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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8, 2, left]「像万叶和歌那样,少女被恋情所驱使,思念着无法触及的那个人而来到他家的附近,一个人哭得梨花带雨!呜呼,这份如梦如幻的脆弱的恋心!归结成一个词又该是什么!?」[/p]

[p=28, 2, left]「跟踪狂吧怎么想都是。」[/p]

[p=28, 2, left]听好了,路易•十四世说道。[/p]

[p=28, 2, left]「方法非常简单。[/p]

[p=28, 2, left]——将武藏、极东、东军、Ariadust,[/p]

[p=28, 2, left]——由朕,辉元,西军,六护式法兰西,还有毛利家击溃,并且支配。」[/p]

[p=28, 2, left]在此基础上,[/p]

[p=28, 2, left]「朕一方将松平之姓二重袭名的话就好。那样历史就不会偏差。[/p]

[p=28, 2, left]被摆了一道,涅申原这样想。[/p]

[p=28, 2, left]在这个狭小的IZUMO之上。利用短时间的战斗和重摆阵势,[/p]

[p=28, 2, left]……这不是完全变成了六护式法兰西的宣传么。[/p]

[p=28, 2, left]圣联各国,已经不用只能倚靠武藏以抗衡P.A.Oda了。已经在前线战斗的Tsirhc教谱国,并且成为欧洲霸主的国家,说出了超越对抗P.A.Oda框架的事了。[/p]

[p=28, 2, left]『武藏总长。你还记得,你在三河时所说过的话么?』[/p]

[p=28, 2, left]路易•十四世这样说道。[/p]

[p=28, 2, left]『到底谁才最强,我们比划比划吧。』[/p]

[p=28, 2, left]但是,路易•十四世再说道。[/p]

[p=28, 2, left]「——这三十年战争跟战国时代,霸王与一步登天还有主从与下克上,同盟与背叛和共同斗争与脱离,兴亡与存亡与盛者与必衰与胜者与败者,这之间的所有关系都可以用一句话来解释。」[/p]

[p=28, 2, left]那就是,[/p]

[p=28, 2, left]「——霸者才是历史的主角,其他都只是用来衬托霸者的配角而已。」[/p]

[p=28, 2, left]所以,[/p]

[p=28, 2, left]「历史将由朕一方创造。作为“太阳王”的朕,还有在那光辉之下,一直认同朕所作出的一切的月之妃。……所以,在朕所刻写的历史里,找好自己的容身之所就行了吧吧极东人。[/p]

[p=28, 2, left]作为日出之国的话,就抬头仰望那太阳度日吧。」[/p]

[p=28, 2, left]那么,路易•十四世面向站在正前方的武藏总长说道。[/p]

[p=28, 2, left]「——在这儿投降,将一切让给朕这选择如何?」[/p]

[p=28, 2, left]路易•十四世这样想。[/p]

[p=28, 2, left]……这样的提案,没可能会接受的吧。[/p]

[p=28, 2, left]虽然这样想。但这是有必要问的事。只要还有一点儿可能性,这个提问就将会是今后互相发问的事情吧。[/p]

[p=28, 2, left]所以路易•十四世伸出手,[/p]

[p=28, 2, left]「意下如何?」[/p]

[p=28, 2, left]这样问的瞬间。[/p]

[p=28, 2, left]武藏总长,伸出了“剪刀”的手势。[/p]

[p=28, 2, left]面对平伸出来的手掌,另一方侧出了剪刀,这个事实令众人都静止了。而且众人都无言以对,[/p]

[p=28, 2, left]「————」[/p]

[p=28, 2, left]但是笨蛋却转向武藏的方向,摆出了胜利姿势。而且还要摆出喜极而泣的笑容,「嬴啦————————————————!六护式法兰西是我的东西啦!」[/p]

[p=28, 2, left]「诶--------------!?」[/p]

[p=28, 2, left]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火枪手队的安利。她走上前,[/p]

[p=28, 2, left]「抗议!抗议!刚才那个很明显是慢出的!不是吗公主殿下!!」[/p]

[p=28, 2, left]「咦?诶诶,嗯……」[/p]

[p=28, 2, left]「?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为何态度这样消极呢!这可是关乎国家大事的!」[/p]

[p=28, 2, left]「不,只是想,这真的有必要认真对待吗……」[/p]

[p=28, 2, left]正是如此,路易•十四世却点点头。 然后他说,[/p]

[p=28, 2, left]「相对战的话,有那样的提讥也是必要的。——既然这样的话就接受挑战吧。」[/p]

[p=28, 2, left]「呜哇——!!」[/p]

[p=28, 2, left]众人都为制止路易•十四世而大叫。但是,路易•十四世却哼一声笑着,[/p]

[p=28, 2, left]「吾乃太阳王。怎可能会在区区猜拳上落败。」[/p]

[p=28, 2, left]嚯嚯,辉元眯起眼抬头望向路易•十四世,[/p]

[p=28, 2, left]「打算出什么?」[/p]

[p=28, 2, left]「太阳就理所当然的是宽广的布吧辉元。」[/p]

[p=28, 2, left]「理所当然只出一种的人就别去猜拳啊——!!」[/p]

虽然很想粘贤姐的完美相谈教室的,不过那样成濑和二代就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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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缝里的铅笔使他感到又粗又笨。他开始写下头脑里出现的思想。他先用大写字母笨拙地写下这几个字:

自由即奴役。

接着他又在下面一口气写下:

二加二等于五。

但是接着稍微停了一下。他的脑子有些想要躲开什么似的不能集中思考。他知道自己知道下一句话是么,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完全是靠有意识的推理才想起来的,而不是自发想起的。他写道:

权力即上帝。

他什么都接受。过去可以窜改。过去从来没有窜改过。大洋国同东亚国在打仗。大洋国一直在同东亚国打仗。琼斯、阿隆、鲁瑟福犯有控告他们的罪行。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证明他们没有罪的照片。它从来有存在过;这是他控造的。他记得曾经记起过相反的事情,但这些记忆都是不确实的、自我欺骗的产物。这一切是多么容易!只要投降以后,一切迎刃而解。就象逆流游泳,不论你如何挣扎,逆流就是把你往后冲,但是一旦他突然决定掉过头来,那就顺流而下,毫不费力。除了你自已的态度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预先注定的事情照样发生。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反叛。一切都很容易,除了——

什么都可能是确实的。所谓自然规律纯属胡说八道。地心吸力也是胡说八道。奥勃良说过,“要是我愿意的话,可以象肥皂泡一样离地飘浮起来。”温斯顿依此推理:“如果他认为(thinks)他已离地飘浮起来,如果我同时认为(think)我看到他离地飘浮起来,那么这件事就真的发生了。”突然,象一条沉船露出水面一样,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想法:“这并没有真的发生。是我们想象出来的。这是幻觉。”他立刻把这想法压了下去。这种想法之荒谬是显而易见的。它假定在客观上有一个“实际的”世界,那里发生着“实际的”事情。但是怎么可能有这样一个世界呢? 除了通过我们自己的头脑之外,我们对任何东西有什么知识呢? 一切事情都发生在我们的头脑里。凡是在头脑里发生的事情,都真的发生了。

他毫无困难地驳倒了这个谬论,而且也没有会发生相信这个谬论的危险。但是他还是认为不应该想到它。凡是有危险思想出现的时候,自己的头脑里应该出现一片空白。这种过程应该是自动的,本能的。新话里叫犯罪停止(Crimestop)。

他开始锻炼犯罪停止。他向自己提出一些提法:——“党说地球是平的,”“党说冰比水重,”——然后训练自己不去看到或者了解与此矛盾的说法。这可不容易。这需要极大的推理和临时拼凑的能力。例如。“二加二等于五”这句话提出的算术问题超过他的智力水平。这也需要一种脑力体操的本领,能够一方面对逻辑进行最微妙的运用,接又马上忘掉最明显的逻辑错误。愚蠢和聪明同样必要,也同样难以达到。

在这期间,他的脑海里仍隐隐地在思量,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枪毙他。奥勃良说过,“一切都取决于你、”但是他知道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有意识地使死期早些来临。可能是在十分钟之后,也可能是在十年之后。他们可能长年把他单独监禁他们可能送他去劳动营;他们可能先释放他一阵子,他们有时是这样做的。很有可能,在把他枪决以前会把整个逮捕和拷问的这场戏全部重演一遍。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是,死期决不会事先给你知道的。传统是——不是明言的传统,你虽然没有听说过,不过还是知道——在你从一个牢房走到另一个牢房去时,他们在走廊里朝你脑后**,总是朝你脑后,事先不给警告。

有一天——但是“一天”这话不确切,因为也很可能是在里;因此应该说有一次——他沉溺在一种奇怪的、幸福的幻觉之中。他在走廊中走过去,等待脑后的子弹。他知道这颗子弹马上就要来了。一切都已解决,调和了。不再有怀疑,不再有争论,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恐惧。他的身体健康强壮。他走路很轻快,行动很高兴,有一种在阳光中行走的感觉。他不再是在友爱部的狭窄的白色走廊里,而是在一条宽阔的阳光灿烂的大道上,有一公里宽,他似乎是吃了药以后在神志昏迷中行走一样。他身在黄金乡,在兔子出没甚多的牧场中,顺着一条足迹踩出来的小径上往前走。他感到脚下软绵绵的短草,脸上和煦的阳光。在草地边上有榆树,在微风中颤动,远处有一条小溪,有雅罗鱼在柳树下的绿水潭中游泳。

突然他惊醒过来,心中一阵恐怖。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他听见自己在叫:

“裘莉亚!裘莉亚!裘莉亚,我的亲人!裘莉亚!”

他一时觉得她好象就在身边,这种幻觉很强烈。她似乎不仅在他身边,而且还在他的体内。她好象进了他的皮肤的组织。在这一刹那,他比他们在一起自由的时候更加爱她了。他也明白,不知在什么地方,她仍活着,需要他的帮助。

[/indent][backcolor=rgb(249, 249, 249)] [/backcolor]

“你有一次问我,”奥勃良说,“101号房里有什么。我告诉你,你早已知道了答案。人人都知道这个答案。101号房里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门又开了。一个警卫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只用铁丝做的筐子或篮子那样的东西。他把它放在远处的那张桌子上。由于奥勃良站在那里,温斯顿看不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奥勃良又说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因人而异。可能是活埋,也可能是烧死,也可能是淹死,也可能是钉死,也可能是其他各种各样的死法。在有些情况下,最可怕的东西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甚至不是致命的东西。”

他向旁边挪动了一些,温斯顿可以看清楚桌上的东西。那是一只椭圆形的铁笼子,上面有个把手可以提起来。它的正面装一只击剑面罩一样的东西,但凹面朝外。这东西虽然距他有三、四公尺远,但是他可以看到这只铁笼子按纵向分为两部分,里面都有什么小动物在里面。这些小动物是老鼠。

“至于你,”奥勃良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正好是老鼠。”

温斯顿当初一看到那铁笼子,全身就有预感似的感到一阵震颤,一种莫明的恐惧。如今他突然明白了那铁笼子正面那个面罩一样的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他吓得屎尿直流。

“你可不能这样做!”他声嘶力竭地叫道。“你可不能,你可不能这样做!”

“你记得吗,”奥勃良说,“你梦中感到惊慌的时刻? 你的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墙,你的耳朵里听到一阵震耳的隆隆声。墙的另一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那里。你知道自已很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你不敢明说。墙的另一面是老鼠。”

“奥勃良!”温斯顿说,竭力控制自已的声音。“你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

奥勃良没有直接回答。等他说话时,他又用了他有时用的教书先生的口气。他沉思地看着前面,好象是对坐在温斯

顿背后什么地方的听众说话。

“痛楚本身,”他说,“并不够。有的时候一个人能够咬紧牙关不怕痛,即使到了要痛死的程度。但是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各有不能忍受的事情——连想也不能想的事情。这并不牵涉到勇敢和怯懦问题。要是你从高处跌下来时抓住一根绳子,这并不是怯懦。要是你从水底浮上水面来,尽量吸一口气,这也并不是怯懦。这不过是一种无法不服从的本能。老鼠也是如此。对你来说,老鼠无法忍受。这是你所无法抗拒的一种压力形式,哪怕你想抗拒也不行。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但是要我做什么? 要我做什么? 我连知道也不知道,我怎么做? ”

奥勃良提起铁笼子,放到较近的一张桌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绿呢桌布上。温斯顿可以感到耳朵里血往上涌的声音。他有一种孤处一地的感觉,好象处身在一个荒凉的大平原中央,这是个阳光炙烤的沙漠,什么声音都从四面八方的远处向他传来。其实,放老鼠的笼子距他只有两公尺远。这些老鼠都很大,都到了鼠须硬挺、毛色发棕的年龄。

“老鼠,”奥勃良仍向看不见的听众说,“是啮齿动物,但是也食肉。这一点你想必知道。你一定也听到过本市贫民区发生的事情。在有些街道,做妈妈的不敢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哪只有五分钟,老鼠就会出动,不需多久就会把孩子皮肉啃光。只剩几根小骨头。它们也咬病人和快死的人。他们能知道谁没有还手之力,智力真是惊人。”

铁笼子里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温斯顿听着好象是从远处传来一样。原来老鼠在打架,它们要想钻过隔开它们的格子到对面去。他也听到一声绝望的呻吟。这,似乎也是从他身外什么地方传来的。

奥勃良提起铁笼子,他在提起来的时候,按了一下里面的什么东西,温斯顿听到咔嚓一声,他拼命想挣脱开他绑在上面的椅子但一点也没有用。他身上的每一部分,甚至他的脑袋都给绑得一动也不能动。奥勃良把铁笼子移得更近一些,距离温斯顿的眼前不到一公尺了。

“我已经按了一下第一键,”奥勃良说。“这个笼子的构造你是知道的。面罩正好合你的脑袋,不留空隙。我一按第二键,笼门就拉开。这些饿慌了的小畜牲就会象万箭齐发一样窜出来。你以前看到过老鼠窜跳没有? 它们会直扑你的脸孔,一口咬住不放。有时它们先咬眼睛。有时它们先咬面颊,再吃舌头。”

铁笼子又移近了一些。越来越近了。温斯顿听见一阵阵尖叫。好象就在他的头上。但是他拼命克制自已,不要惊慌。要用脑筋想,哪怕只有半秒钟,这也是唯一的希望。突然,他的鼻尖闻到了老鼠的霉臭味。他感到一阵猛烈的恶心,几乎晕了过去。眼前漆黑一片。他刹那间丧失了神志,成了一头尖叫的畜生。但是他紧紧抱住一个念头,终于在黑暗中挣扎出来。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办法,可以救自己。那就是必须在他和老鼠之间插进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来挡开。

面罩的圈子大小正好把别的一切东西排除于他的视野之外。铁笼门距他的脸只有一两个巴掌远。老鼠已经知道可以大嚼一顿了,有一只在上窜下跳,另外一只老得掉了毛,后腿支地站了起来,前爪抓住铁丝,鼻子到处在嗅。温斯顿可以看到它的胡须和黄牙。黑色的恐怖又袭上心来。他眼前一片昏暗,束手无策,脑里一片空白。

“这是古代中华帝国的常用惩罚,”奥勃良一如既往地训诲道。

面罩挨到了他的脸上。铁丝碰在他的面颊上。接着——唉,不,这并不能免除,这只是希望,小小的一线希望。太迟了,也许太迟了。但是他突然明白,在整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人可以把惩罚转嫁上去——只有一个人的身体他可以把她插在他和老鼠之间。他一遍又一遍地拼命大叫:

“咬裘莉亚!咬裘莉亚!别咬我!裘莉亚!你们怎样咬她都行。把她的脸咬下来,啃她的骨头。别咬我!裘莉亚!别咬我!”

“我出卖了你,”她若无其事地说。

“我出卖了你,”他说。

她又很快地憎恶的看了他一眼。

“有时候,”她说,“他们用什么东西来威胁你,这东西你无法忍受,而且想都不能想。于是你就说,‘别这样对我,对别人去,对某某人去。’后来你也许可以伪装这不过是一种计策,这么说是为了使他们停下来,真的意思并不是这样。但是这不对。当时你说的真是这个意思。你认为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你,因此你很愿意用这个办法来救自已。你真的愿意这事发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受得了受不了,你根本不在乎。你关心的只是你自己。”

“你关心的只是你自己,”他随声附和说。

“在这以后,你对另外那个人的感情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他说,“你就感到不一样了。”

电幕上的声音仍在没完没了地报告俘虏、战利品、杀戮的故事,但是外面的欢呼声已经减退了一些。服务员们又回去工作了。温斯顿飘飘然坐在那里,也没有注意到酒杯里又斟满了酒。他现在不在跑,也不在叫了。他又回到了友爱部,一切都已原谅,他的灵魂洁白如雪。他站在被告席上,什么都招认,什么人都咬。他走在白色瓷砖的走廊里,觉得象走在阳光中一样,后面跟着一个武装的警卫。等待已久的子弹穿进了他的脑袋。

他抬头看着那张庞大的脸。他花了四十年的功夫才知道那黑色的大胡子后面的笑容是什么样的笑容。哦,残酷的、没有必要的误会!哦,背离慈爱胸怀的顽固不化的流亡者!他鼻梁两侧流下了带着酒气的泪。但是没有事,一切都很好,斗争已经结束了。他战胜了自己。他热爱老大哥。

 

 

该说书里描述的是寓言,预言还是历史呢?知道自己没见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思想控制这类我只能拿发条橙撕裂的末日之类来比较,没有外在致命威胁的能够完全自足的社会这种结局完全是有可能实现的吧,以前就觉得封建制度完善到清那种程度不是外因的话再存在几百年不是不可能..读的时候一直有种这种生活与我们擦身而过的感觉,再读一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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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aypeople 发表于 2013-8-20 13:19

“因为不管是在一起待几小时还是几十年,对我来说,喜欢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啊。”

...

 

让我想起一篇短文,第一次看时就快能背下来了..不过现在已经..无法直视的感觉?

八岁那年,我在一艘开往梅窝的渡轮上独自玩着电子游戏机。母亲在旁闭目听着海浪声,也许在预演着很快便和父亲一起吃午饭的美好时光。

  我关掉游戏机,在船上望见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可爱女孩,凝望至出神,心里起了异样的感觉,像吃了一桶糨糊,内脏全凝固一起。许多年后,我才从一首流行曲得知那一刻的心灵悸动,叫做“忐忑”。

  往事如烟,我已想不起那女孩的容貌了,只记得她就坐在我身后数行的位置,也是和家人一起,偶尔还会望着我傻笑。乘客们的细胞都在渡轮上随着海浪轻微地、规律地震荡着。可能就是这一点微妙的纳米体位摆,鬼使神差地让我脑袋过早倾泻出爱慕异性的感觉,脑内好像有个小声音说:“爱上了吧?”

  我多次回头望那女孩,她如星的美眸凝望着,樱唇半张,就像街市上横卧着的鱼。敢情是轮船隆隆的马达声,给我这个感情儿童引发了一次早熟的催情意外。当时竟然为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孩而懊恼,一想到停船后便要各行各路,到死都不再遇上,我几乎为即将要承受生命第一宗错失良缘而呜咽悲鸣。后来这类事情碰得太多了,渐信缘分真有,也幸宿慧难求。

  那天我在梅窝和爸爸妈妈午饭,原来当时他们的相爱日子已开始进入倒计时,我亦开始了人生第一哲学范畴的探索,隐约感到除了电子游戏以外,成长路上可能还有更多我想要的东西,可能是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感觉以及一大堆于我还未知名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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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他探过身来,把纸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当场读了,谢了他,就把纸放进衣袋。他为我这样操心,真是难得。的的确确难得。可问题是,我当时实在不想用心思索。嘿,我突然觉得他妈的疲倦极了。

  可你看得出他一点也不疲倦。主要是,他已经很醉了。“我想总有一天,”他说,“你得找出你想要去的地方。随后你非开步走去不可。不过你最好马上开步走。你决不能再浪费一分钟时间了。尤其是你。”

我点了点头,因为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可不太清楚他在讲些什么。我倒是挺有把握懂得他的意思,不过我当时并不太清楚他在讲些什么。我实在他妈的太疲倦了。

  “我不愿意跟你说这话,”他说,“可我想,你一旦弄清楚了自己要往哪儿走,你的第一步就应该是在学校里用功。你非这样做不可。你是个学生——不管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应该爱上学问。而且我想,你一旦经受了所有的维纳斯先生和他们的‘口头表达’课的考验,你就会发现——”“是文孙先生,”我说。他要说的是所有的文孙先生,并不是所有的维纳斯先生。可我不该打断他的话。

  “好吧——所有的文孙先生。你一旦经受了所有的文孙先生的考验,你就可以学到越来越多的知识——那是说,只要你想学,肯学,有耐心学——你就可以学到一些你最最心爱的知识。其中的一门知识就是,你将发现对人类的行为感到惶惑、恐惧、甚至恶心的,你并不是第一个。在这方面你倒是一点也不孤独,你知道后一定会觉得兴奋,一定会受到鼓励。历史上有许许多多人都象你现在这样,在道德上和精神上都有过彷徨的时期。幸而,他们中间有几个将自己彷徨的经过记录下来了。你可以向他们学习——只要你愿意。正如你有朝一日如果有什么贡献,别人也可以向你学习。这真是个极妙的轮回安排。而且这不是教育。这是历史。这是诗。”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从酒杯里喝了一大口酒,接着又往下说。嘿,他确确实实在兴头上。我很高兴自己没打算拦住他什么的。“我并不是想告诉你,”他说,“只有受过教育的和有学问的人才能够对这世界作出伟大的贡献。这样说当然不对。不过我的确要说,受过教育的和有学问的人如果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不幸的是,这样的情况并不多——他们留给后世的记录比起那般光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的人来,确实要宝贵得多。他们表达自己的思想更清楚,他们通常还有热情把自己的思想贯彻到底。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十有九个要比那种没有学问的思想家谦恭得多。你是不是在听我的话哪?”

  “在听,先生。”

  他有好一会儿没再吭声。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经历,不过坐在那里等别人说话,眼看着他一个劲儿思索,实在很不好受。的确很不好受。我尽力不让自己打呵欠。倒不是我心里觉得腻烦——那倒不是——可我突然困得要命。

  “学校教育还能给你带来别的好处。你受这种教育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发现自己脑子的尺寸,以及什么对它合适,什么对它不合适。过了一个时期,你就会心里有数,知道象你这样尺寸的头脑应该具有什么类型的思想。主要是,这可以让你节省不少时间,免得你去瞎试一些对你不合适、不贴切的思想。你渐渐就会知道你自己的正确尺寸,恰如其分地把你的头脑武装起来。”

  接着突然间,我打了个呵欠,真是个无礼的杂种、可我实在是身不由己!

好吧,这些天读了狼辛前5卷和麦田守望者,非常遗憾的是感觉脑袋里进了好多水,完全没什么感触,啊不对总觉得如果读的是原文麦田大概和了不起的盖茨比一样会很好看..麦田和人间失格放一起比较很有意思,一个是看世界什么东西都不顺眼,一个是像我这样的怪物还活在世上真是抱歉,但是悲观啊绝望啊什么两者都是快要溢出了。

狼辛里有一句话很有意思,是防御狼时形容牧羊人和羊的关系那句,让我明白了以前读圣经时总是说基督是牧羊人保护着大家之类的违和感在哪里。懒得找了

狼辛读完了,因为八奇领域看多了,绕来绕去的谈话开始看起有些头疼..最后闪光弹放的真是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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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个月后...
洋鬼子与辜鸿铭

我看过一些荒唐的书,因为这些书,我丧失了天真。在英文里,丧失天真(LOSE INNOCENT)兼有变得奸猾的意思,我就是这么一种情形。我的天真丢在了匹兹堡大学的图书馆里。我在那里借了一本书,叫作“一个洋鬼子在中国的快乐经历”,里面写了一个美国人在中国的游历。从表面上看,该洋鬼子是华夏文化的狂热爱好者,清朝末年,他从上海一下船,看了中国人的模样,就喜欢得发狂。别人喜欢我们,这会使我感到高兴,但他却当别论,这家伙是个SADIST,还是个BISEXUAL。用中国话来说,是个双性恋的*虐待狂。被这种人喜欢上是没法高兴的,除非你正好是个受虐狂。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有着正常的性取向。咱们这些人见到满大街都是漂亮的异性,就会感到振奋。作为一个男人,我很希望到处都是美丽的姑娘,让我一饱眼福-女人的想法就不同,她希望到处都是漂亮小伙子。这些愿望都属正常。古书上说,海上有逐臭之夫。这位逐臭之夫喜欢闻狐臭。他希望每个人都长两个臭腋窝,而且都是熏死狐狸,骚死黄鼠狼的那一种,这种愿望很难叫作正常,除非你以为戴防毒面具是种正常的模样。而那个虐待狂洋鬼子,他的理想是到处都是受虐狂,这种理想肯定不能叫作正常。很不幸的是,在中国他实现了理想。他说他看到的中国男人都是那么唯唯诺诺,头顶剃得半秃不秃,还留了猪尾巴式的小辫子,这真真好看死了。女人则把脚缠得尖尖的,要别人搀着才能走路,走起来那种娇羞无力的苦样,他看了也要发狂……

从表面看来,此洋鬼对华夏文化的态度和已故的辜鸿铭老先生的论点很相似-辜老先生既赞成妇女缠足,也赞成男人留辫子。有人说,辜先生是文化怪杰,我同意这个“怪”字,但怪不一定是好意思。以寻常人的角度来看,SADIST就很怪。好在他们并不侵犯别人,只是偷偷寻找性伴侣。有时还真给他们找到了,因为另有一种MASOCHIST(受虐狂),和他们一拍即合。结成了对子,他们就找个僻静地方去玩他们的性游戏,这种地点叫作“密室”-主要是举行一些仪式,享受那种气氛,并不当真动手,这就是西方社会里的S/M故事。但也有些SADIST一时找不着伴儿,我说到的这个就是。他一路找到中国来了。据他说,有些西洋男人在密室里,给自己带上狗戴的项圈,远没有剃个阴阳头,留条猪尾巴好看。他还没见过哪个西洋女人肯于把脚裹成猪蹄子。他最喜欢看这些样子,觉得最为性感-所以他是性变态。至于辜鸿铭先生有什么毛病,我就说不清了。

那个洋鬼子见到中国人给人磕头,心里兴奋得难以自制:真没法想象有这么性感的姿式——双膝下跪!以头抢地!!口中还说着一些驯服的话语!!!他以为受跪拜者的心里一定欲仙欲死。听说臣子见皇帝要行三磕九叩之礼,他马上做起了皇帝梦:每天作那么快乐的性游戏,死了都值!总而言之,当时中国的政治制度在他看来,都是妙不可言的性游戏和性仪式,只可惜他是个洋鬼子,只能看,不能玩……

在那本书里,还特别提到了中国的司法制度。老爷坐在堂上,端然不动,罪人跪在堂下,哀哀地哭述,这情景简直让他神魂漂荡。老爷扔下一根签,就有人把罪人按翻,扒出屁股来,挥板子就打。这个洋鬼子看了几次,感到心痒难熬,简直想扑上去把官老爷挤掉,自己坐那位子上。终于他花了几百两银子,买动了一个小衙门,坐了一回堂,让一个*女扮作女犯打了一顿,他的变态性欲因此得到了满足,满意而去。在那本书里还有一张照片,是那鬼子扮成官老爷和衙役们的留影。这倒没什么说的,中国古代过堂的方式,确实是一种变态的仪式。不好的是真打屁股,不是假打,并不象他以为的那么好玩。所以,这种变态比S/M还糟。

我知道有些读者会说,那洋鬼子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把我们的文化看歪了。这话安慰不了我,因为我已经丧失了天真。坦白地说罢,在洋鬼子的S/M密室里有什么,我们这里就有什么,这种一一对应的关系,恐怕不能说是偶合。在密室里,有些MASOCHIST把自己叫作奴才,把SADIST叫作主人。中国人有把自己叫贱人,奴婢的,有把对方叫老爷的,意思差不多。有些M在密室里说自己是条虫子,称对方是太阳-中国人不说虫子,但有说自己是砖头和螺丝钉的。这似乎说明,我们这里整个是一座密室。光形似说明不了什么,还要神似。辜鸿铭先生说:华夏文化的精神,在于一种良民宗教,在于每个妇人都无私绝对地忠诚其丈夫,忠诚的含义包括帮他纳妾;每个男人都无私地绝对地忠于其君主,国王或皇帝,无私的含义包括奉献出自己的屁股。每个M在密室里大概也是这样忠于自己的S,这是一种无限雌服,无限谄媚的精神。清王朝垮台后,不准纳妾也不准打屁股,但这种精神还在,终于在“文革”里达到了顶峰。在五四时期,辜先生被人叫作老怪物,现在却被捧为学贯中西的文化怪杰,重印他的书。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为了让虐待狂的洋鬼子再来喜欢我们?

肚子里的战争

我年轻时,有一回得了病,住进了医院。当时医院里没有大夫,都是工农兵出身的卫生员——真正的大夫全都下到各队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话虽如此说,穿着白大褂的,不叫他大夫又能叫什么呢。我入院第一天,大夫来查房,看过我的化验单,又拿听诊器把我上下听了一遍,最后还是开口来问:你得了什么病。原来那张化验单他没看懂。其实不用化验单也能看出我的病来:我浑身上下像隔夜的茶水一样的颜色,正在闹黄疸。我告诉他,据我自己的估计,大概是得了肝炎。这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当时还没听说有乙肝,更没有听说丙肝丁肝和戊肝,只有一种传染性肝炎。据说这一种肝炎中国原来也没有,还是三年困难时吃伊拉克蜜枣吃出来的——叫做蜜枣,其实是椰枣。我虽没吃椰枣,也得了这种病。大夫问我该怎么办,我说你给我点维生素吧——我的病就是这么治的。说句实在话,住院对我的病情毫无帮助。但我自己觉得还是住在医院里好些,住在队里会传染别人。

在医院里没有别的消遣,只有看大夫们给人开刀。这一刀总是开向阑尾——应该说他们心里还有点数,知道别的手术做不了。我说看开刀可不是瞎说的,当地经常没有电,有电时电压也极不稳,手术室是四面全是玻璃窗的房子,下午两点钟阳光最好,就是那时动手术——全院的病人都在外面看着,互相打赌说几个小时找到阑尾。后来我和学医的朋友说起此事,他们都不信,说阑尾手术还能动几个钟头?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看到的几个手术没有一次在一小时之内找着阑尾的。做手术的都说,人的盲肠太难找——他们中间有好几位是部队骡马卫生员出身,参加过给军马的手术,马的盲肠就很大,骡子的盲肠也不小,哪个的盲肠都比人的大,就是把人个子小考虑在内之后,他的盲肠还是太小。闲着没事聊天时,我对他们说:你们对人的下水不熟悉,就别给人开刀了。你猜他们怎么说?“越是不熟就越是要动——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这后半句是毛██语录。人的肠子和战争不是一码事,但这话就没人说了。我觉得有件事情最可恶:每次手术他们都让个生手来做,以便大家都有机会学习战争,所以阑尾总是找不着。刀口开在什么部位,开多大也完全凭个人的兴趣。但我必须说他们一句好话:虽然有些刀口偏左,有些刀口偏右,还有一些开在中央,但所有的刀口都开在了肚子上,这实属难能可贵。

我在医院里遇上一个哥们,他犯了阑尾炎,大夫动员他开刀。我劝他千万别开刀——万一非开不可,就要求让我给他开。虽然我也没学过医,但修好过一个闹钟,还修好了队里一台手摇电话机。就凭这两样,怎么也比医院里这些大夫强。但他还是让别人给开了,主要是因为别人要在战争里学习战争,怎么能不答应。也是他倒霉,打开肚子以后,找了三个小时也没找到阑尾,急得主刀大夫把他的肠子都拿了出来,上下一通紧倒。小时候我家附近有家小饭铺,卖炒肝、烩肠,清晨时分厨师在门外洗猪大肠,就是这么一种景象。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别人也动手来找,就有点七手八脚。我的哥们被人找得不耐烦,撩开了中间的白布帘子,也去帮着找。最后终于在太阳下山以前找到,把它割下来,天也就黑了,要是再迟一步,天黑了看不见,就得开着膛晾一宿。原来我最爱吃猪大肠;自从看过这个手术,再也不想吃了。

时隔近三十年,忽然间我想起了住院看别人手术的事,主要是有感于当时的人浑浑噩噩,简直是在发疯。谁知道呢,也许再过三十年,再看今天的人和事,也会发现有些人也是在发疯。如此看来,我们的理性每隔三十年就有一次质的飞跃——但我怀疑这么理解是不对的。理性可以这样飞越,等于说当初的人根本没有理性。就说三十年前的事吧,那位主刀的大叔用漆黑的大手捏着活人的肠子上下倒腾时,虽然他说自己在学习战争,但我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胡闹。由此就得到一个结论:一切人间的荒唐事,整个社会的环境虽是一个原因,但不主要。主要的是:那个闹事的人是在借酒撒疯。这就是说,他明知道自己在胡闹,但还要闹下去,主要是因为胡闹很开心。

我们还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推论:不管社会怎样,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作为杂文的作者,把推论都写了出来,未免有直露之嫌,所以到此打住。住医院的事我还没写完呢:我在医院里住着,肝炎一点都不见好,脸色越来越黄;我的哥们动了手术,刀口也总是长不上,人也越来越瘦。后来我们就结伴回北京来看病。我一回来病就好了,我的哥们却进了医院,又开了一次刀。北京的大夫说,上一次虽把阑尾割掉了,但肠子没有缝住,粘到刀口上成了一个瘘,肠子里的东西顺着刀口往外冒,所以刀口老不好。大夫还说,冒到外面还是万分幸运,冒到肚子里面,人就完蛋了。我哥们倒不觉得有什么幸运,他只是说:妈的,怪不得总吃不饱,原来都漏掉了。这位兄弟是个很豪迈的人,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拿自己的内脏给别人学习战争。

 

论战与道德

知识分子搞学问,除了闭门造车之外,与人讨论问题也常常是免不了得。在讨论是应该取何种态度,是个蛮有意义的问题。在这方面我有些见闻,虽然还不够广博,但已足够有趣。先父是位逻辑学家,在五十年代曾参加过“逻辑问题大讨论”,所以我虽然对逻辑所知不多,也把当年德论文集找出来细读了一番。对于当年德论争各方谁对谁错,我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对论战的态度却很有看法。众所周知,逻辑是一门严谨的科学,只要能争出个对错即可;可实际情况却不是那样,论战的双方都在努力证明对方是“资产阶级”,持有“唯心主义”或“形而上学”得思想方法。相形之下,自己是无产阶级,持有辩证唯物主义的思想方法。在我看来,逻辑问题是对错真伪的问题,扯上这么多,实属多余;而且在五十年代被判定位一名资产阶级分子之后,一个人的生活肯定不是很愉快的,此种论战的方式有恫吓、威胁之意。一般认为,五十年代的逻辑大讨论还算是一次比较平和的讨论,论战各方都没有因为论点前往北大荒;这是必须肯定的。但要说大家表现了多少君子风度,恐怕就说不上了。

我们这个社会里的论战大多要从平等等讨论转为一方对另一方的批判,这是因讨论的方式决定的;根据我的观察,这些讨论里不是争谁对谁错,而是争谁好谁坏。一旦争出了结果,一方的好人身份既定,另一方是坏蛋就昭然若揭;好人方对坏蛋放当然还有些话要说,不但要批判,还要揭发。根据文献,反右斗争后期,主要是研究**分子在旧社会的作为,女**结交男朋友的方式,男**偷窥女浴室的问题。当然,这个阶段发生的事已经不属于讨论的范畴,但还属论战的延续。再以后就是组织处理等等,更不属于讨论的范围;但是它和讨论有异常显著的因果关系。

“文化**”里,我是个小孩子,我住的地方有两派,他们中间的争论不管有没有意义,毕竟是一种争论。我记得有一阵子两派的广播都在朗诵毛██的光辉著作《将**进行到底》。倘若你因为双方都在表示自己将**进行到底的决心,那就错了。大家感兴趣的只是该文中毛██痛斥反对派是毒蛇的那一段——化成美女的蛇和露出毒牙的蛇,它们虽然已经感到冬天的威胁,但还没有冻僵呢——朗诵这篇文章,当然是希望对方领会到自己是条毒蛇这一事实,并且感到不寒而栗。据我所见,这个希望落空了。后来双方都朗诵另一篇光辉著作《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这显然是把对方看成了反动派,准备接受他们的投降,但是对方又没有这种自觉性。最后灯结果当然是刀兵相见,打了起来。这以后的事虽然有趣,但已出了本文的范围。

“文化**”里的两派之争,有一个阶段,虽不属论战,但也非常有趣,那就是两派都想证明对方成份不纯或者道德败坏;要么发现对方庇护了大叛徒,走资派;要么逮住他们干了有亏德行的事。在后一个方面,只要有某派的一对青年男女呆在一个屋子里,对立面必派出一支精悍队伍埋伏在外面,觉得里面火候差不多了,就踹门进去。我住的地方知识分子成堆,而这些事又都是知识分子所为。从表面上看,双方都是斯文人,其实凶蛮得很。这使我感到,仅用言辞来证明自己比对方道德优越,实在是不容易的事;因此有时侯人们的确很难抑制自己的行动欲望。

现在,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认为,讨论问题的正当方式是把对方说成反动派,毒蛇,并且设法去捉他们的奸;然而,假如是有关谁好谁坏的争论,假如不是因外力而中止,就会得到这种结果。因为你觉得自己是好的,对方式坏的;而对方持有相反的看法,每一句辩驳都会加深恶意。恶意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诉诸行动:假设你有权力,就给对方组织处理;有武力,就让对方头破血流;什么都没有的也会恫吓检举。一般来说,真理是越辩越明,但以这种方式争论,总是越辩越不明,而且你在哪个领域争论,哪个领域就遭到损害。而且争论的结果既然是有人好,有人坏;那么好人该有好报,坏人该有坏下场,当然是不言自明。前苏联曾在遗传学方面展开了这种争论,给生物学和生物学家带来了很大的损害。我国在文化领域里有过好多次这种争论,得到了什么结果,也很容易看出来。

现在我已是个中年人,我们社会里新的轰轰烈烈的文化事件也很少发生了,但我发现人们的论战方式并没有大的改变,还是要争谁好谁坏。很难听的话是不说了,骂人也可以不带脏字。现在最大规模的文化事件就是上演了一部新的电视剧或是电影,到底该为此表示悲哀,还是为之庆幸,我还拿不准;但是围绕着这种文化事件发生的争论之中,还有让人大吃一惊的言论。举例来说,前不久上演了一部电视剧《唐明皇》,有一部分人说不好看,剧组的成员和一部分记者就开了个研讨会,会议纪要登在《中国电视报》上。我记得制片人的发言探讨了反对《唐》剧者的民族精神、国学修为、道德水准诸方面,甚至认为那些朋友的智商都不高;唯一令人庆幸的是,还没有探讨那些朋友的先人祖宗。从此之后,我再不敢去看任何一部国产电视剧,我怕我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忽然知道自己生了个傻儿子而伤心——因为学习成绩好,我妈一直以为我很聪明。去看电影,尤其是国产电影,也有类似的危险;这种危险表现在两个方面:看了好电影不觉得好,你就不够好;看了坏电影不觉得坏,你就成了坏蛋。有一些电影在国际上得了奖,我看了以后也觉得不坏,但有些评论者说,这些电影简直是在卖国,如此说来,我也有背叛祖国的情绪了——谁感拿自己的人品去冒这个风险?

