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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无心人游记(你们喜欢旅游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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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名无姓,甚至不了解自己是如何出生的,更不要说父母是谁又如何了,只是约莫觉得自有了意识后,便一直是这个模样。也许是有了许多年吧,也许也没过多久。但大概真的有有多长呢?我却是说不上来的。

  不过,这些年里,我也走过了不少地方,便把那些所见所闻,统统记录下来,待遇有缘人看罢。

  哦,对了,他们叫我——无心人

序言:人们把想象穷在书里,而我是对真正生命的寻问。生与死?不,远超于它。

   ———无心人

  轮回路

  实在是不清有多久了,尽管时光长河淹没了太多太多的故事。但我犹然记得,犹然清晰的记得,在那旅行最开始的地方。

  那一幕幕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存在于我的脑海。只要我想,我甚至能从那段久远却不失色泽的过往中数出所有的彼岸花,并能一一分辨出它们细微的不同。

  而每每回忆起来,心底都会涌出一股难以说明的眷恋。

  我实在不晓得这种感情源于何物,大概由于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块拼图,所以格外的珍重吧。反正么,并不讨厌就是了。

  那儿啊——可是死者的国度。

  那里大致是没有天的,因为灰蒙蒙的根本看不见。地却是有的有的,赤红色与暗黑色的岩石交错着形成了地。鬼魂们排着队向前走去,却也不见像凡人说的那样可怕——因为大体还是有人的模样。有的哭着,有的笑着,有的一脸麻木,有的不知所措。硬要说,与凡间也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大家都在飞快地走着,似有人赶着一样——也着实有东西撵着他们,不过不是人,是牛头马面。

  顺着他们走的路线向前望去,就是奈何桥了,这桥非常大,达到什么模样呢?这数万的魂走上去,瞬间就散开了。从远处望去,一撮一撮的魂全部缩成了黑点凝在一块巨大的石板上,在远些,连黑点都瞧不见了,魂儿们就像是扔入大海的细石子,悄无声息。你得走走,再走走,看见视线里隐约出现的影儿,然后恍然大悟,这地方原来还有‘人’啊!

  桥的下方是河,大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黄泉了吧。

  这河水很急,却十分清澈,并不污浊。时而还会有幽魂的呜咽从这里传出。

  初听时自会觉得十分惊悚。但听得久了,细了,便又会觉得十分有趣——那一痴一怨,一颦一笑,都打着拍子,压在韵调里传了过来。似歌却又不是歌,只觉得那声音里不知埋了多少惹人怜泪的故事。

  有的魂魄听的痴了,或是感同身受,便从桥上纵身一跃,随了去。那幽魂见了,不怒也不夺,依旧在那里自唱自的。

我想,在那些传说神话中的“幽魂吞魂”的故事。大概是心不诚,又或是还有其他的目的,否则呀,这些幽魂孤独了这么些年,又怎么会拒绝一个痴听客呢?

  那些牛头马面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最后也只得分出去一个过去抓魂。说抓也不对——那些牛头马面又是劝,又是说,又是陪着一起听。好久。才把那几个痴听客给领了回来。

  如果问这里还有什么奇景可值得一说,便是有那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铺成的往生路了。可惜,那时我在奈何桥的这边,并无法详见,只得隐隐约约的瞧见几抹惊艳的红色。

  只是那时我不知那是彼岸花的颜色,我还以为是业火,一边过桥,一边思考它的燃料。

  不知从何时起四周起了雾气,于是身边同行的人影越来越稀疏,最后已是完全不在了的,牛头马面们也都不在了,他们似乎看不见我一样,又或者在刻意的回避着我一样。总之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

  说实在的,在这样一片空荡荡的天地中一个人独自的行走着,着实有些令人害怕。只不过这雾气实在来得巧,来的妙,似乎是遮住了一切让人厌恶的事物,却把时光从这浩大无边的‘桥’上自然遗留下的痕迹,以及各种奇观异景通通描的若隐若现,倒是有一番‘云中仙客来,雾里寻花去’的意味。每走一步,都会发现不一样的景色,这就不会令人害怕了,反而有种探险的刺激与兴奋,总期待着猜想着下一秒会开启什么样的宝藏。

  因为民间常有说法为‘奈何桥’,所以我一直称它为‘桥’,但在此时,我在觉得这个称呼大不合适,不过在那时,我一时却也没有什么可叫的名字,所以只得作罢。至于我为什么在落笔的时候,终定为轮回路,这就要从那家往生店,那个穿着嫁衣的孟婆来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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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生店

  过了好些时,雾气才徐徐的散去,视野也渐渐的恢复清晰。我觉得是在走了好久,可这‘桥’还是望不到尽头,在视野所能达到的那端,所有的景色都被扭曲在一起,是一大团灰蒙蒙的混沌,如同一个超大号的毛线球。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每当我向前移步的时候,总会觉得那一大团混沌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我再走走,它又动了一下,我又走走,终于,一道影子从那里脱离了出来。

  可以说,此刻我全部的好奇心都被那倒影子勾出去了——我每走一步,他都会清晰一点。所以我就走啊走,它就不断的放大,再放大。终于,我到了能模糊地看清它的轮廓的距离。

  那是一家店铺。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它挂在侧面的幌,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三个大字‘往生店’。

  随着我步伐缓缓的迈动,它的全貌也渐渐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他不高不大,相反有些穷缩的小——两层楼的房子,却只有3米左右的高度,占地面积也是少的可怜,大概也就是仅仅只有50平米左右吧,甚至更少,若是有人住在那里,大概也就只够神展开他的身体,多走一步好像都会觉得拥挤呢。

  这是一家很古老的客栈,究竟有多古旧了呢?它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裂纹,假如有人根据这个去猜测它的年岁,那么那个人只会作为结果的数字不断的增多,趋近于无穷。

  很难想象呢,那些已经枯朽的梁木究竟是怎么支撑起这个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房子的?

  但是这里却意外的干净,一丝尘土或者蜘蛛网都没有,显然是有人打扫的。

  我走到它的面前,这里又有一个牌匾,上面刻着‘忘生’两个字。

  往生?忘生?

  我低下头去,客栈前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三碗不知名的汤水,但是却散发着一种很奇异的香气,十分的诱人,但是闻着闻着,身体却发出了本能的抗拒,那是一种恐慌和害怕的信号,真是怪哉。

  再往前看去,是一名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只不过她背对着我坐着,实在看不清面貌,不过从身体的匀称角度来讲,应该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说:“来的人,是客?还是客呢?”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软粘粘的似乎包裹了世间上所有的温柔,却又涵盖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如同一个年龄稍大于你的姐姐在跟你细语,慢慢的,暖暖的,温和的宠溺着你,却又含有着看透世事的苍凉。

  “啊....”我回应着:“我......我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恩?”她的声音往上翘了一个弧度,尽管我看不见,但是我想,她的眉头一定微妙的抬了抬。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先是三分讶异,后是七分应当。柳叶眉微皱,含秋眸轻抬,两靥苍白如雪,红唇融情若血。一个人,三分做了水,七分凝了幽怨,远看楚楚动人,不知多少心事。近观惹人怜惜,知道是不尽仇怨。

  “无心人啊.....”她说,似乎有些意外,又似乎理所应当。“要住店么?要住下多久?”

  “这个......我也不知.....”

  “不知?”她看着我,有些疑惑,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啊,在那之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啊......”她说:“名字什么的早就忘了.....现在,大家都叫我‘孟婆’”

  “孟婆?”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是孟婆汤的那个孟婆么?”

  “是的。”

  “据说孟婆汤,是让人忘记前生今世的.....真的有这个功效么?”

  “有的。”她轻轻的说道:“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忘得掉,比如你,比如我,就是如何也是忘不掉的。”

  “啊啊.....”我说:“可是......可是忘掉就真的好么?有很多人都希望保留自己上一世的记忆呢。”

  她凝视着我,忽然笑了,不得不说她的笑容真的很美,赛过十里桃花。

  她轻轻的对我说:“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不用多久......你所有的疑惑,你想要知道的,和别人让你知道的,还有别人想要知道的,你统统都会知道,然后,载着这份记忆离开,永恒的永恒的不忘,继续你没有终点的旅途。但是现在,请在这里住下,带着你的疑惑,住下来,直到你下一次的旅途开始。无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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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的星空

  总之我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这客栈虽小,却也容得下两个人。她住在一层,我住在二层。

  当天她就给我安排好了房间,以及一些生活用具。

  不过,我却觉得我并不需要休息——从奈何桥的那端到这里,我走了三四十天。期间滴水未进,油盐未沾,却也并未觉得不妥,尤然神采奕奕。

  所以,在这里住下的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坐在客栈的最上方,寻到一个最舒坦的姿位,仰望星空。

  哦,对了,忘了说了,这里倒是有天的,虽然白日里目光所穷尽的地方仍被一团灰蒙蒙的雾气给包裹着,但是每逢夜晚,这儿所有的雾气都会悄然退去,露出最为神秘的星空。

  这里的星空到底是怎样的呢?

  “它也是分季日的。”孟婆说。

  这里的季节替换特别快,多则五至七天,少则三两天,更有一天的时候。故而称为季日。

  “这里的星空你是看不腻的。”她说:“永远。”

  然后她跟我讲:“春季日的星儿是最少的,就如同黑暗里摇曳的火烛,似乎只要风儿稍调皮些,就会拽下来许多。若非要有个比喻,想来这一定是位娇弱的姑娘。

  而夏季日的星儿,小而密,多而杂,它们挂在天上,就像是一个会发光的沙漠,又或者,是一大群一大群的萤火虫在天上安了家。十分的浪漫。

  到了秋季,星儿们就开始成熟了,他们不同于春季日那样柔弱,也没有了夏季日那样繁浓,此刻的它们,无论是亮度还是数量上都控制的十分恰好,就像是一位处事十分圆滑的老狐狸,怎么都不都不少,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当然,要论最为壮丽的还是要数冬季日,那时,星儿们会变的硕大,光芒也最为浓烈,却不可避免的稀疏了起来,一如史书上的烈士——荣耀而悲壮,英勇而绝望。”

  她说:“我想,那个时候的它们,一定拥有着这种品质,每个冬季日的最后一天,当天空开始被雾气吞噬的时候,第一个星星开始失去了光辉,飞速的黯淡下来,然后,就像是瘟疫爆发了一样,第二个,第三个......但是他们没有慌乱,或者说我看不出来慌乱.......毕竟他们是星星,我实在不懂,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在思考什么......但是在那个过程里,他们有序的踏向死亡,却又恒久的散发光芒,这,怎么也看不出慌乱害怕的样子吧.......终于,天空无可磨灭的再次昏暗起来,那时,天空上应该还有最后一颗星星,他开始变暗,如同沙场上最后一个倒下的战士,他带着淡淡的微笑,身旁是队友的尸体,又拿着染血的长矛,他的敌人凝视着他,他却不看他的敌人,一步一步走到战友的尸体堆叠起来的高塔,然后张开双手做怀抱的样子,轻轻的说了一句,我来了,然后,忘却所有。”

  “这个星星,一定不是长官,长官在第一轮冲锋的时候就死了,他一定是一个小兵,很不起眼的小兵,凝视着这场战争所有的小兵。”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不懂她的表情,仿佛穿过了恒久的时光,在那头对一个人遥望一样。那个目光里包括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我只辨得出少数的几种。

  欣慰,骄傲,无奈,淡淡的哀怨?

  不,这些都不是,我想我理解错了,那应该只有一种感情,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一个人用着同样的目光望着我的时候,我才明白。

  那叫做爱。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对我说:“很幸福呢,你说,这些倔着性子的人,是不是很幸福呢?”

  “这......”我无法理解她问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应该.....是痛苦的吧?”

  “恩.....”她沉吟了一会,又说:“....是我唐突了。”

  然后她又转过身去,对着那一望无垠的星空说道:“那么,你喜欢那个季日的星空呢?”

  “我的话......”我回应道:“应该是春季日吧。”

  “春季日.....”她有些诧异:“为什么?”

