尾声。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不再惊奇的真梦用空着的手轻柔的挡住了那凉爽的双唇,就像是只要用上丁点儿力气,就会把这对诱人的嘴唇戳破般,也使得真梦不自觉的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吻上了纤细的指尖,这次轮到奇怪的美人疑惑了,模仿着先前的真梦,她也歪了歪脑袋,晶莹的水珠子顺着墨蓝的发丝滴落,那与雨无异的水滴,吸引到了深邃的赤红眼瞳,随之降落的视线,真梦注意到了女子脚下可能会让人吓一跳的事实。

 

她的脚并非实在,而是与水滩融为一体,倒不如说,那看上去似乎还有点黏糊糊的样子,能否说是水滩都不一定。定睛一看,仔细的瞧了瞧,才发现,不仅仅是如此而已,那透明却又带着明显苍色的一坨透明物,竟然还在水滩中蠕动。顺着一体的脚往上看,才知道连身上的衣服都有点像是那软乎乎的东西所变化。看来,她确实是妖怪,可为什么不吃掉自己呢?真梦仍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

 

见到真梦还是用手挡着自己,妖怪女子和他一同陷入了疑惑。两人抱着不同的心情和疑问,却做出一模一样的可爱举动,在旁人看来,仿若画中美景,为幽静的林间添上了美丽的画面。霎时,查觉到了雨势徐徐退去,真梦才回过神来,不再对异样的美人抱有期待,一言不发的转身,迈步离去。

 

“妳为什么要跟着我?”

 

才走没几步,便停在了湿润的泥路之上,真梦没有回过头,冷淡的问道。

 

似懂非懂,异样的美女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只是静静的随着真梦停下了跟随,站在了其身后。除了细声的风雨外,真梦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应,只好继续迈开优雅的步伐。然后,一声清晰的踏进了小水滩的脚步声,使得刚走出一步的真梦又再次驻足。

 

“请不要再跟过来。”

 

在遇到奇异的女子之后,位数不多的交谈中,真梦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并非空虚的询问。实际上,若是真的会跟随真梦回去的话,他倒也无所谓,顶多就是引起骚动,接着妖怪和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而已……即便真梦从来都没有过上好日子。

 

但他却还是开口了,不要跟来。那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心态,他并不清楚。想到了这里,真梦回过了头,毫无生机的双眼,将奇异的女子映入了美丽的眼帘内。

 

“妳叫什么名字?”

 

对真梦的提问,妖怪愣了愣,随之又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敞开双手,想要将真梦拥入怀中。轻轻的,真梦将她热情的双手挡下,再次问道。

 

“妳没有名字吗?”

 

“…………嗯”

 

风儿,呼呼的吹了起来,清凉的雨丝扑打在了真梦的脸上,妖怪的头发上。第一次对自己的话有了反应,却也没有再让他出现之前那样的动摇。

 

“那……”

 

真梦看了看她总是不变的笑容,以及全身湿漉漉的姿态,微微的张开了口。

 

“我就叫你雨濡吧”

 

抚媚的微笑,从妖怪的脸上消失,变成了些许的意外,妖怪低声的叨念着真梦给自己起的名字。

 

“雨…濡,雨濡?雨濡……”

 

渐渐的,微笑又再次回到了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双颊泛起了红晕,由于肌肤苍白,更是明显可见。较之先前不同,那是一张纯粹高兴的笑脸。

 

“雨濡,请不要跟着我。”

 

真梦并不理解她这种反应,而是继续用无调的嗓音,告示着妖怪。可是,妖怪似乎没懂自己的意思,反倒是更加执着的想要拥抱自己。困惑,爬上了柳眉梢间,真梦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这样的行为着实让他无奈,叹了叹。

 

“若是继续跟着我,你我就永远都不能再见面。”

 

这般情况,实际上真梦遇见过很多次,由于自己的美貌,经常会有人对自己投来爱意。身为勘雄家的人偶道具,真梦自然是一概回绝,若是对方相当执着,那就会编出适当的谎言借口,远离对方,要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倒霉的成为真梦的刀下亡魂。

 

“我还想跟妳谈话,所以,能请你不要跟着我吗?”

 

雨,停了。

 

不再有晶莹的雨珠低落,乌云退散,取而代之的,是耀眼的阳光,洒落在寂静的森林之中。

 

妖怪微笑着,点了点头,退到了树下的阴影,温柔的视线未曾从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离开,只是注视,安静的道别。真梦也向她行过一礼,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原本走来的小路,回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家去。

 

耀眼的阳光,取缔了雨水,洒落在真梦的伞上,真梦将伞稍稍放低,遮挡住自己不太喜欢的亮光,低下头去,发现,身上的衣裳,竟已然干爽,仿佛就没有被雨打湿过似的,不只如此,就连自己的头发和身体,都没有湿过的迹象,显得不可思议。他回想起了林中相遇的妖怪女子,遗憾的摇摇头,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到此结束,结果却遇到了个奇怪的妖怪,还给人家取名,失落的真梦,无自觉的叹了口气,通过密道,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链接到点评
as_2038 发表于 2016-3-3 03:32

嗯…一看就是原来写过不少的呢 叙事节奏和句式上就很有雨天湿湿的感觉 长而且用词很轻 确实比较有经验

 

不 ...

感谢意见,下次就试试看更注重一下细节描写吧
链接到点评
  • 1 个月后...

关好密道出入口,真梦将湿漉漉的雨伞放置到房间里,角落处的一个木桶之中。他虽然是一个男孩子,可在勘雄家内,却只有寥寥几人清楚,那便是勘雄夫妇,以及他的兄长,勘雄十四郎。对外,还有对内的大部分人,都把他当作女儿来对待。之所以这么做,也都是现任当家,总染的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

 

只要亲眼见过,换做谁都会明白,这位当家并没有把真梦当作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让他和下人们一起做同样的苦活,却住在连下人都不如的小房间里。呼之则来,唤之则去,被总染冷漠看待不只,还要被纪子刁难责备,甚至连部分张狂的下人,都会因为他过人的美貌和冷淡的态度而将其欺辱。总而言之,在这个家中,并没有他真正的容身之处。

 

真梦整理好穿着,拉开了房门,走向了习惯的饭堂,跟仆人们一起准备着今晚为了庆祝十四郎归来的盛宴。从小就习惯煮炊的真梦,在这一方面,可谓是达人级的名厨,可出于对他身世的考虑,总染从来都不会让他主厨,甚至有他帮忙的料理,都会有专门的人进行试毒。警戒到这种程度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同意这样的人进入厨房?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疑问,后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那是夫人说服了当家同意的。

 

不得不说,大家一开始也都很担心真梦会不会真的在料理中做些什么事情,久而久之,这位沉默寡言的小美人以一如既往的行动,证明了他从没有过那样令人害怕的心思。行云流水的动作,对味道的掌握,以及火攻刀功的娴熟,更是让不少师傅刮目相看,赞不绝口。有时候呀,主厨甚至是会瞒着当家和夫人,偷偷的让他做几味料理上桌。不知情的总染,还有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的纪子,都总以为主厨们的厨艺大有进步呢。

 

“真梦!你在这呐!”

 

当他用锋利的刀子为土豆削皮时,一声令在场的人都想不到的呼唤,回荡在刹那间安静了的厨房之内。十四郎兴高采烈的,一边对着下人们笑了笑的打招呼,一边朝着完全对他没有反应的真梦走去。

 

“我听母亲说了,在这种时候你都会在厨房里做饭,没想到还真是啊!你做的料理一定非常美味吧,说起来这么多年,我好像还一次都没尝过你亲手做的料理呢。”

 

面对热情的十四郎,真梦毫无所动,只是继续着手头里的活儿,一言不发。

 

“嗯……”

 

结果,没得到回应的十四郎,竟然就站在了真梦的身旁,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安静的看着他熟练的每一个动作。

 

“兄长大人,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若是被母亲大人得知,她一定会责怪我的。”

 

沉默了一小会后,真梦总算是忍受不了十四郎的视线,轻轻的放下了削好皮的土豆和刀子,低着头,平静而冷漠的,请求十四郎离开。

 

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十四郎也只好乖乖退让,环视了一下周围,对自己有所顾忌的仆人们都没法好好的继续干活,也使得他直到真梦所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可他却仍然用爽朗的笑容,拍了拍真梦看似瘦弱的肩膀。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继续打扰了,只是,做完饭之后,一定要跟我同席享用啊。”

 

在旁人的眼里看来,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恶意,邀请本身就被当家和夫人排斥讨厌的真梦一起用餐,无异于为真梦招来排斥和谩骂。然则,十四郎是真心的希望和自己美丽的“妹妹”,久违的一起用餐。

 

“尽管是兄长大人的意愿,可还请容许我拒绝。母亲大人和父亲大人,不会愿意看见我和他们同席而坐的。”

 

将手中削好皮的土豆放入筐中,真梦再次拿出新的土豆,重复着一样的活儿。他的表情仍然是一成不变,好似天生的面具一般……一个精心雕琢的面具。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十四郎无奈的苦笑着,同时,也心痛着。这并不是十四郎想看见的脸,他想见的,是更加美丽、温柔的、慈祥的笑脸,就像那个人一样。

 

“那至少,找个时间,你我两人一起吃一顿饭吧,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聊聊。”

 

还是不肯轻易放弃的毅力,让下人们里的女性红润了脸颊,那对执着而坚定的双眼,无意中引来了许多姑娘的爱意。

 

“有时间的话。”

 

除了真梦,这个特殊的“姑娘”,完全不为所动。很随便的回应了十四郎一句后,对他视若无睹,自顾自的继续着手头里的工作。真梦从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情,在做饭的时候停手,因此使得不少人觉得他很自大,也很讨厌。

 

十四郎总算是放弃了,过于的纠缠只会换来厌恶,识相的有为青年,最终还是离开了厨房,临走时,还回过头看了看真梦做饭的背影……随之,嘴上出现了有点满足的微笑,便慢步离去。

 

夜里,勘雄家热闹无比,勘雄总染不仅将亲朋好友尽数请来,还让自己的佣人们也一起共享这欢乐的一宵。大家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欢乐无比,虽然还是上下有秩,可一切都还是那么的和谐。这就是勘雄家有多么看重和疼爱爱子十四郎的证据,也是,真梦多么不受欢迎的证据。

 

唯有他一人,独自离开了喧哗的宅子,来到了聊无人烟绿林小道。那氛围不适合自己,更何况自己的存在,对勘雄家来说,是多么的碍眼和不讨喜,要是真在宴会上出现,怕是隔天又要被当家给狠狠打骂一顿。

 

白昼时,天降骤雨,在这里积累了一个个明亮如镜的水洼,真梦为此驻足,缓缓蹲下,望着明镜倒影,左看看,右看看,把自己的脸,好好的映照在无神的双眸之中。绯红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宛若天上之物的双瞳,鲜艳赤红,左眼角下的泪痣,更是为其绝美的容貌添上点睛一笔。面对这样的美人,他自己,真梦,露出了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展现的,微笑。

 

“娘亲……”

 

林中的虫鸣声吱吱作响,盖不过一声深情又悲伤的呼唤。真梦,原本并非随勘雄姓氏,他在被总染认养之前,一直都随着母亲的姓氏,全名唤作红神真梦。他双手环抱着自己,饶有滋味的看着雨坑里,自己的倒影。真梦和他的母亲,长相一模一样,没有毫厘之差,可以说是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真梦是男孩子而已了吧。正是如此,真梦才总是会在寂寞难耐的时候,静悄悄的来到这里,依靠自己和母亲相同的长相,来慰藉自己。

 

红神幻实,真梦的母亲,曾经是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姑娘,后来遭了变故,变得忧郁内向,特别是在生下了真梦之后,更是差点将自己手中刚刚诞生的亲骨肉,狠心的摔死。

 

真梦温柔的笑了笑,在水中看到了昔日慈祥的母亲。

 

“我想看到的,就是你这个笑容。”

 

忽然的,在寂静的森林中,熟悉的声音,让真梦的笑脸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警戒和微微的怒意。在树木间的阴影中,十四郎徐徐的出现在真梦的视野里,笑脸满面的朝他走去。

 

“刚刚看你自己偷偷的离开,还以为你要去哪里呢,原来你还知道这么个好地方。”

 

说偷跑出来的,十四郎其实也一样,瞒着家里的各位,尾随着真梦来到此地,如今家中,恐怕是找不到十四郎正乱成一团呢。他却毫不在乎,能够在这里见到真梦的笑脸,可是比待在家里看自己所憎恶的嘴脸要好多了。

 

“兄长大人,为什么在这里?”

 

乍一看上去,似乎和平常毫无表情的脸没什么区别,但十四郎看得出来,被自己打扰了的真梦很不高兴。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十四郎故意挑逗着真梦,从先前看到的画面,聪明的十四郎清楚真梦到底在做什么,实际上,他也在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好在没白跑一趟,这样一来,就算是回到家中挨骂,倒也是值得了。不过,他也有些后悔。原本就不太和自己说话的真梦,现在可能更加不太喜欢自己了。

 

“当家和夫人让我待会再在宴会上出现。”

 

真梦转过了身,不再理会十四郎,继续傻傻的盯着水中的倒影,只是这回,映照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娘亲了。

 

“为什么?”

 

对真梦的回答感到了匪夷所思,十四郎还以为父亲和母亲铁定是不会让真梦在宴会上出现的,对这个“女儿”无比讨厌的他们,竟然会刻意安排真梦的出席时间,十四郎霎那间便皱紧了眉头,转动着脑子寻思着如此做的线索。

 

“因为我就是为了这一刻,才会被勘雄家认养。”

 

真梦抬头仰望着,夜空中洁白的皎月,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等等!真梦!”

 

十四郎见状,也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与真梦并肩而行。短短路上,十四郎总是寻找话题,希望能和真梦聊聊,可惜真梦一路上,都紧紧的闭着嘴,像是身边根本就没有人一般。无奈的十四郎只好耸肩放弃,他觉得,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能让真梦主动去谈心事。

 

回到家中,竟是宴会最热闹的时候,虽然因为找不到十四郎,稍稍的有些坏气氛,可后面,大家还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喜庆的表演里。真梦别过十四郎,回到了房间里。做好了被总染和纪子责骂的觉悟,他也赶紧的回到了父母亲的身边。

 

“十四郎!你到哪去了!知道刚才找你找的多急吗!”

 

总染只是余光扫过,便从熙攘的人群中见到了爱子的身影,语气中颇有怒意,更多的似乎是着急,以及欣喜。

 

“快过来!这边有人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纪子,十四郎的母亲,不仅完全没有怒气,更是喜笑颜开,恨不得自己起身去把十四郎给拉过来。

 

“是!我这就过去,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原本就因为不清楚真梦出席的原因,现在父母亲的态度又让十四郎倍感疑惑,直到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才明白了他们这么急忙的需找自己的原因。

 

北川家的当家还有其闺女,也来到了今夜庆祝十四郎回归的宴会。

 

“哦!令郎真是英气焕发,玉树临风啊!想当年还是个毛头小鬼!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笑嘻嘻的拍了拍十四郎的肩膀,十四郎认得此人,小时候也见过几次。不过,就算是没见过,十四郎也兵丁有所耳闻。

 

“快叫声北川叔叔,小时候他可是抱过你好几次呢!”

 

总染催促着十四郎打招呼,他自然是不敢含糊,毕恭毕敬的叫了叔叔。

 

“啊哈哈哈!乖!好!真好啊总染,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

 

北川本四高兴的哈哈大笑,总染也是格外的高兴。家长们异常的欢喜,让十四郎顿时就不明所以,只见他母亲,偷偷把他拉到了身边,凑到了儿子的耳边,仔细的说道。

 

“你也知道,北川家和我们总染家是现在东瀛的两大家族,自古以来就难容彼此。可自从你本四叔当上了当家后,情况就有所转变,不仅停止了争斗,还一直向我们示好,拉拢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在之前,就希望你能和他闺女儿成婚,今个儿你回来,正好是时候!喏,就是在他身边的姑娘,怎么样,漂亮吧?”

 

顺着纪子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位风华正茂的美少女出现在了十四郎的眼帘里,她的皮肤白里透红,通透细嫩,仿佛吹弹可破,穿着着的和服为其量身定做,将她婀娜的妙曼身姿体现的淋漓尽致,红润的嘴唇,挺拔的鼻子,抚媚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柳叶般的眉毛,组合成了一张柔美的脸庞,依稀乌黑浓密的长发由华丽的发饰别起,是个典型的大和抚子型美人。

 

“北川爱樱,见过勘雄公子。”

 

“爱樱……?”

 

因为满脑子惦记着真梦,一直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北川爱樱。

 

链接到点评
  • 1 个月后...

 

 

自自己拜师学艺到如今,已有好几个春秋,不提与前东瀛最强的剑豪学习时有多么的辛苦,在这之后与其对决,以及后来斩杀巨熊,这些令人心惊胆战的经历,让十四郎将许许多多的事情抛之脑后,直到亲眼见到过去种种的牵挂,才慢慢的放下心中无时无刻的警觉。

 

先是真梦,现在又是爱樱,十四郎慢慢的回想起了过去美好的日子。温馨的感觉使得年轻有为的他放松的露出了微笑,向着自己熟悉的青梅竹马不好意思的道歉起来。

 

“哎!我真是对不起呀!爱樱,竟然差点忘了妳!刚从师父那离开不久,又经历过拼上性命的死斗,这会儿脑袋还没缓下来,真是不好意思。”

 

十四郎虽然面带笑容,但那赔礼却也是真心,何况,爱樱也早就盼着儿时玩伴的归来,高兴还来不及呢,根本就没有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里。她拂袖遮唇,嘻嘻一笑,一改方才客气的语气,亲切的叫着十四郎。

 

“嗯哼哼~十四郎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有点冒失呢。本来还想着会不会已经变得更加稳重了,没想到竟然会将一起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给忘记,真是的。”

 

自己的爱女如此高兴,其父本四自然也是乐呵,放着后辈不管,拉着勘雄举杯痛饮,谈笑风生。领会了父亲的好意,爱樱也是不拘束的坐在了十四郎的身旁,十四郎的母亲也是赶紧让十四郎坐下,催两人好好的聊聊天。

 

当大家都其乐融融,好不欢快时,勘雄便对下人示意,开始了早已准备好的节目。门外纷纷的走进乐师,分坐在房间里、当家桌正前。房里的喧哗一瞬间便消失无踪,寂静包围了整座宅子,下人、客人、主人,都静待着表演的来临。

 

来了,随着乐师的指间拨动,琴弦开始奏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起初只是单调的音节,可当不同的乐器接连响起时,原本单调的音符便串合成曲,从轻轻小调,徐徐上升,宛如空中阴云结合而成,风雨欲来。这样的音乐,阴郁而沉闷,与此时此刻欢乐的庆宴,根本搭不上调。此等不合适的节目,令本四拿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眉头微微一皱,却在即将靠口时,被勘雄恰好的插话。

 

“莫要着急呀,本四兄,好好的看下去吧。”

 

勘雄明白本四不满的原因,却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乐呵呵的让本四继续耐心的看下去。他从来不是一个不懂气氛的人,既然如此,本四也只好配着这邻人心情郁闷的音乐,不爽快的咽下杯中美酒。

 

音调略微浮升,节奏优雅徐缓,附和着主乐的乐器,在其中穿插节拍,尽管动听,却也不会喧宾夺主,反倒是绝妙的配合,使得整体的感觉悠然自得,先前阴郁的压抑,开始变成了宛如清风扑脸般的清爽,听得人心旷神怡。这时,真正的主角登场,穿着着鲜红艳丽,夺人眼目的华丽和服,从外门,一步,一步,又一步的,伴随节奏,仿佛踏着清风降临,在舒爽的乐声中,轻挥衣袖,点点飘来。

 

真梦的出现,也让音乐再次改变节奏,主乐转换,轻快飘扬,传达到脑海里,回荡的皆是雨点敲打的响声。好似轻松,却也空荡,甚至都会觉得,音乐的震动,就像是低落在皮肤上的雨点,凉爽得有点刺痛。而缓和了这般虚无的欢乐,便是眼帘中倒映的绯红美人。

 

鲜红的秀发在“雨中”荡漾,透明的“雨滴”随映而红;湿答答的艳红服装,看似沉重,却也随舞而动、随风而起,长长睫毛下;那双不知可否留有人物景色的深红瞳孔,在此等“雨”中若隐若现;踏着舞步的双足下,好似能够见到阵阵散开的涟漪。音乐化为了雨,洗涤着众人在世俗中听惯吵杂的双耳,舞者变为了梦,安抚着于现世中忧虑疲惫的心灵。

 

“雨”,越下越大,真梦的动作,随着开始激烈的音乐而大幅度的舞动,其飘渺而不可猜测的脚步,也越发的豪迈,娇柔的身躯以婀娜的曲线相应,加之音乐的附和……啊!此乃狂风暴雨,豆大的“雨点”,仿佛被其落打在身上都会疼痛的叫出声,身体不自觉的才升了畏惧雨退却。此时,一阵风吹,房子里的人们都难受的闭上眼睛,待到睁开时,却见到真梦,已然来到当家桌前,为勘雄家三人、以及北川家两人的酒杯之中再添美酒。

 

“啊……”

 

尽管这是勘雄的安排,但可连他在内,桌前的几人全都坎德目瞪口呆,一动不动。真梦手中,也不知觉间拿过了装满酒的酒杯,双手捧而举,抬头仰而喝,淅沥淅沥,咕咚咕咚,几乎看不见喉结的脖子,顺畅的流过了从口灌入的酒水,一饮而尽。

 

当最后的一滴酒也从杯子中离去时,掌握了时机的乐手们,也相继的停下了手中的乐器,只剩几样依旧弹奏。狂风暴雨离去,阴云消散,换来的,乃是明媚阳光以及清新的空气,逐渐改变的氛围,也令真梦的舞,较之收敛,几乎没有多大的动作,仅仅只剩手足间轻微的举动,他慢慢的低下身,用红色的衣裳遮蔽了自己通透的肌肤。停下的乐器又再次响起,只是节奏已然不相同,尽是欢快与明朗。反之,原本还是主调的乐器,则变成了陪衬,如雨后的甘露滴落,点缀着。

 

再看真梦,双手藏于袖内,一手摘下了鬓角发簪,散落丝滑秀发,遮挡双眸,一手徐徐挽起,遮蔽朱红柔唇。整个人化为了雨后艳阳,如梦如幻,仿佛真的发出了刺眼的光芒似的,美得,连贪婪的眼睛,都无法再多望一瞬。

 

终于,“雨”,停了。

 

不等早已呆若木鸡的当家下令,清静的一点都不亚于真正的雨后美景的房子里,乐师们纷纷弯着腰,向着主人们行礼退去,在宽敞的房子中间的真梦,被他们退场时所掩盖,待到乐师们最终消失后,就连极其富有存在感的真梦,也已经在彷徨之中,不见踪影。

 

届时,沉浸在美妙歌舞后的人们,稍待片刻后,才由被深深感动的爱樱,给予了赞赏的拍手,然后,一声接一声的,啪啪啪的拍手声,充满了整个屋子里。没有拍手的,只有陷入了不同心思的四人……

 

“总染兄,刚刚那位就是……?”

 

本四愣了许久,双眼依旧盯着刚刚真梦所在的位置不放,拍了拍身边的总染,惊讶不已的问道。

 

总染虽然也是陷入了恍惚,但很快的就回过了神,脸色有点难看,仍强颜欢笑的对这本四回答。

 

“啊……啊!她就是吾家的小女,名勘雄真梦。”

 

“真梦……真真假假……如幻如梦,好名字,好名字啊!啊哈哈哈哈!”

