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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幅度修改中】复仇之人与负罪之人【序章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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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这是基于我自己的世界观,“望乡的亡者与平行宇宙”来写的一篇短篇,主要内容是我个人非常中意的自己设定的女性角色,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也就是我的头像)与她的长期搭档,夏洛特·爱德华之间的故事。

这篇的字数超出了我原来的预计,大约得要更长的字数才能完结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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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align=left]序章: 生者的末路与戏剧的升幕

 

 

[align=left]灼眼烈日咆哮着,荆棘之芒鞭挞在涌动的热砂之上,空气亦为之沸腾。丘陵迭起的沙海,无论走向何方,所见景象都似曾相识。没有动物,就算是坚强的仙人掌也无法耐住这惨烈,只留下了干枯的瘪块,无生气地积在沙中。游者的残骸不时地现于地表,空洞的眼孔最后所盯向的仍是那狂傲的伊夫利特,炎与光的暴君。在被沙漠吞噬之前,他们的手臂直直地挺立着,警告着一切过往的来人。[/align]

[align=left]这是内华达沙漠,曾受亚联核弹打击的废土,除去死寂,空虚,苦难,与绝望,此地便空无一物。[/align]

[align=left]“……哈……呼……哈——”[/align][align=left]

身穿着卡其色外套与四分裤,穿着长筒袜的女性拖着倦乏的脚步,发出了短促而痛苦的咝咝喘息。她面上架着的圆片镜,左半边的镜片已经碎裂了,沾染着凝固血污的黑发上仍能看出压痕,可见这里本该有顶呢帽,只是现在已经不翼而飞。而那双恶魔般的血红瞳孔,嵌在她并不算成熟的面孔上,向着沙海远在天边,似乎距离此处无限大的边境瞥去了绝望的目光。[/align][align=left]

她怀中的,是一具早已死去,开始散发出腐败气息的少女遗骸。在炎皇的摧折下,那只是一片失水龟裂的枯木。一头本该乌黑发亮的头发却被深红的体液所浸染,直延伸到遮住右眼的绷带,散在已失神采的苍白面容上。她穿着一套土黄色的军装,披着的皮胸甲上绘制着绘制着群山与诸星,这是维加斯自治会的标志,这也说明了少女的身份。[/align][align=left]

“……还有,还有一点点距离……”[/align][align=left]

如同自我催眠般的话语为了克服没有底限的恐惧与绝望,从女性的口中游丝般地飘荡而出——在这漫无尽头的黄沙之地上,这声音尚未来得及挣扎,便被沙尘与风所扼杀。[/align][align=left]

“还有……还有一点……”[/align][align=left]

“还有一点……咱,岂能就这么输给你们……?”[/align][align=left]

女性挑起着嘴唇,嘲笑着,步子迈得更加起劲了。而似乎是为了回应她,沙尘暴的蝗军正在天边蜂拥而至,从女性心目中的终点,朝着她猖狂地卷了过来。风在呼啸着,沙在涌动着。[/align][align=left]

在此死寂空洞无物之地上,唯一的目标,便是女性,与她怀中的死尸。

 

“……倒是敢来嘛。”

 

女性赞赏地一挑眉毛,随即弯下了身子,一把把少女的遗骸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内莉丝,搂紧咱……”

 

那狂妄的魑魅魍魉终于到了,黄沙与暴风将女性的身姿与她的呢喃一并淹没,咆哮不绝,猖妄不止。[/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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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所有这些变化都需要作出巨大的努力,都是在尖锐的斗争中进行的……都曾遇到旧的、过时的、反动的势力日益严重的反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模糊不清的影像中,在刺耳的讲话声中,广场上的红色旗帜缓缓地降了下来……寒冷刺入了骨骼内的每一个角落,压制,戳着,便让痛苦的印记永久地印在了精神之中……[/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猛地一拍额头,将这模糊不清的景象甩出了脑海。这是些假的记忆,他们感受起来是十分逼真,但是和现实没有丝毫联系,根据布列金斯基少校的说法,被改造成了无机体的灵魂或多或少都会携带着这么一些记忆。但是绝不能陷入其中,否则就会失去对自我的定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如此地想着,夏洛特低声复述了一遍:[/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的名字是夏洛特·爱德华,我生前是一名有俄国血统的美国人,曾是一名在苏联潜伏的CIA。死后灵魂被望乡的美利坚回收并制成了间谍型无机体。现在隶属于叛逃的苏联军官无机体布列金斯基的回收员小组中,正在A2的废土世界执行惯例地巡逻/回收工作。”[/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备注,望乡世界观中,亡灵依靠七座星门在共计七个平行世界中活动,并分别命名为A1-A7,其中,A3是我们的现实世界,而A2的时间轴要比我们先进了一步,直到核战爆发前已经发展出了可控核聚变,但是A2的核战爆发导致了A2历史进程的中止,现在成为了类似于《辐射》世界观中的废土的一个场所)[/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在再定义了自己的身份后,夏洛特的镜片后的摄像机开始扫描着周围的景物,在把褐与黄染成的单调景象全部纳入镜头后,他摇了摇头。虽然早已听说过莫哈维废土的死寂,但是到了连仙人掌都干枯发黄的地步,这还是让人心里发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与在平行世界诞生的一个游戏系列的预测不同,美国与中国之间的原子战争虽然打响了,但是最后却并没有留下游戏系列中所预测的颓废但又仍然显出些许生机的废土,恰恰相反,A2的废土几乎是一片彻底的死地,虽然还留存一些依托战前的兵工厂和基础设施苟延残喘的势力,但是总有一天,当没有人还知道如何维护这些设施的时候,这片土地也就到了彻底死去的时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过夏洛特并不担心A2的处境。望乡强调可持续发展性,虽然一个彻底死亡的A2世界可以回收大量的灵质,但是一个在望乡控制下保持着一定活力的A2世界从长远来看明显收益更高。现在,由亡灵半公开推行的“再生运动”致力于恢复A2的基本工业能力,以使A2的历史进程可以再持续下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过这些都是上面的大人物的事情。夏洛特现在只是一个负责回收灵质,以保证自己所属的市的税收可以达标的回收员而已。[/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继续搜寻着。本来他想想,在这种死人多如牛毛的地方里回收灵质应该是易如反掌,但是在这热翻天的鬼地方里走了半天,他却什么都感应不到。仔细一想,大概是因为这片沙漠太过危险,因此早就没人愿意走这里送死了的关系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夏洛特举起了手,往太阳穴边轻轻一碰,在他的镜片上就显现出了一副雷达,在上面显现出了周边的地形图,整体呈现出了绿色,在其中的一些场所则微微显出了墨绿色,并且在这些墨绿色的地方上标记着一些数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0.3%,0.7%……”[/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读取着上面的数据,夏洛特摇了摇头。和他所想的一样,周边的灵质浓度确实很低,低到基本不值得专程去接收。不过这些地方好歹有些灵质,他这么想着,便向着那个方向走过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6.5%……15%……”[/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时,一片更深的颜色引起了夏洛特的注意,他的脚步加快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30%……50%……”[/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数据越来越大,夏洛特的核心的运转速度也加快了。他放弃了之前那几片现在已经显得略低了的区域,向着当前雷达上显示最高的区域奔去。本来想想这样就够了,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他接下来还会看到更多的惊喜。[/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70%……100%。”[/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当数据停留在了百分之百,在地图上分布出了一大片的深蓝色。夏洛特停下了脚步,被这炫目的蓝色所吸引住了视线。百分之百意味着在这些场所中密布了大量的可收集灵质。这么庞大的灵质量足够让一个小组十二个回收员全部装满背包还有余。但是吸引住他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在这广阔的蓝色场域的中央突兀出现的一个零百分比区域。[/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有一个亡灵在这个区域内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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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若是夏洛特还是一个人,他的心脏此刻一定像面见初恋情人一样地砰砰直跳。他呆立了一阵,抑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无视了周边的全部灵质,立刻朝着那个零百分比的区域冲刺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很快,他就抵达了目的地。一个宛如蚁狮陷阱的锥形沙坑突兀地展开在了夏洛特的眼前,而在沙坑的底部,一个穿着卡其色外套的身影隐隐约约地埋在了沙堆中。[/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小心翼翼地沿着沙坑的边缘,滑了下去,然后接近了沙坑底部,把穿着卡其色外套的人影从沙中拖了出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大约19岁左右的年轻女性,她梳着平刘海,鼻梁上架着一副圆眼镜,戴着男款的呢帽,一头及肩的黑短发向外刺着。在她的身上,则是一套卡其色,有着两排口袋的行商人外套,她的下身则是一条卡其色的四分裤,一套稍微过膝的白丝袜与一双短靴。这样的衣装让她看上去颇像是一个考古学家。[/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当夏洛特把她从沙地里拖出来时,她的眼睛紧闭着,没有任何反应。在灵质分析器的辅助下,夏洛特可以确认,眼前的女性是导致周边的灵质空洞的原因。[/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换言之,她就是那个亡灵。[/align][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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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黑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意识已经渐渐恢复了,但是即便如此,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身体毫无知觉,并不是发麻,是没有知觉。就像神经全部坏死了,或是漂浮在什么也没有的太空之中。[/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有些时候她会想,比起父亲跟她讲的《圣经》里所描述的景象,太空说不定更像是地狱。在黑暗而没有边际的宇宙中,注视着远方苍白的星光,在绝对零度与暴虐炎光的双重压迫中等待着末日审判,而在此之前,甚至连惨叫都做不到——据说太空里是没有空气,没有任何介质,由此一来,甚至是喊叫都会在瞬间泯灭。[/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内莉丝……”[/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求助似的呢喃着,声音却还未挣扎,就泯灭在了黑暗之中。斯普林菲尔德面对着无尽的黑暗,叹息着……[/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但就在这时,耀眼的光芒打破了黑暗的囚牢,引出了一条小径——在道路的另一边,没有黑暗的地方上,少女熟悉的身影站立在光芒的尽头——染血的绷带,乌黑而干练的短发,深蓝色的眼瞳,还有那醉人的微笑……[/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一切都与记忆中无二。[/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重力突然回归了,与之一并归来的是知觉与确实的意识。少女的身影消失了。[/align]