  “恩.....”我说:“大概是因为看上去永远是最开始的样子吧。”

  “这样啊.....”她说:“坦白讲,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冬季日。”

  “唔...”我说:“冬季日的话.....我实在觉得有些痛苦。纵然是烈士,但是我可不想当什么烈士啊,还是得胜归来的将军适合我。”

  “.....其实很幸福的。”她顿了顿又说,然后目光又望向遥远的那边:“可以任性的忘却所有,也可以任性的被后人长留,还可以任性的让自己喜欢的人牵肠挂肚,也可以任性的让这个国家永远的所铭记。”

  我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所以保持了长长的沉默。沉默之后,她转过头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茶具,用一种很古典的方式泡茶。

  她笑着说:“来尝尝吧,这茶么.....叫做‘茶酩’,据说是普天之下,唯一能把人喝醉的了的茶呢!地府的特产呦。”

  她冲我眨眼,顽皮的像个孩子。

  我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很苦,非常苦。

  “这么苦的茶,怎么能喝醉了人?”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起来。不多时,茶杯里的茶水已经空了,而这时,她的脸上显了两抹酥红,竟然醉了。

  她眯着眼,说:“这世上根本没有能让人喝醉的酒,更不要说让人喝醉的茶了,只有想醉的人,和不想醉的人。”

  然后她又看了看我,又说:“哦,还有不能醉的人。”

  她笑了笑,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然后端着茶壶,问我:“客官,还来一杯否?”

  我点了点头。

  就这样,她一杯,我一杯,一壶茶水,很快就见了底。

  此刻天空也开始起雾,想必不多时,这片天地又要回到那阴森森灰蒙蒙的样子。

  她收好茶具,看了一眼天色,然后对我说:“你们来的总是时候.....或者说有心人,总会算好时间?恩......现在是夏季日,还是长夏季日,约摸就这两三天的样子,会有一场花雨,之后小店就算正式开张了......花雨之后,必有痴客。那时你就会明白你所有的问题,不过在这期间,不要问我,我不会说,也说不清......有些事情,要你亲自看了,才会懂.....不,你未必会懂,只有到了你要经历的那一天......才能明白吧。”

  她说着,然后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希望那个时候,你能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吧......”

  “无心人啊....”她摇着头说:“无心人呵.....”

  然后远远的走开了。

  我隐约听见她最后的一句话:“可怜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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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花雨

  两天后,花雨来了。

  或许,我在不经意间踏入了诗人的天堂。那时,我这样想着。

  那天,犹然是夜晚,星星尚未被吞没。

  首先是一大朵的桃花悠哉悠哉的从天空上飘落。然后,就像不甘寂寞一样,在天的那端,一朵梅花也随之而来。紧接着,就在这刹那间,原本空荡荡的天空瞬间就被各式各样的小精灵给占据了,它们美的,似乎星儿的光芒都变得愈发柔和起来,变成舞台上的灯光。

  放眼望去,什么昙花,荷花,兰花,海棠花,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花。风卷着,它们簇拥在一起,然后一下子又散了开来,羞羞的从天空中划落,柔柔的亲吻在大地的衣衫。像极了热恋中的小姑娘!

  再细看看,瞧,这里还藏着惊奇呢!

  在这一朵朵花瓣中,竟还有一位调皮的仙子在慢舞!她藏的可是极深,若不是我定眼看了又看,说不定还真要被它给溜走了!

  雪是不请自来的客人,然而这么说也不算对,若真要挑理,倒也可以算作花的一种。若要是有那个讲究的先生严肃的把它踢出去,那您也还是会在这里遇见了她,为何呢?我替她回答了吧:“这等好玩而又有趣的舞会,怎么能没了这样的古灵精怪呢!”

  瞧,多美!

  

在从远方看去,让视野尽可能地扩大,就像一把大手,把所有的景观抓如眼中。而这时,就又是另一种美了。

  油腻腻的碎雪像极了美人的三千青丝,复杂而奇特的花瓣像极了她的裙摆。

  这整张画,呵!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比喻:它们散乱而整洁,它们优雅而妩媚。它们比世界上最会跳舞的舞姬还要美丽,它们比世界上最高贵的夫人还要雍容。要怎样形容它呢?怎样形容的了它呢?

  作为景,我已经失去了对它描写的能力,这对于一个‘无心人’是很可怕的,但是我相信这不是我的罪过,任何人,哦不,任何生物看了这幅奇观,他们都会陶醉的把一切忘了的!相信我!

  此情何须酒,大醉在心头。

  但是,如果把她看成‘人’我倒是能寥寥的写上几笔:“冷月寒星,青石桌前,美人微醺,衣衫凌乱,肤如凝脂,眉宇间自藏了一股独一无二的傲气,双眸中却又露出小女子的情思。举酒问月,猖狂而又忧愁,豪气却又矜持。自带着清倌人的妩媚,又有大家闺秀的恬静,大概是万般优点都融在了她的身上吧!”

  唉,不晓得为何老天如此偏爱,或许,完美才是它唯一的缺点?不.....或许不是.....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此刻我才发觉,四周,一时寂寥无声。

  就像是响应我似的,客栈的门被推开了,她——孟婆抱着一张筝,缓缓的走了出来。

  

她坐在地上,将筝放于双腿之上,轻轻一拨,幽幽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是了,舞怎么能没有乐?

  她弹得很慢,就像出嫁的女子,最后填补自己的装扮。随着她的双手来回的拂过,一声又一声的筝音便传了出来。怎么说呢?像水,幽静而深远。顺着一声又一声的筝音流走,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好舒适。

  慢慢的慢慢的——我曾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弹下去,她却陡然的变了调子。

  如果刚才是一潭幽静的泉,那么现在就是腊月冷冬中的寒风。

  “千里江山,万里枯骨。寻常人家,有无名冢。”

  她开始唱了,声音严寒而肃杀,但.......这或许只是想这么做到。

  我能听出,那里藏得,是无穷无尽的凄凉和无助。

  “残风暮柳,清愁浊酒。英雄离去,十年未还。”

  这一次还带上了几分怨气。

  她接着唱:“只恨深闺,人老珠黄,仍着婚裳。莫说不知凄凉:长夜尽头,魂去梦中。惊醒!泪透寒衫裳。无声,藏却一心怨。”

  她唱着,弹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冷风成了冰霜,冰霜化成雪原,然后冰封了整个世界。

  不留下一丝希望的绝望。

  或许,很疼吧。

  然后,曲风又是一变,我仿佛来到了世界上最干旱的沙漠,四方全是干燥的不含有一丝水分的空气。我似乎是一个要渴死了的人,像蚯蚓一样的无意识的蠕动着去寻找水源。

  “也说沙场风光:长有腥风,孤城血染,尸海洋洋。”

  我似乎来到了最野蛮的战场,用鼻子去嗅被血液凝固了的风,很腥,很想吐。

  “纵使鸣金收兵,行人过处,也甚恐慌!时来凄风撕扯,时来怨灵哭啸。”

  画面再一次变换,这次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一股莫大的疲惫感和绝望感包围了我。

  她或许在问为什么吧,因为我也在想,为什么啊?

  “一片血土,半座残城。谁知?曾有千军万马。一夜,尽成枯骨黄沙。”

  这一次,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能把人压死的悲伤和迷茫。

  她不在弹了,也不再唱了,站了起来,看着为她悲伤的花儿和雪,流下两行清泪,喃喃的说道:“谁知?曾有千军万马。一夜,尽成枯...骨....黄....沙。

  泪水从她的双颊划落,她望着天空,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双眼迷茫的投向远方,那份坚定,似要穿过所有的迷雾一样,可她自己却都是迷茫的,又要怎样穿过?

  许久,她才转过身来,问道:“要喝茶么?”

  我点了点头,于是她走过来,拿出准备好的茶具,慢慢的沏起茶来。

  这幅画面很美,想想看,似梦幻的花雨中,有美人沏茶,是多么惬意而又快活的事?

  可是那个时候,我唯一能接收到的情绪就是悲凉。

  向沙漠一样的悲凉,风卷起它的沙子,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的那种悲凉。

  我拿起她泡好的茶,欲言又止。

  她看了我一眼,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一般,说道:“请喝茶。”

  然后一饮而尽。

  我陪她看了一整夜的花雨,她哭得像个泪人,那时我以为她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个无法悲伤而悲伤的故事。

  那夜的话语很美,人也很美。

  可惜的是,太久了。

  此后我经常在思考一个问题,一种不想忘记的忘记要怎么承担?

  

  但是现在,我还没有,静静的等着,她说的花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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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客

  花雨过后的第一天,如常。

  只不过地上铺下了一层娇艳的花朵,让人难以忍心踩踏。所以我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若果是再避不开了,也会轻轻地落下去,在轻轻地抬起来,就像过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毕竟我希望这样保持得久一些,长一些,这种美丽可不多见。

  孟婆看了,她跟我说:“没用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么?这些都人投胎的记忆碎片,终会消失的,就算你再怎么呵护,也会消失的,而且很快。”

  第二天,她说的话便应验了,大把大把的花朵凭空的消失,毫无理由根据的,就这么消失了,也许它们都是变小了,变得比尘埃都小,所以我看不见他们,也只得当消失了。

  但终究是消失了啊。

  第三天,还有些残余,怎么说呢?孤零零的,偶然间捡到一两朵,特别的凄凉,你都不敢相信,这曾经创造了那么大的奇迹。

  是啊,已经过去了,它们上演了最惊艳的舞蹈,于是就退场了,我们这些看客还能要求什么呢?除了怅然还是怅然。

  但是,如果要把这个比喻成戏剧的话,一个演员下场的时候,往往是另一个演员的登场。

  这天,我最期盼的人也终于来了,我不认识他,但是孟婆叫他们‘痴客’。

  一切的谜语全部要解开了,也该解开了。

  在我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人在催我离开了。

  那天,他踏着零星的残花旧雪来到这里。

  他的双眼里除了呆滞就是死寂,没有一点点光亮,就像一个万念俱灰家财散尽的乞丐。

  孟婆叹了口气,叫住了还想往前走的人,说:“客人,既然来了,为何不稍作停留?”

  他僵硬地转过头来,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发觉有人与他说话,眼中才泛出些属于人的神采:“何事?”

  孟婆沉默一会,说:“你须得忘了今世,才能有来生。”

  男子愣了愣,说:“你是叫我忘了她?”

  “是的。”

  “你......你是孟婆?”

  他的眼中陡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如同正在燃烧的火焰,浓烈而明亮,让人不敢直视。

  “我可不可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垂死挣扎的人,又有些模糊,像遇见希望的人:“可不可以......”

  他咽下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而又十分急切的把话语说完:“.....不忘记。”

  用尽了今生所有的勇气去哀求。

  “......不可以。”孟婆停顿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他一下子吼了起来,像个暴怒的狮子。可转而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来,像个委屈的猫咪。他低声说,低低的,哀求着说:“.........你要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只是不想忘记她,我只是还想再见她,我,我.......”

  “......好吧。”孟婆闭上眼睛,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我同样看不清她的正脸。

  “你可以......记得她,但是要经历六个轮回,你都必须记得她,不过除了你和她的事情,其他的都会忘掉.....只希望,你不会后悔吧......”

  他先是呆了一阵,然后一阵欢喜,再然后一脸的虔诚,带着孩子似的贪得无厌的表情,非常拘谨地问道:“我......我能再见到她么?“

  孟婆沉默着,好久好久,才点了头。

  “谢谢....谢谢.....”他一边说着,一边远去了。

  待终于看不到他的身影的时候。

  孟婆问我:“你怎么看他?”

  “他?”我想了想:“一个痴情人吧......不过语气,总有些狂妄啊。”

  “他有这个资格,在人间,他是帝王。”

  “难怪。”我想着他说的那些话。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

  她没有说话,只是向远方看去。

  又是许久,她才说话:“你来的时候,时候走过一片有雾气的地方?”

  “是啊。”

  “你看到了什么?”

  “呃.....各种奇观异景啊,怎么了?”

  “奇观异景啊...”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随后又对我解释起来:“哪里称为‘雾池’,也叫‘缘林’怎么说呢,哪里才是转生的地方,也才是俗世说的‘孟婆’,若无执念的人,就会被幻化出来的孟婆送上一碗汤,然后随着牛头马面投胎去吧。若是有执念的人,那些雾气就会幻化出死者生前最痛苦的场景,尽可能的让他们选择忘记一切,然后离开。所以一度被认为奈河桥的终点,但也不是没有走的过来的,所以我在这里。”

  “过来的那种人,我称之为‘痴人’,如果不是‘痴’到了一定境界,干嘛又这么执着呢?”

