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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有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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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物语到恋物语里,最有趣的肯定是恋物语。花是猴子的故事也是时间线上阿拉垃圾毕业后的故事,至少确认直到那时候班长们还活着这个好消息吧..

沼地才刚离开教室,同学们仿佛已经在走廊上等候了很久似的,一口气涌了进来。

  我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仿佛”,而是实际上确实如此。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明明看到我在跟一个明显是危险人物的家伙谈话,却也只是远远地在走廊上观望,这种态度不管怎么说也太冷漠无情了吧。不过后来一问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他们都说今天只是碰巧晚了出门,所以到了将近迟到的时间才赶回学校。

  这件事的确很奇怪——也非常奇妙。

  就像是预先被安排好的偶然事件。

  曾经听说过一个比较流行的小故事,某个教会正好在举行弥撒的时刻被雷劈中而酿成了大火灾,然而平时总是严守时间的信徒们,却全都在那一天偶然因为各自不同的理由而迟到,结果没有任何人遇难——现在的情况,就让我联想起这个故事。

虔诚的信仰
“嗯?你家有钱是早就出了名的呀。你不是住在豪宅里吗?不过因为你的花钱方式太荒唐了,所以也没有人在这方面妒忌你呢。”

  “这是一个对笨蛋和小丑非常亲切的世界啊。跟一个无视规矩的笨蛋犯的罪相比,反而是伟大的人犯的罪会被判成重罪。要求一个伟大的人同时拥有健全的人格,那简直已经超越了所谓的贵族义务(noblesse oblige)的范围了啊。”

  “健全的灵魂不一定会寄宿在健全的肉体中,而伟大的头脑中当然也不一定寄宿着伟大的灵魂吧。”

贵族义务,第2次见,下次应该知道。

 

“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不算挑了个很坏的时机啊。因为除了忍之外,坐过这辆车的除了我的两个妹妹,你可是第一个。”

  “战场原前辈呢?”

  “她说我开车不太靠得住。”

  “她的确会说这样的话。”

  “她说,‘与其坐阿良良木君开的车,还不如直接坐在四腿着地的阿良良木君身上来得稳妥’。我说这不是稳妥不稳妥的问题吧。貌似后面这个遭殃的可是我啊。”

  “哈哈,一高中毕业,战场原前辈的毒舌就带上十八禁的味道了呢。”

  “她还说,‘条例?啊?那是什么东西?”’

  “看来以前的坏习惯还没有戒掉嘛……”

  “‘我!已经是!大学女生了!很快就变成十九岁了!不管是攻还是受,都跟条例什么的无关了!’”

  “像得太厉害了……可是,那个跟年龄的确是无关的吧?”

  “没错。乐观点来想的话,也就等于行政上承认了不管喜欢幼女还是熟女都一样这个观点了。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认同了恋童癖的人权了啊。”

  “这样太乐观过头了吧,好恐怖。”

  “但是像战场原这种的,用‘攻’这种说法好像也太奇怪了吧……而且那家伙还说过,‘我觉得出版社应该拿出点勇气来让人看看,反过来利用这个情况发点财。具体来说的话就是比官方行政更早的成立独立的民间审查机构,在进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审查的同时,从国家或者PTA那里大笔大笔的刮钱就对了’。”

  “她的经商头脑有点强大过头了吧……”

  “‘而且这个审查委员会还能从创作者那里收受贿赂呢’。”

  “差劲透了!”

  “嗯。我也不想让这种人坐在我的助手席上。”

  “羽川前辈的话应该会坐吧?”

  “在那种参加了纷争地区的NGO组织,开着军用车在埋满地雷的烂泥地面上横冲直撞的人面前,我的驾驶技术不就等于班门弄斧么?”

  “…………”

  原来那个人还在做这种事啊。

毕业后的班长
如果说今后我会努力打篮球,连她的份一起努力,那么这个故事就能有个很美丽的结局了,但是这种厚脸皮的说话,我实在是说不出来。

  我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我想学习她的韧性,因为我身上并没有她那种死后仍然追求兴趣的强韧和粘性。

  这么说来,今天还没有确认报纸上的新闻。不过算了,一天,两天,或者三天,不确认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也可以从此熟睡了吧。

  责备自己并不等于反省。

  也不是内疚或者自罚。

  内疚或者自罚,都不属于惩罚。

  因为,就算是染上坏习惯,然后一边回顾自己的行为,一边自省的同时——人,还是总有一天要向前看的。

  相遇与离别。

  换座位,或者换班级。

  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毕业,然后,我就会变成大人。

  得到,失去,经历之后,又再忘却——未来的我,将会由此形成。

  我一定会忘记现在的心情的。

  所以我不会着眼于过去或者未来,我只会努力生存于现在。

  不对。

  我希望生存于现在。

  阿良良木前辈手上拿着的剪刀,终于开始接触我的头发了。

  卡擦一声。

  我感觉到像是一阵身体被割到似的痛楚,但是这种痛楚,并不是我想要的。

  也不是我想要的经历。

  “神原,如果知道了你这次所做的事,很多人会横加指点吧。有人会觉得你这次做得对,也有人会觉得你这次做错了。但是,事实不是那么回事。不管谁说什么,你都没有必要在意。因为你做的事没有对错可言。”

  阿良良木前辈一边小心地帮我把头发对齐,一点点地剪一边说道。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仔细一想也许还是第一次。

  “你只不过是经历了青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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囮物语讲的是可爱,鬼物语是894消失。

 忘记给大家介绍了,所谓的羽川姐姐就是历哥哥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朋友。”

  而且他还说她是自己的恩人呢。

  抚子其实也没有跟她见过多少次面,不过光是见到她,我就会有一种“啊,这个人果然不一样”的感觉。

  的确是完全不一样。

  在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我甚至还害怕得逃了出来呢——关于那时候的逃跑举动,历哥哥以为抚子只是出于内向和怕生的性格才逃跑的,但是就算抚子再内向再怕生,也不至于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吓得拔腿就逃。

  要是那样做的话,我反而更害怕以后碰面的情况,所以一般来说我都会选择低下头呆呆地站在原地吧。

  逃跑其实也是一种判断,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积极性的体现呢。

  抚子是不可能做到的。

  明明如此,在那个时候——抚子却不顾一切地逃了出去,连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没错。

  那都是因为对方是羽川姐姐的缘故。

  我当时有一种非常明显的感觉。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足以完全改变周围温度的体温。

  肌肤的温暖感。

  即使不接触也能通过空气传递过来的——热量。

  就好像面对着火灾现场似的感觉。

  ……在那之后,我也知道了羽川姐姐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因此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但她毕竟是跟别人完全“不同”的人——光是听到历哥哥提起她的名字,抚子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班长保有技能“看破”
“……可、可爱的脸什么的……”

  不要这么说——抚子把头垂得更低了。

  昨晚我没能够说出这样的反驳。

  “不要这么说啦……我才不可爱呢。”

  “嗯嗯?”

  月火变得更加不解了。

  “抚、抚子……一点也不可爱。”

  “咦~你在说什么呀,不是很可爱吗?抚子很可爱耶。非常可爱耶,超级可爱耶,就算说是地球上最可爱的生物也不为过嘛。写成人见人爱,读音是可爱哦!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哦!在升上小学二年级的四月份、跟你分到同一班的时候,我就马上在心里想‘呜哇!真可爱’呢!”

  仿佛要把抚子小声嘀咕的卢音彻底抹消似的,月火发起了怒涛般的“可爱”攻击。与其说是胆怯,我简直是想马上用被子盖住全身躲起来不见人了。

  这真的是太难为情了。

  “可爱度仅次于我呢!”

  “…………”

  她说的话跟吸血鬼一样耶。

  虽然看起来好像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自尊心和自豪感却是高得吓人。

  难道月火也是怪异吗?

  搞不好还真的有这个可能。毕竟她在许多方面都有着妖怪般的表现。

  “我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这么想了——啊,我一定要跟这孩子做朋友!要是不跟这孩子做朋友的话,对我的人生就是一大损失了!就是这样。”

可爱可爱可爱,变成蛇也好可爱。

 

  “嘿嘿嘿——如果是那时候的吾,大概不会输给那样的夏威夷衬衫小鬼吧。毕竟——”

  “毕竟那时候的吾正处于全盛时期。”

  “并不是现在的幼女状态。”

  “也不是汝喜欢的萝莉打扮。”

  “也不是平胸的飞机场,而是处于非常丰满的状态——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

  “既是铁血、也是热血、更是冷血的吸血鬼。

  “传说中的吸血鬼——怪异之王。”

  “不受任何人的束缚,也不会被限制在谁的影子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不是大家一起外出了?还是到外地打工去了?吾当时是这么想的,后来又想他们竟然一起瞒着吾悄悄离开,真是太过分了,吾甚至气得想要把他们全部杀光呢。”

  “真糟糕……”

  那只是一个急性子的家伙啊……

  不过也差不多是那样了……毕竟是那个年代,再怎么责备她也是没有意义的吧。反而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我是个傻瓜。

  那个时代的忍和现在的忍根本不一样嘛。

  “现在的话,应该不同了吧?如果是现在的你,应该是不会以那种态度去面对的吧?”

  “没错,如果是现在的吾,一定会放开嗓子‘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全不见啦啊啊啊啊啊啊!’这么大喊出来。”

  “就只是反应大了一点吗!”

  顺便一提,她还摆出了吃惊的姿势。

  开什么玩笑,在跟我打交道了这么长时间后,你学到的就只是这种反应过敏的多余能力吗?

  你应该学习感情啊?

  比如人类的心什么的。

  “要从汝身上学那种东西可有点困难呢……总之,接下来吾就在附近的几条村子转了一圈。”

  “噢噢。”

  “吾怀着感情和人类的心转了一圈。”

  “你就别乱添一些多余的形容了。只告诉我事实就可以。”

  “然后,吾通过这次搜索活动了解剑,周围的桌落已经连一个人都没有了——就好像划了一条境界线似的,在相隔了一定距离的村落中,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现象。”

  “境界线——那条所谓的境界线,就是以‘是否信仰着你这个神”来划分的界线对吧?从地域上来说——”

  “没错。说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以‘是否知道吾的存在’来划分。这跟信仰是没有关系的——在附近的村子里,也有一些虽然知道吾的存在却没有对吾怀抱信仰的人。尽管那是少数派——吾本来还以为那些人会留下来,没想到期待还是落空了。”

境界线上的地平线
“有一个概念叫做吊桥效应——在漫画里经常会出现的。就是说人会把站在吊桥上感到恐惧而加速的心跳声当成是恋爱感情的心跳声什么的。虽然具体说明的话这个现象也很容易理解,但是其中的‘效果’也可以作别的解释。”
吊桥效应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这不是能不能打倒的问题。那个是——我刚才为止都一直故意用现象啦非存在啦等字眼来描述它,但是说得干脆点,那东西本身就是‘法则’一样的东西。就跟东西会从上往下掉是一样的道理。——就像你跳起来了,的确一瞬间是会离开地面,但是总得着地的吧?不管你着地的地方——是湖还是海,又或者是山。”

  着地是必然的。

  卧烟小姐所说的话——找无法反驳。

  明明应该反驳的,却反驳不了。

  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没有发生过。

  会这样束手无策的情况,我从没有遇到过——

  “没事的,阿良良木哥哥。”

  **寺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说道。

  就像年纪比我大的姐姐一样。

  就像那个时候遇到的那个人一样——

  用很可靠的语气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办法解决。”

  “……有办法解决……?但是**寺,那种异次元的存在,要怎么解决呢……?怎么可能会有办法。刚才不是说那个是怪异本身的反物质吗?就连全盛期的忍也对付不了啊——就算我跟忍的联系恢复了,就算忍野现在在这里,应该都对付不了它——”

  敌人本身就是法则。

  至今为止,我不管身陷什么样的困难,遇到什么样的状况,什么样的厉害招式,我都会遵循法则来破解。

  但是,这次却不能用这种方法。

  而且破解法则本身,是更加不可能的——

  “不,阿良良木哥哥——就用平常的做法就可以了。不要说只有这次不行之类的话,只要遵循规则去做就可以了。”

  “遵循规则去做……?”

  我搞不懂**寺话里的意思,只能把她的话重复了一次,作为反问。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寺?你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具体来说就是——”

  **寺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了。

  那笑容里带着满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不安。

  “只要我消失就好了。”

**寺以这个姿势,有点害羞地说道:

  “失礼了。我咬了。”

  她的脸蛋绯红。

  但是那绝不是因为害羞的关系。她的脸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她在哭。

  脸蛋和眼睛以及眼角,都染得通红。

  但是**寺仍然笑着。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停止微笑。

  “我最喜欢你了。阿良良木哥哥。”

  “啊啊,没错,还有这个办法——这样不就万事都解决了么?为什么我都没有发现这么简单的答案呢。只要今后不回到城市里就行了。在山里也好,陌生的村庄也好,只要跟你一起一直迷路就好了。这样一来,你就能够发挥本来作为迷牛的本分了,肯定不会再有问题。‘黑暗之影’也不会袭击羽川她们。虽然会把忍也卷进来,但是那家伙本来就是四海为家的,说不定会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喜欢这种流浪的生活呢。”

  “阿良良木哥哥——”

  “没错、,就这样决定了。就这么办吧。这样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虽然不知道作为半吸血鬼的我的寿命,还剩下多少——但至少持续十年二十年是没有问题的吧。有这么长的延时战或者加时赛,才足够补偿你过去的那十一年啊——”

  “阿良良木哥哥!”

  我被一声怒吼镇住了。

  **寺她——这样子对着我大吼还是第一次。

  “你究竟在说什么……为了我这样子花去二十年的话,那战场原姐姐她怎么办呢?羽川姐姐呢?你还有妹妹对吧?就算忍小姐你能把她卷进来,那其他人呢?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那些事再慢慢想就好了呀。”

  “慢慢想也不会解决的吧。你不可能所有选项都选上的。”

  没错,不可能像意大利的绅士那样……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这样子开玩笑的**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寺。

  “也不可能像……意大利绅士那样啊。”

  回应她的我,是如此的不足以依靠。

  就连讲一个有趣的笑话,来一段有趣的附和也做不到。

  只是——如此的悲伤。

  啊啊,没错,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虽然我装作不肯放弃,装作不断思考,装作在烦恼——装作抱着头痛苦不已。

  但是其实我,早就有了结论。

  没错。

  我很清楚。

  到了最后,命运还是不会改变的——这不是在十一年前的世界里,我已经体验过的事情么?

  “这有什么不好呢,阿良良木哥哥。你就当就算我们离开,但其实还是在一起,就当心中的宝贵回忆永远不会消失,就当我永远会在你的身边,就当我们之间的羁绊永远不会断开,就当某天到了阿良良木哥哥有困难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这不就行了吗?”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叫我怎么说服自己!”

  不要开玩笑了!

  说着,我甩开了**寺的手。

  然后,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不管怎么样,**寺总算是成功地让我放开手了。

  啊啊,算了。

  我输了。

  不管怎么样,按我的口才来说,我是不可能输给这个少女的——但是不管嘴上怎么说,现实还是不会改变。

  所以,算了——已经没关系了。

  “算了吧,阿良良木哥哥。”

  **寺说道。

  我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寺。

  “跟阿良良木哥哥愉快地交谈的这三个月,已经足以补偿我独自一人迷路的这十一年了。”

  “…………”

  “所以,已经不要紧了。谢谢你。”

跟蜗牛交谈着的阿垃垃圾君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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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物语读起来非常有快感,荡漾配不上贝木这句话我终于能理解了。把贝木,垃圾和班长做个比较的话,嗯做同样的事阿拉垃圾是哭着或者抱怨着做,班长是笑着做,贝木则会说着“笨蛋这么容易就被我骗了呢”去做。接着去补戏言吧。

“果然性命攸关的时候就非常努力呢。还是说是因为恋人的性命很重要这种感情呢?如果用能承担得起的金额只能救你和阿良良木其中的一个的话,你会选哪一个呢”

  “阿良良木啊。这还用问吗”

  “……是啊是啊”

  战场原的回答如我所料。

  无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在此不这样回答就不是战场原了吧。至少不是我所认识的战场原。

  我安下心来一人类果然无论是改过自新还是怎样,本质的性格似乎都是不变的。

  不过战场原接下来的话让我打心眼儿里失望了。

  “说个具体的金额,贝木。无论那是多少钱我都会支付。距离毕业典礼,准确的说还有七十四天。这些时间里也不是没有办法筹集到钱。……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卖身”

  我在伦理上毫不犹豫地把杯子里剩下的半杯咖啡泼在了战场原的脸上。

  虽然她可能是开玩笑的,也可能是在讨价还价,不过多半是后者吧,虽然我也不知道。

  她应该以此为契机来学会这个世上也有人拒绝讨价还价。在这个意义上,要不是因为中间夹着桌子,我就会揍她了吧,想到这里她是在是非常幸运——咖啡也已经完全凉了。

  这次冲过来的还是刚才那个服务员,我开口就问:

  “厕所在哪里?”

  又一次先发制人。然后按照指示移动——留在那里的服务员似乎在向战场原询问事情的缘由,不过战场原应该什么都不会说吧。

  我走进厕所,不慌不忙地走向镜子。

  那里有个戴着墨镜穿夏威夷服的阳光男子一只有我自己是这么想的,其实映照在镜子里的身影非常阴沉。

  说不定单凭穿衣打扮是不能改变人性的。

  阿良良木历果然会说我这样的身姿“不吉利”吧。

  我摘下墨镜挂在夏威夷服的胸前。像经常在电视什么里看到的那样,这是墨镜的“存放方式”。

  “那么,自问自答”

  我说。

  虽然用语可能有些不同,但这对我来说是像进入“领域”的仪式一样的东西。

  “我会为了战场原和阿良良木而无偿工作吗?我会无法对曾经的对手被悲惨的杀死置之不理吗?”