[align=left]“内莉丝!”[/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尖叫着,醒了过来,在模模糊糊的视野中闪烁着太阳刺目的身躯,感受着热量与沙子粗糙的质感。[/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是梦?咱竟然在这沙漠里睡着了?内莉丝的遗体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诶呀,你醒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还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处境,一个带着点酒吧里那种保镖机器人的电子味的低沉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边。斯普林菲尔德把目光投向了眼前。[/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是一个屈膝在地上,穿着棕褐色外套与软呢帽,面上戴着墨镜与口罩的男人。他身高大约1M85,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哪怕只是看着,都感动啊浑身上下冒出了热汗。让人奇怪的是,他的墨镜片上,却闪烁着红色的光点。[/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看上去精神不错。”[/align][align=left] [/align]

他自顾自地言语着,视线像审视活物一样地在斯普林菲尔德的身上扫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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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若是放在平时,这种扫视无疑会让斯普林菲尔德感到反感,说不定就直接掏枪了。但是,面对着预想不到的情景,她的头脑已经处于了当机之中。迟钝了大约三秒,斯普林菲尔德才有些焦虑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内莉丝,在哪里?”[/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内莉丝……难道还有其他的亡灵?”[/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男人听了这个问题,有些兴奋地反问道。[/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个内莉丝是什么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为啥要告诉你啊,你丫还没回答咱问题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皱着眉头,不快地责问道。似乎是刚刚醒来的关系,她对自己的身体感到有些生疏,以致连抬高嗓音都有些困难,这让她这句本该是颇为不满的话语,却因为细若游丝的音量而缺乏了力度。[/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也是,抱歉,”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理,男人有些尴尬地道了歉,“刚才听见你问我我不知道的名字,下意识之下我还以为能找到第二个亡灵,不过灵质雷达显示周围只有这么一片空区,看来我刚才是兴奋过度,以至于开始妄想不可能的事情啦……”[/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到底是谁?”[/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面对着一连串飞快在耳旁刮过的不明词汇,斯普林菲尔德突然意识到了问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本来应该已经在那场沙尘暴中死去了——不可能只是昏迷而,昏迷了更是死——但是,为什么自己现在还活着?[/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而且自己现在竟然毫发无伤,身体上的伤口自动恢复了不说,竟然连镜片和帽子都回来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个鬼?[/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原来如此,是没意识到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男人说出的话带着一股意料之中的味道。[/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首先向您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夏洛特·爱德华,是来自亡灵国家望乡下第七领美利坚合众国界下属第三代底特律市(领,界,代均为望乡的行政区划名)的回收员,这些东西你现在不知道没有关系,我一会会解释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男人接下来,郑重其事地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虽然听上去很荒谬,但是,小姐,您现在已经死了,现在的您,是一个亡灵。”[/align][/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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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世界观的简单介绍:

有些词语只会看见一遍,所以会介绍到:换句话说,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专有名词。

世界观的设定:

虽然原有的世界观是以望乡为核心,不过收集灵质却是要到生者的世界去,所以,望乡这个死地由此而连接着七个稳定的世界,他们一般用Area N(N为1-7的任意数字)来表示自己将要去的世界,而A2,也就是夏洛特所在的世界,是其中一个。这个世界是在核战后文明毁灭了的后启示录风格的世界,设定的时候参考了很多辐射的内容,不过区别还是不少的。

开头提到的亚盟是以中国,俄罗斯等组成的东方势力,与美国为代表的北约为敌,在末日战争中,双方都被核弹所毁灭。不是很重要的背景,了解一下即可。其他的人物设定则不予以交代。

 

 

(签名用)

[attach]37036[/attach]

 

 

@Drakedog 序章修正完毕

@13v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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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眯着眼睛,眨了眨。她瞪着夏洛特,想看出对方是不是成心在和自己说笑。[/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align]

[align=left]————咱死了?不好好一大活人蹦跳着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说过这对您来说会很难接受,”夏洛特顿了顿,照着记忆库里的资料复述道,“为了请你接受事实,请稍微忍耐一下疼痛。”[/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然后,他模拟出了咳嗽的声音,以表歉意,并从大衣内抽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了斯普林菲尔德,扣下了扳机!猝不及防的斯普林菲尔德根本料不到这一点,只是本能地抬起了双手,挡在了面前,就立即感受到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她捂着该是伤口的地方,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叫出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他娘干嘛!?”[/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咬牙切齿地嚷嚷着,咝咝地呼着气,她虽然心里想着要反击,但是她的武器在此之前就已经全部丢在了那基地里了。此刻,就算夏洛特要把给她的太阳穴上打几个通透,也不会是难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可斯普林菲尔德却没有注意到,伤痛感不知不觉间迅速地减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请原谅我粗鲁的做法,不过,”夏洛特话锋一转,“阁下也请看看自己的伤口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指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胸口,见对方还迟疑着,就立刻上前一把扯开了她的手。斯普林菲尔德低头一看,却发现,不仅伤口已经愈合,更诡异的是粘在她手上的不是血,却是一种粘稠的透明色液体。[/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这,”看着这样的异象,斯普林菲尔德不禁诧异地喊道,“这他娘的是什么!?”[/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是灵质,是构成了亡灵身体的物质,”夏洛特按部就班,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从你的伤口中渗出了灵质且伤口迅速地完成了恢复,并且你恰好处于灵质雷达显示出的‘满溢灵质区中央的空洞’来看,你确凿无疑地便是我正在寻找的那个亡灵。”[/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等等等等,什么灵质,什么亡灵,你一口气自说自话甩了一堆……”斯普林菲尔德皱着眉头,两手纠着自己的头发,有些自暴自弃地喊着,”啊呀,听不懂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简单地说就是您死了,但是又因为机缘巧合‘复活’成了亡灵,而现在构成你身体的不是细胞,而是灵质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面对斯普林菲尔德的不理解并不着急,根据他的记忆库,有许多亡灵在一开始都并不理解自己的处境,都需要回收员们以自己和前辈们的经验慢慢仔细地劝服他们。虽然对夏洛特来说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但是他早已用前辈们留下的记录模拟演习了数十次,当他真的实际开始进行劝服的时候,他就像考古学家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未知化石一样的谨慎认真但又兴奋。[/align][align=left]