 

忽然放声大笑,细细的品味了一下美人的名字后,北川北四的脑海里,已然无法抹去其妩媚动人的容貌身姿。见他那对眼神中的欲望,总染也是咧着嘴,冷冷的一笑。

 

“………………”

 

在两位大人物开心的谈话时,十四郎也从美梦中醒来,双眼别过,余光中充满了冷漠的,瞪视着父亲的背影。

 

“幻…实……”

 

就连一向来都对真梦表现出厌恶态度的夫人,勘雄纪子,也低声叨念着一个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的名字……

 

各种各样的思念和心情,在这场宴会中,交织与纠缠着。

 

屋子外,乐手们都向真梦道过别后,各自离去。他们都是纪子从外头招来的,过去似乎是在一间酒楼**同演艺的同伴,后来,因为一个人的逝去,大家也就分散离去。真梦以勘雄家小姐的身份送别了乐手们,又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褪去了华丽的和服,将十四郎送给自己的发簪随意的放置在桌子上。他来到了一面铜镜前正坐,手拿一把古旧的木梳,整理着自己耷拉的头发,每一天都会如此,每一天最让轻松的,也是如此。真梦会被勘雄家收养,也不过是因为勘雄的野心,毫无目标的自己,也就顺着他的意,走着自己已经被决定好的道路。即便这条路的最后,将会是通向死亡的终焉,真梦的心,也没有一丝丝的畏惧。当然,若能在此之前,就由谁来将他送往黄泉彼岸,却也是乐意至极。抱着这样的心态,真梦度过了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每一天。

 

除了,每当苍穹落下透明的甘露时,真梦才会感到些许的解放和安详……尽管自己追求的那个雨天里、森林中妖怪并不会吃人,稍微有些令他失望之外,依然是对雨天感到向往。想到了这里,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了先前见过一面的雨中妖怪。

 

“她……雨濡……”

 

从来都对外人不怎么感兴趣的真梦,不经意间,从嘴里念出了自己给妖怪取的名字。

链接到点评

每天,当自己能够看见的时候,有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黑暗,以及潮湿。从娘亲的身边离开,已经有多久了,不太清楚。不太擅长思考的我,对时间也失去了概念,只是在这里,苟且生存。噗尼噗尼,挪动着身子,沿着早已熟悉的小道,来到了山洞外面。今天的阳光有点毒辣,若不是这里是森林,我也不想从山洞里出来。

 

“呜……”

 

蝉鸣声和温热,令我难受,近些天的干燥,使得身体的湿润度下降,身体不仅变得越来越小,还更加难以行动,再这么下去,可能我就要消失了也说不定呢。

 

树荫助我躲过了凶狠的阳光,清风也将我从炎热中解救,前往目的地前的路上,留下来湿答答的一条痕迹,也正散发着朦胧白雾,尽管艰难,还是来到了这里,一个池塘边。清澈的流水,绿荫环绕,在这里,不仅清凉许多,有给予了我足够的适度,偶尔还可以在这里觅食,我很喜欢这里。

 

娘亲曾这么说过,去寻找自己的归宿,就是我们的命运。只要是愿意为这样的我们,给予一份温柔的关怀,便是今后永远的爱人。池面,因为我的撩拨,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盯着那通透的池水,静静的发呆。若是要寻找夫君,自然是要去人稍微多的地方,然而,一旦被过多的人查觉,又会变得很危险,柔弱的我,并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只要人类想,随时随地,我都能化为一滩地上、任何人都不在意的水洼。

 

其实,这些都不可怕,如果未能遇到归宿便消失无踪,那也只是回归于这片美丽的大自然中,没有得到过什么,也就不会有失去。呼呼呼,疾走的风,刮得我身上,也泛起了波澜,舒适的感觉,我不禁的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感受着湿润的泥土的芳香,享受着无法考虑太多事情的心情。

 

忽然,一只彩色的蝴蝶,引起了我的注意,飘飘忽忽的,在我眼前飞过,顺着望去时,我见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离我有一小段距离的地皮旁。那里,是我发现了这片池塘前就很在意的地方。在这森林当中,少有的连草都不长的一块地,上面插许许多多的树皮,非常的奇怪。现在看来,也许就是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吧。

 

躺在了原地,我一动不动,这样英爱不会被发现,毕竟在这种天气还湿答答的我,一看就很不对劲。谁也不希望,在出来放松的时候,引起市民不必要的意外,甚至是葬送自己的性命。就这么的,我一边不引起注意的伪装着,一边观察着那个人。

 

他的手里,似乎捧着什么小动物……的尸体。而且那尸体还相当的糟糕,就算是我,也本能的感受到了那是遭到了十分可怕的虐杀。而面对如此不堪入目的尸体,那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漠的用自己白嫩的手挖开了黝黑的泥土,将可怜的小动物的尸体,埋在了里面。随之,他拔出了腰间的一把短刀,割下了一棵树的树皮,干净利落的在上面刻了什么之后,插在了埋着尸体的泥土上。

 

之后,他就保持下蹲的姿势,在那里呆望了许久。而我也,看着这样的他,许久。

 

有时候,会看见,有时候,又见不到。从何时开始,观察那个人,成为了我的习惯。不擅长思考的我,也开始在寻思,他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总是来埋葬小动物的尸体呢?他为什么总是毫无表情的样子呢?尽管想不通,尽管得不到答案,却还是令我沉迷于其中。

 

久而久之的,就连在黑暗的洞中休息时,我都会想到他。滑溜溜的身体,会因为他而变得更加的湿润;空荡荡的脑袋,会因为他而变的更加混乱;冰冷冷的肌肤,会因为他而变得更加滚烫。为什么呢?即便是常常能够见到,可别说是萍水相逢,彼此之间,就连正面都没有对上过一次,为何,我会这么的在意那个人呢?

 

母亲曾这么说过,我们,是为了爱,而活着的。

 

某一天,我在洞里面休息着的时候,听到了外面,动听的声音,那是我最最最期待的时候。黑暗和尖锐的石锥等都阻止不了脚步,快速的挪动着努力模仿成人类双腿的下半身,来到阴暗的外头。啊,清凉的风扑面而来,点点雨滴的从天上落下,神清气爽,精神焕发。我很高兴,或许还咧嘴欢笑着也说不定呢,谁知道呢。不管怎么样,我压抑不住对这般好天气的向往,一边高举双臂,一边在雨中徘徊。

 

清风柔雨里,我暂时的忘记了搅乱着心思的那个人,尽情的补充着这些天干燥造成的贫弱。平时不敢前去的、那些没有被繁枝绿叶遮蔽的地方,此时此刻也成为了最为舒畅的乐园。忽然,一个酿跄,太过忘我的闹腾,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就这么坐着,仰面闭目,也不打算再起身,享受着天降甘露的喜悦和轻松。

 

碰。

 

嗯?似乎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撞上了发呆的我。睁眼一看,是一把伞,曾经在雨中见识过的,用来遮挡雨的工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不见人影的地方呢?我正打算伸手,正要触碰到,眼里,便被一个日思夜想的人影充满。

 

是他……

 

看上去,或许很像是女孩,但我明白,他是一个男性,那股吸引人的味道,和着雨和风,飘到了我的鼻前,触动着我的嗅觉,也拨动着我的心弦。这是第一次,距离这么近,面对面的相见吧。

 

他一直都没有表情的脸上,尽管很微小,但可以看得出那脸颊上些许的变化,那小小的意外,给予了我一阵新鲜感。自然而然的,我对他流露出了笑容,并且,仔细的观察着他。

 

“妳不吃我吗?”

 

他有点疑惑的看着我,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虽然不太明白,可我还是对他继续展露着笑容,希望他能对我解除戒备。若是对方回应了自己的感情,那毫无疑问的,就是将与自己相伴终身的对象。

 

他似乎着急了起来,左顾右盼,迈着小步,踩踏着雨洼,弯腰捡起了雨伞,来到了我的身边,为我遮挡。啊……霎时间,我整个人感到了一股温暖,是因为丝丝细雨被阻断,还是因为异样的心情在这身躯之中沸腾呢,我不知道,只是很开心……比起久违的雨天来得更加的开心。此时,他又问。

 

“妳不吃掉我吗?”

 

那双深红色的孤寂眼眸里,我看见了渴求,终于,我得到了答案,他之所以会吸引我的原因,我之所以会在意他的原因。比起不擅长的表达,我还是站起了身子,以行动传达我的感情。只是,他似乎变得不满,那对美貌皱到了一起,嗯哼哼,又见到了没见过的新表情,泛滥的情感,更是倾溢而出。没能得到回答,他失望的想要转身离去,这让我稍微的有点着急,不禁的伸出了双手,捧住了那心爱的脸颊。

 

手掌心传来了第一次的感受,温暖……幸福…这就是,他的连的触感,这就是,让我朝思暮想的脸庞。在激动的同时,又很恐惧,害怕他会甩开我,无情的拍开我的双手,将我视作敌人,然后,发生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啊哈……他似乎,有点受惊,这种清纯的反应,使得我的担惊受怕都化为了烟云,消散飞去。

 

当自己的感觉到时,当自己意识到时,我已经吻上了他的嘴唇。果然呢,当那湿润的感觉布满了双唇,我就更加的确定了,我们……都在追求着……爱。渴望着被爱,以及希望去爱,正是这相互间的心情,将我们牵连在一起,并且,相遇在这里。

 

可惜,这幸福美好的时刻,只维持了弹指一瞬间,就被他有点慌张的推开。不过,在见面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见到了这么多平时没见过的表情,既是新鲜,又很满足。如今,反倒是有点后悔,后悔现在才跟他接触。

 

“妳干什么…………?”

 

呵呵,真的是……好可爱,就算脸上没有明显的表现,但他确实是在害羞着。心底早已压抑不住爱意,出于本能,我又一次的委身于纯粹的欲望,再一次的将嘴唇凑近。理所当然,可又难以接受的,被拒绝了。那纤细白嫩的手,挡住了我贪婪的嘴,尽管只是吻上他的手指,我也很开心,但果然还是不太满足。毫无生气的双目,注意到了我的双脚,不管变化的如何相似,唯独这一方面,难以掩盖,他上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后,被雨水打湿的秀发,垂滴着透明的水珠,散落着。见到他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的时候,我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他怎么了?在想什么呢?有什么,我能够为他做到的呢?

 

啊……他忽然,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去。这是已经承认我成为他妻子的意思吗?那么,我应该赶紧跟上才是,没想到,成为妻子的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突然,我一定得做好身为妻子的本分才行。

 

“妳为什么要跟着我?”

 

正当我兴冲冲的跟在他的身后,一个不解的问题,冷不丁的回响在自己的耳畔……虽说究竟算不算耳朵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天生拟态,应该就是了吧。想着这类可有可无的事情中,一个不小心的,忘记了他的问题。再次见到他的脸时,我也只是回以笑容。随之,他看了我一眼,小等一会后,再次迈步离去,自然,我继续的跟随在他的身后。

 

“请不要再跟过来。”

 

他又说话了,真是动听的声音。大概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双空洞的双眼里,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识,我很高兴。仿佛回到了还没认识彼此之前的时候,两人之间,被沉默笼罩。可我,并不会就此离开,难得的幸福降临,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在雨中得到了勇气,凭借这份高扬的心情,我敞开了双臂,想要抱住眼前的爱人。

 

然而,他再次拒绝了我,又问。

 

“你没有名字吗?”

 

名字……名字……这么说来,我都还没有名字。爹娘,都还没有来得及给我起名字,就不在了呢。我该怎么回答他好?模仿人的声音,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我并不打算隐瞒或者欺骗,老老实实的回答。

 

“…………嗯。”

 

风雨,逐渐的平息时,我第一次对他的提问,有了回答。相反,他却不再有任何的动摇,稍微的……有点伤心。

 

“我就叫妳雨濡吧。”

 

刹那间,我整个人都沉溺在幸福之中,飘飘忽忽的,仿佛拟态化的双脚都站不住了似的。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差点就让保持不住身体、融化成一坨坨的本体吧……这……这可不行……可不能在丈夫面前失态。

 

“雨…濡,雨濡?雨濡……”

 

细细品嚼着这个名气,他给我气的名字,脸庞不受控制的,翘起了嘴角,红瞳了双颊。这就是,今后,将伴随我和夫君一声的名字!

 

“雨濡,请不要跟着我。”

 

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甚至连他的话语都无法听入,已经按耐不住爱意,想要和爱人相拥相依,呜……但是他仍然不肯接受我,甚至还表现的有些困惑……跌宕起伏的心情,还是让我的脑袋有点发昏,但他的叮咛,却也不得不乖乖接受,即为妻子,就更不能做出使他讨厌的行为。

 

就这么,恰好在雨停之际,为了不让他因为淋雨而坏了身子,偷偷的吸干了他湿透的身体后,守望着他的离去。在离别的失落里,怀抱着拥有了值得自己贡献身心的人的幸福……期待着下一次的再会。

 

“呃……”

 

这么说来,虽然的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链接到点评

 

 

归家已有数日,十四郎享受到了在拜师学艺时完全不可能有的待遇后,那几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完全的放松了下来。今天,正好艳阳高照,又有舒爽凉风,此等良日,爱樱前来勘雄家,邀请十四郎相伴,一同去郊游。

 

“哎哟,爱樱妹妹自己一个人过来啦?真是的,这种事情差个吓人传话不就好了,你自己一个人多危险啊。”

 

见到爱樱拜访,纪子很是高兴,接着爱樱进了家中,让下人去叫来正在后院练习剑术的十四郎。对这位乖巧可爱的姑娘,纪子非常的中意,早在以前,就打算凑成自己儿子和她的婚事,何况爱樱对十四郎也抱有爱慕之意,就更加是美事一桩了。

 

“北川姐姐,请用茶。”

 

为两人倒上茶水的,并非伺候北川家的佣人,而是前些天,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真梦。杯中传来怡人的芳香,闻得人神清气爽,心情放松。一向来都自认为有着相当的茶艺花道造就的爱樱,不得不感叹的看着退到纪子身旁的真梦,温柔的笑了笑。

 

“真梦妹妹不要这么见外,我和十四郎青梅竹马,早已认识许久,他的妹妹也就跟我的妹妹一般,妳唤我爱樱姐姐便好。”

 

身为北川家唯一的女儿,那可是被北川本四给当作掌上明珠一样溺爱。然而,爱樱也没有成为一个人形的大小姐,反倒是懂事成熟,贤惠乖巧。可碍于本四的固执,爱樱自小就没能认识多少同龄人,除了与其他名家名义上的交往外,基本也就只有十四郎这么个朋友。所以,对于兄弟姐妹,心中稍感寂寞的爱樱,也是相当的憧憬,何况呀,眼前的这个女孩,长得如此之美,还散发着一股惹人不禁想要去关怀的气场。

 

对着爱樱的一番好意,真梦暂时没有回答,那对赤红的眼眸微微的瞥了纪子一眼,这是在看夫人是否允许的反应。意外的,见真梦没有回答,纪子赶紧催促道。

 

“妳还在发什么呆呢,难得爱樱妹妹允许妳这么叫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来,赶紧谢谢人家。”

 

真梦,有点意外的张了张眼睛,随后很快的恢复了平常冷漠的表情,对着爱樱优雅的弯腰言谢。

 

“谢过爱樱姐姐的好意,那今后我便斗胆的称呼姐姐的名字了。”

 

虽然和十四郎是青梅竹马,可实际上,直到前几天,爱樱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见到了十四郎的“妹妹”。真梦被收养后,爱樱只听说过,却没见过。毕竟,那个时候,真梦还是完全不允许离开房间里一步的状态,自然就见不着面了。仿佛真的是自己有了个亲妹妹似的,她笑嘻嘻的走到了真梦的身边,牵起了那对娇嫩的双手。

 

“所以说,今后我们就是两姐妹了,没有必要这么拘束客气。”

 

“哟,我还在想什么事会让母亲大人特意的派人来叫我,这不是爱樱嘛,什么风把你吹到我家来了啊?”

 

十四郎从走廊入内,见是自己儿时的青梅竹马,语气中满是高兴和轻松。少了敬语和客套,这种亲近感,也只有对熟人才有,因此,爱樱也是乐意。

 

“嗯哼哼,瞧瞧我们的十四郎公子,难道我来这里,你不乐意吗?”

 

举袖遮唇,爱樱乐呵呵的,雨十四郎说的有来有回,两人之间的要好,都快变得肉眼所能见着的一条红线了。纪子也是心里欢喜,守望着两人谈笑风生,一言不发。而真梦,也是识相的察觉到了此时此刻的氛围,不打算作妨碍的他,正打算抽手离去时,爱樱忽然举起了牵着真梦的手,兴高采烈的说道。

 

“对了,我本来是要邀请十四郎和我一起郊游来着,正好和真梦妹妹相识,妹妹也与我们一起同行吧!如何?”

 

“诶……?”

 

吃惊的,可不只是被邀请的真梦本人,就连纪子和十四郎,也都为这个请求异口同声的惊叹。十四郎也是清楚的,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爱樱,没有道理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对那个人是抱有什么样的感情。至于纪子,本身就不喜欢让真梦这个老爷的私生子在外抛头露面,以及和自己的乖儿子接触,更不用提还要他去掺进十四郎和爱樱之间,一时间,就算是勘雄家的夫人,也难以掩盖自己的惊讶。

 

真梦听到这么个反应,赶紧摇了摇头,就连两鬓的鲜红的发丝都跟着晃荡,回答道。

 

“谢谢姐姐的热情,但我待会还有事要做,恕我不能陪同两位一起。”

 

“嗯?那是什么事呢?要花多长时间?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若是不久,等妳完事后再一起走也不迟啊。”

 

宛如阳光般缠烂的笑脸,换做别的其他人,早就抵挡不住这份魅力,再怎么不情愿也会答应了吧?可真梦则相反,若爱樱的笑脸是太阳,拥有足以包容他人,吸引他人的力量,那他的笑容就是冰冷的皎月,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息,拒绝着别人的靠近。

 

真梦也微微一笑,委婉的再次拒绝了爱樱的要求,而纪子也赶紧的趁着机会,急忙的站起身来,抓开了爱樱牵着真梦的手,再让她和十四郎牵到一块去。

 

“哎呀,爱樱妹妹,我家真梦有是个爱害羞的孩子,妳就别勉强她了。来,赶紧和十四郎去郊游吧,难得这么好的天气,把握好时光才是你们年强人该做的,去吧去吧。”

 

纪子为真梦的辞退圆场,同时催促着郎才女貌的两人。既然连母亲自身都这么说了,爱樱也无可奈何,只好遗憾的叹气,看了看站在纪子身后的真梦,惋惜的说道。

 

“那真是可惜,这次没有时机,不过,我们也已经是姐妹了,今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到时候,妹妹可要好好的和姐姐畅聊一番哦。”

 

说罢,尴尬的十四郎和满脸笑容的爱樱,一起向纪子行过礼数后,离开了勘雄家,说说笑笑的前去郊游。

 

送别了两人后,纪子若有所思的回头,仅是用余光扫过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真梦,不理不睬的走出了几步。

 

“真梦。”

 

看都不看真梦一眼的纪子,突然的呼唤了总染在外多出来的野种的名字。语气是那么的冰冷刺骨,倘若是其他下人,那怕是吓得连腿都哆嗦。可在真梦听来,那其中似有憎恨,又混杂着其他的心情,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异样感。不过,他没有怎么多虑,反正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他只是这么的想着。

 

“和往常一样,守在我的房间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每当总染不在家,纪子就会像这样,令真梦看守在房间门前,自己在房间里修养。她自己也曾经解释道,尽管勘雄家是现在东瀛的两大名家之一,可还是会有不少贼人虎视眈眈,若不是真梦在房门守着,她就算是休息都不敢闭目。这也难怪,早在以前,就已经有三次刺客偷入勘雄家行刺的事件,其中一次是被总染自己将刺客杀死,另外两次,都是冲着纪子来的。而这两次的行刺,多多亏了真梦的保护,才幸免于难,从那时起,即便是一向来都对真梦冷眼相待的总染,也不得不吩咐,当自己不在家时,真梦必须要陪同在纪子的身边,好好的保护夫人。就这样,每当总染外出,纪子想要休息时,真梦就要守在纪子的房间门口,以防万一。

 

其实,很多人都不解,就真梦这样的、看上去很纤细的“弱女子”,怎么能够保护好勘雄夫人。可见过的人就清楚,真梦佩戴在腰上的胁差,可不是当作陪衬或者带着好看的。曾有几个下人见过真梦对抗刺客的时候,他们是这么形容的:

 

“两人不过是交手数招,刺客便败下阵,持在真梦手中的,是毫无杀意的刀刃,却准确无误的,割开了刺客的喉咙,鲜红的血喷射而出,飞溅在她冷淡的脸庞上。那双赤红的双眼,将无情的看着刺客在身前毙命,随后拿出手帕,将沾血的胁差,在月光的映照下,擦得发亮。”

 

在他们眼里,比起被干净利落杀死的刺客们,真梦更像是一个可怕的杀手。

 

“是,母亲大人。”

 

没有任何语调变化,真梦回以一声答应。

 

嗝啦啦,将纪子送到了房间里,真梦弯腰行礼,轻轻的拉上了门,端正的正坐在房门前。这个位置,正好面向太阳,刺眼的阳光,使得真梦只好闭上低头躲避。这等晴朗凉爽的天气,在下雨的时候,有多少人在期待着,可对于他来说,在这般美好的天气里,雨点拍打着自己身体的时候,更加令他思慕。这个时候,脑海里,再次回荡起了前些天,自己莫名无法忘记的名字。

 

他抚起衣袖遮蔽日光,侧目遥望,远不可及的蔚蓝天空。随后,又再度低头,用自己纤长的的手指,抹过了曾被夺走了第一次的双唇,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心情当中。

链接到点评
  • 2 周后...

死是怎么样的感觉呢?会不会比现在好受呢?自己,曾几次见过人饿死、病死,甚至是被打死,但那都不是我的亲身经历,顶多,也就是“看过”罢了。

 

“大夫,她怎么样了?”

 

这是……她的声音,纪子的。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偏偏,被最不希望看见如此下场的我的人,救了。她是个容易手上的女人,也是个容易自责的女人。我的苏醒,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说是任何人,其实也就只有纪子和大夫而已,尝试性的想要挪动手脚,却发现自己竟是这么的乏力,别说是死,连弯曲自己的手指,都是艰难的挑战。

 

“她全身上下有多处的伤痕和淤青,再加上肌肤长时间受冻,没有直接废掉就已经是喜讯了,恐怕今后身体会非常虚弱,手脚也会落下毛病,难听的说,若是没有人照顾,下半辈子也就过不了了。”

 

事到如今,对这种会让多数人听了就难过的消息,已经不会有什么反应了。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比被不认识的男人强暴虐待、更可怕的事情,或许有……但我也无暇去想象。很奇怪,自己竟然会这么的平静,平静到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唯一一个在脑海里旋转的想法,就是为何,让我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的黑暗里醒来。光辉使我目眩,吵杂令我耳鸣,仿佛世间的一切,皆是厌恶的存在。

 

“幻实?”

 

与大夫谈话时,纪子的偷偷的看了这边一眼,查觉到醒过来了的我。换做以前……在这么失落的时候,只要能够看到纪子的脸,我就会感到非常的安心。可如今……如今……我…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憎恨?因为她我才会被那个男人报复?欢喜?遇到了可怕的事情后能有昔日最爱的人陪伴在身边?感恩?在我即将于被玷污后暴尸荒野之际救了我一命?不……都不是,我没能直视她的眼睛,错开了视线后,咬牙切齿,在复杂混乱的心情里痛苦的寻求答案。

 

然而,那个男人的脸在脑袋里挥之不去,那恶心的体验至今折磨着我的身体,啊……多么可怕!啊……多么恶心!不要过来!快住手!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侵犯我了!

 

“不要!不要啊!!”

 

那已经是烙印,在我的脑里,留下了一个永远都磨灭不去的恐惧。不管是什么,任何与那个禽兽有关的人与物,身上的伤痕就会记起当时的折磨,隐隐作痛。无论我如何的甩动我的头,还是将双眼紧紧闭上,那地狱一样的画面,总是会在眼前晃荡,不断的重复。

 

“幻实!幻实!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即便是纪子伤心的拥抱,也只会让我觉得是那个人粗暴的双手,在束缚我,在蹂躏我。住手……求求妳了纪子!不要再碰我!不要再让我回想起来!我不想把妳也……把妳也当成痛恨的人对待啊!连正常的话都说不出,疯狂的扭动全身,如同虫子般的不堪,可就是宁愿被她看见我丑陋难看的样子,也不希望自己会产生对她的怨恨。

 

“不要碰我————!!!走开啊!!走开!!”

 

那已经不再是妳的双手,也再感受不到妳的温柔,可爱的脸庞只会被丑恶覆盖,我们过去的幸福早就破碎淋漓,不管是我或是你,都已经没办法回到过去,回到那相视而笑,相依相爱的那段幸福的日子里去。可就算是……就算已经……呜……时光不能倒流……呃、流失的无法再有。至少,让我不要恨妳,至少让我忘记妳……

 

“勘雄夫人!请您冷静!她现在……”

 

“住口!!不要叫我勘雄夫人!!”

 

将打算分开纪子的大夫愤怒的甩开,纪子也失去了理智的怒吼了起来。不用脑袋想都知道,她已经知道谁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也许,她还和那个…………不行……头脑好混乱,心在猛烈的砰跳,身体在颤抖,把我殴打的那个人的脸,宛如恶鬼的脸,就在我的面前,开口狂笑着,辱骂着,嘲笑着……!

 

“纪子!冷静点!”

“快放手!纪子不要这样!”

 

这声音是……大家的……一起演奏的同伴们……朋友们……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听闻了纪子怒气冲天的吼声,吓得惊慌的各位,哗啦的涌进了房间,把哭喊的纪子从我身边拉开。然而,即便这么多熟悉的声音在响彻,但那来自心里的笑声却一直在耳边漂荡。

 

“幻实……是我对不起妳……呜呜呜……是我……害了妳……”

 

悲痛欲绝的纪子,跪坐在地,失声的痛哭了起来。啊……为什么……天啊!究竟是为何!要如此折磨我!在我最软弱最无能的时候,让最爱最不希望看见我这幅丑态的人,伤心的哭泣。无法动弹的手擦不掉那湿润的泪痕,恐惧的心给予不了脆弱的她以安心,甚至……连连她的脸,都不能直视!!

 

“呜……!”

 

还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经在那个时候就哭完了,结果,偏偏又在这时,不受控制的流落。难道,我们的爱情,必须遭受如此的天谴吗?

 

“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

 

是在哭?还是在笑?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嘶哑的笑声从嘴中响彻。笼罩在绝望里的我、失去了一切的我,终究连最后的心,也消失殆尽————————

 

休息了两天后,如往常般,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昨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如非饮下助于睡眠的药物,恐怕连一刻的情景都不会得到。在疲惫中,环视了四周,光秃秃的墙壁、简陋的家饰,这里……是我的屋子。用无力的双手,艰难的按着被褥,强撑着自己抬起腰来,刹那间,意识的中断,险些的,又一次倒下。余光注意到了旁边的拐杖,回想起自己的双脚变得不利索的事实,哆嗦不绝的手,伸向了还不习惯的工具时,肌肤上的伤痕,清楚的映照在自己的双眼里,嗖的一下……又将手缩了回来,害怕的环抱着自己。

 

“咚,咚咚。”

 

呃!?敲门声……到底会是谁?会不会又是那个家伙,难道他还不解气,小妖继续来折磨我吗?不要……不要!像个小孩子一般,拉起了被褥,躲进了其中,嘴里神经兮兮的叨念着,闭上双眼,捂紧耳朵,顾不上究竟是谁,只是想从无尽的恐怖中逃离。

 

“幻实?是我……我开门咯?”