我现在既不看国产电影,也不看国产电视剧,而且不**当代作家的小说。比方说,贾平凹先生的《废都》,我就坚决不看,生怕看了以后会喜欢----虽然我在性道德上是无懈可击的,但我深知,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老婆那样了解我。事实上,你只要关心文化领域的事,就可能介入了论战的某一方,自身也不得清白,这种事最好还是避免。假如人人都像我这样,我国的文化事业前景堪虞,不过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不管影视也好,文学也罢,倘若属于艺术的范畴,人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欣赏,至不济落个欣赏水平低的评价;一扯到道德问题,就让人裹足不前了。这种怯懦并不是因为我们不重视道德问题,而恰恰似因为我们很重视道德问题。假如我干了不道德的事,我乐于受到指责,并且负起责任;但这种不道德决不能是喜欢或不喜欢某个电影。

假如我不看电影,不看小说,还可以关心一下正经学问读点理论文章、学术论文。文科的文章往往要说,作者以马列主义为指南,以辩证唯物主义为指导思想,为了什么什么等等。一篇文章我往往只敢看到这里,因为我害怕看完后不能同意作者的观点,就要冒反对马列主义的危险。诚然,我可以努力证明作者口称赞同马列主义,实质上在反对马列,但我又于心不忍,我和任何人都没有这么大的仇恨。

其实,不光是理论文章,就是电视剧、小说作者也会把自己的动机神圣化;然后把自己的作品神圣化,最后把自己也神圣化;这样一来,他就像天兄下凡时的杨秀清。我对这些人原本有一些敬意,直到去年秋天在北方一小城市里遇到了一批刷猴子的人。他们也用杨秀清的口吻说:为了繁荣社会主义文化,满足大家的精神需求,等等,现在给大家耍场猴戏。我听了以后几乎要气死——猴戏我当然没看。我怕看到猴子翻跟头不喜欢,就背上了反对繁荣社会主义文化的罪名;而且我也希望有人把这些顺嘴就圣化自己的人管一管——电影、电视、小说、理论文章都可以强我喜欢(只要你不强我去看,我可以喜欢),连猴戏也要强我喜欢,实在太过分了——我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猴子,尤其是见不得它做鬼脸。

现在有很多文人下了海,不再从事文化事业。不管在商界、产业界还是科技界,人们以聪明才智、辛勤劳动来进行竞争。唯独在文化界,赌的是人品、爱国心、羞耻心。照我看来,这有点像赌命,甚至比赌命还严重。这种危险的游戏有何奖品?只是一点小小的文名。所以,你不要怪文人下海。

假设文化领域里的一切论争都是道德之争、神圣之争,那么争论的结果就该是出人命,重大的论争就该有重大的结果,但这实在令人伤心——一些人不道德、没廉耻,还那么正常地活着,正如孟子所说:无耻无耻,无耻矣!我实在不敢相信,文化界还有这么多二皮脸之人。除了这两种结果,还有第三种结果,那就是大家急赤白脸的争论道德、廉耻,争完了就忘了;这就是说,从起头上就没有把廉耻当廉耻,道德当道德。像这样的道德标准,绝不是像我这样的人能接受的。

我认为像我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我们热爱艺术、热爱科学,认为它们是崇高的事业,但是不希望这些领域里的事同我为人处事的态度、我对别人的责任、我的爱憎感情发生关系,更不愿因此触犯社会的禁忌。这是因为,这两个方面不在一个论域里,而且后一个论域比前者要严重。打个比方,我像本世纪初年的一个爪哇土著人,此种人生来勇敢、不畏惧战争;但是更重视清洁。换言之,生死和清洁两个领域里,他们更看重后者;因为这个原故,他们敢于面对枪林弹雨猛冲,却不敢朝着秽物冲杀。荷兰殖民军和他们作战时,就把屎撅子劈面掷去,使他们望风而逃。当我和别人讨论文化问题时,我以为自己的审美情趣、文化修养在经受挑战,这方面的反对意见就如飞来的子弹,不能使我惧怕;而道德方面的非难就如飞来的粪便那样使我胆寒。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现在文化的领域是个屎撅纷飞的场所,臭气熏天——决不是的;我只是说,它还有让我胆寒的气味。所以,假如有人以这种态度论争,我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逃到安全距离之外,然后在好言相劝:算了罢,何必呢?

废都我到时记得..只记得此处删除300字

 

知识分子的不幸

乔叟《特伯雷故事集》里,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位武士犯了重罪,国王把他交给王后处置。王后命他回答一个问题:什么是女人最大的心愿?这位武士当场答不上来,王后给了他一个期限,到期再答不上来,就砍他的脑袋。于是,这位武士走遍天涯去寻求答案。最后终于找到了,保住了自己的头;假如找不到,也就不成其为故事。据说这个答案经全体贵妇讨论,一致认为正确,就是:“女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爱她。”要是在今天,女权主义者可能会有不同看法,但在中世纪,这答案就可以得满分啦。

我也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什么是知识分子最害怕的事?而且我也有答案,自以为经得起全球知识分子的质疑,那就是:“知识分子最怕活在不理智的年代。”所谓不理智的年代,就是伽利略低头认罪,承认地球不转的年代,也是拉瓦锡上断头台的年代;是茨威格服毒自杀的年代,也是老舍跳进太平湖的年代。我认为,知识分子的长处只是会以理服人,假如不讲理,他就没有长处,只有短处,活着没意思,不如死掉。丹麦王子哈姆雷特说:活着呢,还是死去,这是问题。但知识分子赶上这么个年代,死活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倒霉的年头儿何时过去。假如能赶上这年头过去,就活着;赶不上了就犯不着再拖下去。老舍先生自杀的年代,我已经懂事了,认识不少知识分子。虽然我当时是个孩子,但嘴很严,所以也是他们谈话的对象。就我所知,他们最关心的正是赶得上赶不上的问题。在那年头死掉的知识分子,只要不是被杀,准是觉得赶不上好年头了。而活下来的准觉得自己还能赶上——当然,被改造好了、不再是知识分子的人不在此列。因此我对自己的答案颇有信心,敢拿这事和天下人打赌,知识分子最大的不幸,就是这种不理智。

下一个问题是:我们所说的不理智,到底是因何而起?对此我有个答案,但不愿为此打赌,主要是怕对方输了赖帐:此种不理智,总是起源于价值观或信仰的领域。不很久以前,有位外国小说家还因作品冒犯了某种信仰,被下了决杀令,只好隐姓埋名躲起来。不管此种宗教的信仰者怎么看,我总以为,因为某人写小说就杀了他是不理智的。所幸这道命令已被取消,这位小说家又可以出来角逐布克奖了。对于这世界上的各种信仰,我并无偏见,对有坚定信仰的人我还很佩服,但我不得不指出,狂信会导致偏执和不理智。有一篇歌词,很有点说明意义:

跨过大海,尸浮海面,

跨过高山,尸横遍野,

为天皇捐躯,

视死如归。

这是一首日本军歌的歌词,从中不难看出,对天皇的狂信导致了最不理智的死亡欲望。一位知识分子对歌中唱到的风景,除了痛心疾首,不应再有其他评价。还有一支出于狂信的歌曲,歌词如下:

无产阶级文化大**,

就是好!

就是好来就是好啊,

就是好!……

这四个“就是好”,无疑根绝了讲任何道理的可能性。因为狂信,人就不想讲理。我个人以为,无理可讲比尸横遍野更糟;而且,只要到了无理可讲的地步,肯定也要尸横遍野,“文化**”里就死人不少,还造成了全民知识水平的大倒退。

当然,信仰并不是总要导致狂信,它也不总是导致不理智。全无信仰的人往往不堪信任,在我们现在的社会里,无信仰无价值的人正给社会制造麻烦,谁也不能视而不见。十年前,我在美国,和我的老师讨论这个问题,他说:对一般人来说,有信仰比无信仰要好。起初我不赞成,后来还是被他说服了。

十年前我在美国,适逢里根政府要通过一个法案,要求所有的中小学在课间安排一段时间,让所有的孩子在教师的带领下一起祷告。因为想起了“文化**”里的早请示,我听了就摇头,险些把脑袋摇了下来。我老师说:这件事你可以不同意,但不要这样嗤之以鼻——没你想的那么糟。政府没有强求大家祈祷新教的上帝。佛教孩子可以念阿弥陀佛,伊斯兰教的孩子可以祷告真主,中国孩子也可以想想天地祖宗——各自向自己的神祈祷,这没什么不好。但我还是要摇头。我老师又说:不要光想你自己!十几岁的孩子总不会是知识分子吧。就算他是无神论者,也可以在祷告时间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种道理说服了我,止住了我的摇头疯:不管是信神,还是自珍自重,人活在世界上总得有点信念才成。就我个人而言,虽是无神论者,对于无限广阔的未知世界,多少还有点猜测;我也有个人的操守,从不逾矩,其依据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所以也是一种信念。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理应不反对别人信神、信祖宗,或者信天命——只要信得不过分。在学校里安排段祈祷的时间,让小孩子保持虔诚的心境,这的确不是坏主意——当时我是这样想,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时隔十年,再来考虑信仰问题,我忽然发现,任何一种信仰,包括我的信仰在内,如果被滥用,都可以成为打人的棍子、**别人的工具。渎神是罪名,反民族反传统、目无祖宗都是罪名。只要你能举出一种可以狂信而无丧失理智危险的信仰,无须再说它有其他的好处,我马上就皈依它——这种好处比其他所有好处加起来,都要大得多啊。

现在,有这样一种信仰摆在了我们面前。请相信,对于它的全部说明,我都考虑过了。它有很多好处:它是民族的、传统的、中庸的、自然的、先进的、唯一可行的;论说都很充分。但我不以为它可以保证自己不是打人的棍子,理由很简单,它本身就包括了很多大帽子,其分量足以使人颈骨折断:反民族、反传统、反中庸、反自然……尤其是头两顶帽子,分量简直是一目了然的。就连当初提倡它的余英时先生,看到我们这里附和者日众,也犯起嘀咕来了。最近他在《二十一世纪》杂志上著文,提出了反对煽动民族狂热的问题。在我看来,就是因为看到了第一顶帽子的分量。金庸先生小说里曾言:“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民族狂热就是把屠龙刀啊。余先生不肯铸出宝刀,再倒持太阿,以柄授人——这证明了我对海外华人学者一贯的看法:人家不但学术上有长处,对于切身利害也很惊警,借用打麻将的术语,叫做“门儿清”!

至于国内的学者,门儿清就不是他们的长处。有学者说,我们搞的是学术研究,不是搞意识形态——嘿,这由得了你吗?有朝一日它成了意识形态,你的话就是罪状:胆敢把我们民族伟大的精神遗产扣押在书斋里,不让它和广大群众见面!我敢打赌,甚至敢赌十块钱:到了这有朝一日,整他准比整我还厉害。

说到信仰,我和我老师有种本质的不同。他老人家是基督徒,又对儒学击节赞赏;他告诉我说,只要身体条件许可,他每年都要去趟以色列——他对犹太教也有兴趣;至于割没割包皮,因为没有和他老人家同浴的机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信仰的爱好者。我相信他对我的看法是:可恨的无神论者,马基雅弗利分子。我并不以此为耻。说到马基雅弗利,一般人都急于和他划清界线,因为他胆敢把道义、信仰全抛开,赤裸裸地谈到利害;但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对他的评价不低,赤裸裸地谈利害,就接近于理智。但我还是不当马基雅弗利分子——我是墨子的门徒,这样把自己划在本民族的圈子里面,主要是想防个万一。顺便说一句,我老师学问很大,但很天真;我学问很小,但老奸巨猾。对于这一点,他也佩服。用他的原话来说,是这样的:你们大陆来的同学,经历这一条,别人没法比啊。

我对墨子的崇拜有两大原因:其一,他思路缜密,有人说他发现了小孔成像——假如是真的,那就是发现了光的直线传播,比朱子只知阴阳二气强了一百多倍——只可惜没有完备的实验记录来证明。另外,他用微积分里较老的一种方法来论证无穷(实际是论兼爱是可能的。这种方法叫德尔塔-依伏赛语言),高明无比;在这方面,把孔孟程朱捆在一起都不是他的个儿。其二,他敢赤裸裸地谈利害。我最佩服他这后一点。但我不崇拜他兼爱无等差的思想,以为有滥情之嫌。不管怎么说,墨子很能壮我的胆。有了他,我也敢说自己是中华民族的赤诚分子,不怕国学家说我是全盘西化了。

作为墨子门徒,我认为理智是伦理的第一准则,理由是:它是一切知识分子的生命线。出于利害,它只能放到第一。当然,我对理智的定义是:它是对知识分子有益,而绝不是有害的性质——当然还可以有别的定义,但那些定义里一定要把我的定义包括在内。在古希腊,人最大的罪恶是在战争中砍倒橄榄树。在现代,知识分子最大的罪恶是建造关押自己的思想监狱。砍倒橄榄树是灭绝大地的丰饶,营造意识形态则是灭绝思想的丰饶;我觉得后一种罪过更大——没了橄榄油,顶多不吃色拉;没有思想人就要死了。信仰是重要的,但要从属于理性——如果这是不许可的,起码也该是鼎立之势。要是再不许可,还可以退而求其次——你搞你的意识形态,我不说话总是可以的吧。最糟的是某种偏激之见主宰了理性,聪明人想法子自己来害自己。我们所说的不幸,就从这里开始了。

中国的人文知识分子,有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总觉得自己该搞出些给老百姓当信仰的东西。这种想法的古怪之处在于,他们不仅是想当牧师、想当神学家,还想当上帝(中国话不叫上帝,叫“圣人”)。可惜的是,老百姓该信什么,信到哪种程度,你说了并不算哪,这是令人遗憾的。还有一条不令人遗憾,但却要命:你自己也是老百姓;所以弄得不好,就会自己屙屎自已吃。中国的知识分子在这一节上从来就不明白,所以常常会害到自己。在这方面我有个例子,只是想形象说明一下什么叫自己屙屎自己吃,没有其他寓意:我有位世伯,“文革”前是工读学校的校长,总拿二十四孝为教本,教学生说,百善孝为先,从老莱娱亲、郭解埋儿,一路讲到卧冰求鱼。学生听得毛骨悚然,他还自以为得计。忽一日,来了“文化**”,学生把他驱到冰上,说道:我们打听清楚了,你爸今儿病了,要吃鱼——脱了衣服,趴下吧,给我们表演一下卧冰求鱼——我世伯就此落下病根,健康全毁了。当然,学生都是混蛋,但我世伯也懊悔当初讲得太肉麻。假如不讲那些肉麻故事,挨揍也是免不了,但学生怎么也想不出这么绝的方法来作践他。他倒愿意在头上挨皮带,但岂可得乎……我总是说笑话来安慰他:你没给他们讲“割股疗亲”,就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要不然,学生片了你,岂不更坏?但他听了不觉得可笑。时至今日,一听到二十四孝,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对国学的看法是:这种东西实在厉害。最可怕之处就在那个“国”字。顶着这个字,谁还敢有不同意见?这种套子套上脖子,想把它再扯下来是枉然的;否则也不至于套了好几千年。它的诱人之处也在这个“国”字,抢到这个制高点,就可以压制一切不同意见;所以它对一切想在思想领域里巧取豪夺的不良分子都有莫大的诱惑力。你说它是史学也好,哲学也罢,我都不反对——倘若此文对正经史学家哲学家有了得罪之处,我深表歉意——但你不该否认它有成为棍子的潜力。想当年,像姚文元之类的思想流氓拿阶级斗争当棍子,打死打伤了无数人。现在有人又在造一根漂亮棍子。它实在太漂亮了,简直是完美无缺。我怀疑除了落进思想流氓手中变成一种凶器之外,它还能有什么用场。鉴于有这种危险,我建议大家都不要做上帝梦,也别做圣人梦,以免头上鲜血淋漓。

对于什么叫美好道德、什么叫善良,我有个最本分的考虑:认真地思索,真诚地明辨是非,有这种态度,大概就可算是善良吧。说具体些,如罗素所说,不计成败利钝地追求客观真理,这该是种美德吧?知识本身该算一种善吧?科学知识分子说这就够了,人文知识分子却来扳杠。他们说,这种朴素的善恶观,造成了多少罪孽!现代的科技文明使人类迷失了方向,科学又造出了毁灭世界的武器。好吧,这些说法也对。可是翻过来看看,人文知识分子又给思想流氓们造了多少凶器、多少混淆是非的烟雾弹!翻过来倒过去,没有一种知识分子是清白无辜的。所以我建议把看不清楚的事撇开,就从知识分子本身的利害来考虑问题——从这种利害出发,考虑我们该有何种道德、何种信念。至于该给老百姓(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灌输些什么,最好让领导上去考虑。我觉得领导上办这些事能行,用不着别人帮忙。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对信念的看法是:人活在世上,自会形成信念。对我本人来说,学习自然科学、阅读文学作品、看人文科学的书籍,乃至旅行、恋爱,无不有助于形成我的信念,构造我的价值观。一种学问、一本书,假如不对我的价值观发生作用(姑不论其大小,我要求它是有作用的),就不值得一学,不值得一看。有一个公开的秘密就是:任何一个知识分子,只要他有了成就,就会形成自己的哲学、自己的信念。托尔斯泰是这样,维纳也是这样。到目前为止,我还看不出自己有要死的迹象,所以不想最终皈依什么——这块地方我给自己留着,它将是我一生事业的终结之处,我的精神墓地。不断地学习和追求,这可是人生在世最有趣的事啊,要把这件趣事从生活中去掉,倒不如把我给阉了……你有种美好的信念,我很尊重,但要硬塞给我,我就不那么乐意:打个粗俗的比方,你的把把不能代替我的把把,更不能代替天下人的把把啊。这种看**遭到反对,你会说:有些人就是笨,老也形不成信念,也管不了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简直是种灾难!所以,必须有种普遍适用的信念,我们给它加点压力,灌到他们脑子里!你倒说说看,这再不叫意识形态,什么叫意识形态?假如你像我老师那么门儿清,我也不至于把脑袋摇掉,但还是要说: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笨,总要留点余地呀。再说,到底要灌谁?用多大压力?只灌别人,还是连你在内?灌来灌去,可别都灌傻了呀。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你给咱们闹出一窝十几亿傻人,怎么个过法嘛……

这家伙对孟子的态度和前面讨论的诸位简直一样

 

沉默的大多数里我过去到现在最喜欢的都是那篇特立独行的猪,现在再看一边发现里面提到的作品又多认识了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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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穗那双大眼睛定定地望过来。“喏,夏美,一天当中,有太阳升起的时候,也有下沉的时候。人生也一样,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不会像真正的太阳那样,有定时的日出和日落。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里。人害怕的,就是本来一直存在的太阳落下不再升起,也就是非常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现在的夏美就是这样。”

 

夏美听不懂老板在说什么,只好点头。

 

“我呢,”雪穗继续说,“从来就没有生活在太阳底下。”

 

“怎么会!”夏美笑了,“社长总是如日中天呢。”

 

雪穗摇头。她的眼神是那么真挚,夏美的笑容也不由得消失了。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吗?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警察里有个萝莉控的话该多好,这出悲剧就能早些结束了

故事的时间线里穿插各个时期日本的时政看起来很有趣,各章的故事即使独立出来也可以看懂,看了2遍依然很好看。从后记开始看书真是个令人悲伤的习惯。把东野圭吾的书加到阅读前列的位置,笨蛋也能看一口气读完还抱着脑袋想上几分钟的的悬疑侦探类故事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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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唯一摆设的床上,熟悉的少女沉沉入睡。身穿住院患者专用的衣服,身上盖著薄薄的纯白毛巾被。

 

「库露耶露小姐?」

 

闭著眼睛的她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吗?」

 

奈特在床边的地上跪下,脸正好与睡著的她在同样的高度。

 

『——根据婷卡的估计,极限是一个星期。』

 

有如微笑般入睡的库露耶露,那真的是一副无法想像已达极限的温和表情。好像只要叫她,立刻就会醒过来,让人忍不住有那样的感觉。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库露耶露小姐?」

 

在能够感受到呼吸的近距离之下。

 

奈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若是她醒来,睁开眼睛与自己对望,这样的距离应该会让人害羞得不得了才对。

 

「我和库露耶露小姐同班,那天在实验室里,我酿成了重大失误。当天晚上的事……库露耶露小姐你还记得吗?」

 

『我就向你看齐,试著梢微努力看看好了。』

 

「我是为了实现和母亲之间的约定而想学习夜色名咏,所以才到多雷米亚学院来。」

 

可是,是从何时开始呢?致力於名咏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因为库露耶露小姐说要努力,所以我也一起努力,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努力学习。因为我想让阿玛和妈妈,还有……库露耶露小姐认同我。」

 

初次来到的上地、初次见到的人们、初次就读的正式名咏学校。正因为有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人,所以转入後的两个月都很快乐。

 

「所以为了回报你,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可是,在什么都还没能做到的期间……真是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等发现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对於自己没能发现到此事感到懊悔不已。

 

……库露耶露小姐,现在我能为你做的事是什么?

 

沿著她削瘦的脸颊,真的只是微微的、只是一瞬问,奈特以指尖轻轻抚过。的确感觉得到温暖。她现在也一定还在奋斗。

 

『——给我一个晚安吻。』

 

「不行,库露耶露小姐,我绝对不会给你晚安吻。」

 

语带苦涩,奈特以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

 

「……因为、因为如果我那么做……库露耶露小姐就会睡著了不是吗?」

 

继续沉睡,再也不会醒来——他有那样的感觉。

 

正因如此。

 

「呐,库露耶露小姐。」

 

奈特眨也不眨地紧盯著依然紧闭双眼的库露耶露。

 

「如果我……不是道晚安,而是给你一个早安的吻……库露耶露小姐就会醒来了吗?」

你……是谁?

 

在无声空间中,并末响起自己的声音。库露耶露只在意识深处询问。

 

『我是{花),违背永久持续、愚蠢的{夜)之约定者,持续寻找破晓、渴求黎明,原应守护你内心的一块碎片。』

 

你会守护我?

 

『没错,我的目的真的就只是那样。』

 

……我才不要那样的帮助。

 

照以往一样就好了,不要管我。

 

『拜托,请你相信我,亲爱的库露耶露。』

 

声音转变为夹杂忧愁的嗓音,有卯孩童呜咽抽泣般,那个声音显得无比软弱。话虽如此,声音当中依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庄严张力旋律。

 

『请你不要怕,接受我,库露耶露。

 

我打从心底爱你——

 

打从心底悲怜你,

 

我会挺身守护你远离所有的残酷,

 

所有的敌人、所有的刀刀、所有的痛楚、所有的愁苦,

 

所有的权力、所有的谋略,

 

不论是历代王者、天择贤者、历战战士、愚蠢罪人,

 

强大宿命、轮回因果、设定结局,

 

命运捉弄、来自未来的嘲笑、来自现在的嫉妒、来自过去的怨念,

 

所有的遗忘、所有的约定,

 

所有的事物,都无法危害你、伤害你、东缚你。

 

不论是如梦般平稳之日、宣告崩毁的暴风雨之日,

 

冰冷的雨下得令人厌烦之日、荒野狂风大作之日、

 

列日高照的夏日、手脚冻结的雪日,

 

我都会在最靠近你的地方守护你。

 

在你内心最深处,唯有我在守护你。

 

最接近、

 

最强烈、

 

最了解你、

 

最熟悉你、

 

对于你的脱壳而出,

 

这所有的一切——最感到期望的人是我。』

 

没错,那就是——作为你和我真正名咏的大母新约篇奏。

 

换句话说,是孤挺花真言(我赠与你之物)。

 

『所以,你也给予我安详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没办法给予别人「安详」那么了不起东西。

 

『不,你拥有比任何人都温柔的歌。虽然你是红色,我是空白。来吧,填满我的空白,让我聆听安详的摇篮曲。』

「奈特,我有一个愿望」

 

愿望?

 

这种时候,这个场面,她想对我说什么。

 

「也许、是个十分任性无理的愿望。那个呢、我——」

 

将手放在胸前,库露耶露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那时她所说的话,那个瞬间,我绝对不会忘记。

 

我,好像最喜欢你了。好像喜欢到了无可奈何的程度。

 

她,微笑着。

 

就算明白无法传达到,还是好像寻求拥抱一般伸出双手。

 

「………………」

 

本该回应,但是却没法做到。那是让人多么焦急的事。

 

无法出声。那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这么突然真抱歉呢。……我很狡猾吧,完全无视了你的心情,做了这么害羞的告白。但是,无论怎样都想说出来。如果在这个瞬间,要在世界上选一个人的话,我想说那个人是你」

 

……啪嗒

 

那是沿着她的脸颊,从下颚滑落地面的水滴的声音。

 

眼泪?

 

看见的时候,奈特的确,听见了她的心声。

 

——库露耶露小姐,莫非真的。

 

「啊、对、对不起……在这种时候」

 

库露耶露慌忙地擦去眼泪。

 

那时,没能隐藏的水珠随着啪嗒的声音,一滴、两滴,在地面形成了小小的泉。

 

「怎、怎么办呢?啊哈哈……有点困扰呢」

 

她从心底笑了出来。这么想着。

 

但是不对。她的微笑确实已经变了。但是与此同时,她其实是在————

 

那个少女,正犹如微笑一般地哭泣。

 

胸口好热,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

 

「库露耶露小姐,我——!」

 

抬起不稳的脚步,尽力踏向地面。

 

终于、终于明白了。

 

她真正渴求,但是无法说出口的真正的愿望。不是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而是向我祈愿着什么。

 

会去救你的!绝对,绝对会去就库露耶露小姐的!

 

“……奈特、我有一个愿望”

 

“也许、是个十分任性无理的愿望。那个呢、我”

 

——虽然自己也明白这是十分任性无理的愿望。但是,就算如此。

 

——我相信,相信你会来救我。

 

微笑一般地哭泣的真正的理由。没错,对她来说,和大家分别也不可能不会感到痛苦。

 

「所以,请相信,并且等着我!」

 

细微的寂静,然后。

 

回应的并不是她,而是停在她肩上的名咏生物。

 

『小丫头,在下已经说过了吧?你很不会说谎啊』

 

「…………」

 

虽然是嘲弄一般的口吻,少女却什么都没说。

 

根本没法回应。眼前的少女就这么把手放在嘴边,仅仅是压下从胸口深处涌出的呜咽也已经是极限了。

 

「……傻瓜…………奈特这个傻瓜……我……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才……」

 

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但是,库露耶露正在微笑。

 

「……我会相信的哦?真的相信……也可以么?」

 

「——请相信我」

是谁骗我说是跟文学少女差不多的作品呢,除了插画差不多根本没相似的地方嘛

一所学校,一个研究所,两座城市,出场人物除了几个家属都能打能抗,总觉得有点奇怪..当然作为女孩遇到男孩的爱情故事是很完整的。

 

嗯~那就改成只有插画师的名字差不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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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次的工作失败,会有什么下场呢?洛萝缇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这件事。那群已经扣着她所憧憬的徽章的学长姐们的面容,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浮现。

 

洛萝缇首先想到她的直属指导教官米蕾波可,她那将感情封印在任务之下、冷静而严肃的面容在洛萝缇的脑中鲜活地盘旋。

 

米蕾波可过目完洛萝缇的报告书之后应该会说:

 

「妳没有找到『书』吗?」

 

然后她应该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用力把报告书扔掉吧!

 

「对不起……」

 

当洛萝缇一如往常地低头道歉时,米蕾波可大概会这么说:

 

「妳在道什么歉?」

 

「那个……任务……」

 

「妳要我说几次才会懂?对武装司书而言,无能就是一种罪过。妳的无能是道歉就能弥补的吗?」

 

「呃……这个嘛……」

 

洛萝缇清楚地想象出自己被训斥后,一副丢脸到说不出话的窘态。

 

「过去的事就算了,我想知道的是,妳要如何弥补妳的无能。」

 

米蕾波可大概会很平静,并唠叨地继续对洛萝缇说教。

 

直到洛萝缇自己说出「我不想做了」这一句话为止。

 

好恐怖、实在太恐怖了,就算是辞职,至少也希望米蕾波可能使用比较体贴的逼退法。

 

说到体贴的人,洛萝缇下一个想起的则是伊蕾伊雅——那位已经将近六十岁,却仍是现役武装司书的伊蕾伊雅阿姨。

 

不过,洛萝缇立刻在脑袋里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在别种意义上,这个人和米蕾波可一样恐怖,她虽然看起来不会生气,不过一定会对身旁的米蕾波可说:

 

「好像没找到『书』耶!米蕾波可,那该怎么办呢?」

 

「我应该亲自前往比茱伊市,发送紧急部署文件给全武装司书以及共和国的中央调查局,寻求各方面协助。」

 

「也对,我也觉得这么做比较好。」

 

「我认为需要报告给代梨馆长知道,并请求她的指示。」

 

「嗯~~真是个好主意,不愧是米蕾波可呢!」

 

接着,伊蕾伊雅应该会面带笑容地指着洛萝缇,然后对米蕾波可说:

 

「话说回来,待在那里的那位小姐是哪位呀?」

 

这也很恐怖,比起惹米蕾波可生气还要更加恐怖。洛萝缇的背脊开始发抖,并打了一个冷颤。

 

若说到好心的学长,洛萝缇第一个想到的是马特阿拉斯特,他是一位总是一派逍遥自在并相当可靠的学长。

 

总觉得这个人一定会平静地看完洛萝缇的报告书后,笑嘻嘻地对洛萝缇说道:

 

「好,我了解了。对了,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呢?我最近发现一间不错的店,妳能喝酒了吗?」

 

他就是个会面带笑容,并且将事情轻松带过的人。

 

接着,再一边笑着一边补充说道:

 

「还有,妳被开除了,这点还请妳多多包涵。」

 

他大概会以若无其事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口气讲出这段话吧!在另一种意义上也满令人痛苦的。

 

明明只要停止想象就好,洛萝缇的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出学长姐们的脸孔,想象他们会对自己说出何种难以入耳的字句。这段时间内,洛萝缇一边于道路的正中央迈步前进,一边一个人喃喃自语——一位不断自言自语的女性混杂在踏上归途的人潮中,路人纷纷避开她从旁边擦身而过。

 

在洛萝缇的妄想中,武装司书的学长姐们一个接一个对她投以骇人的字句,她的妄想持续扩大,最后终于达到最糟糕的情况——如果让代梨馆长哈缪丝=梅瑟塔生气的话,会有什么下场呢?

 

她说不定会连洛萝缇的报告书看都不看一眼,脸上只浮现出有如心情绝佳的肉食动物般的恐怖笑容并靠近洛萝缇……

 

再用她纤细的手指一把抓住洛萝缇的脸说:

 

「妳想要我从哪里开始捏烂妳呀?」

 

啊~~~~洛萝缇当场发出不成声的惨叫。若是代梨馆长,她很有可能……不,她一定会这么说,洛萝缇连她讲话的音色都一并想象出来了。

 

「啊,找到了。洛萝缇~~」

 

洛萝缇心想,若事情演变王这个地步就只能落荒而逃了。她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为了生存而逃跑并不是件可耻的事,不过,逃走说不定会让事态变得更为恐怖。

 

「喂~洛萝缇~~」

 

洛萝缇沉浸在妄想之中,并没有留意到对方的声音,仍旧一个人在路上嘟哝自语。

 

「喂~~妳是不是聋了啊?转头一下啦~~」

 

就在此时,洛萝缇的后脑勺突然被某样东西打中,洛萝缇转身一看,一颗小石头正在石地板上滚动,她正想确认是不是有人刻意拿石头丢她而看向后方时,同一时间发出了无声的哀号。

 

洛萝缇看到一名正在捡拾小石头的女性——她就是邦特拉图书馆的代梨馆长哈缪丝=梅瑟塔。

希葛尔继续说道:

 

「妳的小提琴充满焦虑和愤怒,如果我会拉小提琴的话,说不定就会演奏出像妳这种音色。」

 

语毕,希葛尔便将钞票丢进帽内。

 

在这瞬间,一名少年从旁边现身抢走那张钞票。

 

为什么不帮我阻止他呢?阿尔梅用抗议的目光瞪着希葛尔。

 

「妳有什么不满?」

 

「我以为你会帮我追他……」

 

「我去追?妳不要说傻话了,应该是妳自己要去追的。」

 

虽然你这么说,自己根本不可能追上对方而抓住他,就算抓得到,他也会对自己使用暴力。

 

「妳就是这样才不行……不只是妳,是这个世上大部分的人都无可救药。」

 

希葛尔说完后,便将一把小手枪放进帽子里。

 

「你们正在等待某人将幸福送给自己,这样是得不到任何东西的。」

 

阿尔梅缓缓地放下小提琴,接着用手拿起那把手枪。

 

「就是这样,用自己的手掌握。」

 

阿尔梅对两件事很惊讶。

 

手枪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重上许多。

 

以及自己竟然能够毫不迟疑地握住手枪。

 

之后,阿尔梅前去寻找那名少年,希葛尔则是从身后提供建议。

 

「往这里,这种家伙大概都会逃向复杂的地方。」

 

阿尔梅随着希葛尔的话一直走着,双手中的手枪相当沉重。

 

「他们应该有集合地点,这一带有没有人烟稀少的空地?」

 

阿尔梅点了点头,并且迈步走向那里。

 

「正中目标。」

 

正如希葛尔所说,空地上有两名少年。

 

「正好。只有两个人的话,靠妳一个人也可以收拾他们。」

 

追到这里后,阿尔梅突然感到相当害怕。拿着枪就代表要杀死对方,杀人应该是到目前为止与自己无缘的行为,而现在自己正要执行这个动作。

 

是恶魔带自己过来的吗?不对,我是以自己的意志来到这里的。

 

阿尔梅缓缓地走向少年们。

 

「枪要用双手拿。」

 

希葛尔说道:

 

「瞄准腹部,用妳的视线将目标物和枪口上的准心瞄成一直线。」

 

阿尔梅照他说的步骤瞄准目标,接着慢慢迈出步伐,她瞄准小巷子里的少年们,少年们认为那一定是虚张声势而一笑置之。

 

「**。」

 

第一个人被打中腹部,想要逃跑的第二个人则被打中头部,两人都轻易地一枪毙命。希葛尔捡起少年们身上的钞票亲手交给阿尔梅,这笔金钱对他而言就如同路边小石头般没有价值,不过他亲手交给阿尔梅时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高兴。

 

「恭喜,这是妳第一次自己掌握的东西。」

「好无聊喔。」

 

最无趣的事莫过于敌人不如想象中顽强,哈缪丝甚至想投靠对方指导敌人战术。

 

只要将铅人部队全数歼灭,战斗便会画下句点,只剩下单纯的杀人任务,最后的工作就是杀光留在堡垒中毫无战斗力的人们。

 

虽然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根本不算战斗,但是这种工作却比刚刚更加无趣,因此哈缪丝满脸不悦地完成这项工作。

 

「神啊~~!」

 

她杀掉拿着长枪向前冲刺的老婆婆。此时,她正在思考回去该做什么事。

 

「没、没、没办法发射子弹!为什么!」

 

她杀掉没打开保险却拼命扣著扳机的少女。此时,她正想着请个假出去走走。

 

「哇啊啊啊啊啊啊!」

 

她把脑中一片混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赤手空拳冲向前的男人杀掉。此时,她正在思考是否要去弗尔贝克观赏新上映的电影。

 

「唉~~好无聊喔!」

 

哈缪丝不自觉地大声说道。

 

「哈缪丝……哈缪丝=梅瑟塔!妳这家伙!」

 

哈缪丝往下一看,发现刚刚协商的拟人首领正拿着枪对准她,哈缪丝觉得已经没必要继续在此处监视,于是收起触觉丝向下跳跃。

 

拟人首领的单边手不断喷出鲜血,因此用另外一只手**,然而枪口无法瞄准,哈缪丝不需闪躲,子弹便偏离目标飞向远处,接着只见投石器的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瞬间就把头颅扯离身躯。

 

哈缪丝只是毫无情感地不断杀人。她正在想着:马特阿拉斯特说过帕妮的电影不太好看,他对电影还蛮了解的,回去后再问问哪部片好看吧!

 

她很想告诉这些不断送死的人: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与其在这里白白送死,应该还能想出更好的战术吧!就算只有一个人,希望你们赶快逃走找到同伴,备齐武器后再尽管找我挑战吧!