“得了,问你大概又是些自说自话的事,咱自己整理一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嘴角抽动着,深吸了一口气。[/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的意思是,咱死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活了,成了个什么亡灵,用啥劳资灵质凑出来的,是吧?”[/align][align=left]

“你说的没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点了点头。对方的反应不仅在预期内而且是良性的。考虑到对方似乎是一个比较粗鲁的人,还是女性,夏洛特决定不对其描述中的一部分错误做出修正。[/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所以,咱不是在地狱和魔鬼们说话,也不是上了天堂和天使……咱还留在咱死前待着的鬼地方是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说的没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呼。”[/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沉默着,然后喘了口气。[/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给咱点时间,让咱冷静一下。”[/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可以,请。”[/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礼貌地做了一个手势,让出了道。斯普林菲尔德迫不及待地走过了夏洛特的身边,来到了沙坑的边缘。[/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到目前为止,进度都很顺利。[/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如此地想着,开始计量起这次回收的意义。无机体回收员作为亡灵国家望乡最基层的人员,若是可以回收一名亡灵,那么直接摆脱当前的职位,成为一名小组长并得到新的改装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拥有更多的权利让他的心中一阵悸动,他将目光瞥向了那边的斯普林菲尔德(虽然此时他还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并默默考虑起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无论如何,不可失去了这机会。[/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并没有注意到夏洛特炽热的眼神。[/align]

[align=left]她站在沙坑的边缘,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雪茄和一包火柴,然后给雪茄点起了火。虽然武器和弹药都丢在了那座基地,但是抽烟的快乐却是死都不愿意放弃的,所以她并没有丢掉这最后的一根雪茄以及她惯用于点烟的火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唰。”[/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伴随着轻轻一蹭,火柴头迸发出了明亮的光芒。斯普林菲尔德叼着雪茄,习惯地用手挡住了火柴,再凑到了嘴边。在被点燃后,烟草的香味随烟雾一起被斯普林菲尔德抽入了身中,再被一口向外释放,只一会儿,斯普林[/align]

[align=left]菲尔德的身边便已经是烟雾缭绕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即便已经看到了不寻常的现象,斯普林菲尔德仍然质问着自己。[/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死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了雪茄上,几乎要咬断了它。[/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别开玩笑了,咱一个大活人,不好好蹦跳着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但是……[/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回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根本违反常识的一幕,自己的伤口在没有经过治愈的前提下不仅自动恢复,而且流出的还根本不是血。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什么把戏,但疼痛感确实消失了。更重要的,自己明明被命中了肺部,可现在却什么事都没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再仔细考虑,她的帽子回来了,她的眼镜片复原了,她之前负的伤也全没了。如果说刚才的是戏法,这可就是毋庸置疑的奇迹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样诡异的事,让她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切。”[/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取下了已经快要抽完了的雪茄,踩脚下弄灭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或许咱该信他的那套说辞……?”[/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夏洛特。[/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好说歹说,他看上去起码还知道点情况。[/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而且,如果对方真的知道这些死者复生的事情……说不定,内莉丝也可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如此地想着,她便转身往回走了过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想好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咱姑且还有几个问题要丢给你,”斯普林菲尔德的双手抱在胸前,警惕地盯视着夏洛特,“第一个,你到底是谁,别甩那乱七八糟的一大串不是英文的东西,记不住,给咱讲人话。”[/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样明了而开门见山的问话,让夏洛特一阵满足。从他的学习上来看,与这样的亡灵交流并说服他们会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简单地说,我的工作是为组织带回你们这样的……”夏洛特搜寻了一下词语,‘生物[/align][align=left]’,‘构造’‘事物’都不怎么合适,这个似乎还行,“存在个体。”[/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们这个组织专找死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详细的情况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的,不过我们的组织都是由我这样的机器人,和你这样的亡灵构成的,我们[/align][align=left]很需要新鲜血液。”[/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所以你算是来挖墙脚的……探子?”[/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可以这么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回收员的工作虽然简单但也绝不是简单的探子,不过为了方便对方理解,姑且就这么同意对方的说法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听上去倒是比你之前的那些什么灵质的合理多了,起码说得还是英文……”斯普林菲尔德顿了顿,话锋一转,“你说你是机器人是吧,有没有什么证据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上下打量着夏洛特。[/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虽说你是机器人倒也解释了为什么你穿着这么多却没热死,不过你这样子看上去真的和人没区别——比咱见识过的机器人像人多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自己的打扮也没比我清爽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知为何在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的夏洛特,自然地摘下了镜片。镜片后的眼球型摄像机自然地运动着,散发出了红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诶呀,好厉害啊。”[/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感慨着,扶了扶正眼镜便凑了上去,“还真是呢,这技术好像还挺先进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敢夸称,但是在这里,我们组织的技术力是世界第一。”[/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当然,望乡其实还没有完全消化完核战前的技术,不过适当的吹牛也是有助于谈判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很厉害嘛……”[/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点了点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行吧,那么这是最后一个问题,咱若是和你们走,你们给咱什么酬劳,什么待遇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看着斯普林菲尔德期待的眼神,早已准备好了答案的夏洛特,自信满满地报出了自己的价码:[/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们可以帮助你找到并复活你所爱着的人。”

[/align]

[align=left]面前的少女醒来时第一个问的,是他不知道的人,但是他凭逻辑也可以推理出,这是对对方来说很重要的人物。既然如此,那么使用这个作为筹码,自然是合情合理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虽然就算是亡灵的技术力,也不能轻而易举地就复活一个死者,但是这至少是能做到的,至于会遇到什么问题,那就是技术人员的问题了,他可没有说谎。[/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斯普林菲尔德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显现出欣喜的容颜,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半晌,她把手伸入了衣领,取出了一个十字架。这个银十字架有些旧了,而且显得过于素朴,以至和正中那枚醒目透亮的红宝石并不相衬。[/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别把咱当白痴,就算是高科技死人集团,复活人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更何况咱想要复活的人,内莉丝的遗体还丢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握着十字架,立在了自己与夏洛特之间,说,“你发誓,你许下的承诺是能实现的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发誓。”[/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毫不犹豫地发誓了,反正麻烦都是技术人员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可别骗咱啊,”斯普林菲尔德收起了十字架,她看夏洛特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些怀疑的色彩。[/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她说完,就先行往沙坑壁上爬了过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还是站在原地,对斯普林菲尔德的反应感到有些不适,毕竟就分析来说,她认为对方理应是会兴高采烈,至少是欣喜地接受筹码,而绝不是现在这样稍微有些尴尬的场面。[/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计算的失误,让夏洛特感到有些不快。不过既然初步的劝说工作已经成功了,这点不快感随时可以抹去忽略不计。[/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如此地考虑后,夏洛特便试图跟向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嗡,嗡——”[/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停下了脚步,双手摁着头颅,跪倒在了地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啊……啊…………”[/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这蜂鸣声,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并不仅仅是这声音,在夏洛特的脑海中,还浮现出了一片红色……但,是什么的红色,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蜂鸣声也渐渐地变成了可分辨的声音:“记忆……记忆……想起————”[/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滚开!不要冒充是我的记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滚开!”[/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喂,喂,你怎么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当夏洛特不由自主地吼出了“滚开”时,斯普林菲尔德注意到了夏洛特的异状,又走了回来。[/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你该不会是因为骗了咱,被天谴了吧?”[/align][align=left]