  “大概......”我想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又沉默了,仰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她才再次对我说:“你想知道他的故事么?”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的话特别的多,就像是在找人倾诉一般。

  “......他本是个与皇位毫无关系的穷书生,直到有一天,当朝宰相带着一大批人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跪在他的面前,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后他就稀里糊涂的当上了皇上。当上皇上呢又如何呢?其实当上皇上也没有如何,他依旧像以前一样,没有人注视过他,从来没有人过问过他的意见。他依旧像以前一样被忽视着,尽管所有人都要向他行礼,但他看得出来那帮家伙的不在意与蔑视。从登基以来他就没有上过一回朝,阅过一次奏折。尽管他有着三宫六院,但没有一个是他喜欢的,甚至他都不想要了,宰相依旧按时按月的给他送着妃子,美人。

  他细想了一次他的人生,觉得,他以前活的就像一坨屎。现在么?活得也像一坨屎,高贵的屎。

  不过他也无所谓,再怎么说皇帝这个位置还是有很多人羡慕的,所以他也不在意,在他的设想中,要么他就是这样老死,要么他就应该是被某个家伙给推翻,最后死于乱战,总之,他觉得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直到她的出现,像破晓一般改变了他的人生。在那之前他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一说法的,但是那天,他信了。

  那是他第一次,违背了宰相的命令,他顶着那一双阴寒的眼睛,在无数双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有些颤抖地说:“朕就要她了。”

  “......是的,陛下,您要保重龙体。”

  这一次选妃,本应该是一个姓卢的员外的女儿,他是丞相一党的新人。但是这个女孩子不姓卢,姓雪。

  雪姑娘很美,很空灵,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精灵,对什么都抱有热情和好奇。她经常会闹出些笑话会,然后就会像一个孩子一样生气,水灵水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这让他想起了他的家乡,弯弯的河流唱着歌,冲刷过白天和黑幕,洗净了的月亮和星儿挂在天上,那样的祥和幽静。

  他的家乡很穷,但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的他富有。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一切都有了变化。

  一天,有位小太监给他传了一封密信,内容大致是:几个人要连在一起对付丞相,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他没有在意,本来以为这是丞相在试探他,事实上,自从他让雪姑娘进宫之后,诸如此类的手段数不胜数。

  然而,第二天,他却出乎意料的上了早朝——丞相要他上的。

  早朝上,很多人向丞相发难。

  请他抉择。

  他犹豫了一下,就占到了丞相那边。

  然后,退朝了。

  他在寝宫里,来回踱步,他知道他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了——今天早朝的事情不似作伪,丞相已经犯了众怒。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示威的机会,拿回权力的机会,可是他放弃了。

  因为,这根本伤不到丞相,相反只会给自己带来祸事。

  要扳倒他,需要极为致命的一击,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否则,丞相一旦对他起疑心,再换个皇帝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可以为了一些事情上顶撞丞相,即便对方很不舒服,因为对方不会介意,但他必须要作为一个听话的傀儡,这样才能安全的生活。

  现在,很好,但,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拿起笔,写了一些非常客气的话,拒绝的同时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懦弱展现出去,然后给了那个小太监。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态已经开始出现不变化,以前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却都被他忽视了,刻意的忽视了。

  因为不在意,而现在在意了。

  为什么呢?因为有人,他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上了真的皇帝,封她为皇后,那她是不是能更快乐一点?

  随后他开始浑水摸鱼,他隐藏的很好,无论哪一个势力都把他当个窝囊废。

  同时开始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直到那一天,丞相倒台了。人们簇拥着新皇帝的时候,他冷着脸进来了,随后一队锦衣卫,所有还在欢呼的人立马惊恐起来。

  然后,血花四溅。

  他摔坐在皇座上,哈哈大笑,脸色苍白,腹部间还有一道巨大的血口。

  就在刚刚,他遇刺了,险些死亡,即便这样,他依然觉得快活。

  直到,他听见一声:“女儿,来,父亲看看。”

  他回头望去,雪姑娘正在尴尬的看着他。

  他还是不相信,颤抖着问:“你不是姓雪么?”

  “......抱歉。”

  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什么都没变啊。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把寝宫砸个稀巴烂。

  新的宰相姓杨,雪姑娘也姓杨。

  这次他不再装疯卖傻,也没有办法装疯卖傻。

  他与宰相的交锋中,输多胜少。因为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雪.....哦,杨姑娘了。

  他本来想,就这样就算了吧......

  直到有一天,他的亲信,带着血,跑到他的面前,便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他颤抖着把被染成血色的白布包打开,里面有一个簪子,是他送给她的。

  还有一封信,他把信打开,上面面只写了一句话,做个好皇帝。

  他哭了,撕心裂肺。

  雪姑娘是自尽死的。

  扳倒杨宰相根本没费多大力力气,因为杨宰相做的太过了,贪不是一般的贪,整个朝廷都乌烟瘴气的,甚至民间已经隐隐有起义的的状况,很多人都想除掉他了。

他终于是个真正的皇帝了,只是他高兴不起来。

  此后的二十多年里,他的国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世,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他对所有人狠,对忠臣狠,对奸臣狠,对自己更狠。但所有人都称他一句,明君。

  只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看雪,看到落泪。”

  “你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么?”孟婆问我。

  “......见到她?”我试探着回答。

  “不。”孟婆说:“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

  “因为他跟她吵过架,就在杨丞相做宰相的时候,他骂了她,把她骂哭了。”

  我没有说,双眼向远方的远方凝视过去,想穿过星海,穿过时间,穿过一切的一切。

  “我看到了那幅画面。”

  “我也看到了。”孟婆说,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悲伤:“可是终究.....”

  “会像镜子一样碎掉,虽然......很美。”

  “那答案呢?”

  “等他回来。”

  “什么时候?”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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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鸳鸯

夏季日很快就过去了,秋季日不打招呼的来了。

  不过,秋季日的星星实在令人反感,她没有优点,或者说优点太多了,什么都处于一个恰好的位置。

  想夸它两句,找不出词汇。批评两句,又无从下手。着实,令人烦躁。

  索性就不去理它。

  可是又是要做什么呢?

  只得百无聊赖的静静地等候下去。

  偶尔有一些风吹过,像笛声,呜呜咽咽,和天上的星空应和着,也应该是一幅画卷。

  只是太过沧桑.

  我想,也许天上那些,并不不是无动于衷的,或许它们把想说的,都刻在这里吧。也许这就是代价?嘛,谁又知道呢?

  

等待总是让人烦躁而无可奈何,我也不例外。

  唯一打发时间的玩应儿,就剩下孟婆所泡的茶。那个真的很苦很苦,每每品上一口,都要等待好长时间才肯散去。于是我就数着苦味消散的时间,久而久之,我竟然喝出了一丝清甜。

  “这个......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味道?”她想了想,说:“它本来没有味道,只是有人喝出了味道。”

  仿佛长久长久的时间过去了,秋季日的第三天。

  他终于回来了,那个皇帝。

  只是,这次我已经无法再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了。

  他走过来,到孟婆身边:“请给我一碗孟婆汤。”

  “为何?”

  “太苦。”

  孟婆看向了我,对着他说:“能说说看么?”

  他有些迟疑,也看向了我,问:“他是?”

  “无心人。”

  “.....他们啊。”他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空说道:“也罢,说说.....就说说吧。”

  孟婆送过一杯沏好的茶。

  他接过,轻轻地饮了一口,眼神一亮:“好茶,只怕多喝是要醉了。”

  我有些郁闷,因为只有我品不出来。

  他把茶杯放到一边,说:”我没经历六个轮回,大概是五个半。“

  孟婆点了点头。

  他又想了想,许久,才说道:“我先从第一个轮回说起吧,太久远了......不知道还记得请多少。”

  “我的第一世......是个皇子还是王爷来的?记不得了......不过应该是一个身份很高贵的家伙吧.....当时高兴的心情我还是记得点的——因为这很方便找到她。”

  我看着他,他的神色很是淡然,就像说着不关自己的事情。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却又不知是为谁。

  “可是,到底是天道弄人。自从我可以说话之后,我便让人开始寻找,我太想她了,太想了。首先,我画出了她的样子,又写出了她的姓名,可猛然又醒悟,这已经轮回了,她怎么可能还是同上世一样?又怎么可能还叫那个名字?我只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着,结果一无所获。”

  “再大一点,我便到处出游,只盼是能悄然偶遇。只是,依旧无果。”

  “等到要近三十岁的时候,我才遇见了她,在一座民房里,她正要结婚。”

  他顿了顿说:“是的,她正要结婚。尽管她的相貌名字全部都变了,但我依然认出来了她,那个灵魂。”

  “那一年,我29,她刚满16。”

  他的语调有些变化,可是竟然不是悲伤或者愤怒,而是茫然,像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孩子一般。

  “可是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婚姻,我只是稍稍的用了点手段,两个人的婚约就成了一纸空谈。我把她强行带回府里,第二天昭告天下,我要娶妻。也同时是哪天,她穿着嫁衣,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用了很多下流的词汇,同时饮下毒酒,就要自尽。”

  “婚姻草草了之,我几乎找了所有的医生才把她救回来,不过她也因为那杯酒,变成了痴呆,只记得几件事情,自杀,骂我,逃出王府。”

  “在我第三十七次把她险而又险得救了下来的时候,我第一次精神崩溃了,我找来本该是她这一世的丈夫,当着她的面砍掉对方的双手双脚,威胁她,如果在这样,我就直接杀了他。”

  “她哭了,我陪着她哭。”

  “两年后,她走了,当年那杯毒酒的隐疾终究就是没有清理干净,不过她很安详。”

  “随后,我便被别人以此事为由,彻底下台,死于囚牢。”

  他说了这么多,神色却依然如常,或者是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拿起放在一边的茶杯,轻轻地喝上了一口。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掩盖着什么,因为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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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独坟

  他再次把茶杯放下,神色如常,又开始讲到:“第二次轮回,我是一个将军。为国家拿了很多战功的将军。当然,一开始我只是个平民,只不过正由战乱,我当了兵,然后又立了些功,正逢国中皇子争权,我就被封了个虚职,随后又如此反复,慢慢的就成了将军。”

  “当我刚刚有了点名声的时候,我就把她的两个名字写了出来,两个模样画了出来,交给下人去寻找。尽管微乎其微,但我依然,我依然希望有奇迹发生。”

  “我又找了近十年,25岁,大概是那个国家最年轻的大将军,所有的皇子都想讨好我,也都畏惧我,同时还恨不得把我弄死。那时候我的影响力已经可以让举国上下帮我寻找。”

  “可是,没有丝毫的消息。”

  “战争已经临近尾声,敌对的国家派人过来求和,或者说,联婚。”

  “我本来没在意,我是我没想到,是她。”

  “那个联婚的公主,是她。”

  “在大皇子的结婚典礼上,也许应该叫他陛下——老国王已经死了。但是,这都不重要。因为他也死了,就在那天。”

  “国家再次陷入内乱,我一下子有万人敬仰的英雄,变成千夫唾弃的将军。但是,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她。”

  “这一世的她,很美,真的很美。我哭了好久,眼睛肿了我以为,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她是她,可她不是她。”

  “她虽然是个公主,却像个婢女,无论何时何地,对我都保有着莫大的恐惧。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害怕,害怕,还是害怕。”

  “你能想象你跟她聊天她小心翼翼回答的样子么?你能想象只要你脸色不对她就跪拜求饶的样子么?”

  “她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她让我为所欲为,但是不是出于爱。”

  “我试过了很多的办法,想让她重新爱上我,可是没用。”

  “她始终惊慌着,恐惧着,与我保持着莫大的距离。”

  “我本以为我找回了她,去不曾想,又拉开了好远好远。”

  “我不再是她的归所,而是她的囚牢。我是刽子手,她是正要行刑的犯人。”

  “她每天都活在极度的精神紧张中,终于成了心病。”

  “她病发的那天,我抱着她,进宫寻找太医。”

  “大雨。”

  “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大概用了她一生的勇气,她把我推开,声音尖锐的喊着,别碰我。”

  “那一瞬间,我在她的眼里看见了,快意,厌恶,憎恨,怨念。多么像上一世的她啊。”

  “可是随后,又化成了全部的恐惧,一边吐着血,一边拼命地跟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对着大雨哭了起来,我宁愿她恨我,拼尽一切的想要杀了我,或者我我家破人亡,怎么折磨我都行,唯独.......不希望她怕我。”

  “我知道她为什么怕我,因为她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国家的公主,而我是这个国家最具有话语权的人。”

  “那个雨夜,她死了,不久后,我发动了叛乱,却也没有称帝的打算,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迷茫的打着战争。我的迷茫似乎感染了许多人,追随我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在一场战役,我死于乱箭。”

  轮回·妖道

  他停了话,四下一时无声。一阵风吹过,就像深冬的寒风,寒冷无比。

  他又喝了一口茶,长久长久后,他才继续讲到。

  目光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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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妖道

 

  “第三世,我是一个道士,修道的道士。而她,是个刚刚修成人形的狐妖。”

  “这一世,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很迷茫,我究竟还要不要去找她?前两世的悲剧已经要我开始思考,我究竟,是否要,去找她?“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却找了过来。”

  “那晚的夜色很美,天空幽暗的犹如深海,星星好似游鱼,快活而又洒脱的游动着,一切都十分的自然。”

  “直到她敲开了我的窗户,用着粘粘的,非常柔软的声音说道,书生,你在么?”