就这样,洛萝缇舍弃了杀人的念头,也对断念一事彻底死心。

 

艾恩立凯无法理解她的心态,因为早在烦恼之前,他就已经放弃不杀人,所以难以相信洛萝缇竟迟迟无法断念。

 

这应该不单纯是因为她天性善良,想必还有其它让她无法杀人的重大理由吧。

 

他想起在洛萝缇还活着的时候,自己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于是试着回想当时的情景。

 

「妳不想杀人吗?」

 

那是和她相遇后大约二个月时发生的事,两人在结束训练后互相交谈。

 

「是的,能不杀人当然最好。」

 

确实是如此,然而,也有无法贯彻这个信念的时候。

 

「问妳一个问题,万一碰上凶恶的敌人,妳会怎么做?」

 

「我不会杀他。」

 

洛萝缇毫不犹豫地回答。

 

「妳现在留给他一条生路,未来就有可能再和对方交手,这时又该怎么办?」

 

「再战斗一次,然后再次击败他。」

 

「就算不得不一再与他战斗?」

 

洛萝缇则有有些为难地回道:

 

「我会去找出不用战斗的方法,只要努力地想,一定可以找到什么好办法的。」

 

「妳还真有耐心。」

 

当时艾恩立凯是这么想的。洛萝缇不想杀人的理由或许和自己一样,因为曾经杀了某人而被束缚在无止尽的懊悔中。

 

「妳有杀过人吗?」

 

洛萝缇瞬间脸色铁青。

 

「只有一次。」

 

果然如此。然而洛萝缇的答案,却和艾恩立凯预料中的不同。

 

「艾恩立凯先生也在场呀,就是『怪物』札托。」

 

「那家伙啊」

 

他曾经袭击图书馆,拥有吃『书』的能力,也是艾恩立凯身体的宿主。

 

「即使死去的是札托的灵魂也一样,毕竟我是抱着杀掉他的念头挥拳的,所以我有杀过人。真丢脸,到头来我还是放弃了自己的信念。」

 

她流露出仿佛压抑着沉痛往事的表情如此诉说。

 

「杀死那家伙的人是我,况且他只是个杀了也不足惜的对手。」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想杀人。」

 

「就连那种家伙也一样?」

 

「虽然只是假设,真的只是假设,不过即使是那家伙,或许也能像平常人一样活着,并且获得幸福吧,虽然不可能,但可能性绝不是零」

 

艾恩立凯听了后感到有些愤怒。

 

「妳知道妳在和谁说话吗?我们是因为札托才被杀死的。」

 

「对不起,艾恩立凯先生。」

 

艾恩立凯后悔提及这个话题,不但勾起洛萝缇痛苦的回忆,自己也如刀割般痛苦。

 

「别再说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说的也是。」

 

然而,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妳会那么讨厌杀人?」

 

「嗯,该怎么说才好呢~好难解释喔。不管跟谁说,大家都不懂。」

 

「妳说说看。」

 

「是这样的,事实上,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

 

完全不懂她的意思,如果是玩笑话倒还算有趣。

 

「从哪里到哪里?」

 

「世界上全部的国家、人、海、山,和城镇等所有的一切,还有艾恩立凯先生也是。」

 

艾恩立凯用指尖抵住额头陷入思考,洛萝缇则是苦笑着说:

 

「你看,果然不懂吧。」

 

「抱歉,完全不懂。」

 

「我想也是啦,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喔。因为世界是属于我的,所以我谁都不想杀;只要有人需要帮助,不论是谁我都愿意帮忙。」

 

无法理解。看到眉头深锁的艾恩立凯,洛萝缇露出伤脑筋似的笑容。

不久后,父亲不幸染病过世,留下年幼女儿离开的父亲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应该在担心着村子和女儿悲惨的生活吧。

 

他没能为女儿留下什么,所以,那句话大概算是对她的一种鼓励吧。父亲用生病的身躯将洛萝缇抱近身边说:

 

「妳觉得自己悲惨吗?」

 

「我不知道。」

 

父亲接着坚定地说道:

 

「不要觉得悲惨,就算被夺走一切、就算变得一无所有,也不要觉得自己悲惨。」

 

话里的含意有一半应该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吧,他是一个没有成就任何有意义的事,只是让所有的一切不断被夺走的男人。

 

「不要过着对所有的事心灰意冷、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妳能够去任何地方,也能完成任何事情,我认为妳可以。」

 

「嗯,我知道了。」

 

洛萝缇用力地点头,她从小时候起就不曾怀疑父亲所说的话,他应该是人世间最悲惨的男人吧;然而对洛萝缇来说,他也是这个世上仅有的父亲。

 

「懂了吧?洛萝缇,这个世界是属于妳的,抱着这种想法活下去吧。」

 

带着开阔的胸怀坚强地活下去吧。

 

父亲想要传达的大概只是这样的道理吧,但是,洛萝缇却远比父亲所想的要相信父亲听说的话。

 

「我知道了,爸爸,大家全都是属于我的。」

 

洛萝缇把父亲的话直接按照字面来解释,一刻也不曾怀疑父亲说的话,完全依循他的教诲一路走来。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觉得世上的一切全属于自己的夸张想法、这个阻止世界毁坏的力量源头,竟然出自一名默默无闻的中年男子的一句话。

 

洛萝缇是个异想天开的笨蛋。无论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处都没人比得上她,她是个超乎一般层次的大笨蛋,也正因如此,洛萝缇才拯救了世界。

 

如果洛萝缇与亚奇多没有相遇,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亚奇多应该会照着计划被达托姆杀死,武装司书也会因此灭亡吧。

 

如果洛萝缇放弃帮助亚奇多,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亚奇多的憎恨不会消失,武装司书终究还是会灭亡。

 

只要有短短的一瞬间洛萝缇后悔帮助了亚奇多,武装司书依然会灭亡吧,因为将没有办法把亚奇多的憎恨完全击溃。

 

归根究底,一切都是洛萝缇的力量,如果没有洛萝缇世界就毁灭了。

 

「你知道吗?亚奇多,洛萝缇她」

 

艾恩立凯对着郁黑蜥蜴消失之后的土块喃喃自语。

 

她真的是一个傻丫头,尽管没有多大的能力,尽管不足以倚赖,却无时无刻担心着别人。然而,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多么地担心她。

 

洛萝缇一旦决定就绝不收手,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经常让别人感到困扰,只会造成大家的麻烦。

 

但是,洛萝缇是世界的统治者,没有冠冕,没有爵位,连巴掌大的领土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一名臣子。即便如此,洛萝缇仍是公主;没有支配任何人却拥有全世界,是一个既愚笨又奇怪的公主,就算没有人认同艾恩立凯还是相信她。

 

「亚奇多,你知道了吧。」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不容许不幸之物、唯有笑容合乎理法的国王,而洛萝缇伸手所及之处,洛萝缇身影所在之处,就是洛萝缇的王国。

 

「我和你都是洛萝缇王国的子民。」

对[backcolor=rgb(249, 249, 249)]洛萝缇[/backcolor]这种笨蛋实在没办法不喜欢,所以看这一卷时满脑子都是不能接受..话说我脑补的[backcolor=rgb(249, 249, 249)]洛萝缇是中岛昴的形象[/backcolor]

 

马特阿拉斯特俯瞰窗外,眼前是邦特拉过去神岛屿冷清的光景。

 

「妳说,那一天救了世界的到底是谁呢?」

 

米蕾波可告诉自己不要再生气,他正准备谈些严肃的事情。两人的交情之深,足够传递出这样的讯息。

 

「要追根究底的话,应该是露鲁塔吧。虽然这都是他害的,不过也多亏了他。」

 

米蕾波可对露鲁塔感到相当复杂,她感谢他拯救了世界,也愤怒他杀了哈缪丝及众伙伴;既替他能够幸福感到高兴,又有一种好像让他达成心愿后就跑了的不甘。

 

「真谦虚呢,妳何不说是妳自己?可没有人会说三道四喔。」

 

「……那是伽克莉=可可多的力量,不是我。」

 

「不,那也是妳的力量。」

 

「是吗……我怎才不觉得是这样。」

 

米蕾波可眉头一皱。

 

「的确,不是只有露鲁塔,也不是只有妳,还有哈缪丝和伽克莉。要是没这两人,就不会有胜利了。」

 

「说起来还真不可思议呢,她们两人本来都是为了杀死露鲁塔才诞生的。」

 

「再加上武装司书的所有人都全力投入奋战。不管是死去的武装司书还是活着的武装司书,大家都很努力了,我也自认有尽到自己所能。」

 

米蕾波可很真诚地点了头,要是没有他,自己早就死了。

 

「不过啊,话虽然这么说,但要说是武装司书拯救了世界,倒也不尽如此。」

 

「是啊,还有克里欧=东尼斯,没有他露鲁塔就没办法振作起来了。」

 

「……对,他也一样。不过不只是这样。」

 

米蕾波可心想:接下来才是止题吧。

 

「克里欧抵达那里之前,和多少人有过接触呢?」

 

……原本是人类爆弹的他,遇到了令他取回人心的丝柔,以及将他的『书』送到露鲁塔手卜的拉斯哥尔,还有……嗯……」

 

「对,一开始是丝柔,接下来是拉斯哥尔,但不只有这样。

 

克里欧他有同伴,是在他还是人类爆弹的时候,一位名叫休耶的少年,以及一名叫雷利亚的男子。没有他们的话,克单欧早就以一颗普通人类爆弹的身分而死,并不会取回人心。雷利亚又跟艾恩立凯有关,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知道他有同伴,不过名字倒是头一次听到。」

 

米蕾波可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恢复成以前的恭敬语气了。

 

「当然和哈缪也有关联。我和妳虽然是间接性的,但也有关联。再加上一位叫伊雅=米拉的女性,跟一名叫卡特赫洛的青年。这部分相信妳也完全不晓得对吧。」

 

「是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克里欧的事?米蕾波可心中虽有此疑问,但并没有问出口。

 

「要是没有他们,要是没有和他们相遇,克里欧就没办法到达那里。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也是拯救世界的其中一人;若帮了露鲁塔的克里欧是拯救世界的一分子,那帮助克里欧的其它人也是拯救世界的一分子。」

 

「……或许是这样没错。」

 

「若雷利亚是拯救世界的其中一人,那帮助他的人应该也是拯救世界的其中一人。然后他应该也有受到某人的帮助才对,家人、友人、恋人、同伴,我认为这些人也是拯救世界的其中一人。」

 

「……换种角度来看的话,或许是这样没错……」

 

米蕾波可皱起眉头,她总觉得这好像是种歪理。

 

「妳可能无法接受,不过我是这么觉得。

 

克里欧一个人就跟那么多人有关联了,更何况是妳、哈缪、伽克莉,都以各式各样的形式与许多人有所关联;而这所有人,应该都是拯救世界的一分子吧。

 

认真地想一想,世界上的所有人无一不是救世主?」

 

「……」

 

「某个地方的某个人,内心稍稍变得温柔,而稍微帮助了某人。某个人喜欢上某人,某个人保护了某人。这些事辗转再辗转地拯救了世界。

 

我想,那一天世界会得救,应该就是这样子来的吧?」

 

马持阿拉斯特语毕不语,米蕾波可也一阵沉默。

 

「我啊,在当武装司书时,破坏了很多『书』,这是为了守护邦特拉图书馆的秘密。」

 

「直到露鲁塔死去、图书馆消失后,我才发现到,我一路以来破坏的『书』,会不会每一本都是救世主?所以我不禁觉得,不将世界救世主的『书』留在这世上,那算什么武装司书?

 

所以,我决定将他们的片段留传在后世。」

 

「怎么留?」

 

「比方说,雷利亚的『书』已经不在这世上,因为它已经毁在卡酋亚的手上。

 

不过,只要去找出认识雷利亚的人,问他们雷利亚的事,向他们打听雷利亚出生的地方,或是打听死去的地方,就能够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过了什么样的人生。虽然没办法留下『书』本身,不过却可以留下雷利亚这个人曾活在这世上的证明。」

 

米蕾波可此时才察觉到,马特阿拉斯特并不是因为爱惜生命才逃走的。

 

「马特阿拉斯特先生,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才……?

 

你逃脱之后,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吗?」

 

「要留下某一个人的片段,可比预料中的还要辛苦啊。不过我不能发牢骚,毕竟这是我非做不可的事。」

 

米蕾波可在心底埋怨: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但她似乎可以理解原因,因为他这个人虽然很擅长说谎,却很不擅长说实话。

 

马特阿拉斯特一直注视着夜景,不把脸朝向米蕾波可。

 

「虽然不清楚会是在几十年后,不过,我还会再过来这里的。

 

不是活着过来,而是变成『书』,到时候,我会把许多人活着的证明,都刻印在灵魂之中,所以米蕾波,在那之前,妳能不能帮我守住这里?

 

『书』是很棒的东西喔。正因为它离我们太近,所以常常会被遗忘。书可以比任何语言、任何文章都还要充分、正确地留下一个人曾经活着的证明。武装司书虽然已经不存在了,但我希望永远留下『书』。」

天元突破!

以前试过看战斗司书的动画,感觉画面太费眼就放弃了,没想到小说写得这么好。战斗部分分量足够,感情戏有点做作不够接受后就完全没问题了,虽然能找到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但是战斗系里没有比战斗司书更好看更燃更有始有终的轻小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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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境看到矛盾螺旋,永生之酒看到17卷,接下来把虫师和十二国记的小说看了,再把连载中的追一下..然后以后再说

 

空之境界看完后发现忘却录音和动画里几乎是2个故事,别的几个故事到时可是算成完美还原..也大致了解了所谓人变成概念是怎么一回事,两仪式没有遇见龙之介真是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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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魂之殇 发表于 2013-10-8 14:26

人在堕落,人们将灵魂这一内心的本质一一暴露,渴求美丽之物,热衷奢侈与享乐,而同时人也是如此这般 ...

 

对只玩偶发情的败战侦探实在太羞耻了,风守好棒,大小姐骑马的时候也很惊艳。最后一场不依靠怪异的推理对细节的运用有理有据,人前的真相和真实的真相也很以前的案子相似让人感叹,伟大的**主义爸爸万岁(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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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啊蛤蛤蛤蛤蛤,这些天我把小dk从不满级提升到527,还练满了附魔工程裁缝,球袋普通弹性英雄本哦,球刷帝国秘史{:7_503:}

十二国记的小说终于读完了,前几卷译者插话多到抓狂,后面的短篇很多句子都读不通真蛋疼。小说和动画最大的不同就是动画的两个原创角色,一开始看动画时就觉得连续两次三个人互相对比太刻意了(第一次阳子同学三人,第二次公主女仆国王),动画里祥琼唱歌和阳子拒绝剑鞘比小说里的描述更加让人动容。我最喜欢的是阳子的两卷和珠晶的图南之翼。在读这些故事时,我这烧坏的脑袋里总是觉得和我们历史上的那些事很像..涟王以农民的身份治理国家,他讲的那些道理总觉得在高中语文课扩展阅读里见过。李斋为复国和申包胥有些相似。扶王的责难无以成事和清谈误国有点像。

从地板上爬起来想想,这些未必/肯定不会相关,只是文中流露出古意让咱忍不住这样想。对我来说,动画里印象最深的不是阳子的初赦,而是乐君同学的外号--“蛛枕”,因为学习太努力以至于枕头上都结了蛛网,第一次听到时就感到这是我们国家才会有的东西。话说孔子见的麒麟到底是什么东西,长颈鹿吗?

 

乐俊给阳子介绍十二国的知识,以及与现世的一些差别

『这里有四大、四州、四极共十二国。』

 

『四大?』

 

『对。庆东国、奏南国、范西国、柳北国就是四大国。并不是特别大啦,只是个称呼罢了。四州国是雁州国、恭州国、才州国,然后还有咱们巧州国。四极国是戴、舜、芳、涟。』

 

『戴极国、舜极国、芳极国、涟极国吗?』

 

『没错。各国分别有国君统治。巧国就是塙王,王宫在喜州傲霜,叫做翠篁宫。』

 

『傲霜?是个城吗?』

 

没错,乐俊说,指着左手边所见的山。

 

这里的地势起伏很大。左手边的远方可以见到高高的丘陵地带,更过去的另一边还能隐约看见巍峨险峻的山脉。

 

『那座山在更过去的那一边。山势高耸插天,那就是傲霜山。山顶上有翠篁宫,山脚一带则是傲霜城。』

 

『喔……』

 

『君王就从那里统治国土。他要任命州侯,向全天下颁布律法,分配土地给人民。』

 

『州侯是做什么的?』

 

『州侯的工作就是实际上统治各州。他要治理一州的土地、人民、军队,修订法律,查察户籍征收税赋,预防灾变整备军事。』

 

『事实上看起来,君王并不是实质上的统治嘛!』

 

『君王的工作就是指示治理的方针。』

 

她不是很懂,猜想可能类似美国那样的制度吧!

 

『君王要制订法律,那叫做地纲。州侯也会订定法律,但不能违背地纲。然而即便是地纲也不能违反施予纲。』

 

『施予──什么?』

 

『那是上天授与君王,要他依此治理国家的准则。如果将这个世界比喻为天幕,它就是支撑世界最重要的准绳,因此也叫做天纲或太纲,就算是君王也得遵守。只要不抵触太纲,君王可以任意统治自己的国家。』

 

『……哦。那个太纲是谁决定的?该不会真的是神吧?』

 

谁知道,乐俊笑着说。

 

『据说很久以前,天帝合并了九州四夷,灭了十三州,留下五个神和十二个人,其他全部变回了蛋。他在中央造了五山,派西王母去当主人,包围五山的一州则变成黄海,五个神成为龙王,分封为五海之王。』

 

『这是神话嘛!』

 

『没有错。然后,他分别将树枝交给十二个人。树枝上结了三个果实,缠着一条蛇。这条蛇松开树枝并举起天空,而三个果实则分别掉下来成了土地、国家和王座,据说树枝则变成了笔。』

 

这和阳子所知的各种类型的神话都大不相同。

 

『这条蛇就是太纲,土地就是户籍,国家就是律法,王座就是仁道──也就是宰辅,笔则代表历史。』

 

乐俊说着弄一弄胡须。

 

『那个时候咱还没出生咧,所以是真是假不得而知罗!』

 

『……原来如此。』

 

虽然中国神话是她很久以前在儿童读物上读到的,内容已经不复记忆,但她仍很确定内容和这个不一样。

 

『那,天帝是最伟大的神罗!』

 

『这个嘛,或许是吧!』

 

『许愿的时候向谁许呢?天帝吗?』

 

乐俊对许愿一词有点不解。

 

『──对了,求子的话就会向天帝许愿。』

 

『其它的呢?比方说丰收?』

 

『不晓得,祈求丰收是向尧帝吧?你这么一讲,是有些人会供奉尧帝没错。照这样说起来,像是想要免除水患的就祈求禹帝,想要驱妖避邪的就祈求黄帝。』

 

『有各式各样的神?』

 

『嗯。的确有些人会供奉各式各样的神。』

 

『一般人不拜吗?』

 

『不拜啊!种田的话,只要天气好又勤加照顾就会丰收。天气是好是坏,要看天上气的状况而定。不管你高不高兴,会下雨就是会下雨,会出太阳就是会出太阳,光是祈求有什么用。』

 

阳子有点吃惊。

 

『可是,如果发生洪水,大家都会很困扰吧?』

 

『为了不要发生洪水,国君就该治水呀!』

 

『那寒害呢?』

 

『为了防止那时出现饥荒,国君就该要调配米粮呀!』

 

──她真的不懂。

 

虽然不懂,但她明白这和自己所知的人类不一样。

 

『那你们不会祈求考试合格,或是祈求赚大钱吗?』

 

阳子说完,这回换乐俊吃了一惊。

 

『这种事在於你本人付出多少努力吧?祈求会有用吗?』

 

『这……说得也是。』

 

『考试只要用功就可以通过,钱只要去赚就会变多。到底要祈求什么呢?』

 

不知道。阳子先是苦笑,突然间笑容被冻结。

 

──我明白了。

 

在这里拜神也不会降下好运。因此,既然有出卖海客赚点小钱的机会,当然不要浪费。

 

『……原来如此。』

骁宗登基,这段也是世界观中重要的部分

骁宗再次向上迈了一步。跟随着他踏上台阶的泰麒随后就明白了骁宗之所以会僵硬的原因。

 

有一股气息自脚底直冲头顶,在他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庄严的声音。

 

最初天地间有九州四夷。

 

百姓不知条理,天子知理而不遵。蔑天地之理,疏仁道,轻纲纪,烽烟四起,战火燎原,血流成河,天帝欲解道正理,然人溺乐而不自制。

 

天帝悲叹,决心患。吾,现夷九州四夷,还盘古之态。尊条理,创天地,理纲纪。

 

天帝拓十三国,中为黄海,蓬山之田。托王母使之安泰。余十二国配君王。各赐予枝,以此为国之基业。

 

降一虫,天受之以意。降三果。一果落而得王,一果落而得地,一果落而得民。

 

以此开天辟地。

 

泰麒没有时间来回味这在脑中浮现出的意思。

 

太纲之一日:当以仁德治天下。

 

不可虐民,不可妄起战事,不可苛重税,等等。

 

泰麒每上一个台阶,脑中便响起一条。

 

天子的樊任。宰相的责任。天地,国家,制度的构成。何谓仁遭。何谓礼仪。不可做主事。不得不做主事。

 

无意识地上着台阶,当泰麒因阳光的照射而睁开限是,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高处,回头望下去,朱红的大门也以紧闭。在台阶最上方,只有那只白鸟散发着光芒。

 

伴者着大门天上时发出的轻声,泰麒的耳边响起了别样的声响。

 

最初泰麒听到的,是海潮翻腾的声音,他向四周张望,眼中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神奇的沧海。

 

“……云海……”

 

泰麒知道眼前的这片奇景是什么,

 

天上有云海,搁开了天上与天下两个世界。

 

泰麒站的地方看上去象是个小岛,背后还有座小小的祠堂。同样朱红的大门,仍旧紧紧地关着。

 

在正面,沿着石板路,尽头有一幢壮丽的庙宇。在这小岛的不远处,还能够见到别的一些岛屿,在浪潮之间,隐约可见漂浮着类似莲花的植物。

 

泰麒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走进庙宇,朝着西王田鱼天帝的塑像上香,骁宗在塑像面前发誓受正遭,施仁政,之后,玄武即会出现,渡过云海,将二人一直带到戴国都城鸿基的白圭宫,泰麒木然地站着。只有他一直紧张着。

 

终于结束了。

阳子历经磨难后的第一次转变/成长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是的。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再告诉自己,一边在黄昏的大道上碎步跑着。

 

等天色全暗,过往行人消失,她就不顾一切地跑。离开午寮,弯进一条岔路,尽量远离今天早上出发的城镇也远离午寮。

 

即使离得够远了,阳子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她总觉得动作要是不快一点,就会有东西从背后追上来。

 

不会有事的,她告诉自己。

 

就算乐俊检举了阳子,在这个没有照片的国度里,也不见得就会被抓到。况且乐俊曾经藏匿过自己,为了怕受罚,应该不会抖出抛下他逃走的人是海客。

 

用力的说服自己,阳子的步伐停了下来。

 

她觉得胸口仿佛开了个大洞。

 

如今需要担心的,应该不是这些事吧!

 

乐俊还好吗?虽然阳子没有亲眼看见什么严重的伤口,但他真的没有受重伤吗?

 

你应该回去的。身体里有个声音说道。

 

应该要回去,至少确定乐俊平安与否再逃。

 

你有明珠啊!有个声音大叫。

 

就算有明珠,对乐俊的伤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更别提乐俊说不定已经死了。回去就会被抓,被抓一切就完了,被抓的话就会送命。

 

──你那么珍惜生命吗?

 

──怎么可能不珍惜?

 

──你抛弃救命恩人。

 

──他不见得真的是什么恩人。

 

──但这不能改变他救过你的事实。是乐俊把你藏起来的。

 

──他别有居心,他并非出自善意,这种人迟早会背叛。

 

──并非出自善意的人就可以抛弃吗?这么做真的对吗?

 

躺在那里的是一些受伤的人,更何况其中有人是你认识的,抛下不管对吗?伸出援手是你起码该做的吧?那样一来,也许有些人就可以不必死。

 

──在这个国家里,讲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毫无用处,算他们倒楣。

 

──这并不是冠冕堂皇。

 

这是做人应尽的义务吧!你连这点都忘了吗?

 

──事到如今你还有资格说做人的义务?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

 

『回去宰了他!』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让阳子跳了起来。苍猿的头出现在路旁的草丛里。

 

『──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啊……』

 

阳子凝视着苍猿,全身颤抖。

 

『你想要把他给解决掉,对吧?像你这样的人,事到如今还敢谈什么做人的义务?就凭你?事到如今?』

 

苍猿发狂似的哄笑着。

 

『……并不是。』

 

『不是才怪呢!你确实是那么想的。』

 

『事实上我并没有做,我做不出来。』

 

苍猿格格地嘲笑。

 

『那是因为你觉得杀人很可怕。你想要杀,只不过没有杀的勇气对吧?』

 

苍猿放声尖笑,开心地望着阳子。

 

『你真值得信赖啊!没问题,下次再让他死。』

 

『不是的!』

 

无视于她的叫喊,苍猿笑着,高亢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刺进耳朵。

 

『──我要回去。』

 

『就算回去,他说不定早就死了。』

 

『这还很难说。』

 

『死了啦!你回去只会被捕被杀,白跑一趟。』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回去。』

 

『喔,回去就能消除你的罪恶吗?』

 

她转身的动作停了。

 

『你回去好了,回去看着他的尸体哭哭啼啼好了,这样看能不能弥补原本你想杀他的念头。』

 

她呆呆望着那张格格笑的脸。

 

这是她的自我,来自于卑劣自我的声音,这并不是她真正的本意。

 

『反正你迟早会被出卖的,他在一切发生之前就死掉,不是正好?』

 

『……住口。』

 

『如今官兵说不定正朝这边过来哦!被那只老鼠密告了!』

 

『闭嘴!』

 

手握剑柄挥舞着宝剑,她砍过草丛,只削飞了草叶末端。

 

『死得好啊!要是能给他最后一击的话就更完美了。你啊,实在是太嫩了。』

 

『少废话!』

 

『下回就会动手了。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你一定会赏他个痛快。』

 

『胡说八道!』

 

草尖发出声音漫天飞舞。

 

──杀了他将会如何?光只是弃他不顾心里就这么沉重,杀了他又该如何自处?只要能活命就够了吗?只要能够活下去,不管沦为多么丑陋的生物都无妨吗?

 

『……幸好我没有杀他……』

 

幸好没有轻举妄动,没有鬼迷心窍,没有付诸实行。

 

苍猿高声地嘲笑。

 

『留他活口,让他密告你也无所谓吗?嗯?』

 

『乐俊想报案就去报案!』

 

堆积在胸口的东西终於化成泪水迸出来。

 

『乐俊有这个权利。他想密告我当然可以去!』

 

『天真啊!天真!』

 

为什么不能信任别人呢?

 

虽然不至於要对任何人都来者不拒,但是阳子应该要相信老鼠的。

 

『既然你说得这么天真,那迟早会被人家利用。』

 

『被出卖也无所谓。』

 

『天真哪!』

 

苍猿格格格的笑声划破黑夜。

 

『你当真吗?真的无所谓吗?被人利用被人耍着玩都无所谓?』

 

『被人出卖也无所谓,那只是让出卖我的变成卑鄙小人,不会损害到我一丝一毫。起码比我去出卖别人、我去变成卑鄙小人要好。』

 

『变成卑鄙小人才好啊,因为这里是魔鬼的国度。没有任何人会对你友善,因为这里没有友善的人。』

 

『那和我无关!』

 

因为被逼到绝境、没有人对自己友善,所以就可以拒绝别人吗?就可以当成抛弃对自己友善的人的理由吗?对方若非出自百分之百的善意就不能够信任吗?别人要是对自己不够好,自己就不能对别人好吗?

 

『……不该是这样的。』

 

阳子自己相信别人和别人会不会背叛自己应该是无关的。就像阳子自己对别人好和别人对自己好不好同样也无关。

 

即使形单影只,在这辽阔的世界中只有孤独一人,没有人愿意帮助、没有人愿意安慰,都不能成为阳子不信任别人、行为卑劣,抛下别人逃走,甚至加害别人的理由。

 

苍猿抓狂地大笑,尖锐刺耳的笑声持续着。

 

『……我想变勇敢……』

 

她紧握住剑柄。

 

和世界和其他人都无关,她想变勇敢,可以抬头挺胸活着。

 

苍猿突然停止了笑声。

 

『你去死吧!无家可归、没人想念、上当受骗,你去死好了。』

 

『我不要死。』

 

现在死去的话,她将一直是愚蠢又卑鄙,以死了结就是姑息这样的自己。要烙下生命没有存在价值的烙印很容易,她不许自己这样逃避。

 

『你去死。去饿死、累死、抹脖子死掉。』

 

她鼓起全身的力量将剑一挥。割开了草丛的刀尖划破空气,手上一股很强的劲道传回来。在四散的叶片间,苍猿的头颅弹起来,落地,喷出血水滚动着。

 

『我绝不认输……』

 

眼泪已停不下来。

 

用硬硬的袖子擦了擦脸,迈开大步的阳子脚边落下一道金光。

 

阳子一时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呆呆地凝视着它。

 

变成泥土颜色的血泊中,原本该是苍猿头颅的地方出现了那个东西。

 

那个应该在很久以前就不见的东西。

 

──剑鞘。

月之影影之海只要记住乐俊一句话就够了“不知该选哪一个好的时候,就选择自己应该做的。这种时候,不管选哪一边都会后悔。既然一样会后悔,就选后悔比较轻的吧!”

 

 

 

 

五百年治世的雁州国的王与麒麟

虽外表看来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眼前的人的确是一名年过三十,且有着相当地位及身份的男子。

 

但这对生活于云海之上的人们来说,这并不是件稀奇的事。因为他们并不像下界的普通人般,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增长年岁。但以六太而言,如果能再增长个几岁会更好。──以麒麟而言,一般都在十五~二十五岁时长为成兽。──当年六太来到玄英宫时,就完全停止成长。不知是因外表停止成长,连带着内心也受到影响,亦或是宫里的一些侍从老把他当孩子看,使得六太的内心仍像个十三岁的孩子般,一点稳重的感觉都没有。也是自成年后,六太也不再计算自己的年纪。

 

〔台辅都即将步入壮年,但您似乎并未察觉到您所负的重责大任。身为宰辅,您是辅佐延王陛下施行仁政的督导者,也是众臣中唯一持有公爵头衔的重臣。请您现在稍微对自己的身份有所自觉。〕

 

〔我不是说我有在听吗!你是说漉水的堤防吧?但这种事理应禀告陛下才是─〕

 

朝士有如杨柳般的细眉微微蹙起。他姓杨、字朱衡、国王亲赐别字为"无谋"。外表看来虽是名温和纤瘦的男子,但其迫力却不如外表所见,其聪明才智也远超过国王所亲赐的"无谋"。

 

〔那么,容微臣询问,那位负有重责大任的陛下,目前身在何方?〕

 

〔那种事别问我,你降到关弓随便抓个女人问问不就知道。〕

 

〔容微臣无礼,台辅您似乎还不明白,为何身为朝士的微臣,要向您提及漉水之事。〕

 

〔啊、对了!〕

 

六太的手用力啪地一声合起。

 

〔治水的事理应由地官长上奏,这根本就不是你所管辖的工作吧?〕

 

朝士是司掌警务法治的官职,特别是着重于监督诸官品行职务。治水工事则是由专门管理的地官负责。以形式上来说,除了可以由掌理某些重要土地的遂人上奏外,也可由地官长转交于六官之首的冢宰上奏。

 

〔没错,这并非微臣的工作。但再过不了多久,雁国的雨季即将到来。如果不趁早整治水患,那台辅眼前这一片绿意盎然的农地,都将没于水中。在这一刻都不能等待的时间里,我们那位重要的陛下目前身在何方?〕

 

〔这个嘛?〕

 

〔关于这件事,陛下曾说过将于今天此时裁定此事。但陛下却忘记自己的责任违反约定,这样的国王怎能做为诸官的模范。〕

 

〔那家伙并不是那种人。真的,他根本就是个浪荡子。〕

 

〔陛下是国之栋梁,当这根栋梁动摇时,国家也会为之动摇。既不出席朝议、处理政务的时间也不知跑到哪去,您不觉得再这样下去,国家会再次动摇?〕

 

六太抬起眼瞪着朱衡。

 

〔这些话你应该亲自跟尚隆说。〕

 

朱衡的柳眉再次蹙起,接着突然将奏章用力扔在桌上。

 

〔───台辅,这个月您出席过几次朝议!〕

 

〔这个嘛〕

 

六太开始折起手指数数。

 

〔今天没有去,再来〕

 

〔容微臣告诉您,一共是四次。〕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朝士的官位并没有高到可以参加朝议的程度。六太带着半是吃惊的表情,看着朱衡脸上的温和笑意。

 

〔关于这件事,王宫每个角落都可听到百官的叹息声。台辅可知道,朝议本是每日开一次的?〕

 

〔这个──〕

 

〔可是陛下却改成三日开一次,以三日来说,一个月也应有十次的朝议。现在都将月厎,但台辅为何只出席四次朝议?〕

 

〔这──个〕

 

〔而陛下竟只出席过一次!真不知陛下及台辅是抱着何种心思来治理朝政!〕

 

突然,阳台上传来一阵椅子翻倒的哐当声。

 

六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遂人帷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正不停地抖动肩膀,额暴青筋的看着眼前二人。

 

〔为什么你们这对主从,都不肯老实的待在宫里!〕

 

〔帷湍,你什么时候来的?〕

 

但帷湍对于六太的笑容报以冰冷的视线。

 

〔气死我啦!像这样漫不经心的人,竟能重建起雁州国,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大夫、大夫。〕

 

帷湍对于朱衡混着窘状的苦笑不予理会,转身离去。

 

〔大夫,您要到那去?〕

 

〔──去把那家伙给捉回来!〕

 

六太目送着帷湍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冲动的家伙〕

 

帷湍别字”猪突”,其冲动的个性比起猪突而言,是有过而无不及。

 

〔微臣也是如此觉得。〕

 

朱衡面带微笑的看着六太。

 

〔啊、是吗?〕

 

〔因为陛下没有出席朝议,所以不知何时才能获得认可。微臣也劝过帷湍改日再奏,但帷湍一直等到与陛下约定的时间过后才放弃。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得上奏于身为陛下辅政大臣的台辅,但台辅您似乎不明白。〕

 

〔这个──〕

 

〔如果再次发生相同的情形,微臣也有所觉悟。即使是身为令人敬畏的台辅及陛下,也不能加以宽容吧!〕

 

〔哈哈哈〕

 

六太无力的笑了笑,接着低下头。

 

〔是我不好,我会好好反省的。〕

 

朱衡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微臣感谢台辅能听进微臣苦口婆心的谏言,但您是真的反省吗?〕

 

〔我真的在反省。〕

 

接着朱衡自怀中取卷宗递给六太。

 

〔这是太纲天卷,第一卷记载了身为天子及台辅所负的重责大任。为了证明您是诚心反省,请您将这个月所没出席过的朝议内容抄一遍。

 

〔朱衡!〕

 

〔明天请交给我第一卷及六部朝议内容。──您该不会说您不想抄吧?〕

 

〔但如果我抄的话,不就会影响到政务的处理?〕

 

六太抬眼见到朱衡那虽然温和,但却不许任何人加以反抗的笑容。

 

〔微臣认为,只耽误一天的话,是无关紧要的。〕

 

朱衡退出内宫,迎着风走在通往王宫的步道上。

 

雁国是四州里,位于北东的国家,是个气候严寒的土地。冬天有着由北东所吹来,又干又冷的季风。夏季则受到来自黑海的冷峰所影响。在季节由夏转变为秋的这期间,来自黑海的冷峰会逐渐变弱,太阳的光不仅温暖大地,也温暖气候。比夏季来得凉爽也不多雨,是个适合作物生长的好季节。所以相较之下,雁国的秋季十分长。这暖洋洋的天气会持续到,北东开始吹起阵风为止。

 

由于王宫位于云海之上,所以完全不会受到下界气候的影响。而现在所吹起的风,却与下界的风丝毫无差。自此雁州国将进入秋季,秋季结束前将会有一个月的雨季,雨停时阵风也会跟着吹起自北东戴国所运送而来,干冷的吓死人的冷风。

 

〔漉水但愿时间能来得及。〕

 

朱衡看向云海西边,内心祈求漉水工程能在雨季到来前完成。

 

漉水是条由关弓所在的靖州,往下流向位于黑海沿岸的元州境内出海的河流。元州本身就是个平原密布的州省,随着漉水因季节而重复泛滥的影响之下,造就许多的肥沃农地。但自枭王切断堤防以来,这里就成了毫无人烟的土地。

 

但近年来,怀抱着回归故里的人们,再次重新开垦起这片土地,现在听说附近已集结了不少小村庄。元州州侯虽有才能,但因有名无实,所以无法行使治水的实权。由于至今还未开始整顿由先帝所留下的各州州侯,所以只好暂时先冻结各州侯的实权。

 

朱衡叹了口气,举步再次前行,却见到不远处,帷湍正自阶梯上慢慢走上来。

 

〔──结果如何?〕

 

听到朱衡含着笑意的质问,帷湍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向上看着朱衡。

 

〔我把他拎着脖子捉回来,目前正在内宫里换衣服。〕

 

正想问问帷湍为何不同陛下一起由禁门进出内宫,反而特意由正门出入。通往玄英宫直接进出的门,并不只一道门,除了由关弓山麓登上的五门谓之为正门外,还有一道禁门。本来禁门是只有国王及宰辅才能通行。但国王曾下赐帷湍使用禁门的特权。但他仍自正门一路走来,不难想象他是个多么正直的男子。

 

〔那么我跟您一起回去吧!我也有话要对陛下说。〕

 

〔随便你了。──不过我真是被打败了。〕

 

〔怎么了。〕

 

〔陛下竟在关弓的妓院里赌兴大发,结果不但输光身上的钱,连坐骑也因还不起赌债而被牵走,想回也回不来。我是在他以打扫庭院来偿还赌债时逮到他的。〕

 

朱衡不禁放声大笑。

 

〔真像是尚隆陛下会做的事。──那您帮他把赌债还清了吧?〕

 

〔本来我是想放着不管。但也不能让他一直在那里扫地还债。如果那个笨蛋不小心说出自己是国王,我绝不会原谅他的。那些人要是知道眼前的家伙是自己国家的国王,不失望的痛哭失声才怪!〕

 

〔──您说的也对。〕

 

雁国曾一度破灭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荒废,新王践祚是雁国全民悲愿请求而来。如果得知全民所悲愿请求而来的国王竟是这种德性,想不落泪想必也很难吧!

 

〔气死我啦!那个只知玩乐的放荡子!〕

 

朱衡不禁露出苦笑,能对国王如此口出恶言的人,恐怕只有帷湍一人。

延王的过往

 

〔说不定你这个人其实蛮厉害的。〕

 

这是六太跟着尚隆出海钓鱼时,对尚隆所说的话。尚隆常在六太睡着之时,三不五时的跑来探视六太。尚隆倒也不是对六太特别关心,而是对渔师家中一位名叫若后的美女一见钟情。六太本想无视于尚隆的存在,但却做不到。等自己察觉到时,六太这才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老是跟在只穿着一条裹腰巾四处乱跑的尚隆后头。

 

〔你觉得我很厉害。〕

 

尚隆笑着回应,之前投于海浪间载浮载沈的鱼饵,仍是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国的城主。〕

 

在望海的山丘上有座城池,城墙围绕于其四周。位于海湾前方的小岛上,也筑有坚固的护城。放眼湾岸一带,眼前所见的山地及海湾附近的岛屿皆是小松家的领土范围。

 

〔如果这能称作是一个国家,那真是令我汗颜。〕

 

尚隆面露苦笑。

 

〔小松家本来是以以濑户内沿海为根据地的海贼。只因在源平合战之时,曾奉命加入剿灭平氏后裔的水军,进而展露头角。这之后就特意集结当地的渔师、浪人及地方武士,进而以地方豪族的姿态建立国家。〕

 

〔喔~~〕

 

〔权力欲熏心的祖父,为了扩展小松家的势力,进而强迫这附近的地方武士向他称臣。但..虽自称是一国领主,到头来还不得对大内诸侯摇尾乞怜才得以生存。或许是与大内有所约定,一旦有战事发生时,小松家就得派遣水师支持,所以祖父擅自建立的领主权才被大内默认。我的大哥本被派往大内出仕,没想到却遇上应仁文明之乱,在上京途中被砍死;二哥则因为强占一座本来想献给祖父当冥诞之礼的小岛而被杀死。最后剩下的老三是个放荡子,能不能继承家业还是个问题。〕

 

〔这么说的话,城下的人民还真是辛苦啊!〕

 

尚隆高声笑起来。

 

〔真被你打败!〕

 

〔你没有娶妻生子吗?〕

 

〔有啊!妻子还是自大内旁系家族里娶来的。──说难听些,就是被强迫接受。〕

 

〔是好女人吗?〕

 

〔这个啊~我没进过新房,所以也不清楚。〕

 

〔这...?〕

 

〔她似乎十分介意小松家本是海贼出身这件事。祝言之夜那天,当我打算进入新房时,她就联合奶娘一起阻止我进去。这令我觉得很没面子,之后就再也没去找她,但这样还会有孩子,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一下,你说...〕

 

不等六太说完,尚隆自顾自地说着。─“除了正室之外,还有几名侧室。但这些太部分都是地方武士所送来的,有时还是妻女一起。由于人数过多,尚隆也懒得去看望。”─似乎只要在面对像六太这般的流浪者前,尚隆才会敞开心扉侃侃而谈。

 

〔那~~你不会寂寞吗?〕

 

〔倒也没什么不满,反正到城下就会有游女陪我玩乐。比起那些背负着家族恩义,老是顶着一脸悲壮表情的妻妾来,年轻又会嬉闹的游女不是更好。〕

 

六太深深地叹口气。

 

〔你的本质──根本就是个混帐!〕

 

〔大家都这么说,你到现在才明白啊!〕

 

〔我...真替这国家的人感到同情。〕

 

眼前这个人究竟真是个混帐,还是能成大器之人,六太并不清楚。但六太明白,这个人并不喜欢乱世。但尚隆并不知道,在这个小国之外的世界已成了何种样。都城因战火而化成灰烬,原本应守护国家的执权者,势力也渐渐软弱化。国土被各地权力者划分的破碎不已。六太一路走来,四处皆充满着怨叹及血腥。如今,这个小国虽然和平安宁,但这种和平的假像不可能持续长久的。

 

〔就在你跟游女们玩乐之时,国家可是一步步走向灭亡。〕

 

〔啊~也对啦!毕竟古人说“盛者必衰”。〕

 

〔那不要造成领民的困扰!一旦引起战争,会给所有人民带来困扰!〕

 

〔那不要引起战争不就得了。如果小早川攻来,就举白旗归顺小早川;尼子攻来就归顺尼子;河野的话就投靠河野,这不就成了!〕

 

六太张着嘴愣在一旁。

 

〔我终于明白了!你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帐!〕

六太的梦想是〔我要一个没有任何人会挨饿的丰裕国家。没有人会因没有家而于夜里露宿荒野,人民都能安身立命,不用担心饥饿及战火的波及。──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双亲不用舍弃孩子来维持生活的富裕国土...〕

东之海神西之沧海描述了雁国的朝堂,口称正义的人未必代表正义,看到做出过去自己未能做到的决断之人的结局后延王确认自己的生存方式。

 

 

贫穷大小姐落难公主什么的..

里家,圈养牲畜的笼舍也好,小菜园也好都被雪埋了起来。

 

本应该因为家畜的气息而会比较温暖的笼舍也十分的寒冷,祥琼只能搓着冻僵的双手,跺着双脚,采取一切方法来取暖。

 

雪每天都积得更深了。就在不久前人们从农村聚集到里镇,热闹地互相交换着一年以来的消息和情况,刚刚还人群聚集,进行一年一度的报告,而热闹的里镇,却因为新年一月的结束,空气中又开始慢慢弥满起令人倦怠的气氛来了。闭塞地渡过寒冬的辛苦,谁都开始感觉到了发窘,不舒服,小纠纷小争吵也不断地出现。终于克服了种种艰险,迎来了春天,人们都高兴地准备回自己的村子了。祥琼留了下来。

 

这种心情,你是不会了解的吧。

 

祥琼一边搬运着饲料,一边在心中咒骂着东方的国家的国王。

 

每天只是对着家畜,穿着充满家畜气味的衣服;干巴破裂的手和因冻疤裂开而流着血的脚;冰冷的被褥和漏风的破屋;早上起床的时候,连房间里都能发现霜的痕迹。

 

我知道,我知道你现在是过着种怎样的生活。

 

绢制的帷帐,香喷喷的床塌,不会漏风,充满温暖阳光的房间。每次拉起绢制衣裙的边走路时,身上佩带的玉饰就会随着脚步的移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伺候着的下官,跪伏着的高官,镶满玉石的王座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镶嵌着玉石的椅子和屏风,金色的织布和银色,玉帘装饰在边缘。啊,父亲曾经坐在那里的画面,不知怎么样的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脑海中。

 

拥有祥琼所失去的一切的少女。

 

即不会挨饿也不会受冻,今后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是身受万民的崇拜,威临百官的君主。

 

身体机械地动着脑中一片空白。在那翻来覆去的只是咒咀的言语。祥琼不知从何时起,认为是庆国的新王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不能原谅。”

普通高中生王者的生活

“景麒,我不了解这个国家。”

 

“主上,那是……”

 

“百姓在想些什么,期盼着什么,他们是如何生活的,这些我一概不知。”

 

“首先,重要的是要认清道路。”

 

“道路?”