“机器人怎么会被天谴,你不要多想,”夏洛特摆了摆手,“另外,我的名字是夏洛特,夏洛特·爱德华(Chariot Edward),你也该叫我们叫‘无机体’,这是最正规的称呼方法……”[/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什么无机体,你说的是英文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笑了笑,“咱就叫你夏洛特好啦。另外,咱的名字是多米妮卡,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Dominica V Springfield),叫咱的姓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是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对的,”斯普林菲尔德向夏洛特伸出了手,“虽说吧咱只是和你同行,不过以后肯定是一起战斗的伙伴,姑且先告知下姓名,然后……握手表示一下吧,喏,接好。”[/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毫不迟疑地接住了她的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行,就这样吧,走吧,带咱去你那个地方。”[/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说完,便又接着去爬沙坑壁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没有忙着跟上去。他回想着刚才脑海中浮现出的场景,陷入了沉思。[/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假的记忆还真是无孔不入……但是我脑海里的声音刚才说的,还有那抹红色……到底是什么?”[/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由不得夏洛特多想了,斯普林菲尔德已经灵活地爬出了沙坑,正在外面叫着他的名字。他只得默念着早已背得烂熟的话语,一边向着沙坑壁走了过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我的名字是夏洛特·爱德华,我生前是一名有俄国血统的美国人,曾是一名在苏联潜伏的CIA。死后灵魂被望乡的美利坚回收并制成了间谍型无机体。现在隶属于叛逃的苏联军官无机体布列金斯基的回收员小组中,正在A2的废土世界执行惯例地巡逻/回收工作。”[/align]

“我是夏洛特·爱德华,除此以外,我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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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von @Drakedog @苍云静岳 第一章确实地更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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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周后...

 

 

[align=left][align=left]第二章 旧仇恨[/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你怎么了?”[/align]

[align=left]站立在瑟瑟发抖且手上端着枪并瞄准着自己的中年男人的面前,他显得并不慌张。他披着一件灰蒙蒙的大褂,一张庸常无比的面容上挂着微笑,向着男人摊开着鲜血淋漓的双手,真挚地说:“为什么不扣下扳机,就这么杀了我?”[/align]

[align=left]就在他的身后,中年男人的妻子和女儿都躺倒在了血泊当中,她们的双手被压在身后并捆缚着,额头上的弹孔昭示了她们的死因。男人咝咝地吸着冷气,面孔通红,心中迸发的仇恨几乎要自毛孔喷涌而出,化作是一道实体,就这么刺去,从他的额头刺入,把他的笑容给定格了。他手里握着枪,而且就对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而他刚才用来射杀他家人的那支手枪却已经被他自己主动地弃置在了地上。[/align]

[align=left]他没有开(和谐和谐)枪。[/align]

[align=left]“你为什么不扣下扳机,就这么杀了我?”[/align]

[align=left]他问了第二遍。男人尖啸着撞了过去,没有回答。医生没有躲避,也没有防御,而是张开了双臂,像是欢迎似地收下了这一击。男人把他摁在地上,对着面孔,一拳又一拳的轰了上去,每一击都实实在在地发出了响声,每一击都将仇恨的力量灌入了指节,一下,一下,再一下地砸了下去。[/align]

[align=left]却没什么用。[/align]

[align=left]“……你就这点本事?”[/align]

[align=left]已经过了十分钟,男人气喘吁吁地已经全然无了力气,但他的脸看上去却还是完好如初,仅有的几道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align]

[align=left]“真让人失望。”[/align]

[align=left]他说完,从一旁拿起了自己的手枪,对着男人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一朵血色的花朵杂糅着白色的雪水从另一侧喷溅而出,男人的身体应声倒地,侧躺在了一旁,死不瞑目。[/align]

[align=left]他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这个相貌平凡,身材平平的中老年年人脸上的微笑在枪(和谐和谐)声响起的瞬间就被老年人所特有的那种干瘪,衰败与疲倦所取代了。[/align]

[align=left]“你结束了?”[/align]

[align=left]一个穿着沙黄色调军装,背着背包的高大的人走了进来,对屋内的惨景熟视无睹,平淡地问道。这个人戴着苏式钢盔与全覆盖式的过滤器侧置式防毒面具,面具的内侧则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就像是机器人一样。[/align]

[align=left]“结束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嫌恶地瞅了一眼地上的死尸,“杀妻之仇,夺女之恨却也不过如此,真叫人失望。”[/align]

[align=left]“你现在这样子不是不知内情的一般人可以在无理性的状态下单凭借愤怒就杀得了的,”这个高大的人一边回应着他,一边走入了室内,取出了一个大约小臂长度的吸尘器似的道具,对着屋内打开了开关,只消片刻,一些看上去就十分粘稠的透明物质便显示在了作为吸尘器主体的玻璃管内,停留在了大约十分之二的地方,“我的灵质收集完了。外面的那些剩下的村民怎么办?”[/align]

[align=left]“让那些木偶杀了,之后你要收集还是做什么,随你的便,”他在一个哈欠之间,就决定了数十人的生死,口气轻松地像是叫了份外卖,“对了,留个活口,给他留点‘粮食’放出去,这个年代的信息流通都靠两条腿和一张嘴,人都死了,这小地方发生了什么谁还知道,对不对?”[/align]

[align=left]“我知道了,你需要些什么吗?”[/align]

[align=left]“要是有那种半成品的灵魂就留给我,我有用。”[/align]

[align=left]“明白。”[/align]

[align=left]高大的人收起了他的“收集器”,没有再多问一句话。[/align]

[align=left]一分钟后,小镇里的乌鸦们被枪响惊吓地四起逃窜而去。[/align][align=left]———————————————————————————————————————[/align]

[align=left]“沙缘(Sandy Skirt )镇?”[/align]

[align=left]听到斯普林菲尔德吐出的一个新词,夏洛特本能地提出了问题。[/align]

[align=left]“是的,那是这沙漠边缘上的一个小集落,人不多,最多的时候就一百来号人口。但是要过这沙漠啊,不去哪儿可是不行的哪。”[/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摆出一副老行家的派头,头头是道,但夏洛特已经从资料库里调出了这个小镇的资料检查了起来。沙缘镇,据望乡方面的调查员的报告,是在核战爆发后大约十年时由附近防空洞内的幸存居民集合在一起构成的共同体,最早只是一个孤立的集落,而随着以望乡提供的援助为基础而发展起来的内华达州自治商贸体(Nevada State Self-Governing Merchant Union,缩写为NSSMU,惯称是Nice Men)在内华达重新架构了体系,这个集落也被归入了商路的一部分,成为了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驿站。这个小镇如今的镇长是商贸体的一个前佣兵,叫做沃尔夫·斯诺曼(Wolf·Snowman),拥有一个一听就会泛起凉意的名字。[/align]

[align=left]“……所以说,那个姓斯诺曼的镇长啊,因为他的名字和他是空降下来的事实,在镇上到处都是他的笑话,比如说啊——”[/align]

[align=left]听亡灵们自作多情地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是他这样的回收员现在应尽的义务之一。[/align]

[align=left]“……总之,那个小镇因为工作关系去过了好几遍,”斯普林菲尔德把她还想得起的笑话讲完后,叹了口气,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是个好地方,原本是打算一切结束后,就从哪里出去,到加利福尼亚,和内莉丝一起……”[/align]

[align=left]“内莉丝?”[/align]

[align=left]这是夏洛特刚才就存着,却一直没想起问的名词。[/align]

[align=left]“咱生前的挚友,这个垃圾堆一样的世界里咱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斯普林菲尔德有些黯然神伤地喃喃着,“结果到头来,咱连给她立个坟头都做不到,还失了她……”[/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点了点头,“是你的挚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align]

[align=left]回收员有必要稳定自己所带回的亡灵的精神状态,而了解对方的过去会有助于自己更好的协助对方调节心情。[/align]

[align=left]“这说起来就长了,你要愿意听,咱就边走边说吧。”[/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取下雪茄,喘了口气,然后叙述了起来。[/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出生在内华达沙漠的一个小群落中,这个群落在战后不久就被附近的防空洞内的居民建立了起来。由于对外界环境的错误估计,当地居民受到了辐射的侵袭,并死去了近半的人口,而剩下的幸存者则得到了良性的突变基因——他们的身体素质要更好,也更不容易被辐射所害,但他们因此生了一双与周围的人截然不同的红瞳,这让这个群落的居民不得避世而居,并最后被糟糕的生存环境逼走。到了斯普林菲尔德出生时,群落里就只剩了她和她的父亲了。[/align]