  我对这个问题立刻做出了回答。,

  “NO。绝对不会。一不小心连我自己都危险了吧”

  虽然实际上我只是没有什么感觉,但却表现得没有必要的**。虽然说不定是无用的问题,但想到是像头脑训练一样的东西就还是有用的。

  顺便一提,这里说的是头脑训练的简称,就算错了也不是指蛙泳。

  “那么为了那个叫做千石抚子的患上了怪病的孩子,我能无偿的做到什么吗?”

  我对这个问题立刻做出了回答。

  “No。那家伙是谁啊。不认识”

  这样的话,我继续问,

  “如果是抱着对曾经所欺骗的纯情女孩做出补偿的心情呢?不是对手,而是作为旧相识。对战场原个人,或者说对战场原家,我有要做什么补偿的想法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

  “NO。我才没有那种想法。关于那件事我没有任何感觉”

  “就算由于我的欺诈使得一家的女儿陷入卖身的境地,我也丝毫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吧”

  我这样添上一句。怀着这种想法,还好意思泼了战场原一脸咖啡,我真是自己都厌恶自己了。不,不是厌恶。这点儿矛盾就当成是生活方式来接受好了。

  这就是我。是我。

  “那么阿良良木怎么样?是啊……,我欺负过那家伙的妹妹呢。而且为了得到影缝的钱,还出卖了那家伙的信息。作为一点回报,也就是找零,救他一命如何呢?”

  镜子里的自己回答说:

  “NO。即使有找零也太不合算了。到这里来的交通费就已经抵消了那种东西”

  即使机票钱是使用了事先买好的优惠卡,到机场的车费还有夏威夷服和墨镜的钱也是必要经费。

  “还有就是……,对了对了,叫做羽川的女孩吗?被为了朋友而跑到海外去的那个女孩惊人的精神所感动怎么样……。或者说那个女孩说不定是个超级大富翁。谢礼就从那家伙的父母那里收取。NO。”

  想都不用想,不过也不用只说一半。

  我心里对羽川这个名字响起了警戒警报。绝对不能有所牵连,只会在见到天敌中的天敌的时候才会响起的警戒警报(对,在最初见到卧烟前辈的时候就响起来的那个),只是听到了那个名字,只是姓氏而已就开始鸣响。羽川这个名字出现在这件工作里,对我来说倒不如说是负面影响——本来就强烈的不想接受这份工作,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就因为这个,也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行。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接受这份工作的理由。不仅仅是什么都得不到,一旦接受对我来说就只能是损失。

  “……啊啊,对了”

  我想了起来——在想关于羽川的事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联想到了卧烟前辈的事,说起来,他也曾在那个城市。

  在卧烟前辈看来是侄女,也就是可以称得上是卧烟前辈的姐姐卧烟远江忘记的遗物的独生女,在那里——确实是现在换了姓氏,叫做神原骏河。

  本来本人就不当自己是卧烟家的一员吧——但是,即使如此她是卧烟远江的女儿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对了,这么说来,之前结果没有见到的神原骏河是——直江津高校的学生,而且还曾与战场原很要好。

  我在两年前听说过。

  中学生的时候称为好朋友的只有一个人——好像是叫瓦尔哈拉组合还是瓦尔基里组合来着,反正是被这样称呼之类的……。

  我最初听到神原骏河的名字就是在那个时候。当然那时候神原骏河的左臂还只是正常的左臂,自然就没有我出场的机会,我认为她能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战场原黑仪和神原骏河。

  结果她们现在还有交集吗?

  应该是有的吧。虽然有些随意了,不过我有做出这种推测的根据。我第一次遇见阿良良木就是在这个神原家门口。

  如果说阿良良木与神原有所牵连的话,理所当然的战场原与神原应该也有所牵连——就算没有,至少神原与阿良良木有所牵连是肯定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关系要好……,神原是卧烟前辈的侄女,卧烟远江的女儿,如果稍微继承了一点儿他们的性格的话,应该与阿良良木这种人很合得来才对。

  我这样深思。

  “…………呼”

  我呼了一口气。

  是深呼吸——然后终于向镜子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如果是为了神原骏河,我能去帮助战场原和阿良良木欺骗千石抚子吗?”

  我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YES”

直到物语结束荡漾也不会知道贝木为她做过的事吧,了不起的欺诈师。不,大概还是意识到了吧..

我认为这个女孩很可怜,所以说不出否定她的话来了——想成是这样就好。虽然我非常讨厌被当成这样的善人或者伪善者,但仅限于此时是这样的。

  因来客,不如说皂因参拜者而兴奋。

  想让对方开心,说有趣的话题,像中学生一样的神非常滑稽并且可怜。

  不得不同情她。

  当然我对此没什么感觉——也不打算踢开战场原的委托,不再欺骗这个女孩。果然也不打算为这个女孩做些什么。

  工作就是工作。

  不过在意的事情出了差错——据我所知,千石抚子应该是内向少女的典范,至少不会像这样“招待”参拜者和信徒。

  明明如此,为什么这孩子的性格变得如此开朗外向了呢——就想从枷锁中解放出来一样。

  ……不用想。

  是被解放出来了吧,从枷锁中。

  虽然战场原说我是造成现状的主犯,不过至少千石抚子由于我的欺诈而变得幸福了。

  非常非常的幸福。

  “可是真不可思议呢。为什么谁都不来呢。明明神社难得新建,明明我以为会来很多客人”

  “是因为宣传力度不够吧”

  我说。对做生意我还是有一套诀窍的——当然说的是违法的生意。

  “或者说,服务不够之类的”

  “服务?服务是说*情服务?”

  “…………”

  我第一次无视了天真询问的神。我的交流能力还没有高到能够应和中学生的低级玩笑的程度,也没那么温柔。

  但是不知道千石抚子是怎么理解我的沉默的,她继续说:

  “历哥哥呢,看到抚子裸着上半身穿灯笼裤的样子,超级开心呢!”

  ……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啊。

  是罪犯吗。

  只为了战场原欺骗千石抚子好了,我难得的感到义愤,不过是不会这样做的吧。

  “还有,他也超级开心地看着抚子这座神社里穿着泳装挣扎扭动呢!历哥哥开心,抚子也很开心!”

  “……那个,嗯……你”

  我犹豫着应该如何称呼成为神得人类,不过在没用敬语这一点上就已经出局了,所以我就直接说了“你”。

  “你是那个……历哥哥?虽然不知道这是姓还是名——”

  我姑且装作不认识那个男人(也因为认识就糟糕了,我也不想认识对女中学生做出了那种事的人),

  “你喜欢历哥哥吧?”

  我问。

  这是句让我自己觉得肉麻的台词。

  “嗯!最喜欢了呢!所以要杀掉他!一下子就杀掉!”

  “……这样啊”

  “还要一起杀掉历哥哥的恋人,还有那个什么幼女奴隶!”

  她开心的说。就像下周就能和喜欢的人约会了一样,说不定比这还要开心,她就这样开心的说着两个月后会把恋人和相关者杀死的事。

  这也不是单纯的自满,而是作为取悦我的谈话,怀着服务精神提供的。她摆着一副以为我会像她一样开心的表情。

  神居然会相信那种无稽之谈,这真是有些讽刺,不过这在另一个角度上看来也是讽刺。

  怎么看都是讽刺。

  而且,千石抚子连一同列入死亡名单的战场原和忍野忍的名字都没记住——总感觉是各种倒序、接续,然后是理论错乱。

  我这样想,不如说是得出这样的结论。

  也就是说这个女孩是笨蛋。

  脑子不好。

  笨到无可救药了——而且一直被放过了。一直娇惯千石抚子的不仅仅是她的父母,还有她周围所有的人,一定是这样。

  阿良良木历也是——恐怕他也不例外。

  娇惯千石抚子。

  然后千石抚子也就这样撒娇。

  并不是想说这绝对不是我造成的,但现在,我认为她变成神就是这种娇惯所导致的结果。

  不过总是带着帽子之类的,用额发遮住连之类的,无法与人对视之类的,反正这些一连串的奇怪举动都被当成可爱和萌点而放过了吧。

  所有的问题行动——都被“允许”了。

  所以才像现在这样。

  一这样想我的同情心又开始高涨。

  然后,正因如此,如果对从这种环境中解放出来的千石抚子提出“变回人类”的选择,我认为她也绝对会拒绝。

  不过只是想想也不是办法。所以我问:

  “我说神。如果你能变回人来的话,你会变回去吗?”

  “不要”

  干脆的回答。不出所料。说不定可以说是与预定相符。

  “即使变回人类能与历哥哥成为恋人也一样?”

  “嗯”

  干脆的回答。这倒是出乎预料了。与预定不相符。即使改变了条件也一样吗。我还以为她会犹豫,即使不这样也会考虑一下。

  “抚子呢,只要单相思就好了”

  “…………”

  “你不认为一直单相思下去的话——比起两厢情愿要幸福吗?贝木”

  “……是吧”

  我点点头。虽然只是打算应和她所说的话,但是这个头点得过于用力了。

  单相思。我也不是木头生的,所以也不能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有过这种经历。而且,说不定那份单相思到现在还在继续——因为那个女人因为交通事故死亡了。

  对方已经死了就只能继续单相思下去。在之后无论谈什么样的恋爱都不会结束,永远持续。

  即使恋爱了,也不会失恋。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说不定千石抚子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大的破绽——杀掉阿良良木历的话,就能如她所愿,继续沉浸在幸福的、永远的单相思里了。

  也不会失恋。

但是..你失恋2次了

 

  千石抚子用可能向我报过来的姿势说——因为不想被她抱,我微妙地改变了站的位置。

  “大家之所以见到你就逃跑”

  我说。虽然这说不定没必要说,但我的嘴却说了不是谎言,没必要说,不说更好的话。

  所以才是虚实之口。相互混杂相互混杂。

  “因为你看上去很恐怖吧。那头发太吓人了啊”

  “…………”

  千石一脸惊讶。

  她的笑容消失了,啊啊,我想自己会被杀掉吧。当然我是打算抵抗的,但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请款下没有什么胜算。想到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也感觉不错了。因口舌之灾而死也是很适合我的。不,我的性格没有那么高洁。

  感觉太差劲了。果然不应该接受这种工作,是我举棋不定了,如果这是战场原对我的复仇的话就完全成功了,被摆了一道——我想了这些,也就只想到这里了。

  “想到这里”的意思——并不是说我全身被蛇咬而被毒死了,仔细一看,千石抚子在面无表情之后,又笑容满面地看向我。

  并不是又一次展露笑容。

  怎么说呢,虽然刚才那种大方开朗的笑容也不是故意展露出来的,但确实还有种“营业微笑”的感觉,但是现在的笑容不同。

  我认为这是真正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恐怖什么的,太可怕了什么的”

  千石抚子说。

  “我第一次被这样说呢”

  “…………”

  明明这样还很开心吗,我完全不能理解她,她接着说:

  “大家都只会说抚子可爱可爱的嘛”

  听了这话,我有些理解了。

  感觉像是明白了百分之一一样。

  说不定这只是千分之一。

  这孩子已经不会为听得太多了的“可爱”感到开心了——不如说自己的很多行动都因为这个词受到了限制吧。

  所以才会对像侮辱一样,或者像坏话一样的话感到开心——可以说是价值观错乱的再明显不过的例子了。

  确实是。

  确实是,这样的话不变回人类,像这样继续当神——在深山里当一个让美杜莎都会脸色发青的神对这孩子来说更好吧。

  虽然想到这个心情就变得沉重了,但是即使如此,我发觉这完全与我无关。心情变沉重了那是错觉。我还是一样的轻松。本来我也不是为了救助这个可怜的,值得同情的中学生而接受了委托的。

  不如说反而是接受了欺骗她的委托——然后我就毫无罪恶感地开始实行。

  当然,千石夫妇和千石抚子的朋友们说不定希望千石抚子(作为人)回到城里,但是那与我的生意没有任何关系。虽然接到委托的话可能会着手去做,但需要准备与此相应的金额。

  总之我把握了千石抚子的性格,可能已经深深烙印在心里了。虽然不能对神使用性格这个词,但是对一个充满人味儿的蛇神使用也算不上是错误。

  “是吗一。抚子恐怖并且太吓人了吗。那么就用发圈把这蛇发扎起来,稍微改变一下形象吧”

  我告诉这样说的千石抚子,因为已经不早了所以我该回去了。

  “啊一!再多说会儿话吧!贝木回去了会很一寂一寞!”

  我一边打心眼儿里觉得撒娇的神非常烦人,一边摸着口袋。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来的是翻绳。

  我喜欢翻绳,平时就把这种东西装在口袋里——并不是这样的。是在上午买东西的时候,用某个捆商品的绳子做了这样一个翻绳。

  我把绳子递给千石抚子。

  “如果没事做的话,就玩这个吧”

  “这是什么?难道是翻绳?”

  “什么啊。你知道的啊”

  我还以为最近的小孩子都不知道翻绳了呢。

  明明打算自豪地向她说明呢,落空了。

  “嗯,胖太喜欢呢。胖太擅长翻绳和打瞌睡还有连击嘛”

  非常好。

  即使翻绳荒废了,哆啦A梦文化至今还在不变的传承着。在这个富井副部长高升成部长代梨,两不再赌博了的激变的时代中,哆啦A梦的不变是如此让人安心。

  不过可能已经不知道大山申代的声音了吧。

  “但是抚子,几乎不会翻绳……”

  “我告诉你几种玩法。等你练得差不多了我还会再来的”

  “真的?”

  “真的。我没说过谎”

  我诚挚的说。

  然后我露骨的,或者说是腹黑的继续说:

  “因为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一号信徒嘛”

出现过那么多次的东西鬼都不知道是伏线啦

 

 我说出了站名,但是没有说旅店的名字。

  虽说是健全的城市旅店,但一个成年的大人带一个女子高中生进单人房总归不妥当。尤其是在这种时间段。

  我说去车站接她。

  即使是乡下,在繁华地段的话还是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家庭餐厅的——虽然作为成人我很想去酒馆摄取点酒精,但果然,那里也不能带高中生去呢。

  “哼”

  战场原说道。

  “呐,贝木。有件事想问你,作为中年男性,可以对女子高中生为所欲为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至少任性得意的小鬼放低身段顺从的低下头的姿势,看上去不坏啊”

  “去死”

  被说去死了。

  哪里顺从了啊。

  但是,挂断电话,我低喃着,

  “我在做什么啊”

  我被自己的行动惊呆了。被自己惊呆了。

  欺负将弱点暴露给自己的孩子的卑鄙的自己,如此客观的审视着,埋进床里。低落——并不是这样。我也让战场原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的这些也只不过是报应罢了。

  只是被自己惊呆了是真的。

  从第一天开始,倒也不至于,应该是在反省一天之中工作过头,却又给自己增加了工作——话说,就算战场原来了这里,不也回不去了吗。在报告的时候,电车应该就已经没有了啊。

  那样的话就只能让她乘出租车回家了……但那女孩也不是有钱人,所以应该是我付车费,但果然,那种费用,是不能算作经费的。

  完全不合条理,类似于浪费的行动——我并不讨厌浪费,这么想着也就没有继续陷下去。

  但是,在洗好澡,独自吃好饭,然后慢悠悠的准备吃饭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件工作,我的心底,就被自己在搞什么啊这样的心情支配了。

  工作狂。

  想着干脆爽约算了,但又不能在夜里把战场原一个人丢在车站。

  我深深的叹息了下,走出了旅店。

放不下吧,笨蛋

 

“不会确认。那家伙不会确认。她会就那么相信。当然,没有用自己的手——头发——杀死你们会让她觉得很遗憾,但是,我想她不会特地下山去确认”

  “……为什么,你能如此断言?”

  “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你大概没有和她闲聊过吧。那家伙被人宠着,溺着长大,基本上无法想象别人欺骗自己,对自己说谎——不信任人,也就没有怀疑人的必要。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也就是不知人间险恶的大小姐。换句话说,就是不断受着“溺爱”这种虐待的结果。

  “我在半年前设下圈套进行的欺诈,她是间接受害人——然而,她本人却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侵害。意外的,也许她只会觉得是什么东西搞错了,自己不可能成为成为下咒——‘诅咒’的对象”

  “……也就是说对恶意感到迟钝”

  战场原说出了自己的理解。真不愧是在弱冠十八岁的年龄就尝遍了酸甜苦辣人生的人。非常正确的理解。

  ……是十八岁吧?