 

“一星期上六天课,还要参加社团活动,去上补习班,更要练习钢琴。一学期最少有两次定期考试,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模拟考试,偏差值会决定自己的将来,点数不够的话就会留级,大学考试落榜的话就会成为无业游民。裙子的长度必须及膝,头带必须是藏青或黑色,长筒袜必须是肉色或黑色。你明白对这样的孩子来说,究竞什么才是幸福吗?”

 

“啊?”

 

“这种社会的仁道究竟是什么呢?”

 

“十分抱歉,那个……”

 

“你听不懂吧?”

 

阳子苦笑。

 

“就像景麒不明白一样,我也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所谓的正道?至少不是看着百官的脸色,重用谁的意见或者驳回谁的意见,我只明白不应该为这些事辛苦劳累。”

 

“但是……”

 

“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这里和我所知道的世界相差太多了。”

 

景麒露出一脸十分困扰的表情。

 

“这个玉座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太辛苦了。”

 

听了阳子的话,景麒微微瞪大了眼睛o

 

“我在蓬莱的时候,常害怕被别人讨厌。自始至终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为了让每个人都喜欢我,而一直勉强自己。这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害怕被别人叫愚王,害怕别人老是叹气。看着百官,百姓,景麒的脸色行事,希望能得到所有人的肯定而一直勉强着自己。”

 

“主上……”

 

“我不想再做同样的蠢事。但是,我似乎又要重蹈覆辙了。我知道,现在这种时期我要是不在王宫的话会怎么样。百官也会感到不满,一定又会叹着气说:‘所以我就说女王嘛。’”

 

阳子轻笑道。

 

“这么做或许会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荒废……但是,要是继续做这种只会看百官脸色行事的王的话,还不如早点废掉的好。那样对百姓来说或许更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能理解我吗?”

 

景麒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乐俊的心理辅导课程

“难不成,你想住最差的旅店?开玩笑的吧?”

 

乐俊眨眨眼。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

 

“能睡就行了,在哪里都一样。不过也不会让祥琼住杂居的旅店的。”

 

“但是……没有床吧?房间又很脏。”

 

祥琼这样说道。乐俊边进城门边叹气。

 

“你啊,还真是公主的命啊……没事的,就算是硬铺也不至于窄到会从上面滚下来。板之间也还不至于不能睡人。”

 

“我知道的。”祥琼脱口而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讨厌。我再也不能睡在那种地方了。”

 

那会让祥琼显的很惨。因为那会让她想起悲惨的生活。从恭国逃出来以后住的尽是高级旅店,这使她更难忍受。

 

乐俊抓了抓耳朵下方松软的毛,小城镇的大马路也像街道一般闲散着。

 

“人一般是睡在床上的,也有人会睡在地板上,更有人会睡在地上。”

 

“这种事,我知道的。”

 

“总觉得,祥琼你仅仅是知道而己啊。”

 

祥琼皱起眉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把这些作为知识去了解。却不明白它的本质。”

 

“开什么玩笑。我是一直睡在床上的,从缝隙吹进来的风,冰冷的房间,薄薄的被褥,你可能不会明白,但我不想过那种生活了。”

 

“为什么?”

 

祥琼呆呆地圆睁双眼。

 

“为什么?你知道那是多么凄惨的生活吗?天亮前还很困的时候,被敲醒,连饭也不吃就开始工作。满身污泥和沾染了家畜臭味的稻草。有时甚至因为得不到足够的食物而挨饿。一到筋疲力尽很想睡觉,可是却饿的睡不着或是冷的睡不着。就算睡不着,早上还是会被叫醒又继续工作。被所有人当成傻瓜而挨骂,我不想再想起那种生活了。你明不明白?”

 

“不好意思,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不好?为什么那就是悲惨的生活?日夜工作的农民过的都是那种日子。穷人的话挨饿也是正常的。为什么讨厌想起那些事?我是不明白。”

 

乐俊说着停下脚步,“啊——”他看着右手边。

 

“就住那里吧。”

 

他所看的,是看上去并不那么流行的小旅店。一楼有间放着几张桌子的工房,要是没有表示旅店的招牌的话,还会以为只是个食堂而已。

 

“骗人的吧,那种地方连床都没有。话说回来,哪有人穿成这样去那种旅店投宿的?”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去买件衣服来吧。”

 

乐俊从怀里取出些零钱,伸到祥琼面前。

 

“我要住那里用这些钱做套衣服回来,或是拿着它逃走,选个你喜欢的吧。”

 

对着语塞的祥琼摇了摇尾巴,他笔直朝那个旅店走去。祥琼呆呆地看着老鼠上前和店员塔话。

 

这些零钱能买的衣服是最差的东西,像曾经在芳国的里穿过的粗布襦裙,就旧衣服来算是不错的了。这种天气里,不能没有背心和裘皮,但是买不起。要是连那种东西都想备齐的话,只能卖掉替换的绢制衣物了。大概想再次穿成那样吧。

 

但是,祥琼想到,自己手头的钱不多,在这里被乐俊弃之不顾的话,只能卖掉那些衣物。即便如此,最终也不够到雁的旅费。即便吃最差的食物,住最差的旅店,到最后也不知道能否穿越国境。

 

心想着,没办法了,但一想到又要回到好不容易才逃离的悲惨模样,就有种想哭的感觉。一想到一副那种打扮,没了驹虞,被半兽带着走的自己就感到气愤。

 

咬着嘴唇,祥琼找到了旧衣服店。用替换衣服做交换,定做了一套粗布衣裳后,只有鞋子不相称,结果只得连鞋子也卖掉做为支付,买了双无骨的他鞋。这样一来,这次变成了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和鞋不相称。结果只能借店里一角屏风的阴影处,把衣服换掉。

 

穿上硬撅撅的襦裙后,祥琼不禁流下了眼泪。

 

现在在庆国,有个少女正穿着奢侈的惊人的绢制襦裙。锦衣刺绣的裘,沉重的珠饰。

 

祥琼一边咬着唇,回到了旅店。对店员说自己是半兽带来的让她觉得很丢脸,被带到老旧的走廊里时的心情更是凄惨。

 

“这里。”店员粗鲁地说。打开门后,铺着板的地板上,半兽做在火盆的前面。

 

他看着祥琼,抓了抓耳朵的下方。

 

“真不了解女孩子啊……穿着绢衣住进脏兮兮的旅店,真有那么丢人吗?”

 

“不是你说这么做的吗?”

 

“话是没错啦。不过没想到还真去换了……虽然这也算是真心话。啊,对以后的旅行来说还是这样比较好,因为我们要做这种程度的旅行嘛。”

 

“……真过分。”

 

祥琼绷着脸作着不动。乐俊看着火盆里。

 

“我说过很多次,大家都穿成那样。公主出身真是不方便啊。”

 

“不方便?”

 

“认为理所当然的就是理所当然的。很不方便吧?的确,习惯穿着奢侈的衣物后,是会觉得穿成这样太过分了。你很想穿绢制衣物吧?但是,这样想的不止是祥琼你一个。”

 

“……那是。”

 

“女孩子的话,不管是谁都想穿漂壳的绢衣。想每天都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这难道不是真心话吗?想过着如女王、王后、公主一样的生活,无论是谁一定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公主的。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没错,但是,你不已经是公主了吗?”

 

“……我。”

 

不是公主,祥琼想如此否定,乐俊轻轻地竖起尾巴。

 

“你是公主啊……但是芳国的百姓却很憎恨你吧。”

 

“为什么?”

 

“迄今为止,你已经见过芳国的难民了吧,大家都痛恨着先王。没有人替公主辩解……你被别人憎恨着啊。”

 

“这不是我的错。”

 

祥琼叫道。祥琼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恨自己。

 

“是你的错啊……因为你是公主。”

 

“那是父亲他……”

 

“因为你的父亲成了王,所以你才成了公主。这的确不是你的错,但是,王在成为王的瞬间就产生了相应的责任,而公主也产生了责任。不可否认的。”

 

祥琼呆呆地看着弯着背的老鼠。

 

“现在,有两个国家有公主太.子。柳和奏。才的王原来也有个太.子,但是在登基前去逝了。柳的太.子好象是国官。正为了国家在工作。奏的公主和太.子也都在认真地辅佐王。公主是官立医院的院长,以前,病人是在家养病,把医生叫到家里去的,现在则是住到有医生的地方,接受照料。那是由奏的公主所发起的。祥琼究竟都作过些什么呢?”

 

“什么?”

 

乐俊看着反问的祥琼。

 

“有公主因劝谏离道的王,而被父亲杀死。听说就在不久前架崩的巧的公主就和太.子一起干着农活。没能阻止国家的崩溃,他们只为了负起这个责任而自愿这么做的。在下一任王登基之前,至少一点也好,他们为了守护这个荒废的国家而工作着。……你又做了些什么?”

 

“但是……父亲说我什么都不用做……”

 

“那本来就是错的,祥琼应该纠正这一点。”

 

“但是……”

 

“你不知道吧?别国的公主都在做些什么。”

 

“不知道。”

 

“不可以不知道的。比起作为公主的祥琼,我更了解芳国的情况。这是比衣着蓝缕更为丢脸的事,你不明白吗?”

 

“但是……”说到一半,祥琼又把话咽了回去。不知道自己在“但是”后应该说什么。

 

“穿着毛织的衣服感到很丢人?但是,这世上大部分人都穿着这种衣服。没有人会因此感到丢脸,因为这是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获得的最好的东西。当然,也有人什么都不做却能穿上绢衣。但是,这种人会遭人怨恨。恨自己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那些人什么努力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祥琼,也会怨恨那些人,什么都不做却拥有自己失去的东西的人吧?”

 

“这个……”祥琼说了一半就掩住了嘴。祥琼不足正恨着一位女王吗?

 

“对着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还要挑三拣四的。祥琼因为不明白这一点,才会被别人憎恨。”

 

“但是……”

 

“祥琼一直过着奢侈的生活吧?但有没有一直做着与此相符的事呢?”

 

“但是!”

 

祥琼把手撑在地板上。

 

“你想说,这种情况都是我的错吗?都是我不好吗?”

 

我没办法承认,也不想承认。

 

“是父亲说我什么都不用做的!父亲和毋亲这么说的话,我能做什么?不可能求他们让我进大学吧!也没有机会学什么东西,这些全部都是我的错吗?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即便如此,还是过着奢侈生活的人也不在少数啊!为什么只责怪我一个人呢!?”

 

“没有不尽责任就能到手的东西,就算有,这当中也一定有着什么差错。就算把这些差错当成借口,也不会有人给予认同的。”

 

“但是!”

 

“你有数不尽的绢衣吧?关于绢衣的事情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吧?但是,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要花多少功夫,又为什么自己会被赋予这些东西呢?只有当你把这些事情全部了解清楚后,才能说是明白了,我是这么想的。”

 

“我不想听!”

 

祥琼伏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我现在不想听,求你了!!”

庆国的理想

 

祥琼和铃看着阳子,只听她说:“一个好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是一个没有像升纩那样的坏人的国家。”

 

听到铃天真无邪的回答,阳子不禁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我也懂……譬如说,你们两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你们希望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被阳子这样一问,铃和祥琼都陷入了沉思。祥琼首先开口,她说:“我讨厌挨冷、挨饿,就像当时在里家那样。那时我不敢说,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受到别人的歧视、虐待。”

 

“对对……”铃也点头赞成,说:“我也是这样。我一直都在忍耐着,心里不断地想要是这样的生活早点结束就好了。于是人也变得怪癖起来。”

 

“对,性格会变得很内向的。”

 

“但是啊,光是这些不能成为答案啊,不好意思。”

 

听到铃这么说,若有所思的阳子慌忙摇头,说:“不,我很受启发。”

 

“真的吗?”

 

“嗯,”阳子不断点头,然后有侧着头说:“你们两个今后的希望我大概知道了。那么,然后呢?”

 

铃和祥琼相互看了看,然后祥琼抱起膝盖,呆呆地说:“我啊,想学习。我真实太无知了,真是觉得害羞极了。”

 

“我也是。”铃说。

 

“也井非就是说要去上学,只是想知道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惜,松塾已经被烧掉了。”

 

“是吗?”阳子笑了笑说,“那看来你们不能在松塾学习了。其实我已经把远甫招到金波宫来当太师,你们也可以在金波宫一边工作一边向远甫求教。”

 

铃和祥琼都瞪大了眼睛,说:“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

 

“不会吧……”

 

阳子看着她们二人,说:“我现在啊,就是缺人手。就是多那么一个也好……”

 

铃和祥琼惊讶得张大嘴巴和不上了。

 

“那么虎啸和桓魋呢?”

 

“当然要好好提拔他们。现在我很需要一些值得信赖的人在王宫里为我办事。”

 

祥琼叹了一口气,说:“那没办法了,那我就去帮阳子忙吧。”

 

“对啊,既然阳子也这么说,我们不帮她不行啊。”

 

“说的对。”

 

铃哈哈大笑起来,祥琼也是强忍着不笑出来。看着她们两人这付模样,连阳子也不禁笑了。

 

在这小小的卧室里面,欢乐祥和的笑声连绵不断。

主上的初赦

 

国王不顾宰辅的劝阻,她看了看众官员,说:“今后,除了在祭祀、重大宴会,或是传统的仪式上,以及在有外宾来访这几种情况之外,其他时候都不再需要向国王叩头,只保留跪礼和立礼。”

 

“主上!”

 

面对宰辅的制止,国王毫不动摇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但是这可能会引起某些官员的不满啊……”

 

“那又怎样?”

 

“主上!”

 

“你以为我是一个让他人向自己叩头,以比突出自己的地位,不然就不能安心的人吗?”

 

宰辅沉默了。其他官员也是目瞪口呆的。

 

“我是一个不太矜持的人。而且我觉得,让别人向自己扣头也只会破坏相互的感情。”

 

“但是……”

 

“景麒啊。”国王语重心长地说,“如果是诚心诚意地感谢一个人,那么你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向他叩头。礼法是用来表达心中所想的一种手段,要是反过来用礼法衡量一个人的忠诚度,那所谓的礼法也就失去原有的意义了。而让勉强要求别人向自己扣头,就像要别人低头,然后自己用脚踩在他们的头上,以显自己身份的尊贵,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到。”

 

“不过,这样的话……”

 

“我并非要鼓励大家无礼待人。与别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以礼相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些都是要出发自内心的。我的意思就是这个。”

 

“那……主上说的也有道理……”

 

“其实我很想让庆国的每一个子民都能当上国王……”国王神情严肃地说,“以为自己地位崇高就强迫他人对自己毕恭毕敬,任意践踏他人的尊严,后果是怎样大家都很清楚。升纩等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尊严受到践踏的人的选择也只有一个。人不是奴隶,人并非为了取乐别人而出生于这个世上的。遇到别人的虐待就奋起反抗,遇到挫折不会灰心丧气,不趋炎附势,勇于和奸邪作斗争。我希望庆国的人民都能够成为这样的人。都当家作主共同治理庆国,要做到这个,首先就必须让庆国的人民抬起头来!”

 

国王环视百官,继续说:“很多人问我,要把庆国建设成为什么样子,我想这就是答案。”

 

众官员视线都投射在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国王身上,默默地听着她说的话。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首先我要废除扣头礼。这就作为初敕来发布。”

风之万里黎明之空部分是动画的高潮也是小说的点睛之笔。看到可爱的公主殿下受苦任谁都会去想她做错了什么,明明她什么错事都没有做。看见玲抱怨自己受苦而我们也确实看到她过的很困难,但这只是主人不仁义吗..未必吧。阳子在朝堂上努力却没有一个人满意,究竟是哪里不对。三个毫无相似之处的少女走进这场庆国内乱,改变的不仅仅是她们的观念和命运,读者们也深有欺负。对我来说也是救赎吧(咦

 

 

十二岁的大小姐升山记

珠晶的家在离庠学不远的连墙北面。连墙是位于凌云山向北延伸的山麓脚下的城市。走上坡道沿着城墙向上走,越过一片道观和寺院林立的清静之地,北面的城墙到此中断,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建有阁楼的壮观大门。

 

门有两层,左右的阁楼有三层,后面露处主楼纵横交错的房檐。瓦是鲜明碧绿的琉璃,轩檐楼饰也透着华丽富贵,大门乾的环途比大路略为宽阔,正面竖立着祈愿天神加佑的照壁,左右侧环绕着雕有精巧漏窗的拥壁,两边的树木修剪的整齐端正。据说连墙再没有比这里更气派的府邸。家公姓相,由于这个斜坡上的广大园林过于著名,因此被人称为相园馆或相园。

 

珠敬就出生于这里,姓蔡。父亲相如升,也被人称为万贾,意思是说世上没有相如升没经过手的买卖。相如升靠恭国传统的林业起家,现在则作为连墙屈指可数的豪商扬名天下。

 

在连墙有句话,“不要奢望拥有万贾之上的富贵”,就是说根本不存在那之上的富贵。这个富贵不仅指金钱——其妻玻娘被人誉为贤夫人,又有商才人品皆优秀过人的三儿三女,另有一个和兄弟姐妹年龄相差悬殊的幺女,整个家族和睦团结,数量庞大的佣人对如升都无比崇敬。说没有在这之上的富贵可以向往,原因就是如此。

 

这如同象征着富贵一样的门楼的所有门窗处皆被刻着纤细雕文的铁栏杆覆盖着。看着这个走过大门的珠晶喃喃道:“……真蠢。”

 

不管建筑起多么坚固的楼阁,不论有多强壮的杖神户喂,哪怕只是出现一只妖魔引起一场大火,这一切都会化为灰烬。干旱洪水、寒流暴风,在妖魔和灾难面前即使拥有万贾之富也是无能为力的。

 

“哎呀哎呀,动不动就把骂人话放在嘴上可不行哦。”

 

听到突然传来的说话声,珠晶抬起头。众杖身看到站在前院的人后一起叩头行礼。这个看起来温和稳重刚刚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是连墙久负盛名的如升。

 

“我这个小女儿就是说话粗鲁。”

 

如生笑着搂过女儿。

 

“听说庠学附近出现了妖魔,担心着出来等候珠晶,结果当头就听到这么句遭报应的话。”

 

珠晶缩了缩头。如生笑着,安抚众杖身道:“看样子是你们出手处理妥当了吧,做得好。”

 

杖身们跪在冰冷的前院地上深深叩头回礼。

 

“珠晶,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去庠学了吗?不光你危险,连接送你的杖身也会有危险。”

 

“不用担心,庠学关门了。”

 

珠晶直接朝中门走去。因为等待杖身们使身体冷到了芯里,只走了从庠学到家里的这段路程,一点也没让身体暖和起来。

 

“——关门?”

 

“对,学头去世了。”

 

庠学——或者只称为庠——在每乡只有一所,庠学里成绩优秀者会被举荐到个郡的上相。本来马上就等到这一天了,但现在,“没有必要去上庠,上到序学就够了”,和这样说的父亲大吵一架也变得毫无疑义了。

 

如升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说搏老师?”

 

“对。今天一早,老师家附近一带受到了妖魔的袭击。据说是马腹把老师给吃掉了。”

 

“——珠晶。”

 

如升追上珠晶,在她面前跪下来安慰道:“怎么会这么……”

 

“用不着露出那种表情。老师死去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没什么可吃惊的了。把庠学的学生和他们的亲人也算进去,死者的人数已经多道让人心烦了。”

 

“不可以这样说话。”

 

“可是事实不就是如此吗?”珠晶耸耸肩,“这也没有办法对吧?因为老师的窗门上可没有装铁栏杆嘛。”

 

珠晶说着,环视了一下前院。朝向前院的所有开口部分也全部装着有漂亮花纹的铁栏杆。墙上每天都会涂上新的石灰,门上钉着铁金兵,还有杖身们不分昼夜的在各处把守。

 

“听说相邻之里的男孩子的父亲死了。她父亲到远处卖桶,可到了傍晚也没回到里。因为没见回来,邻居们担心就去找。结果发现在十里远的卢家里越冬的人全死了,在那里发现了孩子父亲的头颅。”

 

“珠晶……”

 

“这还是没有办法的事对吧?那孩子家没有杖身,因为秋天蝗虫出来糟踏了麦子,所以不去卖桶赚点钱就会没有饭吃。据说那孩子的父亲把卖桶的的钱含在嘴里,因为怕被妖魔袭击时不小心会弄掉。”

 

如升安慰似的轻抚着小女儿的后背,珠晶躲开父亲的手,向主楼走去。

 

“不用安慰,我不要紧,已经完全习惯了,谁死了我也不会害怕。小时候奶奶去世时会感到害怕真是很傻。”

 

“珠晶,别说了。”

 

如升追上女儿,搂住她的肩膀,抱着她似的一起进了主楼,让她坐在前厅的椅子上。

 

“……现在是个处处不容易的艰难时代。”

 

“所有人都这么说。”

 

“你看到周围人的处境心情不好受我知道,但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哦。”

 

“我可没自暴自弃。”

 

“——珠晶。”

 

珠晶坐者抬头望向父亲。

 

“……父亲您不准备升山吗?”

 

如升微微睁大了眼睛。

 

“升山?”

 

“因为没有王,世道才变成这样艰难对吧?那么父亲您去做王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如升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苦笑着摇摇头。

 

“虽然我们相家承蒙上天恩惠得以富贵,但再怎样我也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已,珠晶。”

集体和安全

顽丘抬头望向狠很踩着地面的少女。

 

“我们的确希望妖魔来袭击。从那个湖畔开始的三天左右的坡路很危险。”

 

“所以希望在那里发生流血!?”

 

“没错。这样一来就可以渡过危险的三天。”

 

“所以……你们叫来了妖魔?”

 

珠晶注视着顽丘。顽丘轻轻耸耸肩。

 

“这个嘛,我不知道。近迫说‘能来就好了’,而我点头表示了赞同,只是这样。”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有招来妖魔的手段吗?”

 

“有。山羊也好、马或者鸟也行,只要牺牲一头就可以,但也未必肯定能招来。”

 

“你这个禽兽!!”

 

珠晶乘着怒火挥下了巴掌,但手掌被顽丘轻易的抓住。

 

“别忘了,是你雇的我,是你说要我把你送到蓬山。”

 

“所以怎么样!”

 

“雇佣我的既然是你,我为了保护你而做的事,就等于你为了保护自己做的一样。”

 

珠晶瞪大了眼睛。

 

“……不要开玩笑!!”

 

“为什么?就是这么会事——不是我干的,而是你做的。所以不要凭着自己的想象随便乱说。”

 

“开什么玩笑!”

 

珠晶挣扎着试图从顽丘手中挣脱,但没有成功。

 

“谁说过要你去做那种残忍的事了!?”

 

“保证你的安全,就是那个意思。刚氏能否保护得了自己的雇主取决于是否会好好利用雇主以外的人。不是这样的情况一次也没有过。”

 

“怎么可能……”

 

顽丘放开手,珠晶顿时顺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想跳起来扑过去,但腿上使不出力气。

 

“……竟然做出那样肮脏的行为……”

 

“那是认为它肮脏的你太幼稚。”

 

“黄海不是人应该待的地方。踏入黄海这件事本身就是胡来。妖魔来袭击的话,只要斩杀掉就行了吗?那才是在开玩笑。如果那么做,作护卫的我很开就会倒下。妖魔里面有一些,不要说我,就是率领一师的军队来也根本不是对手。或者是你想要我拼了命保护你,保护不了的时候就拿身体当作盾牌让你逃走吗?”

 

“那个……”珠晶回答不出来。

 

“难道你以为只要有护卫在妖魔就不会过来吗?所以才说你是小孩子。这里是妖魔的土地,人一进入就属于侵入了它们的势力范围,所以无论如何它们都会来袭击。你以为到蓬山的一个半月,这期间会幸运的碰不到妖魔吗?你在恭国内的那几天旅程里没有危险吗?”

 

“那个……”

 

“在恭国内行走尚且被人抢走了骑兽,现在要在黄海走上一个半月,认为不会丢掉小命的想法才说可笑。”

 

“但是,就因为那样……!”

 

“把我当作盾牌和把其他人当作盾牌有什么不同?你拜托人踏入黄海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是选择了牺牲他人换取自己的安全的道路。”

 

“……不是的!”

 

“很遗憾的是,安全不可能白白得到。升山的人们为什么要组成集团前进?越多人聚集在一起,妖魔越容易闻到人的气味,理所当然会很显眼。可即使这样也要聚在一起,是因为不起孤零零自己一个人,旁边有其他人的话更安全。为什么?”

 

“别说了!”

 

“——因为趁在周围的人被袭击的时候,自己才有可能逃走。”

 

珠晶咬住嘴唇——很遗憾,但的确是如此。

 

“人——不仅仅是人,没有力量的生物会集群就是因为那样更安全。把危险分担到他人身上,这样自己就可以得到和集体数量相应的安全。”

 

“……真残酷。”

 

“残酷?所以说你幼稚。这不是残酷,是自然的法则。”

 

“法则……”珠晶呢喃着。

 

“组成队伍进入黄海,危险就可以按照人数得到分散。当然不可能靠我一个人就把五百人带到蓬山。你以为就靠十几个刚氏就能保护得了全体吗?我能做到的只有保护自己的雇主。只要雇主平安无事,我就尽了义务。所以其他人死了也好,如果因为他们的血引走了妖魔,我可要心存感谢。”

 

“……别说了。

 

珠晶抱着膝盖,垂着头。顽丘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倒木上的利广。顽丘什么也没说,利广也无言着,只点了点头。月亮斜挂在利广背后的夜空中,令他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珠晶。”

 

“别说了……我自己有多么幼稚无知,已经很明白了。”

 

“你为了什么来到黄海?”

 

珠晶抬去脸,看不到利广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至少能知道他没有在笑。

 

“你忘记了自己为了什么要去蓬山吗?”

 

“没有忘……所以……”

 

“为了王朝的继续,为了国土的安宁,王会命令臣下做出流血的事情。即使王不亲自下令。臣下只要为了王做出那样的事,流血的责任也在于王。不管从哪种意义上讲,都不可能有无血的玉座。”

 

珠晶注视着站在倒木上的利广的身影。

 

“为了自己,就会有其他人流血——这就是所谓玉座。”

 

“我……”

 

话说到中途,珠晶低下了头。

 

“是啊……也许的确是这样。”

当然大小姐克服了这种事情,当然我也不会贴..

 

恭王,自由之民

顽丘道,让驳飞跃了现在的山丘。命令驳往覆盖着岩石和灌木、陡峭的山丘的另一侧森林里降下,同时手从行李中寻找黑绳子。驳上放的是利广的行李,只用手摸不容易发现,但既然是刚氏做的行李,就一定放在前面行李袋里。摸着翻腾了一番,然后找到了。

 

“把你的行李解下来,还有水。”

 

朝珠晶说完,等驳刚一着地,就令其伏在原地。然后护着伤腿滚着下了驳,把黑绳系在缰绳上。用单脚跳着跑向量好距离的树木,把绳子栓在上面。

 

“顽丘?我解下来了。”

 

珠晶说完,顽丘再次回到驳的旁边,然后接过行李,朝驳回过头。轻轻的摸摸它的脖子,慰劳似的轻轻拍了拍。

 

“拿上水了吗?”

 

看到珠晶点头示意,顽丘把住她的肩膀,把她当作拐杖一样拖着另一只脚跑起来——留下了驳。

 

“顽丘——驳还在。”

 

“那样就好了。”

 

“就好?”

 

珠晶回过头。可是,顽丘把它绑在了那里啊。

 

“赶快!”

 

“可是!”

 

绳子又细又长,可事实上的确栓起来了。被顽丘命令伏在原地的驳,睁大眼睛目送着沿着山脚渐渐远去的顽丘和珠晶。

 

“顽丘,驳逃不了。有什么在追过来,那样的话——”

 

“那样,就好了。”

 

“怎么能……!”

 

“你曾说过要我给它起个名字。”

 

是这样说过,在刚刚进入黄海的时候。

 

“黄朱不给骑兽起名字……这就是原因。”

 

 

 

 

 

 

 

 

在岩石和灌木间穿插,两人沿着山丘跑着。跌跌撞撞、慎重而又匆忙地凭借着阴影向前移动。

 

——不要!珠晶在心里想着。

 

从远处听到了驳的嘶叫。珠晶甩着脑袋,试着能不能像躲开视线那样让耳朵不去听声音。现在不是为了前进,而是为了逃离驳。

 

“……别哭,小丫头。”

 

“不要管我。”

 

珠晶呢喃道。驳目送着自己的样子,她大概一生也无法忘记。

 

“起了名字就会生出感情……所以黄朱不给骑兽起名字。”

 

“……真傻。”

 

“你们真残酷,你这么直说好了。”

 

珠晶望向顽丘。

 

“真笨,谁那么说了。”

 

珠晶把顽丘扶在自己肩上的手重新扶正,低声继续说道:

 

“……没部分对吧?因为我们必须逃走。只有牺牲掉驳,趁妖魔聚集在那里的期间逃走,等到太阳升起来才能得救。可怜驳、陪它一起死也许能让心情好受,但结果驳还是一样会死。”

 

“……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不要把人当傻瓜。”

 

珠晶抬起带袖子的手臂擦了一下脸加紧脚步。必须尽快走远些——远到听不到悲鸣。

 

“黄朱才傻。为了以后舍弃骑兽而不起名字明明就没有意义。”

 

顽丘惊讶地看过来,珠晶朝他仰起头。

 

“顽丘不是把驳称呼为‘你’、‘那家伙’什么的吗……这样叫在心情上叫名字还亲密,你不明白?”

 

被切中要害,顽丘转头看了看眼中含着泪水的孩子。

 

默默地不做回答,总之先专心往前跑,但有种感觉在胸口翻涌着,令他呼吸艰难——也许珠晶说的很对。这是他第九次失去骑兽。这个数目,还有失去的骑兽,他都忘不了。在什么地方看到同种的的骑兽就会想起来,所以他从不带上同种的骑兽。刚氏中也有不少人和顽丘正相反,顽固地执着于同种的骑兽,

 

“……对不起,都怪我。”

 

“什么话。”

 

“我留下来了,所以驳才成了牺牲。我如果没留下来,驳和顽丘就能逃进那个建筑物里去了。因此顽丘才说要把驳留下来,才说要留下你一个人……对吧?”

 

顽丘惊呆的注视着扶着自己的少女。

 

“那是什么?是不能让我看得东西对吧?因为有我在一起,所以没能逃到那里去对吧?”

 

顽丘沉默着。实际上,呼吸急促得连说话也困难。

 

“如果,在这里和我分开,顽丘能逃到那里?有自己走到那里的自信?”

 

顽丘停下脚步。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顽丘能走到那里,在这里分开也行——怎么样?”

 

“你啊……”

 

顽丘在原地坐了下去。正好岩石下有块像是被挖去一块的凹坑,顽丘滚着身体滑了进去。

 

“能走到那里?那样的话,我就这么接着往前走。然后尽量大声喊叫,把妖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努力坚持到见到利广。”

 

顽丘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看着跪到自己身旁的孩子。

 

“你到底在考虑什么?”

 

“我在想负起让驳牺牲了的责任……不过先说清,我觉得顽丘什么也不说也有一些责任。有可以逃的场所,但我或利广在的话没法去,所以留下我走吧,就是我也会稍微考虑的。”

 

顽丘苦笑道:

 

“稍微吗?”

 

“因为顽丘一点都不坦率啊。总是不说真心话,所以什么才是你的真心话不就不知道了吗?所以就算你那么说,我也许会想那只是你在逞强。这要怪你自己。这就叫自作自受。”

 

“原来如此……”

 

“不过一味固执的我的确也有错。这样导致了让驳牺牲的结果,我觉得很对不起顽丘和驳。所以作为补偿,如果能让顽丘到达那里,我来做诱饵也行……虽然这么想,但看这样子似乎做不到了。”

 

顽丘苦笑道:

 

“似乎是这样。”

 

“对了,我去到那里请求求助行不行?”

 

“别去。等不到你求救就会被杀。”

 

“那我送你到那附近。我保证马上就忘记——这样呢?”

 

顽丘侧躺着,仰望着岩石外的天空。

 

“你为了什么来到黄海的?”

 

“为了成为王。”

 

“那么就走。我总有办法。”

 

“顽丘走到那儿附近为止,至少需要有拐杖。”

 

“那么你要放弃做王,成为黄朱吗?”

 

珠晶侧起头。

 

“我是黄朱的话,一起去就没关系了?”

 

“如果你真明白成为黄朱到底意味着什么。”

 

珠晶叹气道:

 

“这就叫侮辱。真是让人生气的人。”

 

“——哦?”

 

“这就是认为我——像我这样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懂黄朱的辛酸对吧?”

 

“……不对吗?”

 

“我是孩子这一点是事实,你因此小看我可以原谅。说我对黄海一无所知,这也能原谅。但认为我是对世上的事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就不能原谅了。”

 

“哦?你懂什么?”

 

顽丘揶揄地说完,坐在旁边的孩子带着当真生气的表情瞪着他说道:

 

“你有眼睛是吧?有耳朵是吧?睁开眼睛认真去观察,侧起耳朵认真去倾听,同样能懂得很多事情,你不这么认为吗?”

 

顽丘苦笑道:

 

“小姐认识的人里有黄朱吗?”

 

“我家在连樯也是有名的豪商。”

 

“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啊……我想就是。”

 

“不要用那种方式说话!”

 

顽丘慌忙举起手。

 

“别那么大声,拜托了。”

 

“那么就不要再说这样侮辱人的话——我家的确很富裕,所以有很多家生。”

 

顽丘怔怔地注视着珠晶因为怒火泛起红潮的脸颊。

 

“我穿着绢的襦裙去庠学的时候,家生的惠花就穿着棉的襦裙满身尘土的干活。一整天都要干活是怎样的事,我也能想象得到,经过主次旅程,我也很明白那和我的想象差得没有那么远。”

 

都是同龄的女孩,一方穿着绢衣生活,一方伺候着前者生活。

 

“家生也是浮民。失去土地职业,失去家园,离开户籍所在的乡里,无依无靠,结果为了有饭吃就受雇于人。虽然生活因此能得到最低限度的保证,但没有家公的许可,什么都做不到。老师说过,太网上记载着不许买卖人口,不许持有奴隶。但家生就是奴隶,只是不叫做奴隶而已。”

 

顽丘注视着珠晶。

 

“家公怀着慈悲把这些没有饭吃的浮民雇进来,而浮民感谢这分慈悲,永远作为家生以工作来还恩。表面上是这样。真是美谈啊!可这种事是骗人的。浮民因为实在走投无路,心里明白将和奴隶一样而受雇与家公的。”

 

“是吗……”

 

“家生被雇佣时要劈开旌券的,知道吗?”

 

顽丘点点头。旌券是唯一保证身份的东西,从所属里的府第得到。离开里七年,就被视为客死他乡,土地和住房就回被国家收回。但即使这样,只要有旌券,回来后也不是不能再次得到支给。至少可以向府第寻求保护——所以为了能放心,浮民的多数会被迫劈开旌券。被卖到黄朱宰领那里的小孩也是这样。所以浮民别名又叫割旌。

 

“劈开旌券,发誓不逃走。父母如果成了家生,子女也是家生。从小开始劳作,学校也去不了,如果拿到旌券,还是会被劈开。这样即使成为大人也没有户籍、得不到土地,无法自立。无法结婚也不能拥有孩子。只能靠服侍家公过活,家公不愿意家生攒了钱逃走,所以一概不给薪金。家生只能得到最低限度的东西地工作,即使上了岁数,因为没有户籍,也不能进入里家。工作到死,死也是客死。然后被葬在闲地的角落。”

 

顽丘默默地点点头。

 

“惠花至少到我父亲死前都不会自由。但是就算父亲死了,只要母亲还活着,包括家生在内,所以家财母亲都能继承。直到母亲死去,相家没有了,家财被国家没收为止都一直是家生。”

 

“但那个纳室也不会正当进行。”

 

“没错。父亲以报赏为名义,不断把店铺和家财送给兄长。父亲死了,也只是被子女孝顺赡养的身无分文的老人死了。拿来纳室的东西什么也不会留下。相家的家财会被分散到子女那里保留下来——连带着家生。”

 

顽丘点点头。

 

“我没有黄朱的朋友,但我是和浮民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惠花不能跟我一起吃饭,为什么惠花不在主楼里居住,为什么在同样的厨房里做的饭,惠花吃的东西和我吃的东西不一样——因为没有当过浮民,所以我就不懂浮民的事,这种话我谁也不让说。”

 

“原来如此……”

 

“黄朱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但与家生住在被称为府第的安全铁笼不同,黄朱在黄海里是自由的这一点我非常明白。家生和黄朱都是浮民,但一方要向家公献媚,让自己不像浮民那样,拼命想过正常的生活。另一方舍弃了正常的生活,取而代之称自己黄朱之民——我的话,比起家公的保护,更想要红色的旌券。”

 

“但你不是想去蓬山成为王吗?”

 

“是啊。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但王做不成的话,当黄朱也行。是啊,当黄朱就不错。”

 

“把王和黄朱放在天平上衡量啊……”

 

“为什么不行——不知道吗?王也没有户籍啊。”

 

顽丘轻轻笑道:

 

“我们黄朱不需要王……”

 

顽丘在柳出生。被战乱所迫,父母离开故乡,失去了户籍。移住到了雁,可是雁是为了雁国百姓的国家,浮民只有眼看着幸运的百姓,在路边起居。没有土地,也不能奢望子女。与所以东西远隔的流浪之民。

 

“王不会帮助我们,但只要不持有土地定居,原本就不需要王。恭荒废的话,只要离开恭就行了。”

 

“……是吗。”

 

“这个世界归根结底真的需要王吗?如果说没有了王灾害就会降临,只要把王幽闭起来,不让他施行什么统治就行了。这样一来,有益的事虽然不能做了,但无益的事也做不了对吧?”

 

珠晶搞不清顽丘的意图似的侧起头。

 

“……麒麟的慈悲能拯救人么?只能单纯怜悯人的话,谁都能做到。王和麒麟那样的东西,人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只要有觉悟不接受国家施政的恩惠。想要王那是依存,就想浮民乞求家公的慈悲那样,是把自己降格为奴仆的行为。”

 

不被王支配,穿过天帝的意志——黄朱是妖魔之民。故国是黄海。

 

“只要还想要王,珠晶就无法成为黄朱。”

 

“你真是笨。”

 

珠晶笑道:

 

“我不是想要王,我要当王。这根本是两码事。”

有鸟焉,其名为鹏。

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

振羽鼓旋风,寰弧翱翔。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图南之翼……)

把企划大事业称之为张开图南之翼,因此,把包含了王的升山之旅称为“乘上鹏翼”。

 

图南之翼好棒!12岁的大小姐好棒!恶劣却错就改的脾气好棒!总之就是棒!

 

 

黄昏之岸·晓之天说的是人只能自救,就跳过吧。

 

最后求下[backcolor=rgb(249, 249, 249)]鸭世卓标红那句话有相似观点的古文,应该非常有名..不是汉朝放羊那位。[/backcolor]

泰麒看着自己手心.那是鲜红美丽的果实.

 

“…只要长大就好了吗?人民正在承受痛苦.戴非常寒冷.很多人被风雪折磨着.我是台甫和州侯,可是我什么也干不了.除了长大以外什么也干不了…”

 

但是,鸭世卓说.“就连我自己也不是在做着什么伟大的事情.我是个农民,对于政治一窍不通.廉麟更擅长那些事情,所以我都留给她去做.我能做的只是喂养牲畜,栽培庄稼,诸如此类.”