[align=left]“……咱妈产后不久就死了,家里带着咱的就是咱爸,咱的这个十字架就是他的遗物,”斯普林菲尔德把十字架从衣领中取了出来,“咱很珍视这个的,所以之前咱让你对他发誓你没说谎,就是这个道理。”[/align]

[align=left]“原来如此,你父亲信基督教吗?”[/align]

[align=left]和另一个世界一样,在A2这个世界,基督教也是西方世界的文明之根。[/align]

[align=left]“他自己都不觉得是,他手头的《圣经》就是一套残本,”斯普林菲尔德摇了摇头,“他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来给咱讲的——这不是重点,咱继续说吧。”[/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十三岁时,他的父亲被一个通称为“医生”,不知道真实姓名的通缉犯所杀。为了复仇,斯普林菲尔德搭着一队游商的队伍,踏上成为一名赏金猎人的道路。凭借着自己强烈的意志与先天的身体素质,到十七岁时,斯普林菲尔德已经是一名优秀而闻名于世的赏金猎人了。而内莉丝,就是十七岁时斯普林菲尔德在哈伯市遇到的一名同行。[/align]

[align=left]“她……是个好人,咱只能这么说,全方位的好,要比喻的话,她像圣经里的弥赛亚一样,像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来的。”[/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语调严肃,借此强调着自己话语的真实性。[/align]

[align=left]“……咱们合作了两年,直到‘医生’最后杀了她之前,咱们都是亲密无间的伙伴,那样的关系,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了。”[/align]

[align=left]“你说她被‘医生’,你的仇人杀了?”[/align]

[align=left]“是的,不过咱也在最后宰了他,一枪毙命。”[/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向了远方,避开了夏洛特的视线。[/align]

[align=left]“咱约好了和内莉丝去加利福尼亚……咱不知道为什么连这么小的一个愿望,最后都实现不了。咱连她的死尸都没能带去。”[/align]

[align=left]这样情绪化的话语并没能让夏洛特产生什么感触。他记录下了斯普林菲尔德所说的,并存入了自己的记忆库中,以备随时使用。[/align]

[align=left]“啊,到了。”[/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停下了脚步。[/align]

[align=left]“看,沙缘镇在那边,那边有座哨塔,算是个标记。”[/align]

[align=left]“恩,我看见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只是稍微瞄了一眼。他的摄像机自带8倍缩放的功能,不算先进,是他作为间谍型无机体的起始配置。他注意到在用铁丝网和废弃物堆起来的围墙口上破出了一个开口,这似乎显示沙缘镇受到了一次攻击。不过夏洛特并不在意,根据资料,沙缘镇作为一个重要的商贸中点,那其中也有望乡派遣的无机体建立的交通站,根据资料那似乎是两个苏联的无机体……[/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灵魂层面意义上的抽痛,不过转瞬即逝,他也就不再在意。[/align]

[align=left]虽然苏联和自己所属的美利坚算是敌对关系,不过出门在外靠乡友,在一个地熟(无机体都自带当地已探明区域的资料)但人生的异世界,就算是原本在望乡相互敌对的势力也可以瞬间结成攻守同盟。而无机体,虽然在望乡体系下作为规模化生产的工业产物,不过在对人类上也具有极大的优势。这片区域附近不存在什么悍匪,就算是,也不会是无机体的对手。[/align]

[align=left]“好像被攻击了,那边的围墙被破开了口子,”夏洛特回头对斯普林菲尔德说道,“一起去看看吧?”[/align]

[align=left]“哈,没事的,估计又是伙找死的庞克仔,”斯普林菲尔德轻笑了一声,“先不说那个镇长,沙缘镇上的镇民们也可都是很厉害的。”[/align]

[align=left]——靠得住的人和靠得住的无机体,可真是一座靠得住的城市啊。[/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听斯普林菲尔德这么一说,对沙缘镇的情况也就放下了心。要是这座城市被摧毁,其中的交通站也被破坏,那么可就麻烦了。[/align]

[align=left]对夏洛特这样的回收员来说,当寻找到了亡灵后,首要的就是要向本地的区所汇报情况,并获取下一次的星门传送点的坐标,以尽快传送回本土。如果没有这些,夏洛特的收复也就无济于事了,而亡灵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变数也就越大……[/align]

[align=left]在步行向沙缘镇的途上,夏洛特瞥了斯普林菲尔德一眼。[/align]

[align=left]——这个小姑娘现在还算正常,她的过去听上去也还不是太糟,但是未经训练的亡灵……绝不是可以完全依赖和信任的对象。[/align]

[align=left]每一个亡灵的诞生,都是他们临死前一个极其强烈的情绪,一个执念所促成的。这种念将灵质聚集在了他们的身边,在肉体死亡的瞬间,灵质转化为实体并构建出了新的躯体将记忆和意识裹挟其中,再根据意识和记忆逆构造出躯体,这就形成了一个亡灵。但是这强烈的执念同样也是亡灵的死穴,若是亡灵仍然过分地执着在这些思念上,那么,亡灵就会因为自己的思念而让理性被感情所淹没,让超我给本我所吞噬,亡灵自身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情绪而异化成不分敌我的怪物。[/align]

[align=left]经过训练的亡灵可以很好地避免这样的情况,但是未经训练的新生个体就未必了,而夏洛特也并非是专业的心理辅导,他可不敢把一个定时炸弹就这么长期地保持在身边。[/align]

[align=left]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夏洛特的当下之急便是联系区部并尽快将回收的亡灵送归本土。[/align]

[align=left]可当夏洛特踏入村落时,他却因全然出了意料的事态而僵住了脚步。[/align]

[align=left]“…………这他娘的发生了什么天杀事?”[/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雪茄也落到了地上,双眼因不可置信而瞪大着。[/align]

[align=left]刚死不久的尸体因太阳的怒照而干瘪了下去,连血都已经枯涸,只能把颜色透在了沙上。一些乌鸦架在尸体的手臂上,额上,趁着时间还有余,挑出了一些还能吃的软肉后便逃之夭夭,除去乌鸦的叫声镇上便再无生机可言。[/align]

[align=left]血染沙缘镇,镇中居民似乎无人幸存。[/align]

[align=left]“……这天杀的,什么玩意?”[/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站在镇口,仍然显得十分震惊。沙缘镇就算不是重镇,但却也有着诸多经验丰富的佣兵把守,如她之前所讲的那样,可现在,整个小镇竟然就这么被扫光了?没有一个正常人会面对这样的状况还能保持冷静的。[/align]

[align=left]就是夏洛特都感到了一阵荒谬。那些肉体凡胎的人也就算了,但是,那两个无机体又去哪里了?[/align]

[align=left]难道哪些无机体还能被摧毁了不成?[/align]

[align=left]光是这个想法就让夏洛特觉得疯狂。就凭废土上那些带把9MM冲锋枪就敢自比救世主,能用5.56MM的自动步枪就用胆自称废土耶和华的窝囊废匪徒?[/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决定不再多想,他要找出答案来。[/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夏洛特轻声地说,然后取出了他的手枪,那是一把M1911 点45 手枪,经典的勃朗宁。他们这些间谍型无机体的基础标配,“你现在没有武器,敌人可能还在镇里,跟在我身后。”[/align][align=left]重要的回收品可不能被损坏了。[/align]

[align=left]“了解。”[/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上去当然是个年轻人,但她也是比较有经验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align]

[align=left]在夏洛特的戒备下,两人开始对镇上的尸体进行调查。[/align]

[align=left]大多数的死体都是集中在镇子的广场上,大多数人的伤口都显得参差不齐,明显是集中在这里后被自动武器所屠杀的。而随着对住房的调查,两人还发现了一些死于屋内的死者,他们大多数都仍然带着武器,可见是在尝试反抗的情况下被击杀的。[/align]

[align=left]镇长斯诺曼和他的家人的尸体也被发现在了办公室内。[/align]