  这家伙的生日,好像确实是在七月七日。两年前,我有为她庆祝过。我买的蛋糕,她虽然没什么表情,却吃的很香。

  当然,那时候是在被我骗之前,战场原对于周围还没有那么强烈的疑心,但即使如此,对于自称幽灵灭却师的我,还是抱有警戒心的。

  所以,为了除去她的戒心,我花费了相当的功夫——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欺骗千石抚子实在是太轻松了。

  “嘛,话虽如此,但考虑到失败的风险,果然还是很难说这次的工作很容易。万一被看破的话,我也活不成了吧。正因为她对恶意很迟钝,正因如此,对于些微的恶意或者一般而言会漏掉的加害之心,那家伙一定不会错过”

  “……不会错过,就因为不会错过,所以才想要杀害阿良良木君和我吗”

  “没错。虽然不知道阿良良木对那家伙做了什么——”

啊呀啊呀,被诅咒的人啊。

  听见你这么说了后,我也想使坏心眼说些刁难话了。

  “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了哦。强迫让阿良良木选择‘我和千石抚子谁更重要’。你要是变成了那样忧郁的少女的话,就算是那个家伙,也会放弃千石抚子的吧。”

  “……我先离开一下”

  没有回答我戏弄她的话,战场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原以为她会突然大怒回去——可末班车已经没了,我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可是她并没有发怒,她只是走去了化妆室。

  好好的拿着包走过去的。

  品行良好。

  真是每一处都让我心生赞许的女人啊。

  先不管那个戏弄的话,也不用在意战场原要怎么说服阿良良木——可是、啊也不至于需要这么担心吧。

  仔细一想的话,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战场原在口头上的能力可以说得上是我的徒弟了。本着对待恋人的忠诚才不会去欺骗这一点,一定能够成功的笼络阿良良木吧。

  阿良良木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不会被笼络的——但也可以说就这么被糊弄了不是吗。对于那家伙来说,将会面临一个痛苦的抉择了吧。趁着这个机会也该让那个家伙学会,世上之事不会一帆风顺。总有一天,阿良良木历也会变成千石抚子那样吧。

  总之现在就看这两人的关系了。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

  所以无法预测。

  这个不是作为第三者或是他人或是说毫无关系的我所该踏入的领地——要是他们能永恒的扮演着恋人,玩着恋爱游戏的话就好了。

  我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这么说来,快点将事前调查做完,迎来工作开始的节点。可是,我在此时此刻,一定程度上已经想要卸掉我身上的担子。

  可以说我已经确信这次工作会成功了吧。

  但是,我爱怀疑的本性难移,总是要在这之间找到不安的要素。是的,不能说没有我挂心的事。比起介意阿良良木今后的行动方向,我真正该关注的是,这个——

  “……久等了。”

  战场原回来了。

  本想着总之要形式上的对刚刚戏弄她的话进行一番道歉,却在看见她的瞬间,我惊讶了。

  说是惊讶,其实我是哑口无言了。也可以说是我完全被攻之不意——战场原的眼睛,变得通红。

  看到这一点,不论是多么迟钝没有观察力的人,也可以简单的推测出,她在化妆室里哭得双眼红肿。

  这并不是悄悄落泪的样子,似乎是刚刚嚎啕大哭了一场——要不是这样的话,那样的眼睛,也不会是被凶汉狠揍一顿后肿成那样。

  “贝木”

  战场原说到。

  声音的末端还连着一丝哽咽。

  “谢谢,我很感谢你。”

战场原黑仪变成了个无聊的女人

 

“先是侮辱别人像阿良良木一样,还想要我请客你吃东西吗?”

  总之原本,我就只是想要通过对话来询问一些事情,就没有想过要请客。

  于是,

  “不用找零了”

  这么说着,斧乃木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裙子中掏出折了好几折的一千元纸币。似乎是折成小块夹在哪里。可能是不带钱包上街的类型呢。

  我沉默的接受了纸币,走向收银台。细致考虑后以防万一拜托店员将巧克力大块烤饼加热,然后拿起这个就走回位子。

  “辛苦了”

  “哼”

  我耸了耸肩,来到斧乃木的正面,然后双手抱臂傲气十足的样子。

  “卧烟前辈似乎是很熟知我的事情,可意外的她也不怎么了解我呢——真是困扰呢。对我说什么放手,我反而会更有干劲。”

  “前辈也说过要不就付钱给你”

  斧乃木边大口地吃着我拿来的巧克力大块烤饼,边看着我。口中的食物弄得乱七八糟,光是看就觉得恶心。我再次觉得这个女孩,不怎么会吃东西。

  “刚刚的那张千元纸币也是,其实是卧烟前辈放在我这里的。”

  “真是可悲呐,你们以为可以用金钱买到人的内心吗。”

  我这么说着。也是啊,人生中哪怕只有一次,能够说出这样的台词也好啊。顺便一说的是,人的内心,不论何时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顺便问一下,你会给多少?”

  “……”

  在斧乃木稍稍沉默之后,出示了价格“三百万”。

  要说这里也不是多么高级的咖啡店,这并不是适合在星巴克的桌前提出的金额。

  三百万。确实是一大笔钱,那么,具体用这笔钱究竟可以买到什么呢。是了,可以买一张溢价护照。可以一年坐六百次飞机。太棒了,虽然不是说怎么用都用不完,但总能完完整整留下来点。

  不用说,我在考虑。

  也就代表,这个啊,是一个值得让人考虑的价格。但是我呢,在整整考虑了三十分钟之后,

  “我拒绝。不要太小看别人了。”

  我这么说。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了。这也是那个只要说一次就好的台词。不,这个是,我觉得不会有机会说出口的台词吧。不过两种意思都很相近就是了。

  “你帮我告诉她是不是位数进位进错了。”

不论是我也好影缝余弦也好还是斧乃木余接也好,所有人都是卧烟前辈的跑腿的——原本和卧烟伊豆湖相关的人员中,不是她的‘跑腿的’的人一个都没有。从友好的角度来看的话,那个女人是个完美的支配者。因此,对于她来说的例外,也只有忍野咩咩了吧。

  “总之说‘放手’。我所接受到的命令仅仅只是把这句话带给贝木。然后,贝木现在接受了卧烟前辈的命令,也就是‘放手’的意思。”

  “我应该已经回答了吧。我说了我拒绝。”

  我这么回答到。

  “传达不到的话,不用转达也可以。我也有面试要参加,没有必要来接收拒绝的联络。”

  “我想起了一个忘掉了的口信。”

  斧乃木她终于吃完了巧克力大块卷饼后,这么说到。因为糖分在脑中循环,可能让她的记忆复苏了。

  “‘要说你无法抽身的话,我和你之间就不能再称为前辈和后辈的关系了。’”

  “……”

  至今为止,被警告过多次‘放手’,我每次或是放手不干或是不能放手,然而,像这样面临着威胁的态度还是第一次。

  那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啊,甚至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我完成了——虽然是些很愚笨的事,同样也是些该为之羞耻的事,好歹我也是如此看重对万事抱有怀疑的态度,可是在某个地方,在某处的我的内心的某个地方,信赖着卧烟前辈。

  我一直觉得再怎么样她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会尊重个人自由的人一明明就是这么觉得的。

  这是个教训。

  通过这件事,我该得到怎样的教训呢?

  “怎么办?贝木哥哥”

  斧乃木这样叫了我——与其说是一不留神忘记了我的嘱咐,不如说这个是她特有的方式在关心着我吧,也可以说是一种互相妥协吧。总之我觉得就是这样的东西。希望个性倔强的我,不要在这里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可以说是给了一些提示吧。

  你是我这边的人。

  就这么,似乎是因为这番叮嘱再次确认一下。

  我开始思考。之前虽然已经想过了,但是这次会比上一次想得更深刻。昨晚看见的战场原那哭肿双眼的脸,想起了她感谢的话语,不是别的,而是感谢我的话语。

  还有和卧烟前辈的关系,和她之间的利害关系。

  也想到那个关于三百万的被提出的金额。

  “斧乃木”

  然后我说到

  这次并没有用到三十分钟。

  “我明白了。我会放手的。”

说了自己不想白干,我总之先让羽川付了出租车费。羽川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是也没有再反驳,用信用卡付了出租车费。

  虽然觉得她明明是高中生,却用信用卡很傲慢,但是这现在是出国旅行必备的工具吧。

  “谢谢”

  我说,然后下了出租车。

  下车的时候羽川说:

  “贝木,想不到你还是很好的呢”

  “啊?”

  都让她付了出租车费,这女孩说什么呢。她其实是想说“你很狡猾呢”的吧。

  “不,没什么。比起这个,我们去哪呢?能好好说话,最好是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比较好。”

  那是当然了。

  暗中回到日本的羽川,就算时间不紧迫,也和我一样,说不定比我更加要偷偷摸摸。

  战场原告诉的mister donuts虽然也很好……不过那种店白天比较混乱吧。

  “可以的话在我住的旅店说吧,不介意吧?因为是便宜的旅店,肯定跟你住的不同了。不过我现在住在这附近。”

  “……我不介意,但是”

  “啊,没事的。我不那么介意。而且我也算是会看男人的嘛。”

  羽川微笑着这样说,虽然我还想再对她说些什么,但是越讨论我自己越有可能感到内疚,所以作罢。

  羽川住的宾馆比我住的更加体面吧。

  但是对欺诈师说自己会看人,这台词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自负是说不出口的,我有些佩服了。

  “真是坦率啊一或者说是开放吗”

  我只是这样说了,然后跟在羽川后面,让她把我带到她住的宾馆。

  在有点小的单人房,我面对羽川。

  “叫点什么送过来吧?”

  “不……,那个,请不要随意使用我的房间服务。虽然我有信用卡,但我不是有钱人”

  “这样啊。”

  说起来她是说过是便宜的房间了。

  “我做出极大的努力去找尽可能便宜的票,利用便宜的行程,去环游世界。”

  “这样一”我点着头。

  虽然我想炫耀自己的优惠卡300让她吃惊,但这就太小孩子气了,所以作罢。

  不,不是因为小孩子气而作罢的。

  即使向博学的她炫耀这张卡价值三百万日元,她似乎也只会说类似这样的琐事:

  “啊,但是,因为这个是一律都登记为二十万码的机制,所以换成EDY或者换成票的话,实际上就没有那么合算了呢”

  本来我花钱就大手大脚,倒不如说不义之财不近身比较准确,所以恐怕怎么都胜不了光明正大地走在太阳底下的羽川翼。

  倒不如说那“极大的努力”才是在向我炫耀。好好生活着的人应该知道这就已经深深伤害了没有好好生活着的人了。

  像这样,我都想说些缘由了。

  “好好生活着的人应该知道这就已经深深伤害了没有好好生活着的人了。”

  我说。

  然后羽川脱掉外套,把它挂进衣橱,然后好好的笑着说:

  “确实是呢。说不定也可以这么想呢”

三百万三百万和三百万

 

“……你怀疑人到这种地步,能活到今天还真是不容易呢”

  羽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来这种程度的怀疑对她来说也是文化碰撞。

  虽然不记得被这样看过。

  她是怎么坦诚得生活过来了啊。

  但是作为人类非常优秀的羽川翼,似乎善良的想应和我的做派:

  “我想帮助战场原和阿良良木。不过帮助他们的不是我也可以。我只是不想他们俩死,所以谁来帮助他们都好。我,忍野,你都好”

  “能对神发誓吗?”

  我问。在以千石抚子为对手的现在,这是个诡计,但是羽川却认真的说:

  “我对猫发誓”

  这算什么。虽然不是我所知道的委婉说法,不过说不定是最近女高中神的暗语吧。糟了,没能跟上潮流。被遗弃了。

  “……你不问吗?”

  “诶?”

  “你没有想问我的事吗?我的立场,或者说我的想法。委托人战场原自己可是非常在意哦。你不向我确认一下这个吗?我为什么会接受战场原的委托,还有究竟打不打算完成这个委托”

  像找理由一样说了这些,并不是因为准备好了真的被问到后的回答。所以如果这时羽川问“为什么呢?”之类的,听到类似的话的我就词穷了,然后说不定心生烦躁之后把一切都弃之不顾。

  说不定会丢下战场原黑仪和千石抚子,受够了寒冷的地方,又一次飞去冲绳。

  虽然厮混战场原说过大人不会这样轻易的丢弃工作,不过说到底这也是昨天的话的,跟今天没关系。

  但是,羽川却不是那么说的。

  这个女人笑眯眯的说:

  “我不问”

班长班长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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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了戏言第一卷,结构非常巧妙,抛出密室然后解开密室,推理出凶手结案后润小姐又解释真相,阿伊扭曲的性格也很有趣,所有人都是骗子也非常吸引人。浏览第二遍时感觉所有的对话意义全变了..

第二卷真是杰作。我开始以为是不良制品看到喜欢自己之人挂掉的感情变化,整卷读完后重看与巫女子的约会,真是..

文少和戏言里的人间失格都是说的完全放弃对人类的求爱之后的状态吧..

第三卷算什么鬼东西?唯一的价值就是伊的体质介绍了吧?

啊喜欢的女孩子又死了

知道这段鬼畜的出处了233

「哥哥渴时我给予血,哥哥饿时我给予肉,哥哥的罪由我救赎,哥哥的错由我补偿,哥哥的业由我背负,哥哥的疫由我承受。我的一切为哥哥献上,我的全部奉献给哥哥,作为护卫和哥哥一起,喜哥哥所喜,悲哥哥所悲,作为哨兵和哥哥一起,哥哥的疲惫用全身支持,手是哥哥的手,取得武器;脚是哥哥的脚,向前迈进;眼睛是哥哥的眼睛,捉住敌人。全力满足哥哥的情欲,全心全意侍奉哥哥,为了哥哥,舍弃名字,为哥哥,丢下自尊,为了哥哥,抛弃理念,爱哥哥,敬哥哥,除哥哥以外什么都没感觉,除哥哥以外什么都不要,除哥哥以外什么都不希望,除哥哥以外什么都不想,没有哥哥的准许不能睡觉,没有哥哥的许可不能呼吸,对哥哥的话无条件服从,甘做哥哥下贱的奴隶——我在这里发誓。」

 

 

 

吾兄口渴时献上妹之血,吾兄饥饿时献上妹之肉,吾兄之罪由妹偿还,吾兄之咎由妹承担,吾兄之业由妹背负,吾兄之疫由妹担待,妹之骄傲全献给吾兄,妹之光荣全进贡吾兄,担任防御壁与吾兄同行,因吾兄之喜而喜,因吾兄之悲而悲,担任侦察兵与吾兄同生,吾兄疲惫时以全身支撑,妹之手成为吾兄之手猎取目标,妹之脚成为吾兄之脚驰骋大地,妹之眼成为吾兄之眼捕捉敌人,全力满足吾兄之情欲,全心服侍吾兄,为吾兄舍弃私名,为吾兄舍弃骄傲,为吾兄舍弃理念,爱恋吾兄,敬重吾兄,除吾兄以外毫无感觉,除吾兄以外毫不动心,除吾兄以外一无所懂,除吾兄以外一无所求,未得吾兄允许绝不入眠,未得吾兄允许绝不呼吸,仅于吾兄之一句话里追寻理由,如此卑贱低微,成为吾兄不值一哂之贱奴——妹在此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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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死,也不要孤独的活

 

“如果我还有一天寿命,那天我要做你女友。

我还有一天的命吗?没有。

所以,很可惜。我今生仍然不是你女友。

如果我有翅膀,我要从天堂飞下来看你。

我有翅膀吗?没有。

所以,很遗憾。我从此无法再看到你。

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

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

所以,是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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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正如两分,有阴便有阳。有善便有恶,有仁义,便有伪诈。你教标榜慈悲,要灭尽大恶大魔一般,实乃妄谈。也正如阴阳消长,吾只知阴盛阳衰,或是阳胜阴衰。不曾闻得阴胜阳灭,阳胜阴灭之说。立大仁义,必有大伪诈。立大慈悲,必有大魔。(善恶慈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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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戏言读完了感觉后面的故事不如前两卷精致,角色崩坏太常见以至于麻木了..还有废话很多--

说实话我已经不想再提关于这本书的话题了,刚开始喜欢一个角色然后就死了,慢慢喜欢上杀死她的凶手然后凶手也死了,杀死凶手之人也开始可爱了然后也死了,这是多大仇啊我操

「你的疑心病还真重耶是了!那我再帮你卜一卦吧?」真姬小姐突然如此提议,微笑地看着我。

 

不妙!这是出乎意料的发展。

 

「第一天给我巧妙地避开了好!就这么办吧。而且机会难得,我可是很少帮别人免费占卜的喔。」

 

「不用麻烦了。」

 

「回绝得真快啊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呵呵呵,我师父教我要『勇于尝试别人讨厌的事』,就这么办吧。」

 

「根据个人拙见,那句话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个大说谎家。」真姬小姐不理我,开始下达神谕。「不喜欢表露情感,可是又不善于控制情绪,所以经常做出后悔的事。虽然经常遵从他人意见,但其实主体性相当强。面对困难时拔腿就跑,但脑筋并不差。嗯~~所以你才不喜欢跟别人竞争吧?」

 

「那只是照本宣科吧?」我试着抵抗。「那种事情,爱怎么说都可以,套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

 

「是吗?或许是吧。既然如此,我来说说你跟玖渚的事吧?换言之,就是恋爱占卜你跟玖渚都是需要朋友的人。不过,为什么偏偏你们两个会黏在一起?理由就是哎呀呀,这小子相当偏差哪。你之所以待在玖渚身旁,是因为非常、非常羡慕玖渚。你非常羡慕可以随心所欲表露情感的玖渚;但即使如此,却看起来一点也不幸福的玖渚;明明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明明可以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一切,可是却依然不幸福的玖渚,你看着她,就有一种安心感。啊啊,就觉得自己的愿望无法达成也无所谓啊。」

 

「真的吗?」玖渚不可思议地歪着脖子看我。

 

不管那是真的,或者不是真的,我也不认为那种事情可以当着玖渚的面讲。我摇摇头回答:「不是。」

这跟后面说的不一样吧混蛋..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到头来,真正可怕的不是地震,也不是打雷,更不是火灾,只不过如此,只不过如此而已吧。

 

后悔这种行为似乎可以让人心里好过一点。凡事只要先后悔,便可以逃离眼前的问题,将错误全部赖给过去的自己。正因为如此,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自责。

 

唯有利用后悔的行为,自己才能保持正确。

 

深夜先生的想法也并非罪大恶极,人类这种生物的思考回路本来就是如此。罪大恶极的,或许是只能如此看待人类心思变化的我吧。

后悔

「跟监禁不太一样,并不是监禁只不过,稍微隔离一下而已伊梨亚小姐,现在我们最怕的就是事情演变成连续杀人。佳奈美小姐被杀了。好!这件事已经完结了,结束了。尽管说法很难听,但那已经结束了。可是,倘若未来有谁被杀就不妙了。既然如此,在这种情况下,最快的方法就是将最大嫌疑犯隔离。假如赤音小姐是犯人,她当然就无法再杀人。假如是其它人使用某种圈套使用某种圈套在地震以后杀死佳奈美小姐,那个人也因此无法轻举妄动。因为他一有动作,就等于替赤音小姐洗脱嫌疑。」

 

我在此稍作停顿,观看众人反应。

 

「简单地说,就是营造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迫使犯人无法为所欲为的状态,包括赤音小姐在内,也包括其它的所有人。其实那些所谓的不在场证明,一旦考虑共犯的可能性,根本就没有意义。密室状态?密室这东西正是为了被人打开而存在的啊!也许是有什么圈套,也许没有,那些都无关紧要,不论如何都无所谓。犯人可能是赤音小姐,也可能是其它人。正如同我可能是犯人,也可能不是。所以,现在营造出势均力敌的状态是最佳选择。」

大陆均势(死

 

「那有什么问题?