 

“即使您是王?”

 

对呀,鸭世卓笑道.“正因为我只能做这些事,我弄了这样的田地来耕作.我想无论如何它们也有些用处吧.它们清理了花园的一部分,也能存下些生活费用.它们还帮助了预算.我相信这比从商人那里购买要更简单也更经济.”

 

“所以您向御厨出售食物?”

 

是的,鸭世卓认真地点头.

 

“不卖东西的话,我就活不下去.我是个农民.需要履行的责任是国家给予的.薪水是给众多官员的.丝绸的正装.款待宾客的奢侈宴会.如果我不工作,没办法维持所有这些.但是廉麟说我不该为了补充预算而工作.国家会丢脸的,她说.”

 

“我猜…是这样.”

 

“所以我就一无是处啦.可是,天帝在上,他知道我只能做这么多.”

 

泰麒头昏脑胀地盯着鸭世卓.

 

“肯定是天意吧,我这样的农民竟然当上了王.所以我就什么也不做.我想什么也不做是可以的.照顾国家就跟照顾庄稼一样,这样没问题吧.”

 

“照顾一个国家…”

 

一棵树根据自己的意愿长高.国家的兴隆也一样.树木知道最适合它们自己的方式.我只是它们的帮手.叶子干枯是树木需要水的标志.所以我浇灌它们.我相信王国也是这么运作的.天帝想要国家这么发展,所以他选了我这样的一个农民—我这么想.”

 

“那廉台甫呢?”泰麒看着鸭世卓低语道.

 

“廉麟根本不是个农民.她不能区别好树枝和坏树枝,也不能分辨浇水和不浇水的时期.”

 

“所以,他没办法帮忙.”应该说,鸭世卓明朗地回答.

 

“看到果实良好生长的时候,她分享了喜悦.”

 

泰麒大吃一惊.“仅此而已?”

 

“那就很重要了!外面很冷的时候,或者我因为职责精疲力尽的时候,我累得不想到田地里来了.可是,一想到果实枯萎凋落的话廉麟会很伤心,我就会恢复干劲,到外面来.”鸭世卓说着,抬头看着果园里的树.

 

“我正看着这个国家.有什么不良的征兆么?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么?我持续看着这些问题,因为这些是守护者的责任.但是台甫看着我这个守护者.我履行职责了么?有坏迹象么?她也坚持不懈地看着.我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对看着我的一双双眼睛心怀感激.”

 

看着吗,泰麒嘴里重复着这个短语.

 

“只要…只要我这么做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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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友少第⑨卷读完了,要是没看过大春物的话,可能会对小樱的选择有些同情吧。星奈的不屈再次证明笨蛋是最强的,突然软掉变成小鸠公主的骑士的夜空终于..怎么说呢很微妙。理科好有趣,别人是正常的有趣,理科是异常的有趣。

接下来应该是将夜刀语以及东野圭吾的作品..

假设一下。

有一个从来没有朋友的家伙的话。

天生就眼神凶恶让人畏惧,发色就像个混混,不擅长笑容,与人说话会紧张地做出失礼的举动,说不定还多少有点不擅长察言观色,还说不定有那么一点幽默感与别人不太一样……之类的,那么确实他的自身外貌以及交涉能力是很大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那家伙不走运。

在决不能失败的地方失败,在决不能成功的时候成功,在决不能输的地方输,在决不能胜的时候胜,在决不能生气的地方生气,在决不能开心的时候开心,在决不能笑的地方笑,在决不能哭的时候哭。

如此不停地发生。

或者……可以说是运气极差。

不管怎样,就是这么个家伙。

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没法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地,这样的家伙。

却在偶然之间寻找到了。

如果那家伙的父亲不是圣克罗尼卡学园理事长的朋友的话。

如果父亲出国把他也带去美国的话。

如果转校那天没有做错巴士的话。

如果没有和十年前失散的好友分在同一个班级的话。

如果十年前的那一天没有邂逅空的话。

如果三日月夜空已经不记得那家伙的话。

如果三日月夜空已经和新的朋友过上了快了的校园生活的话。

如果柏崎星奈人缘好,有很多女性好朋友的话。

如果柏崎星奈和三日月夜空不是一见面就吵架的话。

如果高山玛莉亚不是礼拜堂谈话室4的管理人的话。

如果高山玛莉亚在跳级那边的高中里能好好待着的话。

如果楠幸村没有错误理解“厉害的男人”的意义的话。

如果楠幸村没有把自己误认为是男人的话。

如果在志熊理科实验失误时,他没有路过理科室的话。

如果志熊理科真的是个不懂人情的纯粹天才少女的话。

这些事情稍有错误就会导致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这无数的“如果”交织在了一起。

看到这里时,超想在后面加上一句“我们所度过的每个平凡的日常,也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
“真是的,到处不停地和女孩子竖立Flag……!只是温柔就变得受欢迎,你是迟钝的校园后宫小说的男主角吗!”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因为这无比胡闹的说法而大怒,

硬生生地接下九颗弹丸的攻击,虽然双腿颤抖,但这次我凭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什么……!”

“……校园后宫小说的男主角……?”

理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虚弱地向她走去,喊叫着,

“那种东西——如果能当的话,我就当给你看!我也想只靠温柔和迟钝,就能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完美地解决啊!但是做不来啊……怎么都做不好,我又不是小说里的男主角,怎么可能做得好呢,所以才会这么苦恼啊!!”

“反而生气了!?真恶劣啊!”

四周各个方位的攻击没有停止。

脸、身体、腰部、手腕、脚不停地被击中,我就像一块破抹布,但依旧一步步走向理科。我已经习惯了周身的攻击。

“我当然知道这很恶劣啊,笨蛋!”

“呜……”

理科胆怯了,面对着我小步后退。

“对啊……真恶劣啊……娘娘腔似的……!但是没办法啊,我也是头一次啊。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啊,就像奇迹一样的地方啊。我与夜空、星奈、你、幸村、玛莉亚还有小鸠这样的家伙,不用压抑自己就能在一起的放佛奇迹般的地方啊。所以啊……绝对不想要破坏啊!”

“你这……白痴!!”

理科大叫,弹丸也对我发起了至今为止最强烈的一次进攻。

“啊……!”

“不需要压抑自己就能在一起奇迹般的地方!?是啊是啊,多么伟大的想法啊!但是你错了啊!”

“哪里错了!?”

“因为,你不是一直在压抑自己吗!”

“……!”

理科惨叫着,我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为了保护那个能够容纳这些不合群又有点奇怪的人们,假装迟钝一边叹气说着‘哎呀真是的……’一边把自己置于旁观者的立场!一旦不能这么做了就开始逃避!让自己消失来保护自己重要的地方,你是白痴啊!这样廉价的自我牺牲就能保护的世界有什么意义!别小看了我们啊笨蛋!”

“轮不到你说,傻瓜!”

“!?”

我也猛烈地反击道,这下子理科哑口无言了。

我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进。

“在旁观者立场上自我牺牲的到底是谁啊混蛋!一直、一直情绪高涨热热闹闹的样子,然而又在暗地里为了支撑邻人部做着各种各种的事情,你努力过头了啊畜生!现在也自愿扮演坏家伙,到底是谁在压抑自己啊!?只是和社会上的大人们打过交道、懂社交、会看气氛,但也别高高在上地自以为是保护者啊!你又不是我们的老妈!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情,真的就算我死了也没法报答啊!但是,你自己到底在追求着什么啊!“

咔嗒。

一直在后退的理科,终于撞到了屋顶的栅栏边。

理科低着头,

“……在追求着什么……?”

用毫无感情的声音低吟着。

“……那不是毫无疑问的吗……”

她的声音小到仿佛要消失一样,说着理科抬起头。

锐利的眼神发出强烈的光芒,注视着我,

“我想要交朋友啊!!”

异常的理科和正常的理科一样可爱,比星奈夜空幸村玛丽亚小鸠哥特加起来还要可爱。突然发现我友少书签全是关于理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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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天亦凉,地亦凉,苍鹰不敢望北荒。

 

热海落,热海涨,热海之畔猎雪狼。

 

雪狼逐,雪狼亡,握刀寻鹿终日忙。

 

何处生,何处死,何处能将白骨葬。

 

岷山雄,岷山壮,岷山才是真故乡。

 

踏过茫茫雪,踩破万里霜,终日南望。

 

踏过茫茫雪,踩破万里霜,不再南望。

 

我先去,你再来。

 

我先战,你再来。

 

我先死,你再来。

 

归途近,归途远,归途踏上。

 

我已去,你快来。

 

我已战,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荒人慰灵

 

他带着悲悯的情绪缓声说:

 

”桃山,唐国,整个世界都腐朽了。“

 

”不是我要与整个世界为敌,而是整个世界都在与黑夜为伴,与光明为敌。“

 

”我是光明大神官。“

 

”我叫卫光明。“

 

”那么这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敌人。“

我是世界的光,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质疑我的,将在黑暗里走,不得解脱。

光明永远不会犯错

 

许世脸色微沉说道:“原来君陌也会强辞夺理。”

 

“我在世间最看得的便是道理礼数,既然如此,自然要擅于用各种手段让道理站在我这一边,莫说强辞便是强打也成。”

此时,叶苏终于掠到了佛殿废墟之前,站在了七念的身前。

 

他看着君陌说道:“哑巴受伤在先,胜之,亦不武。”

 

君陌说道:“此言若有理,你们如何有脸围攻我小师弟?”

 

叶苏沉默,又道:“宁缺和冥王之女已死,事已成定局,而今日烂柯寺已毁,僧人死伤无数,书院难道还要灭佛不成?”

 

君陌面无表情说道:“佛宗欺我书院,这个秃驴骗我师兄,虚情伪善到了极点。似这等破烂法门,自然要从世间抹去才是。”

 

叶苏说道:“今日没有人想杀宁缺,不然七念也不会等着佛光降世诛灭冥王之女,我想道佛两宗已经表明了对书院足够的尊敬,而佛宗为此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

 

君陌说道:“杀死桑桑,难道以为不用付出代价?道门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我暂且不理,你也莫要逼我书院现在就与道门开战。”

 

七念躺在碎裂的佛像脚下,身上全是伤口,看着惨不忍睹,但他的神情依然平静,声音依然坚定:“冥王的女儿······必须死。”

 

君陌看着他说道:“她不曾犯错,为何要为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便提前付出代价?冥王的女儿若是原罪,那世间诸多淫僧的后人岂不是都该被杀?唐律不曾有此例,古礼不曾有此议。所以你们今日之行,无理。”

比天下人更二的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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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你叫我做,我就做。

七花的这句话里没有半分虚假。事实上,就如这句话一样——七花至今击败了真庭蝙蝠和宇练银阁。完全听凭咎儿的指示。

可是,击败、打倒,这些话听起来好听——但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幕府的权力当后盾的杀人罢了。

他在演绎着刀杀事件。

即使是这样,真庭蝙蝠的那次多少包含有正当防卫的要素——可是,上个月的宇练银阁则怎样呢。他是个坏人、恶徒、以及反派角色——但就算如此,为了夺走他手中的刀而连他的生命都夺走的行为难道就能被允许吗?

叫他那样做的,是咎儿。

她深知这场征刀,是以权力为背景的强盗般的行为。所以她才执着于交涉——进行明知是几乎无意义的交涉。她比谁都明白回避所有的战斗是不可能的——就算如此她也要尝试交涉。不只是斩刀的那次,曾经和真庭蝙蝠共同得到绝刀的时候也是,和锖白兵一起得到薄刀的时候也是,先进行交涉的征缴。

她知道这是伪善。

不管出了什么差错,这都不会是正义。

就算如此——她认为一定要有定义。

所以要进行交涉。

为了野心,还有为了复仇心,她必须要完成这场征刀——事实上,咎儿的立场比看上去的要更加无可奈何。

已经爬到了能爬到的最高点。

如果希望进一步的发迹,她只能想出奇策了。因为她要完成连旧将军都没能实现的,征缴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

她已经有了为此牺牲一切的觉悟。

就像至今丢弃了一切一样。

已有了以后也要继续牺牲的觉悟。

咎儿的虚伪的正义

“听好了,七花,我啊——”

咎儿高声怒吼道。

用并不只是让七花——而是让大盆周围聚集的所有群众都能听到的大声,干脆而有力地宣告道。

“我对连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肯露真脸的男人没兴趣!跟不会一起泡温泉的家伙旅行无聊死了!那种人——怎么能够让我信任!”

“……咎儿。”

“虚刀流的招式不就只有一个不管用嘛!就算是虚刀流不管用那又能怎样!就算没有铠甲——你这二十年来不也练出一身钢筋铁骨吗?”

你要是真爱我的话——

卡啦一声。

咎儿用拳头重重敲了一下栅栏。

“就给我拼尽全力保护我啊!”

咎儿的告白

 

当她偶然碰到了登山的地表人——奇策士咎儿和鑢七花时……当“咎儿姐姐”和“七花哥哥”说想要这东西时(那时她还不知道双刀这东西),对她来说去村子里找刀的痕迹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因为寂寞。

因为想要看到那两个人的笑脸。

因为想要跟其他人在一起——想要帮上他们的忙。

没有任何深意,只是单纯的善意。

可是,当她真的回到村里,找到双刀“鎚”时——她想到。

如·果·把·这·个·给·了·他·们·的·话。

如果给了他们的话,二人就会下山吧——那么自己又变成一个人了。

这种程度的思考,要是归因于四季崎的刀毒,未免太牵强了——一般想来是这一个月的孤独让她扭曲了吧。

这一个月。

离开村子,独自一人住在洞里的一个月——

一直、一直、一直——很寂寞。

只是碰巧遇到——在二人遇难前碰巧遇到咎儿和七花。可是说不定并不是这样。要是非说是碰巧的话,对于咎儿和七花来说未免太巧了。

把二人送到洞里以后,为了狩猎,为了寻找更适合居住的地方,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粉雪一直在不断地外出——就好像是在找人一样。

就好像是为了碰到谁一样。

管它是不是碰巧——自己早已经明白了。无法离开这座山——自己早已经明白了——对于孩子来说冻空一族无法与地表人相容,这种事情,自己早已经明白了。

从村里的大人那里听过很多对外面的传闻。

离开了这座山——冻空一族就无法生存。

所以粉雪无法离开这座山。

就好像被锁链缚束住一般,无法离开。

所以——只能等着谁登山。

只能寻找着登山之人。

一个月——只有大人才会把它当成比较短的一段时间。对于活了还没十年的粉雪来说,这是可以与永远相匹敌的漫长。

所以高兴。

发现了被埋在雪里的咎儿和七花——尽全力招待他们。

自己早就明白了。

自己无法与地表人相容,这种事情,自己早就明白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要告诉他们,谢·谢·你·们·来·到·这·儿。

还有——不想他们回去。

希望每一天都能变得更长一些。

所以撒了谎——要是跟地表人玩刀·剑·游·戏·的话,是不可能胜得过她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尽管在村里孩子们间的刀剑游戏里粉雪是胜少败多,但也不会在面对“没力气”的地表人时落于下风吧。

事情果真如此发展。

可是,之所以弄断了不让自己受伤的七花的胳膊,是因为七花是远超自己想象的剑士。

做了不好的事情。

虽然心底也会为二人因为疗伤而无法回去的事情感到高兴,可是粉雪就如同咎儿所想,并不是那么恶毒的孩子。

而且——自己也早就明白了。

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这种事情一直持续下去是不行的。

——道歉吧。

再过两天就道歉吧——她如此想着。

并不是等被咎儿指出来为止——这时候的粉雪,想要自己说出这件事情。

或许对方会生气,但依然要好好道歉——双刀“鎚”也给他们吧。刀鞘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清楚,反正那把刀自己留着也没用。

单手挥动时,都会如此想道。试着拿去狩猎时,也果然觉得不方便——倒也捉住了几只兔子,可是空手更好一些。

所以,给他们吧。

就当做陪自己的谢礼——给他们吧。

所以再过两天。

再过两天——还想再骗他们一会儿。

至少在七花伤好之前——想要跟他们呆在一起。

之后就忍着寂寞——到下一次有人登山为止,一个人生活吧。

所以——再过两天。

一点也好,要尽到自己的心意。

要全力招待他们。

为·了·消·去·那·令·人·讨·厌·的·记·忆,尽到自己的心意。

小孩子的善意的欺骗

 

七实强行拉起了已经倒地的身体——她就那么直接地栽倒在了七花宽大的胸怀里。

“七花。”

挤出最后一点力气。

即便是挤出力气本身就让七实的身体被侵蚀得更加厉害,真的是最后的力气了——即便如此她依然挤出力气,在七实的耳边小声说道。

“七花……真——真,”

真得杀掉我了。

本想这么说的。

干得好——超越了姐姐的弟弟够得上这个褒奖。

并非病死。

并非因为才能而死。

而是——作为剑士死去。

能够像刀一样死去。

能够像人一样死去。

作为虚刀流。

作为鑢家的人类——死去。

所以——这样才这样对七花说道。

对如自己的期望那样——

将自己杀掉的、最爱的弟弟。

“……真有胆子来杀我啊!”

……

啊嘞?

咬舌头了、吗?

@蜗牛 @小六 @小凪

 

咎儿,非常自然的动作地,保持坐着的姿势靠着膝头的移动贴了过去,张开左右手,伸向七花的蓬松的头。

对这个动作感到迷惑的七花,动也不动。

也不避开。

鑢七花,对来自自己主人的咎儿的攻击全部不躲避,欣然接受——

“啵~”

咎儿,将自己的细唇印在七花嘴上。

究竟被做了些什么。

七花,霎时间迷糊了。

就在这迷糊之际,咎儿迅速地离开了七花的身体,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然后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地:

“还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吗?”

这样,问道。

“……”

摇了摇头的七花。

然后说:

“完全不记得了。”

奇策(噗

 

 

咎儿坦言道。

“集刀之旅一旦结束——我就会,至你于死地。”

“…………”

“从背后偷袭也好。趁你熟睡时,从棉被中偷袭也好。或许,命令你去死更加直接了当——总之。像现在一样——等到一切都结束,我就打算改变现状,打算切断一切人事关系。”

收做心腹之类。

继续旅途之类——从来就没有想过。

咎儿这么说道。

“那,那种事..”

“对你抱有的感情,从你身上学到的东西——对你的信赖,对你的爱意,对我来说终究不过是——施展奇策的道具罢了。七花,在我看来——就连我的内心也不过只是枚棋子而已”

内心也好——感受也好心情也好。

都只是可以利用的事物。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只能按照计算好的方式去生活。

“我早已舍弃一切——跟本没有留下可称为内心的东西。我对你的信赖——也不过建立在将你当作棋子的前提之上。”

“……咎,咎儿——你在说什么?”“取走父亲性命的虚刀流之技——杀害了父亲的虚刀流。在我面前斩去父亲首级的虚刀流。哼——我又怎么会放过。”

将这样的话语——

毫无保留的说出。

“因为当主已经改头换面便试图原谅你的那份感情——对我来说也只是枚棋子。不愿将你当作棋子的那份心情——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那,那样的话——感情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啊”

我所获得的——

在这一年之中我所学到的喜怒哀乐,到底是什么!

你所教给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啊。

七花撕心裂肺般喊叫着。

“不是说了么。是棋子。喜也好怒也好哀也好乐也好——全部都是我的棋子。无须防备,不足为患的棋子罢了。”

“…………”

“即便如此——你却依然将它们看得很重。和毫无感情,不为所动的时候相比——如今的你宛若他人。”

“可,可是”

“依用法不同,感情也可作为武器使用。就是这么一回事。对此你也深有体会吧”

“可,可是,就算是这样,你又有什么必要去编造那些谎言呢”

以看不出是哭还是在笑的表情——七花向咎儿问道。

心腹什么的,地图什么的。

即使没有那些许诺——

“只要你下令,我随时都会为你去死的啊。”

“……所以说”

像是要制止七花继续下去般——多迦美说道。

“即使语言是谎言——心情却无法说谎。”

“…………”

“我只是把心中所想如实的陈述出来罢了。虽然知道这份心情最终无法成真——但我并不打算将它埋在心中”

“可,可是那么一来——”

七花,将心中所想。

同样如实的陈述了出来。

“最终,受伤最深的人,不正是你吗?”

“没错啊”

咎儿——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这么做——又怎会炼出奇策来呢?”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多不可啊。再怎么说——”

七花说道。

回忆着自己的父亲——枪六枝。

“——不就只是,一个父亲而已嘛”

“…………”

“有什么值得你不惜舍弃一切也要复仇啊。你以为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存在的?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自己啊。”

“确实——正是如此。”

“父亲被杀,身边的亲人也无一幸免,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番惨剧!所以你——正是这样的你才最有权力获得幸福不是吗!可你却不断的受到伤害,受到伤害,受到伤害,最终还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你是白痴吗!?”

“所以说——正是如此啊。”

不过。

咎儿——再次扭捏了起来。

“我现在——感到十分幸福。”

像是感到欢喜般。

像是感到愤怒般。

像是感到哀伤般。

像是感到快乐般。

略带羞涩的说道。

“即使最后横死街头——也依然很幸福。”

“…………”

“这样一来,就没有杀死你的必要了。”

没有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了。

奇策师咎儿——说出了这样的话。

“终于,终于,这下子终于可以……停止一切了。”

死因

 

 

 

动画看完后就最后那段换妻看的不明不白..读完小说后大概明白了。庭庭们的具体设定比动画里了解的多了些,因为剧情什么的都知道了所以没什么感触..

 

还是来讲个悲伤的故事吧..于是还得等一周{:7_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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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嫌疑人x的献身读了2遍,感情最后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感觉真好..感谢我的无知,没有被剧透过能获得完全的阅读快感。

抛开推理,用这个故事解真实的谎言和无知的罪恶也是极好的。工藤第一次去饭店要邀请女儿一起去我就猜测他是个萝莉控,第二次邀请我就肯定了他是个萝莉控,这就是我推理能力的上限了..

推测作案手法这种作品对我来说太上级了,圣女的救赎读完后我觉得还是读些初级的东西比较好..

把1984和人间失格再读读接下来,至少把双重思想搞懂

..我们再来讲个悲伤的故事吧{:7_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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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iamx999999 发表于 2013-12-22 19:51

金大师的最赞了

 

《夹在青梅竹马、恒山尼姑和魔教圣女之间的惨烈修罗场》

 

《我的女儿成了情敌的太太》

 

《素未谋面的哥哥的女友成了我的新娘》

 

《不可能这么可爱的全都是我妹妹?!》

 

《佛法学校的劣等生》

 

《杀父仇人的女儿竟一个个都对我喜欢得死去活来?!但我还是爱上了冷冷的年上体育女老师》

 

《成吉思汗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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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极限万魂又失败了啊啊啊啊

最近人间失格里那种非人的感觉最近充满了脑子,我应该冷静一下..这一层就用来继续折腾1984和人间失格吧..

 

对人感到过分恐惧的人,反倒更加迫切地希望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更可怕的妖怪;越是容易对事物感到胆怯的神经质的人,就越是渴望暴风雨降临得更加猛烈……啊,这一群画家被妖怪所伤害所恫吓,以致于最终相信了幻影,在白昼的自然之中栩栩如生地目睹了妖怪的所在。而且,她们并没有使用“滑稽的逗笑”来掩饰自身的恐惧,而是致力于原封不动表现自己所见。正如竹一说的,他们勇敢地描绘出“妖怪的自画像”。原来,在这里竟然存在着未来的我的同伴,这使我兴奋得热泪盈眶。

 

“我也要画,画那种妖怪的画像,画那种地狱之马。”我压低嗓音对竹一说道。

 

我从小学时代就喜欢上了画画和看画。但我的画不像我写的作文那样受到交口称赞。因为我压根儿就对人类的语言毫不信任,所以作文在我眼里就如同搞笑的寒暄语一般。尽管我的作文在小学和中学都逗得老师前仰后合,但我自己却并不觉得有趣。只有绘画(漫画等另当别论)让我在如何表现其对象上殚精竭虑,尽管这种殚思竭虑采用的是我自己的一套独特方式。学校绘画课的画帖实在无聊透顶,而老师的画又拙劣无比,所以我不得不自己来摸索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进入中学后,我已经拥有了一套油画的画具,尽管我试图从印象派的画风中寻找出绘画技巧的范本,可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却俨然儿童做手工的彩色印花纸一般呆滞乏味,不成样子。不过,竹一的一句话启发了我,使我意识倒自己以前对绘画的看法,——竭力想把觉得美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描绘为美是幼稚和愚蠢乃至完全谬误的。绘画大师利用主观力量,对那些平淡无奇的东西加以美的创造,虽说他们对丑恶的东西感到恶心呕吐,却并不隐瞒对它们的兴趣,从而沉浸在表现的愉悦中。换言之,他们丝毫不为别人的看法左右。我从竹一那儿获得了这种画法的原始秘诀。于是,我瞒着那些女性来客,开始着手制作自画像了。

 

一幅阴惨的画诞生了,甚至让我自己都大为震惊。可这就是隐匿在内心深处的自己的真实面目。表面上我在快活地欢笑,并引发别人的欢笑,可事实上,我却背负着如此阴郁的心灵。“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好暗自肯定现状。但那幅画除了竹一,我没给任何人看过。我不愿被人看穿自己逗笑背后的凄凉,也不愿别人突然之间开始小心翼翼地提防起我来,我担心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这便是我的本来面目,而依旧视为一种新近发明的搞笑方式,把它当成一大笑料。这是最让我痛苦难堪的事情。所以我立刻把那幅画藏进了抽屉深处。

 

在学校的绘画课上,我也收敛起了那种“妖怪式的画法”,而使用先前平庸的画法,将美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描绘成美。

 

以前我便是只在竹一面前才若无其事地展示自己动辄受伤的神经,所以这次的自画像也放心大胆地拿给竹一看,果然也得到了他的啧啧称赞。于是,我又连续画出了第二张、第三张妖怪的画像。竹一又送给我另一个预言:

 

“你呀,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呐。”

 

“肯定会被女人迷恋上”与“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是傻瓜竹一在我的额头上镌刻的两种预言。随后不久,我便来到了东京。

掘木是处理我离开“比目鱼”家之后各种问题的见证人(他肯定是在静子的央求之下才勉强答应下来的),所以,他摆出一副像是我重新做人的大恩人抑或月下老人的派头,要么煞有介事地对我进行说教,要么深更半夜喝得烂醉跑来借宿,要么从我这儿借走五块钱(每次都毫无例外是五块)。

 

“不过,你玩女人也该到此为止了吧。再玩下去的话,世间是不会容忍的。”

 

所谓世间,又是什么呢?是人的复数吗?可哪儿存在着“世间”这个东西的实体呢?迄今为止,我一直以为它是一种苛烈、严酷、而且可怕的东西,并且一直生活在这种想法之中,如今被掘木那么一说,有句话差一点就迸出了我的喉咙口:

 

“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你吗?”

 

我害怕激怒了掘木,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世间是不会容许那么做的。)

 

(不是世间,而是你不会容许那么做的吧。)

 

(如果那么做,世间会让你头破血流的!)

 

(你不久就会被世间埋葬。)

 

(不是被世间,而是被你埋葬吧。)

 

(对自己的可怕、怪异、恶毒、狡诈喝诡谲,你要有点自知之明!)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我胸中你来我往。尽管如此,我却只能用手巾揩拭着汗涔涔的脸庞,笑着嗫嚅道:

 

“冷汗,冷汗!”

 

打那时候起,我开始萌发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思想”的念头: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个人吗?

“比目鱼”、掘木和良子撂下我一个人回去了。临走时良子递给我一个装有换洗衣服的包袱,接着一声不响地从腰带中间取出注射器和没有用完的药品给我。她还蒙在鼓里,以为那是强精剂。

 

“不,我不要那个。”

 

这可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在别人劝我的情况下,敢于加以拒绝,这是我迄今为止的生涯中,是绝无仅有的例外,这样说一点也不夸张。我的不幸乃是一个缺乏拒绝能力的人的不幸。我时常陷入一种恐惧之中,以为如果别人劝我干什么而自己加以拒绝的话,就会在对方的心灵和自己的心灵中剜开一道永远无法修复的裂痕。可是,在良子递给我药品时,我却自然而然地拒绝了自己几近疯狂地四处寻求的吗啡。或许是我被良子那种“神灵一般的无知”所打动了吧。在那一瞬间,难道我不是并没有中毒吗?

 

我被那个有些腼腆地微笑着的年轻医生带着,进入了某一栋病房。大门上“喀嚓”一声挂上了大锁。原来这是一所精神病医院。

 

“去一个没有女人的地方。”我在服用巴比妥酸时的胡言乱语竟然奇妙地化作了现实。在这栋病房里,全部是发疯的男人。甚至连护士也是男的,没有一个女人。

 

如今我已不再是罪人,而是狂人。不,我绝对没有发狂。哪怕是一瞬间,我不曾疯狂过。但是,被关进这所医院的人全是狂人,而逍遥在外的全都是正常人。

 

我问神灵:难道不反抗也是一种罪过吗?

 

面对掘木那不可思议的美丽微笑,我曾经感激涕零,甚至忘记了判断和反抗便坐上了汽车,被他们带进这儿,变成了一个狂人。即使再从这里出去,我的额头上也会被打上“狂人”,不,是“废人”的烙印。

 

我已丧失了做人的资格。

 

我已彻底变得不是一个人了。

首先感谢这个时代,让怪物们也可以活下去。我觉得是这么回事,人间失格里所说的怪物和文少里的怪物还是有些不同的,叶藏活着的时代容不下他这种人,而渴望死亡的小丑发生的时代这种人已经可以活下去了..还是只提人间失格吧,我用(自己觉得)类似叶藏的思维来看叶藏这个角色。叶藏是个敏感脆弱又固执的小孩子,别人一句无心的话都能让他惊恐到去讨好别人,所谓怪物应该是指对别人的不信任和恐惧到觉得自己是异类这种事。

“温斯顿,你并没真正领略到新话的妙处,”他几乎悲哀

地说。“哪怕你用新话写作,你仍在用老话思索。我读过几篇

你有时为《泰晤士报》写的文章。这些文章写得不错,但它们

是翻译。你的心里仍喜欢用老话,尽管它含糊不清,辞义变

化细微,但没有任何用处。你不理解消灭词汇的妙处。你难

道不知道新话是世界上唯一的词汇量逐年减少的语言? ”

当然,温斯顿不知道。他不敢说话,但愿自己脸上露出

赞同的笑容。赛麦又咬一口深色的面包,嚼了几下,又继

续说:

“你难道不明白,新话的全部目的是要缩小思想的范围?

最后我们要使得大家在实际上不可能犯任何思想罪,因为将

来没有词汇可以表达。凡是有必要使用的概念,都只有一个

词来表达,意义受到严格限制,一切附带含意都被消除忘

掉。在十一版中,我们距离这一目标已经不远了。但这一过

程在你我死后还需要长期继续下去。词汇逐年减少,意识的

范围也就越来越小。当然,即使在现在,也没有理由或借口

可以犯思想罪。这仅仅是个自觉问题,现实控制问题。但最

终,甚至这样的需要也没有了。语言完善之时,即**完成

之日。新话即英社,英社即新话,”他带着一种神秘的满意

神情补充说。“温斯顿,你有没有想到过,最迟到2050年,

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听懂我们现在的这样谈话? ”

“除了——”温斯顿迟疑地说,但又闭上了嘴。

到了他嘴边的话是“除了无产者,”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

不完全有把握这句话是不是有些不正统。但是,赛麦已猜到

了他要说的话。

“无产者不是人,”他轻率地说。“到2050年,也许还要早

些,所有关于老话的实际知识都要消失。过去的全部文学都

要销毁,乔叟、莎士比亚、密尔顿、拜伦——他们只存在于

新话的版本中,不只改成了不同的东西,而且改成了同他们

原来相反的东西。甚至党的书籍也要改变。甚至口号也要改

变。自由的概念也被取消了,你怎么还能叫‘自由即奴役’的

口号? 届时整个思想气氛就要不同了。事实上,将来不会再

有象我们今天所了解的那种思想。正统的意思是不想——不

需要想。正统即没有意识。”

他们很快地回到那块空地,一路上折断了一些树枝。一

回到小树丛中之后,她就转过身来对着他。两个人都呼吸急

促,但是她的嘴角上又现出了笑容。她站着看了他一会,就

伸手拉她制服的拉练。啊,是的! 这几乎同他梦中所见的一

样。几乎同他想象中的一样快,她脱掉了衣服,扔在一旁,

也是用那种美妙的姿态,似乎把全部文明都抛置脑后了。她

的肉体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白晰。但他一时没有去看她的肉

体,他的眼光被那露出大胆微笑的雀斑脸庞给吸引住了。他

在她前面跪了下来,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以前干过吗?”

“当然干过。几百次了——嗳,至少几十次了。”

“同党员一起?”

“是的,总是同党员一起。”

“同核心党的党员一起?”

“那可没有,从来没有同那些畜牲一起。不过他们如果

有机会,有不少人会愿意的。他们并不象他们装作的那样道

貌岸然。”

他的心跳了起来。她已经干了几十次了;他真希望是几

百次,几千次。任何腐化堕落的事都使他感到充满希望。谁

知道? 也许在表面的底下,党是腐朽的,它提倡艰苦朴素只

不过是一种掩饰罪恶的伪装。如果他能使他们都传染上麻疯

和梅毒,他一定十分乐意这么做! 凡是能够腐化、削弱、破

坏的事情,他都乐意做! 他把她拉下身来,两人面对着面。

“你听好了,你有过的男人越多,我越爱你。你明白吗? ”

“完全明白。”

“我恨纯洁,我恨善良。我都不希望哪里有什么美德。

我希望大家都腐化透顶。”

“那么,亲爱的,我应该很配你。我腐化透顶。”

“你喜欢这玩艺儿吗? 我不是只指我;我指这件事本身。”

“我热爱这件事。”

这就是他最想听的话。不仅是一个人的爱,而是动物的

本能,简单的不加区别的欲望:这就是能够把党搞垮的力

量。他把她压倒在草地上,在掉落的风信子的中间。这次没

有什么困难。不久他们的胸脯的起伏恢复到正常的速度,兴

尽后分开躺在地上了。阳光似乎更加暖和了。两人都有了睡

意。他伸手把制服拉了过来,盖在她身上。接着两人就马上

睡着了,大约睡了半个小时。

温斯顿先醒。他坐起身来,看着那张仍旧睡着,枕在她

的手掌上的雀斑脸。除了她的嘴唇以外,你不能说她美丽。

如果你细看,眼角有一两条皱纹。短短的黑发特别浓密柔

软。他忽然想到他还不知道她姓什么,住在哪里。

睡着的无依无靠的年轻健康的肉体引起了他一种怜悯

的、保护的心情。但是却不完全是刚才站在榛树下听那乌鸫

鸣叫时所感到的那种盲目的柔情。他把制服拉开,看她的洁

白如脂的肉体。他想,要是在从前,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

肉体,就动了欲念,事情就是那么单纯。可是如今己没有纯

真的爱或纯真的欲念了。没有一种感情是纯真的,因为一切

都夹杂着恐惧和仇恨。他们的拥抱是一场战斗,高潮就是一

次胜利。这是对党的打击。这是一件政治行为。

对我来说,1984是真正意义上让人感到绝望的作品。1948年写的书,很多情节出现在20年后我们的历史之中,读的时候真是憋得难受。如果没有外部的压力,一个拥有完整工业体系的集权国家会变成什么样?思想控制到极限的社会会是什么模样?究竟怎样才称得上自由之民?

 

这两本书我都读了很多遍因为很短,但是觉得还能继续读下去,这种明明是和常人一样生活着却浑身上下充满了希望破灭心丧若死的感觉真是..斯巴拉de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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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前辈!”

  耿照猛然坐起,惊出满身冷汗。

  榻边“呯”的一声,一条高大黑影跌入窗里,摔了个四脚朝天。来人翻身跃起,呼地一巴掌搧去:“去你妈的前辈!这等砍人天命的阴损称谓,岂可对自己人喊?你个缺德的浑小子!”

  “老胡?”

  耿照被揍醒了几分,揉眼一瞧,果然是胡彦之。

  “我不是喊你前……怪了,为什么不能喊”前辈“?”

  “阴损,真是阴损!”胡彦之揪住他的发髻,提兔子似地一把拎起:“我问你,你都管魏无音老儿叫什么?”

  “都……都管叫”前辈“。”他抓着胡彦之熊掌似的大手拚命挣扎。

  “所以咧,魏无音就死啦。”

  耿照一愣,差点忘了抵抗。胡彦之把他的脑袋提近面前,表情阴沉。

  “正所谓:”上天挥大刀,先砍出头鸟。“武林道上天天死人,都是先从前辈死起的。这两字实在是太阴损了,万万不可对自己人喊,对外人则无妨,特别是那些个混蛋,什么独孤峰前辈、岳宸风前辈,多多益善。喊死这些王八羔子,大夥儿图个清静。”

  “原……原来如此。”

前辈

 

 

耿照犹豫片刻,又道:“阿傻,我见到你大嫂啦。”

  阿傻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无怒无喜,竟是毫无反应。

  “明姑……明栈雪,她本来也在这里。是她从岳宸风的手里救了我。”

  阿傻面无表情,片刻后才打手势:“小心她害你。”

  耿照只得点头,半晌无言,又道:“她……似乎很惦记你,想见你一面。”

  阿傻摇头。

  “我没想见她。”

  “你……还恨她么?”耿照试图望进他的眸中。

  谁知,那双比女子还要好看的清澈眼底竟掠过一丝讶然,阿傻被问得有些错愕,怔怔发呆。那神情耿照会在“不觉云上楼”见过,就在他描违着与嫂嫂偷情的那一段时,同样的空洞淡漠,彷佛心上一片荒芜。

  “恨?”过了许久,阿傻才笑起来:“我从来就不恨她。若不是你提起,我早忘了这个人。再说,我恨她做什么?就算偶尔会想起过去的事,与她比将起来,我更该恨的……”

  俊美的半残少年寂寞一笑,垂落长颈,微带透明的脸庞浮现淡淡青络。

  “是我自己。”

责己

 

 

  耿照目瞪口呆。喜欢一个人,疼爱、照顾她尚且不及,怎能动手加害?世上若真有这样的“喜欢”,那可比血海深仇还吓人。

  蚕娘悠哉悠哉坐上绣榻,随手理着锦被上的绉折,像小孩在海边浇水堆沙似的,渐渐在被叠上砌出媚儿丘壑起伏的姣好曲线,那一抹凹腰圆臀峰棱极险,看得耿照下身发疼,只能辛苦猫着腰缩在床边。她抿嘴窃笑,垂眸道:“这丫头从小养尊处优,无论在明在暗,都是一呼百诺高高在上的,你三番四次折辱于她,偏又拿你没办法,你说她心里能舒坦么?”

  那……那还是恨哪!“耿照越听越糊涂了,只能摇头苦笑。

  “同集恶道折磨人的手段比起来,挑手脚筋跟穿琵琶骨简直不能算用刑。,你说,这丫头还不心疼你么?”蚕娘笑道:“她想把你留在身边,又恨你折辱过她,受不得你踩在她头上,唯一的方法,也只能断筋废功啦!既解恨,又保管你以后服服贴贴,只能听她的话……啧啧,多么周折细腻、酸甜青涩的少女心呀。”

  “您的口气听来相当幸灾乐祸啊!”

少女心

 

 

“岳宸风是何等样人,我心中一清二楚,你也一样,耿大人。”他平静道:“在你眼中,岳宸风是无恶不作的大恶人,然而比起我曾经做过、甚至即将要做的,岳宸风之恶,不过小奸小恶而已。我并非不知其恶,而是在我的”恶“之前,他的作为只是徒显无聊。既然他能为我所用,我可以暂时容忍这一丁点的小小污渍。

  “能够为我贯彻恶道之人,我愿暂赦其恶,这点你也一样,耿大人。”

  他越是说得平静淡漠,耿照越觉惊心动魄。传说中慕容柔有严重的洁癖,人皆说他“眼底颗粒难容”,他的恶道究竟如何可怖,竟连岳宸风的胡作非为都只是“徒显无聊”,能任意包容无视?

  这种时候,闭口静听无疑是最最聪明的选择。

  耿照却觉胸中一股不平涌上,仿佛不吐不快。

  “敢问将军之”恶“,究竟是什么?”