  “风儿吹开了窗户,吹灭了蜡烛。我却迎着月光,看见她倚在楼头的容颜。”

  “不知怎的,我呆呆的看着她,泪水一下子从我的眼眶里涌出,止不住的,止不住的流。”

  “她看我这般模样,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慌乱,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间愣在那里。”

  “我朝她走过去,双手划过她的脸,把她抱住,同时哽咽着说,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显得十分的慌张,她说,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薄人家。”

  “你本来就是我的爱人啊。”

  “你......你,你这小生....怎么这般无礼!她一下子推开了我,然后又抓住我,俏脸红彤彤的跟我对视。”

  “最终,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说:应该......应该是我先来的!然后小脸鼓鼓的,仿佛鼓了巨大的勇气,对我吻了过来。”

  “你知道么,这是她,在我轮回后的,第一次主动吻我。”

  “我很开心,笑着笑着,眼泪又出来了,落到她脸上,她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急忙往后退去。”

  “弄疼你了么?她小心翼翼而又十分紧张的问着我。”

  “不疼的。我笑着回答,其实很疼,那一瞬间我至少失掉了十年的阳寿。但是我真的很开心。”

  “我往前走上一步抱住了她,蛮不讲理的吻了起来。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紧接着又红了起来,双手不停地敲打我的肩膀,像撒娇的孩子。”

  “很久很久,才松了开来。我看着她双目迷离的样子,笑了笑,说,小狐狸,这是三十年的阳寿,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这二十年你要陪着我,哪里都不许去。”

  “她有些迷糊,然后醒了过来,看着我,猛然的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盯着我说,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我回应着。”

  “那你为什么还......她说。”

  “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她羞红了脸,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后,她经常来我这里,我那扇窗干脆也就不关了,每逢节日她还会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我当然也会为她准备好礼物。”

  “七夕的时候我们一同坐在楼头,看着天空的月亮,讲着彼此最近知道稀奇古怪的消息。有时我会悄悄的握住她的手,她也不反抗只是俏脸微红,似嗔非嗔的瞪着我。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快乐了,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那天晚上她过来说,她要离开了。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很红很红,明显是刚刚哭过。我问她为什么,她刚开始不做声,后来才说,它们族的长老把她许配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子,明天,明天她必须回到族里,准备出嫁的事宜。”

  “我听后沉默了很久,很久后才说,你愿意跟我私奔么?”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开始,我长着自己学过几年道术,她也有一份不俗的妖力,前几次追杀,虽然凶险,却也相安无事。”

  “可后来不知怎的,我们头上被冠上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人类世界也开始派出高手追杀我们。”

  “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我们会被两方势力同时追杀。后来我才明白,她是天生的炉鼎今生注定是要成就另一个人的,人类也好,妖族也罢,谁要是得到了她,飞升有望。”

  “终于,再一次我重伤昏迷后,她治好了我,给我留下很多有关于修行方面的丹药还有书籍,悄悄地离开了。回去妖族圣地答应结婚。”

  “可是,傻丫头,她就不知道我把她当做什么了,她也不知道我究竟多懂她,仅以为这样一走了之就可以了断这份要缠绕六生的缘?”

  “此后的二十天内,我无所不用其极,拼着数次走火入魔的危险,在生死之间不知道游走了多少回,用各种旁门左道,魔功秘籍榨光了我身体里所有的价值。终于把自己的修为提到一个很高深的地步,然后一个人去闯妖族圣地。”

  “我是踏着一个族的尸体走进来的。”

  “她看着我,哭了。说,你怎么这么傻。”

  “我爱你啊,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我说,是啊,很久很久之前了。我不知道有多么贪恋这种幸福,又怎么能让它溜走?”

  

  “可是,那天,她没能离开那里。”

  “妖族的大长老出关了,但从境界上论,他高我两个大境界。”

  “仅仅一招,只一招。我就被他废了。表面上的光彩迅速退去,露出了被我折腾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我本以为我要死了,于是闭上眼,过了好久,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有一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面孔,然后流进嘴里。咸咸的。”

  “于是我睁开眼。她看着我,勉强露出个微笑,说:做个好道士。”

  “那一瞬我只觉得天塌了,又一次,又一次......”

  “她在我面前死去,而我无能为力。”

  “我宁愿,她恨我,怕我,也不想她为我而死。”

  “仿佛间,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封信,上面写着,做个好皇帝。”

  “我终究没有死,大长老出关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打妖族圣地的注意。”

  “时间刚刚好,他们攻了进来。毕竟已经被我打开了防御。”

  “是啊,时间刚刚好,就在她死后的一瞬间。”

  “因为同为人类,他们救了我。最后,我是在一家类似疯人院的机构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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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枯骨

  第三世讲完了,他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泪花。灵魂是不会落泪的,那个,应该是他的灵魂碎片,只有情绪太过极端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他端起茶杯,把剩下的茶水一口饮尽,又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抱歉,我的情绪有点激动。”

  “我理解。”我说。

  同时孟婆又为他斟满了茶水。

  “第四世......”他说:“第四世,我是个商人......”

  “在我转生的那一天,我就发誓,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她的话,我不会去找她。宁愿一切这样平淡,宁愿我见不到她,这样就不会滋生悲剧。”

  “但是又怎样的才算有实力呢?我当时想,我不能走以前走过的路子了,因为这样还有可能继续重复着悲剧,所以我当了商人。”

  “我想,如果......她再一次爱上了别人,我就给她最好的守护,默默地祝福。让她选最喜欢的生活方式,让她做最喜欢的事情,什么都由着她来,让她肆意的去做。她要毁灭一个国家,我就帮她毁灭一个国家,她要救苦救难,我就帮她救苦救难。总之,她幸福就好。”

  “所以我疯狂的积累着财富,疯狂的展现才华,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我已经在商业上赫赫有名了。二十五岁,我已经雄霸一方。三十岁,我变成为了商业圈里名副其实的大佬。”

  “我觉得是时候寻找她了,于是我把她前三世的名字都写在纸上,还做了图画,抱着一丝希望让人拿去寻找。同时我也开始到处游行寻找她的踪迹。”

  “直到有一次,我的生意伙伴请我去青楼喝花酒,我才看见了她。”

  “是的,她是一名*女。”

  讲到这里,他的闭上了眼睛。

  自责,愧疚,恼怒。统统在他的面孔上出现。

  他继续说:“我无法形容当时我是什么样子,我完全呆滞住了。直到她笑着脸,花枝招展的向我走来,用着媚态横生的语气对我说,大爷,我就这么美么,您看得都着迷了?”

  “我才缓缓的反应过来,艰难的回应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她愣了愣,随后假作娇羞的说,大爷,我不在这里,难道要在您的床上么?”

  “不......我是说.....”

  “我当时想要哭的冲动,喉咙中哽咽的话语最终成了一句,走,跟我回家。”

  “她说,大爷你这是要替我赎身么?不过奴家谢谢了,大爷我们还是先开始吧。”

  “说着,她开始退去衣衫。”

  “我止住她,说,你跟我回家,我什么都给你。”

  “她笑了笑,像一种嘲讽,声音幽幽的在我耳边想起,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我给你。我回应道。”

  “她怔住了,随后又笑了笑,系好已经要退去的衣裳,离开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去了,第二天,这家青楼没有悬念的关门了。我在大街上又见到了她。”

  “我说,跟我回家,我什么都给你。”

  “她再次怔住了,然后看着我,又笑了笑,说,好。”

  “我把她领到我住的府中,入了内屋,她就开始脱衣服。”

  “我制止住了她问,你干什么?”

  “她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大爷,你不是喜欢这样么?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大爷,你费劲儿弄到青楼不就是为了让我成为您的玩物么?现在我只属于您,您想怎么玩都可以啊。”

  “我当时很愤怒,离奇的愤怒,我抬起了手,差一点打到她的脸上,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吼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看着我,有些不解,说,大爷.......您这是?莫非你喜欢的是女方主动?是要我这样?说着,她走过来,衣衫半褪,用手指顶住了我的下巴,整个人倚在我的怀中,用着挑衅而又抚媚的声音说道,是这样?”

  “我终究还是打了她,她的脸上浮出了五个红红的指印。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只是笑着看着我。眼中是说不尽的嘲讽。”

  “我把她扶了起来,结果被她解开的衣服瞬间就滑掉了地上,她笑盈盈的看着我,也不去捡,反而还摆出一个很魅惑的姿势。我无可奈何,只好又为她穿上衣服。”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对她说,我爱你。”

  “她的神色没有变,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满是嘲讽。”

  “我再次对她说,我说,我爱你!”

  “然后呢?她说。”

  “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办法回答。”

  “沉默了一会后,我带她走到了一间偏屋,告诉她这是她以后所住的地方。”

  “她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大爷你这是要夜袭么,我肯定会留门留窗.....哦,你是这里的主人,一定有钥匙,那我就锁得死死的,这样会更有刺激感?我也会睡得死死的。”

  “我是真的爱你!我喊道。”

  “这种话我听多了!她说,如果大爷觉得玩弄一个女孩子的心很有快感的话,我会配合的,毕竟,我只是你的玩物,不是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了屋子。随后,我就开始派人调查她今生的所有经历。”

  “等她的资料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我自己。”

  “她是个很纯情的姑娘,至少曾经是。”

  “如果我能早一点去找她的话......如果我能......”

  “可是没有如果。”

  “她是在一个山村长大,她保留了所有山村孩子的纯真,可爱。”

  “她有一个非常好的青梅竹马。”

  “这本该是一个很美好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外出游猎的贵族弟子看见了她。”

  “这是堕入地狱的开端,贵族子弟几次示好,她无动于衷。”

  “或许也是她根本不明白那个举动的含义,因为她才十三岁啊!”

  “她才十三岁啊!只有十三岁啊!十三岁啊!”

  “贵族弟子最终恼羞成怒怒,他要她来求他,跪在地上亲吻他,像个人尽可妻的奴隶一样。他要这样打掉她的高傲。”

  “他只用了一点点手段,他青梅竹马的父亲,因为打猎,莫名其妙的受了重伤,四处求药,求医。”

  “于是一切理所当然地发生了,那个贵族弟子想要的他都得到了,一夜过后,他就走了。”

  “她的青梅竹马也走了,他要去参加科举考试。临行前他发誓回来娶她。”

  “那年,她,十三岁,不懂什么是清白。那年,他十八岁,懂得什么叫清白。”

  “但是,她后来懂了。周围人看她的眼光越来越怪异,各种闲言碎语涌进她的耳朵。她不懂也要懂,不懂也得懂。”

  “她终于知道,她到底付出了什么。但是她不担心,因为他说要娶她。”

  “她等了三年,三年后,他回来了。”

  “衣锦还乡,身边莺歌燕舞。”

  “她的心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巨大的失落感充斥在她的心房。”

  “但是没关系,她安慰自己,因为他说会娶她,哪怕做个小妾。”

  “直到她和他的见面,他说,姑娘你认错人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双眼里的警告还有威胁,看着他的复杂的意味,看着他的愧疚,也看着他的陌生。”

  “最后她走了,走出这个山村的时候,终于哭了出来,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年,她十六岁。”

  “悲伤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过去,但是其他东西都会赶来的。她要去哪里?她要吃什么?他要怎么活下去?饥饿感、疲惫感、恐慌感......她忽然想回去,尽管很丢人。”

  “但她终究没有回去,他被一群过往的山贼给掳走了。她成了压寨夫人,山贼头子是个性急的人,抓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做了爱。”

  “当他发现她不是处女的时候,小声的嘟哝一句,还以为捡到个宝,没想到也是个婊子啊。”

  “听了这句话,所有被压止住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她打着闹着哭着喊着,说我不是,我不是。”

  “很心痛。”

  “后来,她也算接受了这个命运吧,其实也挺好的——山贼头子对她不错。”

  “这个山贼窝,也挺好,有种像小山村一样的感觉,有点像家一样的感觉。”

  “她在这个山贼我呆了两年,两年间,她学会了如何讲荤段子,如何让男人尽兴,如何调戏下面那些没大没小的山贼娃娃,如何笑得更妖艳,如何变得更漂亮。”

  “两年后,官兵来了,山贼头子拼死救了她出来。随后,她又不知道何去何从。”

  “这年,她十八岁。”

  “巧合的是,她再一次遇见了他——那个青梅竹马。他已经不住在小山村了,而是住在大城市里,有个很大很大很大的庄园。”

  “他收留了她。”

  “她以为是见她可怜,这样也挺好,她想。如今她已经不奢望什么,有个安稳住的地方,挺好。”

  “但是,并不是。”

  “侍女们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像*女一样,供客人享乐。”

  “她以为她听错了,但是,没有。”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拱来拱去。事后,她去问他。为什么?”