 

有能力画画,有能力做学间,当然也有能力杀人,有能力取代别人。

 

那种人不正是所谓的天才吗?」

 

「天才。」

 

伊吹小姐被邀请到岛上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她有特殊才能?异端中的异端,终极中的终极,超越领域的彼端。

 

是了!是了!正是因为如此

 

「小哥对天才定义是什么?记得是『遥远的人』吧,伊梨亚说的。

 

可是你错了,应该是『向量』啊,终归一句话可以将人生所有时间朝单一方向全部发挥的人。

 

人类可以做许多事,可是当人类不做许多事,而只集中于一件事的时候,就可以发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甚至让人感觉像是遥远的人。」

 

突出的机能。

 

向量的方向。

 

受限的偏倚。

 

不是朝各种方向分散,倘使那个箭头指向单一方向

 

集中力。

 

学者症候群。

 

永无止境的欲望。

天才

 

「赤音小姐有吗?甘愿被杀的瞬间。」

 

「瞬间?你说瞬间?我任何时候都是如此。」赤音小姐旋即干脆答道:「应死时刻即是死亡最佳时机。本人园山赤音,无论何时、在哪、被谁、用何种方法、基于何种理由杀死,都无任何怨言。」

「咦?为什幺?」巫女子说道:「不是有空吗?伊君,不是没事吗?」

 

「确实是有空,可是我并不讨厌无所事事。你也曾经想要轻轻松松地发一整天呆吧?任何人都这幺想过。想要逃离人世喧嚣,从恼人的人际关系中解放,任何人都这幺想过。任何人都有思考自我人生的权利与时间,而我的比例又比其它人更多。」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没有听过详情就拒绝他人,伊君太乱来了啦!就好象『国二学生组乐圈,可是成员都是贝斯手』!」

巫女子默然。「我一直认为人跟人的交往在于时间长短。」接着叹道:「我一直认为要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才能心灵相通。可是,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伊君。即使交往时间不长,即使心灵并未相通,还是可能被对方吸引。」

 

「巫女子你认为智惠为什幺会被杀?」

 

「那种事那种事我怎幺知道。」巫女子对我的无心之问垂下头。「小智根本没有理由被杀。小智根本没有任何非死不可的理由。」

 

「我认为人杀人的理由,其实非常单纯。」我略微无视巫女子似的说:「简言之就是『障碍』。假使对方成为自己人生的障碍,自然就想要排除对方。这种想法就跟踢开铁轨上的石子一样。」

 

「可是小智」

 

「对,听说智惠是绝不涉入他人内心的人。换言之,她不可能成为别人的障碍。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射程范围内。」

 

「嗯。」

 

「换言之,她不可能出现在别人的恶意、敌意、害意所能抵达的范圈。既然如此,就不可能被『某个人』杀死。因为她活着并不会造成任何人的困扰。」——

 

你这种家伙/——

 

光是活在世上/——

 

就是别人的困扰。

 

「这种事没有说得这幺简单,毕竟智惠并不是活在富士山森林里的仙女。因为她必须上学,之前也有读大学,而且过着普通的学生生活。无论如何都势必产生人际关系。那幺,问题来了,巫女子。你以自己的意见回答我。人际关系的创造究竟是指什幺?」

 

「呃」她虽然迷惑,还是回答我的提问。「是呀,我也不太清楚,不就是跟谁相处融洽的意思吗?」

 

「对,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喔,巫女子。总之,换句话说就是『选择某人』。不过,再仔细一想,选择某人这件事,就是不选择其它的某人。『选择』这种行为终究是『不选择』的相对意味,正如同镜子映照下的钱币正反两面。死党一定只有一个人,情人一定只有一个人,我并不是指这种低水准的事。这些只是细微末节的两难推理。我现在说的并不是这种意思,我是指在理论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被他人喜欢,或者跟谁相处融洽。」

 

「是吗也许不太容易,被某人喜欢也许并不容易,可是,我觉得并不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论被全世界的人喜欢,如果只是自己周围的人,跟大伙相处融洽,应该不是不可能的。」

 

「我认为不可能。我是如此深信。这世界可不像你所认为,净是温柔的人喔。既有只将他人视为解体对象的杀人鬼,也有只将世界结构分解成零与壹的蓝色,别说是他人,甚至还有对整个世界嗤之以鼻的人类最强。既有理解一切希望和一切绝望,仍旧满脸笑意的占卜师,亦有别说是他人,甚至连自身存在都只视为单纯风格的画家。甚而还有只能将善意视为恶意的人类。」

 

「」

 

「智惠正因为了解这点,才会选择不涉入他人的生存方式吧?因为减少敌人数量的最佳办法,就是不交朋友。」

 

「小智」

 

巫女子后面那句「不是那种女生」细若蚊蚋的,几不可闻。犹如在她内心,对此并没有坚不可摧的保证。

 

「可是,即使如此,伊君。就算真的是这样,结果小智还不是被杀死了?」

 

「正是如此。智惠虽然不跟任何人深入来往,却又巧妙地、若无其事地隐瞒此事。」

 

这是我做不到的事。

 

是我想做也做不到的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被杀了。智惠被杀死了。那幺巫女子,我们这里试着想想目前街头巷尾沸沸扬扬的连续解体拦路杀人鬼。那家伙随机杀害他人。不经意看他一眼,或者不经意没看他一眼,肩膀轻微擦撞,或者肩膀没有轻微擦撞,这种理由就已足够。机械性地杀死他人,自动性地杀死他人。即使是智惠、即使是我,都有充分的残杀理由。」

 

「所以,小智是被拦路杀人鬼」

 

「好象不是。沙咲小姐刑警是这幺说的。杀死智惠的人,可以确定不是拦路杀人鬼

 

那幺,稍微改变一下话题吧?对了你是否曾经觉得人类太多了?」

 

面对这个堪称过于唐突的问题,巫女子转开目光。可是,看见我依然默默等待她的回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觉得应该杀死他们。」巫女子说道。

 

「伊君可以容许杀人行为吗?」

 

「不能。」

 

我立刻回答。

 

「这并非容不容许的问题,而是容许云云之前的问题。杀人是最差劲的行为,我可以如此断言。意图杀人是世上最恶劣的情绪。祈望他人死亡的行为,是无可救药的恶意。因为这是无法弥补的罪孽。对于无法谢罪和赎罪的罪行,又从何讨论容不容许?」

 

甚至不像自己的声音。

 

冷酷无情的语气。

 

彻彻底底的戏言。

 

无可救药的究竟是谁?

 

「杀人的人类,没有任何例外,都应该坠落至地狱深渊。」

 

「可、可是」巫女子听见我的台词,浑身战栗似的咕噜一声吞下口水,但依旧竭力反驳。「假如是自己身陷危机的情况呢?假如伊君半夜走在鸭川公园,结果现在最热门的拦路杀人鬼拿刀袭击你。这时伊君会默默地让对方杀死吗?」

 

「不,我会反抗。」

 

「我就说吧?」

 

「对,正是如此。或许我将会失手杀死对方。既然我是这样,其它人想必亦然。然而我接着就会醒悟。自己为了生存而杀死他人,这时就会发觉自己这个存在的罪孽有多深重。醒悟到自己光是活在世上就罪孽深重,犯下纵使一死亦无法补偿的罪行。」

 

「可是,可是会被杀死呀?那时想要求生,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吧?」

 

「把这种本能视为当然亦是滔天大罪。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吧。」

 

我宣言似的说:「我是能够下手杀人的人类。」

 

「」

 

「不论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他人,我都是可以残杀他人的人类。不论对方是朋友,或是家人,我都是可以下手除之的人类。你觉得是为什幺?」

 

「为什幺呢?我怎幺知道?」巫女子上心志不安地说:「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伊君很温柔。伊君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可以,肯定可以。因为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人的痛苦。」

 

「」

 

「举例来说,我的朋友里面,有几乎欠缺一切感情的女生。那丫头成天都很开心,但只是因为她不知道其它的感情。因此,她无法理解他人悲伤的感觉,以及他人发怒的感觉。」

 

只能如此解释世上的事。

 

无法区别乐园与失乐园。

 

「我也是这样。不,或许比她更差。完全不了解他人的痛苦。因为我无法正确理解『痛』与『苦』的感觉。我甚至不觉得死亡是一件讨厌的事。虽然不至于寻死,可是对死亡的抵抗意识浓度异常的低落。换言之,就是这幺一回事,巫女子。」

 

「」

 

「人类为了避免杀人,有许多过止机制。其中最重要的关键,就是认为『这家伙大概很痛』、『真可怜啊』这种心情。没错吧?的确如此。举例来说,你也有过想要伤害某人的冲动吧?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殴打对方。」

 

「嗯,我从来没有出手打过别人。」

 

「可是,曾经想要打人吧?」

 

巫女子未置可否,但是这比任何回答都明确,而且也不代表她有罪。即使是在天堂,人类亦不可能对众人都没有害意。

 

「总之,就是可以对他人投射感情。因此可以同情,可以怜悯,亦可以感同身受。不过这并非净是好事。毕竟也能够将羡慕、嫉妒这类感情转嫁给对方。『了解他人的心情』,这既是优点,亦是缺点。」

 

倘若能够完全理解他人心情,大概就跟那座岛上的她一样毁坏了。

 

「不过,暂且搁下得失方面的哲学思考。重要的是,我没有这种过止机制。完全无法理解他人的心情,而且必须自我压抑。这是无法想象的极大痛苦,一点也不光彩。话虽如此,我迄今依然压抑住那头怪兽。」

 

在体内饲养那头怪兽,却仍寡廉鲜耻地茍活吗?

 

「伊君」

 

「随时冲破极限都不奇怪。正因为如此,我无法容忍杀人行为。岂能容忍?那个存在本身就令人愤恨,可恶至极,恨怨恨到了极点。这正是发自内心的痛恨。我单纯地想要破坏它。」

 

「」

 

「骗你的。我根本没有这样想。」

 

这时,我们点的菜来了。

 

巫女子加点了酒精饮料,我点了开水。

 

两人相对无语,默默用餐。

 

「嗯,伊君。」

 

「什幺事?」

 

「你为什幺要跟我说这些?」

 

她充满疑虑。

 

犹如在责怪我破坏如此快乐的一天。

 

我默然摇头。

 

这大概是很冷酷的动作。

 

「我想你可能想听这些吧。你不想听吗?应该不会吧?」

 

「」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了解,我是多幺差劲的不良制品。」

 

「什幺不良制品这种说法太残酷了,竟然这样形容自己。」

 

「正因为是自己,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不良制品,那就是人间失格了。你不觉得吗?其实常常有人这幺说。只要是跟我熟一点的人,就会这幺形容,说我『脱离常轨』。『异常』、『异端』、『奇怪』、『恶劣』而且这些都是对的。」

 

「总觉得」巫女子坐立不安地说:「伊君好象哪天会自杀似的。」

 

「我不会自杀的,因为已经答应别人了。」

 

「答应别人?」

 

「答应自己第一次杀死的人。」

 

一瞬间。

 

我将骰子牛排放进嘴里,「骗你的。」然后如此说。

 

「很可惜,我的人生没那幺戏剧化。而且我也没有浪漫到可以答应别人这幺了不起的事。我只不过缺少某种重要元素,其余就是平凡的人类。之所以不会自杀,哎,只是因为太难看了。就像在逃避自己的缺点。嗯啊,当然我本来就在逃避,不过被别人发现也未免太悲惨了。」

 

「我知道伊君跟其它人不太一样可是如果伊君自杀,我会哭的喔。一定会哭的。什么良不良的,这又怎么样?伊君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坏掉的东西可以修.但欠缺的东西是修不了的。」

 

「啊啊」巫女子叹息。「总觉得好象在跟小智说话。」

 

「喔?你跟智惠常常聊这种事吗?」

 

「唔不是这样小智不曾跟别人谈得这么深入。但是,如果真的跟小智聊的话.大概会是这样。」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应该跟江本智惠多聊一点的。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又能怎样呢?

 

你以为自己会因此有一点救赎感吗?你以为谁会因此而得救吗?

 

基本上。

 

基本上,正因为跟她交谈过,正因为谈过了.她才会「智惠大概」

 

我移开目光说:「并不怨恨犯人。大概根本不像我这样怨恨犯人。」

 

「伊君为什么这样想?」

 

「第六感。除了第六感之外,没有任何理由。只不过是无谓的感伤。可是,智惠也许是这样静。以那个女生的性格来看,肯定不会怨恨他人。」

 

我故意不用过去式,而以现在进行式说道。

 

现在进行式。

 

「基本上既然是从后方勒颈,也看不见犯人的脸。纵使想要怨恨,也不知该恨谁吧?」

 

「犯人的脸」巫女子重复我说的话。「杀死智惠的犯人」

 

「不过,智惠也许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兴趣。因为不论被谁杀,结局都是一样的。被杀害终究只有死路一条。不论是谁下的手,死亡之事都不会改变。而智惠也跟我一样,对死亡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抵抗吧。我对这件事有某种程度的自信。智惠似乎不太喜欢自己。那一天她也跟我说了假使能够投胎转世,真想变成巫女子。」

 

巫女子听到这里,

 

蓦地。

 

露出眩然欲泣的神情。

 

尽管终于忍住泪水,接着却轻轻呢喃了一阵子:「小智小智小智」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感触地看着她。

 

「你认为谁是犯人?」

 

「你对这件事真的很在意呢。」巫女子略显讶异地说:「莫非伊君在调查事件的犯人?」

 

「没错。」

 

我坦然答道。

 

「与其说是调杏了倒不如说是我想知道。想跟犯人见面,然后询问对方。不,是想质问对方哪。」

 

「质问对方能否容许自己的存在。」

 

「伊君」巫女子悲伤不己地说:「真可怕,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会吗我自己倒不这幺认为,不过搞不好是这样。」

 

「伊君是可以将自己内心的规则投射到他人身上的人。该怎幺说才好呢?不但将自己视为世界的零件,也只将他人看成世界的一个齿轮。唔不是齿轮,齿轮只要少一个,整座机器都会停顿,伊君则是认为别人少一、两个也无所谓。」

 

「我应该没有这样想。」

 

「我还是不认为伊君能够若无其事地杀人。可是,伊君大概可以毫不犹豫地叫别人『去死』。」

 

「」

 

「我说得没错吧?呃向杀死小智的犯人质问那种问题,就跟宣告『你没有生存的资格』是一样的吧?很残酷的,这是非常残酷的。伊君,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立刻回答。「就是明白才这样说。无论是自己的罪孽深重、自己的所作所为,抑或是自己的戏言程度,我都犹如坠落地狱深渊般地理解。曾经有人告诉我,所有的杀人都是出于『无技可施』、『一时冲动』,然而对于这种情况我可以自觉性地杀人,不是为了自我肯定、自我欺骗、自我否定、自我满足,可以出手杀人的稀有、低劣人类。」

 

「伊君真是有自虐倾向。」

 

「我是被虐狂嘛。」我轻挑地答道:「而且是极度恶质的被虐狂。不过,这是我的风格、主张、个性,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

 

「我想也是。」

 

巫女子看起来,有一点寂寞。

 

彷佛看着远方的人,

 

彷佛看着既已死亡的人,

 

刹那间,

 

目光无限悲伤。

 

表情。

 

情绪。

 

没有隐藏任何情感,

 

因为她从不隐藏自己。

 

我明白。

 

我理解。

 

宛如,

 

了解他人心情的,

 

错觉。

 

「可是我」

 

若要打比方的话。

 

温柔的心情。

 

爱怜的存在。

 

思慕的话语。

 

浑朴自然的气息。

 

若无其事的氛围。

 

唯一一个不可能。

 

宛如教人无法置之不理。

 

令人头晕目眩的恶梦。

 

宛如现实即将歪曲损毁。

 

眺望对方。相对而立。

 

犹如被殴打的快感。

 

犹如被刺穿的快乐。

 

犹如被肢解的愉悦。

 

彷佛支离破碎、四分五裂。

 

彷佛某种重要之物遭人掠夺。

 

心脏被紧紧揪住。

 

心灵被冒犯的,

 

微笑。

 

「我最喜欢这样的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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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不是巫女子吗?

 

嗯,是呀。好久不见了,伊君。

 

呃啊啊,原来如此,我在做梦吗?

 

哈哈哈,你这幺快就发现啦?嗯,这倒也是,伊君是现实主义者嘛。不过又有点浪漫派倾向?或者该说是古典派?一半一半。因此是三成的悲观主义者。

 

这个总和好象怪怪的。

 

说得也是。

 

话说回来,你不是巫女子吧?

 

啊,被发现啦?那幺,你觉得我是谁?

 

嗯是谁呢?

 

你说是谁就是谁啰,这是伊君的梦呀。

 

那你就是智惠吧。

 

为什幺如此认为?也许不是哟。也许是玖渚小姐,也许是哀川小姐,也许是无伊实,也许是秋春君,也许是美衣子小姐,也许是铃无小姐,也许是其它人。

 

因为跟其它人随时都可以聊天,跟你就再也没机会了。有话想说却不能说的,目前就只有你了

 

骗人!明明还有很多人。

 

哎,不不不,我早就不想跟那些家伙说话了。

 

是吗?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是智惠吧?那幺我们聊天吧,聊许多那天来不及说的话。

 

是吗?是啊。既然如此,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什幺事?

 

我想问你恨不恨?