  慕容柔淡淡一笑。

  “如果我说是绥平四海、开创太平盛世,你信不信?”

  耿照自是不信,脱口道:“这……开创太平盛世,怎能算是”恶道“?”

  “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太平之世,不是从断垣残壁间建立起来的,每一位终结乱世、开创太平的帝王将相,双手均染满血腥。他看耿照满脸不豫,仍是那副微带讥讽的淡漠神情,口吻不疾不徐。

  “你以为太平盛世到来了么?在我看来,太平之世从来都没降临过。它一直在门口徘徊,只差一步,伸手便能触及……这看似不费吹灰之力的咫尺距离,我们却等了三十年。随着光阴逝去,停滞不前的目标其实就是越来越远。

  耿照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竞是出自翦除反根叛苗最力的镇东将军之口,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已有三十年未动刀兵,这样都不叫”太平“耿照皱眉:

  “将军心中的太平盛世,究竟是何模样?”

  “很简单。”慕容柔神态自若,从容道:“兵出北关,踏平异族,令南陵诸封国缴出玺印,君王降为白身,去藩国、改郡县,统归朝廷管辖:西山道韩阀撤除封号,交出兵权,道中大小官员改由朝廷指派,一如其余各道,东海武林诸门派各自解散,狩刀缴剑,盐铁收归国家专管专卖,平民百姓除了农具,不许持有或铸造武器兵刃,违者不赦!

  “到了这一步,天下再不需要四镇将军,须予以拔除,任内效忠朝廷者,使归故里,做一田舍翁,骄悍不驯者,借其首脑一用,以儆效尤!兵权复归皇帝陛下,四方无患,令大部分将士卸甲归农,致力生产。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

  “他想也不想,一口气说完。耿照无比震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慕容柔凤目微抬,眸中射出精光。

  “没能完成这些,你眼中所见的”太平“,通通都是假象!你可知北关屯重兵,、筑婴城,每年须耗用多少军费?韩阀盘据西山,岁岁无一两白银贡献,反而向朝廷拿钱养兵?南陵诸国,各怀异心,一朝生变,要牺牲多少军队才能弭平?

  “还有央土连年旱涝,百姓流离失所,想发民夫治水除弊,来个一劳永逸,你知道要毁掉多少家庭,累死多少百姓?这事杀的人、造的孽,丝毫不逊开疆辟土,兴兵打仗。

  “要杜绝这些忧患,没有一件不需要流血。有时甚至得用成千上万人的性命,才能换来成果,你不愿杀人,那便什么也办不成。街头巷尾的说书人不会告诉你,太平盛世其实是用鲜血换来的,但不管你知不知道,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耿照被他的气势所慑,喃喃道:“太平终究是……以血换来的?”

  慕容柔冷哼不答……片刻忽然道:“当年烈祖自东海太平原起兵,帐下拥有两名稀世智囊、人称”龙蟠凤逸“者,萧、陶而已,传说一人出则安天下,龙凤并至,直是百世难遇的契机,岂止安邦定国而已,当建立万代不灭的圣王之国。

  “这两个人打起仗来果然很厉害,出谋划策,直如鬼神。以他俩之能,一旦欠缺流血杀人的觉悟,最终仍什么都不是,不但没能建立什么百世万代的圣国,本朝自肇建以来风雨飘摇,还未必强过了前朝。”

  耿照愣一下,才省起他口中的“烈祖”乃指本朝开国皇帝独孤弋。独孤弋英年早逝,不及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故以“烈”为庙号,“烈”字寓有天年不永、中道而折的意思,但老百姓喜爱这位豪迈英武的青年君王,都管叫“太祖武皇帝”。

  至于“龙蟠”与“凤翥”之号,今日却是头一回听见。

  慕容柔说得极顺口,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说道:“萧谏纸自诩儒宗,以兵法、权谋辅佐武烈,立下大功,本该坐上”开国第一功臣“的位置。然而他恨极了兵家、法家、纵横家之术,稍见成果,便迫不及推动那套内圣外王之说,终于功亏一簧,被得垮台,左迁东海,从此失去了能够改变天下的力量。

  “而陶元铮恰恰与相反。此人掌握大权后,铲除异己、消灭政敌,无所不用其极,他双手沾的鲜血也不少了,却无一滴是为天下百姓,绝大部分都是为了他自己。

  “所以他的下场会比萧谏纸更凄凉。萧谏纸的功业被他悉心抹去,连龙蟠凤翥的旧号也被陶丞大力禁绝,视之为寇仇。萧谏纸做不成开国第一元勋,至少留下清白名声,陶元铮什么都有了,于史册上却注定是一名”权相“、甚至”权奸“,后人只会看见他师心自用的嘴脸,千秋万代,永志不忘。

  “在龙蟠、凤翥并肩运筹,刀皇、虎帅等英雄驰骋的年代,我不过是一介无知少年,风云际会,躬逢其盛罢了,然而回过神时,身边周围却只剩下了我。他们一个个退出了战场,却没能终结乱世。,。

  慕容直勾勾地望着他,语声虽淡,却有一股千钧盖顶的压力。

  “我要做的,是这些人没能做到,或来不及做的事一—杀尽该杀、毁尽应毁,手染鲜血、肩负牺牲,然后……才能带来真正的太平盛世。这,便是我的恶道!”

恶道,很常见

 

 

荒淫无道!哪有这样子的皇帝?老人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喂!神棍,先说好,我是荒淫,可不是”无道“。”

  青年双手插腰,骄傲地挺着胯间那一大包碍眼巨物,嘿嘿笑得无比淫秽。“你去问问杀猪巷的小寡妇,我跟她那死鬼老公谁才无道!每回办事,她都叫得杀猪也似,真是……啧啧,那女人真不错。”

  “………陛下,”无道“并不是”不能人道“的意思。”

  “切!你唬我没念过书啊!”青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不像在唬人,不免有些心虚,抓抓头左顾右盼,片刻才小声咕哝:

  “敢情还真是。什么时候改的?也不通知一下……好啦好啦,你别老绷着个脸,我记住了还不行么?无道是无道,不能人道是不能人道,写十遍,行不?”

  真用手指在铁扶手上一笔一划写着,字迹凹入足有三分,陈铁被刮得嘎嘎作响;一遍写完,他手掌一抹,铁扶手上一片平坦,才又重新写过。

  最后他真的写了十遍,才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般抓抓头,傻笑着希望得到原谅。老人——那时他还不太老——忍俊不住,噗哧一声,君臣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空荡荡的朝堂上放声大笑。

  真是的!怎么……怎么老被他蒙混过去?明明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他的呀!

  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干咳几声。该说的还是要说,这就是人臣的本分。

  “陛下,以您的身份,实在不好再去杀猪巷偷小寡妇。”

  “嗯,也是。那你给我想个办法,把她接进宫里来罢。”

  “……等陛下玩腻了,另结新欢,把她养在宫里一个人凄清冷落,捱到七老八十再给陛下填陵么?臣遵旨。”

  “等、等一下!那……那还是不要罢。妈的!当皇帝怎这么烦哪?”

  他赌气似的刮着扶手,字迹深如镌凿。这回老人没怎么细看,想也知道是“他妈的”、“死神棍”、“干一干又不会死”、“狗屎皇帝”之类的,他早习惯了。

  青年的王座不是雕琢髹金的九龙椅,而是一团黝黑斑剥、被烈火烤得半熔的扭曲铁条。那是白玉京毁于大火,少数于灰烬中昂立不倒的物事,是原本被树立在皇城外东市街口的处刑铁架。

  碧蟾王朝末叶天下动乱、君王昏庸,刑杀极盛。无论有罪或诬指,数十年间被绑上这座铁刑架抽肠、枪戮、剥皮、凌迟的“大囚”,总数超过五千人,血污深深吃进镔铁之中,对着光都能映出深红。前朝最有名的刑具就伫立在皇城外,见证了异族将碧蟾一朝的基业焚烧殆尽,使人不能不信天道轮回,冥冥中自有定数。

  烧得半熔的铁刑架,连叫工匠修整都不知从何下手,青年却运起不世出的惊天内力,用大锤砸得火星四溅,三两下便粗粗整成座椅模样,笑顾众人:“反正现在一穷二白,别浪费银钱做捞什子龙椅啦,以后皇上就坐这个,废物利用,正好。”

  新朝的文臣武将吓傻了。

  天子登基,哪有拿刑架当龙椅的?多晦气!纷纷劝阻。王弟尤其反应激烈,说到后来声泪俱下,领着一班臣工伏地劝谏。皇帝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听得不耐烦了,忽问道:“老二,我们为什么要举兵?”

  “回……回陛下,为驱逐异族,拯救黎民于水火。”

  定王不愧是定王,愣了一愣,仍是答得有条不紊。

  皇帝却摇头。“异族赶走了,总有人出来做新皇帝不是?说穿了就是造反。

  我二十岁那年上京,就决定要造反啦!你们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话委实太过惊世骇俗,臣子们个个呆若木鸡。定王这般机敏,肯定马上想起了使兄长立定志向的“那件事”,然而嘴巴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响。

  皇帝轻轻拍着扭曲丑陋的熔铁刑架,淡淡一笑,目光投向远方。“我发誓要打造一个,再也用不上这物事的天下。若朝廷实在翻转不过,便弄个新朝廷来;若陛下不听我劝,便由我来做陛下!”/

  青年说着转头,孩子气的笑容如阳光般耀眼,令人难以逼视。“所以,我这个朝廷的皇上,以后就坐在铁刑架上!都让皇帝坐了,百姓便坐不上。永远……

  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死在这铁刑架上啦。“

  老人忘不了那天的景况。满朝文武一霎无声,静得连针落地都能听见;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所有人突然跪了下来,发自内心地高呼万岁,一如他在战场带领冲锋时那样激昂——

王道,失败了

 

 

“后记”“事不关己”与“牺牲”——英雄的二律背反

  曾预告过很多次,我为耿照预备了两次“英雄的抉择”,当耿照接受了这样的询问、并且发自内心地做出回应之后,平凡的小铁匠就具备了成为英雄的潜能。

  当然,做为小说浪漫谭里的英雄主角,光有觉悟是不够的,还需要很多的辅助条件,譬如奇遇,譬如神功。但这两个问题大致可以囊括我对“英雄”二字的理解:也就是说即使身为普通人,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碧火神功、夺舍大法、化骊珠、神术刀,以及多不胜数的正妹后宫(死),若我们能对这两个问题做出正确的决定,就符合我所谓的“英雄”。

  在现实生活成为英雄,居然比在小说世界里容易,这点大家应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笑)

  在十二卷中,第一个“英雄的抉择”已在耿照与萧老台丞的对话中出现。因顾及故事情节的流畅度,书中我并没有赤裸裸地把问题写出来,而是让萧谏纸很帅气地解除了耿照肩上的责任,告诉他“同学你可以回家了”(笑),刹那间让耿照一路扭紧的人生机器陷入空转:度过初期的旁徨不适之后,随即产生了浓浓的思春……呃,我是说思乡情怀。

  还原现场,第一次英雄抉择的正题,其实是这样的:“当事不关己时,你还愿不愿意牺牲奉献,为着无关之事奋力向前?”

  我记得在我还在读小学的那个年代,老师教导我们说:“在路上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一定要伸出援手喔!”所以拾金不昧、公车让座、扶老太太过马路之类,在当时是被称许的,大人鼓励孩子这么做,坦白说当我还是小朋友的时候蛮常做的。

  但今天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起车祸、二话不说停下机车来帮忙苦主的话,回家说不定妈妈还要念你:“你发什么神经啊!万一受伤的人一口咬定是你撞的怎么办?”你很清楚这并不是危言耸听。新闻都报到不想报了:被撞伤的苦主为了理赔,抓着送他到医阬治疗的好心人不放,向警察诬指是他肇事……世界变了,在不知不觉间。曾几何时,我们被教育成“事不关己,己莫劳心”,不是因为我们人比较贱、心比较黑,道德水准比我们的爸妈辈来得低落,是这个世界对“善良”的回应越来越不善良。

  为此之故,每当我看到各式各样的义工,无论是义消、义警或是师兄师姊们(肛温哪~),又或奋不顾身深入灾区的民间救难团队,都觉得非常敬佩、像我这种跟杨威利杨元帅一样、“颈部以下甚不发达”的弱鸡上班族,进灾区救灾也不过就是等着被人救出来而已,捐点钱聊表心意还比较实际。“事不关己”与“牺牲”看似二兀相背,能将它们联系起来的是一种被称为“无私”的道德情怀,我觉得这是成为英雄的第一要件。

  在小说戏剧中,驱动角色的力量有很多,“复仇”很好用,“欲望”也是——不管是好的慾望或是坏的——但就戏剧张力来说,“无私”却很难用,除非写的是宗教剧。

  这并不是因为“无私”有什么不对:相反的,正因为这点很难做到,基本上违反普罗的人性(笑),不受剧作家们青睐是可想而知的。

  在我的想法里,那些愿意在为生活奔波忙禄之余,卷起袖子、无偿地投入利人事业的人们,就已经具备英雄的资格了,尽管他们在家里在职场,可能只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说话很“台”的计程车司机,在孩子或同事面前并不特别耀眼,甚至毫无自觉,仍无损于他们所做出的“英雄的抉择”。

  因为在这个很不善良的世界上,他们持续提供着“善良”,而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虽然说了两遍要写人间失格和1984..但是我撒谎了,我去看黄书了..

妖刀记是很地道的武侠小说,很多人物的原型一眼也能看出来,床戏穿插也不突兀,主角不在场的剧情靠第三者转述很有悬疑的味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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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最近没有看书,那就再讲一个悲伤的故事吧

 

蛤蛤蛤蛤

前2天有个妹子一直闹着要和我一起去网吧,说是有电视剧非常想看

结果2个小时后还得送她回宿舍

于是我告诉她可以帮她把电视下她手机里

手机内存不够下完,还剩几集。她说明天还要一起去

于是我灵机一动

先把最后过一集下了,她果然忍不住看了结尾,于是今天就不想去了。

我真是太机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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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元宵节,据说有妹子的人可以不用上班,于是我上了10个小时班后在看樱trick。

英雄志看了一点,随便瞎说点我的感觉..第一卷文笔扎实,第二卷太过凄苦,三卷人物仿金庸痕迹太明显,再往后接受了这个设定只剩下好爽了,不过还是无视朝堂和江湖之间蛋疼的关系(当然这是武侠一直都有的问题)..

卢云缓缓摇头,道:“你错了,我读书不是为了功名。”

  那官差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狞笑道:“哦?你读书不是为了功名,那又是为了什么?读书很好玩么?”

  一人笑道:“这群读书人还会要什么?俗话不是说了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群王八蛋要不是为了美女颜如玉,再不便是为了那黄金屋啦!”看来这人颇知文墨,居然晓得这两句话。众人大声叫好,那人则得意洋洋,颇见心喜。

  卢云缓缓抬起头来,低声道:“错了,你们全错了。我辈儒生贫贱不移,所求不过四事而已。”

  众官差见他鼻青脸肿,伤痕累累,兀自说得郑重,不禁心下一奇,问道:“哪四件事?说来听听?”

  卢云看着污秽肮脏的牢房,耳听一众官差的讥笑,霎时悲愤难抑,仰天大叫道:“告诉你们这群无知之辈吧!我辈读书之人,只求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生平全此四事,虽死无憾!”他虽已奄奄一息,但此刻说话仍是掷地有声,神色间更流露出一股激愤之意。

  众人哈哈大笑,道:“这小子口气不小!”说着便往他伤处倒油,跟着点上了火。卢云痛苦嚎哭,只在地下打滚。一名官差将他架起,笑道:“什么为天地立心,我看他这是猪油蒙心啦!”嘻笑声中,更把他整得死去活来。

因为单纯所以更容易动人心魄

 

秦仲海面有得色,低声道:“我读的书非同小可,朝廷更是为此日夜查访。”

  伍定远心下一惊,道:“什么书这般厉害?”

  秦仲海嘘了一声,道:“说来不怕吓坏了你。我读的乃是旷世巨着,比左传春秋更发醒人心,比论语孟子更微言大义。”

  伍定远面色一变,摸了摸怀中的“披罗紫气”,颤声道:“莫非是什么武林秘笈么?”

  秦仲海四下望了一眼,见无闲杂人等,这才低声道:“什么武林秘笈?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是‘金瓶梅’与‘肉蒲团’这两大巨著,这两套好书我要一日不读,便会全身发痒,痛不欲生。只怕比卢兄弟痒得还厉害。”

  伍定远面露惊诧之色。他定了定神,吞了口唾沫,跟着四处张望,确定左右无人后,方才压低嗓子,道:“秦将军,那肉蒲团我只有上册,下册始终买不到,不知可否相借则个?”

龙与魔和我们共同的爱好

李副官闻言,登即住手,吴昌苦笑两声,叹道:“我生平恶事大约分成四门八类,不知大王要我招哪一种?”

  秦仲海心下一奇,这人专门陷害百姓善良,想不到还有这许多花头,当下问道:“哪四门,哪八类?你一一说出,老子听得爽快了,说不定饶你不死。”

  吴昌叹道:“小人攒钱害民的法子,前四门叫做‘吃喝嫖赌’,后八类称做‘偷抢拐骗、奸淫掳掠’。不知大王要听哪一样?”

  秦仲海本只想替卢云平反,哪晓得还有这等意外之喜,他哈哈一笑,道:“看来你和土匪也没什么不同嘛!咱们至多不过抢抢杀杀,说起这花头来,还不及你厉害。”

  吴昌听了称赞,登时面有得色,笑道:“我是进士出身,头脑比你们这些土匪好得多了,搞起钱来当然方法多多……”

  他还要再说,李副官已然一脚踢下,喝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吴昌滚倒在地,喘道:“好啦!大王要听哪门哪类,还请说吧!”

  秦仲海颔首道:“你方才说四门中有吃喝嫖赌,却不知这‘吃’、‘喝’二事,怎能搞钱害民?”

  吴昌干笑两声,道:“不敢有瞒大王,这吃便是鸿门宴,喝就是刀头酒。举凡城中富商,每逢我娘的寿宴,定需来吃这个鸿门宴,一人一千两银子,没人跑得掉。”

  秦仲海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这样搞法。那这个喝呢?又是什么绝活了?”

  吴昌笑道:“这喝嘛!说来也挺容易。凡到我宴席上的,每人赏酒三大坛,没喝完,不准走。”

  秦仲海哼道:“谁有这么好的酒量,岂能喝完三大坛?”

  吴昌嘿嘿奸笑,道:“喝不完,便得买,外带一坛一千五,童叟无欺都有找。”

  秦仲海见他嘻皮笑脸,居然还把奸官生意编成歌谣,不由狂怒,当即喝道:“还敢笑,给我打!重重抽落三十鞭,包他喊疼直叫娘!”众人听秦仲海也学那贪官的口气,忍不住暗自偷笑。

  耳听那县官给打得哎呀叫疼,那师爷正自心惊肉跳,忽听秦仲海问道:“方才这奸官说了八门贼生意,叫做‘偷抢拐骗’什么来的……”

  那师爷不敢不答,慌忙道:“后四类叫做奸淫掳掠。”

  秦仲海点头道:“嗯,正是奸淫掳掠。”他忽地大怒,喝道:“还敢说嘴!打!”众人大喜,纷纷拳打脚踢,直打得满身是汗。

  过了好一阵子,秦仲海见那师爷给打得眼冒金星,嘴歪眼斜,便咳了一声,道:“你们这八门生意不尽不实,有些不大对,想这奸淫两字,本是同义之词,却怎能另有旁用?”

  那师爷苦着脸,道:“宿人之妻谓之奸,偷窥骚扰谓之淫。”

  秦仲海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忽地大怒,喝道:“还敢说嘴!再打!”众军士呼啸一声,又往前胡乱揪打一阵。

  那师爷鼻青脸肿,歪着嘴道:“大王还要问什么?”

  秦仲海冷笑道:“你可曾干过奸淫罪行?”

  那师爷见两旁军士面色不善,颤声道:“奸淫又分好几类,不知大王要问哪种?”

  秦仲海心下大奇,道:“还有这许多奇妙花头了?你倒说来听听!”

  那师爷低声禀告:“奸淫可细分‘想、沾、偷、吃’四大种。”

  秦仲海哦了一声,嘿嘿笑道:“想沾偷吃?你想谁沾谁了?”

  那师爷长叹一声,道:“想的多了,那是说之不尽的。”

  秦仲海哦地一声,道:“那沾呢?”

  那师爷垂头丧气,低声道:“沾便是乱摸一把,那也是说不完的。”

  秦仲海听得兴起,又问道:“那偷与吃呢?”

  那师爷轻咳一声,道:“偷便是使*药,下迷香,这等傻事我是不干的。不过吃便是暗通款曲,那是最高境界,螫一口便走,轻松省事,我倒是时常为之。”

  忽听吴昌的老婆哭道:“原来你早存了螫一口便走的用心,你……你这死没良心的!”说着冲上前来,对着那师爷一阵乱踢。

  一旁吴昌惊道:“你他妈的死李固!你这小子吃我喝我,还来个淫我!难怪我儿子老是吃不胖,瘦得皮猴也似,却原来是你这王八蛋下的种!老子跟你拼了!”当下冲向前去,咬做一团。

  那师爷怒道:“你这无耻奸官,你每回醉醺醺的上我家来,你以为是干什么好事吗?”两人相互叫骂,登即打成一片。

  卢云暗叹一阵,这群人食君之禄,行为却如此不堪,看来自己给他们陷害一事,实在是微不足道。

  秦仲海笑道:“好啦!你们两个谁也没吃亏,以后老婆便相互掉换,两家也都开心。”

  那两人听得有活命希望,立时跪地讨饶,连声道:“大王饶命!只要饶过小人性命,咱们日后定会替您起个长生禄位,每日烧香祝祷。”

  秦仲海咳了一声,道:“你们的性命没那么容易饶过,得用事物来换。”

  那两人齐声道:“愿用黄金一百两,保我还故乡!”

  秦仲海冷笑道:“哪有这么便宜?你两个贪官,生平坏事做尽,身上每两肉都是贱的,这样吧!一两肉需用一两黄金来换。”

  吴昌闻言大惊,惨叫道:“可我胖啊!这样不公平哪!”

  秦仲海暗暗好笑,当下故做俨然状,道:“我管你这许多,老子也只想出这办法来。”当下命人一秤,那县官实在肥胖,称来足有百十斤重,全副家当抵上来算,还差二十来斤。

  秦仲海摇头叹息,道:“这家伙胖得不成话,咱们该怎么办理?”

  李副官笑道:“那有什么麻烦?把这胖子两条腿锯了,该抵得上二十斤重吧!”

  吴昌又惊又急,惨嚎道:“大王饶命,我老婆送给你,总可以抵个几斤吧!”

  吴昌的老婆闻言大惊,哭道:“你这无耻小人,这当口还出卖我!”

  吴昌撇了她一眼,骂道:“你这小淫妇好生无耻,平日专门偷汉,现下还敢说话!”

  吴昌的老婆又哭又叫,两夫妇闹成一堆。秦仲海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不准抵!你老婆早跟人跑了,不算你的!”

  吴昌大惊,哭道:“大王饶命啊!可别锯了我的腿啊!”

  一旁李副官见秦仲海连使眼色,知道他要逼吴昌取出刑部公文,当即摸了摸他的肥脑袋,冷笑道:“奸官啊!你可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快拿出来给咱们大王瞧瞧!”

  吴昌拍了拍心口,嘘了口长气,忙道:“有有有,我家还有玉皇大帝用过的算盘,黄帝大战蚩尤时留下的指南针,样样都是价值连城。您瞧瞧,都在那儿了。”说着便朝地下摆的算盘与指南针一指。

  众人听他说得神奇,急忙转头看去,却见那两件东西破烂无比,实在看不出有啥了得之处。

  秦仲海怒道:“你当老子是白痴吗?打!重重打!”

  众人呼啸一声,连番踢打。吴昌吃痛不过,道:“这样吧!我还有两大本囚犯名册,大王定可从中间捞出好处!”

  秦仲海等的便是这宝贝,霎时心下大喜,喝道:“好!全给我拿出来了!”

  吴昌带人取来,只见两名军士抬来厚厚的两大本名册,轰地一声,摔在桌上。秦仲海心下一惊,道:“怎么这等厚?”

  吴昌道:“小人不敢有瞒,这两大本名册乃是全省贼囚的名录。小人平日早将许多百姓平生的恶事细细录下,只等来日一举成擒,便会将之揭发。”

  秦仲海颔首道:“瞧你肥头肥脑,办起事来居然这般厉害。看来锦衣卫与东厂都该请你去讲说心得,好让他们见识学习一番。”

  吴昌面有得色,笑道:“上次江充江大人来我这巡查时,我便当面禀报过了,江大人还直夸我哪……”他还唠唠叨叨的要说,忽见一众军士面色不善,当下急忙住口。

  秦仲海翻开那名册,想去找卢云的名字,哪知这书厚重至极,饶他火贪一刀功力深厚,此刻手臂也是吃力。秦仲海暴喝一声,道:“你这什么鬼书,到底怎么查阅!”

  吴昌忙道:“要读此书,那可是有窍门的。请大王先参考前头索引目录,共分为姓名、罪行、男女、岁数等四种查阅法,可费了我好大的苦心哪!”

  秦仲海哼了一声,当即急急去找。他翻了好一阵子,猛地见到卢云的名字。卢云见是自己的姓名,也急急凑头来看,两人细目一看,霎时心头火起。秦仲海怒道:“这卢云究竟是谁?怎么会干下这十来页的罪行?”

  吴昌一愣,急忙上前来看,读道:“卢云,山东潍县人,杀害狱卒,伙同太湖群盗越狱,另谋害路人李三、商贩王四、菜贩陈五,奸杀陈婆、许妹、王姐……”他一时想不出如何回话,沉思片刻,随即笑道:“大王明鉴,小人这叫做未卜先知哪!这帮男男女女的死因与那老狱卒一模一样,没一个是自己生病死的,姓卢的自然涉嫌重大。也是因此,小人才给安了嫌疑上去,绝非诬陷。”

  秦仲海听他满口胡言,登时喝道:“放屁!你这上头明明写着,说这李三已然死了八十几年,怎能也是这姓卢的干的?”

  吴昌笑道:“这个自然,这姓卢的我见过一面,此人大约一百余岁,是个神秘老人。”

  秦仲海见卢云气得七窍生烟,当下喝道:“打!活活打死!”

  吴昌也是醒觉之辈,当即跳了起来,大声道:“这姓卢的是大王的好朋友!对不对!”

  秦仲海不愿明说,却也不想否认,只嘿嘿一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吴昌用力一拍手,大声道:“只要是大王的朋友,一切都好办!”只见他冲上前来,举起案上毛笔,一笔画过,那“卢云”霎时变成“卢一云”。吴昌奸指着“卢一云”三字,笑道:“好啦!所有恶行都变成卢一云干的,山东潍县人卢一云,这小子真个穷凶极恶哪!”

  眼看卢云目瞪口呆,秦仲海也觉荒谬可笑之至。他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奸官!这般滑头!”

  吴昌嘻嘻一笑,摇头晃脑地道:“大王明鉴,明儿个小人定把海捕公文全换上新的,不把这贼头贼脑的‘卢一云’就地正法,绝不甘休!”

  秦仲海仰天大笑,跟着转头喝道:“来人啊!送上供纸!”一旁李副官闻言,急急送来供状,摆在案上。吴昌心下一惊,不知秦仲海要如何对付自己,面色已成惨白。

  秦仲海朗声道:“你给抄好了!我吴昌与李固二人写下血书一纸,立誓为国效命,精忠报国……”

  吴昌与李固两人面露惊喜,霎时连拍心口,面面相觑,笑道:“大王好生厉害,怎知我等心中志向!”

  秦仲海不去理会,又念道:“是故,吴昌李固共结兰心,不杀奸臣江充、恶宦刘敬两大贼寇,誓不为人。特立此证为誓,天日共鉴。某年某月某日,于此画押。”

  二人听到这里,才知秦仲海有意陷害。这张供纸若要外传,定会惹上江充、刘敬,这两大奸臣没一个好惹,若要联手对付自己这个小小知县,如何还有活路?

  吴昌与李固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吓得魂飞天外,全身飕飕发抖。

  秦仲海伸手往供纸一拍,喝道:“快快画押,不然活活打死!两条路给你们选!”

  吴昌审度厉害,还是多活一时半刻要紧,便苦笑道:“我画!总不成活活打死吧!”

  李固更是乖觉,忙陪笑道:“诛杀奸臣,实乃在下心中志愿,多谢大王帮我写出来。”

  秦仲海见他二人画了押,自知已有法子治得他们服服贴贴,当下随手翻开囚徒名册,心道:“这本名册如此害民,却又重大非常,绝不能随意毁去,咱可要如何是好?”

  他见名册上有不少名字,见是赵成、王虎、张龙等好汉,当下便学着奸官模样,举笔一划,便成了赵一成、王一虎、张一龙。他翻了几页,见余下名字多是三个字的,如贺招宝、李进官、吴使钱等名,当下都给在姓氏中间加上一横,改叫加一贝招宝、木一子进官、口一天使钱。自此以后,江湖上若有怪姓,多半都是秦仲海所为,足为后世考据。

  秦仲海道:“你二人听好了,限你们十日里把这本新名录送到刑部。若有什么差池,老子便把你们谋害江大人、刘总管的生死誓状送上,听到了没有!”

  二人吓得连连讨饶,秦仲海不去理会,自将他们的贪污钱财收罗了,当即走出县城,沿途撒落无数财宝,救济贫穷。最后将他二人赤条条的绑在省城,一人身上写着“公鸡”,一人身上写着“母鸡”,二人裸身相贴。

  秦仲海站在城下,朗声告诫:“你二人日后再敢害民,老子随时来修理你们!听到没有!”

  那二人高高绑在墙头,已是吓得心摇神驰,听了秦仲海怒喝,更是齐声惊道:“大王饶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秦仲海哈哈大笑,这才扬长离去。

  经此一扰,这两名贪官深以为戒,一怕秦仲海再来光临,二怕百姓宣扬他二人公鸡母鸡的丑事,恐惧之余,竟尔改过向善,从此不再为恶,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断罪

会跳。”蔡姓官差懒得理会,只淡淡骂了一句:“跳你妈的大头。”

  那年轻官差却不气馁,他拨开了积雪泥土,拼命往下挖着,霎时之间,地下竟露出了一块木板。那年轻官差见了怪东西,颤声便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会有块木板?”

  那蔡姓官差低头去看,霎时倒抽一口冷气。他把年轻官差一把推开,跟着趴在地下,轻轻敲打那块木板,他敲一敲,听一听,霎时哈哈大笑道:“发了!发了!咱们这下可发了!”那年轻官差吃了一惊,道:“什么发了?怎么回事?”

  那蔡姓官差不去理他,自行将木板掀起,霎时见到下头一条隧道,他笑得人仰马翻,好似见到了天下最开心的事情。那年轻官差不明究理,皱眉道:“不过是条通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那蔡姓官差笑道:“你这个白痴,前两日不是有个要犯给烧死么?你不记得了?”那年轻官差又惊又喜,这才把事情看清楚了,只听他颤声道:“你是说……有人从这里把人带走?”

  那蔡姓官差笑道:“说你蠢,你又不算笨。咱们把事情往上报,江大人这几日都在注意此事,你看看,咱们还不立刻升官发财吗?”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那年轻官差也是喜不自胜,只在那儿搓手嘻笑,直是欢喜到心坎里了。

  两人正自喜悦,忽听一个声音叹道:“唉……大过年的,真不想杀人……”

  那蔡姓官差听这声音忽尔出现,事前没有半点痕迹,忍不住心下大惊,正要回头喝问,喉头已然一凉,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手脚痉挛一阵,便已死去。

  那年轻官差见同伴忽然被杀,登时满心恐惧。他勉强回过头去,只见一名俊美男子站在背后,看他身穿淡黄衫子,腰悬令牌,却是一位贵公子来了。

  那年轻官差知道自己将死,他双手连摇,跪地哭道:“我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贵公子仰天一叹,摇头道:“对不住了。你的家人妻小,我会给你照顾的。”

  霎时长剑抖出,已将那人了帐。

  那贵公子还剑入鞘,将两具尸首踹落隧道,跟着掩上木板泥土,把模样遮掩了。从头到尾,手脚利落至极,全无分毫犹豫。

  满天星辰闪耀,那贵公子仰望浩瀚银河,轻声道:“方今天下英雄,唯有你和我……仲海啊仲海,你定要东山再起,可别辜负我的心意了……”

这段没什么特别,不过..大过年的+汝妻子我养之

 

常雪恨可倒霉了,此时倒在地下,难以动弹,便给尿了一头一脸。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喝道:“这是干什么!”那老者笑道:“诸位朋友莫要惊讶,这位大胡子老弟误食蟠桃甲虫,便需用童子尿解毒。寻常村民前来偷吃人参果,多半带着孩童过来。”

  常雪恨平素恶形恶状,比秦仲海还惹人厌,此时给整得面无人色,众人看在眼里,各自低声偷笑。只项天寿一人满脸关切,就怕常雪恨性命不保。

  那男童哗啦啦地尿着,口中兀自大声数说:“嘴巴张开点啊!你不张口喝,毒怎么会解?”常雪恨原本不会动弹,给人浇了一头尿水,猛地暴吼一声,将那男童狠狠揪住,喝道:“操你奶奶!老子杀了你!”那男童吓了一跳,颤声道:“救命啊!坏人啊!”一时尿得更加急了,只淋得常雪恨更加狼狈难堪。

  解滔见常雪恨忽然能动,大喜道:“常兄弟!你病好了!”常雪恨一愣,松手放开那孩童,摸着大脸道:“是啊!老子的舌头像是不肿了。”众人见他脸上黑气已褪,说话声音也不再含浑,想来童子尿甚是对症,直似药到病除。项天寿大喜,忙鞠躬答谢,道:“多谢老丈高义援手,我等感激不尽。”说着从怀中取出银钱,便要做为赠金。

  那老叟慌忙摇手道:“诸位朋友万莫客气,你们是青衣掌门的朋友,老头子没曾招待,已是过意不去,怎好再收你们的钱两呢?”说着坚拒不收。项天寿劝了几次,眼看对方心意甚诚,只得把钱两揣回怀里,不再坚持了。

  众人找不着青衣秀士,便要下山而去。却见常雪恨原地大嚷大叫,兀自在那孩子身边绕来跑去,不知又在胡闹什么。解滔大声道:“常兄弟利落点!别要坠后了。”常雪恨呸了一声,道:“老子舌头还有点肿,得要这小鬼帮帮我。”他一把拉住那孩子,道:“小兄弟,老子舌头还有点疼,你可否再赏一些解药,老子要喝大口的!”

  那孩子先前给他凶过一阵,心中犹有余悸,当下别开头去,哼道:“你是坏人,解药不能给你。”常雪恨怒道:“你神气什么?老子宰了你!”说着拔出钢刀,直直砍了过去。那孩子吓得屁滚尿流,顿又湿了裤子。常雪恨大喜欲狂,张开虎口,便要扑去痛饮。

  言二娘脸色发青,急忙拉开那孩童,喝道:“解滔,你们双龙寨出身的,全是这种不要脸的货色么?”解滔面红耳赤,拦住了常雪恨,低声道:“别再瞎搞了!大家都在等你哪!”

  常雪恨呸了一声,道:“我舌头还肿着,毒还没清干净呢!”

  解滔死拖活拉,拼命哀求,就差没跪下,常雪恨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

 

  秦仲海笑了笑,忽道:“大师,你可知我为何造反?”灵智面上闪过阴影,将手缓缓松开,低声道:“将军为父报仇,天下谁人不知?”秦仲海听了这话,却是微微摇头,黯然道:“老实说吧,我没有见过我爹爹,我是剑王抚养长大的。”

  灵智愣住了,茫然道:“将军若不拘泥家仇,莫非……莫非……”他往秦仲海的铁脚看了一眼,叹道:“是为报逐出朝廷之恨?”

  秦仲海摇头微笑,道:“方丈啊,您想开导我,却连秦某想些什么也不知晓,你要如何作得说客?”眼看灵智满面茫然,秦仲海自管踏步行入场中,朗声道:“诸位,我这里问你们一句,秦某好好一个朝廷命官,有福不去享,却为何要吃尽苦头,来造这个反?你们看看我的脚,看看我的脸,我这是何苦啊!”卢云满面泪水,喃喃点头道:“是啊,仲海……你……你这又是何苦……”伍定远见他难受,登时伸手出去,握住了卢云的手掌,以作安慰。

  秦仲海自顾自地笑道:“诸位,我坦白说吧!不管姓秦的吃了多少苦头,可只要我夜里想到一事,我还是会偷偷地笑,哪怕再断一条腿,再刺十个字,我还是觉得值得!”他见众人目瞪口呆,霎时双手撑开,一字一顿,喝道:“那便是,秦仲海此生不必跪人!”

  众人听得此言,心下都是一惊。只见秦仲海站立场中,续道:“好好想吧!你们这帮人书读得再多,武功练得再高,这辈子还是得跪人!不过求一口饭吃,头便要按得那么低,你们甘心么?大家一样是人,那帮贼只不过投胎投得好了,便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你满腹经纶,一身武功,却要日也怕,夜也怕,忍气吞声。这种人生便如在猪堆里打滚,纵使富贵满门,却又有何滋味!来!学我吧,志气点,将那一把怒火烧起来,打打杀杀一样可以度日,谁能奈何你呢?”说着说,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怒苍群雄更是高声叫好。

  灵智摇头道:“将军此言大谬。‘宁为太平狗,勿为乱世人’,将军为了一己喜乐,却误开了鬼门关,那一把战火烧将起来,天下多少百姓要死于非命,你于心何忍呢?”

  秦仲海怒道:“错了!全错了!什么太平狗强过乱世人,照老子看,战死的一条狗也比苟延残喘来得强!‘宁为战国魂,莫为太平奴’。世上会有这许多奸人,便是你们这帮乡愿宠出来的!卑颜屈膝,苟且偷生,嘴里拼命骂着权贵,心里巴望着好处,生女为富人妾,生子做贵人奴,狗爪鹰爪,帮办为恶,这般下流堕落,不如死在战火里来得干净!”

  灵智叹道:“将军一意孤行,恐怕亲痛仇快,到时就后悔莫及了。”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造反便是造反,哪有什么亲不亲、仇不仇的?大师说得‘亲痛仇快’四个字,只有两个字是我要的。”说着竖起中食两指,厉声道:“痛快!”

痛快

佳人迎面而来,有如出水芙蓉,身子更靠在自己肩上,温温软软的。卢云偷眼去看,只见情人一双香肩滑啊滑地,明媚大眼眨啊眨的,加倍妩媚动人。

  毒气上涌,快要毕命了。卢云勉力运功抵挡,心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卢云饱读诗书,坐怀不乱,虽妲己玉环之魅不能淫,西子昭君之美不能屈,卢某誓遵礼法,教养天地……”他心下略感舒坦,便又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可就槽了,只见顾倩兮娇怯怯地站在眼前,一双玉腿肤泽晶莹,光可鉴人,玲珑娇躯近在咫尺,只要自己鼓起勇气,温香软玉便能抱个满怀。卢云嘴角发抖,全身一阵抽动,忽然心有灵犀,便从怀中取出一只铜钱,口中默默祝祷,自往地下扔去。

  顾倩兮奇道:“你在做什么?”卢云不应不答,只爬将过去看那铜钱,霎时惊叹道:“是正面哪。”说着双目发出异光,大剌剌地站了起来。顾倩兮呆呆地看着,只听卢云口中念念有词,诵道:“夫子诲我,天阴地阳,两情相悦,自生相长,孝经有言,无后为大,周官有言,子孙满堂……今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天上地下祖先父母保佑我卢云完成大业……善哉善哉……”他好似婆子念灶经,大踏步奔向门口,快手快脚地锁上了,跟着又急劳劳地行到窗边,迅不及掩耳地扣上窗扉。待见窗扉稳如泰山,房门锁得密不透风,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望向顾倩兮,好似变了一个人。

  顾倩兮佯打了个哈欠,讪讪地道:“人家好心来瞧你,你却老是怪模怪样,我不管你了。”

  说着回上床去,将棉被一卷,面向内壁,自管入睡了。

  房里一片昏暗,有若深夜,床上香气袭人,佳人已在鼾睡。卢云见房门窗扉已然锁起,便算皇帝带人过来攻打,怕也攻之不入。药力攻心,穿肠而过,顾倩兮早将发髻挽起,露出白腻诱人的后颈,卢云血气上涌,霍地一声,已然飞身上床,与未婚妻同席而枕,二人相距三寸五分。

  近香情怯,卢云来到佳人身畔,却又怕了起来,他嘶哑地道:“倩兮、倩兮,你睡着了么?”