  “不然我为什么要收养你?他说。”

  “你.....你,不知道我是谁了么?”

  “你?他说,谁啊?”

  “她看着他的脸,第一次觉得简单,除了疑惑和些许的不耐烦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确定,他忘了她。她想哭,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只好默然退下,也许这是她的泪水?”

  

  “她在这里呆了三年,服侍了很多人,这其中还有当年的贵族公子。”

  “后来......政治上出了问题,他所在的党派失势,他也受到牵连,诺大的家业,渐渐的衰败下去,随后她流落到青楼——只有青楼还供她一口饭吃。”

  “那年,她二十一岁。”

  “她比乞丐还不如,却比国王还心碎。尽管她所爱的不是江山。”

  “再往后么......”

  “她遇见一个拼命追求她的公子,公子喜欢听她叫大爷,她就随口叫了他大爷。他就高兴的不得了。公子什么都依她,什么都给她,像个珍珠一样宠着她呵护她。”

  “公子还帮她赎了身,她一度以为她的春天到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爱。”

  “可是,又是错的。”

  “有一天,她鼓起了好大好大的勇气,她问公子,什么时候娶她?......做小妾也行。”

  “公子说过些时候。于是她过些时候又问。公子却又说,过些时候。”

  “她每次问,公子都是搪塞回去。终于,有一天,公子爆发了。”

  “我不可能,也不会娶一个*女的!......小妾也不可以!你死了这份心吧!”

  “她怔了怔,喃喃的说道,那这算什么?”

  “是啊,又算什么呢?”

  “公子没说话。”

  “她沉默了很久,突然问道,为什么?”

  “......你是个*女。他回应。”

  “......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么?”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个东西有多么的,多么的重要,然而已经不属于她了。”

  “那......我算什么?”

  “公子没回答。”

  “她走了,公子没有挽留。”

  “她再次回到青楼。”

  “那年,她二十二岁。”

  “从此以后,她管每一位客人都叫大爷,她尽可能取悦来的每一位顾客,用尽浑身解数。她的笑容习惯性的带上嘲讽,总是为了自己而争取最大利益。她是每个嫖客的梦中情人,她的身价不断的抬高再太高。”

  “直到遇见了我。”

  “我确实没有办法弄死没一个嫖客,但是我有办法弄死每一个欺负过她的人。”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所有人的人头到她的房前,轻轻敲门。”

  “门开了,她走了出来。我对她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仍然要说,我爱你,从很久之前开始。这些是证据,如果还不够,我还会去证明。”

  “她愣了一下,然后瞳孔一缩,紧接着慢慢的缓和下来,又露出她标志性的带有嘲讽的微笑。”

  “她想了想,说,我要出家。”

  “可以。我回应道。于是我陪她一起出了家。”

  “在寺庙中呆了两个月之后,她说要还俗。”

  “我陪她一起还了俗,然后她说要去江南看雨。”

  “我又陪她到了江南,可是江南却无雨。我们只好等,等了十多天,才下了一场毛毛小雨。”

  “然后她说她要去长安看花,去洛阳买墨,去桂林看水,她要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我说可以,咱们慢慢来,一个一个的来,不着急。”

  “她忽然看着我,不在微笑,眼中要溢出泪花来,小心翼翼的问我说,不会离开我的,对么?”

  “我抱住了她,然后她依在我的肩膀上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是你?”

  “她依然单纯的像个孩子,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力量可以抹掉她的刻在灵魂上的那份纯洁。我付出了什么?看似很多,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对于那时的我,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她,却拿出了所有。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而自暴自弃。相反她充满着希望,她一直相信着,祈求着,渴望着,有个家伙能带她走出这片淤泥。但是,她该相信谁呢?所以她给自己套上了外壳,看似坚硬无比,实则脆不可堪。只要有人用心敲打,自会看见她藏起来的柔弱。可是没有。而所幸,我还不傻。”

  “从那天开始,她开始像个妻子,眼中总充满着光亮,叮嘱我这个,嘱托我那个。她开始微笑,是真正的微笑,像盛开的芙蓉花,没有一丁点的杂志。”

  “我看到她眼中的憧憬,一种浓浓的幸福感,充满我的身体。我终于为了她做了些事情,而不是只让她为我做。”

  “又过了些日子,我向她求婚了,让她做我的妻子。”、

  “我至今记得她的惊讶,不可思议,无法置信,双颊上浮现出诱人的红晕的样子。”

  “她忐忑的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请你做我的妻子。我回应道。”

  “她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慌乱地四处摆动,最后交叉在胸前,食指划着圆圈,眼神躲闪不自信的说着,我......我做你的小妾就可以了......我我.......”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人,只有你,我不会娶妾。我说。”

  “她哭了,我没见过她哭得这么......这么高兴?这几世加在一起,我没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

  “她一边哭,一边问我,不是骗我的吧?问了能有无数次。我一遍一遍地回应着,回了无数次。最后她哭不动了,躺在我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我本来认为,这将会是个圆满的结局,旅游完成后,我们就回去举办了一个婚礼,盛大的,最盛大的。随后就要安安稳稳的相伴白发,我比她先死去,然后开始下一个轮回。”

  “她却在某一天的晚上,不辞而别。”

  “我开始发疯了似的找她,你知道么,我需要一个答案,明明已经说好了,离幸福就差一步之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哪里做的错了,我改。遇见什么问题了,你说,我帮你解决啊!”

  “那时的我是这么想的,我找了她一年,最后是在一个农户家发现的她。”

  “他们正在举办婚礼。”

  “我走过去,拉住她,几乎用吼得声音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

  “她僵硬的,抱着农户的手臂,说,我喜欢他。”

  “那么我呢?”

  “演戏的。”

  “你在说谎。”

  “她沉默了,我把他们所有人都带了回去。到家了,我对她说,我爱你,从很久之前开始。”

  “她看着我许久,突然开始脱起衣服。”

  “你干什么?我吼着说到。”

  “我把自己给你。”

  “我又打了她一巴掌,我觉得那一刻我快要疯了。我哭着对她吼道,我说我爱你,我爱的是你,不是他妈的玩弄你。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她也哭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我知道,但是为什么?一见钟情?不不,没有人会对*女一见钟情。你对我好,我知道,但是呢?然后呢?你爱我什么?你要我什么?我不傻,这世界上没有没源头的爱,我知道。我想了很多,甚至把你是一个变态的想法都考虑进去了,可是你不是,你只是对我,为什么单单是我?我不知道,我不懂也不明白,论美貌,我不是最好的,很多大家闺秀长的都要比我好。才气更不用提了,我根本不认识几个字。其他呢?其他方面呢?都有比我好的!可是你不要,你只要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最好,所以我怕.....我好怕,我怕你有一天觉得够了,怕突然出现一个比我优秀的家伙,然后你有一天突然离开我,而我却无法接受你的离开。”

  “她哭着,撕心裂肺地哭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说,本来我不想离开的,因为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我贪恋这种感觉,被人呵护着,被人宠着,就算是欺骗我也心甘情愿了。可是.....可是.....我已经不洁了啊。”

  “她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喃喃地说到,我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我以为已经可以了,可是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嘲讽,鄙视,不屑一顾,很多人给我钱让我从你身边离开。他们说,你醒醒吧,他是不会娶一个*女的。我每天晚上都在哭,每天晚上都在想,我没想过这么恨自己的,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作为女人最重要的,我已经没了啊。”

  “但是你依旧爱着我,什么都没有变,我胆怯而欢喜地享受着,又恐惧着。或许,这对你来说不重要?我窃喜着。可是......可是......”

  “他们的话风突然变了,他们不再说我,而是说你,说你怎么怎么。说这个人是个傻子,又说这人不守孝道,还有说你不要廉耻的。那是我才知道,我竟然给你带来这么大影响,有两天你是皱褶眉头回来的,而每当我忐忑地问你的时候,你都会笑着说没事儿——我竟然以为真的没事儿。”

  “直到,王家的人找到我,李家的人也找到我,他们说他们的闺女要嫁给你,希望我识趣一点赶紧离开,我没有走。后来你的父亲又找到我,他说,因为你娶了个*女的事情,已经全天下都知道了,全天下的人都把你当个笑话看,有很多合作都因为这个没有办成。他对我说,如果你爱他,请离开他。他说,我的儿子很优秀,我不想让你成为他的污点。他说,这些钱,够你五辈子无忧无虑。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就权当做忘了吧。”

  “我不想离开你,但我不得不离开你。我已经足够卑微,我实在不想成为喜欢的人的弱点。”

  “我抱住她,没说话,她哭了很久,才睡下。第二天,王家满门抄斩,第三天,李家满门抄斩。第四天......我父亲意外死亡。”

  “然后我再回到她跟前,对她说,现在放心了,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那个了。我爱你,与你做什么无关,只与你有关,因为你是你,所以我爱你。”

  “后来,又有人说她是妖女,她用妖法控制了我,我才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所以一群人要讨伐她,皇帝也要参上一脚——他们才不信呢什么妖女,只想用这个机会把我搬到。”

  “可是我手比他们快,也比他们厉害,我先一步控制了皇帝。然后......他们死的死,放逐的放逐。再也没有人说什么了。”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狗皇帝为了逃离我的控制,竟然把自己的国家卖给了别国。”

  “一时间战乱四起,我不得不带着她,来回避难。”

  “偌大个家业眨眼间就没了......不过也挺好,这样她就不会再乱想了。”

  “但是老天爷像是跟我们有仇一样,有些事儿吧,是躲不掉的。我们所在的小村庄,被一只莫名其妙出来的军队血洗了。”

  “我只好带着她再次跑,路上帮她挡了一次流箭,然后就死了。”

  “算来算去,这是我第一次为她死亡,其实挺开心的,但看着她哭得不成个样子,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拼命的要把她的眼泪擦掉,可是力气全都跑走了,最后也没有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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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童话

  第四世也讲完了,他沉默了好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执意轮回的话,她会这个样子么?”

  孟婆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然后一口气把茶水喝光,说:“第五世......”

  “第五世的话。”他露出了苦笑:“我不是人,而是......一条鱼。”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该感叹些什么,想来无论处于什么,这一世我都不可能再跟她在一起。但是无所谓了,我希望她幸福就好。”

 “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不是了。事实上,这一世才让我明白了,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她。”

  “这个世界很奇妙,就像讲给孩童的故事,一切都是那么的单纯质朴。这一世我走过很多地方,因为我是一条鱼,旅行甚至都不需要带什么工具,只要盲目的去游就可以了。”

  “我顺着清澈的河流游啊游,游出了河,游入了海,然后又游出了海,拐入不知名的小溪。一开始还是是有人烟的,后来没有了。再后来又冒出了人烟。”

  “农夫们耕作着,妇女们织着衣裳。官人尽心竭力的辅佐皇帝,还有孩童在无忧无虑的笑着。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好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重税。每一片土地稻田都写满幸福,每一小溪鱼儿都在舞蹈。很美,太美了。”

  “十年?二十年?或者更多?我不知道我到底漂泊了多少时间,等我停步的时候,老国王的孙子已经上任了。”

  “我停下来时因为我终于可以看到了她,那是一个小村,宁静而优雅,晚上的星星浮在水面上,一闪一闪的跳着舞蹈。她是一个很普通姑娘,容貌没有前几世的好看,也没有前几世的沧桑。她像个青涩的苹果,脸颊上还挂着雀斑,有时候小心翼翼,有时候满脸欣喜,有时候会突然跑到河边自言自语,说村子里的那个人很帅,那个人很好看,又说那个姑娘出嫁了等等。有时候也会不开心的扔着石子,或者干脆大哭一场。”

  “有时我很想抱抱她,就跳出水面,这时她会惊讶,说,呀,好美丽的鱼!她想捉住我,于是我就跟他在河里玩耍,于是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这时她不在自言自语,就像找到倾吐的对象一般,什么都跟我说,什么都跟我谈,这样宁静的日子,真的很好。”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跑过来,有点慌张,有点急促。她坐在河岸上,眼中满是憧憬,她说,明天王子会来,要在这里举办一场舞会,寻找她的伴侣。她很激动,眼神中露出向往和羡慕的样子,她说,鱼儿呀,你说,王子的伴侣是不是很幸福?一定很幸福的吧,再也不用为了吃喝发愁,父母也会很高兴......恩,还有那样华丽的衣服,还有好吃的蛋糕。我要在铺满玫瑰花的地毯上与他结婚,宣誓一生一世的爱情铭言。唉唉唉,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又不好看,家室又不好。明天一定有一位美貌与才华并肩的女子成为那样的星星吧,好羡慕啊......”