 

这个歌声音,是我的朋友……一起演奏的人……太好了,太好了!躲在了被褥里,明明应该很闷热,可我却还是在瑟瑟发抖,绝望的寒意比现实的感受更加来的真实。得知了是认识的人,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安全的之后,缓缓的从被子中伸出头来窥视。已经照顾了我两天的朋友,正端着热粥和一点小菜,担心的望着我,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至少喝点粥吧?”

 

说来好像是有这回事……那天过后,总觉得肚子有种异物存在,完全没有胃口,只要有东西入嘴,身体就会自然的产生抗拒。不过,事到如今,营养不良的身体也稍微的安分了,只是稀食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谢。”

 

友人也知道我的毛病,尽量不与我接触,只是把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退到了一旁。我很感激她这么的善解人意,和我保持着相当微妙的距离,既使我有安全感,又不会害我记起糟糕的事情。努力的抓着汤匙,舀起一小勺,摇摇晃晃的送到了嘴前,轻轻的吹了一吹,却迟迟未能吃入口中。果然,对粥……白色的稀食还是有所抗拒,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晃晃脑袋,快速的将汤匙伸到了口中,不敢咀嚼,径直的从咽喉里吞了下去。

 

不过是喝一口粥,却像是在尝试毒药似的煎熬,精神上的疲惫先不提起,身体也无法自在的驱使,连日常的活动都成了问题。在各位的安慰和相劝下,好不容易才放弃了轻生的想法,再次的于失去的自信中诞生。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痛恨的人把我的人生搅乱、甚至是普通的生活都已经不能依靠自己。残废的身体,破碎的心灵,生无可恋,何不求死?

 

愣在了只吃下一口的白粥面前,无数消极的想法从脑海里溢出,充满了失去了灵活的这幅空壳。没法再握着汤匙的手松开了手指,喀拉一声,它掉在了地上。一旁的朋友慌张的走了过来,不知如何是好,难过的咬着嘴唇,伤心的看着呆滞的我。啊……不行……不行。

 

“对不起。”

 

回复了意识,我轻声的对她道歉。

 

“没关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帮我将掉在榻榻米上的汤匙捡起,擦去了眼角的晶莹,重新振作的深呼吸了一口,微笑着对我说。

 

“幻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妳还有我们,所以,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念头。”

 

“嗯。”

 

空虚的点了一下头,为刚才满脑寻死的自己感到了懊悔。我还有存在的意义……至少,不要让别人跟我一样,淹没在悲伤的泪水里。这是……唯一能够对抗死亡的诱惑的想法,支撑我继续苟活的救命稻草。

 

依靠着自欺欺人的借口,我尚且调养了身体,一段时间后,终于能够自己架着拐杖,走到了屋子外。阳光,仿佛很久不见,一时半会习惯不了这种灿烂,低下了头来躲避。纪子昨天也来了……没能说上话,只是在我的屋子里留下了药材和一点补品,便一声不响的离去。倒好,对我们来说,其实,这才是真正应该有的态度,否则,谁会知道悲剧会不会再度发生呢。尽管太阳高照,但刚下过雪的外头,依旧寒冷。只是出门散步,都变得这么的辛苦,在雪地里举步艰难,才不到几步之遥,便大汗淋漓。

 

“阿姨……”

 

嗯?是不是我太累了,又产生了幻觉,怎么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幼稚叫声……打算用拐杖铲开碍事的积雪,好转身回盼,然而声音的两个小主人,先一步的跑到了身前,眼泪汪汪的仰起头,哽咽的同时,又忍耐着。

 

“对不起,对不起,幻实阿姨。”

 

是十四郎和爱樱。两个孩子郑重的向我道歉着,小小的身子弯下了腰,久久不肯抬起。那个家伙曾经这么说过,“记得常常找妳玩的小孩了没”。看来,是十四郎和爱樱跟他说了我在哪里的吧。一阵晕眩突然袭来,摇晃的身子几乎就要倒下,发软的双颊更是无力,只能靠颤抖的双手,死死的抓着拐杖,吃力的支撑着自己尽量不要失衡。

 

孩子们只是被欺骗了而已……这不关他们的事。

 

心里默念着同一句话,压抑着绝不可能没有的怨恨……即使只是小小的一点儿也好……这样的怨念,也是存在的。我不是什么活菩萨,更不是心地宽大的神明,就算对方是小孩子,内心依然是会自然而然的出现埋怨。

 

“没事了……总之,先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吧,阿姨有点难受……”

 

可能是因为虚弱而显老的原因吧,平常总是叫我姐姐的孩子们,又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称呼我为阿姨,而不是熟悉的姐姐。罢了,说实在话,现在还叫我姐姐的话,我倒是会感到厌恶呢。十四郎和爱樱互相牵着彼此的手,充满罪恶感和懊悔的眼神,时不时的偷瞟着这边我的脸,是在看我的脸色决定着自己的语言吧。不愧是在高官贵族家中生活,规矩的有些……恶心。

 

“那么,你们来找阿姨,有什么事呢?如果是想向我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哟,你们没有做错什么。”

 

抢在了他们前头切断了话题,勉强的憋出了笑容,企图安抚一下孩子们幼小的心灵。这是我目前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不是真心的笑脸,干瘪又虚假,恐怕我现在的脸,看上去应该是相当可怕吧?

 

“阿姨……我们,那个时候不知道,不知道父亲大人…是要去对、对阿姨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十四郎的眼泪呼之欲出,断断续续的向我解释。只不过,这些话,都没能听进我的耳朵里。要说为什么的话……父亲大人,那个禽兽……不仅玷污了我,也占有了纪子……其子十四郎……就是活生生的证明!明明之前都没如此觉得,一直都是单方面的以为十四郎是纪子的孩子,‘只是纪子的孩子’,而不是纪子和勘雄总染的儿子。

 

呵呵……哈哈哈……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在看见十四郎的时候,就已经在欺骗自己了。他是看熊总和纪子交合的生命,他是我和纪子绝对做不到的诞生。勘雄总染,你明明都已经在向夸耀我做不到的事情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还要来报复我!?到底是为何!还要再来玷污我侮辱我!!!

 

赶紧的伸手把嘴巴捂住,阻止了自己按耐不了的恶意,差点就要对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恶言相向。已经不能继续待在在这里了,无法整理的情绪正在不断的膨胀,无法再以平常心看待十四郎的存在,我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没事的话,阿姨先回去了。”

 

好难受……这种受尽委屈却要忍气吞声的屈辱,真的好难受。但我又能怎么样呢?贫困的弱女子,有什么能力去反抗?除了乖乖的忍受,别无他法。我已经够无能了,既不能给予爱人幸福,也不能保护自己,难不成,还要拿一个天真的孩子出气吗。

 

“阿姨!我…我们送妳回去吧?”

 

一直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爱樱,总算是愿意开口说话,可爱又可怜的小女孩儿,请原谅我吧,已经不可能再如同过去一般陪伴你们玩耍,更不可能再你们寂寞的时候照顾你们了。

 

“呐!阿姨!让我们做点什么吧?”

 

求求你们了,十四郎!爱樱!不要再折磨我了!

 

“不用了,阿姨自己能回家,倒是你们两个,都是孩子,赶紧趁天色还未暗的时候回家,别让……”

 

家里人……那个恶心的男人。

 

“家……家人……别让就爱人担心。”

 

好不容易,才从嘴里吐出来这么一句话。仿佛抽空了身体一样的脱力,侵蚀着身体。我可以强烈的感觉到,无时无刻都会晕过去的痛苦,正在我的心窝里折腾。这之后,恐怕连出门都会变成一种不折不扣的折磨吧。

 

“嗯……好的,那阿姨!我们先回去了。”

 

十四郎低头不语,倒是爱樱,乖巧的行过一礼后,拖着十四郎要离开。再次艰苦的拿着拐杖,撑着身体从椅子上起身,起步要离开时,背后传来了十四郎的声音。

 

“阿姨!我们……能再来找妳玩吗?”

 

这一句话,好似千根银针,扎进了已经脆弱不堪的心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一瘸一拐的从他们眼前离开。那不肯放弃的眼神,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直到看不见为止,都在盯着我的背影,期待着转身回去的回答。

 

之后一段时间,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的出现。可能是被禁足了吧,毕竟,也是高官子弟,总不能整天都出门来找一个无名无份的民女。他们,将来应该是会结婚的吧,感情好之余,还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至少,不会像我和纪子一样,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吃药也有段时间了,可最近却开始反复的呕吐和头晕,再加上……从来不挑食的我也开始有了点口味的改变,近期,胸部也有点别扭。一种不详的设想在脑里不情愿的出现,本以为淡薄了的那个可怕的时候,又一次在恐惧中苏醒。终于能够自己一个人稍微方便的行动时,我忐忑不安的,前往已经是习惯的大夫那里去。

 

“这个……红神夫人……我…不知道如何和妳说比较好……”

 

大夫的神情,显得很纠结,好似鱼骨头卡在了喉咙一般,张口欲言,又摇了摇头的遗憾叹息。其实,就算不用说,我也大概猜想到了怎么回事,但那种不愿承认的心情,以及剧烈抗拒的身体,使得我仍然是在装疯扮傻,潜意识的希望从大夫的嘴里,听到否定的回答。

 

“告诉我,不是的,告诉我,只是身体虚弱了而已,甚至是命不久矣我都乐意……唯独……唯独这个事实,千万不要……!你就算是骗我都好!求求你了大夫!告诉我不是啊!”

 

恐惧正一步接一步的逼近来,激动得失去了理智,我发狂的抓住了大夫的衣裳,只求一个虚假的回答。

 

“抱歉,夫人,我不能这么说,我也很同情妳,但是这是事实,妳已经有了,怀孕了。”

 

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说的可就是这种感觉?噩耗传入了脑里,破坏着我的全身,这一瞬间,我失去了所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摸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仿佛整个人都在黑暗的深渊里一直下沉着、下沉着。那股绝望将我包围,只是一味的重复着当时被侵犯的所见所闻,重现着当初被殴打被抽插时的折磨。

 

“啊……啊哈哈……我……怀上了……那个禽兽的……那个家伙的……我有了有………………了!?”

 

不……还有的,还有得救,我恍然大悟,跪倒在大夫的面前,毕恭毕敬,对着唯一能够拯救我的人,郑重的低下了头,苦苦的恳求着。现在不管是让我做牛做马,或者是其他事情,我都无所谓了,唯独怀上那个禽兽的孩子这事,绝对不行!

 

“大夫!我求求你!我不要这个孩子!请你帮我把堕胎吧!不管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求求你了!求求你大夫!!”

 

完全没有尊严的苦苦哀求,只为将肚子里的恶梦摘掉。在哭喊中,越发的语无伦次,此不成句,只是害怕的等着双眼,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叩头。指望着大夫的良心,我尽可能的露出我的丑态,只是希望博得同情……

 

“不行的!若是要堕胎,以妳现在的身体,只会更加伤身,轻则减寿,重则丧命啊!”

 

“无所谓!就算是死我也愿意!拜托你了!大夫!帮我堕了这胎吧!”

 

哭喊的抓着大夫的裤子,语气说是请求,到更像是在逼迫了。这位大夫和我也算熟识,他的夫人又很喜欢我们的奏乐,久而久之,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大夫也是跟我的同伴里的以为男性是好友。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关系,才能够允许我在这里胡闹吧。只可惜,俗话都有说,医者父母心,这位大夫在这里是出了名的好人,若非我这般胁迫,恐怕都只会果断拒绝。

 

“真的是……妳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啊!”

 

心地善良的大夫实在是于心不忍,却无可奈何,他摇摇头的犹豫了起来。啊……只要再加把劲!只要继续求他的话!肯定会愿意帮我的。死抓着不肯放弃,涕泪齐流的我,几乎是丑态百出,毫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对着由于的大夫继续恳求道。

 

“我就是死!也不想怀着那个禽兽的孩子死啊!”

 

打从心底呐喊的真心话,一点动摇都没有,从喉咙中嘶哑的喊出,我不想要那个家伙的种在我体内,更不想成为那种禽兽的人,一旦将孩子生下了,那就全都完了。那绝对是比天崩地裂都要可怕的事情,比起被强暴的时候,要来的更加令我痛苦,无法忍受。

 

“哎……好吧………………我开些药给你,记得定时服用。”

 

沉默了短短一瞬间,只见大夫的眉间紧皱后,唉声叹气。内心虽对他有愧,可是到如今我已无退路,只要能够抛弃勘雄总染留在我体内的证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退让。他都已经抱有纪子,又有十四郎那样的乖孩子,我做不到的,他都做到了,现在还让我怀上了孩子……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过大夫后,迫不及待的赶回家煮药,一刻都不能容缓……距离那个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不顾自己一瘸一跛的脚,不管自己满面泪痕,只是竭尽全力的回到家里。连路上遇到的星人,都没有闲余能够去打招呼,只是喘着粗气,难受的撑着身体的不适,急匆匆的……

 

煎完药,甚至都忘记了那滚烫的温度,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举起了盛满药的碗,凑近了嘴边,没有吹拂,就粗心的张嘴一饮。

 

“烫!?”

 

真实的疼痛让我从恍惚中清醒,频乱的呼吸和豆大的汗滴,让我领悟到了自己处于怎么样的状况里。对现状的恐惧,我完全无法冷静,本来身体就如虚弱多病的现在,就变得更加的精神不振,只是随便的想像一下,那个禽兽的孩子真的从我的肚子里诞生时,双腿就会乏力,整个人差点崩溃。对这种无法言喻的绝望,我无能为力,在悲伤的哭泣里,喝下了泪水低落其中的苦涩的药。

 

“幻实!”

 

晚上……已经晚上了吗……喝完药后,久违的睡意切断了我的意识,让我进入了少有的安眠。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死掉了一样呢,真是好啊,那种什么都不用在去顾及的体验。从未觉得,好好的睡上一觉,是这么美妙的事情,疲惫得到了缓和,精神状态也趋于稳定,尽管怀孕的事实依旧存在,可至少,好受了些。

 

“你没事吧?”

 

啊……差点忘了,将我从睡眠吵醒的,一起演奏的同伴们……看他们的表情,十有**是大夫把我怀孕的事情告诉给他们了吧。说实话,我是尽可能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毕竟都是一群爱为他人着想的人,我的噩耗只会让守护在身边的他们更加痛苦。由于我现在对肌肤接触有着相当的抵触,女性的朋友们都只好咬着牙,用怜悯和悲痛的眼神看着我。有人这么在乎我,我当然很高兴,可是你们的关心……对我来说,同时也是一种不亚于恐惧的折磨。越是对我好,就觉得我越是不应该继续活下去拖累你们。

 

“没事……大夫已经开药给我了,很有效的,这不,我刚刚还在睡觉呢。”

 

“啊……吵醒妳了吗?抱歉,我们只是担心妳……”

 

其中一个朋友有点失落的低下了头,那是这些天来最照顾我的朋友。明明都和奏乐的男性同伴成亲了,却还是不辞劳苦的照顾着我。

 

“没事,我清楚的。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这是谎话,天大的谎话,任凭谁,只要看到现在的我,都知道这是一句不能相信的言语。然而,即便这是一句十足的假话,大家却也不能够当面拆穿我。各自的心里都明白,我现在需要的是自己跨过难关,从他人那里得来的安慰和鼓励,也只足支撑一时,过度的帮助,将会适得其反,最终使得自己自我厌恶,陷入糟糕的恶循环里。

 

“那……有需要的叫我们,任何时候我们都会过来帮你的。”

 

到底是有幸,还是不幸,目前的我已经分不清楚了。大家伙的好意,我很感动,可这份感动,同时也让我心痛。我没有家人,没有爱人,也不想要有接下来要消失的孩子,帮助这样的我,什么都得不到……不,也许能够得到自我的安慰也说不定呢……就像我为了不想再牵累大家一样,大家其实也不希望我有事。

 

“嗯。”

 

无法狠心拒绝,就只好乖乖的点头,心意是领了,最后有事的时候会不会呼唤他们,到也说不定。或许,那时候,其实是我想要自行了断呢?不清楚,无法确定,现在的我,会做出什么样极端的事情,都不为奇怪。

 

送走了大家后,我继续煎药,在一个人寂寞的与不安共度一阵后,喝下了药,早早睡去,希望一觉醒来,留在我肚子里的不应该存在的生命,会消失不见。

链接到点评

那件事之后,明明才过了一个月,却好似度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查觉自己已经怀孕,我知道跟大夫要堕胎药已经为时已晚,可又潜意识的欺骗自己。有时,过激的想法也会从脑里一闪而过,要不然,就直接用更加暴力的方式对待自己,也许肚子里不因该降临的生命会更加快的结束。

 

可是,我好几次的咬紧牙关,想要对自己的身体做出过分的事情时,那个时候被殴打虐待的感觉就会浮现,身体本能的抑制住了我这份冲动,恐惧终究还是夺走了我身体的控制权,除非有外人的介入,否则,恐怕我已经是连自尽的勇气都没有了。

 

今天,喝完药后,还是老样子出门散步,舒缓自己的情绪,考虑到之前的相遇,以及可怕的意外,我选择了行人较多的地方,同时也是那两个孩子不可能会来的地方。走着,走着,想起了已经很久不见的纪子,她怎么样了,会不会和我一样遇到了过分的对待?毕竟当时,也是勘雄总染强迫着她的父母,让他们一定要找到纪子,并且让纪子嫁给他。

 

想着别人的事情,比空虚的考虑着自己要好的多,至少不会有闲暇去估计自己忌讳的事情。可我最不好的,也正是这个地方。在人流较多的地方,精神太过集中,以至于没有看好眼前的路,身体忽然感到了撞击,一个酿跄,发软的双腿连瘦弱的身体都已经撑不住,屁股着地的摔倒。回过神来,抬头仰望,几个面貌不善的男人,很不爽快的盯着我看。

 

“喂,女人,不长眼睛啊?”

 

其中最高大的那个,用着恶狠狠的语气,冲我问道。

 

“喂,大哥,这个女的,红头发红眼睛,会不会是……”

 

站在他右边的最矮小的男人,仔细的观察了我一番后,对大个子男人嘀咕了起来。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是明白了,危险的事情又要发生在我身上了。慌慌张张的在地上摸索着自己的撑杖,低着头不住的道歉,熟悉的感觉,从紧张的扑通扑通跳的心里,逐渐的扩散。

 

“哦?这么一说还真是,喂,女人,妳叫什么名字啊?”

 

大个子听了他小弟的话后,也跟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如同舔舐般恶心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我的胸部上,其心思,现在的我,非常的明白。

 

“对、对不起,你们……你们认错人了。”

 

我不能对他们坦言自己的名字,可着急的我又失去了冷静,破绽百出,摸到了掉落在旁边的撑杖后,难看的站了起来,装模作样的道歉完后,转身便要离开。

 

“我问妳话呢女人,别想跑。”

 

他不依不饶的抓住了我的手腕,刹那间,全身的鸡皮疙瘩一齐浮现,哆嗦的身子险些就又栽倒在地,对这种粗鲁的男人,那种恐惧感已经在我心里根深蒂固。那不成,又要重复多一次同样的悲剧了吗?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老天要这样折磨我。

 

另外两个人也断了我的后路,把我包围,即便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只是冲着周围看着的人嚷嚷“看什么看”、“滚开”之类,就把不愿多管闲事的生人赶走,路人们只是好奇的看看了这边,但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这种绝望性的状况,使我开始怀疑起了人生,我是为了什么才在行人较多的地方散步呀……

 

“撞到了人,随便道歉一句就像走啊?”

 

简直蛮不讲理,被一个女人撞到了还好意思叫嚣,与其说是男人更应该说是人渣。他们很明显是针对我而来的,特别是先前那鬼鬼祟祟的对话,估计……我怀孕得事情暴露到那个男人那里去了吧。

 

“你们……想干什么……?”

 

姑且询问一下他们的来意,竭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胆敢这么反问,实际上,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任谁看见了都会觉得可笑的胆怯。全身蜷缩,仿佛世界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仅仅只是保护自己的立足,就是我能够做到的全部了。

 

“哼哼,就是要妳给我们点真诚的……”

 

“住手!”

 

大个子男人用力的拽了一下我的手,当我整个人都快要扑到他的怀里时,忽然的,一声稚嫩却充满了勇气和坚定的吼声,镇住了所有的人。全部人,包括我在内,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声音的主人,一个瞪大着双眼,怒气冲冲,既害怕的发抖、又紧握着双拳大胆的直面着这边。那是……我最恨和最爱的人的孩子,十四郎,而且,可能是因为熟悉那身影的关系,不远处,我还发现了躲在人群里的爱樱。

 

怎么他们会在这里?

 

危境中,这个问题比起自己的处境,更加的优先。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实话,我其实对他有着非常纠结的感情,以前相处的时间并不是虚假的,但他同时是勘雄总染的儿子,那个令我变得这般田地的人。还真的是,连自己都不得不痛恨自己的性格。

 

不过,即使只是个孩子,恐怕都比现在的我要来的可靠。十四郎毫不畏惧的朝着这边走来,竖起了指头,直指抓着我手腕的大个子,开口就骂。

 

“你们这些无赖!几个男人为着一个女人是什么意思!真丢人!刚刚我全都看见了!,虽然这位阿姨确实没有看路!可你们也没有闪开!吃得那么壮实,把人家都给撞倒了!还在叫唤,不害臊也要有个程度!你们这帮人渣!!”

 

鼓足了勇气卯足了劲,十四郎这一下嘲讽可是把大个子给气出火来了,他一把将我推开,身后的另一个男人把住抱住,恶心的气息扑打到了我的脖子上,我却无力能够去反抗。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十四郎要被大个子男人给无情的教训一顿时,个子最矮的那个男人看了看十四郎几眼,便赶紧跑到大个子男人的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什么!?这小子……?”

 

听完了矮个子男人的话后,他震惊得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在矮个子男人和十四郎之间来回的看。看来,那个男人的名声还是有用,的就算是是个小孩子,但拥有如此背景的话,这几个家伙自然是不敢胡来。然则,事与愿违,虽然是有些退却,可男人还是壮了壮胆的拍拍胸脯,挡在了十四郎与我之间,大言不惭道。

 

“哼哼,公子哥又怎么样!反正我们也不怕,那个人可是说道不管谁阻挠,都是同样的下场。告诉你,识相点的就赶紧归回家去喝奶,不然,别怪老子对小子不客气!”

 

摩拳擦掌的示威,其高大壮硕的体型,仍然是把年纪尚幼的十四郎吓得腿软,可是脚步,从没有退后一步。

 

“你敢就逝世!我父亲大人可是大名!你哪里碰到我!他就能让你哪里永远都动不了!”

 

十四郎理直气壮的回应,害的大个子男人开始犹豫,片刻不言。此时,发现抓着我的男人,手开始不老实的抚摸我的身体,极度的不适,令我自然而然的反抗了起来。

 

“不要啊!放开我!别摸我!!”

 

“混蛋!赶紧放开阿姨!不许你们对她乱来!”

 

突变的情况,十四郎变得焦急,无视着眼前的大家伙,朝着我跑来。我清楚的看见,那个壮硕的男人,正举起了拳头,要对背对着他的十四郎动手!这种情急的事态下,周围的人,仍旧无动于衷。

 

本来是如此。

 

“啊哈哈哈哈,有意思啊小鬼!这么一群人里竟然是个孩子最有种,真是叫人羞愧。”

 

一个嘴里叼着细草,穿着随便的男人,开怀大笑的从人群里,悠然自得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则是前些天最照顾我的朋友。

 

在紧急关头打断了大个子男人的袭击,十四郎顺利的跑到了我面前,猛的咬了抓着我的男人的腿,疼得嗷嗷大叫的家伙松开了我,抱着大腿搓揉着。见形势变坏的大个子男人,气急败坏的冲着来人问道。

 

“你谁啊?”

 

“嗯……一个无名小卒,姓名不足挂齿。”

 

奇怪的男人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刀上。看上去似乎不三不四的样子,背地里的气势倒是十足的惊人,连我这样的女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很有本事。仔细一看,好像还是张有点熟悉的脸庞……貌似是……

 

“那你还多管闲事作甚!”