 

杀我的人?这就跟伊君想的一样喔。嗯,一点也不恨的。那天我也说了吧?我想投胎转世。

 

我讨厌自己。所以,对死亡一事毫不后悔。

 

是吗?不过听起来也像是借口。

 

当然是借口呀。只要化为言语,一切都是借口。伊君有在看推理小说吧?本格派的推理小说之类的,有在看吗?

 

我很少看书。以前倒是有看,现在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不过,我知道推理小说是怎幺一回事是吗?我很喜欢这类东西。什幺小说都看,不过最喜欢推理小说。因为很容易理解。可是,我不太喜欢太过重视犯案动机的小说。杀死他人的犯罪行为,也许真的需要相当理由。毕竟风险很高嘛。

 

嗯,我的同类也是这幺说的。风险高,报酬却少。不过,那家伙是只能用杀人行为证明白我的人间失格。

 

可是呀,动机云云终究只是解释,不过是辩解而已。仔细一想,杀人理由为何都是个人的价值观。举例来说,有这幺一句话『绅士不会为了自己杀人。绅士是为了别人、为了正义而杀人』。不过等一等,什幺叫为了别人?正义是什幺?我可是一头雾水。

 

就连我也不明白。终归只是将自我正当化的手段吧。我不知道杀你的犯人如何,不,或许只是不愿去理解罢了。

 

为什幺?

 

因为感受不到任何计画性。关于巫女子的死亡虽然还不够了解,可是杀死你的方法全然没有经过计算。根本就是一时冲动。

 

也许是这样。不过,不是很好吗?因为我真的并不怨恨犯人,也不觉得死了很可惜。真的喔。我没有说谎,是真的一点也不恨对方。

 

所以你接下来就要投胎变成巫女子?

 

嗯。

 

但那个巫女子也死了喔。

 

的确。

 

你对这件事作何感想?姑且不管你自己的事,对逼巫女子走上绝境的「犯人」作何感想?也是一点也不恨对方吗?

 

果然还是无法怨恨对方。

 

这样是不是太冷淡了?你们不是朋友?

 

没想到会从伊君的口里听到这种话。

 

我也是有朋友的。

 

那是玖渚小姐?或是美衣子小姐呢?应该不是无伊实跟秋春君吧?话说回来,我是那种即便朋友身亡也无法感到悲伤的人,我想伊君也是如此。知道悲伤的方法,但无法抵达那个领域。

 

对了,想必是缺乏感情的绝对量。

 

我可以理解。

 

这是叫被害妄想症吗?总觉得致命性地无法信任他人。只要受过他人一次**,余下的人生就绝对无法相信他人。

 

我觉得你说得太过火了。

 

骗人。

 

真的。

 

骗人。

 

对。

 

明白人类最喜欢歧视他人的人,是无法信任他人的。日本人尤其如此。举例来说,某人的一个朋友受到集团的**。一对多数。这时应该怎幺做才好?当然应该当朋友的战友啰。可是,大部份的人都不会这幺做,反而选择加入集团。人类需要朋友,但那个朋友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只是自己是别人的朋友,自己有其它朋友,但那是怎样的集团都不重要。或许可以说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一旦知悉如此残酷的事实,自然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举例来说,伊君你有家人吗?

 

如果没有,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还健在。大概住在神户一带,不过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话说回来,巫女子也说过,我不是孝子型的人。确实从国中开始就一直没有见面,被说是不孝子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你的家庭好象问题满多的。

 

倒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反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倘若可以认为有一丁点的问题,我大概也不会变成这种人了。那智惠你又是如何?有家人吗?

 

嗯实在不觉得他们是家人。因此故意选择跟老家相距很远的大学,自己搬出来住。巫女子好象也是这样。

 

甚至连家人都无法信任吗?

 

对呀,就是这幺一回事。不只如此,连自己都无法信任。「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这句话我忘了是谁说的,老实说就是这种感觉。这世界很脆弱,好象一压就会崩塌的感觉。

 

但其实并非如此,脆弱到一压就会崩塌的是我自己。

 

因为你是不良制品嘛。

 

就是这幺一回事。你想想看,出生迄今从来没有哭过一次的人,可以定义是正常人吗?不能展颜欢笑的我还能称为正常人吗?

 

我也是一样。不过以前一直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性。

 

你现在不是这样想吗?

 

不是。个性云云根本就是狗屁。跟别人不同没有任何好处。跟他人极度不同这种事,在群体中代表何种意味?只要考虑过一次,肯定无法说出那种戏言。例如所谓的「被拣选者」留名青史的天才。这种人多半有毛病。然而,他们是普通人,绝对不是异端。既普通,又有毛病。不过智惠,按照你的说法,你连无伊实、秋春君、巫女子都不信任,都不可能信任了。

 

对呀,我不否认。或者该说,嗯,我承认。那个,伊君应该不会误解才对,这是非常严重的自卑感喔。正如你所知,巫女子是个好女孩。秋春君人也很好,无伊实的重感情在现今来说非常难得。无法相信这些人,再如何努力都无法打从心底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朋友,总觉得自己非常肮脏。因为尽管被众人深爱,自己却无法回报相同的东西。

 

我懂,你感到很抱歉。

 

就是这幺一回事。所以很好,像我这种不良制品死了最好。

 

那巫女子呢?

 

那是巫女子的问题。既然已经死了,我说什幺都无法挽救。况且,伊君现在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件事吧?

 

嗯想跟你说的话很多。不,或许只有一点点?说得更明白,其实只有一件事。

 

没关系,你说。

 

我可以活下去吗?

 

啊啊这个问题真是妙极了。

 

身为人类这种群体的一部份,却对组织没有任何利益的我,活着也是毫无意义,即使如此,我还可以活下去吗?

 

对我而言,这亦是宿命的问题呢。哎,既然已经死了,就无所谓了。是啊,是啊不论如何,我对这个问题,能说的只有一句话。

 

咦?是什幺?

 

那就是「」喔

自问

 

戏言也别该适可而止,无伊实。」我一无所惧地说:「所以呢?要继续上次的事?殴打我、殴打我、攻击我、攻击我,让我体验所有称为痛苦的痛苦,最后还想杀我?」

 

「没错。」

 

「是吗?」

 

我,

 

以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食指。

 

「例如像这样折断手指?」

 

接着顺势将手指向后一扳.指骨应声而断。

 

犹如,

 

折断树枝的声音。

 

无伊实的表情粟然僵硬。

 

随时都要发狂的剧痛在断指处奔驰,可是我表情毫无变化,向她展示折断的食指。

 

「这样满足了吗?」

 

「」

 

「不对。你不可能这样就满足。你不可能这样就释怀。因为你对我恨、恨、恨之入骨,不可能这样就罢休。因为只要是为了巫女子,连道德、法律、常识都不放在眼里。」

 

「唔、唔唔」

 

动摇。

 

无伊实的感情里第一次参杂了动摇。

 

就连这种事,我都不在意。

 

「接下来是中指吗?」

 

我说完,用力握住中指。

 

彷佛将自己的身体当成木偶。

 

因为是木偶,所以没有神经。

 

因为是木偶,所以不需要心灵。

 

所以能够若无其事地折断。

 

喀啦。

 

「接下来是无名指?」

 

将无名指扳向不可能的方向。

 

喀啦。

 

「最后是小指?」

 

将小指弯成不可能的形状。

 

喀啦。

 

「这样右手就彻底破坏了。这样我就再也无法抵抗了。」

 

「啊啊啊」

 

无伊实面无血色。与其说是恐惧,倒不如说是慌乱。打从心底惧怕着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某种凌驾一切怒气的致命性感情。

 

「那接下来是左手?」

 

我将四只手指朝向地板。

 

接着殴打地板似的将体重加在手臂上。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美妙愉悦的四重奏。

 

「再扭转看看。」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接着将两只手并拢」

 

「你你在做什幺?」无伊实冷不防尖叫,扔下刀子,握住我的手腕。「你你的脑筋有问题吗?什幺?你在做什幺?」

 

「替你做你想做的事。这跟你自己做是一样的。再说得白一点,这跟巫女子做是一样的吧?要是让你来形容的话。」

 

我向她展示八只诡异扭曲的手指。即便是神经异于常人的她,似乎亦不忍目睹这番景象,无伊实反射性地撇开目光。

 

「不不痛吗?你的手!」

 

「还好。」我从容不迫地答道:「对我来说,这种事算不了什幺。无论如何殴打、攻击,我都没有任何感觉。你想杀我就杀吧,听凭尊便。可是对我来说,死亡是一种解放,只是解放而已。」

 

「胡说八」

 

「我已经腻了。对活着这件事、对周围的人和不在周围的人、对构成世界的各种意志和没有构成世界的各种意志、对你、对巫女子、当然对自己也是。感到非常不耐烦。不好的是我。对活着这件事只感到痛苦。对我来说,这里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地方。就算明天世界灭亡、就算今天我注定死亡,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这样反而比较好。所以杀死我一点意义都没有。就算那天晚上被你杀了也无所谓。」

 

「」

 

「话虽如此,只要杀死我,你就得偿所愿了吧?但这既不是复仇,也不是正义,更不是对好友的侠义之心。这只不过是你的消愁解闷。只不过是排遣郁闷罢了。这样你的心情就会舒坦,只不过如此。藉由让我痛苦,消除对我的嫉妒;利用让我难过,遗忘自己的后悔;透过杀死我,排除自己的罪恶感。」

 

「不是!」无伊实抱住自己的头,发狂般地拚命摇动。「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别岔开话题!别岔开话题!自己在那里胡说八道!我是为了巫女子」

 

「那幺杀了我吧。用自己的双手杀了我吧。就算这样,世界也不会改变的。」

 

单纯为了自己。

 

别说是为了任何人。

 

没有任何解释、辩驳的余地。

 

单纯基于自我意志杀死我吧。

 

触犯没有任何利益的罪行吧。

 

「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伊实捡起刀子。接着以激忿填膺的神色,鬼气逼人的目光、忍受咀咒般地紧咬樱唇,全力掐住我的喉咙,反手一刀贴着我的颈动脉,刀刃刺破一层皮

 

迷惑茫然呆滞迷惑

 

「呜」

 

接下来,

 

她仍旧一脸迷惑。

 

我闭上眼,

 

暂时任时间流逝。

 

不过很快就厌了。

 

「什幺跟什幺啊」

 

我轻轻挥开她的玉手,刀于远离颈部。站起身,低头俯瞰蹲坐在地,喃喃自语的无伊实,接着猛力一伸懒腰。

 

「能够替自己做些什幺的人类,究竟是何时消失的呢.无伊实?」

 

什幺使命感、正义感。

 

什幺群体意识.友情。

 

「你不觉得根本是一派戏言吗?」

 

无伊实并未回答。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问她这种问题。别说是替自己,我甚至未曾替任何人做过任何事。甚至未曾替任何人做过任何事。

 

「那你要我怎幺办」无伊实哀求似的说:「我究竟能够替巫女子做什幺你说我该替她做什幺才好?你究竟要我怎幺做才好啊」

 

这种事问我又有何用?

 

一旦思考这种事,结局终归是死路一条。

 

自己可以替谁做什幺,这种事毕竟只是一种幸福幻想。而今察觉一切都是虚幻的你,业已无路可走了。就跟智惠和我一样无路可走。大幅逾越绝望,此刻在你面前的是彻底黑暗的绝对虚无。

 

业已无路可走了。

 

然而,对我也好,对她也罢,这都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我并不打算点破。即使她不明白,我也不打算主动告诉她。

 

「如果要我说真心话」

 

我背对无伊实说。

 

「我来这里是为了让你杀死,是想让你杀死才来的。有人想杀我,而我也期望被杀,因此觉得这样也好,打算就这样结束这件事。可是,我改变心意了。我不想被你这点程度的人杀死。」

 

「既然如此」

 

无伊实垂首说道。

 

我移开视线,朝玄关前进。

 

无伊实悲痛万分、彷佛已经被紧绷的线割得四分五裂、怯然欲泣、呜呜咽咽、意欲倾吐腹中物似的说:「既然如此,现在杀了我啊。」

 

「谁管你?自己去死。」

不良制品

 

「我最喜欢这样的伊君」。

 

是故,「原本希望你可以救我」。

 

我对此抱持的答案只有一个。

 

想送给巫女子的话语只有一句。

 

这大概,

 

跟智惠对我说的话一样。

 

而这句话,

 

确实非常适合我。

 

「别撒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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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幸福的人生,指的究竟是什幺呢?当然就客观角度而言,幸与不幸之间,有着明确的区分,但是如果一个人无论处在多幺幸福的状态下,都还是觉得自己很不幸,那他应该就是不幸福的吧。

 

相对地,如果一个人无论处于多幺不幸的状态下,都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那幺她就是一个幸福的人吧。

 

倘若要用幸或不幸的标准来判断一件事情,则自始至终都会是主观的判断。好比说,中了彩券头奖的人是幸福的吗?在一般人眼中,应该是很幸福的没错吧,但对中奖者而言,必须要经历过「没中奖」的不幸,才能真正体认到中奖的幸福。

 

万一此人是百发百中,不停在中头奖的人,那幺中奖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一种幸福,而只不过是日常生活当中的一项消遣而已。反之亦然,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会认真为了没中头奖而哀声叹气、槌胸顿足的呢?

 

说到底,人类对于幸与不幸的认知,全都还经由比较得来的。也就是说,所谓的平等,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真实世界当中。也就是说,所有的价值观,根本就不可能达到平等。幸与不幸的标准,若从全体人类的立场来看,结果就是会彼此抵销,最后又化为零

这跟班长和贝木说的完全相反吧..
重视别人胜过自己,把别人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即使明知道这样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受伤根本不干她的事,根本就是我自己造成的,然而她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什幺都不拒绝、什幺都不计较、拥抱一切、包容一切~~~
我只想吐槽这跟蓝色学者完全是两个人吧..

「你所拥有的才能非常危险。明明自己什幺也没做,周遭却会莫名其妙地发生怪事可以称之为『无秩序最恶磁场』吧。怎幺样,自己心里有底吗?在你周遭无时无刻都会发生一些异常事件,在你周围无时无刻都会聚集一些奇人异士,我说得对不对?」

 

「心里有底,才怪。」

 

应该说心里根本什幺也没有。不,追根究底,我连自己有没有心都不知道。

 

「如果用一般人的说法,大概就是所谓的『事故频发性体质』加上『优秀异常者引诱体质』吧。讲得更简单一点,就是纯粹的troublemaker因为你没有任何目的跟任何意志,让人感到非常困扰。」

 

尤其是对像我这样的军师而言她接着说。

 

「所以我们又将你这种灾难型的存在简称为『无为式』。」

 

漫无目的,无所为而为,为存在而存在的公式超越零崎超越人识,只要存在就能制造麻烦的绝对方程式。

 

「也难怪你会这幺说。虽然我们很相似,但你是有被赋予目的的,而我甚至连目的都拒绝有,所以我们终究还是截然不同。如果你是军师的话,那我硬要讲的话,算是诈欺师吧。」

体质问题

「经过这次事件,我算是深切理解你这家伙的特质了喔。」

 

「我的特质?子荻说那称作『无为式』。」

 

「啊可以这幺说吧。其实,我是有点后悔的,这次将你卷入事件当中,也许是一个败笔,对不对?如果你没有出现,至少荻原子荻跟西条玉藻就不会死了,毕竟一姬原本是希望尽量不要杀害和自己处境相同的『学生』嘛。因为『教职员』是自愿在悬梁高校工作但『学生们』却是别无选择啊。」

 

子荻曾说过「没有其它地方更能让我发挥所长」之类的话然而我敢断言,一定,还是会有的,只不过子荻跟玉藻都没发现而己,她们只是没有找到别的理由跟目标。而我只是,没能及时告诉她们这些话。

 

「不过若说那两人会死都是我造成的,未免言之过重了吧,根本不相干嘛。」

 

「在你周围经常会发生灾难,经常会有人死亡。所以你啊该怎幺说呢,是会让别人情绪起伏不定,让人不安的存在。周围的人会被迫陷入异常状态结果就有机可乘。因此我这回找你当帮手,其实危险性是敌友不分的,就连一姬也受到影响。她之所以会杀掉玉藻,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包括杀掉子荻,与其说是『因为被发现真相』更应该说是为了救出被敌方军师挟持的你不是吗?反正一姬只有对自己的同伴隐瞒犯罪事实,而且无论密室与否,一旦尸体被发现,她根本脱不了嫌疑吧。」

 

「原来如此。要这样解读,也是说得通。」

 

「只要存在就能影响别人,只要存在就能成为别人的盲点这种家伙不算少,一出现在身边,就会令人情绪莫名地起伏,焦躁不安,容易失常关于你们这类型的存在,心理学上有个说法简单讲就是『缺陷』。当一个人在别人身上观察到与自己相似的缺陷,会觉得彷佛自己的缺陷被揭露出来,内心便受到动摇,可能产生好感,也可能产生敌意。前者是互相疗伤,后者则是同性相斥。而你属于最高境界,自己毫无个性可言,跟谁也不像偏偏缺陷又过多,所以变成跟谁都像。这一点会无意问刺激到别人的潜意识,故此称作『无为式』。

 

而且你非常懂得善用特质,消极地接受现实消极地随波逐流,不对立不树敌不反抗,漠视别人逃避别人,玩弄戏言不停地逃避逃跑逃亡。周围所有人明明都受到影响却都无法触碰到你,简直就跟幽灵或恶魔在身边没什幺两样嘛。所以你周围的齿轮总是以非常理的方式运转,停不下来。好比说四月的事件,以及五月的事件,没错吧。」

 

「我曾对子荻说过同样的话『你太高估我了』。」我缓缓摇头。「我并没有那幺厉害,只不过莫名地陷入危险,像只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罢了。」

 

「若要说有什幺挽救的余地」

 

哀川小姐不理会我的辩解,继续往下讲。

 

「就是你没有任何目的这件事情吧。坦白说,我其实有点害怕呢,当你产生目标找到方向的时候当你终于有所为而为的时候,究竟会做出什幺事情?到那时,能够全身而退,不被你影响的,大概只有零崎那种完全与你一模一样的家伙吧。只要稍微和你接触所有人毫无例外,都会偏离常轨。你大概会以超越现在的程度,继续影响周围的人,继续让事件不断地发生吧。」

 

没错就像当初。

 

我破坏玖渚友的时候。

 

「怎幺听起来,好象恐怖小说啊。」

 

面对我的玩笑话,哀川小姐表情未变

 

突然举起手指。

 

「所以,趁现在先杀了你,也不失为解决之道。」

 

说完,手指俐落地,向下一割。

 

「」

 

什幺事都没有发生。

 

什幺也没有发生。

 

「这个玩笑,太过火了吧。」

 

「玩笑?你说这是玩笑?」

 

哀川小姐夸张地作出吃惊的表情。

 

「喔,当然啰,希望只是玩笑。」

 

「哈哈,如果你死了,谁来给我吐槽啊。」

 

然后她冷笑两声,站起身来,说句「好,该回去了?便将椅子归回原位,临走前又顺手拿了一颗苹果。

 

「有缘再会吧。祝你未来之路充满美妙的不幸与悲惨的幸福。」

依然是体质问题..