  “她唠叨到了很晚才离开,我想,也许我能做点什么?可是又该怎么做呢?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天边飞来了一个女巫,她坐在她的魔法扫帚上,凝视着我,过了好久才说,有趣,居然是喜欢上人类的鱼。”

  “你想帮她?她问。”

  “我想说是,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她说好,我才知道她能看穿我的想法。”

  “不过我要你的鳞片。”

  “可以,我这样回应着。”

  “然后女巫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失落落的,又有点酸,很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第二天她没来,第三天她没来,一直到了第五天夜晚,她穿着雪白色的衣裙,一脸的喜悦和不可置信,她走过来,说,鱼儿,你知道么?我被选上了。我竟然被选上了!王子他好帅的,他骑着白马,仿佛从云彩顶上下来了,就像....就像天使一样!他说,他居然对我说!说,说,公主请跟我回王宫!”

  

“她走了,然后女巫又来了。她问我,这个结果你喜欢么?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失去了什么,有一种很疲惫的感觉,明明应该为她高兴的啊。我想着,却又觉得愤怒起来,可是突然气又全消了,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久久的不能释怀。”

  “女巫看了看,说,有趣。然后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她跟我道别,她说她要搬到皇宫里去住,她有些不舍,更多的还是兴奋。她说,他还没有看到过皇宫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呢!”

  “然后她就这样的走了,一天,两天,许多天,心灵中的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仿佛要把我吞噬了一样,我得找到她,我想见她。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渴望。”

  “我真的好想好想见到她,我想听她跟我说那些东家称西家短,我还想着她笑,也想看着她闹着别扭,想她的一切,想见到她。我离开了那个村庄,又到了皇宫附近,可是巨大的城墙拦在外面,我根本进不去。这时候,女巫又出现了,她说,我能帮你进去,但是代价是你的一个眼睛。”

  “我同意了,然后我的一个眼睛就永远的看不见了。随后她念着咒语,城墙底下出现了一个弯弯曲曲的隧道,我顺着那里游去,等到有光亮的时候,我出现在了王国的后花池,她坐在对面的凉亭上,衣着十分的华丽,可是双眼里却布满了忧愁。”

  “她看到我,先是很惊讶,然后很欣喜,她说,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在池塘中尽量的画着圈,时不时跳出水面,逗着她笑。她果然笑了,然后不管不顾的蹲在池塘边上,双手捧着脸颊,习惯性地跟我说着这个那个。”

  “她说,你知道么,皇宫真的好大好大,我现在还没有看完呢!皇宫里的人们吃的也好丰盛啊!每天都吃不完,还要倒掉一半,以前这可是严重浪费啊!甚至洗澡的时候,还有专门的宫女服侍!真的太好太好了!”

  “可是她又不开心起来,她说,虽然样样都很好......可是我真的好怀念那个时候,在这里,我总觉得自己在一个鸟笼里面,像金丝雀,被人观赏。我拜托过他,可是他太忙了,老国王身体越来越差,大量的国事都要他亲历而为,根本抽不出时间陪我......呐,鱼儿,家那边都还好吧?”

  “她说到很晚,才离去。当星儿撒满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女巫又出来了。她说你想让她快乐么?”

  “我回应了它,她说,那么这一次,我要你的尾巴。”

  “可以,我回应。”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或是往下坠落,或是左偏右倒,那一个夜晚,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学会如何在没有鱼尾的情况下,保持平衡。“

  “第二天,皇宫的仆人闲聊说,王子带着她出去打猎了。”

  “可是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过她,直到很久之后的一个白天,我突然被人用网抓走。等视线再次光亮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皇宫的里头,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个王子,还有女巫,他们都在望着我。”

  “忽然,王子问道,你确定这条鱼能救她?女巫笑了,冲着我诡异的笑了,她说,是的,不过,必须要生吃,才可以。”

  “王子看了看他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她倒在床上,面颊苍白,双眸紧闭。他说,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怎么吃?”

  “女巫笑着说,问问她就可以了。然后时间仿佛凝滞了似的,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像个雕像。我又听见了女巫的声音,她说,我可以救她,用你的命。”

  “我瞬间就想答应她,但是我迟疑了,是的,我是属于她的,可她属于他。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靠近一步,牺牲自己,成全他人,这样真的值得么?”

  “那一瞬间我不懂我自己是什么感觉,有嫉妒,有愤怒,有茫然,有不知所措,各种杂乱的东西糅合在一起像风暴一样卷席着我的心田。为了她死,我愿意,千次万次都可以,但是是为了我的她,而不是他的她。”

  “对于我来说,其实死亡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但是,我心里有种不甘,那种感觉,就像把超越生命的意义送出去了一样。”

  “可是不救她么?我同样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的在看着她死在我的面前,也不想在看见她的悲伤。”

  “最终还是答应了她,但是又附加了一个条件,我要她此后快快乐乐的,再也不会悲伤。”

  “女巫答应了我,下一瞬间我就失去了意识,仅仅零星听见,那个王子激动地喊:‘醒了,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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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佛魔

  

  他顿了顿,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茶。却还觉得不够,然后他一把夺过孟婆手里的茶壶,人掉茶壶盖子,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好茶。”

  他咂了咂嘴,然后把整个茶壶也扔掉了,不再站着,反而坐了下来,像个地痞流氓。

  他的目光在我和孟婆间来回巡视,最后停在孟婆的身上。

  “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能讲些什么呢?”

  然后他又凝视了我一会,忽然笑了:“我懂了。”

  他说:“我想我成了魔,所幸最后成了佛。一念佛魔,一念佛魔.....古人到底还是说了些实话的。”

  他又说:“第六世......其实没有第六世,最多算个半世。”

  “这一世吗,我出生在一个富贵的公子家里。”

  “转眼我就十三岁了。”

  “我觉得还是要找她的好,起码,遇见困难能一起度过。”

  “于是我又开始画她的画像,从第五世开始画起,一直画到了第一世。”

  “第一世也画完了。”

  “我就去画轮回前.....然后,我忘了她。”

  “你忘了她?”我打断他。

  “是的。”他说:“我只记得她张很好看,眼睛很好看,长发,然后.....她长的什么样子,我却是不记得了。”

  “她长得好看,好看到什么程度呢?眼睛好看,眼睛的哪里好看了?是一颦还是一笑?长发?可是又长到什么样子呢?过腰?还是垂膝?”

  “我已经忘了呀。”

  他笑了,无法形容的笑。

  但是那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我不知怎的却明白了。

  一种无法悲伤的悲伤。

  就像......枫叶?一个不知道归处的......枫叶?

  “于是我自杀了。”他说:“所以这应该是半世。”

  “为什么?”我看了看孟婆又看了看他,我似有些懂了。

  “其实......她何尝不是我的牢房?”他说,他不在看我,而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你看呀,我锁住了她六世,她何尝不是又锁住了我?五个轮回,我得到了什么?幸福?不......其实一开始的念头,只是想说个对不起罢了。”

  “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像个什么?强盗?或许是吧。强行的插入别人的生活,或许有借口是我爱她,但是呢,然后呢?我不仅没有给她幸福,还把所有的事物搞得一团糟。这,算是爱么?”

  我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觉得很萧瑟疲惫,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我看来是,可在她看来呢?如果她有轮回的记忆,一定把我恨透了吧。或许,这不是爱?爱吧,这种东西太迷离了,我呀,讲不通也说不好。但是我觉得,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一场悲剧的无限重演。”

  “其实啊,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我的心里,只是我不敢去看。”

  “转世转世......哪里来的转世啊,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她一开始最喜欢吃黄花鱼,可是第二世不是了,第五世的时候,却又爱上了。”

  “......也许真有转世的吧,不过对于她来说,我已经是结束了。却毁了她五个开始。”

  “这,应该是自私吧......只是单纯的去追寻那个倩影罢了。”

  “我爱的人呀,应该是一开始的雪姑娘,她是那样的单纯。她不是杨姑娘,也不是这五世。当雪姑娘变成杨姑娘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雪姑娘已经死了,可惜我不知道,不然杨姑娘也不能死。可惜我还是不知道,不然不应该有这六世轮回。”

  “我呀,爱的应该不是人,应该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个巧合下突然出现的那个倩影。”

  “可惜,她已经死了。只是我不知道......不愿意去相信?也对。总之,我无法放下,回到独自一人。”

  “如果我能看看沿途的风景,也许早就不是独自一人了。可是,我还是无法放下,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纯洁。所以我只好往前走,往前走,倔强的往前走。直到她的身影开始模糊,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巧合,一个很美丽的巧合。”

  “爱,或许就是巧合。所以它才这样的美丽,无法用言语解释的美丽。”

  “可是我居然蠢到,想要把巧合变为永恒。”

  “那样与把他变成我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爱是双方的,既然一方已经退出,另一方就应该微笑着祝福,而不是为彼此套上枷锁,两个人都是痛苦。”

  “让我放不下的,其实是我自己的恐惧,痴念。”

  “所以你自杀了?”我问。

  “是的,所以我自杀了。”他说:“因为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爱她。”

  “所以,你懂了么?”孟婆问我。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孟婆看了我半天,叹了口气:“算了,有心人懂了就可以了。”

  “那么,我可以走了吧?”他问。

  “是的。”孟婆回应道。

  “孟婆汤呢?”

  “你已经喝过了。”孟婆指着茶壶。

  “怪不得怪不得。”他露出恍然的表情。

  “那么最后一件事了。”他问:“我的下一世什么?”

  “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孟婆回应着。

  “那么,把我的一些福报,拿给雪姑娘吧。”

  “你确定?”

  “确定......就当做赎罪吧。”

  “要她知道么?”

  “不,没必要。”

  “好的。”孟婆点了点头。

  他渐渐走远。

  “我......”我摇了摇头:“还是不懂。”

  她看着我,许久,说:“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但我忘记了他是谁,他长得什么样,他做什么。统统都忘记了,偏偏是,我知道,我爱过一个人,我爱过他。只有这个忘不掉。”

  “这个牢房,已经把我锁了无数万年了。”

  “你懂了么?”

  我刚想说不懂,但是孟婆露出了与那个皇帝一样的表情。

  一种无法悲伤的悲伤。

  我忽然明白了。

  “这是孟婆汤的意义?”

  “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更重要的是给所有人一个开始。”

  “开始?”

  “对,全新的开始。”孟婆说:“不是所有人都拘泥于情爱,也有的不是的,也有的是罪大恶极,也有的是大好人。他们都有些想要放下去放不下,只能等着时间渐渐的蚀化,却又忘不掉的东西。孟婆汤就是干这个的。”

  “那他们还是他们了么?”

  “是.....他们是他们,也不是他们。”

  “这样真的好么?”

  “起码......不痛苦。”

  我沉默了,然后问道:“你活了多久了?”

  “不知道,几十万年?几百万年?或许更长?”

  “可怜。”

  “谢谢。不过,习惯了。”

  我盯着她,直到看她看得不自然:“你还记得你的名字么?”

  “不记得了。”

  “总要有个名字才行。”

  “你要起一个?”

  “是的。”

  “怎么?”

  “我得记住你。记住这些事儿,记住这个皇帝,记住这个雪姑娘。”

  “想体验一下我的痛苦?”

  “就是因为不想体验。”

  “怎么可能记得住。”

  “我是无心人,所以我想试试。”

  她盯了我许久,才笑了:“叫我孟婆就行。”

  “你不是孟婆。”

  “恩?”

  “孟婆是神话里的。”

  “我不就是神话么?”

  “你不是,你在我的面前,就是人。”

  “......随你。”

  她不在理我,于是我就开始思考,到底叫她什么为好。

  “......幽魂?”