 

被问道的男人看了看我,又回头看看我的朋友,摸了摸稀疏的胡渣。

 

“哎呀,平时经常听到美妙动听的天籁,却又一次都没能掏出银两。如今正好受人之托,想着要还平日欠下的感动罢了。”

 

语音刚落,刀已出鞘,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高大的男人便应声倒下。刀锋上不见有半点血迹,而流氓也并无断气。

 

“放心,吾辈不杀人已久,况且,在这位可怜的夫人面前,我觉得还是不要见血比较好。然后,还请赶紧带着虚弱的人离开,最好是远走高飞,别再回来。”

 

此话中有他意,朋友似乎也理解,唯独我还在慌神之中尚未回复,只见平日演奏的同伴几位出来,将我扶起,带着我匆忙的离开。而十四郎,则是若有所思的,呆呆的在原地,看着我远去。之后的事情,我便不得而知了。

 

从流氓的手中逃脱后,一起演奏的大家,竟然都随着我逃往他处,听他们得知所说,那几个流氓其实是勘雄找来的打手,单单瞧起来可能没什么了不起,但其实都是干这一行的老手。好在老天有眼,他们找帮手时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剑士,向他请求之后非常乐意的答应了。后来,我们到了新居,才了解到,那个人竟是当今东瀛最强的剑豪。

 

之后,已经过去了九个月

 

“呜呜……呜呜嗯……”

 

搬至外地,和往常一样,依靠演奏过日。可那已经不是我的日常,而是大家伙儿的日常……要说为什么的话……如今我正挺着个大肚子在家里休息,还有一个友人看护。尽管,当我得知了大夫给我的药,并不会帮我堕胎,反而会助我安胎,同时朋友们也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傻傻的每日服用的事实后,与他们处于几乎恩断义绝的状态。

 

“呼摇……呜呼要……”

 

已经什么都放弃了,就连思考也放弃了。当初搬到了这边,想继续喝药,向这边的大夫开药才发现,其实那是安胎药后,我发疯的大吵大闹了一番……随后又是自残自尽的行为,可惜,都被制止了。

 

“幻实……”

 

看护着饿哦的朋友,那叫声,若是过去的我,肯定会非常的心疼,可现在,却是一声声可怕的诅咒。他们将我软禁,监视,把自私的关心当作是对我的好意,却一点都没有体会到我究竟有多痛苦,怀上了一个憎恨的人的孩子,挺着肚子把这个不应该降临的生命孕育。就是换做死,我都会轻松很多。

 

可我却动不了……身上的绳子结结实实的把我绑在了卧椅上,甚至防止我咬舌自尽,还将我的嘴用布条封上。死……也不能死……活,也活不下去,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乖乖的服从,在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所谓的“照顾”下认命,乖乖的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在这种死心的情况,只剩下本能对绝望的恐惧,控制着我的嘴巴,不停的叨念着。

 

我的诅咒和乞求,得不到任何的回应,直到……分娩的这一天到来。

 

看护我的人出门买菜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屋子里头,像头被捕捉的野兽,绑在了卧椅上。我很无奈,更佩服这群自以为是的人,甚至愿意请来会法术的人,只是为了把我这个已是行尸走肉的家伙给安稳下来。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个被凌辱后失去了理性的疯子。

 

这个屋子,形同牢狱,没什么区别。在这里面,躺在床上的我,久违的感到了疼痛。一阵、一阵的刺痛,搞不清楚是下体还是肚子传来。

 

“呜……!呜嗯!”

 

痛楚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明显,好像有什么在我的肚子里翻腾,想要从几乎不可能出来的地方,降临于这个毫无道理的世界。恰不逢时,唯一一个照顾我的人,离开了,而我,还被绑住了。

 

“啊……!呜——!!??”

 

痛,痛!充满了头脑的,只有这个感觉,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子宫在收缩,有什么,在我的腹部里下坠……无法言喻的疼痛席卷我的神经,若非被绑住的话,可能我现在就已经在难受的挣扎了。

 

“呜!!!”

 

好烫,好痛,阴部好似在灼烧,那种就要把我的身体撕裂的疼痛,反让我卯足了劲,紧抓着椅子,双腿不断的踢伸,把为了不伤到我的、绑得比较松的布条给挣开了。啊……这种苦痛,比起被强暴时来的更加的充实、更加的剧烈,有什么……已经从我的下体冒了出来。呼吸变得频乱,甚至困难,阵痛如同海潮,有规律的撞击着我的腹部和下体,一阵冰凉和湿润的感觉,顺着我的大腿内侧流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失声的大喊,将最后的力气集中在一块,把一直卡在了下体的什么,给挤了出来。紧绷的身体瞬间崩溃,无力的躺倒在椅子上,流着眼泪的调整呼吸,在余痛中抽搐着身体,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是否真的在艰难中,把孩子给产下都不清楚……

 

吃力的抬起了头,用牙齿把剩下绑住手腕的布条解开后,我恍惚的看着呱呱坠地、浑身是血和羊水的婴儿。顺着他的肚子,看到了连接在肚脐上血淋淋的胎盘,以及自己双腿间的落红,才意识到了,这个在哭泣的小生命,就是那个男人在我体内留下的种。

 

“别哭……”

 

双手,颤抖着,伸了过去。

 

“乖……”

 

温柔的触碰那柔嫩的皮肤。

 

“去死吧……”

 

啊……多么细小的脖子,就好像是纤细的树枝一样,凭现在的我,也可以轻松的掐住,断了他的气。

 

“呜啊啊啊~~!”

 

他的哭声好吵!他的哭声好吵!他的哭声好吵!

 

用力的,掐住。

 

“啊……”

 

娇小的家伙,慢慢的停住了哭声,复杂而混沌的心情,充满了我的心。

 

“诶?”

 

婴儿的脸上,有什么……那一滴湿润,并非鲜血,并非羊水……而是……

 

“啊……啊!”

 

我在干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落,一种恋爱从抓开了我的双手,阻止了我恶鬼般的行为。可是……孩子已经不哭了。屋子里,在痛苦的嚎叫声和嘈吵的哭声后,迎来了一片寂静。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在干什么?

 

这个孩子……闭着双眼,踢蹬了两下腿,脸颊涨得通红,看上去,很辛苦。

 

“啊……啊…………!”

 

我害怕的远离了他,蹲在了屋子的角落里……捂住了双耳。对呀,并不是他不哭了,只是我听不到而已,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碰!

 

门被打开了。

 

有谁进来了……很着急,很紧张,抱起了他,惊讶的朝着我看了几眼,随之,慌张的跑出了门。我……不知为何,的明明很畏惧,却还是不禁的,向那个婴儿投去了视线……

 

啊……眼角的泪痣,和我一样呢。

链接到点评

这里,是对有看我小说的读者们的话,如果觉得这一部分太过分了,我道歉……但请相信我……这之后绝对会好起来的。

我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内容有点太过于的黑,包括目前雨梦恋的严重跑题……都快成真梦前传了这几点,我都已经考虑过了,但最终还是决定继续这么写下去。

毕竟从一开始就考虑好了,雨濡是处于“与幻实相关”之外的纯粹的存在,所以显得路人化了,但是我保证,在这之后的闪光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写……

其实……会补这么一段,是自己写完给一个朋友看过后被骂了一顿呢……说我太变态了{:11_653:}

链接到点评

时间,眨眼即逝,可对仿佛身残心死的我,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空虚的躲在阴暗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呆,不会有任何人来阻碍。那个禽兽已经不会再看见,可绝望,早就把我推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渊里。我只管每天,都飘忽不定的下沉,在那寂寞和恍惚中下沉,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会想,什么都想不了。

 

没有人再会来害我了,不会有人因怨恨来报复我,不会有人因爱情来守护我,不会有人因友情来关心我,不会有人因私欲而恐吓我,什么都没有了,也不再有了。我的双眼,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脸庞,出现在我视觉里的,只是一团团有着人模样的黑影,他们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刺耳难听。就好像是绝望化身曾为我曾经熟悉的人们似的,它想继续玩弄我,继续调戏我,欣赏我的悲痛,为自己作乐。

 

咯吱,这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什么进来了,我不敢去看,但心里明却非常的明白,那就是它……是它……!是它!从我体内出来的纯黑的,最为深邃可怕的……绝望。

 

“………………………………”

 

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好刺耳!好难受!就像是什么百足虫正蠕动着数不清的脚,慢慢的爬进了我的耳朵里一般,好可怕,好恶心!它、它靠近过来了!离得我越来越近,伸出了好似人类的手似的一团黑暗,就要触碰到了!

 

“不要!!走开!!不要碰我!!!”

 

我挥舞着双手,踢蹬着双脚,试图像往常那样,把它赶走。手,碰到了恶心的触感,脚,好似也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只是碰到那团黑影,寒意就会走遍全身,肚子里,自然而然的反胃起来,只不过,由于长时间没有吃东西,我只能吐出来难闻的胃液罢了。这时,本来就要离开的黑影,忽然转来转去,好像很开心的在跳着舞,随后,从早上醒来时就有的水盆里,拿出来了一条布巾,再度朝着我过来了。

 

“住手!别靠近我!求求你了!别过来!不要碰我!!”

 

任凭我怎么殴打、狠踢,它都不肯离开,只是一味的,拿着手上布巾,擦去了我吐在身上的胃液。这……一定是在企图着什么,它的手,其实是在抚摸我的身体,就像那个时候的亲手一样……好可怕啊……好恶心……好难受……不要再碰我了!不要再碰我!

 

“啪!”

 

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团黑影,终于在我的奋力反抗下,被击退了……它的手捂着什么都看不见的脸,然后……有什么,有什么从它的脸上,低落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也不觉得会是最后一次,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那团黑屋似乎变得更加娇小,离开了屋子。一切,又恢复了,恢复到了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安全的地方,这样就足够了……明明应该……应该是这样的。

 

有什么,从我的脸上,低落了。

 

与往常一样,一到晚上,那团最令我畏惧、只是看见就会缠斗不停的黑影,就会回到屋子里。什么意思,明明本身就是黑暗、就是绝望的化身,为什么黑夜的时候不带在外边,为什么要来到我身边?

 

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以前演奏用的三味线,产生了兴趣,最近经常会捧在身上捣鼓,用浑然不清的手去弹奏出不成曲的可笑怪音。尽管是从前爱用的乐器,可自从被强暴过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心中早已失去了对三味线的回忆和怀念,即使被那可怕的黑影玩弄,也不觉得会心痛。

 

但至少……比那黑影发出来的声音,要好听多了。它在的时候,我既不敢去直视,却也没胆子闭眼睡觉,生怕它趁我没意识的时候,对我做出什么事来。好在,它总是会恰好在我睡眼惺惺的时候,离开这个屋子去到外面。

 

对……就像现在,停下了愚笨的手,将我的三味线放回了原位,用那张什么都没有的脸向着这边少顷,便轻声的打开了门,去到了外头。紧张感在这时刻一泻千里,随着安心的缓和,睡意立刻就笼罩了我,再怎么害怕,疲劳无力的我也再无法撑起眼皮,沉睡在黑暗中。

 

睡觉的时候,本来,是会因为闭上眼而漆黑一片的才对。可我,却总是在睡着后,身处于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那是一片花田,百花争艳的美妙地方,可惜,天空,却很不识趣的下着雨,而且,是磅礴大雨。雷,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电,闪烁着扭曲的光芒;风,凶猛的在空中扑打;雨,于乌云中密集的从天而降。花儿们在这般璀璨蹂躏下,凋零的凋零,折枝的折枝,有的被吹飞,有的被打歪,总而言之,惨不忍睹,使人怜惜。

 

就在这片红颜薄命的花丛里,有一个身影,吸引了我的双眼。那是……有着一头越过了芊芊细腰的赤红色秀丽长发,看上去很娇小,很柔弱的身体。是一个小孩子,蹲在了花田里,背对着我。这是在干什么呢?雨下得这么大,阴云覆盖的天空,又是雷电交加,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吓坏了吧……不知为何,一种想要去帮助那个孩子的心意,唤醒了我遗忘了许久的感情,驱动着我不方便的身体,迈开来双脚,在狂风暴雨里,艰难的前进。

 

一步……接近了,两步……就快了……三步,不要害怕……四步,我会……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恍然的睁开了双眼,朦胧里,好像记得什么……又想不清楚。只是觉得,脸颊上,似乎多了两道湿湿的痕迹。不明所以的,伸出了哆嗦的手,抹了一抹。而后,便又是开始,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的新一天。

 

中午时分,肚子发出了滑稽的咕咕叫声,除了每天一睁眼就会看见的、放在了一旁的简单的食物外,我几乎没有进食其他的东西,会这样也是当然的。可是,我却还是强行忍着空腹感,对放在了桌子上的食物视而不见。黑影,在那里的食物,是那个黑影放着的,它总是会在外头,拿来食物。有时候,只不过是水果,或者是面饼,又或者是一点干粮,不过,偶尔也有丰盛的时候,一碗粥和点点小菜、饭团、甚至是鱼。其次,也会见到甜点小吃……一串丸子、一小碗红豆汤、一两块甜饼等等……

 

我不知道,可怕的黑影究竟是从那里弄来这些吃的,打从心底抗拒着的身体,亦不打算去拿来填腹。然而,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本能的食欲,在渴求着放在桌子上的食物,今天……竟然是放有烧鸡蛋的米饭……如此美味,便更加刺激着饥饿的我,空无一物的胃以及几乎快要贴到后背的腹部,都成为了我战胜恐惧的动力,爬到了桌子旁,抓起了一手米饭。

 

要是那黑影在里面放下了毒药怎么办?它铁定是想看我狼狈的吃下了它留下的东西后,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样子来取乐,它就是这么的令人绝望,那么的恶劣……它就是折磨的化身。

 

“啊呣。”

 

但我,还是吃了,还是热的,准确来说,应该是温的,有毛病的手,看来是已经连温度都不会感受了,知道香喷喷的米粒入嘴,才明白了这股令人安心的温暖。难看的一把抓过一把,大口大口的,连咀嚼的精力都没有,只是想着要把吃的送到嘴里,吞进肚子里。越吃,就觉得越饿,越饿,就越是想吃,于是,我被噎住了,太过猛的吞咽,干涩的喉咙把一团米饭卡在了喉咙中。

 

“呃…………呜……诶!!”

 

无法呼吸,好痛苦!一手抓住了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慌乱大到处挥舞,本性的想要去抓住什么,却将盛着饭的碗给拍翻。难受的我躺在了地上,挣扎,没想到,没有被毒死,却要被噎死,虽然是辛苦了些,但是……若能就这样离开这个毫无留念的世界,倒也不错……

 

视线逐渐的黑了下来,失去了空气的肺部在收缩着,意识慢慢的流失,我……终于要走了。就在这时,柔软的的触感,抓住了我的双肩,用力的摇晃了起来,到底是什么,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注意,只是感受得到……那是我已经失去了很久的……对我的关心……啊,还有谁?会这么的关心我呢?大家,全消失了才是,谁都不在了才对,他们,皆化成了绝望的黑暗,所以,爱我的人,关心我的人,已经没有了……

 

可是,肩膀传来的,那明显是一对手的触感,一对温暖而小巧的手儿……陌生,又熟悉。在模糊的视线里,引入眼帘的,是秀丽的深红色发丝……和我的一样,又不同。看见的头发,是更加美丽的……比起我,更漂亮的……

 

咕噜,咕噜。

 

水,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清澈的甘泉,流过了干裂的嘴唇和舌头,带走了卡在喉咙里的米饭,送给了我一份舒适。之后,我便晕了过去。

 

只要处于昏睡的状态……那个奇妙的场景,就必定会出现,还是同样的雨天,同样的花田,同样的,那个孩子,蜷缩在花田里,害怕的颤抖着娇小的身体,看得人心疼。每次、每次,我都没能够触碰到,无论如何的伸出自己的手,都无法触及,那小小的肩膀。

 

那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的让我在意。

 

睁开双眼,见到的,是和平常一样的天花板,没有任何的变化,更不是乌云遍布的天空,不过是一间安静简朴的小屋子罢了。我……怎么了……啊,对了,噎着、休克了,差点就去了黄泉彼岸呢。

 

“咳、咳咳!”

 

貌似睡了很久,起身,拿过了撑杖,一瘸一跛的,来到了窗边。有点麻烦的打开了窗后,看了看外头。一直窝在家里的自己,许久没有一探除了这个屋子以外的世界了,见到了晴朗高空,万里无云,繁星闪闪,皎白的月光,洒下来犹如鹅毛般的微光,照耀着漆黑的大地。夜里冷风吹拂,扑打在脸上的凉爽,带走了剩下的少许睡意。

 

总觉得,忽然间,从一种紧迫感中解放了出来,恐怖不再压得我透不过气,绝望也好似飘走远方,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这是好事,可疑惑,却令我迷茫。夜里的空气很清新,舒缓了我的咳嗽,深呼吸几口,大胆的朝着外面,探出了身子。

 

“………………”

 

然后,屋子外,传来了难听演奏声……我认得,碎蜂漂亮的音符,硬生生的钻入了我的耳朵里,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能让我的三味线这般不堪入耳,不知是因为现在轻松了的心情导致,还是长期面对变得习惯,我竟然难以置信的,开始对那团黑影产生了好奇心。

 

畏惧的紧张与好奇的紧张参半,轻轻的推开了门,小心翼翼的往外偷偷的看了看。半夜三更,屋外没有任何人存在,有的,只是依靠月光勉强能够看到的建筑而已。三味线的声音,从别处飘来,尽量的不要发出太大的动静,双手挺着身体,慢慢的、缓缓的移动着。

 

黑影,离开的不远不近的地方,独自坐在了一棵大树下,笨手笨脚的,用拨子拨动了琴弦。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团黑影,好像比平常看到的……要清楚了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只是觉得那种完全的黑暗与绝望,似乎已经变得清淡。从它出现至今,已有五载,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会令我本能的抗拒,不想看见,不愿接近。黑影的一切行为,在我看来,都是在这折磨我、玩弄我,以此为自己作乐。

 

什么时候起……

 

它开始变得不再那么的……可怕。是因为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任何对我有害的事吗?是因为它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吗?是因为……因为从不愿去感受它的自己,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从它那里感到安心的原因吗?不行,头脑无法想像,那种虚无仍然存在,颤抖还是停不下来,也许,开始能接受眼前这个黑影的心思,不过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一晃眼,两年又过去了。

 

它们依旧存在,身姿还是那么的黑暗,声音还是那么的难听。绝望的化身,黑影,甚至遍布了整个城,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形。只是在白天时往外瞅了一眼,就闷得我差点无法呼吸,吓得我赶紧躲回了屋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

 

啊……好刺耳,不管听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可是,却还是能够分辨了,是它。总是会在我屋子里来来去去的,那团娇小的、最可怕的黑影。刚才往外看,也发现有不少类似的小黑影,但就是能知道,它就是它,和别的家伙都不一样。

 

冬去春来,夏过秋往,年复一年,它被我骂过了很多次,也被我打过了无数次。经常会因为我的全力抗拒而退缩,偶尔会任凭我殴打都无所谓。直至现在,我仍旧潜意识的认为,它是想要对我不利,它的所作所为都是恶,都是不可原谅和认同的。

 

它,又来了,坐在了离得不远不近的地方,发出了难听的声音,那种感觉真的很恶心,听得我晕眩,情绪不安。我捂住了耳朵摇头的喊叫,乞求着它不要再继续折磨我,它便会乖乖的安静,然后拿起我的三味线,弹奏起来……

 

已经,像模像样了。尽管还有点抓不到音律的感觉,至少,不像过去那般蹩脚。

 

曲子,是曾经,我和……谁……和谁经常一起弹奏的,忘了。不过,熟悉的音乐,却让我舒服了许多。它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两年前的疑惑,如今膨胀得越发巨大,开始挑战着长期占据着心灵的那份恐惧。

 

“啊……”

 

在旋律之中忘我,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主动伸出了手。随之,三味线的声音,停止了。它在看着这边,一动不动,仿佛就像是在惊讶,即使是没有脸的黑影,还是感觉到了一直盯着这边看的视线。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它笑了,从来都是一片黑的轮廓上,出现了一张小巧的嘴,开心的张开着,笑了起来。这样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吓人,受到惊吓的我赶紧缩回了手,紧紧的捂着耳朵,因为,那笑声……非常惊悚。

 

好像发觉到了我的惊恐,黑影看似行长的遮住了自己的嘴,转身离去,这时,一滴晶莹剔透的什么,落了下来。啪嗒,匆匆忙忙的离去,黑影跑出了屋子。隔了有一小会后,我的心情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而后,对那在意的不得了的东西,投去了视线。

 

反射着透过窗进来的光,闪闪发亮。

 

那种不可思议的光芒,吸引着我,一点一点的,靠近。凑近一看……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滩小小的痕迹。即使如此,我还是伸出了手指,谨小慎微的碰了一下。

 

啊……一股暖流,填满了我的新房,多么的温暖,以及心酸。霎那间,许许多多的情感,在我的心扉里流淌,起初,是陌生,以及畏惧;随后,在悲伤,哭泣;之后,是决心和坚定,这就是它会出现在我身边的原因。

 

鼻子变得酸涩,有一种冲动,在翻腾。

 

晚上,它带着难得的饭团,回到了屋子里。平时,我总是经可能的不要去看见它,现在,却很想要去,观察它。它只是把饭团放在了桌子上,便退离了开,那张嘴,并没有消失。每一次,它都会在我吃饭的时候,离开家里。

 

“别走……”

 

有史以来,我第一次对它开口。我相让它留下来,想让它看着我吃东西。那份感情……若不是我的错觉,那我想,看它的笑容。爬到了桌子旁,拿起了饭团,小小的咬了一口。米粒的口感和香味,在咀嚼中扩散开,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双眼稍稍的斜视,看了看呆在了门边的它。

 

笑了,不过,没出声。

 

随后,又故意的把饭团放下,它的笑容,消失了,小嘴微微的张开,似乎有点失落。再度把饭团送入了嘴里,它又笑了,没有咬下,装得没胃口,又消失了,变成了好似在担心的嘴型。

 

好有趣。

 

顿时,心里产生了几乎不可能的心情。我竟然在觉得,黑影的反应很有意思,它会随着我的一举一动,开心、担心、失落、欢喜。它,是来折磨我的,它是我最大的绝望,这样的想法,在黑影长久以来的行动里,慢慢的磨灭。

 

它,并不是我的绝望。

 

吃过了晚膳,它还为我斟一杯水,然后有远离了我。怎么以前,都没有察觉到,它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我,我喜欢吃的,不喜欢吃的,喜欢听的,不喜欢听的,喜欢看的,不喜欢看的,全部,它都记住了。像是一串之中只有一颗的团子,像是不发出难听的声音而努力的演奏,以及为了不让我害怕,故意拉开的距离。

 

“能……演奏给我听吗?三味线。”

 

我心惊胆颤的咽了一口水,大胆的向他请求着。

 

呆在了原地一小会,它又笑了,像只小鸡一样的点着头,啪嗒啪嗒的,小炮了起来,抱起了对它来说比较大的三味线。

 

在夜晚中,迎来了熟悉的旋律,我开始觉得,黑夜降临时,小黑影的出现,不再是令我恐惧的时光。

 

白天醒来,发觉了除了早餐外的东西,一张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早上好”。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恍惚间,头脑没能想到会是谁留下来这么张打招呼的纸。不过,震惊将我早晨的睡意吹走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便明白了这是谁的“招呼”。

 

不禁意的,笑了笑。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忌讳,享用了早餐。

 

中午,它来了。以前一直都觉得光阴似箭,现在,却觉得时间就像是故意放满了速度,我居然在期待着它的到来。我依然是让它留了下来,看着我吃完了它带来的食物。期间,还时不时的,如同昨晚,调戏了一下它。吃到最后,我久违的说了一声,感谢款待,无意中,余光扫了它一眼,脸上的黑暗确然退去了一部分,不止是嘴巴,红通通的脸颊,也已经能够清晰的映照在我的眼里。

 

那泛着小红晕的稚嫩脸颊下,是笑眯眯的样子。

 

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那可爱的笑脸,唤醒了宛如死灰的心,曾经翻腾过的感情,已经化为了汹涌的浪潮,拍打着我的胸脯。

 

晚上,比遗忘都要夜深人静的时刻,我醒来了。

 

是什么导致我醒了过来,不记得了,只是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去,看到了躺在了一旁的黑影。

 

“呃!”

 

起初,吓出了我一身的冷汗。这么近的距离,果然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呼吸失去了节奏,心脏的跳动声甚至像太古一样的响亮。我很害怕的,退缩着,想要拉开距离……在这惊慌失措的时候,注意到了它安详的呼吸。

 

发现它在睡觉,我冷静了下来,抚了抚惊魂未定的胸口,我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细心的发现,原来深邃的黑暗,今以平淡,与其说是黑暗,倒不如说是一层薄雾,在遮蔽着它的身体。看了看它平稳呼吸着的小嘴和可爱的鼻子,平复了许多。它看上去,睡的很香,很安心的样子,如此盯着看,不过过了多久,一种想要去触碰的心情,油然而生。

 

颤抖的手,在那股无法言喻的心情的推动下,战胜了胆怯,伸向了它的头。闭着眼睛,忍耐着打从心底的恶心感和抗拒感,摸了上去。脑海里想象了武术中的可能性,也做好了相应的觉悟和准备,甚至另一只手,都已经捂住了嘴,防止自己会发出什么叫声来。可是,指间传来,却是柔滑似绸的舒适感。睁开紧闭的双眼,长长的赤红秀发,敞露在我的眼里。和我一样的发丝,正因为睡得相近,缠绕在一起。那种美丽,令我哑口无言,它,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会有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头发,它,是什么?