[align=left]“……不敢相信,一个中点镇子被彻底扫光?这要是通缉犯,几乎可就是得要全国通缉的要犯了。”[/align]

[align=left]调查结果让斯普林菲尔德感到恍惚,以至于难以接受。夏洛特则并不感到奇怪,在他的认知里,一般的人不管多么优秀而富有经验,反正都是一枪就能击杀的命。调查之后首先让他感到奇怪的却是周围的灵质浓度以一个刚刚大量死亡了的场所而言出奇地低,就像有人在事后已经做了收集一样。[/align]

[align=left]而两具被彻底破坏了的无机体的残骸则让夏洛特对这起事件的感觉更加严肃了。[/align]

[align=left]“……破坏动力核心所导致的一击毙命……”[/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检查着已经毁灭了的交通站内的残骸,喃喃着。[/align]

[align=left]“必须得是对无机体,尤其是苏式无机体很熟悉的人才做得到这点。”[/align]

[align=left]“……你的意思是,是你们的人干的?”[/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显得有些疑惑。[/align]

[align=left]“咱还以为你们都是一伙的呢。”[/align]

[align=left]“在外的本来都该是同伴,”夏洛特顿了顿,似乎不愿意说下去,“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很怀疑这起袭击有无机体的参与。”[/align]

[align=left]——为了非法获取更多的灵质。[/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没有说出后一句,而是憋在了心里。毫无疑问,这种说法带有诽谤的意味,因为任何一个以袭击一般人的方式来获取灵质的回收员,都是对这一称号和法律的亵渎,若不是证据确凿,决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来污蔑同行,这是职业操守。[/align]

[align=left]“……诶,搞不懂你们了,咱还以为你们就是个很友善友好的交流团体呢。”[/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摘下了帽子,纠结地用手指卷起了一簇头发。[/align]

[align=left]“现在可好了,袭击者估计都已经走了,镇上连个活口都没有……”[/align]

[align=left]就在斯普林菲尔德这么说的时候,突然,门被推开了,随即,一个胖乎乎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摔入了交通站。[/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本能地冲了上去,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并将对方翻起扣在地上,锁住了。[/align]

[align=left]“什么人!?”[/align]

[align=left]“啊,啊啊啊,啊啊啊————”[/align]

[align=left]对方惊慌失措的无法说出半句话来,这让夏洛特更不敢让他动弹半分。[/align]

[align=left]“诶诶诶,你放开他,这是镇上枪火店的老板啊,咱认识他的。”[/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眯着眼睛一看,认出了对方的身份。[/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放开了他后,他依然惊恐不已地颤抖着。他环顾四周,当看见斯普林菲尔德的时候,他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她面前,说,“是‘医生’,他来了,他还活着!”[/align]

[align=left]用可笑的尖声说完后,他无视斯普林菲尔德惊异的神情,把她推到一旁,冲并倒在了无机体的残骸上,拿起了一支托卡列夫,对向了自己的太阳穴——[/align]

[align=left]“等等,停下!”[/align]

[align=left]可太晚了,他已经扣下了扳机,身体就在**响起的那一瞬间便不再动弹。[/align]

[align=left]“…………干!”[/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骂了句粗话,在武器店老板的尸体旁跺着脚。[/align]

[align=left]“他说‘医生’……他早死了,咱杀了他,怎么可能活过来!”[/align]

[align=left]“……确实如此,”夏洛特调出了相关记录,确认了这一点,“你确实说过他死了,是一枪毙命的,但是……”[/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不用说完,斯普林菲尔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align]

[align=left]“…………难道他和咱一样?”[/align]

[align=left]“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点了点头,他知道斯普林菲尔德要说的是什么。[/align]

[align=left]“他和你一样,成了亡灵。”[/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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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静岳 @13von @Drakedog 第二章修正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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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太阳向西沉去,白日时鞭挞着大地的光芒沾染着牺牲者的鲜血随在其后拖曳在天,内华达沙漠渐渐暗淡的夜空为之而浸染成了深红色。夕阳耗尽了气力,已然不如白日那般暴烈了。由此,瑟瑟发抖的它者,便也探出了身,小心翼翼地四处飘走起来。[/align]

[align=left]其中的一阵清风一路小跑着跃入了沙缘镇的墓地。它奔过斯普林菲尔德的身旁,不经意间挑起了她的帽檐。斯普林菲尔德捂着帽子,边使它不被吹去,一边摘下了即将燃尽的雪茄,丢在了地上,一脚踩灭。[/align]

[align=left]她看着面前的新墓碑,面色严肃地从衣领中取出了自己的十字架。[/align]

[align=left]这是沙缘镇大部分镇民的群葬墓。之所以说是大部分,除了有些镇民(斯普林菲尔德拒绝认为他们已经死了)[/align][align=left]并没有被找到外,也是因为斯普林菲尔德坚持认为,那些她认得出且尸体也尚算完整的镇民,理应得到一个单独的墓碑。[/align]

[align=left]而在最后一把土被抹平后,斯普林菲尔德将十字架握在了手心,单膝跪在了墓前,轻声地念诵了起来。夏洛特一开始还觉得她会念一些悼词,但是当他仔细一听,却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align]

[align=left]“你们别急,咱不说空话废话,就跟你们做个约定。你看吧,你们现在也算是入土了,能独葬的都做了,实在不行的也对不住,挤一下,总之咱是尽力而为做到尽善尽美了。”[/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顿了顿,带着种同病相怜的口气,缓缓地说。[/align]

[align=left]“咱跟你们几十位说啊,那杂种跟咱也有仇。你们的仇就是咱的仇,现在请你们几十位先这么安静躺着,不当孤魂野鬼。这雪茄咱也没几根了,酒呢咱是不带身上的。”[/align]

[align=left]她取出了一根雪茄,与一根火柴和一个空火柴盒一起摆在了墓前。[/align]

[align=left]“理解一下啊,咱也要用的,这一根你们那位要抽的,拿去点着抽吧。安心等咱,到时候咱把狗杂种吊在坟头给你们看。”[/align]

[align=left]“这约定就这么做好了啊。”[/align]

[align=left]说完这些,斯普林菲尔德握着十字架,郑重地按照眉心,心头,左肩,右肩的顺序划了一个十字架。[/align]

[align=left]“阿门。”[/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说完这最后一个字眼,在墓碑前又静静地沉默了一分钟。随后,她站起了身,回向了夏洛特:“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咱……”[/align]

[align=left]“你刚才那个祷告词很厉害嘛。”[/align]

[align=left]“有什么厉害的,”被夏洛特打断了话的斯普林菲尔德有些不耐烦地啧了啧嘴,“咱爸爸说的,悼词不要搞虚头八脑的东西,你搞清楚死人到底要什么,然后悼词里给他安慰一下,告诉他,有什么恩怨你帮他结了,有什么愿望你帮他了了,再尽自己所能的给他解决了,就行了。”[/align]

[align=left]她抽了口雪茄,稍停顿了片刻。[/align]

[align=left]“咱不过是照着咱爸爸教的在那鹦鹉学舌,就这么回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align]

[align=left]但是,这却是是颇有新意的,”夏洛特的语气带着些恭维,“因为像这么直白明了而又缺乏幻想的语句,很难想象是信教的人会教给他子女的。你的父亲似乎并不是一般的信徒啊。”[/align]

[align=left]“那可是咱的爸爸,”一提到自己的父亲,斯普林菲尔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积极的笑容。并非说她之前就是全然消极的,但是与那副心事重重且不苟言笑的面目相比,这确实便是难得的了,“他一个人养大了咱,教咱怎么打枪,怎么读书,一句话,怎么活下去——他教了咱生存所必须要的一切。”[/align]

[align=left]“你的母亲呢?”[/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问题引来了斯普林菲尔德的一阵摇头。[/align]

[align=left]“咱不跟你说过吗,她生咱后不久就死了,反正对她没印象就是了。咱从没见过那女人,她就是个空落落的名字,对咱来说,不存在的。”[/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不疑虑地完全赞同了这个观点。[/align]