  “好随意。”

  “......叶子?”

  “不明所以。”

  “......孟姜女?”

  “我不是她。”

  “那......叫什么好?”

  “随意。”

  “......”

  我想了半天,大概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取名天赋吧,翻来覆去,最后也只定格在这么一个名字上。

  “芊芊?”

  我试探着问。

  “......觉得好幼稚。”

  我揉了揉额头,继续想。

  却不料她说:“算了,就这个吧。“

  “那......芊芊?”

  “......恩。”

  然后一阵沉默。

  “感觉好别扭,要不还是换一个吧?”我说。

  “不用了,挺好。”

  “好吧。”我应道。

  “你要走了?”

  “是的。”

  “那顺着这里往前面走,会有有心人感兴趣的......哦,对了,你有名字么?”

  我摇了摇头。

  “我给你起一个?”

  “也好。”

  这回轮到她想了,不一会,她说:“寻依?”

  “好女性化呀.....有什么深意么?”

  “但愿你能找到一个可以停下来的地方。”

  “那谢谢了。”

  “哦,还有。”她拿了一个荷包给我,这里面都是‘茶酩’的茶,喝不完的,因为我会定时往里装。然后她拿起另外一个荷包对我晃了晃。

  “谢谢了。”

  “那走吧。”

  “恩,再见了。”

  我往出走,走了一会,又折了回来:“能记住我么?”

  “怎么了?”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那你还会回来么?”

  “不会。”

  “那我怎么记住你?”

  “尽力去记。”

  “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

  “好,我试试。”

  “谢谢啦。”

  “不用谢。”

  “那......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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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小和尚小和尚!”女孩笑盈盈地望着他。

  “施主,您的失物到底找到没有?贫僧的身体可要吃不消了。”小和尚苦着脸。

  他本是下山化缘,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女孩给缠上了,说不帮她找到失物就不让他走。

  “真是苦哉。”小和尚默念着。

  又过了一会。

  “呀!找到了找到了!”女孩的大眼睛瞪的溜圆,捡起前面的荷包,她说:“找到了!找到了!你看!”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贫僧就告辞了。”

  他想:“总算摆脱这个女魔头了。”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

  “小和尚小和尚,你还没跟我说你名字呢!”

  “贫僧无名无姓,法号悟痴。”

  “悟痴?无耻?嘻嘻......这还真是奇怪的法号!”

  “......施主若无它事,贫僧便走了。”

  “唉唉?!等一等等一等!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可怕!啊啊......别走啊!哎呀!本姑娘姓雪,叫雪茹,有空,去雪府找我玩啊!”

  “.....你姓什么?”他又折了回来。

  “我姓雪啊,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熟悉。”

  地府

  花雨又来了,孟婆喝着茶,又往荷包里添着茶。

  忽然,有一封信落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头,过去捡了起来。

  上面写着:“瑶,对不起。”

  四周一时无声。

  “我......叫,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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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很多很多年之前。 在一个偏远的地方,那里有这么一个传说。

说呀,在这个世界的某处,住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心脏有着实现一种愿望的能力。

但作为代价呢,许愿的人不仅要还去一个愿望,世人也会将其忘记,并且要作为‘他’等待下一个人的到来,如此往复轮回。

他满身伤痕,她坐在茶舍。

  

“要喝杯茶么?”她有点小心翼翼的问着,他看起来的样子很冷。

“不了。”他搓着手,嘴角呼出的水汽也成了霜,雪花纷纷的落着,落在他的头上,眉毛,然后

掠过他蓝色的眼睛,落在地面上,也不融化。慢慢地聚在一起,要把他堆成雪人。

  “我要你的心脏。”

  他说。

 

“......为什么?”她撅起嘴,有点不满。

“救人。”

  “......”她显得更加不满,然后她指着他的伤口:“我觉得你应该先救你自己。”

  “她是我的爱人,我得帮她渡过这个劫。”

  “......不行!”她噘着嘴说,眼里有点雾气:“我不许不许,就是不许!”

  “那.....再见。”他转身就要走。

  “喂喂喂!.....你你你!”她生气的跺起脚。然后跑到他的前面,展开双臂拦住他。

  “你你你......你以前....啊啊啊,别走了别走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说:“你的愿望是?”

  

“带我去开海!”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的愿望?”

  “不是!是请求!你带不带我去!”

  于是,他带她去看了海。

  她在海边玩得很尽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海。

  海浪翻涌着,她吓得哇哇大叫,躲在石头后面,然后又悄悄的探出头来,悄悄的看着,然后慢慢地,慢慢的向前走去,小心翼翼的把脚伸入海中,然后捧起一掌心海水,朝着天空扔了起来。

  他就在后面看着她玩。

  两天后,他问:“你的愿望是?”

  她的兴致一下子就没了,过了半天,她才噘着嘴说:“带我去看山。”

  “......愿望么?”

  “不是!是请求!请求!”

  十五天后,他们在一片雪原上。

  她在堆各种各样的雪人、雪屋。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他又问:“你的愿望是?”

  她一下僵在那里,然后转过身来,笑着说:“来来来,你也一起玩么!”

  她拽他,却没有拽动。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躲闪的目光:“你的愿望是?”

  她眼珠乱转,假装滑倒,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他向后退一步:“姑娘,请自重。”

  “你你你......”她站了起来,尽管顶着一身的雪花,却还是气得双脸通红。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无视了她的问题,只是说:“姑娘,你的愿望是?”

  沉默了很久,最终,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滴滴答答的滚落下来,落在雪地里,成了晶。

  “好好,我说我说!”她噘着嘴赌气似的说道:“我的愿望就是,你可以随便做什么,但是就是不能救她!就是不能!”

  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最后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你你你!”她跟上他:“你居然!.....!”

  泪珠不断的滚落,可是他无视。她站在他的前面,想拦住他,可是他绕道。

  “你根本不喜欢她!你只是因为她像我!”

  她喊着,然后跪坐在了地上,哭着。

  他终于停了下来,说:“仙人给我这个守护符已经没有多久了,姑娘,你就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我快要死了,但是我要救她,我得救她,好么?”

  她听着,一边哭的更厉害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不是爱她....你是因为她像我......她像我....像我。”

  他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在快要走出她的视野范围的时候,她突然喊道,也只好喊道:“我有愿望,我有!我许!”

  他的脚步顿了顿,终于又走了回来。

  “你的愿望是?”

  她揉着红肿的眼睛,呜咽着说:“再陪我一会.....就再陪我一会好么?”

  “不是请求?”

  “....恩,是......愿望。”

  “好。”

  她坐了一会,又起来去堆她的雪人。

  很快,她带着笑容回来,抱住他的胳膊,指着远方她堆好的那两个雪人,问:“像么?”

  他看了看那两个雪人,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这样啊......”她有点失望:“明明已经尽力的.....”

  然后是长久长久的沉默。

  许久,许久。

  她终于说:“喂,你知道代价么?”

  他说知道:“知道。”

  她说:“她会忘了你的,而你要作为我,等下一个家伙来到这里,然后,然后......等他拿走你的心脏。”

  他说:“是的,我知道。”

  她说:“不后悔?”

  “不后悔。”

  “......好。”

  许久过后,雪原上出来了两个人,一个黑袍,一个白袍。都是男性。

  白袍男子,去他脱离下的身躯里拿出了一节护身符:“没想到啊没想到,等了十五年,是这样的结果。”

  黑袍男子接话:“怎么,还不满意?”

  “不,有点意外,没想到她会同意。”

  “好啦,这里的故事也算完结了。走啦。”

  “恩,准备去下一个世界吧。”

  “等等,这个规则你不拿走了?”

  “嘛,就这吧,想来,会诞生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你呀你.....”

  隔年六月,楚家大火,楚瑶,免于一死。

  (第一卷,孟婆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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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角色词

  凉秋

夏日蝉鸣悠悠,

荷叶轻敲雨脚,

天鹅在中央伴舞,

你我巧同舟。

无思也要强说愁,

盼君为我忧。

折取一把青葱,

就以为可以白头。

直到那年凉秋,

枫叶哭红了别愁。

你未回头,更难挥手,

只怕止不住泪流。

“你要好好的,替我看我看不到的星空,看不到的百花,我看不到的朝阳落日,小桥流水,我看不到的一切。等我回来,我与你讲大漠那边的风光,战士们的军装,长烟与风火,战争与胜利,一切的一切........等我回来........”

如今我要为君忧,

没了甜意,斟满怨幽。

倚住楼头,泪水逐江流。

你说你会回首 ,

却盼来着血的战袍 。

无言,泪流。

此后?... ....

也许再无人寻忧,

无人觅愁。

只有一人白首,白首......

又是中秋,又倚楼头。

泪水日夜稠。

  千年雪

什么是阳光的味道?

我只与星光长守。

把黑夜补成白昼,

嗅着空气的陈旧。

于是长久又过了长久,

怎么还不腐朽?

在不许忘却的记忆里,

慢慢的忘记了所有。

与他的韶华,

和他的年华。

那是一场下了千年的雪,

葬掉了我的所有。

我试图在雪原上漫步,

可是该何去、又何从?

已是空。

在悲伤枯萎的那一天 ,

绽放了绝望的花朵。

就像少了灵魂的木偶,

只是泪水还在流。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

也恨过一个人。

却终究由时光淡漠,

留下似死亡般的孤独。

和钻石的恒久 、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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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这个就是咱的作品啦~

不过只写完第一卷,只不过这样的题材比较小众,也不知道诸位喜不喜欢......

我吧,是尝试在描写一个世界,这里没有主角,或者说每个人都是主角。

当他们的故事如同画卷一样慢慢展开时,不奢求你为之惊叹,只愿能有触动你的地方——这大概就是我写文的目的啦~

不过来这里读书的人,我真切的希望你看到最后,请不要因为前面不知所以的景色描写放弃了观看。其实很多人劝咱,让咱不要费这么大心思,写读者基本跳过的东西。咱思考了很久,却还是决定要写出来。

因为咱的野心很大,咱描述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故事,咱想描述一个世界,一个真真正正的世界。

咱想让读者记住的,绝对不只有这么几个人,这么一些事儿,还有它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

最后,咱欢迎各种评判错误指正,越多越好~

因为每有一个,都是在告诉咱,这个还能再上一个台阶~阿里嘎多~

(附:第二卷更新时间未定,咱是一个卡文的作者,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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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说要评判,我也不觉得还有太多可说的地方了。

作为游记,你有自己的风格,有自己的节奏,知道自己想写什么,不会过于卖弄文笔,不会太讲大道理,对白什么的也没太多违和的地方。作为游记,作为叙事散文,是没太多可评判的地方了,剩下的只能依赖你自己打磨,对他人的建议照单全收反而会走上岔路。

在其他时候,我可能会说故事的节奏不够紧凑,但这也不是更通常的小说对吧?吸引力的问题,你也知道题材本身就偏小众了,《黄金时代》就是不可能比《变形金刚》卖座的啊,明晰自己的定位,并向那发展就好,其他的不用强求。

最后,也还是文字本身的问题了。大问题没有,硬要说是不够朴实,你看《百年孤独》,在其魔幻现实风格之下,语言是非常简朴有力的,因此才倍让人觉得暗潮汹涌,有时候多余的描写反而会降低感情的强度。在学会各种华丽的词调后,再试着让语言简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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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闪光 发表于 2016-12-22 12:22

尽管说要评判,我也不觉得还有太多可说的地方了。

作为游记,你有自己的风格,有自己的节奏, ...

阿里嘎多~

咱最近也在一直疑惑一件事情~

就是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一种感觉~

你这么说我才明白,原来是写的有点虚。

不过话说回来,我是极力的创造一个画面感的世界。

然而这就不得不要求对一些描写特别入微,特别精心。

我希望写出来的是一种文字的美感,既不同于图画,又不同于电影的是一瞬间的感觉。

它是缓慢的,悠长的,最先出现在读者的视觉里面应该是一个点,然后随着描述的加深,慢慢的展开。

这是文字独有的美感,在于勾动读者的联想。

所以我在景色描写的时候费了太多的笔墨,所以导致有点虚。

但是如果想解决这样的问题,就要尝试,用最简单的语言,描绘一幅复杂的画面。

可是一旦语言简化下来,就会导致哪种‘视觉’的冲击跟不够强烈,无法引导着读者进入联想的美景。

我想让他们看的,似乎就看不到了。

我想到的办法是,尽可能让语言诗意化一点,但是发现还是虚。

请问有什么办法么?

