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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世界(大概会一直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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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只是想尽早凑满100贴……

 

人在诞生之初,在认识到自我之初就具有自杀的本能。这样一种本能以两种形式表现出来,一种是肉体或者说物理上的自杀,一种是意识或者说精神上的自杀。人的一生,人的尚未完全倒向这两者间任意一方的生活,不能说完全,但至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与这种本能的两面抗争,在两者间徘徊。需要说明的是,对这两种自杀的命名更属于对于结果的概括,而非对于过程的概括。

物理的自杀实际上也并不单纯地指代通常意义上的自杀,倒更像是旺盛的生命力被隔绝或是自我隔绝,这样一种状态对于社会来说与肉体死亡没有区别。我们知道人有创造的冲动,艺术家们在创造出独属于他的一件作品时,他的一部分生命便被留在了他人绝对无法理解的世界里,再也无法被他人感知。这样的状态将使他在感到一种创造的崇高的同时感到孤独。传统意义上的自杀者都具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孤独,感到自己无法被理解。绝症患者们面对的正是这样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正常人几乎无法理解。更重要的一点是,逐渐迫近的死亡是一个更加孤独的世界,这或许有可能反过来使他投入精神的自杀中,但更多的可能是使他不断沉沦在物理性的自杀中,最终在无限的疏离感中背弃世界。

精神的自杀或许更加常见,因为这些自杀者们并没有在肉体上消灭自己,而是毫无保留地投入到一种集体中。这样的集体既可以是社会组织,也可是意识形态或者宗教。正如上面提到的,信仰宗教的绝症患者更有可能处于安详的状态中,因为他们接受了一种集体,把自我完全溶解在了其中。对于他们而言,死亡不过是与某种概念的真正融合。很多革命者与狂信徒正是精神上的自杀者,他们溶解了自身的创造性,因而失去了一切物理自杀的可能性,或者说,他们把自己变成了概念的从属,为它而生又为它而亡。并不仅仅是这些看似疯狂的人,我们自己也有可能是一个精神上的自杀者。很多人,或者说被称为大众的那些人,被称为某个阶级的那些人,都把自己投入一种模式化的生活,模式化的思想中。不管是出于渴望理解还是不由自主,这都是精神上的自杀。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处在这两极之间。一方面,他们渴望在创造自我中获得对自我的认同,而这样一种认同绝无可能被他人真正领会,另一方面,他们又渴望投入一种不管庸常还是激进的集体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倒向这两者间的任何一个都意味着死亡或者说殉道,因而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场殉道之旅。

刚出生的时候是大部分人唯一精神与物理结合的阶段,因为婴儿把自己当作整个世界,集体与个体仅仅在此刻达到了统一。人们不可避免地在成长中认识到了两者并不能等同,因而陷入了将要贯穿他们一生的矛盾中。

艺术家的成功之处在于,他们陷入自我创造的冲动后往往能够从中脱身而出,回到庸常的世界中,也就是从偏向物理自杀的那一端回到偏向精神自杀的那一端。没有这种能力的艺术家到最后要么自我毁灭,要么向社会屈服。三岛由纪夫的切腹正是这种自我毁灭的体现,他沉醉在自我之美中无法自拔,在自卫队的闹剧是他的最后一次尝试。他试图把人们拉到自己这一端,也就是说,他试图融合两种自杀实际上无法调和的矛盾。这样的努力失败了,他便只能在无尽的自我中毁灭。

有一些人成功过,但终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成功。自我观念终究不可能在不改变自身的前提下与大众观念完全重合,只要有一步妥协,那就是精神自杀的开始。更重要的是,正如个人一样,集体并不只有一极。

之所以说每个人都是疯子,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处于这个病态的过程中,试图在两极间取得平衡。而那些被我们称作疯子的人,他们因为处在两极而不必像我们一样饱受折磨。当然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一个种族要是都是这样身处两端的“健康人”,那么它要么陷入停滞,要么陷入毁灭。正是有着大量处于不稳定状态的“疯子”,文明才能既不失去前进的动力,又不丧失稳固的基础。

所以说到底,所谓的自杀其实只是从社会角度来看的自杀。如果单从个人来看,一个人自杀了,又如何呢?