[align=left]“你说得对,母亲……”[/align]

[align=left]他突然停顿了下来,雕塑似的僵住了。[/align]

[align=left]——母亲……母亲……[/align]

[align=left]在思绪中反复念嘬着,夏洛特感到了困惑。自己无意识间赞同了这个从逻辑上自己是不会赞同的观点。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如果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他会说的,便是。[/align]

[align=left]——母亲什么都不是。[/align]

[align=left]——可为什么?[/align]

[align=left]——我为什么会说这句话?[/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不再愿意多想,不过他把这个“异常”情况加入了备忘录。在关闭了备忘录皇后,他在斯普林菲尔德疑惑的注视中缓缓地说。[/align]

[align=left]“所以,你很尊敬你的父亲,是吗?”[/align]

[align=left]对于被极其生硬地转换了的话题,斯普林菲尔德只是耸了耸肩,并未作出更多反应,“可不是嘛,他厉害着呢——枪法准,人长得帅,可靠,就是出了咱那小地方,也没见过几个比他给力的,你看啊……”[/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转了个身,向夏洛特展示了她的衣装。[/align]

[align=left]“咱这身行头——除了这袜子……全模仿的他。这帽子是他的,外套是他的,雪茄是咱抢救出来的——这么着吧,除了这袜子,”她严肃地强调了第二遍,“就都是他的了。”[/align]

[align=left]“很想念你父亲是吗?”[/align]

[align=left]“穿着这身衣服,就像他和咱是一体的一样——每天都像是和咱爸爸在一起,你说会不想吗?”[/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左手一抖,将雪茄烟灰弹落在地。没有溅起一粒尘土,灰尘中的最后一点火光悄声无息地消逝了。[/align]

[align=left]“……这也是为什么咱要宰了那头畜生。”[/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呵着气,声音变得急促而尖锐,“他杀了他,杀了咱最尊敬的爸爸。”[/align][align=left]她低下了头,瞬间沉默了,她的胸口因沉重的呼吸而起伏着。夏洛特能看出,即便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被两指夹着并不断地颤动着的雪茄还是暴露了她的本心。[/align]

[align=left]“呼……”[/align]

[align=left]她深吸了一口雪茄,烟气被停留在身中许久后,才被缓缓地呼出。灰蒙蒙的烟气漂浮到了她的面前,遮蔽了她的视线。[/align]

[align=left]一阵清风吹过,烟雾散去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是吧?”[/align]

[align=left]“是的。”[/align]

[align=left]“咱决定了,”斯普林菲尔德把雪茄丢在地上,一脚踩灭,“咱现在还不能跟你走。”[/align]

[align=left]“是吗?”[/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平淡地说。[/align]

[align=left]“是的,既然医生还活着,”斯普林菲尔德的双手扣在了腰间,“那么这事就没完。”[/align]

[align=left]“……是吗?”[/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依然显得很平静。从他的外表,是看不出他的心情的。[/align]

[align=left]“对了,想问问你的意见——不过咱是肯定要这么做的,花上几年功夫也要把他揪出来,就这点,你不用多想了。”[/align]

[align=left]全然是在自作主张的斯普林菲尔德,自顾自地点了点头。[/align]

[align=left]“目标既然定了,那么咱也得去做准备了。咱去镇上的武器店瞅瞅,你想来也可以啊。”[/align]

[align=left]“……不,我帮你看看外面吧。”[/align]

[align=left]“挺可靠啊,”斯普林菲尔德下意识地拍向了夏洛特的肩膀,在意识到自己够不着后,她立刻将手伸向了夏洛特的手臂,“行吧,靠你啦。”[/align]

[align=left]说完,她便一路小跑,绕过街角,不见了踪影。[/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看着斯普林菲尔德离去的方向。他的心中正在慢慢地计算一道数学题。他可以借助计算工具一步到位,倒是他本能地觉得,为了让自己可以充分地在感情上确切地理解并理解斯普林菲尔德就在刚刚不久做出的决定对他个人产生的影响,他需要纯手动的去做它。[/align]

[align=left]问题如下。[/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作为一名下层的回收员,他使用的能源核心是大容量电容,这个电容可以支撑他正常工作三十天。夏洛特这一型号的无机体的武器都是单独携带的,因此不用考虑武器供电带来的额外消耗。[/align]

[align=left]目前,夏洛特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三天并且没有进行充能,这主要是因为亡灵尚未在当地建立无机体使用的充电站。他剩下的运行时间为七天,而就在这一天,他找到了斯普林菲尔德这一亡灵,并开始着手准备返航。[/align][align=left]而就在这时,斯普林菲尔德给出了新的条件——她可能要花费几年的时间去寻找到医生完成自己的复仇,之后才能考虑与夏洛特一起离开。[/align]

[align=left]洛特在计算的是,斯普林菲尔德在这七天内就能找到医生并达成夏洛特的既定目标即准时赶上班车且返航归乡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呢……[/align]

[align=left]——无限接近于零。[/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计算结果是建立在斯普林菲尔德是同意前往的这一基础上的。他又核算了几遍,结果除了一致,也与他的假设前提是完全矛盾的。[/align]

[align=left]他根据计算结果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那就是斯普林菲尔德没有和自己一并回去的想法。夏洛特也并不是没有考虑到斯普林菲尔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活动极限的这一点,但是即便从客观角度来考虑,自己会因为这一有意无意的无知而无无法在时限内带回斯普林菲尔德并最终导致无法达成预期目标。[/align]

[align=left]把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抛到一旁让它们滚蛋,最后留下的清晰无比的一条逻辑就是——[/align]

[align=left]因为回收品的个人主观因素无法在期限内回收其——亡灵回收失败——自己个人的预期目标无法达成——升职无望。[/align]

[align=left]——升职无望。[/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墨镜中闪起了红光。[/align]

[align=left]“看来,需要和她讨论一下这方面的问题。”[/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衣物。[/align]

[align=left]——如果谈判不顺利的话,就算是连揍带打,也要把她给强行带回去。[/align]

[align=left]如此想着的夏洛特,开始思考起下一个问题。[/align]

[align=left]要怎么打,才能让对方屈服呢?[/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感到有些苦恼了起来。他认真地继续思考着。[/align]

[align=left]毕竟,对于亡灵,诸多通用的可使人屈服的格斗技巧,因为亡灵缺乏可被实质性破坏的关节的客观事实——是很难发挥效果的呢。[/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align]

@Drakedog @苍云静岳 @13von

 

 

这是第一部分,还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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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ghe1018 发表于 2013-11-17 17:56

作者花了相当大的心思呢。描写相当充实,读完有一种干脆利落的感觉。

虽然还是有点看不懂....但 ...

 

其实就是一个变成了亡灵的少女和一个对自己的生前不清不楚的机器人之间的故事,主线是两条,少女的过去与未来与抉择,以及机器人(无机体)对记忆的追寻和最后的抉择。

想一想就是武器这点其实在亡灵里蛮普通的,毕竟要熟悉到“每一颗螺丝和零件都如至亲好友般熟悉”的地步。而且实际上只要熟悉的话,把原子弹“构造”出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斯普林菲尔德的能力并不是那么牛闪,自然不是主角光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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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随着第一个“敌人”被击倒,斯普林菲尔德与夏洛特迅速地展开了反击。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原本被夏洛特给评估为是“亡灵”的这些灵质构成体,却没有一个能打的。他们反应迟钝,仿若是废土上常见的那些机器人,僵硬地徘徊在城镇中,只是在看到了敌人的时候,才会本能地转过身来,用手头的武器作出反击——看来,那第一个持匕首的,却反倒可能是这些家伙里最厉害的了。

  不过,最后一个持双枪的灵质构成体却是出乎意料的有料,他依托周围的房屋做掩体,不断地进进出出,利用窗口向外射击,给夏洛特和斯普林菲尔德带来了一定麻烦,但是,在夏洛特与斯普林菲尔德的配合下,这个灵质构成体,最后也被逼入了空旷的街道上。