  待听枕畔鼻息沉沉,顾倩兮似已沉睡了,卢云吞了口唾沫,颤巍巍地伸出手去,便想去抱她的身子。

  三寸五分不过巴掌远近,伸手可过,此刻却如三万五千丈,让人难以跨越。

  卢云靠着正气丹的大威力,勉力出手,好容易碰到香肩,便觉顾倩兮身子微微一动,似要醒了。卢云大惊之下,忙将手缩了回来,身子躺正,双眼瞪着天花板。

  过得半晌,顾倩兮不曾转身,仍在熟睡?卢云不敢再动,万般迷惑中,只得再次向天祷告:“列祖列宗在上,我卢家薪火相传,香烟万万不可断绝。爹琅在天之灵保佑,孩儿今日务必完成使命,不付所托。”跟着向天花板拜了三拜,低声祝祷。

  正颂祷间,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道:“你在拜什么?床头有神么?”

  卢云咦了一声,慌忙间转过头去,只见枕边佳人单手托腮,正自笑吟吟地瞧着自己,卢云一身火焰全消散了,尴尬地道:“我……我手酸,想要合掌动—动。哪,你瞧,便像这样。”说着双手合十,再次阿弥陀佛起来了。

  顾倩兮含笑望着他,一动不动。卢云干笑道:“你瞧,只要多拜两次,手便不酸了,精神还越来越好,你要不要试上一试?”情郎在床边蠢蠢欲动,顾倩兮却也没生气,她那双大眼聪慧明亮,很是善解人意。过得半晌,忽听她轻轻一笑,道:“卢郎,你想抱我,对不对?”

  卢云悚然一惊,摇手道:“谬!谬!余岂好色哉!余不得已也!君子正其气、止于丹,虽九转八荒不能及也……”满口胡言乱语中,却听顾倩兮微微一笑,腻声道:“卢郎,你要真敢抛下礼教,过来亲亲我,我一定依你。”

  卢云咦了一声,不由得又惊又喜,伸手抱了过去。顾倩兮靠在他的胸膛上,满面娇羞,轻声道:“伤好了么?”卢云大喜道:“好了,早就好了。”

  他翻过身子,面向情人,只见顾倩兮一头秀发散在枕上,面颊隐带火红,卢云欢喜得快哭出声了,正要凑嘴去吻,说时迟那时快,却听顾倩兮一声哽咽,竟抢先哭了起来。

  卢云惨然道:“你怎么了?我……我还没非礼啊。”顾倩兮不去理他,只环手抱住卢云,不住饮泪抽噎。卢云慌张之下,自也不敢再使坏,赶忙躺好了,跟着轻抚秀发,柔声安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同我说吧。”

  顾倩兮凝视着卢云,啜泣道:“卢郎,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卢云心下一凛,当场醒觉了。他坐正身子,左手搂着顾倩兮的腰身,吻了吻她的面颊,道:“你怕我也出事了,对不对?”

  顾倩兮靠在他的胸膛上,娇躯微微颤抖,却是点了点头。

  卢云心下了然,喟然低叹一声。乱世之中,时时都是生死之斗。杨肃观广结善缘,城府手段俱达一流境界,以他这等见识人品,尚且被刺于永定河畔,何况是刚正不阿的自己?倘若自己遭逢绝境,却要如何脱逃?想来顾倩兮心中害怕,这才背着礼教,前来与自己相聚。

  顾倩兮抬眼望着他,轻声道:“答应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好么?”

  卢云微微一笑,摇头道:“倩兮,你真不该说这种话。”顾倩兮慌了起来,忍不住面色一颤,泪水迸出,小手紧紧抓着卢云的臂膀,慌道:“卢郎,你……你又要做什么傻事么?”

  又惊又怕之间,忽觉脸上一阵温暖,卢云的手掌轻轻抚来,似在安慰自己。

  顾倩兮忍住了泪,抬头望着情郎。只见他低头下望,伸手轻抚自己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怜惜。

  卢云含笑道:“一年前,也是在这北京城吧,你还记得咱俩头一回见面,是在哪处地方?”

  顾倩兮叹了口气,道:“在一家小茶铺上。”

  当年扬州别离,不得再见,直至年前茶铺相遇,两人才得以见面。谁知傲骨书生毫不珍惜良缘,两人坐不片刻,他袍袖一拂,便自傲然离去,却把她扔给了杨肃观。顾倩兮至今回想此事,仍感心酸难忍,她别开了脸,泪水险些又落了下来。

  卢云摇头笑道:“倩兮啊倩兮,你总以为那是咱俩第一回见面,其实啊,我老早就看过你了。”顾倩兮啊了一声,低声道:“你有来找过我么?我……我怎么不知情?”

  卢云轻轻笑道:“你不会知道的,我若不说,你也永远不会知道。”顾倩兮见他含笑不语,登时央道:“你说嘛,别卖关子。”卢云摇头道:“说来一点也不光彩,不想提。”

  顾倩兮在他脸上亲了亲,道:“不许你耍赖,越是不光彩,我越是要听。”

  卢云禁不住缠,忍不住笑了,他轻抚顾倩兮的面颊,道:“当年我初来北京,日夜挂着你,却又不敢见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到你家对门的小酒铺里守着,盼能见到你的身影。”

  顾倩兮堂堂的官家大小姐,哪知家门附近竟有个污秽小酒家,听得此言,却是愣住了。

  卢云自顾自地道:“那时每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便到店里守着,瞧着你家窗儿一盏接一盏亮了,我便这样傻傻地坐着,看那窗里的人影走来走去,猜猜谁是谁,想象着里头的情景。直到夜深人静,那些灯火一盏一盏地熄了,暗了,我也喝得醉了,才独个儿回家……”

  他第一回吐露往事,说着说,竟是有些哽咽了。顾倩兮心下大为感动,她从来以为卢云这么个傲骨书生,情场上来便来,去便去,从不知他原是如此深情。

  一时心中激荡,只是紧紧抱住他。

  卢云轻抚爱妻的脸颊,柔声道:“离开扬州以后,没了你,我的心也死了,待要靠近你,又怕害了你,想要掉头走开,心里又好难……我行尸走肉,有如活在地狱之中,直到遇上一个人,点醒了我,我才重新活了过来。”顾倩兮擦拭泪水,问道:“他是谁?”

  卢云轻轻地道:“你知道他的,他便是秦仲海。”

  顾倩兮掩嘴惊呼,没料到秦仲海在情郎心中原是如此要紧。卢云叹了口气,道:“定远是患难弟兄、肃观也算有些交情,只是他们全比不上仲海知心。当年他坐牢入狱,我心里很苦,明知很难,可也要赌上一把,你知道,他……他若是孤孤单单地死在刑场,我……我这辈子都不原谅自己……”说到此处,虽已事过境迁,眼眶仍是红了。顾倩兮听他说得义气,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即使再也见不到我,你也不在乎,对不对?”

  卢云摇头道:“如果仲海死了,我会替他报仇,会替他养儿子,他远走天涯,起兵造反,我也默默为他祈祷。可你不一样,我看不到你,我会一直想着、念着,不论你到哪儿,我都要找到你。哪怕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瞧着你,给人讥讽笑骂,我也心甘情愿。”

  顾倩兮啊了一声,颤声道:“你……你是说真的……”

  卢云点了点头,他抱住了爱侣,将脸埋在她的秀发中,低声道:“相思多苦啊,我此生遇过无数艰难波折,却不曾这般记挂过一个人……睡时也想,醒时也想,当年为了爱你,别人总笑我痴心妄想,当我萎靡颓废,倩兮,不管他们怎么看我,我全不在乎……”他口唇轻附顾倩兮耳旁,轻声道:“卢云爱你之心,至死不渝。”

  顾倩兮又悲又喜,霎时用力抱住了他,已然吻了过去。

  也是累了一夜,两人面对面地躺下,心中都是平安喜乐。顾倩兮便以情郎的胸膛为枕,让他环着自己的肩头,两人再没几日便成夫妻,彼此也没什么顾忌,当下手脚都抱了上去,这才放心睡去。

  屋内一片昏暗,满室柔情中,窗台上却泛起淡淡的碧光。只见那古册如夜明珠般,隐隐浮起了几个篆字。

  幽杳磷光飘起,彷如剑神复生,正自守卫着乱世中的爱侣……

  这一觉好生酣畅,足足睡到天明,只是卢云吃了丹药,不曾消解,“正气丹”的药性便转为蛰伏,等待爆发时刻。果不其然,也不知睡了多久,鼻端飘来一阵幽香,让人心魂俱醉。卢云心下一荡,脑中浑浑噩噩,有些不知身在何方,霎时“九转正气丹”药力引动,全数爆发,梦中不及睁眼,匆匆翻转身子,使朝枕边人身上抱去。

  正激动间,忽听床边传来一声娇笑,道:“你抱着枕头做什么?睡昏了么?”

  卢云醒了过来,警觉自己抓住枕头猛啃,模样可笑之至,他咳了两声,赶忙坐起身来。

最后的圣骑士卢云需要一个抱枕

 

眼看卢云兀自躲在陆孤瞻背后,石刚跨步迈出,森然道:“老陆,你让开。我们不会为难这位卢大人,我们只要这个婴儿。死一个小孩,保我山寨几十年基业,这种生意为何不做?”

  陆孤瞻摇了摇头,把手拦在道中,却是寸步不让。石刚咬住银牙,别过头去,道:“罢了、罢了,照当年的老规矩,咱们打吧。”他不再多言,当场将刀索亮了出来。陆孤瞻一字不发,却也把马鞭解了下来。

  项天寿、言二娘、李铁衫等人把这情状看在眼里,无不热泪盈眶,每名老将心里都明白,此刻与当年情景一模一样。那招安前的一夜,秦霸先与方子敬二人以武力定断,最后剑王斩断石虎,退隐江湖,随后怒苍便为之覆灭。一模一样的情景,如今竟要重演……

  此时青衣秀士也已回入大厅,一见两名老将大打出手,其余山寨英雄议论纷纷,他心下明白,已知怒苍气运全在今晚,只要处置不慎,山寨便要分裂。他身为山寨智囊,自须力劝,当即上前道:“孤瞻,**在即,咱们就算挺得过三十万官军强攻,但几个月激战下来,我们还剩几个人?到时朝廷真正的主力军到来,谁来应付他们?怒苍若要覆灭,你这些子弟兵死无葬身之地,你怎么说?”连着几个问题问下,伴随着轰天炮响,更显得形禁势格。

  石刚咬牙道:“老陆!你也知道密奏了!那柳昂天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保他?回答我!”最后几句话口气严厉,已如斥骂一般。

陆孤瞻眯起了眼,过得良久,忽地摇头道:“诸位,有些事不管多为难,那都不能做,不该做,咱们若是做了,死后岂有颜面去见大都督?”

  秦霸先一生仁厚,创山之主大名一出,登令众人哑口无言。猛听“当啷”一声,石刚已将刀索抛在地下,他掩面狂啸,悲声道:“妇人之仁!又是妇人之仁么?柳昂天是招安的保人啊,怒苍为了他的儿子再次覆亡,大都督就会高兴吗?”言语之间,竟似在哭喊一般。

  猛然间,卢云怀里的孩子感应了众人的悲伤,登又哭了起来,众人眼光纷纷转了过去。卢云眼里看得明白,这些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却弥漫哀恸,或是怨怼,或是不解,好似在恨他为何投上怒苍。卢云害怕起来,他惊惶大叫,抱起孩子,直直冲向殿门,竟要逃下山去。石刚醒了过来,登时喝道:“拦住他了!”

  解滔、陶清、项天寿三人率先抢上,慌忙去拦。卢云形容如癫,左手环抱婴儿,右手拔出“云梦泽”,哭叫道:“走开!我要下山!我不要在这里!”卢云乃是秦仲海的救命恩人,说来是本山的贵客,众人自都不敢真与他动手,陶清慌忙劝道:“卢先生别害怕,我们不是要抓你,请你先定一下神。”卢云哪管他说东道西,霎时大叫一声,便朝大门奔去。

  卢云转身飞奔,险些撞上了一人,面前是堵凛然高墙,八尺四寸,单手持刀,那是秦仲海。

  秦将军与卢知州,两人对面站立。八尺二寸的状元郎右手持剑,环抱婴儿,放声大哭:“仲海!你也要拦我么?”秦仲海摇头道:“把孩子放下,你会害死自己的。”

  卢云毫不理会,反而向前行上一步。他将那婴儿高高举起,送到了秦仲海面前,悲声道:“看着他!”他见秦仲海不理会自己,登时厉声狂叫:“看着他!”

  秦仲海浓眉微微一挑,凝目望着那孩子。此时那婴孩就在面前,与他相距不过数寸,只见那孩子啊啊哭泣,手脚不住抗拒,好似十分害怕自己。卢云咬牙忍泪,哽咽道:“看他,他不过是个孩子……他的爹爹是柳昂天,他的妈妈是七夫人,你全都认得的,你忍心让他死么?”听得“七夫人”三字,秦仲海忍不住双肩轻颤。他撇开目光,低声叹了口气,却没说话。卢云悲声道:“仲海!昔年你我同生共死,你若记得咱们的交情,那就放过这孩子!”

  炮声隆隆,情势危殆,秦仲海仰天无语,神态静默中带着严肃,满场众人鸦雀无言,都在等他回话。过得良久,秦仲海背转身子,低声道:“好兄弟,让我帮你吧。”

  他背对着卢云,轻轻叹了口气。猛然间,只听他大吼一声,身影回转,刀光闪动,那刀锋却直朝婴儿脑门砍落。

  变故陡生,满堂将士无不大惊。秦仲海刀法通神,打通阴阳六经之后,武功更达宗师境界,便要当着卢云的面前斩杀婴儿,也是轻而易举,何况他事先回转身子,松懈了对方的防备?便算宁不凡亲至,卓凌昭复生,此刻也只能杀伤秦仲海,却无人能让他收住钢刀。那婴儿已是非死不可。

  卢云惊骇莫名,眼见那钢刀已至婴儿额头,眉间更被砍破流血。卢云狂啸一声,赫地向前扑出,竟以自己的额头去挡刀锋!电光雷闪之间,钢刀染红,卢云的眉心喷出热血。他目光悲凉,带着深深的不解,霎时身子晃了晃,向后缓缓软倒,再也不动了。

  秦仲海看着血水从好友的额头流出,沿着鼻梁流下,他张大了嘴,满脸都是错愕。二人自京城相会以来,从此结为生死莫逆,如今自己的钢刀竟然斩在他的额头上?秦仲海嘴角抽动,握着刀柄的大手更是微微颤抖,良久良久,竟都无法动弹。青衣秀士等人大惊失色,纷纷抢了上来。常雪恨颤声道:“老大,你……你杀了他……”

  秦仲海震动之下,竟已无法言语,他蹲在地下,便要去抱卢云。正在此时,一个女子扑了过来,将他一把推开,跟着又打又咬,大哭道:“不要,我不要这样的山寨!秦仲海,我宁愿回去开客店!你不可以变成这样……不可以啊……”那女子满面泪水,正是言二娘。秦仲海咬牙低头,任凭言二娘挥打自己面颊。满堂英雄有的震惊,有的惧怕,陆孤瞻掩面不语,煞金低头叹息,此时连炮声都停了,除了言二娘的哭叫声,其余别无声响。

  青衣秀士取出手帕,抹去卢云与那婴儿脸上的血迹,霎时见到了两人额上的刀痕,秦仲海那刀劈得太快,先中婴孩,再中卢云,都是正正砍在眉心之间,长约半寸。只是说来侥幸之至,那刀虽然砍入额头,却未破脑。想来秦仲海内力之强,已至收发由心的境界,竟在卢云冲来的刹那收刀止力,这才保住了两人的性命。只是青衣秀士心里明白,秦仲海出刀如此之重,真是有意杀死那婴孩,说来若无卢云那奋不顾身的那一挡,天下间无人可救那孩子。

  猛听殿外传来探子的呼喊:“秦将军!止观大师说不能等了!朝廷大军要杀上来了!”

  大敌当前,秦仲海蓦地醒觉过来,他推开了言二娘,低身向地,便要抱起婴儿。正在此时,一只大手抢先伸来,早一步将那婴孩收入怀中。秦仲海凝目看去,眼前站着一名老者,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

  师父来了。

  秦仲海深深吸了口气,道:“师父,把孩子给我。”方子敬眯着老眼,道:“仲海,我如果把孩子交出去,你早就死了。”秦仲海听得此言,只是一脸不解。方子敬将小婴孩举起,在徒弟面前晃了晃,淡淡笑道:“还记得么?那个叫做文远的小婴儿?”

  眼看徒弟全身大震,方子敬微微一笑,自将卢云扛上肩膀,又把他的包袱塞入怀中,便要转身离开。

  秦仲海低头咬牙,霎时挡了过去,双臂撑开,竟不让师父走。方子敬笑了笑,凝视着徒弟,问道:“仲海,想闯最后一关吗?”秦仲海双目圆睁,却不知他话中的意思,方子敬面向爱徒,微笑道:“舍弃了情人,扔下了弟兄,你呀你,还差最后一关……”剑王解开衣衫,在徒弟面前袒露胸膛,含笑道:“来吧,杀死师父吧。只要跨过最后一关,你就天下无敌了。”

  秦仲海眼睛睁得老大,方子敬则是哈哈大笑,一步步向前迈出,两人相距越来越近,由尺入寸,呼吸可闻。终于,秦仲海斜肩侧身,往旁让开了。

  师徒两人擦肩而过,方子敬拍了拍徒弟的肩头,静静地道:“仲海,再会吧。咱们师徒已经不同道了。”霎时跨门离殿,旋即消失在黑暗之中。

卢云很重要的东西被丢掉了

 

满街喧哗,元宵夜里的京城很是热闹,此时卢云清醒了许多,他不想回家了,他只希望避开欢欣鼓舞的人潮,早些离开这块伤心地。东躲西藏中,街角一处昏暗地方吸引了他,那里黑黑沉沉,幽幽暗暗,那里合适输家,可以让他喘上一口气。

  大输家孤身行向黑暗,坐在冰凉彻骨的台阶上,门口有只破败的石狮子,坐在那儿陪他。

  本来是一对的石狮,现下却只剩下一只。本来是一群的英雄,现下也只剩下这一个。卢云眼神黯淡,朝那威武的石狮挥了挥手,石狮子也向他笑了笑,卢云嘴中喃喃自语,软倒在地,仰望着早已破败的大宅。

  血红破败的门梁,上头有一幅匾额,污金泥字灰脏蒙尘,上头写道……

  “征北大都督府?”卢云大惊失色,他急急爬起身来,仰首抬望,那门上的匾额虽已蒙尘,却掩不去“善穆侯”的烫金身分,确实是这儿,这儿就是那辉煌一时的柳门大宅啊……

  “上苍!”卢云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握拳,“我真的回来了!”从贵州水瀑出发,沿着那最后的旅程,他终于回到了十年前启程的第一站,他真的回来了啊!

  “有人吗!里头还有人吗?”卢云槌向大门,嘶哑呼喊。砰地一声,虚掩的大门摔落地下,惊醒了栖息院里的野猫老鼠,黑洞洞的院子里飘出秽气,到处都是虫鼠窜逃。

  颤步入门,曾经辉煌显赫的花圃不见了,只有满地杂物臭屎,那是街坊扔进来的。整面墙全给砸坍了,地下黑漆焦炭,看得出来战火曾于此地焚烧。

  这是谁干的?这是景泰皇帝做的好事,还是后来的武英皇帝下手糟蹋的?找不出答案,他也不想找了,反正人都死了,纵使天地万物杀一空,那又能如何呢?

  “有人吗?还有人吗?”卢云热血沸腾,啊啊大叫,他想要找到同伴,哪怕只有一个,只要有一个就好。寂寞孤单的卢云疯狂飞奔,他踢倒脏瓮,踩过臭屎,在满地杂物中闯出了一条路,直奔厅堂而去。

  面前有一个大洞,脚下有崩塌的石块,卢云来到了厅堂,他四处望着,双手挥舞,尖叫道:“有人吗!有人吗!”

  陡然之间,他听到了熟悉的笑声、说话声、讽刺声、打水声……人群来来往往,眼前有仲海、肃观、定远、侯爷……有军人、武将、婢女,朋友、婴孩、上司……

  好多好多人,全数不见了,四下一片沉静,远处猫头鹰不住夜啼哭叫。卢云呆呆傻笑,原本激动无匹,此刻却又垂头丧气,他不再呼喊,只低头向前走着。

  漫漫长路犹在眼前,什么时候才会走完呢?大输家萧索苦笑,神气悲凉,他恨不得能被二姨娘打死在地,省得受这无穷无尽的煎熬……

  凭着十年前的回忆,他穿过了脏臭破败的花圃,来到了一处地方。

  怔怔仰头,木然凝视,忽然间,卢云口中啊啊地叫了起来。

  大书房有光!柳侯爷的大书房里有光啊!

  有人活着!一定有人活着!卢云大声喘息,却又不敢再叫了,他的叫声如此悲哀,连鬼也会吓跑。他要小心翼翼,一溜烟地跑进去,只有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他才会看到同伴啊……

  鬼鬼祟祟到了房门口,偷偷摸摸窜了进去,卢云躲在房里,偷眼打量四遭。

  月光明媚,照得眼前一片温柔。地下蛛网泥灰,屋内大致完好,那张大桌依然正对着自己,屋内仍旧摆着那四张木椅,观海云远的座席,一切都没变。

  卢云心情紧张,低声轻喊:“有人吗?侯爷,卢云回来了啊!”四下幽静,无人回答问话。卢云并不死心,他提起了嗓子,细声再喊:“有人吗?快点出来啊!”

  卢云呆呆站立,他还是没听到声响,陡然间,卢云生气了,他大吼一声,振臂高呼:“出来!出来!全部出来!卢云活着回来啊!”

  内力威震,激得屋瓦门窗喀喀作响,泥沙更是飕飕而下,洒得卢云灰头土脸。

  回音渐渐远去,夜阑人静,元宵夜里月光明,温柔地拢着卢云。那心疼文曲星的月神姑娘,温柔地向状元爷诉说,别喊了……就算喊得嘶哑,这儿也不会有人回答你……

  卢云静默无声,转头瞧了瞧那四张椅子,他缓缓把面担放落下地,面色肃穆,行向自己惯坐的那张椅子,低头就坐。

  啪,木椅碎裂,状元爷摔倒在地,他撑开四肢,东滚西翻,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醉了,还是醒了,状元卢云啊,人家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你呢?你十年一觉梦醒,你又赢了什么啊?

  卢云笑着滚着,更多时候是拿着脑门去撞地板,看看能不能撞晕过去,可怜卢铁头神功盖世,额角似钢,非但撞不死,连撞晕都难。在口涎横流,手舞足蹈的将疯时刻,身边传来幽幽叹息。

  月神降临,她柔声啜泣,轻轻向自己靠来,呼唤道:“卢云……卢云,别伤心……别伤心……”

  卢云张大了眼,转头望去,黑暗中光芒亮起,屋内燃起了一盏孤灯。灯旁叠腿坐了一名美艳姑娘,她眼中含泪,向自己张开双臂,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姑娘?”卢云张大了眼,瞬间坐起身来,在这倒楣的一天,他终于遇到了第一个熟人。

连城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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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物8卷我看到的网译版本真让人欲哭无泪,不过这句话看起来很有趣,

嗯这一楼用来折腾6卷之后的东西,接下来再把春物前6卷读一边,把少有人走的路和罪与罚读了。

 

与自称爽朗系和自称毒舌系却只是欠缺仔细考虑的人类的垃圾一样,明明没有被问却特意给自己定义的家伙大部分不是什么像样的人是很常见的。自称天然也是这个类型。

顺便一提,做出“我,因为是吐槽型啊-”之类的谜样宣言的白痴也属于这个范畴。自称吐槽型一边说着“呜哦哦哦哦!”之类的一边半笑着在脑内对敌、只不过是普通的说话却笑着说着“然—后—呢?”(注:“か—ら—”の谷歌上说是询问艺人接下来的节目之类的时候说的)之类的样子真的让人心寒。那样装作艺人的家伙的忧郁是异常的。虽然很多情况下是把与“捉弄着人的我真有趣”搞错了,但被人捉弄后会非常愤怒也是他们的特征。什么啊,这多余的说明。

人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改变的。要是只靠感激的话语,或是温柔的同情、廉价的表明决心就能改变的话,世上的变身英雄就满大街都是了。

经历过那个文化祭的失败后,我不觉得相模作为人有什么不得了的成长。要是有所成长的话,至少既不会对我报以恶意,应该也不会做出强求周围同情的表演。

人是不会改变的。假若能够改变的话,那手段只有唯一。

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凄惨的体验,在内心刻下无法消失的伤痕,通过因伤痛产生的回避本能,结果性地改变自己的行为而已。

我打断了雪之下的话。

被打断的雪之下瞟了我一眼。但是这视线里并没有抗议的意思。即便如此除了雪之下以外的人似乎都对我的行动感到奇怪,都看着我等待我的说明。

嘛,既然插嘴了,或许还是把理由说出来比较好。我没有看向相模,而是望着雪之下。

「就算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人本来就不是被别人说了就会改变的生物」

无论是多么珍贵的话语,都只能对愿意听的人起作用。如果一句名言能改变人的一生的话,世界就happy so life了,是beautiful world了。

因为金玉良言而取得成功的人无论是以什么为契机,都能成功吧。

语言本身是没有力量的。只是对愿意接受的人有力量而已。

这样说的话,相模就是用语言无法产生作用的人。不,不仅对相模,对许多人都是如此。对我也是如此。

改变自己,开个玩笑。

明明已经含糊其辞地回答了,但是小町这么说了之后也没办法再敷衍下去了。她那闪闪发亮充满期待的眼神正看着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背诵的诀窍啊……。接下来我说这些你要好好记住哦」

「具体点!」

小町严肃地说道。哦、哦……。怎么,你是我上司啊?说明或者演讲都要事先把要讲的东西好好想清楚,才能说得有条有理啊……。

我将手边的历史书啪啦啪啦地翻了起来。

「是啊—……。比如说,这个世界史」

翻开的部分是近现代史。小町把椅子挪到了我的身边。手臂是紧贴着的距离,脸更是挨得非常近。这么麻烦很难说明啊……,无所谓了。

「历史事件是通过发展的轨迹来记忆的」

「哦,通过发展的轨迹来记忆?」

小町一副不是很懂的样子重复着我的话,虽然这样的方法经常听说,但是如果不仔细说明具体做法的话,要掌握这个概念或许还是挺困难的。

我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用低沉而滑润的声音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个地方有个苏联酱和美国酱……」

「哎,什么,哥哥你怎么了」

小町一脸受不了的样子看着我。一下子就把椅子拉得远远的。就像我突然说了什么很恶心的事情一样。你丫这家伙。明明是你叫人家这样说的。

「你闭嘴给我听着。我告诉你背诵方法」

「嗯、嗯……」

小町挺直了腰板,一脸认真地望着我。但是,听是听着,椅子还是离得那么远,哥哥有点伤心啊。

我强忍悲痛,含泪说道。

「苏联酱是一个冷酷的美女荡妇,美国酱则是可爱又开放的荡妇」

「荡妇吗」

「荡妇」

尽管我如此断言,不过只是虚构的角色应该没什么所谓吧。如果我被CIA或者KGB灭口了的话这发言可能就是原因了。(译注:CIA(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是美国中央情报局,KGB(Комитет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й Безопасности)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即克格勃,都是情报机关)

问题是这是两个荡妇所构成的故事。接下来很重要。

「两人在同一个班里,都是人气王最有实力的竞争者。她们都想站在第一的位置,因而互相仇视着」

「真常见的故事呢」

这是常见的故事啊……,女生真是可怕啊。虽然我想隐藏自己的动摇,但是说话的声音或许还是有一点颤抖。

「……算是吧。要进行表面上的对立却由于周围的视线,或者说是因为男生的目光,要做到是很困难的。所以,苏联酱和美国酱进行了高程度的情报战,成立阵营进行争夺」

「情报战……」

小町感慨颇深地嘀咕道。

「没错。就是说『那个人和打工处的大学生交往哦~』之类的,『不和我们打招呼的~』之类的,『C85的奈叶全都卖光了』之类的话」(译注:CM中的魔法少女奈叶周边每次都很快卖完,于是为了能够有更大几率买到,近年来有人在2ch和**上发布「奈叶卖完了」的假情报)

「也是常见的故事呢……」

这也很常见的吗。真是够了,别再注意小町班里的话题。继续集中精力说明。

「这就是**主义国家和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争斗,也就是冷战」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单词,小町「嗯嗯」地点了点头。说到这里都能明白的话,就继续往前进行吧。

「而且,在进行这种争斗的同时,苏联酱和美国酱都握有能将对方消灭的重大秘密。双方都握有对方的弱点。这点你怎么看?」

「没办法对对方下手……」

「没错,虽然这样可能消灭对方,但是自己也可能会遭到报复,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这样做的话整个班级崩坏也是很有可能的。在现实历史当中这个弱点就是核弹」

双方都有破坏对方的方法,而且双方对此都有正确认识的状态。这叫做相互保证毁灭。

「大概就这样的感觉」

「哦哦……。好像懂又好像不懂……」

虽然一席关于冷战的话已经讲完,但小町的反应有点微妙。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冷战的内容,而是记忆方法的问题。

「嘛,我已经非常简单地说明了啊。不论是拟人化还是什么的,历史系的科目都要根据历史流动的轨迹去记忆。首先构建一个骨架,再将知识作为肌肉附着上去,这就是记忆的方法。单单是靠含糊地记忆术语效率是很差的」

使用这种方式可以记忆历史事件,在回答论述问题时也可以通过藤蔓式的方法引导出答案。这是我推荐的学习方法。嘛,虽然是推荐,不过我也没有小町以外的推荐对象。

小町「哈—」地开了口,似乎是慢慢明白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把教科书轻小说化对吧!」

「大概就是如此。我的做法只是其中一种,你也用你的做法来做就好了」

大老师有特别的记忆技巧
可能是没有在比赛之中被人搭话的经验,前辈一脸讶异地向我看来。我在同前辈说话这点,大概观众们也注意到了。能感觉到目光聚集过来。

“前辈明明是体育推荐生,竟然还有闲工夫跑到我们学校的柔道部来呢。”

顿时,我确认到前辈的脚步停住了。

“……吵死了。别嘟嘟囔囔的。”

攥住我衣领的拳头里注入了更强的力量。

然而,视线却完全没有在看向我。

而是看向了我的身后,以及左右。也就是在看着观众们。

观众在躁动着。恐怕是为突然陷入了胶着状态而感到惊讶吧。

所以我也继续地,尽可能地应对着前辈的动作,并同时尽可能冷静地进行观察。

“大学的部活和社团不同,是非常认真的不是吗?玩闹也没有关系的,只有高中生时代而已呢。”

“吵死了。”

前辈冲动地逼近了一步,这是为了尽快决出胜负从而打断我的话语。

逼近多少我就后退多少,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接着,我轻轻地笑着说道。

“真的呢,世间真是严厉。”

我的声音到底能传达给多少的观众呢。

观众的数量比起前几场比赛明显的减少了。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足够的。

而且原本,是不是有谁真的听到其实怎样都好。只要有着是不是会被听到的疑虑存在,那就足够了。

“真的,就像前辈说的一样呢。所以你才回到了这里吧?”

“……”

前辈无话可说,因为我的话语而无话可说。

这样一来的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在公众面前的痛骂。贬低前辈作为前辈的品格和骄傲。

要让前辈认为这些话被众多的学生所听到。实际上听没听到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使前辈产生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脸面面对世人的想法就足够了。

之后的胜负,说实话怎样都好。

实际上,前辈的视线从刚才开始就在游移着。周围到底在怎样看待自己——对此无比地在意。

若要明说的话,我看出前辈的精神已经衰弱了。这份征兆最初就存在。在交谈之时我直接的感受到了。

将过去美化是内心脆弱的证据。

喜欢讲述昔日的荣光是内心老去的佐证。

想要将谁置于自己之下就此心安是软弱的证明。

前辈恐怕是在大学中遭遇了挫折吧。自信也好骄傲也好丧失了一切,正因如此,才逃到了这里。

这也许并非自觉的行为。也许只是心血来潮来过一次后,因为感觉意外的舒适,于是就这样呆了下来。

然而,并不是说因为如此呆在这里就没有关系了。以下界人的角度来看,下凡的神仙只不过是麻烦。

还得照顾逃回来的家伙,世间没有这种余裕。

所以要追击,要流放,要放逐。

啊啊,还真是正如你所说,这世间还真是严厉。

前辈紧咬着嘴唇,攥住我衣袖的手腕已经无法再注入力气。

恐怕前辈再也不会来了吧。逃避的家伙只会一味逃避下去。

不过,若是以防万一,

就应该在这里拿下胜利。

要在观众面前,给予他输给外行人的我的最大的屈辱,将他的内心完全粉碎。

所以,我最后一次攻入了敌阵。

“你并不是回到了这里,而是逃回了这里啊。”

最后的扳机似乎已然抠动。

前辈骤然露出一副被人揍了一般的表情。

那么决胜就是此时此刻了吧。

我像是在引诱着一样拉住了前辈的衣袖,于是前辈极为简单地跟了上来。到目前为止都会卸掉的力气还确实地保留着。大概是因为挑拨而结结实实地中招了呢。

来了。

无法抗拒。

意识着起点、力点以及作用点。

课程所学加之刚才已被扔过一次,技法我已了然于心。看来被摔也是练习的说法并不见得就是错的。

拙劣的技术就靠腕力来克服。

只要带到能够抛出去的位置就足够了,使用腕力只需到此为止。剩下的事情将无法抗拒。只需交给地球的重力,交给惯性法则,交给战斗的本能。

正当我进入背摔的体势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了如同叹息一般,氛围上却又有些心平气和的声音。

“吵死了,那种事我全都知道的。”

接着,唯有摔落。

不消片刻,旗帜扬起。

传来了庆贺胜者的观众的掌声,在柔道场内高声回响着。

“一本!到此为止!”

城山的声音是至今为止所听过的最为清澈和动听的。

于此相对,最后飘落的不知是谁的声音是那么的浑浊与不堪。

“……好痛”

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你吗?比企谷八幡。把这段和人间失格拖一起看会不会更有意思?
掘木是处理我离开“比目鱼”家之后各种问题的见证人(他肯定是在静子的央求之下才勉强答应下来的),所以,他摆出一副像是我重新做人的大恩人抑或月下老人的派头,要么煞有介事地对我进行说教,要么深更半夜喝得烂醉跑来借宿,要么从我这儿借走五块钱(每次都毫无例外是五块)。

“不过,你玩女人也该到此为止了吧。再玩下去的话,世间是不会容忍的。”

所谓世间,又是什么呢?是人的复数吗?可哪儿存在着“世间”这个东西的实体呢?迄今为止,我一直以为它是一种苛烈、严酷、而且可怕的东西,并且一直生活在这种想法之中,如今被掘木那么一说,有句话差一点就迸出了我的喉咙口:

“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你吗?”

我害怕激怒了掘木,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世间是不会容许那么做的。)

(不是世间,而是你不会容许那么做的吧。)

(如果那么做,世间会让你头破血流的!)

 

(你不久就会被世间埋葬。)

(不是被世间,而是被你埋葬吧。)

(对自己的可怕、怪异、恶毒、狡诈喝诡谲,你要有点自知之明!)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我胸中你来我往。尽管如此,我却只能用手巾揩拭着汗涔涔的脸庞,笑着嗫嚅道:

“冷汗,冷汗!”

打那时候起,我开始萌发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思想”的念头: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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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1984里说最好的书是把你已经知道的东西告诉你把你零碎思想整理出来的书,少有人走的路无疑就是这样。大致看了一遍,感觉是十二国记后我接触到讲道理最明白的书了,看完后我发自内心地承认我确实有病。通篇只讲了两件事:自律和爱。从我对文少和春物的态度应该能看出我不相信语言能长远改变人的行为(除非已经有强烈想要改变的愿望),读这本书我的感觉大概事这样变来变去的“好疼,不过我只能这样活着了啊哈哈”“没有得到过的人没资格说放弃”“坠入情网不是爱,是冲动所以单身并不可笑嘛”“溺爱只是不负责任的自我满足”剩下的东西等我再看2遍再编辑吧..