 

「你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过去、永远的昔日既已结束。你已经终结、终结、终结了。这换句话说,就是走到尽头了。至于你自己有没有发现,有没有自觉,有没有意识,从我的角度都无从判断,不过这或许是好事一桩,我想这或许是好事一桩。对你来说也许很残酷,但基本上我是玖渚友的战友。虽然她并不迷恋我,可是我很迷恋她,我爱上了那个比我小一轮的少女。所以,只要玖渚友幸福,我就可以接受,就算这代表某人将因此不幸。不过,你的想法也是如此吧?你也跟我和绫南豹一样,只要玖渚友幸福,其它一切——其至包括自己——都觉得无所谓。」

 

我没有回答。

 

「在这没有什么好羞愧的,没有一丝丝、一点点值得不好意思的。这正是玖渚友她的魅惑力和吸引力,与『敬畏』和『崇敬』这类美丽的词藻完全契合,完全契合,完美无缺。正是如此,说得夸张一点,她甚至是某种宗教的膜拜对象。而且不论我也好,你也好,如果跟玖渚友相比,我们都是不值一晒的草芥,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我这么讲既非自卑,亦非谦逊。倘若她是一,我们就是千兆分之一,倘若我们是一,她就是千兆。为了她的幸福,牺牲一、两人,或者大量人生因此『停止』都算不了什么,真的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这种词汇不在我的字典里,这种词汇在她面前不算语言。对你来说想必亦是如此,非得这样才行。」

 

我没有回答。

 

「『死线之蓝』呼唤我们,以她悦耳的声音呼唤我等前哨兵。只要凝神倾听,此刻亦可听见她高贵的呼唤——『让地狱这种地狱成为地狱吧,让虐杀这种虐杀成为虐杀吧,让罪恶这种罪恶成为罪恶吧,让绝望这种绝望成为绝望吧,让混沌这种混沌成为混沌吧,让屈服这种屈服成为居服吧。无须顾忌,无须畏惧他人。吾人应对这美丽世界自豪。此处是死线的寝室,死线容许一切,大闹一场吧!』

 

这不是很扣人心弦吗?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痞了。她是彻头彻尾的支配者,别说将世界操控于股掌之上,世界对『死线之蓝』而言,根本是抛弃式玩具,只存在到被她厌倦之前,我本人当然亦是如此。对她而言,我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玩具。而你对她而言又是如何,就不在我的所知范围内了不过,正因不知道,才想问你吧?嗯,对她来说,你到底是什么玩具?」

 

我没有回答。

 

「我们一定要是她的道具喔。我再重申一次,这没什么好羞愧的,因为能够成为她的道具,就足以称誉全球。根本不必为此颓丧,你可以再有自信一点,奴隶也有奴隶的喜悦。向我耀武扬威一下吧?告诉我『对玖渚来说,我比你要有用,如何?很厉害吧?』我至少还有这点程度的雅量,你干嘛在那里磨磨蹭蹭?就算被她丢弃,都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啊。就连被她践踏,都是一件很威风的事啊。你究竟在羞愧什么?」

 

我没有回答。

 

「本人——害恶细菌曾经遵照她的命令,蹂躏这个世界。与『凶兽』、『双重世界』一起对世界兴起**。并非想成为英雄,并非想被唤为恶魔。我们抱持的希望只有一个我们抱持的希望只有一个。想成为『死线之蓝』的助力想为她而生。句句实言,不过如此而己。改变世界的伟业也好,窜改历史的奇迹也罢,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就算毁坏举世闻名的恶魔馆,也不会满足任何正义感,就算撕裂无辜妇孺肉体,也不会涌现任何罪恶感。就算夺得大量宝物,也不会满足任何欲望,就算让赚人热泪的悲剧以喜剧收场,也不会涌现任何感慨。对我来说,这些事根本无关紧要。我的目的是,我的目的是不对,我的理由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无须抉择、不必犹豫地只有一个。无庸置疑、不容分辩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快乐,让她欢喜。我以『害恶细菌』之名——为她破坏一切。破坏一切,对毁坏之物进行二次破坏,对二次破坏后的毁坏之物再次进行破坏。为了她,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想必也是。只要是为了她,你什么都肯做只要是为了她,你愿意舍弃一切。只要是为了她,你愿意毁灭世界。只要是为了她你甚至愿意杀死自己,我说得没错吧?」

 

我没有回答。

 

「可是重点来了!可是这个假设性的解答,必须在玖渚友能获得幸福的大前提下才能成立。定义幸福这种暧昧概念者终究是玖渚友本人不过就算如此,对结果也没有影响。正如我迷恋玖渚友,而且你不但爱上了玖渚友,玖渚友也爱上了你。就我的观察,虽然只是一种臆测,不过为了你,她大概什么都肯做。只要是你的要求,她都能答应。不论你做了什么,她都能原谅。假使你叫她去死,应该就会自杀。正如你对她很忠实,她对你亦很忠实,这也才叫两情相悦。只是这么一来,也可以想成这样——假设你跟『死线之蓝』是一种互补循环的人际关系,那么正如你跟玖渚友在一起而停止了自己的时间,玖渚友的时间不也因你而停止了吗」

 

我我,我

 

我没有回答。

 

「诚如刚才所言,这当然只是假设。没有任何线索,不顾解答而思考的假设。话虽如此,这是具有相当真实性,值得思考的假设。就算幸福与否均是由当事人定义,对当事人而言,他人的观察结果只是无谓妄言,甚至连多管闲事都称不上可是自己亲手停止自己的自杀未遂行为,也不可能有幸福的意味。正如你做什么都不可能幸福,玖渚友或许亦无法体会幸福的本质吧?正如玖渚友这个存在对你而言就是原因,你这个存在对玖渚友而言或许亦是原因吧?既然如此,『停止』将不断循环、回旋,通过你再回到玖渚友。如此一来,死线不就跨越自己,陷入僵局了吗?只要她跟你在一起就无法避免,只要有你这个存在就必然如此」

 

我我我

 

我没有回答。

 

「然而,最可怕的是,这并非消除你就能解决之事。举例来说,我现在杀死你好了,兔吊木垓辅现在杀死你。这可未必是欠缺真实感的假设喔。正如刚才所言,为了『死线之蓝』,我甚至不惜杀人。就最低程度而言,至少我就是如此迷恋她。所以,假设我将你这个存在抹消、斩除得一干二净。可是可是这同时也意昧着我抹消了玖渚友这个存在,将暂时停止的东西变成永远停止,只不过如此。不但没有改善情况,反而让事态恶化。这是很恐怖的事,这是很骇人的事。若想维持最佳状况,就只能保持现状,但这个最佳状况正是最差状况,而且绝对找不出次佳的方法。你已经终结了,而玖渚友也终结了,你们接下来也只能永远终结下去。不光是终结而己,而是终结下去。这种情况只能以残酷一语形容。你,以及你们俩是真正可悲的存在。正因如此,正因如此我才问你。正因如此,我才必须问你。我有质询的权利,而你有回答的义务。算我求你,能不能老老实实,不带一丝欺瞒,没有半分疑惑,堂堂正正,就这么单纯地回答我呢?」

 

兔吊木说:「你其实是讨厌玖渚友的吧?」

遗弃世界的蓝色学者

 

「不,是真的。我的记忆力等于零,总之就是零。我是废物!偶尔甚至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也就算了,有时甚至会记错。换句话说,我的记忆力何止是零,根本就是负数。小学考试时,不小心写成隔壁女同学的名字,而且让她吃鸭蛋,真是彻头彻尾的蠢材。」
“喔……那润小姐喜欢哪种类型的小说呢?”

 

“问得好。小哥,我最讨厌标新立异、出人意料的小说;我喜欢那种随处可见、纠缠不清、男人为女人拼命的故事。既定的发展、王道的剧情、似曾相识的角色、耳熟能详的反派。陈腔滥调的正义使者、司空见惯的劝善惩恶、热血傻瓜、逻

 

辑呆子、为敌对双方的友情热泪盈眶的快乐结局,我其实最喜欢这种小说。”

 

“……原来如此,王道啊。”

 

“对,根本无须意外、根本不必惊喜。手法老套也无妨……王道才配得上王道,奇道、奇策终究只是丑角,你不这么认为吗?嗯?”

 

“……我没有意见。”

王道

 

「呃那个师父,刚才不是说要帮我做暑假作业跟补习功课当作剪头发的报酬吗?」

 

「那是骗你的。」

 

「为什么!」

 

「居然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小姬你也太天真了。不适度地给予教训,将来你的人生迟早会失败喔。」

 

「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把死不认帐当绝招吗!小姬我白白浪费了宝贵休假的整整一小时耶!明天开始又要过每天补习的生活了说!」

 

「狮子都会把自己的小孩推落悬崖当成训练。」

 

「那是单纯的谋杀!」

 

「喂喂喂,小姬,注意你的口气喔。别看我外表这样,老实告诉你,我在大学校园里可是人称狂犬病唷。」

 

「为什么?」

 

「因为不会游泳。」

 

「烂人!」

小姬

简直是荒谬绝伦的杰作啊。在这个世界上,在这种时代里,在这样充满了不幸和暴力和欺骗和流血和丑恶,有如垃圾场跟收容所般的世界的这种时代里还会有什么没杀过人的家伙存在吗?

我其实认为他说的一点也没错,但只有点头并不能构成对话,因此故意持相反意见对杀人鬼施以劝诫。

 

真是偏激的看法啊。你所说的话观念严重错误,简直不堪入耳。这个世界上有的并不只是不幸跟暴力跟欺骗跟流血跟丑恶而已,还有其他东西。还有其他许许多多,多到甚至远超乎你所说的那些。

 

好比说。

 

好比说幸福。

 

好比说。

 

好比说正义。

 

好比说。

 

好比说恋爱。

 

好比说。

 

好比说友情。

 

好比说。

 

好比说梦想。

 

真是杰作啊。

 

杀人鬼眯起如猫般的眼睛。

 

了不起,了不起,杰作,真是如假包换的杰作啊。简直荒谬得可笑,愚蠢无知也要有个限度。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存在,无论何时都不会存在,只不过是海市蜃楼般虚假的幻影。全部都虚假得令人反胃。幸福是不幸的伪装。正义是暴力的反面,恋爱是欺骗的副产品,友情是流血的镜面,梦想是丑恶的序章。无论命运或必然或因果或因缘或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残杀希望而编织的具有破坏性的梦话。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丝毫没有任何价值可言,活着也无可奈何,犹如镜花水月,人生只剩下绝望。蚯蚓也好蝼蚁也好苍蝇也好,全部全部都终将会死去,成为腐烂的尸体。就算活过又如何,杀人才是一切。除了杀人之外别无选择。只要眼前有人就把那人给杀掉,只要背后有人也把那人给杀掉,如果身边没人就想办法找人来杀,杀人与被杀彼此吞食。

 

我完全不觉得这话是认真说出口的,到了明天你肯定又会说出不一样的话来吧。也许你会变成大言不惭地将正义与秩序挂在嘴上。杀人不过是为了生活,杀人毫无意义可言,杀人是一种艺术,杀人就是整个宇宙,宛如七色彩虹般变化多端,想必又会对同样的行为赋予不同的意义。你就像是善变的化身,和我一样就像是善变的化身。然而正因如此,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你,甚至连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行,你是非常自由的。

 

而你则是正因如此,非常地不自由。说得没错,这当然是玩笑话,就如同你的存在一样是个笑话。哎呀哎呀真要命,你根本是奇迹般地不自由啊。

 

杀人鬼如此对我说笑道。

 

不过我也不认为你说那些话是认真的。你是个大骗子,除了真话以外你什么都说。因为你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喜欢人类的那一型,也不是什么讨厌人类的那一种,你根本是憎恨着人类。

 

没那回事啊,我喜欢的人可多了。人类拍摄出来的电影、人类创造出来的音乐、人类描绘出来的画作、人类烹调出来的料理、人类生产出来的汽车或飞机、人类钻研出来的学问、人类编织出来的故事,任举一项都是精彩出色的成就。

 

你只是喜欢电影喜欢音乐喜欢绘画喜欢料理喜欢汽车跟飞机喜欢学问喜欢故事而已。而你喜欢电影跟音乐跟绘画跟料理跟汽车跟学问跟故事,正代表了你不把人类看在眼里,不把人类当一回事。代表你只把人类当成生产艺术与文化的廉价装置而已。如此看待事物的心态,是已经损坏的。

 

已经损坏的?

 

不良制品。

 

我觉得这样说太过火了,简直疯狂。

 

那你喜欢人类吗?

 

我喜欢人类。

 

杀人鬼大言不惭地说着。

 

我沉静地问。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杀人鬼沉静地回答。

 

天晓得,我才管不了那么多。那种事情,我根本完全不去想,既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不管我要杀了谁要杀多少人,一切都与我无关。都只不过是在我身外发生的事情而已。杀人对我的内心并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说喜欢人类。

 

杀人鬼用相同的语调回答。

 

我喜欢人类。我喜欢人类。我爱人类。我必须这样子持续说下去才行。无论真实情况如何,无论何者为虚假,我都必须这样子持续说下去才行。如果不这么做,我一定会开始讨厌人类吧。

 

开始,讨厌人类。

 

假如不那么做,我一定会开始憎恨人类。唯独这点,希望能避免发生。假如不从平常就努力催眠自己喜欢人类的话当真正喜欢的人出现时,我一定会不小心动手杀了对方。

 

你不认为自己是可以改变的吗?

 

你不希望自己有所改变吗?

人间失格与不良制品

「那家伙强到难以想像的地步然而在『工作』上,却并非拥有百分之百的傲人成功率。甚至这家伙的任务达成率.在所处的职业领域算相当低的,可能比我还要低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也就是说,正因为『很强』,反而容易引起戒心吗?所以在达成『工作』以前就被对方逃走了,或是对手策略性地投降」

 

「没错。超脱界线的强,就等于超越威胁性,只是纯粹的危险而已。一旦强到无可奈何的境界,变成灾难般的存在就已经没有胜负可言了。套用公平法则来论,要决定胜负,要有输有赢,首先必须实际上有胜负的存在。『胜』与『负』必须达到公平换言之,过于危险的存在根本『无法取胜』。」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用我们正常世界的语言来讲,可以想像成核武那样的兵器吧。这道理,之前我曾经听过喔。『因为太强而』『无法使出全力』。一旦过于强纫,就会失去对比的存在。因为没有相抗衡的势力,结果便无法取得平衡。」

强者不会获胜

「呃……」我向不存在的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这样子,让人很困扰啊……」

 

向后退一步。太过突兀了。

 

向后退两步。来不及理解。

 

向后退三步。快冷静下来。

 

向后退四步,转身走出淋浴间。

 

关上门扇。

 

甚么也看不见了。

 

这样就,甚么都看不见。

 

所以我,甚么都不知道。

 

「…………呜!」

 

快步冲向洗脸台,竭尽全身力气,打开水龙头。即使在如此情况下,水流仍不顾一切地倾泄而出。我用手盛住,洗把脸。对,没错,我是来洗脸的。我是来这边洗脸的。咦?刚才洗过了吗?有甚么关系,多洗一次又没甚么损失。洗吧洗吧洗吧,我爱干净,我很爱干净,要随时保持清洁。我有洁癖,我爱清洁。

 

冷静一点。

 

冷酷一点。

 

「呼、呼、呼、呼、呼……」

 

空气堵塞。

 

呼吸困难。

 

是喝到水了吗?

 

不对,是我忘了要呼吸了。

 

笨蛋,这样会死翘翘啊。

 

「呜……」

 

我放着水龙头没关,又像逃命似地,快步走出更衣室,接着蹲在外面走廊上。忽然回过神,立刻把门关起来。

 

「呜、呜……」

 

为甚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种剧情发展,到底怎么回事?

关门

 

「……你……回来啦?」

 

「…………」

 

「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请不要明知故问,讲些心里有数的事情。」我无视美衣子小姐的存在,径自走向壁橱。没记错的话,存折应该就收在这个地方……。「还有,请不要随便进入别人的房间。」

 

「我是因为担心你才在这里等的。」

 

「担心?……真是多管闲事。」

 

「哦……小姬人呢,她怎么了?」

 

吵死了。

 

烦不烦啊。

 

凭什么我必须要一一解释这些事情?