我想这样一种思考并不能指导我们过怎样一种生活,它只是试图给我们现在的生活给出一种解释:我们每个人都欲自杀而不得。

注释
铃Beru 铃Beru 50.00节操 两篇一起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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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批判心灵鸡汤已成为一种时尚的年代,试图为鸡汤正名大概会被当成另一种叛逆,正如当初人们从鸡汤下逃离一样,但这并非正名,而只是一种可悲轮回。

长久以来,深刻被人们当作一种美德。与所有的美德一样,人们在膜拜它同时又带着唾弃,正如他们既膜拜又唾弃高尚、诚实这些东西。人们在自知不自知的情况下表现出一种崇敬的感情,是因为深刻被我们的文化当作一种在道义上值得优越的品质。

但深刻者终究是一个暴君。他们不愿面对这个世界的所谓表象,便用自己的力量将其粉碎,试图展示出世界的真实,并把这样的一种真实强加给表象。那些肤浅者们就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去接受这样一种真实,仅仅因为深刻者在道义上站得比他们高。也仅仅是在道义上,世界的表象与真实并不泾渭分明,或者说表象的内部仍旧是表象,真实的外部依旧是真实,更何况我们的肉体所存在的世界,在我们看来正是一个表象的世界。深刻者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毁灭一种假象之后,建立起一种新的假象,并借着这样一种行为带来的优越与满足度日罢了。这样的一种假象甚至更加无法与我们所存在的表象的世界兼容,也难怪木心会说暗夜中传来的叫声大都来自理想主义者。

因此我们必须认识到,深刻并不是一种值得优越的美德,正如所有的美德一样。它唯一能够提供的,是洞悉这个世界带来的满足,或者说,对世界与生活的蔑视。然而一切蔑视生活者都必须认识到,这样一种蔑视是建立在错觉之上的,即便它是更加深刻的错觉。上帝已死,不管穿过多少层幕布,作为演员的我们自己都无法把握幕后的真相,也许甚至连真相本身都不存在。因此,深刻与欲望并无多少区别,人们只是因为有一种蔑视生活的需要才变得深刻,这样的需要也许来自自卑,也许来自自大,也许仅仅是因为个人爱好,但总之不管怎样,深刻只是一种欲望。欲望的实现是一种交换,而换取在人群中优越和蔑视生活的筹码则是平静与安逸。

然后是肤浅。选择肤浅意味着更加舒适地生活,也意味着失去对他人的优越感和对生活的优越感。肤浅在这里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正如深刻也不是一个褒义词,它只是一种交换的代名词。

不管是深刻还是肤浅,都不过只是一场交易而已。无论是对深刻的拔高和对肤浅的贬低,还是对深刻的不屑和对肤浅的追捧,都毫无意义。有意义的只是活着本身,因为它提供了交易的权利。

心灵鸡汤作为对表象世界的描绘,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激励或指导人们在表象中存在。因此它虽然能让人更加习惯于表象以便活得更加舒适,却提供不了足够的不管是何种意义上的优越感。然而人们总是需要一种优越来证明自我的价值,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世界。于是一股反鸡汤的潮流便诞生了,人们在对鸡汤的反叛中获取了对世界的蔑视,证明了自我。可当所有人都抛弃了表象时,表象内部的所谓真实,便成了新的表象。此时,上一层的表象早已被忘却,蔑视的对象因此消散不见,而身处主流中的人们也无法建立起对他人的优越,新的迷茫产生了,于是此时又将有先行者去揭开下一层幕布。

所以你看,只要不触及我们终究无法触及的世界真相,这就不过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轮回。在这样的命运下,肤浅与深刻不过是一对难兄难弟。我们要如何去苛责心灵鸡汤呢?说它粉饰生活也罢,说它扭曲世界也罢,都不过是一种逃避,因为谁的生活不被粉饰,谁的世界不被扭曲呢?

是的,不管向何处去都是在逃避。追求真理本身就意味着从表象逃离,而沉溺于心灵鸡汤自然也是对幕后无限循环的真相的逃避。处处都是表象,那么处处都是逃避。

写下这篇文章的我也在逃避,逃避反鸡汤日渐成为主流的世界,躲进下一个避难所中。然而更可悲的是,在我们非黑即白的思维定式下,这样一种超越或者说逃避,不过是在二元对立面间的轮回。

所以请告诉我,深刻与肤浅究竟还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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