自律究竟包括哪些技巧呢?如何通过自律,消除人生的痛苦呢?简单地说,所谓自律,是以积极而主动的态度,去解决人生痛苦的重要原则,主要包括四个方面:推迟满足感、承担责任、尊重事实、保持平衡。它们并不复杂,不过要想正确地运用它们,你需要细心体会,广泛实践。它们其实相当简单,即便是十岁的小孩,也能够最终掌握。不过有时候,即使贵为一国之君,也会因忽略和漠视它们而遭到报复,自取灭亡。实践这些原则,关键在于你的态度,你要敢于面对痛苦而非逃避。对于时刻想着逃避痛苦的人,这些原则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他们也绝不会从自律中获益。
人们不仅对别人撒谎,也会对自己撒谎。但良知提醒我们不要撒谎,这使我们感到痛苦。违背良知而自欺欺人,由此产生的谎言不可胜数,最常见、也最具破坏性的情形,出现在父母与孩子的关系上,譬如“我们非常爱自己的孩子”,以及“我的爸爸妈妈很爱我”———也许这是事实,即使不是事实,大多数人也不愿承认。
在日常交往中,我们有时要开诚布公,有时则要抑制倾吐想法和感觉的欲望。那么怎样做,才不致违背尊重事实的原则呢?我们应遵循如下规则:首先,永远不要说假话,避免黑色谎言。其次,要牢牢记住:一般说来,不说出全部真相,基本上就等于说谎;非得保留部分真相,那一定是情非得已,且是出于重大道德因素的考虑。第三,不可因个人自私自利的欲望,例如满足权力欲、刻意争取上司的欢心、逃避修订心灵地图的挑战等等,将部分真相隐瞒下来。第四,只有在对对方确有好处的情况下,才可有选择地隐瞒部分真相。第五,尽可能忠实地评估对方的需要。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规则,只有以爱为出发点,才能做出恰当的评判和选择。第六,评估他人对事实的需要,在于对方能否借助我们提供的事实,使心灵获得成长。还要记住,在评估别人运用事实使心灵获得成长的能力上,我们通常都是低估而非高估了这种能力。
保持平衡,意味着确立富有弹性的约束机制。不妨以生气为例。我们心理或生理上受到侵犯,或者说,某个人、某件事令我们伤心和失望,我们就会感到生气。要获得正常的生存,生气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反击方式。从来不会生气的人,注定终生遭受欺凌和压制,直至被摧毁和消灭。必要的生气,可以使我们更好地生存。我们受到侵犯,不见得是侵犯者对我们怀有敌意。有时候,即便他们果真有意而为,我们也要适当约束情绪,正面冲突只会使处境更加不利。大脑的高级中枢———判断力,必须约束低级中枢———情绪,提醒后者稍安勿躁。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里,想使人生顺遂,我们不但要有生气的能力,还要具备即便生气、也可抑止其爆发的能力。我们还要善于以不同的方式,恰当表达生气的情绪:有时需要委婉,有时需要直接;有时需要心平气和,有时不妨火冒三丈。表达生气,还要注意时机和场合。我们必须建立一整套灵活的情绪系统,提高我们的“情商”。相当多的人直到青年、中年以后,才掌握了如何生气的本领,这实在不足为奇。终生不知如何生气者,想必也是为数众多。
放弃自我,是耗时长久、逐步适应的过程,我们需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痛苦。为了减少痛苦,我们需要学习一种极为重要的保持平衡的心理技巧,我称之为“兼容并包”。这是促进心智成熟不可或缺的工具。兼容并包,意味着既要肯定自我,以保持稳定,又要放弃自我,以腾出空间,接纳新的想法和观念,实现自我平衡。对此,神学家萨姆·基恩在《致舞神》一书中,做了恰如其分的描述:

 

我必须超越现有的一切,超越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消除由个人经验产生的成见,才会获得成熟的认识。这一过程包括两个步骤:消除熟悉的过去,追求新鲜的未来。面对陌生的人、事、物,我需要让昔日的经验、当前的需求和未来的期待一并出席,共同“会诊”,对我的需求和现实状况进行评估,做出恰当的判断和决定。为了体验新鲜事物的独特性,我必须以包容一切的姿态,说服既有的成见和观念暂时让位,让陌生、新奇的事物进入感官世界。在此过程中,我必须竭尽全力,尽可能呈现出成熟的自我、诚实的姿态、巨大的勇气,不然的话,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是过去经验的一再重复。为了体验所有人、事、物的独特和新鲜之处,我必须让它们进入我的灵魂,并且驻足扎根。我必须完全释放自我,甚至不惜把过去的自我完全打破。

在爱的定义中,我用“意愿”这一字眼,是想强调它在情感领域中的地位,远超过一般的生理或心理“欲望”。“欲望”未必能够转化成行动,而“意愿”则可成为导致实际行动的强烈欲望。二者的差别,类似于说“今晚我愿意去游泳”和“今晚我要去游泳”的差别。人人都有爱他人的欲望,但很多人只停留在想法和口头上。爱的愿望不等于爱的行动,真正的爱是行动,是基于灵魂的行动。你认为自己爱他人却没有躬身实践,就等于从未爱过。与此同时,不管是爱自己还是爱他人,为心智的成熟而贡献力量,也须出于自主的选择,也就是爱的选择。
坠入情网,不是出于主观意愿,不是有计划、有意识的选择。不管怀有怎样的期待,没有机遇和缘分,就永远无法体会到恋爱的感觉,爱的情网,也不会为你张开。有时候,它却有可能成为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你完全可能爱上某个与你毫不相称的人,甚至不愿接受对方身上的缺点,可你却对对方产生深深的依恋。与此同时,也许另一个人各方面都很出色,值得你全身心地去爱,你却始终不能坠入情网。成年人有时会以理性和原则作为约束,控制自己不顾一切的狂热行为———比如,心理医生可能对病人产生恋情,病人也可能不自觉地把情感寄托在医生身上,但是基于对病人的责任以及自己的身份,医生必须在情感和行为上有所约束,维持自我界限的完整性,不能不负责任地把病人当成恋爱对象。为此,他们甚至要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这是理性和感性较量的必然结果。另外,不管自我约束如何严格,你只能控制恋爱进程,却无法创造出恋爱的感受。恋爱的激情到来时,你可以凭借愿望和意志力做出反应,却不能凭借它们创造恋爱的体验。

 

坠入情网,只能使自我界限的某一部分,发生暂时性的崩溃。自我完善,需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坠入情网却可能无需气力。坠入情网的经历终结,美好时光归于结束,自我界限必然恢复原状,你感受到的只是失落和幻灭,而心灵绝不会因此成长。真正的爱,却可使自我界限扩充,而且不再恢复原状,这是坠入情网无法实现的结果。

 

坠入情网,惟一的好处就是消除寂寞。即便经由婚姻,使这一功用得以延长,也无助于心智的成熟。只要坠入情网,我们便以为生活在幸福的巅峰,以为人生无与伦比,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彼时彼刻,我们觉得心智成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前的满足感。我们忘记了一个事实:我们和爱人的心灵其实并不完善,而是需要更多的滋养。可是,在我们眼中,对方近乎十全十美,虽然有缺点和毛病,那也算不上什么,甚至只会提升其价值,增加对方在我们眼中的魅力。

 

坠入情网不是真正的爱,其本质究竟是什么呢?仅仅是自我界限暂时的崩溃吗?在我看来,它与人的“里比多”(性的需求和原动力)有关,或与受基因支配的生物交配本能有关。坠入情网,是人类内在性的需求和外在性的刺激,产生的典型生理和心理的反应,意义在于增加人类生殖机会,促进物种繁衍和生存。或者说,坠入情网是人类基因对于人类理性的征服,使我们心甘情愿地落入婚姻“陷阱”。倘非原始基因在起作用,不知有多少恋人或者配偶(包括幸福的人和不幸福的人)在步入婚姻殿堂之前,就会因想到婚后要面对的现实,而感到张皇失措,只想落荒而逃!

依赖性过强的人,总把失去伴侣当成极其恐怖的事,他们丝毫不肯降低对他人的依赖度,不肯给予对方更多自由。在消极性依赖婚姻中,夫妻角色分工格外严格,不论做什么,总以过分依赖的心态为起点,致使婚姻变成可怕的陷阱。所谓“爱”,只是过分的依赖,而自由和独立并不存在。有些依赖性过强的人,婚后甚至宁可放弃婚前的本领和技能。比如,有一个女人婚后突然“忘记”了如何开车———这是常见的消极性依赖心理并发症。她不是没有学过开车,而是婚后发生的某次意外事故,使她对开车产生恐惧,再也不敢坐在驾驶盘跟前。对于住在郊区的家庭而言,她的恐惧症,足以把丈夫永远拴在身边,毕竟没有丈夫,她可能哪儿都去不了。丈夫也必须担负起购物的责任,或在她外出购物时充当她的司机。丈夫却没有认识到,妻子患上了心理疾病,他们也不会考虑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我曾告诉一位银行职员,他46岁的妻子出于恐惧,再也不肯驾驶汽车,其中可能牵涉到某种特殊的心理因素。他忙不迭地否认:“不,我们找医生检查过,医生说,这只是更年期的特殊情形,是没有办法解决的。”经过治疗,我们终于弄清了问题背后的原因———他的妻子知道,丈夫每天下班,都得接送她和孩子,这意味着其时间被完全占据,就不可能与别的女人约会。这使她产生相当大的安全感。银行职员也清楚,没有他的帮助,妻子就寸步难行,同样没有机会背叛他,这也使他感到安全。虽然消极性依赖婚姻可能维持相当长时间,而且,夫妻双方对于婚姻现状感觉满意,不会产生过多的危机感,但这样的婚姻并不健全,其中也未必有真正的爱。以牺牲自由获取安全感,必将付出高昂的代价,在心理上难以健康发展。惟有学会独立,且能体察彼此真正的需要,才能够组建美满的家庭,使婚姻关系更加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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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人的名字好蛋疼啊啊啊啊。这一楼留给罪与罚,接下来读物语系列化物语之后的部分和戏言吧。读了五分之一左右,普通人杀人的描写惊心动魄。

读了一半左右,现在的感受..对俄国历史了解太少了,完全不知道对当时人们来讲所谓常识是些什么。为什么人们动不动就来句法语,拿破仑在俄国人眼里究竟怎样,马克思主义在二月**前在俄国人的认知等等等等,完全都不知道啊。不过还是有价值的,至少比以前更清楚俄国文学的门口在哪里吧..至少自我感觉是。如果不做个标记的话,过两天就忘记为什么摘录出来了吧,还是别偷懒的好。快读完了,妹妹一定要没事啊混蛋。

耶稣出来,戴着荆棘冠冕,穿着紫袍,彼拉多对他们说,你们看这个人。

你看看你

索涅奇卡,索涅奇卡·马尔梅拉多娃,只要世界还存在,索涅奇卡就永远不会消失!这牺牲,对这样的牺牲,你们俩充分估量过吗?估量过吗?能做得到吗?有没有好处?合乎情理吗?杜涅奇卡,您是不是明白,索涅奇卡的命运丝毫也不比与卢任先生在一起生活更加可憎可恶?‘这谈不上有什么爱情’,妈妈在信上这样说。如果除了没有爱情,连尊敬也不可能有,那会怎样呢,如果恰恰相反,已经有的反倒是厌恶、鄙视和极端的反感,那又会怎样呢?那么,可见结果又将是不得不‘保持整洁’了。是不是这样呢?您明白吗,您明白吗,您是否明白,这整洁意味着什么?你是不是明白,卢任的整洁与索涅奇卡的整洁是完全一样的,说不定更坏,更丑恶,更卑鄙,因为您,杜涅奇卡,到底是贪图并非必需的舒适生活,而她那里要考虑的恰恰是饿死的问题!‘杜涅奇卡,这整洁的代价是昂贵的,太昂贵了!’

*女的整洁

 

“你听我说下去。另一方面,一些年轻的新生力量,由于得不到帮助,以致陷入绝境,这样的人成千上万,到处都是!千百件好事和创举,可以用注定要让修道院白白拿去的、老太婆的那些钱来兴办,并使之得到改善!成千上万的人也许能走上正路;几十个家庭也许会免于贫困、离散、死亡、堕落,不至给送进性病医院,——而这一切都可以用她的钱来办。杀死她,拿走她的钱,为的是日后用这些钱献身于为全人类服务、为大众谋福利的事业:做千万件好事,能不能赎一桩微不足道的小罪,使罪行得到赦免,你认为呢?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成千上万人就可以得救,不至受苦受难,不至妻离子散。一个人的死换来百人的生——这不就是数学吗!再说,以公共利益来衡量,这个害肺病的、愚蠢凶恶的老太婆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像只虱子,或者蟑螂罢了,而且还不如它们呢,因为老太婆活着是有害的。她吸别人的血,她吃人:前两天她还满怀仇恨地咬了莉扎薇塔的手指头:差点儿给咬断了!”

  “当然啦,她不配活着,”军官说,“不过,要知道,这是天意。”

  “唉,老兄,要知道,天意也可以改正,可以引导,不然就会陷入偏见。不然的话,那就连一个伟人也不会有了。大家都说:‘责任,良心’,我绝不反对责任和良心,不过,我们是怎样理解责任和良心呢?别忙,我再向你提一个问题。你听着!”

  “不,你先别忙;我向你提个问题。你听着!”

  “好,提吧!”

  “嗯,现在你大发议论,夸夸其谈,可是请你告诉我:你会亲自去杀死这个老太婆吗,还是不会呢?”

  “当然不会!我是为了正义……但这不是我的事……”

  “可照我看,既然你自己下不了决心,那么这就谈不上什么正义!走,咱们再去打盘台球吧!”

模版一

最初,——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了,——有一个问题使他很感兴趣:为什么几乎一切罪行都这么容易被发觉和败露,而且几乎所有罪犯都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他逐渐得出各种各样很有意思的结论,照他看,最主要的原因与其说在于掩盖罪行,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不如说在于犯罪者本人;罪犯本人,而且几乎是每一个罪犯,在犯罪的那一瞬间都会意志衰退,丧失理智,恰恰相反,正是在最需要理智和谨慎的那一瞬间,幼稚和罕见的轻率却偏偏取代了意志和理智。根据他的这一信念,可以得出结论:这种一时糊涂和意志衰退犹如疾病一般控制着人,渐渐发展,到犯罪的不久前达到顶点;在犯罪的那一瞬间以及此后若干时间内,仍然保持这种状态不变,至于这会持续多久,就要看各人的情况了;以后也会像各种疾病一样消失。问题是:是疾病产生犯罪呢,还是犯罪本身,由于它的特殊性质,总是伴随着某种类似疾病的现象?他尚未感觉到自己能解决这个问题。

犯罪心理学
“你听我说,拉祖米欣,”拉斯科利尼科夫轻轻地,看来完全平静地说,“难道你看不出我不愿领你的情吗?何苦偏要施恩于……根本不领情的人?对你的关心,他觉得根本无法忍受,对这样的人,你何苦偏要关怀备至?在我刚开始发病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找到我?说不定我倒很高兴死呢?难道今天我对你说得还不清楚吗:你是在折磨我,你让我……烦死了!你当真愿意折磨人吗?请你相信,你这样做的确严重妨碍我恢复健康,因为这是在不断地惹我生气。为了不惹我生气,佐西莫夫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看在上帝份上,请你也别管我了!最后,请问你有什么权力强制我,不让我自由行动?难道你看不出,我现在说话,神智是完全清醒的吗?我求求你,请你教导我,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不再和我纠缠,不再为我做什么好事?就算我忘恩负义,就算我行为卑鄙吧,不过请你们大家都不要管我,看在上帝份上,请你们都别管我!

  别管我!别管我!”

  他一开始说话是平心静气的,事先就感到把满腔恶毒的怨气发泄出来的那种快乐,可是到末了,却气得发狂,上气不接下气,跟不久前和卢任说话时一样了。

  拉祖米欣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放开了他的手。

  “你滚,见鬼去吧!”他轻轻地说,几乎是陷入沉思。“等等!”拉斯科利尼科夫正要走,他又突然吼叫起来,“你听我说。我要告诉你,所有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只会空谈和吹牛的家伙!只要你们一遇上点儿不顺心的事,就像下蛋的母鸡一样,唠唠叨叨,嘀咕个没完!就连嘀咕起来,也是剽窃别人的词句。在你们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儿独立生活的影子!你们都是用鲸蜡膏做成的,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乳浆!你们当中的人,我一个也不相信!在任何情况下,首先引人注目的就是,你们似乎都不像人!等——一——等!”看到拉斯科利尼科夫又要走,他加倍狂怒地大喊一声,“你给我听完!你知道,为庆贺我迁入新居,今天有人来我家聚会,也许现在已经来了,我让舅舅留在家里招待客人,——我刚刚跑回去一趟。那么,如果你不是傻瓜,不是惹人讨厌的傻瓜,不是愚蠢透顶的傻瓜,不是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怪物……你要知道,罗佳,我承认,你是个聪明小伙子,可你是个傻瓜!——那么,如果你不是傻瓜,今天你还是上我那儿去,坐一个晚上,总比白白地磨破鞋底要好一些。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就一定得去!我给你弄把软绵绵的扶手椅来,房东那里有……喝杯茶,和朋友们聚会聚会……啊,不,我要让你躺到沙发上,——那样也还是跟我们在一起……佐西莫夫也要去。你去吗?”

  “不去。”

  “你—胡—说!”拉祖米欣忍不住高声吼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不去?你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对这种事,你什么也不懂……我像这样跟人吵架,吵得谁也不理谁,已经有上千次了,可后来又和好如初……感到惭愧了,就又去找人家!那么你记住,波钦科夫的房子,三楼……”

  “为了得到施恩于人的快乐,您大概肯让人揍您一顿吧,拉祖米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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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着,她慌忙披上披肩,戴上帽子;杜尼娅也穿戴起来。拉祖米欣发觉,她的手套不但是旧的,甚至也破了,然而服装的这种明显的寒酸样子甚至使两位女士显得特别尊严,那些衣着寒酸,可是善于打扮的人,总是具有这种特殊的尊严。拉祖米欣怀着崇敬的心情看着杜涅奇卡,并为自己能伴送她而感到自豪。“那位皇后,”他暗自想,“那位在监狱里补自己长袜的皇后①,看上去才像一位真正的皇后,甚至比她参加最豪华的庆典或接受朝见的时候更像一位真正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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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指法国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亚—安图安涅塔(一七五五——一七九三)。法国大**时,她被关进监狱。

“哼,他总是装模作样,鬼东西!”拉祖米欣高声叫嚷,跳起来,挥了挥手。“跟你说话,不值得!他是故意捉弄人,罗季昂,你还不了解他呢!昨天他站在他们那一边,只不过是为了愚弄大家。上帝啊,昨天他说了些什么啊!可他们却高兴得不得了!……可他能这样谈它两个星期。去年,不知为了什么目的,他想让我们相信,他要出家去作修士:一连两个月坚持说,他要这么做!不久前又突然想要让人相信,他要结婚了,结婚的一切东西都已准备就绪。连新衣服也做好了。我们都已经向他道喜了。可是不但还没有新娘,而且什么都没有:一切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这你就是说谎了!事先我是做了一套衣服。因为做了新衣服,才有了哄骗你们的想法。”

因果倒置

 

“不过,说实在的,您几乎是忠实地叙述了我的论点,也可以说,甚至完全忠实……(他似乎乐于承认,完全忠实。)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我根本没有像您所说的那样,坚持说,不平凡的人一定、而且必须经常胡作非为,无恶不作。我甚至认为,报刊上根本就不会发表这样的文章。我只不过暗示,‘不平凡的’人有权……也就是说,并不是官方给予的正式权利,而是自己有权允许自己越过自己的良心这道障碍……越过其他障碍,而且这仅仅是在为了让他的思想(有时也许是可以拯救全人类的思想)得以实现,必须这么做的情况之下。您说,我的文章说得不清楚;我愿意尽可能给您解释清楚。我认为,您好像希望我这样做,也许我并没猜错吧;那么请您听着。照我看,如果由于某些错综复杂的原因,开普勒①和牛顿的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为世人所知,除非牺牲一个、十个、百个、甚至更多妨碍或阻碍这一发现的人的生命,那么为了让全人类都能知道自己的发现,牛顿就有权,甚至必须……消灭这十个或一百个人。不过,绝不应由此得出结论,认为牛顿有权任意杀人,或者每天在市场上偷窃。我记得,我还在自己的文章里对此加以发挥,说所有……嗯,例如,即使是那些立法者和人类社会的创始人,从远古时代的,到后来的莱喀古士②、梭伦③穆罕默德④、拿破仑等等,无一例外,都是罪人;单单由于这一点,他们就都是罪人,因为他们都制订了新法律,从而破坏了社会公认、神圣不可侵犯的、由祖先传下来的古代法律,而且,当然啦,如果流血(有时是为维护古代法律英勇献身而流的完全无辜的血)能帮助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决不会在鲜血前止步。甚至令人奇怪的是,绝大部分这些人类的恩人和创始人都是特别可怕的、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总而言之,我得出结论,所有这些人,不仅是那些伟大的,就连那些稍稍越出常轨的人,也就是说,就连那些稍微能提出点儿什么新见解来的人,就其天性来说,必然是罪人,——当然,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不然,他们就难以越出常轨;而让他们循规蹈距,不越雷池一步,他们当然不会同意,这又是由于他们的天性,而照我看,他们甚至有责任不同意。总而言之,您可以看出,到此为止,我的观点中并没有任何特别新鲜的东西。这些已经在报刊上发表过上千次,人们也看过上千遍了。至于说到我把人分为平凡的和不平凡的两类,那么我同意,这样划分有点儿武断,不过我并没有坚持说,这两类人各有一个精确的数字。我只是相信自己的主要观点。这观点就是:按照自然规律,人一般可以分作两类:一类是低级的(平凡的),也就是,可以这么说吧,仅仅是一种繁殖同类的材料;另一类是名副其实的人,也就是有天赋或天才、能在自己的社会上发表新见解的人。当然,这样的分类,可以无尽止地划分下去,但是区分这两类人的界线却相当明显:第一类,也就是那些材料,就其天性来说,一般都是些保守的人,他们循规蹈距,驯服听话,也乐于听话。照我看,他们有义务驯服听话,因为这是他们的使命,对于他们来说,这完全不是什么有伤尊严的事情。第二类人却都会违法,都是破坏者,或者倾向于违法和破坏,这要根据他们的能力而定。这些人的犯罪当然是相对的,而且有很多区别;他们绝大多数都在各种不同的声明中要求为了更好的未来,破坏现有的东西。但是为了自己的思想,如果需要,哪怕是需要跨过尸体,需要流血,那么在他内心里,凭他的良心,照我看,他可能允许自己不惜流血,——不过这要看他思想的性质和规模而定,——这一点请您注意。仅仅是就这个意义来说,我才在自己的文章里谈到了他们犯罪的权利。(请您记住,我们是从法律问题谈起的。)不过用不着有过多的担心:群众几乎永远不承认他们有这种权利,总是会处决或绞死他们(或多或少地),而且这也是完全公正的,这样也就完成了他们保守的使命,然而到了以后几代,这样的群众又把那些被处死的人捧得很高,把他们供奉起来,向他们顶礼膜拜(或多或少地)。第一类人永远是当代的主人,第二类却是未来的主人。第一类人保全世界,增加人的数量;第二类人则推动世界向前发展,引导它达到自己的目的。无论是这一类人,还是那一类人,都有完全同等的生存权利。总之,我认为他们都有同等的权利,而且——vivelaguerreéternelle⑤,——当然啦,直到新耶路撒冷从天而降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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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开普勒(一五七一——一六三○),德国著名天文学家,现代天文学的奠基人。

  ②莱喀古士(纪袁前九世纪),古斯巴达的立法者。

  ③梭伦(约纪袁前六三八——约纪袁前五五九),古希腊的立法者。

  ④稀罕默德(约五七○——六三二),伊斯兰教的创始人。

  ⑤法文,意为永恒的斗争万岁!

  ⑥见《圣经·新约全书·启示录》:“我又看见圣城新耶路撒冷由上帝那里从天而降”(《启示录》第二十一章,第二节)。这里“新耶路撒冷”的意思是人间的天堂。

人类的分类,模版二

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是做什么?伏在我的脚下!”她脸色发白,喃喃地说,她的心突然十分痛苦地揪紧了。

  他立刻站了起来。

  “我膜拜的不是你,而是向人类的一切苦难下拜,”他有点儿古怪地说,然后走到窗前。“你听我说,”一分钟后又回到她跟前来,补充说,“不久前我曾对一个欺侮人的人说,他抵不上你的一个小指头……还说,今天我让妹妹坐在你身边,让她感到荣幸。”

  “哎哟,您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而且是当着她的面?”索尼娅惊恐地喊道,“跟我坐在一起!荣幸!可我……我是个可耻的女人,我是个很大的大罪人!唉,您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我这样谈论你,不是因为你的耻辱和罪恶,而是因为你所受的极大的苦难。至于说你是个大罪人,这倒是真的,”他几乎是热情洋溢地补充说,“你所以是罪人,就因为你犯下了最大的罪,白白毁掉了自己,出卖了自己。这还不可怕吗!你过着自己这么痛恨的卑贱生活,同时自己也知道(只要睁开眼来看看),这样你既不能帮助任何人,也救不了谁,这难道还不可怕吗?最后,请你告诉我,”他几乎发狂似地说,“这样的耻辱和这样的卑贱怎么能和另一些与之对立的神圣感情集于你一人之身呢?要知道,投水自尽,一下子结束这一切,倒更正确些,正确一千倍,也明智一千倍!”

之后是精神纯洁之人忍辱何时回疯

“为了我不想在你们那种婚姻中戴绿帽子,不愿繁衍别人的孩子,这就是我需要合法婚姻的原因,”因为总得回答几句什么,卢任才这样说。他心里正在想着什么,陷入沉思。

  “孩子吗?您提到了孩子吗?”安德烈·谢苗诺维奇像一匹听到了军号声的战马,浑身颤动了一下,“孩子是一个社会问题,而且是头等重要的问题,这我同意;不过孩子问题必须按另一种方式来解决。有些人像否定一切含有家庭意义的迹象一样,连孩子也完全否定了。关于孩子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谈,现在先来说说绿帽子!我坦白地对您说,对这个问题,我不在行。这是丑恶的、骠骑兵式的、普希金的用语①,在未来的辞典中,这样的用语甚至是不可思议的!而且绿帽子是什么呢?多么荒谬的见解!绿帽子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是绿帽子?多么荒诞!恰恰相反,在自由结合中,就不会有什么绿帽子了!绿帽子,这只是一切合法婚姻的自然结果,可以这么说吧,是对合法婚姻的改正,是对它的抗议,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甚至丝毫不含有侮辱性的意思……如果我在什么时候——做出这种荒唐事来,——合法地结了婚,那么我甚至会为您所诅咒的绿帽子感到高兴;那时候我会对我的妻子说:‘我的朋友,在这以前我只是爱你,现在我却尊敬你,因为你敢反抗!’您在笑?这是因为您不能摆脱偏见!见鬼,我理解,合法结婚而又受了欺骗,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感到不快:可是,要知道,这是卑鄙事实的卑鄙后果,双方同样都受到了侮辱。当大家自由结合,绿帽子公开戴在头上的时候,绿帽子也就不存在了,变得不可思议了,就连绿帽子这个名称也完全消失了。恰恰相反,您的妻子只不过是向您证明,她是多么尊敬您,认为您不会反对她的幸福,而且觉悟那么高,不会为了她有了新丈夫而向她报复。见鬼,有时我梦想,如果让我嫁了人,呸!如果我结了婚(自由结婚也罢,合法结婚也罢,反正一样),我就会自己给我妻子带一个情人来,如果她自己好久还没找到的话。‘我的朋友,’我会这样对她说,‘我爱你,但是也希望你尊敬我,——你看,我给你带来了!’我说得对吗,对吗?……”

时代的进步!

“那么您是什么人,您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是什么人?您是知道的:我是个贵族,曾在骑兵队里服役两年,后来在这儿,在彼得堡闲荡,后来和玛尔法·彼特罗芙娜结婚,住在乡下。这就是我的履历!”

  “您好像是个赌徒?”

  “不,我算什么赌徒。是赌棍,不是赌徒。”

  “您是赌棍?”

  “是啊,是赌棍。”

  “怎么,有人打过您吗!”

  “有过。那又怎样呢?”

  “喂,那么,您可以要求决斗……一般说,决斗会使人获得新生……”

  “我不反驳您,而且我也不善于谈论哲学问题。我坦白地对您说,我匆匆赶到这里来,多半是为了女人。”

  “刚刚埋葬了玛尔法·彼特罗芙娜,您就赶来了吗?”

  “嗯,是的,”斯维德里盖洛夫微微一笑,感到在开诚布公这一点上,他获得了胜利。“那又怎样呢?您好像认为,我这样谈论女人是不道德的?”

  “也就是说,我是不是认为,生活放荡是不道德的?”

  “生活放荡!唉,您说到哪里去了!不过我要按顺序来回答您,首先一般地谈谈女人,您要知道,我喜欢闲扯。您倒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克制自己?既然我爱女人,那我为什么要放弃女人呢?至少可以有事做。”

  “那么您在这儿仅仅是希望过放荡的生活了!”

  “就算是想过放荡生活吧,那又怎样呢!您老是想着放荡的生活。至少我喜欢直截了当的问题。在这种放荡生活里至少有一种固定不变的东西,它甚至是以天性为基础,而不是为幻想所左右的,它犹如血液中永不熄灭的炭火,永远燃烧着,还要燃烧很久很久,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也不能让它很快熄灭。您应该承认,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工作吗?”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是一种病,而且是一种危险的病。”

  “唉,您又说到哪里去了?我同意,这是一种病,正如一切过度的事情一样,——而这种事情是一定会过度的,——不过要知道,这种事情,第一,各人的情况不同,第二,当然啦,一切都要有分寸,要有节制,虽然是下流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要不是有这种工作,大概,真会**自杀。我同意,一个正派人理应不怕寂寞,可是……”

  “您会**自杀吗?”

你会自杀吗

您要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总是感到惋惜,命运怎么不让令妹生在公元二世纪或三世纪,做某位王公、或者执政官、或者小亚细亚总督的千金。无疑她一定会是那些忍受殉难之苦的人们当中的一个,而且,当然啦,用烧红的火钳烫她胸脯的时候,她也会面带笑容。她会自己故意去受这样的痛苦;而在四世纪或五世纪的时候,她就会到**的沙漠里去,在那里住上三十年,靠草根、狂热和幻想生活。她自己只渴望并要求尽快去为什么人受苦,如果不让她受苦,大概她就会从窗口跳下去自杀。

苦痛侍僧

那么是为什么呢?就连在索尼娅面前,他也感到羞愧,因此他用轻蔑和粗暴的态度来对待她,使她感到痛苦不堪。但他感到羞愧,并不是因为剃了光头和戴着镣铐: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使他病倒的是他那受到伤害的自尊心。噢,如果他能自认为有罪,他会感到多么幸福啊!那时他将会忍受一切,就连羞耻和屈辱也能忍受。但是他以求全责备的目光检查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那顽强不屈的良心却没能在自己过去的行为中发现任何特别可怕的罪行,也许只除了人人都可能发生的极平常的失算。他所以感到可耻,正是因为他,拉斯科利尼科夫,由于偶然的命运的判决,竟这样偶然、这样毫无希望、这样冷漠、这样糊里糊涂地毁了,如果他想多少安慰自己,那就得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对某种判决的“荒谬”表示屈服。

  目前只有空洞和毫无意义的忧虑,将来只有一无所获的、不断的牺牲,——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面临的命运。八年后他只不过三十二岁,还可以重新开始生活,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为什么要活着?有什么打算?竭力追求的是什么?为了生存而活着吗?可是以前他就甘愿为思想、为希望、甚至为幻想成千次献出自己的生命了。他一向认为,单单生存是不够的;他总是希望生命有更大的意义。也许只是由于他抱有希望,当时他才自认为是一个比别人享有更多权利的人吧。

  如果命运赐给他悔过之心就好了——沉痛的悔恨会使他心碎,夺走他的睡眠。由于悔恨而感到的可怕的痛苦会使他神思恍惚,产生自缢和投河的念头!噢,如果能够这样,他将会感到多么高兴啊!痛苦和眼泪——这也是生活嘛。然而对自己的罪行,他并无悔过之意。

  要是他能至少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愤慨也好,就像以前他曾对自己那些很不像话、愚蠢透顶的行为感到愤恨一样,正是那些愚蠢行为导致他锒铛入狱的。可是现在,他已在狱中,空闲的时候,他重新反复考虑、衡量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完全不认为这些行为像他以前,在决定命运的时刻所认为的那样愚蠢和不像话了。

  “有哪一点,有哪一点,”他想,“我的思想比开天辟地以来这个世界上大量产生而又相互矛盾的思想和理论更愚蠢呢?只要以完全独立、全面、摆脱世俗观念的观点来看问题,那么我的思想当然就根本不是那么……奇怪了。唉,对一切持否定态度的人和那些一钱不值的哲人们,你们为什么半途而废啊!”

  “从哪一点来看,他们觉得我的行为是那么不像话呢?”他自言自语。“是因为我的行为残暴吗?残暴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我问心无愧。当然,犯了刑事罪;当然,违反了法律条文的字面意义,而且流了血,好,那就为了法律条文的字面意义砍掉我的脑袋吧……这也就够了!当然啦,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连许多人类的恩人,不是那些继承权力的人,而是自己攫取权力的人,在他们刚刚迈出最初几步的时候,也都应该处以极刑了。但是那些人经受住了最初的考验,所以他们是无罪的,我却没能经受住,可见我没有允许自己走这一步的权利。”

  仅仅在这一点上,他承认自己是有罪的:他没能经受住考验,他去自首了。

  这个想法也让他感到痛苦:当时他为什么没有自杀?为什么当时他曾站在河边,却宁愿去自首?难道活命的愿望是一种如此强大的力量,以致难以克服吗?怕死的斯维德里盖洛夫不是克服了吗?

  他常常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而且不能理解,当时,他站在河边的时候,也许已经预感到自己和自己的信念是十分虚伪的了。他不理解,这种预感可能就是他生活中未来转变的预兆,就是他将来获得新生、以新的观点来看待人生的预兆。

负罪者

突然索尼娅在他身边出现了。她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这里,坐到他的旁边。时间还很早,清晨的寒气还没有减弱。她穿一件寒伧的旧大衣,头上包着绿色的头巾。她脸上还带着病容,十分消瘦,面色苍白。她亲切而高兴地对他微微一笑,却像往常一样,怯生生地向他伸过手来。

  她把自己的手伸给他的时候总是怯生生地,有时甚至根本不把手伸给他,似乎害怕他会把她的手推开。他好像总是怀着厌恶的心情和她握手,见到她时总是好像感到遗憾,有时,在她来看他的这段时间里,他执拗地默默不语。有时她很怕他,经常是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回去。但是现在他们的手没有分开;他匆匆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垂下眼睛望着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没看到他们。这时候押送犯人的卫兵把脸转过去了。

  这是怎么发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好像不知有什么突然把他举起来,丢到了她的脚下。他哭了,抱住了她的双膝。最初一瞬间她大吃一惊,吓得面无人色。她跳了起来,浑身发抖,望着他。但立刻,就在这一刹那,她什么都明白了。她的眼睛闪闪发光,露出无限幸福的神情;她明白了,她已经毫不怀疑,他爱她,无限地热爱她,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他们想要说话,可是谁也说不出来。他们都热泪盈眶。他们俩都面色苍白,两人都很瘦;但是在这两张仍然带有病容的、苍白的脸上已经闪烁着获得新生的未来的曙光。爱情使他们获得了新生,这一个人的心包含有另一颗心的无穷无尽的生活源泉。

  他们决定等待和忍耐。他们还得等待七年;而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还有多少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无穷无尽的幸福啊!然而他获得了新生,他也知道这一点,已经获得新生的他以全身心充分感觉到了这一点,而她——她只是为了使他活下去而活着!

幸福
他枕头底下有一本福音书。他无意识地把它拿了出来。这本书是她的,就是她给他读拉撒路复活的那一本。刚开始服苦役的时候,他以为她会用宗教来折磨他,会和他谈福音书上的故事,把书硬塞给他。然而使他极为惊讶的是,她连一次也没跟他谈起这件事,连一次也没提出要给他福音书。在他生病前不久,他自己向她要这本书,她默默地给他把书带来了。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翻开过这本书。

  现在他也没有把书翻开,不过有个想法在他脑子里突然一闪:“难道现在她的信仰不能成为我的信仰吗?至少她的感情,她的愿望……”

我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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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mumumuk 发表于 2014-3-11 15:13

想用正能量影响他人的时候,自己心里不能有负面的情绪。

包括自责。

 

 

我觉得值得尊敬的前辈的建议确实对人影响很大,深有所感。这种人即使不联系了,偶尔想起来也有种鲁迅看见藤野先生画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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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伤物语看完了,罪与罚耗了我多久的时间呢..

不是不会交朋友而是不想交朋友,但是我这里没法老实说出来。

所以我就这样回答了。

“交友会降低人的强度。”

“……诶?”

羽川对于这句话表现出来奇怪的表情。

“对不起,我有点不明白。”

“不……怎么说呢,就像这样……”

不好了。

看上去好像说了一句很帅的话,但是接下去就没了。

“就是说,如果交了朋友,不就要注意朋友的是了吗?朋友受伤了自己也受伤,朋友不高兴了自己也会不高兴。我觉得只是增加了自己的弱点,这不会弱化人类的嘛。”

“……但是,朋友高兴自己也高兴,也不能说是弱化吧?弱点虽然增加了,但是好处也增加了。”

“不。”

我摇了摇头。

“朋友快乐会觉得很羡慕,朋友高兴会觉得嫉妒。”

“……人的气量真小。”

交友会降低人的强度233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为——为什么?就像什么都明白了一样,因为我,没有什么事能做,只能使你活着而已!”

我这样叫着。

就这样随心地叫着。

“没有什么一定要活着的理由,使自己的生命优先的理由一个也没,像我这样的人死了,对世界也没有什么影响!”

既不美丽。

也不漂亮。

我的人生就只是这样。

为了使这个美丽的东西活下去——

难道我不应该死吗?

这就是结论。

我只是渺小的人类。

吸血鬼是上位的生命——不是吗?

“——下一次的人生,绝对要好好做。要领也好,人间关系也要好好建立,不要为了小事而抱有罪恶感,也能没有烦恼的无作为的行动,对我来说什么疑问都没有,讨厌的事全部是别人的错,想重新生为那样的人——所以说!”

我说了。

至少。

从自己这样说,至少能作为下位的存在的一种自豪。

“我会帮助你的——你吸我的血吧。”

“……”

“全部给你,一滴也不要留——全部吸光。”

“……啊”

因为弱小而不能放下不管

羽川从教室的角落里好像捡起了什么东西。

我也有一瞬不知道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马上就知道了。那个是,同样是那个大型书店的袋子——但是既不是羽川带来的那个,也不是我昨天买的装着合气道,棒球,古典音乐书的那个袋子。

但是是我有印象的袋子。

然后我注意到了。

对。

这是应该在春假第一天就扔掉的,放着两本エロ书的袋子。

“むにゃむにゃ”

背后的Kissshot像发出梦话一样的说到。

“我忘记说了,汝非常重视的抱着的这个袋子在路上掉了,在到这里来的时候,顺便帮你捡来了。”

“你这家伙啊!”

“咕。”

睡着了。

哦哦……羽川凝视着袋子的里面。

女子高中生凝视着女子高中生的エロ书……

“那个,阿良良木君遇到吸血鬼是在从书店回来的路上?三月二十五日?与我相遇的那天晚上?”

“…………!”

厉害!

真是厉害的感!

等,等一下,难道你想的正是我最不想让你误解的那个!!

“诶嘿嘿。”

羽川抬起头,满脸笑容的看着我。

手电筒正好是从下往上照的样子,这才叫做怪异。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打开了某一页。

这页非常恐怖的登着《眼睛班长特辑》,这企划太蠢了吧。

羽川非常温柔的——像猫一样的声音说到。

“那么,这是什么?”

班长班长班长

 

如果要我选什么话说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无法选择。

对这样的羽川能说的只有一句话。

“你,太恐怖了。”

“……恐怖。”

“说真的,我很怕。”

我认真的说到。

“不要受伤。我知道你没准备这样做——但是,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明明是刚认识的同级生,为什么能做到献身这种地步——你就好像是个圣人一样。”

圣人。

或者说是圣母一样。

“但是你的自我牺牲,对我来说负担太重了。承受这样的气量,我是没有的。不是治不治的好——一想到你为我而受伤了……身体就无法动弹了。我就怕这个,这样下去的完全没法与ギロチンカッター决斗。”

“不是自我牺牲哦。”

然后,羽川她——

用稍微有点生气的口气说到。

“不是自我牺牲。”

“那么,是什么呢?”

“自我满足。”

羽川用平静的语气说到。

“阿良良木君,你好像误会我了——我不是那么好的人,而且也不是很坚强的人类。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大概,没人会比我更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

“如果知道了真实的我,阿良良木君肯定会失望的。”

幻想成这样真让人觉得困扰。

羽川笑了。

“我很狡猾哦,而且我遵从我的狡猾。就是因为这样才把阿良良木君拖了进来。”

自我满足

“准备从这里逃走。失败了就想重新开始。就因为人生是没有重启键的——你就想把电源把掉了。不是吗?”
从刚刚开始就微动的羽川——从后面看起来,她也十分的紧张。但是我也非常的紧张啊!

心脏正在狂跳!

“之后不会生气吗?”

“没关系,不会生气。”

“绝对?”

“绝对。”

“……那么,为了万一发生这种事也没有裁判的时候,你先说一句‘阿良良木君,请摸一下我没带胸罩的胸部’行吗?”

扑!

我觉得好像听到了这种声音。

羽川的血管断掉的声音?

还是说断掉的是脸上的肌肉?

“阿……阿、阿良良木君,请,请摸一下,我没带胸罩的胸部……”

“不,你用那么小的声音说的话我也很困扰啊。好像是我逼你这样做一样。声音再大点,从自己的深处,用羽川你自己的意志说出来。”

“阿良良木君,请摸一下我没带胸罩的胸部,拜托你了。”

“……‘被阿良良木君揉着胸部我非常的光荣’”

“被阿良良木、君……揉着胸部,我非常地、光荣……”

“还有……‘为了给阿良良木君揉,我非常努力地把它培育成那么大的’”

“为了给阿良良木君揉……揉,我、非常努力地、把它、培育成那么大的。”

“诶、虽然看上去不是这样,可羽川还蛮H的嘛。”

“……我非常的H,对不起。”

“也没有道歉的必要啦。羽川不管多H,谁也不会觉得麻烦的。”

“对,对哦,诶嘿嘿。”

“那么,H的认真的班长的胸部,具体来说到底有多淫荡呢?”

“大……还有柔软,没有比这更淫荡的了……我非常自负这点。”

啊啊。

这样啊,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自己会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青春期的烦恼,就连我都有……现在,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这个答案终于明白了。

我悟到了。

我的人生就是为了这天而存在的。

我的生命就是为了这时而存在的。

就是为了体验今天这个日子,阿良良木历这个人类才在这个时间上诞生的……不,这不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事情。绝对不是我个人程度的问题。

肯定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我体验到今天这种事才存在到现在的。

在这之前的历史只是为了今天。

“还不如说,摸朋友的乳房一般是不可能的啦!”

逃掉了。

我把手举起来,往后走了三步开始哭了起来。

用着相当于磕头道歉的姿势。

“没有!果然没有这种事!”

“……胆小鬼。”

班长你到底有多喜欢阿拉垃圾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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