 

根本与我无关好吗。

 

小姬也一样。

 

你也一样。

 

不相干的人就闭嘴少罗嗦。

 

「已经死了啦。」

 

「哦——」

 

美衣子小姐神色镇定地点点头。

 

接着从腰间取出鉄扇,啪地一声打开。

 

「那好——」

 

「怎么样?」

 

「既然小姬死了,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

 

「……因为就算小姬死了,我也不会死,反正又不干我的事——」

 

几乎无声无息,几乎猝不及防。

 

铁扇悄然一挥,打上了我的脸颊。宛如遭受雷击般的冲击力从脸颊穿透,我整个人从壁橱前方被打飞出去,肩膀撞上墙面,头部也受到猛烈撞击。很痛。脸颊的疼痛持续蔓延,之前被出梦划破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真是,好不容易才快要愈合的……

 

超痛的知不知道。

 

在搞什么东西啊。

 

「虽然光看你那副模样也知道出事情了。但我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美衣子小姐平静地说:「而且也没兴趣知道。只不过,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有,你打算到哪里去?」

 

「……去逃命啊。因为我害怕。」

 

要逃命是吗。

 

害怕了对不对?

 

没错正是如此。

 

因为害怕,所以想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只不过理所当然地作出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已。

 

不是过错,不会被骂,不该被责怪。

 

「哦,是吗。」

 

「而且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决定异常的缺陷制品就该跟缺陷制品的同类在一起,异形就该和异形同类相聚。」

 

「哦——异形,是吗。」美衣子小姐蹲下身来,与跌坐着动也不动的我视线相交。「伊字诀,我并不认为在悲伤的时候哭泣,在厌烦的时候动怒,在高兴的时候欢笑,或者喜欢一个人感到幸福,讨厌一个人就会想要吵架,独自一个人会孤独寂寞,与社会群众相处融洽,这样就叫符合人性。」

 

「…………」

 

「尽管你说自己是不良制品,但我并不觉得——」

 

「吵死了你烦不烦啊!」

 

我忽然——

 

没来由地,大声怒吼。

 

「少用一副自以为了解的语气评论别人的事情!少瞧不起人!干嘛自作主张地滥用同情心,我有那么悲惨吗!你对我的事情,根本一无所知什么都不懂!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简直莫名其妙!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根本搞不懂,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也无可奈何啊!算了随便怎样都行,这样都无所谓了!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直到目前为止,我已经让给数不清数不清数不清的人因我而死,已经有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都因我而死了!事到如今再多增加一个两个或三个四个,又算得上什么,还会有任何感觉吗!」

 

我粗暴地,一把揪住美衣子小姐的衣襟。

 

啊啊,已经受够了。

 

真想就这样狠狠地撕裂。

 

想要彻底撕个粉碎,狠狠地破坏。

 

愤怒正,只盼着我。

 

是对美衣子小姐所说的话,感到愤怒吗?

 

没错,一点是这样子。

 

绝不是因为小姬死了的关系。

 

绝不是因为小姬死了的关系。

 

「反正我早就觉得小姬很烦人了,一天到晚只会黏着我不放!心情好的时候稍微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就自己一厢情愿地胡思乱想,又老是没大没小让人很头痛,根本是一个乳臭未干又任性的死小鬼!死得干好,感觉轻松多了,反正对我而言所谓重要的人是连一个也没有!」

 

「…………」

 

「美衣子小姐,你也一样!你还不是一天到晚,只会说那种似是而非的陈腔滥调,如果真正了解我的心情,还会说得出那么没神经的话吗!假装信任我的样子,每次只要听到你那些状似豁达故作清高的言论,我就觉得很烦!干嘛表现一副好心大姐姐的模样,难道你以为我会感恩图报吗?带着一张温柔的面具,谁知道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少对绝望的人说什么还有希望存在!随便燃起别人的希望,你有办法负全责吗!简直恶心到了极点!有够恶心,就好像穿着袜子踩在纸箱上一样恶心!无可救药的人永远都是无可救药,只要别抱住任何期望就不会再有更多绝望了,为什么不肯让我死心,该适可而止吧?」

 

我一吐为快。

 

将积压已久的东西,全部一吐为快。

 

「我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人!」

 

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说穿了,不就这么回事。

 

人与人之间的牵绊。

 

情感联系。

 

体贴,温柔,慈爱。

 

想要帮助,想要守护。

 

可以信赖,可以托付。

 

真滑稽。

 

紧抓着这种东西不放真的很滑稽。

 

实在扫兴。

 

无以复加的,扫兴。

 

人明明只能够独自一人生存下去,严格来讲,所谓绝无背叛的人际关系明明就不存在。

 

会心怀顾虑而无法背叛的人际关系,哪里找得到?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别人,谁都可以拿会背叛谁,只不过是在背叛之前,短暂地互相信赖而已不是吗?谨此而已。反正每个人,最终都必然要背叛的。

 

那就背叛吧。

 

既然如此,那就背叛好了。

 

什么相信别人。什么相信自己。

 

原本我也很想做到啊,真的。

 

可是,却做不到。

 

没有办法。

 

别强人所难啊。

 

到目前为止,已经很努力了不是吗?

 

已经努力过,一直到现在不是吗?

 

够了,让我放弃吧。

 

倒不如,给点掌声吧。

 

因为这种事情再也不会有了。

 

因为永远都不可能会有了。

 

就算给点掌声又何妨?

 

已经,可以了吧?

 

反正我,就是这种家伙。

 

嫌弃我,轻视我,嘲笑我吧。

 

随便要说什么都无所谓,任何谩骂都心甘情愿承受。我是一切毁谤中伤都罪有应得当之无愧的窝囊废。没办法重视任何人,所有重视的东西,全部都会崩坏殆尽。无论何时,待在我身旁的人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我的身边不能有任何人存在。

 

「已经够了,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无谓的担心只会让我很烦!像我这样无关紧要又常惹是生非的祸害,就连美衣子小姐都会感到不耐烦吧?像我这种专找麻烦的不但,能够就如此断绝往来想必很爽快吧?其实美衣子小姐也很讨厌我,也打从心底鄙视我对吧?既然如此,那就放手不管——」

 

「伊字诀。」

 

喀地一声,脸颊猛然被掐住。

 

随即被使劲一推,直接撞上背后的墙壁。

 

力道之强,仿佛整栋公寓都为之震动,墙壁几乎要倒塌般。

 

肺部的空气全被挤光,我无法呼吸。

 

什么都,说不出口。

 

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我的心情,轮不到你来决定。」

 

「唔……」

 

「你要这么说都随你高兴,你要怎么认定我也随你高兴,但是少用你自己单方面的想法来指挥我……你究竟,是为什么而愤怒?」

 

「唔,呜,呜呜呜——」

 

「并不是因为我,对吧。」

 

脸孔被强制固定住,眼神无法闪避。

 

美衣子小姐的脸庞,愀然朝我逼近。

 

眼神锐利。

 

不要这样,我讨厌被那样的眼神注视着。

 

和别人产生交集,真的很讨厌。

 

为什么都没有人愿意理解呢?

 

「吵死了……少罗嗦。够了……请你,快住手,放过我吧……我向你道歉……放过我吧……」我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挤出话续道:「我有……说过什么吗?有拜托过你,要你同情我吗?有求你跟我做朋友吗?够了,放开我吧,反正已经来不及了。一切——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啊。」

 

「……是吗——」

 

美衣子小姐她——

 

把手松开,放开了我。

 

啊,一瞬间。

 

后悔涌上心头。

 

让对方失望了。

 

被对方舍弃了。

 

我不要。

 

我讨厌这样。

 

我讨厌被轻视。

 

但也,更讨厌被舍弃。

 

不想被眼前这个人,用哪种方式对待——

 

唯独不想被美衣子小姐,如此对待。

 

「既然如此,那你已经没救了。」

 

美衣子小姐啪地一声,收起铁扇。

 

「你真的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啊……」

 

这件事,我心知肚明。

 

然而却,不愿让别人说破。

 

不愿被你,毫不留情地说破。

 

「连一个女孩子都保护不了,甚至也没挺身去保护,只会废话连篇拼命找借口的家伙,根本没有生存的价值,只会逃避现实沉浸在自己的无能里,这种家伙,已经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便从铁扇抽出——

 

隐藏在扇柄机关里的,一把小刀。

 

一把匕首型的小刀,形状近似飞镖暗器。

 

「怎么?不想死吗?」

 

「……」

 

「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说着活着没有意义吗?不是老爱把这些厌世的思想挂在嘴边讲吗?好,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杀了你吧。

 

反正你也没必要再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了不是吗。」

 

「……怎么,会……」

 

不,是这样子的吗?

 

也许确实是这样子。

 

没错,我还要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做什么。

 

根本没有必要不是吗?

 

何须执意求生,拖泥带水地苟活着。

 

如果有人愿意代劳,被杀死也无妨。

 

是吗,原来如此。歧视我并非渴望被安慰,亦不是希望受到责骂。

 

而是期盼有人,来杀了我吗。

 

「点燃希望所该负起的责任——我就来好好跟你,算个清楚吧。恩——当然,难得能和伊字诀成为朋友,要动手杀了你对我而言实在很挣扎,不过你的痛苦和我的挣扎想必不相上下,彼此彼此,所以——」

 

动弹不得,无法逃跑。

 

可是却,不觉得害怕。

 

这样好吗?

 

咦?真的好吗?

 

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呢?

 

慢着。

 

慢着,等一——

 

「一次。」

 

咻——地一声,美衣子小姐的右手动作了。

 

短刀的光影掠过。

 

啊,死定了,我心理想。

 

然后。

 

紧接着。

 

正当这个念头,才刚浮现在脑海的时候——

 

「两次。」

 

美衣子小姐的动作,并未就此结束。

 

刀刃顺势往回,又重叠反复。

 

「三次、四次、五次、六次。」

 

刀锋每划过一次——

 

右边脸颊,就被划出伤口。

 

等到她的动作终于停滞,同一瞬间,所有的伤口全部都一口气崩裂开来,被重复划了六刀的复杂伤口,喷出的血量也非比寻常——美衣子小姐诶将短刀往榻榻米上一扔,手掌贴抚我的脸颊,像要抑制出血般,温柔地轻轻按住。

 

「好了。这下子,你已经,死了六次。」

 

「…………」

 

脸颊的伤,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就连原本紧闭的口中,也渗出血腥味。看样子其中的几道伤口,似乎已穿透了脸颊。果然自己的血,味道实在是称不上好。真恶心。如此恶心的鲜血还是头一次尝到,充满铁的滋味,但急剧浸湿美衣子小姐手掌的鲜血,既非绿色也非紫色,而是深红色的。

 

并不是蓝色。

 

最闪亮耀眼的,红色。

 

「一口气重生六次——假如这样还要再说什么不知好歹的浑话,那你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我会真的杀了你。」

 

「…………」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问我也,没用——」我强忍着脸颊的疼痛,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回答道:「莫非——你的意思是,像我这种家伙,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

 

「至少,能做的事情比我多。」美衣子小姐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个无能者,除了舞刀弄剑之外别无所能,但你呢?你还有许多能做的事情不是吗?你只是——没有吧可以做到的

 

事情给付诸行动而已,不是吗?」

 

「……只是没有,付诸行动……」

 

「你一定,感到很悲伤吧?」

 

美衣子小姐沉静地说:「小姬死了……你一定很悲伤吧?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说出来又何妨。明明很伤心,为什么要苛责自己,又对我发怒呢?此时此刻,你必须要去做的——并不是这些事情,对吧?」

 

悲伤?

 

是这样子的吗?

 

我是——因为小姬死了,而感到悲伤吗?

 

的钱。

 

「没错……确实如此。」我说。

 

这是,一种忏悔。

 

宛如,遗言般的自白。

 

「确实是那样没错,美衣子小姐。我……我到目前为止,已经伤害了太多人了。给许多的人带来不幸,让许多的人痛苦,已经忽略过许多人的存在。就连小姬,也等于是因此而牺牲的一样。事到如今,这个我……这样的我,更遑论为谁的死哀悼……自己究竟伤害过多少人,陷害过多少人,欺骗过多少人,设计过多人,我早已记不清楚。究竟背叛过多少人,利用过多少人,出卖过多少人,这些事情早已数也数不情了。用恶意回报好意,用憎恨回报爱慕,从来也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对于相信我的家伙,也全都视为大骗子,即使被谁说了什么,无论对谁说了什么我都泰然自若,完全不当一回事,居然会有人无条件地喜欢我,自己根本连想都没想过。我是个糟糕透顶,差劲到极点的不良制品,老早就无药可救了,所以事到如今,事到如今,更遑论什么悲伤,根本就——」

 

「你有完没完啊!」美衣子小姐大喝一声,以双眼都来不及捕捉的速度抓住我脖子,整个人被向上吊起。脚尖离开地板悬空,领口也被完全勒紧,真的无法呼吸了。

 

「什么戏言不戏言的我才不管,你以为这种死小鬼的胡说八道对我有用吗!从未认真与人坦诚相对,这种家伙说的话谁都不会产生共鸣!这样子认定自己一无是处,沉浸在无能的自卑感中,想必轻松又愉快对吧!但也站在我这个旁观者的立场想想看!这样是不行的,为什么你还搞不懂?」

 

「美衣子,小姐——」

 

「就算狼狈也好垂死挣扎也好,总之要有所行动!即使结果惨不忍睹,至少也远远胜过坐以待毙吧!挣扎过,抵抗过,这样就够了!每个人的生活都带着谎言和欺骗,大家都是这样子活着的啊!别以为只有自己活得最辛苦,不要只会选择那种股息苟且的生存方式!」

 

美衣子小姐强而有力的眼神,激动地注视着我。

 

那双眼眸,甚至隐隐浮现了泪光。

 

就连怒吼的声音,也带着哽咽。

 

「给我好好听清楚!无论你伤害过多少人,陷害过多少人,欺骗过多少人设计过多少人,或是背叛过多少人利用过多少人出卖过多少人都一样!即使造成再大的伤害带来再多的不幸也一样!不管有多滑稽多可笑多么地狼狈不堪!就算为时已晚就算无药可救也一样!就算身为不良制品从不相信任何人,就算你是个人间失格的杀人鬼也一样!

 

——凭什么这些就足以构成,你不被允许悲伤难过的理由呢。」

 

「…………」

 

忽然间——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松落了。

 

一瞬间,身体仿佛变得轻盈起来。直到前一刻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事情,知道前一刻还束缚着自己的存在,终于明白,其实是极为渺小又脆弱,非常不堪一击的牢笼。

 

究竟——我是被什么东西给局限住了呢。我以为收到诅咒的禁锢……又是谁所扣上的枷锁?

 

「——你很喜欢一姬的,对吧?」

 

「……对。」

 

「有那丫头在,你觉得很开心对吧。」

 

「……对。」

 

「多亏有那丫头,你过得很幸福对吧。」

 

「——对!」

 

我——

 

带着确信,用力点头。

 

小姬。

 

总是开朗活泼的不像话。

 

人性胡闹,又爱哭。

 

容易受骗,却又,很会说谎。

 

经常用错词汇,数年的很糟糕。

 

然而却,非常地努力用功,是个勤奋的好学生。

 

一个让人无可奈何的女孩子。

 

啊啊,没错。

 

这两个月当中。因为有小姬在,过得特别开心。

 

为何都没有察觉到呢。

 

自己是那样地幸福。

 

明明曾经,拥有过那样多的幸福。

 

我想起来了,全部都,回想起来了。

 

小姬的一言一语。小姬的身影。

 

甚至连她的每一根头发——

 

就算想忘也没办法忘记。明知道如果能够彻底遗忘,将会有多么轻松愉快,即便如此,却仍然无法忘怀。曾经那样地幸福、那样地快乐,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想要大声说出口,想要现在立刻前去告诉她,带着满满的诚意,向她宣告。告诉她——你曾经让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人,让这样一个认为人生毫无希望可言,唯一收获便是一无所获的家伙,在稍纵即逝的短暂时光里,切实地,感受到幸福。

 

一定,并不是只有我。

 

包括美衣子小姐,包括其他所有人。

 

甚至包括哀川小姐,一定也是一样。

 

为什么要诞生在这世上?诞生在这世上究竟有何意义?

 

假如只是为了体验这些感受,那我一开始就不愿意被生出来。假如只是为了要感受如此悲惨的,必死更加痛苦的心情,那我情愿没有被生出来。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

 

现在也没有更正的打算。

 

因为没有更正的可能或必要。

 

觉得所有事情,都出了错。

 

觉得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觉得所有事情,都很失败。

 

然而又,为什么呢?