 

对那舒服的触感,爱不释手的反复抚摸,有所反应的它,张了张小嘴,微微的翘起了嘴角,似乎在做美梦的样子,朝着我挪了挪身体,把头,凑得更加的接近。

 

视线模糊了起来,每一次的抚摸,眼睛就会更加的湿润,鼻子也变得酸涩,哽咽的我,在眼泪留下的时,视觉清晰的一瞬间,吸了吸鼻子。

 

“啊……呜…………”

 

泣不成声,只是轻轻的咬着下唇,在抽泣中,温柔的抚摸着,散开在床上的柔顺红发,彻夜未眠。曾几何时,孤独与绝望,压得我的心,都快要碎掉。最爱的人,离我远去,最恨的人,又将我折磨,一同演奏的同伴,亦因我的懦弱,被我拒之千里。一切都成了把我扯入深渊里的黑暗,漆黑的手,爬满了我的抖个不停的全身,遮蔽了我的双眼。

 

没错,就在你诞生的那一天。

 

落泪已成河,藏在了心中的那份情感,慢慢的在干枯的心间,再度滋润。

 

它,已不再是我的绝望。

 

整晚,我都在抚摸着它的头发,那每一根丝滑的发丝中,宛若积蓄着至今为止的回忆,只可惜,我并不会读心,不然的话,真想看看,它知道的我,知道的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呈现的。然而,我并不觉得可惜,正因为我对它的一无所知,所以才会想要去了解,犹如过去从不想去触碰它,到现在,明白了这种不忍收手的舒适。那种满足与一点点的接近,令我感到充实的满足。

 

啊,它动了,是醒了吗?还无法完全看清它的全貌,只是看得见半张脸和头发外,朦胧的黑雾还是缠绕在它的身上。前额修长的头发,将那看不见的半张脸给遮住了,这副样子,看起来倒是相对普通了好多。

 

“……”

 

刺耳的声音,没有半点的变化,刺激到了听觉后,我才从恍惚里清醒,沉浸于莫名的安心感里,通宵达旦的我才发现了自己的疲惫,整夜的哭泣,双眼已是红肿不已,却丁点不痛,甚至有种释然,仿佛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已经渐渐的消失。好久,没有这么的轻盈过了。

 

它那双手让然是黑暗的,看不见的,黑漆漆的手,碰到我的身体时,毛骨悚然的触感依然是没有变化,可我知道的,这不是它的手,而是,我的绝望,正在阻碍着我与它的接触。经过昨晚的心境后,一切都变得明朗,世界也不再是那么的糟糕。没错,我还有它……还有被绝望遮蔽的它。

 

扶着我躺下,温柔的拉过来被子,小心的盖在了我的身上,它发觉了我盯着他不动的视线,微微的笑了一笑。然后,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转过身去,从桌子上拿来了一张纸,笑嘻嘻的张开于自己的胸前,几个扭曲的丑丑的字,展示在我眼前。

 

“早上好。”

 

于是,在美好的问候下,我抱着欣慰的心情,舒心安眠,进入了梦乡。

链接到点评

 

 

轰隆隆,雷在吼叫,风在咆哮,瓢泼大雨,哗啦啦的从空中,倾盆而下。十足破坏力的暴风雨,正在肆虐着眼前娇弱的花儿们,一朵接一朵逝去,一个娇小的背影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是那个孩子,寂寞无助的他,没能得到任何人的援手,仅是只身一人,在黑暗和恐惧里,瑟瑟发抖。过腰的红长发,被风吹,被雨打,整个人抱紧了身子,弱小的身影,便愈发的显小。狂风无情的扑打,让他失去了平衡,无力的侧倒,污泥沾满了全身,即使是这般大雨,也未能洗去那身污秽。

 

映入眼帘的种种,化为了根根尖刺,扎得我心疼。

 

每见此梦,皆注定独一的结局,无论如何努力的前进,如何去伸出手,那个孩子的身影总是离得遥远,不可触及。尽管我再怎么嘶吼,再怎么喊叫,也不会有所回应。最后,伴随我的绊倒,一切就都结束了。

 

一如既往,双目睁开,迎接我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什么都不变的天花板,对过去的我来说,是早晨醒来最好的见面礼,因为它一成不变,既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又把我从外边险恶的世界中保护。不过,我现在却在因看不到它,那个曾是我最不愿见到的黑暗,而感到了沮丧。

 

环视四周,给予了我安全感的四壁,此时此刻,尽显得那么的寂寥,以为自己,早在失去了纪子的时候,已然习惯这种自己一个人的生活,结果,呵呵,自欺欺人罢了。早知当初,何必近日,事到如今,也是后悔莫及。不过,至少,我已经慢慢的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希望,并且从黑暗的深渊里,渐渐的离开。没错,对它的态度改变,就是最好的证明。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同时,很漫长。仅仅是从早上等到中午,就如同度过了许久的年华。嘎吱~门发出了有趣的响声,被轻轻的推开了。嘟囔着小嘴,低着头,看上去似乎有点失落的感觉,将双手藏在了身后,这是怎么了呢?那扭扭捏捏的姿态,似乎是有什么不太愿意表达的事情,不知不觉间,我开始能够估摸它的心思了。

 

走到了我的眼前,站了有一会儿后,才总算是把藏在身后的双手伸了出来。两只小手上,捧着一个水蜜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可是,这有什么好掩藏的呢?

 

咕噜噜噜~

 

饥饿的空腹,用直白的声音,告诉了我答案,这个看上去很鲜甜的水果,就是我的午餐。原来是这么回事,觉得午餐只是给我吃这个不太好,所以才显得那么失落吗……心情忽然的澎湃,从寂寞无聊的空虚中,一跃而起,欢喜的心情如浪潮般拍打心扉,若非还未完全的接受它的话,我肯定会一把将其抱住,温柔的将它拥在心怀间吧。

 

不过,现在,只需要,这样就行了。

 

我轻轻的,包住了那对小巧的手,滑溜溜粘乎乎的恶心触感,从掌心指头,渗透到了我的全身。忍住了强烈的想要抽回双手的冲动,反之,将因不安而颤抖的双手拥簇,给予了它真心的安详,我低下了头,咬下了新鲜的蜜桃一口,甜蜜的汁水在口中四散开来,甜的,不仅是味觉,还有心。

 

“很好吃哟,谢谢。”

 

届时,手中的黑雾逐渐的退去,一双白皙、同时伤痕累累的小手,被我握在了手掌中。与此同时,除下了剩下被遮蔽在前额长长的红发之中的半张脸,依旧看不清楚之外,它的身姿,几乎全部都已经展现在幻实的眼里。

 

从那以后,清晨、昼午、黄昏、夜晚,它的存在,已不再是自己眼里的绝望。而是,被自己的懦弱和自闭所蒙蔽的,真真正正的希望。它早晨留下的早餐,以及放在一旁的、写在纸上的问候;它中午,把门推开,带着可口的食物回来的样子;最近,连黄昏的时候,偶尔会回家来,闲着没事干也好,只是两人笑脸相迎;它在夜晚,会练习弹奏我的三味线,明明还称不上很好,我仍是能够听着闭上眼,舒适的入眠。

 

不起眼的举止行为,不值一提的家常便饭,甚至只是一个微笑,都成为了支撑我生活下去的真正源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美好的时光,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持续着。简朴的桌子上,位数不多的纸张,写满了练习的字,我开始教它写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嗯哼哼……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重要了,因为接下来,我依然会握住那只可怜的手儿,教导它写出漂亮字;躺在角落里的三味线,亦不再被尘埃淹没,三根弦上,记载着我把它抱在怀里,两只手一起拿着拨子,共同撩动出来的乐曲。

 

它,原来就是我的希望。

 

我曾经的,按耐不住,大胆的鼓起了勇气,想要踏出这个狭小的“世界”,去重新见识外面真正的世界。我以为,既然那个最令我畏惧的它,其实不过是我自己的原因后,那其他的人,至少,最照顾我的朋友们,应该也是同样的才对。可就在,期待的刚推开许久没有触碰到的门后,大街上黑压压的一片又一片有着人形轮廓的黑影,以及震动得双耳难受的可怕鸣叫声,硬生生的把我再度按回了恐怖的深渊里。

 

不行,做不到……寒颤化为了锁链,把我死死的禁锢在畏惧的牢笼里,不听使唤的双脚,只有在这个时候,稍稍有点以往健康时的起色,快速的退回了屋子里头。果然,还是不信吗……抱着没什么自信的心态,尝试立刻就迎来了挫折。除了它之外,其他的人,依然被不可见的黑暗笼罩覆盖。责备着自己的软弱的同时,双手紧抱着自己,落下不甘的眼泪。

 

所以,我只剩下它了,也只能依靠它了。生活也好,心灵也罢,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它在我眼里是不同的,唯独不可思议的这个孩子,安慰着孤独无助的我。今天,也是和平常相同,吃着它送来的晚饭,无意间,注意到它双手撑着腮帮子,朝着这边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看着开心的他,我的嘴角,也不受控制的翘了起来,即便它的声音还是没能令我接受,可我们之间,似乎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思,甜蜜的心思在我们的一举一动中互相传达,这种无法言喻的联系,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宝物。

 

夜里,闭上双眼,马上就见到了,困扰我很久的那个梦。乌云蔽日,雷雨交加,狂风和暴雨,摧残着柔弱的花儿们,红颜薄命,本该是最美的盛开之时,却殒命于不懂怜香惜玉的暴风雨下。其中,同样身处危险的一个身影,便是最让我牵挂的存在。蹲在了花丛里,红发被风吹拂的飘起,朴素的衣裳被雨水打湿,雷声和黑暗吓的他可怜的瑟瑟发抖。近日来,和它越是亲密,这个梦就越频繁,我开始怀疑,这是否为一个征兆,一个预告,在提醒着我什么。

 

如果……如果我这次,什么都不做的话,会怎么样呢?其实每次梦境的最后,都会以我摔倒未结束,若是我就这么站着不动呢?疑问,在接近那个孩子失败多次后,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虽然天气很差,虽然孩子在害怕,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会有什么不好的结局出现。

 

于是乎,我站在了原地,忍受着内心刀绞般疼痛,咬得嘴唇鲜血直流,眼睁睁的看着,不知是谁的孩子继续在永远触及不到的彼方担惊受怕。多少次,手举了起来,想给予他一个温柔的拥抱;多少次,脚抬了起来,想踏出脚步陪伴在他身边;多少次,嘴张开来,想要呼唤他,传达给他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就在我忍耐着自己的冲动时,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道惊雷,从天而降,耀眼的电闪之间,在那个孩子前方的树应声着火,一粗壮的树枝,即便是在滔滔大雨中,也燃起了冲天大火,伴随凄惨的折断声,危险的粗木,径直的砸向了无辜的孩子。

 

“不要啊!!!”

 

一瞬间,世界的所有一切,仿佛都停止住了似的,他回过了头。我没能看清他的脸,只是见到了,微微一笑。

 

在惊慌中梦醒,慌乱的抱着头回想,那个孩子,在最后,究竟说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

 

某一天,虚弱的身体,用咳嗽提醒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己的身子,比谁都要清楚,将至的人生终点,即将给我颠簸的人生画上句号,处于绝望的我,总是巴不得这一刻快点来临,而今,内心则是感到了遗憾。它是不是快回家了呢?在外头怎么样呢?身子瘦弱的它,会不会被别人欺负?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从何时开始呢?诸如此类的疑问……不,是担心,开始从心底涌现,越是与那个曾经害怕得不得了的它相处,就越是明白他的真正身份,可我至今,还是无法去正对那份事实,只是但却的渴求着,目前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独木桥上晃荡的关系。

 

轰隆隆,屋子外,响亮的雷声,穿透了遮挡不住的四壁,告知了我现在外头糟糕的天气。仔细一听,外面的脚步声已经不见踪影,平日那足以使我晕阙的难听的声音,也被寂静所取代,只剩下了雷、雨、风在聊无人烟的街道上为非作歹。滴答滴答,落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开始和雷声针锋相对,而狂风也不甘示弱,无情的扑打着简陋的屋子外头。

 

雷,在怒吼,风,在咆哮,雨,在嘶叫。任谁都能明白,这是暴风雨的到来,啪嗒啪嗒,房子们都在艰难的迎着猛烈的风雨,矗立在城镇之内,大家都在了不一定可靠的屋子里头,等待着天灾的过去。他们顾不上赖以为生的庄家被凶狠的蹂躏,只要能抱住自身的安全,便是最大的幸运。

 

然而,这些,对我来说,都不过时琐事,他们究竟怎么样,并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心里挂念的,是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却还不见推开门回家的身影。它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暴风雨的风吹雨打,看看外面乌黑的云层,换做是谁,都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砰砰……砰砰,心在躁动,和以前的不安不同,更为令我感到害怕。它是我绝望里仅有的光芒,是我在无尽深渊中,不再堕落的翅膀。已经体会过一次失去一切的滋味,就更加的畏惧第二次,可是,再怎么担心也好,它都没有如我所愿的,从艰难的抵挡着风雨的门进来。

 

等啊等……等呀……等。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暴风雨不仅没有平息的趋势,反倒是更加的猛烈,而我等待的那个人,却一点回来的迹象都没有。屋外的雷鸣和电光,仿佛是在嘲笑我的软弱,狂风和暴雨,似乎在训斥我的无能。它送给了我新的安宁,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它做到。

 

这时,抵不住飓风的窗,被狠狠的吹开,雨水随之倾入,雷鸣变得更加的响,电光变得更加的闪。捂住耳朵,闭上双眼,蜷缩在角落里,想要继续逃避现实的时候,有什么,飞到了我的身边,贴在了我肩膀上。

 

“啊……”

 

稍稍的睁开眼来瞅一瞅,端正的字样,映入了我的眼瞳里,伸出了抖个不停的手,拿过来已经被无数的字写满的纸张,从难看到漂亮,是我和它共同的回忆,在我的教导下,努力而认真的模样,显现在眼前。然而,漂荡进屋的雨点,无情的落在了充满字迹的纸上,使得那些可爱的字,一个个的模糊……我开始注意到了,自己正在犯下的,无可挽救的错误。

 

“哈啊……!哈啊……!”

 

什么时候,我已夺门而出,双手使劲的抓着撑杖,连自己都感觉不可思的,用行动不便的双脚一瘸一拐的奔跑着。我总是在那个屋子里,想着,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呢?是否在那片我无法直视的天空下的某处,想念着我呢?自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自私的乞求解脱,可恨的把你当作绝望。可知道现在失去你之后,才发现,你才是一直填补着我空虚之心的存在。

 

“在哪里!你在哪里!”

 

原来,这胸中脆弱的心之所以能如现在这般悸动,是因为有你可爱的微笑在支撑。在痛苦里,我失去的代价实在太大,拼命的伸手挣扎着想要找回来,却如风般划过,看似可得,却又触及不到。随后,长久的孤独与绝望,压抑着我的胸口,似乎连心都快要碎掉了。然而,处于崩溃的边缘,疯狂的我才发现,希望,一直都近在身边。

 

“求求你!快点出现吧!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回忆里,你的微笑,就是支撑着我战胜恐惧的勇气;你的关怀,就是保护着我离开绝望的希望;你的真爱,就是陪伴我逃出深渊的光芒。我已经不会再逃避,即使这幅破旧不堪的身体,再怎么的发出难受的悲鸣也好,皆阻止不了我想要去到你身边的脚步!

 

豆大的雨点密集的拍打在我身上,凶猛的风正迎面扑来,乌云中,滚滚雷电在折磨我的双眼双耳。不过,这又算什么呢?这份心中的思念,足以为我推开身前所有的阻挡,瞧啊,这双不灵便的脚,在此刻是那么的拼命,看啊,这无力而颤抖的手,在此时是这么的努力。然则,奇迹般动弹起来的身体,竟然连他的一根发丝都没能找着。

 

呐喊声,渐渐的被覆盖,跌倒了数次,满身尽是泥泞,身体,也开始失去了体力,疲劳和心伤,再次的侵蚀着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身心,绝望和黑暗,就像是现在压境的乌云,逼近了我的心头。

 

“呜……呜啊啊……呃啊啊啊!”

 

无力的跪倒在被雨水淹没的泥土上,痛声哭泣,滑过我脸颊的,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是泪。为什么,为什么要再度夺走我的希望!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了,我已经受够这种折磨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闭上了双眼,想就此了结这已然无可留念的人生时,黑暗里,恍然间,熟悉的梦,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对……”

 

我其实是知道的。

 

“还没有结束!”

 

我知道他在哪里等着我的。

 

“还不能在这里结束!”

 

咬紧牙关,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只是想要赶紧起身,去到那里。没有了撑杖,我也能够站起来,只要挂念你的心思没有改变,即使是这双残疾的脚,也能够再度支撑我走到你身边!一步,两步,三步……逐渐的加快了速度,逐渐的迈开了脚步,早已忘却了的感觉,总算在这紧要的关头,回归了。

 

身终于,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那是一片花田,百花争艳的美妙地方,可惜,天空,却很不识趣的下着雨,而且,是磅礴大雨。雷,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电,闪烁着扭曲的光芒;风,凶猛的在空中扑打;雨,于乌云中密集的从天而降。花儿们在这般璀璨蹂躏下,凋零的凋零,折枝的折枝,有的被吹飞,有的被打歪,总而言之,惨不忍睹,使人怜惜。

 

就在这片红颜薄命的花丛里,有一个身影,吸引了我的双眼。那是……有着一头越过了芊芊细腰的赤红色秀丽长发,看上去很娇小,很柔弱的身体。是一个小孩子,蹲在了花田里,背对着我。这是在干什么呢?雨下得这么大,阴云覆盖的天空,又是雷电交加,这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吓坏了吧……实实在在的,想要去帮助那个孩子的心意,唤醒了我遗忘了许久的感情,驱动着我筋疲力尽的身体,迈开来双脚,在狂风暴雨里,艰难的前进。

 

它,已经不在了。

 

“好久不见了,是从你刚出生到现在了吧,多少年了呢?”

 

梦里那个可怕的场景,绝不会让其发生。

 

“辛苦你了,要照顾这么个令人费心的疯婆子。”

 

我一定,能够去到你的身边。

 

“我呀……明白了…哟,”

 

眼泪,又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来,我都……都没有做好……呜…自己的本分……”

 

梗咽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我……就在这,哪都…哪都不会去了……”

 

我一定,哭得很难看吧,希望他不会因此,笑话我就好了。

 

“所以……不用再害怕了,不会……再让你寂寞一人了,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希望。

 

“……?”

 

刺耳的声音,甚至比雷声还要刺耳,钻的我脑袋真真发疼。可是,我却很高兴,因为,那是我的心意传达到的证明。他缓缓的,转过了身来,两只小手紧紧的拥在胸前,害怕的打颤着。

 

“已经没事了。”

 

为他敞开了我的双手,为他露出了最真心的笑容。

 

“……亲。”

 

他瘦小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晃的站起了身,朝着我,起初是,一步又一步,小心的走来,随之,越来越快,也不知是哭是笑的,向我跑了过来。梦境里的一切,即使真的,又是假的,我确实是在这里遇见了,而你,也没有在这里,从我身边离去。

 

“娘亲!”

 

动听的铃音,回荡在我的耳边,他…不对,你…不对,我……我的孩子,没错,我的孩子,扑进了我的怀里,小小的双手,紧紧抱着我。孩子,就在我的怀里,这份真实,犹如梦幻,令我从十几年的沉睡中,清醒过来。我抱住了他娇小的身体,轻轻的抚摸着湿滑的头发。

 

“傻孩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天还在下雨,但我只能感觉到眼前的孩子。

 

“我……来摘花……想送给……娘亲。”

 

他的言语,断断续续。笑了笑,我蹲了下来,将盖在他眼前的那头发,轻柔的撩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深邃赤红的清澈眼瞳,展现在我面前。左眼角下,是一颗泪痣,仔细一看,这孩子还真是与我像极了。

 

“不过……花…已经……”

 

松开了环抱着我的腰的双手,那充实的满足感便随之消失,尽管意犹未尽,仍是欣然接受。把可怜的花儿攒在了手里,看着那已经凋零得只剩枝干、光秃秃的花儿,他失落的低着头,哽咽着的,说道。

 

“呐……娘亲,叔叔阿姨,经告诉我,只要让娘亲见到我的笑脸,娘亲就会高兴,所以我……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哭,我想……想……想让娘亲高……兴。”

 

肩膀,终于要扛不住十几年来的重担,停不住的抖动着。

 

“可是……娘亲……!我…要送娘亲的花没了,我好伤心……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好害怕……”

 

他揪住了我的袖角。

 

“对不起……对、对不起!娘亲,如果…我、我哭的话,会让妳……不高兴吗?”

 

抬起来的头,双眼早已被泪水浸透,却还是没有流出眼眶。我可爱的孩子,真的是,辛苦你了……

 

“叔叔阿姨……一定是没有告诉你,只有在最爱你的人…面前,才可以尽管的哭泣哦。”

 

啊,我的视线,怎么也模糊了呢。明明是孩子想要撒娇,明明是……想作为一个娘亲来安慰孩子的,怎么可以……连我都哭呢。

 

“可是…娘亲……看上去,也要哭了……”

 

“呵呵……好孩子,那是因为,你就是最爱娘亲的人,所以……所以……”

 

内心的波澜,已经停止不住,藏在了心里的所有感情,在这一刻全都倾泻而出。

 

“所以,娘亲才会在……你…呜…面前、哭哦。”

 

“娘亲……不要…呜…不要哭……呜呜呜……!”

 

夺眶而出的眼泪,哗啦啦的留下。不管是我,还是他,只是相拥在一起,忘却天地,放声的在这里哭泣。

链接到点评
rosket 发表于 2016-6-29 11:34

看到人物圖下了一跳。發現大觸了。而且邊框也好友質感 我也是有文章內帶插圖。不過比較偏向興趣 ...

不不不不不不………………镇楼图是魔物娘图鉴的,我只是借用了图鉴作者健康老师的设定写的而已,翻译啊美化啊什么的都不是我做的……
链接到点评

随着哭声的消散,天,也止住了哭泣,雨不再瓢泼,风也安分了下来,至于雷电,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皆以为会带来天灾的暴风雨,竟然就这么平息了,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有点不可思议,可对我来说,这是老天让我重新寻回希望的奇迹。至今,我都有点担心,这种幸福,是不是梦。只有用力的拥抱着怀里娇小的身躯,我才能感到真实感。

 

“娘亲,还在哭吗?”

 

畏畏缩缩的抬起来头,那对令人心疼的哭红了的大眼睛,映照着我同样哭得不像话的脸。然而,心情却很轻松,甚至连沉浸在多年的绝望里的感觉,都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重拾遗失已久的真心,温柔的撩开孩子眼前的长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软绵绵的,摸起来很舒服,真不敢相信,就是这张可爱的脸,被我亲手扇过多次。

 

“娘亲的心情还没整理好……”

 

担心的表情,在孩子的脸上一览无遗,难得看见了他漂亮的小脸蛋,这表情虽然也很惹人怜爱,但我更加想看见他的笑脸。

 

“呐,娘亲想看看你的笑脸,可以吗?”

 

乌云散去,取缔的,乃是苍穹高阳,万丈光辉,借由雨露播散,照亮了被肆虐过的大地。可怜的花儿们,也将会用凋零的所有,孕育新的美丽生息。

 

“嗯!当然!只要娘亲想看!我可以一直笑着!”

 

而我,也将在你灿烂的笑脸里,迎来新的时光和生命。

 

和孩子牵着手,在阳光的普照下,一起蹦蹦跳跳的回到城里,由于太过的幸福,一路上,两人都像个傻瓜似的,互相瞧着彼此的脸开心的笑眯眯着。飘飘然的我,到城里时,总算是记起来除了真梦外,其他人都还是老样子无法面对……轻快的心情,忽然的沉重了起来,自然而然的,握紧了温暖着掌心的小手儿。

 

“娘亲……”

 

不好不好,可爱的笑脸都染上阴霾了,孩子已经担心了我整整十几年,我可不能再让他操心。何况,现在有他在身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没事的,有你在我身边,娘亲不会再害怕了。”

 

没错,你是我的希望,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有无限的勇气去面对苦难。深呼吸一口,挺起胸膛,抬起了脚,双眼直视着前方,心中为自己鼓舞加油,牵着孩子的手,往脑海里想象的可怕画面,一步一步的,走了去。

 

“幻实?”

 

“诶?”

 

孰知,才刚进城没多久,美好的现实,就给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拥抱。许久不见的朋友们,正惊讶的看着我们,他们一个个都呆若木鸡,仿佛见到了什么奇异的现象似的,站在了原地,一言不发。重点,当然不是这个。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熟悉的身姿,熟悉的脸庞,还有,熟悉的表情。

 

十几年了,大家都老了,不过,心,却仍和过去相同,我真庆幸,人生有这么棒的朋友,他们陪我度过了难关,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照顾我,在我最寂寞的时候陪伴我,在我最失落的时候鼓励我,共同度过的春秋,在脑海里一阵又一阵复苏的回忆波浪,拍打着因自己懦弱木讷了的脑袋。

 

牵着孩子的手,来到了目瞪口呆的同伴们面前,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松开了孩子的手,摸着他的头,向给予我大恩大德的朋友们,真心诚意的弯下了腰。

 

“谢谢你们。”

 

“谢谢叔叔阿姨。”

 

孩子,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和我一起道谢了起来。

 

“幻……实?妳已经……已、已经…好了吗?”

 

最为照顾我的朋友,湿润了眼眶,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低声抽泣的同时,语气亦充满了欢喜的意思。大家,把视线投在了我身上,都在紧张的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看了看自己身边笑嘻嘻的孩子,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

 

任由忍不住的泪水挥洒,高兴的扑过来把我抱住,所有人皆是满面春光,欢喜的迎接着我的归来。或许是“离开”的太久,有点不太习惯大家如此惊喜的态度,不过,这种由衷而发的心情,令我倍感欣慰。我,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和绝望争斗,这么说来,还要感谢当初隐瞒欺骗我的大夫呢。要真的是没有了这个孩子,那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的呢?想都不敢想,更没有必要去想。

 

“太好了!娘亲!”

 

因为,把握好来之不易的现在,才是我最想去烦恼的事情。

 

“小幻实!真是太好了!多亏了你的不懈努力哦!你娘亲终于恢复正常了。”

 

“小幻实?”