谢谢你推荐的百年孤独~

我会去看~

但愿能学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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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彼岸花

 

若你成佛,便有人入魔。

 

一念彼岸花成佛,一怨迷途叶向魔。

苦了仙人恨情锁,千年不断万年活。

   ——无心人

  序言:我没有到这里之前,我以为一切的美景都将终结。而等我到了忘川之后,我才恍然发现,一切只是开始的开始。但同,那里也给我带来了一个疑问,此后我常常在想: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我从客栈里离开,寻那一抹红色。

  说来也怪,在视线的尽头所有的景色都像橡皮泥一样被揉捏在一起,模糊不堪。唯有那一抹红色,也只有那一抹红色,清晰的吓人。

  孟婆说:“那是彼岸,关押着佛和魔的地方。”

  这样我由衷地感到好奇,于是我继续追问,结果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在彼岸的那端,他们是万人景仰的佛,或是所憎恶的魔。但是在彼岸里,他们只是人,痴人。”

  随后便不再多说,而是叫我去看。

  从客栈离开也有了好些时候。

  可往生路依然是不见尽头的长,我走啊走,却像是在原地踏步,徒劳无功。

  往生路下则是是奔流不息的黄泉,至此我才知晓它是多么的浩大,往生路与它相比就像是鲲鹏身上的叶子,渺小至极。我走到奈何桥的一边,向下望去,浩浩荡荡的水流仿佛是从这个世界的最上端垂落下来的,然后向极远处,在视觉里缩成了线,在更远处有缩成了点——这就是我看不到的了。不过我可以猜猜看,一定有一个终点,所有的河流汇聚在那里,是一个浩大而又浩大的湖。哪里会有什么生物么?应该会有的吧,那里是它们的世界,想来一定安乐至极。

  只是黄泉,终究不是我要探索的,我的地方是更远处的忘川,所以只得作罢。

  这实在有些遗憾,可是地府值得品味的景观实在太多太多,若要一一细究下去,我倒是要什么时候才能去往下一个世界?我想看,我脑海里的声音也想看。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舍小逐大。

  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离了往生店之后,天空又变回了原来那般混沌昏暗的模样。看来季日是独属于往生店的。

  这让我十分无奈,本想借此来渡过旅途中最无聊的时光,如今也只得化作泡影。

  在往生路上的枯燥和无味,是说不出来的。这里分别白昼和黑夜的唯一方法就是有无那一抹微弱到极点的光,除此之外,全都一个样子。

  只不过夜晚比白天更暗些,而白天的亮度也仅仅是相对而言——那一点点光亮就像快要燃灭的火苗,微微的,像似给人予希望,却只是给人无穷进的欺骗。

  所以如果非要我指出一个喜欢的家伙,我只能压着烦躁,捏着鼻子来说,我喜欢这里的黑夜。

  因为很安静,刚开或许有些怕,但后来就会沉醉于这份静谧。没有一点喧嚣,没有一点嘈杂,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向前去走就可以了,就想睡觉一样,所以我还算不讨厌这里的黑夜。可是白天就不一样了,那额外多出来的一点光,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噪音,思维开始转动,想法开始涌出,好的坏的,善的恶的,统统蹦了出来摆到眼前,让你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赢,不得不去背负责任和结果。于是留下满心烦躁,连带着把黑夜也恨上了,怨着自己在黑夜里为什么不多走几步,光顾着享受。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其实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那突然出现的一抹光线,像解剖似的把你展现给所有人的面前,你的弱点也好,你的优点也罢,所有都统统暴露在灯光之下,你没有一丝秘密可言,赤裸的站在舞台中央。让你清楚的知道你正在走向堕落,并享受这种感觉。于是开始恐慌,想光源的相反处跑去,从而过了获救的机会。

  然后一步一步步入绝望,开始麻木。

  不过所幸路还有很长。

  所恨路还有很长。

  所有人的路都还很长。

  我只好不停的向前走去。

  只是,人处于无聊的时刻,便会烦躁,而烦躁久了,就会进入更深的胡思乱想。

  一个可以被我忽视掉的问题又浮出心海,在思绪间张牙舞爪。仿佛是个怀揣着最大恶意的恶魔,贪婪的吞掉了所有安宁。

  我质问着自己,我算什么呢?

  我忽的又想起那个雪姑娘,她也说过,我算什么呢?

  毫无理由的来到这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看似像一个不负责任的过客,可是要我负责任的家伙又在哪里呢?

  他们说,我是无心人,可每当我把手放在心脏处,感觉到的只是鲜活有力的跳动。那声音,真实的就仿佛我在骗自己说,我还活着。可是,倘若不是的话,我到底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又或者,我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风景?

  

念头至此,连可悲可哀也说不出了。只觉得有一股透骨的寒,灌入灵魂。

  那时常在我心中响起的声音,也沉默了。它仿佛知道我的困惑,于是就消失了。

  这只会让我更加苦涩。

  他与我又是什么关系?伙伴?还是主仆?

  我坐在地上,全身再无前进的力量。沉默成了主场,虽然在这里,沉默也本应该是主场,但是我不喜欢这种气氛,就像我不喜欢这里的白天和黑夜。

  他们很容易让我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我活了很久很久。

  就像我来过。

  我叹了口气,把背上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整洁的茶具。然后拿细绳系好,慢慢的从奈何桥边放下,舀了一整壶水,再缓缓的提了上来。我又打开荷包,拿出一些的茶叶,放入茶壶。然后用招来的火焰加热至好。缕缕清香从那茶壶中飘了出来。

  临行前,孟婆对我说:“如果走累了,就喝点茶吧。也许不一定对你有什么实质的帮助,但是起码可以让你安静下来,像你现在这样,不至于心乱。”

  我把泡好的茶倒入茶盅,细细的品上一口,却发觉原先的苦味尽数退去,只留下满舌清香。

  这......我似乎有些懂了,为什么孟婆说茶酩能喝醉,因为它总是人心中想要的味道。起初我无欲无求,自是只有苦字——而我现在想要的安宁,它便给了让我静心的味道。

  当真是可以令人喝醉的茶啊。我有些陶醉。

  我又给自己倒上一盅,正待要喝,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显惊奇的声音。

  “咦?这么香的酒?”

  我转过身去,是一青衣男子,还未等我说话,他便大踏步的越过我,自顾的拿起放在地上的茶具,给自己倒了一盅,大口的喝了下去。

  他的眼睛眯成两道弯月,身体僵在了那里,许久他才吐出了一口气,满是陶醉地说:“好酒好酒!”

  此时,他才看向了我。

  “那不是酒......是茶。”我说。

  “莫要打趣我啦,我喝了几辈子的酒,还分的清茶、酒了!”

  “真的是茶,你若不信,你把茶壶打开,自会清楚。”

  他半信半疑的拿下了茶壶盖儿,然后看着里面漂浮的茶叶,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又揉了揉眼睛,重新给自己倒了一盅,再喝了下去后,脸上的惊奇色更浓了。嘴中啧啧的赞道:“真是怪哉怪哉,天下还有此等奇异的茶!”

  我没有说话,拿过他手中的茶具,然后给自己又续了一杯,重新坐在地上,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这回,大概是因为我重新安定了下来,又或者是这么个地方终于有人出现了,它的味道,再次变得苦涩起来。

  唉。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指着自己已经空了的茶盅。

  我想了想,把自己的茶盅填满,就把茶壶递给了他。

  我不太喜欢苦的东西。

  他笑着接过茶壶,索性而不用茶盅。而是仰着头,把茶壶高高举起,让水流像弯刀似得的倾斜下来,如此痛饮着。

  不一会儿,茶水就见了底。

  他放下茶壶与茶盅,又站了起来,他看着我,嘴边勾出一丝笑意:“你,是无心人的吧?”

  “是的。”

  “你这是要去忘川吧?”

  我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他顿了顿,像故意卖着关子:“你这样,是走不出奈何桥的?”

  我有点疑惑:“怎么说?”

  他说:“奈何桥本来就是断的,你又怎么能走到彼岸呢?它所能承载的,须得有轮回之人,用前世来生才能将其补全,走到‘他们’的彼岸,也就是下一个轮回开始。而你无心人哪里来的前世来生?”

  “那......要怎么做呢?”

  “跳下去。”他微笑着说:“你要去的忘川就在这黄泉之下。”

  “从这里?”

  “不,不是,你才走上这桥,没有多长时间吧?你在往前走走,就应该能看见奈何桥的残垣,虽然不及忘川的景色,却也能给你几分触动。”

  “可是我已经走了能有很久了。”

  “有多长时间?”他有些诧异。

  “许久了,要用年来衡量时间了。”

  “这......”他望着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中惊讶之色愈来愈浓:“你居然.....”

  他说:“有‘前世’?”

  气氛仿佛凝固了下来,他看着我,神色慢慢由惊讶变得凝重。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保持沉默,心中的烦躁像火焰一样升起,我隐约觉得‘前世’对我来说应该特别重要,我仿佛抓住了什么,却始终迷失在一片皑皑白雾。

  又想喝茶了。

  他的脸色不断变幻,目光四处游走,最后落在了地上的茶壶上,又凝视了许久,才洒然一笑,低声的嘟哝一句:“关我屁事儿。”

  然后又摇了摇头,较有兴趣的再次打量起我,许久,他说:“那你就随便找个地方跳下去就可以。”

  “可是我的前世......”

  “你无须理会,只是记住......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那个人到底是复活了你,可是你又是谁呢?”

  “那我......”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但是我说不了。”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是......”

  这时,这里却凭空落下了一道惊雷,砸在他的身上。雷光不断闪烁,划亮了整个天空,最终隐没于黑夜,就像一瞬的烟花。

  他却不像有什么事儿的样子,只是向我摊了摊手,笑盈盈地说:“就是这样。”

  我有些不甘,但只得点了点头。

  “那么......好了,这茶水很好喝。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吧。”

  “等等,你叫什么?”

  “我?就叫我烛吧。”他说着,走入了前面,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我站了起来,收拾好行李,然后走到奈何桥边,看着桥下滚滚流过的水。

  忘川真的在奈何桥下面么?

  看看就知道了。

  我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水很凉,又很柔,黄泉里面一片深暗,毕竟这里面没有光线。

  还有就是很香,像兰花一样的幽香。

  虽然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却有些困倦,睡意缠绕全身,身体像千斤顶一样沉重,眼皮间有不可阻挡的引力缓缓的闭合。

  身体不断的往下坠落,意识陷入混沌的黑暗。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睡觉,因为很舒适,所以至今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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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2927853 发表于 2016-12-22 22:56

阿里嘎多~

咱最近也在一直疑惑一件事情~

就是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一种感觉~

因为本来就是越诗意越虚的啊

“虚”的感觉本身是内容上的问题,信息足够丰富,见解足够深刻,那么自然就不会感到虚。短期内解决最好的办法,是感觉“虚”的地方就不要分那么多篇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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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闪光 发表于 2016-12-22 23:16

因为本来就是越诗意越虚的啊

“虚”的感觉本身是内容上的问题,信息足够丰富,见解足够深刻,那么自然就不 ...

我有点明白了,这似乎是我整个行文思路的问题。目前来说它是必然发生的,要么是画面感不够。要么就是虚。

因为我写的本来就是假景,一切都是虚幻过来的,反倒是没有那种真实感了。

这就像玩游戏,剧情再好,画质再高,最多的加的也就是一种代入感。

而并非真实感。

即便我所描绘的那个世界就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再细致的。

也依旧无法创造出那种真正生活了的感觉。

忽然想明白网络文学和传统文学的差距感在哪了。

想要把这两个捏在一起,以幻想的情况,写出一些道理。

还是要走很远啊。

谢谢啦,受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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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2927853 发表于 2016-12-23 12:39

哇呀,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都没注意........

看完了记得给咱写个评哦~

你没看到我的职介吗?我终于从非洲的枪兵变成了草原的assassin,飞跃的进步啊。

说正事,我感觉同志的设定某些方面和我的脑洞很同步呢,比如主角的设定什么的……

文看起来比起小说我感觉、我感觉某些地方有点像是散文,太文艺了,我现在只看完了孟婆篇,先不说那个苦x皇帝,里面的他她他她,搞的我稍微有点混乱,或许我该喝点大力补补脑……

我觉得、我觉得文主线不怎么清楚,悬念也少点,但又不是商业文不用太在意

人物刻画的要是再细致一点,多描写一点人与人的交流,表露一下主角的感情和反应,整成苦情版的夏目也不错吧……

说的不对不要在意,无视就好,咱现在是assassin,我先回去看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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