 

真的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假如从未和小姬相遇过就好了——唯独这个念头,却无论如何,都不曾出现在我脑中。

 

「我——」感受着血腥的滋味,开口说道:「小姬死了……我很,不能接受。」

 

「啊啊。」

 

「小姬死了,我觉得很难过。」

 

「嗯……对啊。」

 

美衣子小姐松手,放开了我。

 

向下一沉,双脚落地。

 

感到安稳。

 

地面是,平稳安定的。

 

「我也,很难过。」

 

「……美衣子小姐。」

 

我触摸自己的脸颊。

 

湿湿粘粘地,流满了鲜血。

 

「我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了。」

 

「是吗。」

 

「那是我非做不可,必须去做的事情。」

 

「是吗。」美衣子小姐轻轻颔首。「当然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嗯……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没关系,随你高兴,任何时候回来都好。」美衣子小姐豪爽地说:「因为,这里是你的家啊。」

 

「——也对。」

 

我用力抹去脸颊上的血。

 

却怎么擦也擦不完,鲜血已粘满了衣襟。

 

还真,适合我。

 

反正本来就像具行尸走肉。

 

只是存活着,却活得像行尸走肉。

 

既然如此那就挣扎吧。

 

就狼狈地垂死的挣扎吧。

 

前进是地狱,后退也是地狱。

 

就让时间倒流,一再地重演。

 

即使软弱无能也继续苟活下去吧。

 

死亦无所惧,原本便有死的觉悟。

 

无论别人怎么想。

 

那又如何根本不重要。

 

「那么,我出发了。」

这么喜欢就别杀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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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为了周围的谁而行动。为了谁而受伤。为了谁不受伤,而自己受伤。为了谁的伤而受伤。一直都是那种悲惨到不忍看见的样子——那样的你,我想一直看着。我认为你很好——所以不会说『确实很可笑』之类的话,只是有点吃惊。不管面对多么烦恼的情况——

 

你一直没有抱怨过。」

 

我——

 

张开双手,站了起来。

 

光小姐绕到我背后,干净利落地帮我穿上夹克。

 

真的——

 

你是最好的女仆。

 

女仆中女仆。

 

我最满意的女仆。

 

我赞扬起来。

 

「不,没有那样的事。」

 

光小姐退了两步,转到正面,帮我整理衣领。

 

「因为我的忠诚能用钱买到。」

 

「…………」

 

「而你的勇气——是不可代替的。请满怀自豪。虽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不过能够侍奉像你这样的人我感到非常光荣。」

 

然后——

 

光小姐双手捏着裙角,

 

深深地低头行礼。

 

「请慢走,主人。恭候您回来。」

「在你今年的六次住院期间——有很多人来探望你。公寓的人们、蓝发的女孩、像是模特的女人……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探望你。」

 

「…………」

 

「表情看起来都很高兴。」

 

爱子有点害羞地说道。

 

「你周围的人——看起来都很幸福。」

 

「……幸福……」

 

「比起自己更想让周围的人幸福——你就是那么的喜欢大家。」

 

「……爱子……」

 

无条件——喜欢我的人。

 

因我活着而得救的人。

 

那样的人——

 

如果有的话

 

哪怕只有一人也好——

 

「不过想想看,说不定是因为讨厌的家伙住院了才会心情好的。」

 

「…………」

 

话题变得真快。

 

猜不透的人。

 

「那么——」爱子站了起来。「该去干别的活了。」

 

「会干得很好吧。」

 

「那样认为?」

 

「是的。」

 

「那样啊——」

 

爱子准备离开房间了。

 

已经打开门的她,突然回头说道。

 

「啊,对了,伊伊。」

 

「什么?」

 

「我离开以后,这病房在傍晚五点医生过来很之前都不会有人来。换洗的衣服在柜子里,是那个跟你同居的女仆带来的——不要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哦。」爱子竖起手指说道。「明白了吗?明白的话请回答。」

 

「…………」

 

我——

 

我好好地点头。

 

「明白了,爱子。」

「强制的——对待我,强迫我吧。只要强迫我,我就会听从的。危,威胁我就好。明,明确的威胁我就好,不要这么模棱两可。成为我的同伴!这样,强迫我就好,让我无法反抗的,强迫我,强制就好。像狐狸先生一样,把我像那样的顺从,看作理所当然一样——用那样的口气说,那样的话,我——」
「我知道了。我会听从你的要求……话说回来,绘本小姐,那个,左手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哎?这个?」

 

绘本小姐轻轻的抬起了左臂。

 

「啊……那个,这个,这个呢,是因为有些受不了背叛这种精神上的重压,所以就稍微的,割腕了几次」

 

「…………」

 

想起来,至今,一直让绘本小姐做着特洛伊木马,间谍一类的工作……处在协助我的同时也并没有正式退出『十三阶梯』的立场。只要不是像根尾先生一样的人,承受着相当的压力也是自然的。

 

「自,自杀未遂……」

 

「啊,不要误会。自杀和割腕是不一样的。这只是一种,速效性的,压力解除法而已」

 

绘本小姐伴随着害羞的笑容说道。

 

令人毛骨悚然的理论。

 

「割……割腕,然后,心情转换!」

「曾几何时,我到访过一个孤岛。那是天才云集的孤岛。岛上——有一个杀人犯住在那里。她的眼中——我并不存在。在她看来,我不过是天才的附属品,不过是单纯的不确定因素,预定调和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

 

「曾几何时,我和一群大学生相遇了。其中有一个人‘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过,有一个人理解了我,有一个人极度厌恶我。虽然还有一个人——但是他的兴趣,最终却只停留在其他三人身上,不只是他而已,其他三人也是一样。最终,那四个人的存在只靠他们之间的序列组合就足够成立。我果然只是不确定因素,只是预定调和的一部分」

 

「…………」

 

「曾几何时,为解救一个被囚禁的女孩子,我潜入了一个学校。但是那个女孩根本不需要我的解救,甚至连被囚禁都算不上,而是被追捕的一方。对那样的她来说,我仅仅是不确定因素,仅仅是预定调和的一部分而已」

 

「…………」

 

「曾几何时,我住进了一个研究所。支配着那里的研究者,要说的话不过是失败者罢了。身为失败者的他们却一味梦想着要抵达巅峰,对我的存在视若无睹。对他们,对研究所里的任何人来说,我只是区区的不确定因素,预定调和的一部分」

 

「…………」

 

「曾几何时,我被某个助教授雇用了。驱使着不死少女的她,进行着不死的研究。对她来说,自己追求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追随伟大恩师的背影——我的事,无论怎样对她都无所谓。在她看来,我不过只是不确定因素,仅仅是预定调和的——」

 

一部分罢了。

 

然后——

 

「只有你」

 

我说。

 

「只有你——将我称作自己的敌人」

 

「…………」

 

「将我,只将我,按照我本来的样子给与了评价。虽说对我带来了莫大的困扰,造成了巨大的牺牲,最后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但就算这样,只有这一点」

 

只有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高兴到难以抑制住上涌的恐惧。

 

「一直在寻找对方的人——或许,是我也说不定」

够了够了够了,别让我再想起这本书了,读完人间系列补完物语系列我再也不看西尾维新的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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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系列之后,无头骑士异闻录,哈利波特,了不起的盖茨比,放学后吧..

 

戏言里只剩下病蜘蛛之死的坑没填满了吧,不过无所谓了。

 

 

哥哥。

我搞不懂哥哥。

哥哥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总是——这样简单地。

总是——这样观察着。

总是——这样闭口不谈关键的事。

什么也不告诉我。

什么也不跟我说。

阴险。

使坏。

不是人。

我们——明明是兄弟。

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这个世上仅有三人的兄妹。

你会珍惜我吗?

你会重视我吗?

我想肯定——不会吧。

我一直——都是哥哥们的累赘。

和你们在一起只能是累赘。

躲到远处去偷偷地拉起弓箭。

注入感情射出去。

我——真的很焦急。

不能在哥哥的身边。

不能和哥哥在一起。

这种时候让我很焦急。

我明明想一直在哥哥的身边。

但是——哥哥却无动于衷。

仿佛我在与不在都一样。

像这样,什么都不说。

像这样,什么都不谈。

总是沉默不语,闭着眼。

我的事,怎样都好吧。

我的事,怎样都好吧。

但是——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哥哥。

敬仰着这样的哥哥。

喜欢哥哥那冰冷的嘴唇。

喜欢哥哥那紧闭的双唇。

喜欢哥哥那纤细的手臂。

喜欢哥哥那美丽的身体。

拜托了,哥哥。

用那双眼睛瞪我吧。

用那双嘴唇碰触我吧。

用那只手臂夺取我吧。

用那个身体抱我吧。

哥哥。

拜托了——哥哥。

请侵犯我吧。

我想把一切都献给哥哥。

想让哥哥侵犯我。

虽然我知道这很奇怪。

但是没有办法。

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找别的代替——我可忍受不了。

即使是一样的——

也无法代替。

不是哥哥就不行。

哥哥是无法取代的。

哥哥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

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哥哥。

我们是一个人加上一个人再加上一个人。

不要说三位一体这种漂亮话。

又不能一直在一起。

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终于知道了。

像是被砍伤一样的苦闷。

像是要失去心脏的悲伤。

我终于知道了。

知道了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知道了世界就是由这种东西组成的。

哥哥一定很强。

哥哥比谁都强。

这一点我很清楚。

敌不过哥哥。

而且哥哥不会改变。

所以搞不懂哥哥。

呐,哥哥。

我们到底是什么?

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为什么我们——哥哥们。

我们兄妹会变成这样子呢。

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呐——哥哥。

请回答我,哥哥。

杀人——到底是怎样的事?

死亡——到底是怎样的事。

呐——哥哥。

请回答我,哥哥。

想逃的话——就这样逃走可以吗?

想死的话——就这样死去可以吗?

我已经想一死了之了。

兄控

“总之——人识,你在一周前所做的事情和我现在所做的是同样的事——我就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

“……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为了大哥或是零崎一贼而这么做的”

“哼,自‘傲娇’这个属性诞生以来,‘不要误会’这个台词就已经失去原有的完美性了”

“啊啊?傲娇是什么?”

“是一句无论由多么令人讨厌的人说出来都能让你欣然接受的妙语。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相当的被人讨厌呢……但是想到那些人都只是对我傲娇而已的话,就会感觉自己的少年时代也没有那么坏……”

“那是错觉”

傲娇

零崎一贼,‘少女趣味’,零崎曲识。

于临终之时——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至少——得以像人类一样笑着死去。

在辉煌的最后瞬间,他完成了自己的遗愿。

那也正是,以他为主角的瞬间。

在最后一刻他所演奏的,正是唯一一部编号欠缺的曲目——十年前,与红色少女相遇之后即刻作词作曲而成的,入魂之作。

曲名‘家家酒’。

但那也是无论在谁看来都一目了然的,初恋。

初恋

然而。

咕哝一声。

假面女仆不知低声嘟哝了什么。

声音的音量太小,以致于没有任何人听得见。

包括她自己也没听清楚自己究竞说了些什么。

但下一句说出口的话,却非常简单明暸。

「我是个拳士。」

说完——假面女仆踩上零崎轧识仰躺在地的身体。她踩着轧识,像是再次施重似的——将整个人的体重加诸于脚上。

脚。

踩着心脏。

更加用力地踏着。

不断踩踏着。

「——这样就可以了吗」

然后——移开脚。

竖起耳朵。

于是听见。

心脏的跳动——还有呼吸声。

她耸肩。

看来按摩似乎是成功了——如果失败,她不打算多做无谓的挣扎,会直接放弃吧……但这个名叫零崎轧识的男人似乎命不该绝。

嗯,也好。

既然一开始就说过不问生死,自己的这番行动,对于那个军师来说,就算不在她计算之内,不过也仅是在误差范围内吧。

她并不是慈悲为怀。

只是觉得违背良心。

「有时想一想——或许我在这里断送性命会比较好吧。那个军师似乎今后又会搞出更莫名奇妙的名堂来——……那么日后若还有机会,再一决胜负吧。」

下次一定要堂堂正正的。

彼此之间——绝不留情。

心脏按摩

人識想起了哥哥・双識的话。

『女生第一次穿上的,为了调整胸型的贴身衣物,也就是初件胸罩。我觉得那是人类的秘宝。不过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就是了。呀当然女生的内衣全都是美妙无比的东西,其中为了自身的成长而不得不穿戴的衣物的价值更是无法计量。男性从短内裤到贴身短裤的替换行为,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想象着年幼女生用笨拙的动作紧上背后的挂钩的姿态,就不由得全身陷入欢喜中而不停颤抖。很可惜的是我们几乎没有将那种身姿印入眼帘的机会。但是,既然现实中无法看到,我们可以展开理想的幻想。这是适当的等价交换也说不定』

……不对。

想要回想起来的才不是这种话。

『人識。你觉得失败为何物?

教导

 

哈哈哈哈哈。崩子继续笑着。

现在,总算明白了。

哀川润曾经问过的。

为什么自己——一次都没有把石凪萌太,称呼为哥哥呢。

“我的爸爸,是萌太。”

崩子说到。

笑声也消失了。

“母亲也是,萌太——哥哥也是姐姐也是,弟弟也是妹妹也是,爷爷也是奶奶也是——叔父也是叔母也是伯父也是伯母也是,从兄弟也是再从兄弟也是外甥也是侄子也是,全部,都是萌太。”

没有办法止住,既不后悔也不悲伤的眼泪——崩子叫道。

“在这个岛上只有萌太!才是我的家人!”

不是哥哥

 

日本某家随处可见的快餐店中,一边朝嘴里大口塞着汉堡——策师萩原子荻一边别无感慨的笑着。

若是作为战争胜利的庆功宴这多少有些太过寒酸,但是子荻原本也没有丝毫庆功的打算——何况在她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取得过胜利。

对她来说胜败并无区别。

对于萩原子荻来说,战争就像是文化祭一样的活动——子荻所做的不过是完成了作为策划者,作为设计者所应有的义务而已。

甚至并没有因此获得赞赏。

确实,因为这次的突出表现子荻的上司——同时也是她的母亲——特意跟她探讨了将来的前程,而子荻所依靠的背景——同时也是她的组织——亦在这次计划中获得了莫大的力量。

但这一切绝不是毫无代价。

在失败后重复失败,在败北上叠加败北之后才终于获得了今日的成果。

失去了许多生命,换回了众多战利品。

利用,怀柔,欺骗,煽动,玩弄,筛选,淘汰,麻痹,纵敌,歪曲,交易,背叛,联合,主张,撤退,认同,陷落,说得,策划,庇护,阻碍,妨害,救助,协力,剥削,测量,观察。

杀戮,杀戮,杀戮,杀戮。

比杀手还要冷酷无情。

比暗杀者更难以捉摸。

比杀人鬼更滥杀无辜。

比清洁工更不留痕迹。

比虐杀师更残忍无道。

比委托人更唯利是图

比死神还要无法违背。

但是这些对子荻来说都无所谓。

最多不过是‘大体上跟计划一致’这样感慨一番罢了。

要说还留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这次耗费的时间要比预期中多了不少——这一点。

少女最宝贵的青春。

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耗费了数年光阴。

所以对于萩原子荻来说,停战的意义就是可以像现在这样——在快餐店里啃着汉堡悠闲度日吧。

“——真巧呢,子荻妹妹”

就在子荻讴歌青春的当口——对面的空席上,一名不请自来的访客落座下来。

梳成背头,带着银边眼镜,身上则是西服三件套。

身材修长到过分的程度——仿佛金属细工制品一样的男人。

“……”

如果说萩原子荻是这次战争中幕后的主使,那么这个男人——这个杀人鬼毫无疑问便是表面的主角。

正是零崎双识。

“我坐过来不介意吧——唔呵呵。不过子荻妹妹,虽然确实很美味,不过垃圾食品可不利于养颜哦?尤其是对你这种青春期的少女来说”

“——无所谓”

哈呒,大大咬了一口汉堡后。

子荻耸了耸肩。

“不经常给身体一些颜色看看的话,内脏也会反抗主人。太过娇惯自己的身体可行不通”

“有道理,这还真是独特的见解”

“你们——是错误的”

子荻如是说。

“错误?”

“家族什么的”

子荻说道。

压抑着感情。

扼杀着自我。

编织着语言。

“才能也好性质也好——全都是戏言无误。可能性之类希望之类更是可悲至极。依赖那些事物根本就是三流的证明”

“三流是吗”

唔呵呵。

双识微笑着。

似乎毫不介意般,微笑着。

“没错”

“那么你是要否定家族的存在吗?”

“没错,全盘否定”

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

哪里也找不到。

明明如此——你们这些人。

你们零崎一贼却。

依赖着并不存在的事物。

追寻着不可触及的线索。

凭借着无迹可循的倚仗。

甚至为了从未感受过的东西甘愿赴死。

“你们总是这样”

子荻扬起头来说道。

这么说来,不带任何策略只是单纯表达自己感情的对话已经有多久没有讲过了——一边如此回忆着。

(啊啊,对了)

终于察觉到。

并没有多久一说。

这种真心话——还是生来第一次讲。

“你们——是错误的”

你们这些人。

一直在将错就错。

“真是——滑稽无比”

“是吗”

“令人不快”

“是吗”

“真的——让人火大”

“是吗”

“不禁想要弄坏掉”

“是吗”

“想要弄坏之后重新来过”

“是吗”

“你们就是错到了这种地步”

深吸一口气。

仿佛要发泄出心中所欲积郁般。

“多少反省一下好不好”

子荻说道。

双识听完。

“是吗”

——只是,点了点头。

并不试图反驳什么。

就算被毫不掩饰的否定——侮辱——蔑视——仍然不做任何解释。

这也难怪。

这种争论本身就毫无价值。

无论价值有无,价值观还是存在的。

策师·萩原子荻的价值观和。

杀人鬼·零崎双识的价值观之间——有着天差地别。

子荻无法理解双识的语言,而双识也无法理解子荻的话语。

就算可以理解也无法相容。

差异过于庞大。

相互之间——过分的异常。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一米。

但换个角度来看,却又像永远一般漫长。

这段对话能够成立,本身就称得上奇迹了。

所谓的奇迹。

正是指这样的人间关系吧。

“那么,再……就到此为止吧”

“嗯,到此为止”

“啊哈”

“唔呵呵”

端起空空如也的餐盘,子荻转身离去。

那么,姑且先回学校吧。

一个人庆祝果然还是少了点什么。

虽然不像是自己的风格——不过派向零崎曲识的危险信号和派向零崎轧识的西条玉藻也应当记上一功。

一起去卡拉OK大闹一场。

或者去保龄球馆玩个痛快。

这样的庆功会也不错。

当然,前提是她们都能活着回来就是了……

等我完全转过身去会不会突然从背后痛下杀手呢,虽然带着些许的期待,然而

“你并不合格哦,子荻妹妹”

背后传来的却是这句话语。

莫名其妙——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萩原子荻也同样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

萩原子荻

以萩原子荻之名,就让我堂堂正正,不择手段的从正面发动奇袭给你们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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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哈利波特前我特意先补这个人设,然后补一部来认一次脸,结果书的好看程度提高了10倍!想想墨镜里拿着袜子的校长!想想像冰果里不给糖果就捣乱的南瓜头一样唱妹妹写的情书的双子!想想变成猫的郝敏变成棕色的郝敏!想想看到哈利就脸红小动物一样的金妮!瞬.间.爆.炸!脑浆都沸腾起来了!

头脑先冷静一样..童话一样的世界,悬疑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剩下的看完再评价。

如果有时间的话,把前面提到的书补个封面或者插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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