 

同伴们,在为我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很是欣喜的祝贺着孩子。可他们对孩子的称呼,倒是给了我当头一棒。他……我至今为止,都还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对啊,小幻实。毕竟,是你的孩子,取名还是身为娘亲的你来比价好,但又不知道叫他什么。恰好,他面容与妳相似,就叫他小幻实了。”

 

真是,尽管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很不称职的母亲,却还是在内心里狠狠的责备了自己一番。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十几年来,他连个名字都没有!我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百看不厌的脸蛋儿,伸出手去,用手背,蹭了蹭柔嫩的脸颊。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呜嗯嗯,没事的!”

 

很有精神的,回答了我。那双水灵的红瞳,正期待着属于他一辈子的,我的第一礼物。

 

“是呢,你长得和我这么像,却又不是我,看上去有着美丽可爱的样貌,其实则是个可靠坚强的男孩子,似是而非。我呀,在幻想里度过了残酷的现实,所以,愿你与我不同,能在真正的美梦里度过幸福的人生。幻变真,实化梦,这就是你的名字,真梦,红神真梦。”

 

温柔的亲吻了真梦的额头,红通通的脸颊,在一瞬即逝的恍惚里,宛如忽然盛开的鲜花,兴奋的笑容伴随着激动的眼泪,压抑在他心中那个许久的心情,再一次的迸发,于我的胸怀里,放下了托在小小肩膀上十几年的重压。

 

为了庆祝我的恢复,以及真梦有了名字,所有人嚷嚷了起来,说是要庆祝这一值得纪念的日子,被照顾了这么久,给大家伙添了那么多麻烦,心里过不去的我,也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想法,乖乖的随他们的意,就是我现在能为大家做到的回报。

 

那天晚上,同伴们一起在熟识的店家里展开了宴席,奢侈了一顿。嘻嘻哈哈的,表演的,谈论的,甚至是抱怨的,把内心里藏了很久的真心话,都趁着这时,舒畅了出来。正直热火朝天之时,真梦从我的身边站了起来。

 

“怎么了?”

 

有点奇怪的问了问真梦,只见他露出了可爱的坏笑,走到了用以表演的空位。

 

“嘿嘿,幻实啊,妳可是有个好孩子啊。他为了这个时候,可是辛苦锻炼很久了!”

 

喝的有点醉的朋友,为我解答了疑惑。说来,在我还不能正常的和真梦交流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三味线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时候。

 

“对了,今天呀,除了你们母子相认外,还是另一个特殊的日子呢。”

 

“什么?”

 

只见朋友们笑哈哈的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痛快的享用料理,不再回答我的疑问。我想,应该是还有其他的惊喜在等待着我吧。如此一来,期待的心思便更上一层楼。看着有点害羞的真梦,抱着三味线正坐在大家眼前,开始弹奏起了我永远都不会厌倦的曲子。旋律的味道没有改变,和我一起学习的时候相同,除了更加的熟练之外,心境和爱情,从动听的曲调之中,满溢而出,感动着我的心扉。

 

“祝两人!生辰快乐!”

 

当手中的拨子停下,音符随之慢慢消逝的时候,众人一起欢声高呼。真梦,也啪嗒啪嗒的,虽然有些失礼,但看在很可爱的份上,原谅了他小跑到眼前的行为。啊,真是的,竟然连诞生时辰都一模一样,若不是真的经受过生孕的痛楚,恐怕都会误会你是我的转生呢。

 

谈笑风生里,时光飞逝,好似眨眼功夫,就欢乐的时间就成为了过去的回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和众人分别后,便是与真梦在屋子里度过的两人世界。一进屋子,我就坐在出门时,没能收拾的被褥上,向劳累得打起哈欠的真梦,拍拍自己的身前空出来的位置,对他招了招手。

 

“真梦,过来娘亲这。”

 

虽然和朋友们一起,也是很美好的时刻,可没有任何的什么,能够比得起与真梦相处的幸福。他很乖巧,顺从的坐在了我的身前,按耐不住的我,一把从后面抱住了真梦,把脸凑到了他的脸旁。稍微羞涩的孩子,起初还是扭扭捏捏的,但很快,就乖乖的依偎在我的怀里,安分的享受着此时此刻的安心。他给予了我这么多,是时候,轮到我来为他做些什么了。

 

“真梦,能告诉娘亲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我到底在干什么……明明才决定要好好的补偿真梦,可下一个念头里,就是想要搞清楚真梦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是出于朋友们的相劝,还是只想尽到一个孩子的责任,亦或是单纯的可怜一个疯婆子而已。

 

“………………嗯………………”

 

沉默了好一会,真梦才开口,有点没什么底气,但确实是发自真心的回答。

 

“一开始,我并不喜欢娘亲。到我总算能够懂事时,我才得知,一直抚养我的人,不是我真正的亲人,他们是在代替我失常的娘亲照顾我。所以呢,我就跟他们说,我想见我的娘亲。”

 

环抱着孩子微微的摇晃,心平气和的,倾听着孩子这些年来的经历。

 

“一开始见到时,吓了我一跳,娘亲很憔悴的躲在屋子的角落里,抗拒着所有人,一旦有人靠近,就会疯狂的反抗。当时,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妳是我的娘亲,甚至,希望妳不是我的娘亲。”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直白的坦率给伤到了心。小小的手,在不经意间,握住了我的手,这让我好受了许多。

 

“不过,叔叔阿姨们告诉我,娘亲原本不是这样的。娘亲是一个很漂亮,又善解人意的人,不仅体贴,又做得一手好饭菜,很擅长料理。同时,还很会照顾人,弹奏的三味线更是一绝。大家之所以会聚到一块,一起组成了一个奏乐团,便是因为娘亲的魅力。”

 

说着说着,我都有点害羞了。

 

“于是,我开始向往、憧憬着原来的娘亲,真正的娘亲。我知道,我是娘亲被讨厌的家伙对待后,才生下来的。”

 

娇小的身子有点颤抖,看上来,这个早熟的心灵,仍然放不下自己是在不被祝愿的情况下诞生的。

 

“这样的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娘亲不要我的原因。但是这些都无所谓,娘亲就是我的娘亲,不管妳怎么对待我,我都愿意忍耐,然后,等到娘亲变回原本善良的娘亲后,摸着我的头,夸我说辛苦了。”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吗?一个小孩子,差点被亲生母亲杀死,还被抛弃,竟然哈能处处为他人着想,我开始觉得,想要堕胎的自己,既可笑,又愚蠢。

 

“嗯……辛苦你了。”

 

如孩子所愿,温柔的抚摸着他的红发,在他耳边轻声的夸奖。

 

那天晚上,我们彻夜未眠,十几年来的空档,只是花了一晚上,便弥补了回来。真梦时而高兴的说着他的见闻,时而悲伤的倾诉他的难受。等到他说完,便轮到我来告诉他,自己的过去。明明是很平常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则是最无可替代的。

 

春天,我和真梦,以及同伴们,总是第一时间的占个好地方,坐在樱花树下,观赏铺天盖地的盛樱,然后,捡一些花瓣回家,做成糕点,在闲暇无事之余,到外春游;夏天,烈阳高照,炎热的天气,逼得我和真梦,总是偷偷的跑到溪涧嬉戏,在清凉的溪水里,爱使坏的对着天真的真梦泼水,看着他嘟囔起来的小嘴,然后笑嘻嘻的反击;秋天,和孩子一起帮助他人收割庄稼,赚来一点银两和食材,在家里研究着美味的料理,隔天再出门赏红叶,意想不到,就算是虚弱的我,也能够把真梦抱起来,坐我肩膀上;冬天,在屋子里生气了暖暖的火,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互相取暖,同时又好奇的望着窗外飘洒的白雪,等到雪停之时,又迫不及待的跑到外头玩闹了起来。

 

一年过去了,那个被绝望玩弄的可怜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溺在幸福中,无可自拔的母亲。某天,我像往常那般在家里看着练习写字的真梦,看着他真亮的脸蛋,忽然间飘过了一个念头,坏坏的一笑,出门去和朋友借来了一点胭脂水粉,顺便,买了一套衣裳。

 

“真梦!来来!娘亲给你买了新衣裳,过来试试。”

 

“诶?可那是……”

 

孩子见到我手里的新衣服,有点奇怪的歪了歪小脑袋。

 

“没事没事~!相信娘亲。”

 

虽然看上去有点不太愿意,但还是乖乖的听话,接受了我的化妆和打扮,就是这点让人觉得可爱啊~!细心的为我最亲爱的真梦,画上了妆容,同时,穿好了衣裳,便牵着他的手,来到了等待我消息的朋友们面前。

 

“呜哇!这还真是!”

 

娇羞的真梦,穿着一套漂亮的女装,尽管本身素颜就很漂亮,但是为他点缀了些许,让他看上去更加的迷人。受不了大家的视线,躲在了我的身后,有点小小的害怕,双目向上的看着我。不禁的……引起了我的施虐心……

 

“可别对我家可爱的真梦发情哦~”

 

抱着他不断的蹭着脸颊,像大家伙儿炫耀着。同时,又故意带着这个样子的真梦,去到接上闲逛,引来来了不少男人下流的视线。

 

“哟,两位,只是女人两个在一起逛街会不会有点无聊啊?”

 

理所当然的,我家真梦的美貌,引来了恶心的家伙。不过,今非昔比,以前的我可能会被这些男人吓得腿软,但现在,我有真梦在了。

 

“真梦,待会娘亲带你去吃团子吧?”

 

无视两两个不请自来的流氓地痞,笑呵呵的牵着真梦的手。不识相的两人,居然还不肯轻易放弃,见我无视他们,正打算要搭我的肩膀时,真梦一个漂亮的舞步,转到了我的身后,起脚一勾,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角,顺势一拉,男人便好似不禁风吹的纸人似的,整个倒下。

 

“别碰我的娘亲。”

 

美丽的脸庞上,绯红的双瞳里,射出了惊人的杀气,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是吓得两个渣滓动弹不得。哼哼~这就是惹得真梦生气的下场了!

 

“真是的,娘亲!别老做这种事情啦,妳这么漂亮,很容易被这种家伙看上的。”

 

转过身来,杀气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脸担心的表情,孰不知,我就是喜欢他这样可爱的表情~

 

“嗯哼哼,没关系,有真梦在的话,就不要紧呀。真梦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娘亲的吧?”

 

“嗯,一定会的!”

 

直率的笑脸永远都比太阳更加的耀眼,不管是我故意作弄也好,还是无意间真的遇到了危险,这孩子,永远都会陪伴在我的身旁……真梦,对不起,原谅调皮的娘亲吧。

 

“咳咳咳!”

 

一股不顺的气顶住了胸口,咳嗽几声后,捂住嘴的湿热,告诫着我,时日无多。

 

这个消息,我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告诉给了真梦。我并不打算对这个几乎为我付出了所有的孩子,有任何的不能说的呃心里话。打击,意外的有点小,那张笑脸,一成不变,说是至少,让我能够在剩下的时间里,继续度过欢乐的日子。

 

最终,这一天,到来了。

 

躺在了被褥上,虚弱的连抬起手都觉得需要竭尽全力,病入膏肓的我,怕是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了呢。身旁,真梦正握着我的手,陪伴。

 

“呐……真梦……”

 

“嗯,什么事,娘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角,似乎有点湿润。

 

“能弹三味线……给我听吗?”

 

“嗯。”

 

我们之间,不需要多余的语言,此时此刻,仅需意会。他捧起了三味线,姿势端正的,手拿拨子,弹奏着和他相认两年来,所做的一首新曲子。其中,包含着我们的笑声,我们的快乐,度过的每一段时光,历历在目。

 

“真梦,你还在吗?”

 

视线,变得昏暗,就连最喜欢的真梦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在哦。”

 

“真梦…你…还在…吗?”

 

呼唤挚爱之人的名字,竟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在哦。”

 

“真、梦……你……”

 

乐曲,已经听不到了,寂静,包围了我。

 

在哦。

 

手里,传来了寒冷中,些许的温暖。

 

我的真梦……曾是过去我最恨的,又是现在我最爱的。说实话,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这么的波澜起伏。因瘟疫,失去了父母,肚子成长,认识了朋友,又遇到了真爱,接着为禁忌的爱私奔,然后被强拆,迎来人生最黑暗可怕的日子后,再被希望所拯救。意外的,绝望中,孕育的竟然就是希望。娘亲,本来想在最后告诉你,不要像那个时候的我一样,轻易的放弃和逃避,也许,绝望的尽头,就是美丽的希望。

 

可惜,娘亲没能继续陪在你的身边多久,就要离开了。

 

吃力的,我用最后的知觉,举起了手来。在虚空中,摸索到了一张柔软的脸。啊……

 

“我、爱、你…真——————————————”

 

——————————————————————梦,醒。

 

半夜三更,只听得虫鸣,漆黑的夜晚里,能清楚见到的,唯有天上幽柔的月亮和闪烁的繁星。然而,刚在房间里,睁开了双眼的真梦,只能看见不熟悉的天花板。朦胧之中,爬起,看看窗外,正下着清凉的小雨,反正是醒来了,趁着几乎,他一边回味着记不起的梦,一边穿好了衣服,撑起了惯用的小伞,离开了不是家的家。

链接到点评

 

 

夜色正深,恰好三更,屋外细雨,把伞来举,漆黑的几乎看不见路,真梦却还是灵巧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中穿梭。早已逛得习惯,就像是自家后院,哪有什么,哪能走,清楚无比。不过,意外和改变,总是会有的,再怎么熟悉,仍是小心翼翼,只是抱着散心的态度,出门走走,可别落得失足跌倒,满身脏泥才好。由于前段日子碰见的,传说的妖怪,并非传言描述般会吃人,因此,连以前抱有的期待的心情,都已然化为乌有。

 

自己,长得有多么的与娘亲相似,已经从所有认识娘亲的人的态度里,得到了各种各样、但结果相同的答案。时不时,真梦都会傻呆呆的看着镜子,或者其他能映照出自己长相的东西,借此来想念已去世几年的娘亲。

 

真正爱着自己的人,除了她,那个憎恨过自己,又比任何人都深爱自己的生母。刚好今晚,似乎梦见了过去的日子,真梦不由得,想起了以前为了治好娘亲的心病,吃苦耐劳的时光。功夫不负有心人,铁杵亦可磨成针,在真心相待之后,也算是迎来了奇迹般的结局。

 

可是,现在只剩下真梦自己一个人了。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念头,已经从这个世界离开,去到了黄泉彼岸。可出于幻实最后的遗愿,真梦始终没能自行了断。在这种活如行尸走肉,死又不得如愿的纠结下,他便期待着别人对自己下手。只不过,谈何容易。

 

还记得照顾了自己很久的叔叔阿姨们的表情,他们的性命早被勘雄总染掌握,每次见到我,皆非过去那般慈祥的面容,而是无奈和自责。所以,真梦只能乖乖的被总染认养,并且做他野心棋盘里的一颗棋子。

 

滴答滴答,雨丝轻轻的拍打着油纸伞,夜里的寒冷,随着清风刺入了真梦细嫩的皮肤。他

抖了一抖,稍稍有点后悔自己穿出门的衣物有点儿稀薄。低头,见到了小小的雨洼,毫无表情的脸,成了其中的倒影,令他牵挂起了最疼爱自己的娘亲。

 

若她还在身边,肯定是会紧紧的抱着自己,温暖静夜里的彼此。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还真的,有谁从身后,双手缠着自己的纤腰,抱了过来。

 

真梦很惊讶,不仅是这忽如其来的拥抱,还有自己的疏忽。

 

只是,这刚好在回忆时出现的拥抱,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相反,更加冷了点……

 

“雨濡?”

 

一张半透明的笑脸,从背后探出,得知是她之后,真梦略微的放下了心中的紧张。不知为何,自从幻实去世后,真梦对任何人都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唯独抱着自己的这个妖怪,引起了他的注意,似乎,在这位不可思议的女性身上,有着什么吸引真梦的存在。当然,究竟是什么,本人自己也不清楚。

 

“放开我,好冷。”

 

寒意从雨濡湿答答的双臂爬满了真梦全身,虽然冷得他很想直接的抓开这对手,但从这冰凉的触感里,传达来的某种感情,阻止了真梦粗鲁的想法,改之,先是用言语要求了起来。

 

雨濡保持着柔和的微笑,慢悠悠的松开了双臂,有点不舍的看看自己的掌心,然后红着那半透明的脸颊,用脸着方才还贴着真梦身躯的手心。就像是在细细体会着余韵,这个莫名其妙的美女妖怪,很是让没见过妖怪的真梦费解。

 

“妳怎么会在这?”

 

才刚出来散步没多久,也睡不着,还不太想回去。尽管外头有点儿冷,可刚刚对雨濡的惊讶,微微的提高了自己的体温,倒是已经不怎么在意了。闲的没事干,真梦便开始对眼前唯一能够为自己解闷的雨濡问道。

 

“嗯……”

 

如同自己没抱多大的期待,雨濡并没没有好好的回答问题。她应该是听得懂自己的话,然而语言上似乎还是多少有些障碍,身为妖怪,眼前化身为人类女性的雨濡,只是笑着抬起了手,指了指自己。

 

“因为我?你知道我在这里吗?”

 

继续询问的同时,真梦看看四周,找到了一块岩石,走了过去。

 

雨濡也跟了过去,点着头,回应了真梦。

 

夜里依然漆黑,微弱的月光,没能照亮被树叶遮蔽的林里,只能听到,小雨沙沙的声音。真梦赤红的双瞳,已经差不多习惯了黑暗,即使不太清楚,还是勉勉强强的看得见站在声旁的雨濡。屁股下的石头也不小,在石头和雨濡之间来回的瞧了几眼,最终,真梦挪了挪位置,拍了拍充当座椅的岩石。

 

“坐吧。”

 

仿佛就是在等待着准许,雨濡很顺从的坐在了真梦的身旁。有点窄,但不碍事,倒不如说,彼此间肩膀相靠,除了雨濡的身体对真梦来说有点冷之外,还是蛮舒服的。

 

“妳为什么会在森林里?”

 

很久没有和别人聊天,想不到什么话题,更何况雨濡不会说话,真梦也就随便问问,得到了回答,那就继续聊下去,没有回答,那也没什么所谓。他今晚,只是因为睡不着,出来散散心罢了。

 

只见陪伴自己的妙曼女郎,摇摇头。

 

“不知道啊……”

 

雨还在下,没有停的迹象,不过,很小。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仰望着缝隙中只能看见一点点的皎月,这时候,雨濡,偷偷的别过了视线,观察着全神贯注,眼神却有空穴的真梦。然后,手从背后绕过,抱住了真梦的额头,依偎在自己的脸上。真梦再一次的被吓了一跳,甚至发出了可爱的惊叫声。对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疏忽,感到了迷惑。对自己的感知力相当有自信的真梦,完全没想到会被雨濡这么简单的对自己为所欲为。

 

是因为她的行为没有威胁性呢……还是因为自己,希望她这么做呢?

 

这一次,真梦没有反抗和拒绝,享受着比勘雄家房间里的枕头更舒服的柔软,就连原本介意的寒冷,似乎都感觉不到了。睡意,趁着一时的安详,缓缓的袭来。寂静里,雨声和虫鸣,成了催眠的小曲,毫无联系的节奏,漂荡在真梦渐渐轻松的脑海里。明明,是这般安宁才是,可他的心,反而在砰砰直跳,在为什么而快速的跳动着。

 

这份悸动,似曾相识。

 

十四郎,是勘雄家里对待自己最好的人了,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他确实是把自己当作亲弟弟一般来疼爱。打从被认养到勘雄家开始,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就无微不至的关照着自己。甚至,关怀到有点夸张的地步,有段时间,似乎去到哪里都能够感受到他十四郎热情的视线……

 

勘雄纪子,娘亲曾经的恋人,听说,她们的爱受到了很多的磨难,有过一段时间的幸福恩爱,但最后还是含恨而终。在勘雄总染的逼迫下,纪子的父母还是找到了私奔的她,然后,出于无奈,离开了娘亲,嫁给了总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刚好娘亲去世的那天,她找上门来了。之后,我来到了勘雄家,就一直被她恶言相向,不受待见。至于原因,我懂的。

 

还有家里的各种各样的下人,既有畏惧真梦的,也有鄙视的,少数,接受他的。

 

最后,就是勘雄总染,真梦的父亲。他是唯一一个,在真梦心里,除了娘亲以外,另一个充满了感情的人。没错,负面感情的人。憎恨,厌恶,排斥,责备、愤怒,是和对待娘亲态度正相反的人。因为他,娘亲没能和纪子母亲在一起;因为他,娘亲才会患上了心病,痛苦十几载,也因为他,自己才能诞生于这个世界,和娘亲过上幸福快乐的短短两年。

 

他看到真梦,就像是见到噩梦一般,那张脸,对被冷眼相待的真梦来说,是最好的娱乐。看来,幻实在总染心里,是个不愿意去想起的往事。

 

不过,是爱也好,很恨也罢,这些人的感情,皆是为幻实,而非真梦。

 

何时起,雨濡的肌肤不再冰冷,贴着额头的脸颊,流来了股股暖流,温和着寂寞孤单的心扉。眼皮顿感沉重,视线开始模糊,真梦还想再问雨濡些事情,比如说,平时都吃什么,爱好是什么,喜欢雨天吗,有亲人朋友吗之类的。

 

“呃……”

 

可是,疲惫令他欲言又止,放松的身心,不顾他的想法,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就这么乖乖的枕着雨濡的香肩,徐徐睡去。平和的呼吸,规律的心跳,代表着他对洋溢着亲近感的妖怪的信任。这是自被认养以来,真梦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在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身旁,安逸睡着的夜晚。

 

雨已停,人亦不走,雨濡找到了不需要再雨中躲藏的理由,慈祥的抚摸着真梦的头发。因为中途开始真梦便松开了手,油纸伞落在了一旁,随风飘洒的雨丝便打湿了真梦娇弱的身子。随着雨濡的手,真梦身上的水分渐渐的被吸取,贴心的为他弄干了身子,防止其无防备的着凉得病。

 

没有人注意到勘雄家“小姐”的走失,也没有人知道林里有只漂亮的妖怪,更没有人能见得到,两位美人相依而睡的唯美夜景。

 

清晨,在鸟儿吵闹的嬉戏下,迎来了朝阳。晨光在雨露的折射下,淘气的落在了真梦的眼皮上,扎眼的光芒,连睡梦中的黑暗都被照的光亮。不舒服的叨念了几声,真梦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迷糊中,抬起了手,揉了揉,到处看了看,发现此处,好像不是自己那个牢笼一样的房间里面……

 

“诶……?”

 

自然而然的起身,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可仔细观察,又并非在昨晚那地方。简单来说,他现在正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并且,身边还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半透明的女人……准确来说,是妖怪变成的女人。

 

看来,凌晨时,被雨濡给搬到这儿来了。一个山洞接近出口的地方,真梦和雨濡就睡在一块平铺着荷叶的平滑岩石上,尽管坚硬,却也是个能好好睡觉的地方。这里,似乎就是雨濡平时生活的地方,黑暗、潮湿,没有一点类似人生活过的痕迹,严格上来说,是什么都没有,除了现在躺着的石头。

 

真梦,必须的快点回去了。要是让勘雄家里人知道自己不在,可是要被关在仓库里好一阵子的。

 

在抬脚就要离开时,他回头,看了看雨濡一眼,拔下了一根发丝,留在了荷叶上,匆匆离去。

链接到点评

 

 

顺着密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点小心的,环顾着四周,空荡荡的,如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切都没有改变。安心下来的真梦,解开了发髻,拖去了睡衣,正要挑选衣物之时,便听得敲门几声,从力度和节奏看,很有礼数,若非下人,那就只有另一个人。

 

“进来。”

 

由于梳妆台是正对着房门的,赤裸着上半身的真梦也因此而背对,何况长发散落,更是将那被嫩的肌肤遮掩,想借此一睹真梦的躯体,还是很困难的。深知这点,真梦不怕任何人敲门入内,只是拿着梳子,侧头梳理。

 

“哦,在换衣服呐,不好意思,打扰了。”

 

如真梦所想,进来的,是勘雄家的骄子,自己的哥哥,十四郎。他刚进门的时候,有点惊讶,还红了脸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时很有精神的笑脸。透过铜镜,真梦清楚的看到了十四郎可谓是羞耻的表情,却不以为然的继续上妆。今天是个比较特别的日子,也难怪十四郎会跑到真梦的房间来。

 

“父亲要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睡过头了。虽然我觉得他绝对是多虑了,不过还是想过来看看。要真是睡过头,被父亲大人责骂就不好了。”

 

十四郎已经习惯了真梦冷漠的态度,对待长得和幻实几乎相同的真梦,他永远都是一张平易可近的笑脸。可是,偏偏就是这一点,对真梦来说,是最不希望见到的。

 

“谢谢兄长大人的关心,我很快就准备完了,麻烦你向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通告一声。”

 

头也不回,熟练的为嘴唇画上朱红,媚而不妖,恰到好处。妆容并非浓妆艳抹,朴素淡雅更加适合将真梦天生的美貌展示。毫不在意十四郎的存在,化好妆后,想要选一套衣裳的时候,真梦就这么赤裸着身子起身,吓得十四郎赶紧转过了头。他是知道真梦性别的少数人,却还是本能的就移开了视线,有时候,即便是清楚那是自己的弟弟,还是会不禁意的将真梦当作是幻实。

 

“那你就快点吧,我先出去跟父母亲大人说声,别误了时间就好。”

 

十四郎知道自己态度奇怪,不好意思的离去,期间,还时不时的回头看望几眼。

 

“哈啊……”

 

也不知道怎么的,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生活条件是比以前好了,但是被他人捏着把柄利用的滋味,还是很不好受的。为了照顾自己已久的叔叔阿姨们,真梦不得已,只得乖乖的听从勘雄总染的命令,被其认养,成为他野望中的一颗棋子,而且,还是一颗一去不复返的棋子。

 

又从铜镜里看看自身,实如女子,别无两样,正是这一点,被勘雄给看上了吧。之前庆祝的舞蹈也是,今天的赏花也是,皆为了让北川家的当家,北川本四,娶自己入门。真梦张开双臂,转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后,便离开房门,踏上了与“家人”一齐赏花的路。

 

正是花好时节,落英缤纷,两家人还带上了各自的几个护卫和奴仆,找了块好地,铺上了单子后,坐于其上,赏花饮酒,好不快哉。本四的妻子死得早,除了他和千金之外,就别无其他北川家的人了,相反,勘雄一家来了四人,除了真梦一成不变的冷脸外,另外三人倒是和北川本四有说有笑。

 

爱樱挪了挪屁股,坐在了十四郎身旁,大人们也都懂事,装模作样的站了起来,说是难得的美景,想起来唱几首歌,纪子也让出了位置,被两个当家拍拍节奏。

 

“十四郎,尝尝这个,是我亲手做的糕点。”

 

这些天没能和十四郎共度,爱樱心里可是失落的很,难得能再见自己喜欢的青梅竹马,便在昨晚发挥了本领,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美味可口的糕点。装在便当里后啊,高兴的整晚都咧着嘴闭不拢,甚至连做梦,都见到了十四郎亲口品尝时的反应。

 

“来,啊~”

 

漂亮的小手取着筷子,精致的筷子一端,夹着一看就能引起食欲的糕点,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十四郎嘴前。这众目睽睽之下,十四郎有点羞涩的挠了挠头,正想着要说自己来时,注意到了大人们如针般尖锐的视线,很明显,这是在催促十四郎乖乖的接受好意。脑海里想了想拒绝后几个人的反应,哆嗦了一下,无奈的张开了嘴。

 

此时此刻,真梦就在他们的身旁。稍微的在意他的反应,啊呜一声,一口吃下了送进嘴里的糕点的同时,瞥了一眼。

 

理所当然,真梦正在自顾自的吃着料理,抬头仰望着树上飘落的花瓣。美的如同一幅画,让十四郎的味觉变得麻木,丝毫没有尝出口中随便乱嚼一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这些可都被爱樱看在了眼里。她自己也抱有对幻实的歉意,但是,爱情和愧疚完全是两回事,何况十四郎完全是单相思,而且还是在拿别人当作已逝之人的替代品。爱樱对此既是伤心,又不服气,她不详让十四郎活在与自责里,更加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以这种糟糕的态度去对待幻实的孩子。

 

所以,越是如此,就越激发爱樱的斗争心,就算明知道真梦对十四郎根本就没有抱以任何爱意,可自尊心却不容许自己就这么输掉。眯着眼露出了有点可怕的微笑,强制的用双手抓住了十四郎的头,扭向了自己这边,笑着问。

 

“那么,东瀛剑豪十四郎大人,您觉得小女子的料理如何呢?”

 

“呃!”

 

强如十四郎,也因感受到了爱樱犹如般若似的恐怖杀气而畏惧,哗啦啦的冷汗从额头滚落,完全想不起刚刚吃进嘴里的糕点是什么样的口感和味道,十四郎骨碌碌的转动着双眼,拼了命的从脑海里挤出来一些赞美的话语。

 

“这,很美味啊!比我至今为止吃过的糕点都好吃!再让我尝多几个,可以吗?”

 

听上去,是很不错的回复,但爱樱可不吃这一套,如此模凌两可,使的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同时,黑暗可怕的气息变得越发深沉。咕咚一声,觉得事态发展不太好的十四郎咽了一口茶……

 

“那?你觉得这味道和口感怎么样?”

 

爱樱仍旧不依不饶,保持着令人畏惧的笑脸追问道。一旁的本四和总染看着俩孩子感情这么好,也就放心了。不过,本四在意的,似乎是在一旁一声不响的真梦,两眼时不时就往爱樱和十四郎旁边瞧上一瞧,有时,甚至直接就站在原地色迷迷的盯着看,都不避讳了。

 

堂堂的东瀛两大名家之一的北川本四,自从妻子死去后,第二次如此的春心荡漾。他还记得,庆祝十四郎归家的那天晚上,真梦勾魂摄魄的唯美表演。那时明显是在挑逗自己的眼神,真的是令本四欲罢不能。与政事和照顾宝贝女儿的忙碌之中,再度觉醒了身为一个男人对异性的渴求和欲望。

 

总染看出了本四的意思,而且,让真梦去诱惑本四,也正是总染的吩咐。他在一边奸笑的看着本四痴迷的模样,内心为自己的计划顺利而感到了高兴和兴奋。拍拍本四的肩膀,吓得本四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酒杯给掉了。

 

“怎……怎么了?”

 

本四显得很慌张,生怕别人看见了自己的丑态,然则,自己的那副样子,早就被总染看在了眼里,嘴角一翘,总染笑呵呵的问道。

 

“有些话想跟本四兄商量商量,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说实在话,本四刚才说hi有点出丑,可好歹也是两大名家之一的当家,总染有什么心思,本四算是心中有数,一个,想必就是自己女儿和他儿子十四郎的婚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看看现在,正在打情骂俏的两人,郎才女貌,没有任何人会反对这么好的亲事吧。

 

“那么,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就是我家十四郎和令千金爱樱的事情,我想再过不久就安排他们成亲,本四兄意下如何啊?”

 

不出所料,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这么回事没错了。这两大名家的儿女结婚,是天大的喜事,还能巩固两家人的关系,再者,自己宝贝女儿也乐意,此等好事,岂不美哉。根本就不需要犹豫,本四很果断的就答应了下来。

 

“哎哟!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你看我家爱樱啊,是认定你家十四郎不改了。这正好英雄出少年,十四郎年纪轻轻,名声便响彻东瀛,我女儿又漂亮又贤惠,两人那么登对,我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说吧,选个良辰吉日,咱一言为定。”

 

“啊哈哈哈哈!好!那就等回去请个师父挑个良辰吉日后,立刻定夺!”

 

了了一桩心头事,两个当家那是喜笑开颜,好不乐乎。不过,这还是第一件事,总染心里头,还想着另一桩大好事呢。

 

“其实啊,本四兄,除了这事,我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嗯?什么事?尽管说来听听,你我之间的关系,不需要这么客气!”

 

本四心情大好,好得连天上的太阳都不足以比较,总染趁着找个机会,说道。

 

“那我就直说了!我家的真梦啊,并非内人所生,而是我当年糊涂,和外头的女人所有的私生子。她生母早已去世,见她日子过得凄惨,便认养至家门。但是啊,这性格内向,孤言寡语,对谁都是冷脸相待,我是拿她真没什么办法。谁料,前些天,让学过音律舞蹈的真梦给表演的时候,竟然冲着本四兄笑了!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啊!所我虽知道,这些年来,夫人去世后,本四兄是再也没对其他女人动过情。但是,看在我家可怜的真梦份上,就算是纳为妾室也无妨,就想,如果本四兄不嫌弃的话,可否考虑考虑我家真梦呢?”

 

总染忽然间愁眉苦脸了起来,像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女儿似的低着头,偶尔用余光观察着本四的表情。

 

本四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总染自己先提起这事。猜测着或许是方才的表现暴露了自己的想法,皱起了眉头,发出了低沉的嗓音,犹豫了起来。

 

“啊,当然,若是本四兄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咱们回去,继续赏花作乐!走走走!”

 

见本四态度不明确,总染决定先来招欲擒故纵。他是看出来本四肯定对真梦有意思了,所以才决定这么做,反正本四是不可能会拒绝的。

 

“慢着,这事……我得回去想想。就算我愿意,我女儿,也不一定愿意看着一个比她还小的的人当她娘亲。”

 

“哦?这意思是……不仅打算娶,而且还想让真梦作正室?”

 

总染听过了本四不决的原因,稳操胜券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看来,那张和他该死的臭女人一模一样的脸,还是有点用处的。觉得事情顺利的总染,不禁的这么想到。

 

“啊哈哈,无可奉告,总之,关于这事,唔……这样吧,等到选好了十四郎和爱樱婚事的良辰吉日后,我遍于以你答复,如何?”

 

“成!当然成!那就说定了!来来来!咱们回去,为这两桩好事干上几杯!庆祝庆祝!啊哈哈哈哈哈!”

 

尽管本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但总染也知道,他已经在动摇,此事成功十有**,怕是不成隐患。只要这个计划能成功,到时候,勘雄家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份喜悦,比被蒙在鼓里的本四所想的,更加可怕。

 

同时,当两当家走开的时候,爱樱再次的对十四郎发起了进攻。她有意无意的让自己发育良好的胸部,往十四郎的手臂上蹭,有时还挽着他的手嘻嘻笑笑。一边明暗之中诱惑的同时,又觉得很有趣的调戏着自己喜爱的青梅竹马。而且,她也无时无刻的,在注意着十四郎总是会投去视线的真梦。不过,从一开始到现在,真梦都只是沉醉在落花的美景之中,看似冰冷的双眼,却一直映照着一片片飘落的花瓣。

 

那个样子,就连爱樱自己,都会被吸引。好在,自己的爱非常的明确,以心中的敌对意来抗衡心中残留的愧疚很遗憾,她势必要将十四郎从真梦的身上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

 

“真梦,过来给我捶捶背。”

 

时机恰到好处,当爱樱使劲浑身解数想要攻陷十四郎时,纪子在另一边唤着真梦,让他给自己捶背。心中默默的向经验老道的阿姨谢过,便拉着十四郎的手,眉开眼笑的说。

 

“十四郎,难得此处如此美景,不如跟我到周围游赏一番吧?”

 

听爱樱的好建议,十四郎倒也不想拒绝,只是到现在都没能和真梦好好的说上几句,显得略有遗憾。他自己是很清楚爱樱对自己的感情,然而,碍于自己没能舍弃对幻实的留念,也没敢正面去回应可爱的青梅竹马的恋情。

 

真梦倒是不想管他是什么情绪,总之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他利索的站起身来,走到了纪子身后,为纪子捶背按摩。过去也经常为幻实这么做,巧妙的手法按纪子都发出了令人遐想的叫声。

 

“以前,你经常为幻实捶背按摩吗?”

 

现在,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本四和总染还没回,爱樱又和十四郎到周围游赏,吓人和护卫们离得也有段距离。难得有如此的情况,纪子闲的无事,便和真梦聊起了幻实。

 

“是的。”

 

简短而又清楚的回答,真梦将飘到了纪子头发上的一片花瓣,轻轻拨开。

 

“她……死之前,有怨恨我吗?”

 

纪子的话语有点断续,既害怕,又想知道。

 

“没有。”

 

仍然是很直接的回答。

 

然后,才聊了几句,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是扮演一个很坏的母亲想赶走你也没用,我调查了很久,是因为……他们吗?”

 

纪子口中的他们,自然是往日一起演奏乐曲的同伴们。这点真梦很清楚,其实,他从幻实、他的娘亲那里,也经常听说幻实和纪子之间的故事。在娘亲精神失常的时候,是他们将呱呱坠地的自己,从一个虚弱的婴儿抚养长大,这些人是除了幻实之外,最让真梦在意的亲人。

 

“我会想办法让他们离开的……所以,求你了,趁总染还没对你做什么,快离……。”

 

“你做不到的,我很清楚。所以,菜不能走。”

 

纪子的话都还没说完,真梦就把她的话打断。事实上,纪子也确实是做不到,被逼得走投无路,她甚至想放弃自己和牺牲昔日的朋友,来解救真梦。但真梦,绝不会让她得逞。牺牲这么多人为了自己一人,那还不如,舍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自己,来解救其他的人。

 

纪子还想继续劝说时,本四和总染回来了。他们路上见到了十四郎和爱樱,一边为他们说明婚事的事情,一边吵闹的走了回来。

 

“行了,你走开吧。”

 

纪子见状,吩咐着真梦。真梦也不说什么,松开了双手,乖乖的回到了自己一开始坐着的位置上去。两人之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各自喝着手中的茶,思着自己心中的念想。

 

“十四郎你也是当今东瀛最强的剑豪了,不如,给大家表演表演,开开眼界啊?”

 

几人再归,寂静的赏花又一次喧嚣起来,听闻剑豪要表演剑技,不管是下人还是护卫们都纷纷围了过来,想一探究竟,看看年轻的大剑豪到底有多厉害。而原本还在挂念着和爱樱成亲之事的十四郎,在这情况下亦不好拒绝,只得迎着众人的欢呼,拿起剑,为大家小露两手助助兴。

 

其中,不管是快速的居合斩,还是干净利落的剑技,都令人叹为观止。甚至,还有几人试着和十四郎交手,结果都被一招制胜,完全反应不过来。正当大家都为十四郎的高超剑技鼓掌喝彩,总染忽然说道。

 

“对了,真梦你在剑术方面也很有本事的啊,不如你和十四郎切磋切磋。”

 

“诶?”

 

十四郎已将刀刃入鞘,却万万想不到,这个讨人厌的父亲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而真梦也是顺从,拿起了自己从不离身的胁差,优雅的踱步到十四郎的面前。

 

“请兄长大人赐教。”

 

一声犀利的刀鸣,在利刃脱鞘时清楚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边。刀面明明反射着阳光,散发的反而是骇人刺骨的冷意。真梦一手持刀一手持鞘,站姿直立,持刀手抬,直指十四郎。

 

“那……领教了。”

 

十四郎无奈之下,只好摆出了自己居合斩的姿态,与认真的真梦对峙。

 

落花在风儿的嬉戏下,飞翔在树木之间,观看的人们,皆是屏息凝神,不敢眨眼。

链接到点评

时间,稍微的回溯到清晨时分,真梦留下了一根赤红的发丝后,刚离去不久,雨濡便被洞中淘气的滴水唤醒。刚清醒的她有点散漫,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拟态出来,尽管不是人类的肉身,但其固定的女性身姿,却又是性感妙曼,丝毫不亚于人类的美女,甚至,由于能够调整身材,显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没有忘记昨晚与自己共度一宿的真梦,然转过身来,已不见其身影,唯有一根显眼的发丝,留在了身边。这代表着什么意思,雨濡并不清楚,她小心翼翼的捻起了发丝,凑到了漂亮的鼻子前闻了闻,确认了味道后,将发丝藏在了双乳之间的沟壑中,循着真梦留下的味道,追逐而去。

 

上次,是因为真梦吩咐,雨濡才乖乖的留下,没有继续跟随,然则,这次真梦什么话都没说就消失了,使得雨濡没有片刻的踌躇。为了行动方便,变化出了双脚,将平时在地上挪动的身躯完完全全的收起,乍一看,与人无异,除了无时无刻,全身上下都湿答答的这一点之外。

 

雨濡,她的真身,乃是妖怪的一种,统称濡女子。在民间,传说她们都会变成抚媚的女性,在雨中发呆,若是有男人遇见,便会对之微笑,若是回应,便会便吞食,消失在人间。起初,真梦也是听信了这个传闻,才想着要被妖怪吃掉,被动的了结自己。不过,没想到,消息和事实不同,真梦遇到的濡女子,是一个充满了献身性的、为了爱别人而生的妖怪。

 

一开始,她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勘雄宅,并且顺着味道,找到了密道,来到了真梦的房间。可惜,时机有点不巧,在这个时间,她所寻的爱人,已经和勘雄一家离开了宅邸,与北川一家汇合,前去赏花了。雨濡倒也没因此而失落,她饶有兴趣的到处敲了敲真梦的房间后,从密道离开,再次踏上寻找真梦的路途。期间,她聪明的避开了人们的视线,巧妙的利用自己能够千变万化的身体,由各种各样无法想像的地方通过,最终,来到了两大名家一起赏花的地方。

 

显然,雨濡无法像以往般光明正大的和真梦见面,只得鬼鬼祟祟的躲在没什么人地方,远远的眺望长相显眼的心爱之人。在远处,躲在了树干后,雨濡都还没多看真梦两眼,大家伙便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雨濡,有点儿失落,好在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她便趁此机会,爬上了树梢,藏匿在盛开的艳花之中,偷窥着人群里的画面。

 

真梦与十四郎两人,维持着架势,对峙了许久。然围观的众人,并没有觉得无聊起哄,相反,即便是完完全全的外行人,都能明显的感受到,不动如山的两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非同寻常的气息。真梦和十四郎仿佛置身事外,双眼里只看到了准备出手的对方。十四郎看似放松,实际上则是全身都准备好了进行反应;真梦同样是全身松散的样子,不过和十四郎不同,他没有特别的去准备应付。

 

‘早就有所耳闻,真梦曾在刺客手里救下母亲两次,每次都是干净利落、毫发无伤的把刺客杀死,今日一见,非同凡响啊……和幻实阿姨生活拿了那么久,在这边又被冷落,此等身手,从何而来?’

 

十四郎自从与剑豪一战后,就算刀斩巨熊,都没有过这么的紧张过。明明彼此都没有拿出杀死对方的打算,重压却足以令自己窒息。

 

其实,十四郎和真梦在对峙的时间里,已经在各自的脑海里对招无数。刀招、脚步、策略,高度集中的精神力,将对方的身体能力都观测的一干二净,把握了对手可能拥有的实力程度,除非其中一方没有对抗的后招,否则,皆无法轻易出手。然而,当十四郎还在思考着如何击败真梦招式的时候,自己的弟弟,不,现在是“妹妹”才对,维持着举刀直指自己的姿势,开始慢慢的走了过来。

 

十四郎用的是常规长短的太刀,而真梦,用的是短刃的胁差,长短优势高下立判,再这么走下去,还没到真梦的攻击范围里,十四郎便可用居合斩先将一军。

 

‘你已经想到什么高招了吗?还是说终究也是敌不过我呢?’

 

内心里,十四郎更倾向于后者,自己好歹是在剑豪手下学习了这么久,还是亲手直传,而且,死斗中,自己也确确实实的用手中的这把刀,夺走了师父的性命。讲道理,真梦再怎么厉害,也达不到自己目前的程度。

 

‘不好意思了。’

 

在剑术方面,十四郎有着绝对的自信,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也是绝不可退让的能力。毕竟,抱着要替幻实保护好真梦的心态,若是连真梦都打不过……呵呵,对他来说,可算得上是天大的笑话了。

 

他弯曲手指,紧握剑柄,刀刃脱壳而出,疾如风,动如雷,看在眼里,唯有刀身的残影,而刃锋,已经在不知觉中…………被真梦完美的挡下。其他人,连总染本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十四郎,把一切都看清楚的看在了眼里。几乎在自己拔刀的同时,真梦就已经弯下了手臂,把胁差置于自己居合斩的轨迹上。与其说是被挡住,倒不如说是十四郎拔刀往对手的刀上砍。

 

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呢?十四郎很有把握能在真梦抵住自己的刀之前一刀致胜,他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过在胜券在握的一招被轻松的化解。惊讶,只在一瞬间,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情形不妙,赶紧后撤几步,改为双手握刀,再次正视真梦。

 

在众目睽睽下挡住了当今年轻剑豪的居合斩,没有骄傲,也没有自负,还是宛如冰晶似的,一脸冷漠。他再次恢复了一开始的姿势,一步一步的迫近。现在,印入十四郎眼里,可不是往日里娇柔纤细的小美人儿,而是一个压迫力十足的怪物。他预知了十四郎的行动,提早一步的进行了应对,纵使十四郎的居合斩再怎么快,也敌不过真梦的提前。

 

以前,对抗原剑豪的时候,凭借老道的经验,也曾这么做过,那时候可是绞尽了十四郎脑汁,最终才好不容易,创造出了更强的剑技。他决定,真梦,是个值得让自己立刻使出全力的强敌。调整呼吸吐纳,把剑举过了头顶,十四郎也自己主动去逼近前来的真梦。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没一会儿,又到达了十四郎的攻击范围内。

 

一寸长一寸强,永远都是硬道理,知晓了对手的招式,十四郎这会儿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去应付,只见他猛的挥刀,又是只见残影不见身的快速斩击。如他所想,真梦的刀已然位于头顶,眼见着结局又要和先前相同,十四郎腰部发力,脚掌狠踩,左手一推,强行改变了挥动的方向,改为从下至上的斜砍。这下,他确定了真梦的刀仍然架在了头上,此次势在必得。

 

“铮!”

 

结果,却砍在了真梦左手反握着的刀鞘上。

 

一而再,再而三,从刚开始对峙的时候,十四郎就没有停止过心里的波澜。太吃惊了,在情急之中,只能想到这么个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不,还有一个,打击。年轻的新剑豪,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想一招定胜负,结果别说赢了,还都被招架住了。

 

这时,十四郎想起了师父,过去的剑豪,临终前的最后的遗言。

 

“这世上,我只输给了两人,一个是你,真剑对决,招招压制,剑技已远在我之上,是我输了,输得体无完肤。另一个人,并未比试,然谈笑风生中,我自愧不如,其剑意,无需胜负,已远超于我。真不知,你们俩个,一个领技,一个悟意,孰胜孰负呢?”

 

说完,手起刀落,命断魂散。

 

师徒俩,就这么别了。

 

“真梦,你的剑,和谁学的?”

 

解去了架势,十四郎放松了警惕,笑着问道。

 

“………………”

 

真梦也一样,卸下了架势,轻松了全身,沉默一会儿后,赤红的眼睛,径直的看着十四郎的双瞳。默契已到,言语不需,眨眼间,两人踏出了相同的步伐,缩地一刻,两人各挥一刀,在期待的眼神下,决出了胜负。

 

只见真梦的后发散落,耷拉过腰,原本绑着头发的发带,挂在了十四郎的刀尖上。彬彬有礼的转过身,优雅的弯腰行礼,真梦平静的认输了。

 

“不愧是兄长大人,是我输了。”

 

“哼哼,真梦啊,有时间咱们再比划比划吧。”

 

身为剑豪的斗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再次变回了勘雄家精神十足的长子。把刀剑的发带取下,笑嘻嘻的坏给了真梦。看来,保住了自己身为兄长的尊严,令十四郎非常的开心。在接过与头发颜色相同的发带后,抚顺了头发正要绑上,却见远处树上,一个特别的、与鲜花格格不入的身影。

 

雨濡,也擦觉到了真梦朝着这边的视线,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一向来都没什么表情变化的真梦,双眼缓缓的瞪大了起来,有点慌张了起来,连发带都没绑好。还好别人现在都在为十四郎喝彩,他便向纪子请求。

 

“母亲大人,我似乎酒水喝多了,想去摘花(方便)一下,不知可否?”

 

纪子也没多疑,挥挥手便了。

 

“快去快回,别让别人等着了。”

 

“是。”

 

得到应许,真梦灵活的钻过了人群,有些人见他走过,还想多看几眼,趁着难得的机会,把他的美貌近距离的紧急在脑海里,不过,却在转身的功夫,就不见其人了。垂涎着真梦美貌的人,不仅有男,还有女,到处晃着头看,都找不着明明刚从身边钻走的美人儿。

 

“妳怎么在这?”

 

这可能是真梦第一次跑得这么快,飞快。他很少如此不注重仪表的跑动,不过,多亏如此,才没被别人给发现。来到了雨濡所在的树下,真梦着急的抬起了头,呼吸显得有点乱。

 

“这……个……”

 

雨濡湿答答的两手,各捏着真梦留下的发丝一端,开心的笑着。她清楚自己是不被人类欢迎的存在,一路上躲躲藏藏也是因为自己有所意识,但在真梦面前,像是忘记了被避讳的事情,对心爱的人,流露出了没有丝毫掩藏的真情。

 

纯粹的笑容,在真梦平静的心里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同时抚慰了了他焦急的心。即因雨濡而心动,又因雨濡而心安。他是没想到,仅凭一根头发,就能找到这里来,何况……当时留下头发,也是一时情急的举动,真梦自己亦想不通为何。

 

“总之,先下来!你在树上太引人注目了。”

 

真梦抬着手挡在了嘴边,不敢大声呼唤,只是用雨濡勉强能听到的声音,催促着树上悠然的雨濡。

 

雨濡很听话,轻轻松的就从树上爬下来,看来,身为妖怪还是有些本事的。当然,真梦担心的不是从书上下不来,而是怕雨濡被别人发现,至于理由,他自己也不清楚。换做其他人,或许就完全没有打算理睬,任由其去,生死听天由命了。

 

到底是着了魔还是上了道,真梦不清楚,反正,自己对待雨濡的态度并不一般就是了。雨濡从树上下来后,头发上粘上了几片花瓣,真梦见状,伸出手去,一片一片的拈开,奇怪的触感没有让他感到抗拒,反倒是每一次的触碰,都令他觉得很奇妙。一种微妙的感觉,看似头发,摸起来又如若无物,有时候,手甚至都会直接探入其中。雨濡乖巧的等待真梦为自己清整时,想起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手一个不注意,探进了雨濡身体里,吓了真梦一跳,那对漂亮的大眼睛,可是瞪的圆溜溜的,很是可爱。

 

真梦的身高比雨濡略微的矮了些,要雨濡低下头,他举高手,才能够得着。察觉到了这一点,雨濡俏俏的缩减了一下身高,足以千变万化的身体,就是方便。不过,真梦可不太愿意,皱了皱眉头,不开心的说道。

 

“不要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顾及我。”

 

雨濡的细心,反倒是弄巧成拙。尽管已经习惯了作为女孩子的生活,可其实,从以前幻实的还活着的时候,就很在意自己的身高。比同龄男性矮,和同龄的女性差不多高,加之雨濡的变化是以成年女性作为参考,自然也是低着头看真梦了。

 

刚才还在担心雨濡会被别人发现,现在可好,真梦都不开心了,扭头就要走。这次,轮到雨濡发急了,比其他同族妖怪更加善解人意,明白自己伤了真梦的心,紧张的摇晃着手。然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笑了笑,走到了真梦面前,将一直藏于身后的右手抬起,把一朵娇艳的花儿,饰于真梦的发鬓上。

 

“哼哼~”

 

随之,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趁着真梦还反应不及时,温柔的吻上了他的额头。

 

柔软而清凉的感觉,非常的舒服,但是……被亲额头,除了娘亲幻实之外,就只有雨濡了。他难以置信的用手指碰了碰自己被吻的额头,似乎还有烫,难不成是自己病了,产生了错觉?狐疑的眼神盯着雨濡,真梦少有的陷入了混乱,正当他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听到了他人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哎呀,离开的有这么久了吗?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找借口离开来找雨濡的,轻轻的推开雨濡,朝着人多的远处望去,围成一圈的人群都开始散开,在拖沓下去,雨濡怕是要被发现。

 

“好了,快走吧,妳不能在这里出现。”

 

踏两步,绕到雨濡身后,推一推,示意她离开,但雨濡有点不舍,转过头来,表情显得很寂寞。这个表情,揪紧了真梦的心,甚至连推着雨濡的双手,都变得沉重,一种罪恶感和自责,在不知觉里诞生。

 

“只要妳不跟过来,我有时间就会去找你。”

 

用自己迷倒过不少人的笑脸,亲切的向雨濡约定。她有着成熟迷人的外貌,特别是湿漉漉的样子,更是性感倍增,十分诱人。然而,那性格又天真无邪,直率可爱,仅仅是真梦毫无根据的一句话,雨濡便如得珍宝似的,从哀伤的表情,一瞬间,变成了幸福的笑脸。听从了真梦的话,有点儿飘飘然,像个小孩子般小跳步的离开,还不忘回头,对真梦挥挥手道别,期待着下一次与爱人相会的时刻。

 

目送了雨濡,真梦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心窝暖暖的,一手摸着自己的胸部,感受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手珍惜的捣弄着发鬓上的一轮鲜花。走不到两三步,恰好遇到了前来找自己回去的本四,没错,不是其他人,是本四。

 

“啊,真梦你在………………”

 

笑呵呵的想跟真梦打声招呼的本四,愣住了。

 

跟随在其后的十四郎、爱樱、纪子和总染,也都相继跟了过来,本来还各怀心情的众人,见到了真梦之后,全都和本四一样傻了眼。

 

“真梦……你……笑了?”

 

“嗯?”

 

此时此刻,尽管不太明显,真梦,正微微的翘起了嘴角,甜蜜的微笑着。

链接到点评

 

 

真梦无自觉的笑脸,迷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他们无不目瞪口呆,傻傻的望着微笑的真梦,用手怜爱的抚摸着装饰在鬓间的花儿。他的美丽,连周围开花之树,都羞愧不已。这时,大家伙儿都不约而同的思索着一个问题,是什么,能令从不展露表情的真梦,自然而然的笑出来呢?知道的人,只能想到一个错误的答案,不清楚的人,则是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绝对想不到,让真梦露出真情实意的,竟然是和真梦只有数面之缘的妖怪。

 

惊愕之后,只有总染最先恢复了神智,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妙。平常,真梦之所以会把陪伴自己的小宠物杀掉,是因为勘雄当家,总染的命令。他不仅拿着真梦熟人的性命来要挟,特地训练真梦的剑术和音律舞蹈,还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削减其良知,只为把真梦锻炼成最适合的棋子。足以色诱本四的美貌和儒雅,以及下手时的果断,总染本来是相当满意的,不过,现在,貌似开始出现了意外的因素。

 

毒辣的眼神打量着真梦的笑脸,总染的肚子里,又怀有什么诡计了。

 

当天晚上,两家人各自回府,十四郎兴冲冲的想找真梦切磋几手,来到他的房门前,敲了几下,等了半会,不见回应,便又敲多几下,仍旧鸦雀无声。十四郎也不想失礼的直接进门,只好作罢,失望的一个人到后院练剑去。其实,刚回家的时候,总染就吩咐了真梦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还嘱咐着纪子,叫所有人都别靠近,说是有话要单独和真梦谈谈,以至于十四郎白跑一回。

 

真梦和勘雄一同待在宽大的房间里,虽进入过几回,但在房间里正坐,这倒是头一回。背对着真梦的总染,至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看着装饰在房间里的刀与刀鞘。那是从各代祖先留下来的,祖传的宝刀。

 

“知道我今晚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终于,许久后,总染开口了。

 

“恕真梦不知。”

 

真梦一动不动的正坐在原地,最上说是不知道,心底,其实还是有点明白的。

 

“哼!”

 

总染转过了身,火气冲天,对着真梦怒目而视,高高的抬起硕大的巴掌,狠狠的朝着真梦脸上扫去。

 

啪一声,清晰而明亮,响彻了整个宽阔的房间。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得真梦嘴角开裂,脸颊红肿,口流鲜红。其势之猛,令真梦失去了平衡,倾倒向一边。即便是如此,真梦亦没有什么反应,面无表情的重整坐姿。

 

“现在才装模作样可没什么用,你今天的笑脸可真是引人注目啊?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又一巴掌,落在了真梦另一边脸上。火辣辣的,脸颊失去了感觉,除了烫和疼,剩下的就是嘴唇上湿润的腥味了。他再次正坐,一言不发。

 

“说!是什么让你高兴了?啊?你忘记了之前死在你手里的宠物了吗!你以为那是为了什么!?”

 

怒发冲冠的冲着真梦大吼,若不是提前嘱咐纪子支开别人,恐怕会成为家丑,被下人们当作话题吧。总染生气,是因为计划已经开始实行,却遇到真梦这时有所变化,害怕不顺利所致。要是有什么差错,就可能会演变成和北川本四的决裂,关系变差是小事,打起来了那就是大事啊。好好想想,势均力敌的对手针锋相对,势必两败俱伤,到时,肯定有人虎视眈眈,趁虚而入。

 

“我让你说!!”

 

不依不饶的扯起了真梦绯红的长发,面如恶鬼。

 

真梦,难受的眯着眼,伸着手想护住头发。总染不管,直接拉着他的头发就甩,将真梦拽倒,又踢又踩,难听的辱骂着。

 

“告诉你!若不是觉得你有利用价值,我早就叫人埋了你了!瞧你长得这脸,和那臭女人一模一样,真是见到就烦!”

 

说罢,凶恶的踢了真梦的肚子一脚。

 

“告诉你,最好给我注意着点。那些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全得没命!乖乖的当好我的棋子,别再给我想有的没的,用你这张女人脸勾引了北川本四,之后该怎么做也不用我教你了吧。”

 

殴打了一会儿后,实在是拿不肯开口的真梦没办法,便只好警告一番,不解气的离开。

 

“咳咳……噗呜!”

 

喘了几口气后,真梦倒在地上,气息微弱,要晕晕不了,醒着更痛苦,仿佛连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动弹不得。他记起了以前,娘亲的朋友们,曾告诉过自己,当年总染,也是这么虐待过幻实的。对勘雄总染的恨,并非因为自己的遭难,而是娘亲的受苦更令真梦心痛。然而,他又能怎么办呢?除了听从痛恨的总染的命令,什么都做不了。眼角,不禁意的落下了眼泪。

 

真梦没在总染的房间里待多久,拉开了门看几眼,发现没人后,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此时不堪入目的脸庞,静悄悄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料,静不下心来练剑的十四郎,居然站在了真梦房间门口打瞌睡,看样子等候了许久,结果本末倒置,没能注意到回来的真梦。

 

相遇的实际很差,担惊受怕的真梦,选择了无视好心的十四郎,以不足以惊醒他的动作,一点点的拉开了门。

 

“呃……!呜哇啊~~!真梦?你回来了……?”

 

结果,十四郎还是很不合时宜的醒来了。少有的,真梦咂了咂舌,赶紧用袖子挡着自己的脸,急忙的拉开了门进房,随手正要关上,十四郎便把剑鞘一伸,恰好的卡住了仅剩的门缝。敏锐的青年在瞬间,就察觉到了真梦的异样,担心的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真梦不想被他人得知详情,抬起脚就踢了十四郎卡着门的剑鞘,但十四郎早已想到,趁着隐瞒着什么的弟弟踢出剑鞘的一刻,反用手推开了门。真梦又是被总染痛打了一顿,全身上下正痛着呢,没有能与十四郎继续周旋的余力,于是,就被轻松的推开了门。真梦也被忽然推开的门,震倒在地,无奈之下,只好继续用衣袖挡住脸,自欺欺人。

 

“你干嘛遮着脸?到底怎么了?”

 

感到不妥的十四郎仍然追问,若不是真梦这明显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态度,他可能直接就上去抓开真梦的手,直接确认个明白了。不过,十四郎也是眼尖,无意中看到了真梦的手红种淤血的痕迹,一下子就跟点了火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抛开了先前还不想勉强的态度,愤怒而慌乱的抓住了真梦的手,一探究竟。

 

“这……”

 

那原本和幻实一般柔美的脸庞,满脸是伤,淤青、出血、红肿,一整个巴掌印,都清晰无情的留在十四郎最为怜爱的脸上。然后,早年已经遗忘已久的悔恨,又重新冲破了心里的堤坝,汹涌的冲出,痛恨操纵了他的身体,裂眦嚼齿,右手颤抖的按在了刀柄上,恨不得立马就去将如此痛下狠手的罪魁祸首大卸八块。

 

可是,他根本做不到。再怎么恨,再怎么不愿意,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除了幻实和真梦的,总染一直都对十四郎疼爱有加,引以为傲,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可挑剔的父亲,严厉,又不失父爱,疼爱,却也不会过度,有时候会因为性格比较大男人主义,而听不进十四郎的话,可事后,都会放下架子,来对他道歉,并好好的商量。况且,总染,还为了勘雄家,操尽了心思,要不然,手下的人们也不会这么的忠诚。

 

人无完人,就是这样的勘雄当家,总染,他不太懂真爱感情之事,在这方面,犯下了足以让十四郎惦记一辈子的打错。过去还年轻气盛之时,总染相中了仅有一面之缘的纪子,后来稳定了勘雄家的地域以及在东瀛的位置后,便来向纪子的父母提亲,岂知,纪子竟和别人私奔离去,对象还是一女的,他为此事大发雷霆,威胁纪子的父母找回纪子。本已经忘却了纪子和幻实的父母,只好派人去找回纪子,之后,就是十四郎经常听母亲讲起的自己和幻实被拆散的故事了。

 

更过分的,自然是之后的事。在外回来,听闻纪子经常外出找旧友叙旧,总染便猜出了这人到底是谁,起初,因为是一女的,自己也没在意,只是,某天喝醉了酒,被其他对自己有恶意的名家讽刺连个女人都不如,才趁着酒劲和怒意,去找了幻实,犯下了连妻儿都原谅不了的大错。出于性格,也不打算道歉承认,就是一幅无所谓、是那女人活该的态度,直到今日。

 

“看……够了吧。”

 

事情暴露,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真梦不再遮遮掩掩,而是走到了房间的柜子前,取出了各种伤药,熟悉的处理布满全身的伤痕。可惜了漂亮的肌肤,都被不忍直视的伤口覆盖,令人心疼。

 

“这是……第几次了?”

 

“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懊悔、无奈、悲伤、憎恨、纠结,各种各样的感情,五味参咋,很不是滋味,如同真梦所问,自己知道了,又能如何?想要知道次数,也许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安慰,安慰自己和欺骗自己的理由,有时候,自责,比胡思乱想,来的更加的轻松。

 

“好好休息吧。”

 

沉默片刻,十四郎想不到其他话,憋出了句客套,转身离去,临关门前,多看了真梦的背影一眼,心,又痛了一遍,无能为力的自己,只得含恨离去。

 

其实,真梦并非有意为难,可心底,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心里,却还是因此受到不小的打击。特别是总染自己最爱的娘亲难听的辱骂,简直是最为毒辣的折磨,好几次,想要手刃近在眼前的仇人,却碍于威胁,无法动手。某种意义上,他深知十四郎难受的心情。

 

不过,正是因为太过清楚,才想偶尔的任性一下,使使坏吧。花了不少的时间,真梦总算是把身上的伤都处理妥当,原本有些还没痊愈的旧伤,再次添上了新伤,不由得,想起了同样很心酸的过去,被幻实当作是黑影对待的那段日子,实际上,没少受虐待。这包裹在衣物下的柔弱身体,早便已经伤痕累累,犹如被裂痕充斥的花瓶。

 

哗唦唦,窗外的凉风溜进了屋子里,传来了落雨之声。无事的坐在房间里,傻傻的望着窗外细雨婆娑,沉浸在以前和娘亲相认那一天的回忆里。闭上眼睛,去倾听,幻实的只言片语,行为举止,还有,最为留念的温柔笑脸。

 

嗯——?

 

黑暗里,除了娘亲的笑脸外,还有谁的笑脸,慢慢的浮现了出来,她和幻实对待真梦一样,真情实意,无法代替,苍白而美丽的脸庞上,是和娘亲相同的笑颜,让真梦的心,感到平和、安详。她不是人,是妖怪,至今为止,只是见过几面,却比现在的其他人,都要令自己在意。

 

睁开了双眼,再度的往窗口方向望去,居然见到了雨濡。他在心里默默的想到,居然都见到幻觉了,就那么的挂念么?结果,自以为是幻想的雨濡,对着真梦,露出了伤心的表情。这会儿,真梦才回过了神,眼前的,是如假包换的真货,心中正想念着的奇怪的妖怪。

 

雨濡慢慢的靠近,伸出手,轻抚着真梦处理过的伤势的脸颊,那表情,不是用心痛能够形容的,她冰凉的手在颤抖,想碰,又不敢碰的,在真梦的脸前摇摆不定。

 

“妳怎么来着里的?”

 

雨濡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去,真梦有点失望,但没表现在脸上,转过身去,不太愿意继续被雨濡看到现在的自己,转移了注意力的问起了原因。

 

“那……”

 

雨濡指了指真间里密道的出入口,算是在真梦意料之内,毕竟雨濡也不像是会不理智到从正门溜进来的样子。随之,两者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真梦既不想被雨濡见到这幅模样,一时间又不知道能聊些什么,仔细想想,真梦发觉,除了娘亲和叔叔阿姨之外,基本都没有和其他的人说过话,导致了当下的窘境。

 

无言之中,雨濡不知从哪来的水,端着杯子,递给了真梦。虽然接过了杯子,却有点儿迟疑,不过,雨濡微笑的脸,还是解除了他的戒心,嘴凑到了杯口,抿了两嘴,清爽甘甜的水在口中流过,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正想要向体贴的雨濡道谢时,浑身发热了起来,意识开始恍惚,气息也变得频乱,有种从未有过的欲望,正在真梦的体内翻腾。

 

而这时,雨濡的笑容,看起来,比起平常,更为的妖艳动人。

链接到点评
  • 3 周后...

夜仍深,皎月照,窗外听得虫鸣叫,此时众人皆入睡,唯真梦,已断寐。朦胧睡眼刚睁开,便见到了近在眼前的角美脸庞,他以为,还是梦,抬起手来,轻抚柔嫩的脸颊,光滑的肌肤给予了真梦舒适的手感,每当自己的手,在雨濡的脸上抚过,心跳就会加快一拍,直到查觉,他的心,已经砰砰巨响。

 

在心里蹿动的,到底是什么呢?是紧张?还是兴奋?不对,都不是,是与之相似却又不同的感情。真梦没能理解到这份感情的真身,只是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的安详和舒服。房间里漆黑一片,看来烛火早已被窗外的冷风吹熄,只留下了凝固了的蜡,以及漂荡着的缕缕青烟。真梦生怕吵醒安睡着的雨濡,小心翼翼的起身,习惯了黑暗的双瞳,搜寻着放置在桌面上的火柴,从中取出一根,呲一声,燃起了小小的火光,将熄灭的蜡烛点燃。

 

他端着蜡烛,走到梳妆台前,以身遮挡,尽量不让光芒照到雨濡。真梦看着铜镜,抬起手来,摸了摸左胸口,清楚的感受到了仍未减速的心跳,这份不明的悸动,让他感到了迷惑。这孩子,明明一眼就能看穿他人之间的感情,可要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反倒是摸不着头脑,陷入了迷茫。

 

真梦叹了口气,两手架在了桌子上,掌心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在桌子前发呆思考,尚不知,雨濡在这时,睁开了水灵灵的双眼,依旧裸着身体,慢慢的靠近了过来。

 

“真梦?”

 

从身后,雨濡伸出了湿润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真梦的肩膀,呼唤着前不久刚得知的真爱之人的名字。结果,可想而知,连雨濡的接近都没有注意到,被忽然拍到了肩膀的真梦,吓得跳了起来,还好,及时的捂住了嘴巴,没有让那声失态的尖叫跑出喉咙。换做平时,恐怕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雨濡的存在,扰乱了真梦的心思。

 

她为什么要缠着自己?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温柔?她为什么会跑到这来?她为什么满脸高兴的和自己做了那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问题塞满了真梦的头脑,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使纯情的少年乱了阵脚,失去了平静。想起了之前的交还,他不仅没有感到讨厌,还觉得很舒服,似乎能够听到哗的一声,真梦的脸红了。

 

“嗯呼呼~”

 

见到真梦可爱的娇羞反应,雨濡微微的笑了起来,仿佛是在风中摇曳的铃铛般,动听的声音,平复了真梦内心种种的沟壑。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被总染侮辱了母亲后的愤怒、无能力的悲痛等等。如今,怎么样才能面对雨濡与之好好的对话,成为了真梦心里最大的问题。

 

“伤,还痛吗?”

 

“诶……?”

 

若没有雨濡提醒,真梦还真忘了自己被总染教训了一顿。心里头全都是雨濡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余力去注意其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还疼得发烫的脸、红的发肿的脸,已经恢复了一大半,碰起来也不疼了,麻麻的感觉也消失了。如此的不可思议,连真梦自己都不敢相信,全身上下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伤势基本好转,可能会留下疤痕的地方,现在看上去,痊愈到原来洁白嫩滑的肌肤,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了。

 

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有这么神奇的状况?

 

一下子,他回想起了两人的翻云覆雨,顿时脸红心跳。这样一来,雨濡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尽管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多亏了雨濡无私的献出了身体,才得以使真梦的伤势快速的恢复。他定下心来,才发觉体内似乎流动着一股力量,疏通着全身上下各个部位,神清气爽,非常的舒适。

 

对自己好,真梦很是感激,但他至今还是猜不透雨濡在想什么,即便对方的行动已经是任何人都看得明白的程度了。

 

“谢谢……”

 

真梦别开了视线,老老实实的对雨濡道谢时,正好,看到了放置在房间角落里的三味线。那是幻实、真梦的娘亲生前最爱用的乐器,自从被勘雄总染认养后,就没有再碰过了。真梦的房间还算是蛮干净的,然而,三味线上还是布满了尘埃。看在了他的眼里,于心不忍时,恰好想到了个主意,小步的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往外头瞧了瞧,夜深人静,毫无人影,确认了情况后,真梦来到了角落,心疼的捧起了三味线,回到了梳妆台前,拿出手帕,细心的擦拭。

 

雨濡见状,不声不响的化出了衣裳,穿着在身上,慢悠悠的走到真梦身边,伸出手来,从掌心里渗出来清透的液体,低落至三味线上,轻易的带走了灰尘。真梦用那液体和着手帕,很快就擦干净了三味线,用同样擦干净了的拨子试着拨动几下,美妙的音律便回响在耳边。

 

“走吧,去外面,我弹这个给妳听。”

 

算是真梦笨拙的报答,他抱着心爱的乐器,从房间的密道,来到了勘雄宅外。雨濡也紧随其后,由于能够顺着真梦的气味前进,美丽的妖怪从来都不需要带路,就能明白想见的伊人身处何方。

 

两人一起离开了相对狭窄的房间,来到了一望无际的星空之下。担心会撞见别人,真梦领着雨濡,走在了平常走惯了的小路,一直通到与雨濡初次邂逅的地方。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不同的,是没有一片乌云的天空。不说现在深夜,换做是白昼正午,也不会有什么人在这里出没。

 

此绿林小路,被生长颇好的各种植物所包围,皎洁的明月从漆黑的夜空洒落的幽光,只能透过绿叶的间隙,零落的散落在路上。这碍不住真梦的脚步,即使眼前难以见五指,他仍能够行云流水的前进,哪里有可能绊住脚的数根,哪里有可能会撞到头的树枝,清楚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时间还没过多久,走在熟悉的路上,却好似度过了无数的岁月,这条已经决定了终点的去路,不得不让真梦将之视为自己的将来。

 

对于生死掌握在了总染手里的熟人们,真梦无可奈何,只能任凭痛恨之人摆布,含恨相随。接下来,就如同被胁迫所说的,他会隐瞒着难以分辨的性别,嫁给北川本四,然后,实施暗杀。这样到底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唦唦唦,泥土路被踩得发响,真梦连看都不用看,就抬起了脚,迈过了不低头就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一个小坑。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雨濡眼里。那纤瘦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和无助,正是这无意识的渴求,吸引了雨濡。

 

加大了步伐,雨濡不再落后,尽管不如真梦那么的灵巧,可身为拥有千变万化能力的妖怪,地上的坑坑洼洼和树梢树枝之类的小障碍,对她来说完全是可以无视的东西。雨濡晃晃荡荡的走到了心爱的人身边,斜眼而视,乃是一张忧郁的侧脸,深红的眼瞳被绝望遮蔽,见不到一丝的光芒,真闷若有所思、魂不守舍的表情,让雨濡心疼。她伸出手,想要触摸真梦的脸时,不巧的,仿佛永远无法到达的目的地,到来了。

 

停下了脚步的真梦,错过了雨濡温情的手,转过了身,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四处的找了找,寻一块能够坐下的地方。没有被注意到的雨濡,很是可惜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她以前总是能简简单单的就触碰到真梦,第一次的错失,使得充满奉献意识的濡女子非常的失落。然而,她重振旗鼓却也快得很,小小的打击影响不了雨濡追求的真挚爱情。

 

在爱意的熏陶下,雨濡的理解能力日益上升,语言能力不断加强,虽然身为妖怪可能会以更加直白的行动来表达内心的感情,可像雨濡这般献身性格的妖怪,希望的反倒是能被对方索求。所以,她们这类妖怪的行为通常都不会过激,而是采取循循渐进的方式来夺得爱人的芳心。

 

“就那吧。”

 

真梦指指不远处的一块草地,没有灯火的情况下,即使眼睛依然习惯了漆黑,也不一定知道他指的什么地方,不过,对于雨濡来说倒是清清楚楚。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奇怪的叫声,引起了真梦的注意,警惕的回身一望,只见先前来的路上,有亮光忽灭,十分可疑。他有点担心,打算前去探查情况时,想要让真梦振作的雨濡恰好牵住了他的手。

 

“诶?”

 

真梦奇怪的回过头来,又因雨濡略显天真的笑脸而无奈,再往有动静的方向看去,貌似也没有什么东西移动的痕迹,便就此作罢。真梦是知道的,倘若那是跟总染有关的人,那自己今后的路,恐怕是要更加的崎岖。但是,他依旧苦笑的摇了摇头,选择了前者。稍微的平和了内心里的焦虑,他决定要好好的弹奏一曲,以之回报。

黑夜长长,有月光星辰相伴,绿林幽幽,有美人音律相随。虫的鸣叫,是三味线的前奏,风的呼声,是三味线的伴奏,叶的摆动声,则是最后的收尾。真梦弹奏起的,是过去经常演奏的曲子,从生手到娴熟,经历过多少的风霜,才有如今动听的旋律诞生。雨濡跪坐在他的身旁,倾首静听,完全的投入其中,那表情里,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对于雨濡的表情,真梦的心里也是感到了阵阵的暖和,夜里的风略微清凉,两人之间的气息则尽是温暖。他时不时回去偷窥雨濡的表情,然后,嘴儿便会露出一条小小的弧线。好似过去弹奏给最爱的娘亲一般,又有所不同。面对幻实,真梦的是安心;面对雨濡,真梦是砰然,因此,曲调较之以前,又有点变化。

 

快乐的时间,总是流失的很快。不管真梦再怎么不舍,一曲接着一曲过后,林间终于还是迎来了寂静,他已经把自己会的曲子全数演奏,毫无保留。

 

“到此……为止了呢。”

 

看着身旁的雨濡,真梦总是会不自觉的展现难得可贵的笑容。

 

“要走…了?”

 

雨濡抬头问道,白皙的小手,轻轻的握住了真梦的手。

 

“我会再来找妳的。”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自寻死路的话来呢?

 

“嗯,我会…等。”

 

糟糕了,雨濡她,很开心的答应了。

 

时刻已近凌晨,天空逐渐的驱散了黑暗,迎来了光明。可他们,却不得不在这种美好的时光里,放开彼此的手,依依不舍的分别。同时,在一旁把此情此景尽收眼底的某人,也赶紧拖着肮脏狼狈的身子离开。

链接到点评
×
×
  • 新建...

重要消息

为使您更好地使用该站点,请仔细阅读以下内容: 使用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