而在沙缘镇外,一个披着沙黄色伪装衣的“人形”站在沙丘上,用望远镜远远地注视着镇上发生的一切。当他看见最后一名灵质构成体也终于快要被击杀了的时候,他面上的两片玻璃镜片闪烁出了红光。

  “…………超出预想。”

  他喃喃自语着,那是与夏洛特相似的沙沙电子声。

  “……借来的战力不够用,我得回去汇报。”

  看着最后一个灵质构成体在他的视线中,在负隅顽抗未果并被斯普林菲尔德一枪撂倒了了之后,“人形”站了起来,悄然而迅速地离去了。

———————————————————————————————————————

“……道德,在人类的历史与意识中,向来被视为是将人与野兽区分开来的根本事物,有关道德的阐述,最早从古希腊的时候,就开始了。”

  干燥阴暗的洞窟中吊挂着昏暗的白炽灯,晃荡着,照亮了其中摆放着的器具——木桌上的是散乱堆放着的手稿与研究报告,铁架子上满是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东西”,而在白炽灯下,一个身披洁净白大褂,下着一双皮靴与长裤,戴着方眼镜的男子,正绕着一张披着黑布,似乎里面坐着什么的椅子转着。他看上去年近不惑,一头的白发让他显得更加地衰老。虽然他刻意地理顺,理平了自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似乎是个绅士,但是他眼中的狂热,却让他更像是那些古老的异教信仰的狂信徒。

  “……只是,所谓的道德,真的就是人类生存所必须的,所谓的‘天性’吗?”

  他的嗓音柔和而又干净,这倒是让他狂信徒的味道减轻了不少。

  “人所谓道德的表现,说来,倒是有很高深的一些漂亮话,在东方,就是孔孟之道,而在西方,则是《圣经》以及由此承载的闪族一神教文化。这些,都是古老的,可说是从上古时代便流传下来的体系,可说是道德的代表,无论是那一方,都承认一些基本的道德原则,这或许是可以说明,人在道德上,或许天生的就有些共同之处,但是……如果用更客观的角度来观察的话。”

  男子呵呵地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这大概只能说明,那个时代的统治阶级在对被统治者的约束的考量上有相通点……总之啊,我亲爱的,必须要识破这些被所谓‘天’,被所谓神所赋予了正当性的道德的真面目——”

  男子在椅子的正面停了下来,猛地摁下双手,扣在了椅子的把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德,和将道德生下,为道德打掩护的所谓的理性,所谓社会,所谓的国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束缚着人性的囚笼!”

  男子喘着粗气,缓了缓,随即微笑着,揭开了黑布。在那下面的,是一具整体腐朽而无法辨别男女的干尸,无目的眼孔空洞地与男子对视着。

  “而这就是错的,亲爱的……”

  “……您又在发表演讲啦,‘医生’?”

  一缕阳光撒入了洞窟之中。那位披着沙黄色伪装的“人形”推开了洞窟口的木门,走入了室内,并掀下自己的伪装。在下面的,是一个穿着俄式士兵装的高大的人。他背着一把看上去像是AK74M的枪械,戴着俄式的防毒面具,随着他的话语,防毒面具上的两片镜片闪烁出了红光。

  “不不不,这叫做……”被称作医生的男人理了理衣衫,眼神瞥了过去,有些伤感地说道:“缅怀,我以前总还是要……对我的那位,做这种事情的。”

  “真是病态,”俄国兵看着医生,电子声中透出了一股不屑的味道,“哦对了,你的那五个玩意挂了。”

  “…………哦,”医生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你不是说,五个够了吗?”

  “多了一个亡灵和他在一起,你的那五个玩意不够用。”

  “哈,又是一个废土上的同类啊……”医生落寞地笑着,摩挲着手,一把手术刀便随着蓝光乍现,具象化并被他给握在了手上,“什么样的亡灵?”

  “戴着呢帽,穿得很像个探险家,用的是一把霰弹枪。”

  医生听到了这机械性的描述,似乎并不感兴趣似得开始了工作——为面前的这具干尸整起了容。他沉默着,整间屋里静的,就只有他手术刀悉悉索索的切割声。

  他开口了。

  “是不是一个黑发,戴眼镜的女孩子?”

  “我的观察符合您的描述——是的。”

  “啊……是不是说话挺呛人的,还总带着‘咱’的口癖的?”

  “这个不清楚,我没有静距离地观察过。”

  “啊……”医生削去了干尸额上的一簇头发,手速变快了,“那是不是………红眼睛的?”

  “就观察来说,是的。”

  洽。

  医生猛地收起了手术刀。他静站了一会儿,随即猛地转过了身,一把抓在了俄国兵的肩上,质问道:“那是不是多米尼卡·V·斯普林菲尔德,斯基先生?”

  “布列金斯基……算了,”徒劳地纠正后,布列金斯基回答道,“我不认识这个多米尼卡·V·斯普林菲尔德,我怎么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这描述,这描述,啊,多像她啊。”

医生喘着气,眼中又燃烧起了狂信徒般的激情。

  “啊,要是真是她,这死的人生,那可就有趣多了……布列金斯基,她,多米尼卡·V·斯普利菲尔德,在哪里!?”

  “应该还在被你屠光了的沙缘镇上——怎么了,你要过去看看?”

  “当然,当然!要是真是她,我可还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医生回头看了看那具干尸,随即把布列金斯基推到了一边去。

  “布列金斯基,带上哪些傀儡,想带多少带多少,带到你觉得合适为止,我啊,我要去迎接那位亲爱的人了!”

  如此兴奋地高喊着,医生又一次推开了洞窟的门,尽情地让阳光投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张开了双臂,拥抱着光明。

  “多米尼卡·V·斯普林菲尔德……”

  他低声地呢喃着这个名字,不禁,留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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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枪/声响起,霰弹出膛,裂为数发,击入身中。这数发灵质构成的子弹射在了那名持双枪的灵质构成体上,将他击倒在在地,那两把枪也随后飞到了两旁。

 

“……!*&&*!……¥!@”

 

他发出了一阵不明所以的哀鸣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斯普林菲尔德已经抢先一步冲了过去,一脚踩在了他的肚上。

 

“好啦,你也差不多该洗洗睡啦老小子,”斯普林菲尔德叼着雪茄,随口扯了一句俏皮话,“来,吃咱的霰弹!”

 

“……你……你!”

 

突然,持双枪的灵质构成体突然怒吼了起来。

 

“斯普林菲尔德!!!!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什……佩德罗?”

 

斯普林菲尔德迟疑地说道,同时,她不由自主的松开了脚上的力道。而那名持双枪的灵质构成体也乘机使力,将斯普林菲尔德顶翻在地。他猛地起身,扑向了斯普林菲尔德,将她压着,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咳……咳!”

 

“死吧,斯普林菲尔德!复仇,复仇!!!”

 

灵质构成体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被方巾遮住的面庞上的眼中透出着的是深深的仇恨。而被掐住了的斯普林菲尔德两手无力地下垂着,只能咳嗽着,无力地咳嗽着。

 

但就在这时,灵质构成体的双手施加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咳……复……仇……”

 

他向着斯普林菲尔德的方向倒下了,一把冰锥插在了他的脑后。

 

“斯普林菲尔德,你没事吧?”

 

“夏洛特,你来得正好……”

 

夏洛特帮助她拖开了那具灵质构成体的遗骸,把她扶了起来。斯普林菲尔德推了推眼镜,扶正了帽子,一边拿起了之前滑到了一旁的霰弹枪,向夏洛特道谢道。

 

“发生什么了,明明之前的四个都解决的这么顺利,为什么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竟然差点被反制了?”

 

“先不说这个,让咱看看这个家伙的脸。”

 

斯普林菲尔德在那具残骸的身边单膝跪了下去,并揭下了他的方巾。

 

“……果然。”

 

在方巾下的,是一个中年的西班牙裔的面孔,脸上的诸多伤疤显示出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男子,而他最大的特征,便是两撇浓密的髭须。

 

“怎么了,斯普林菲尔德,你认识这个人?”

 

“何止,这是双枪佩德罗,以前莫哈维废土上知名的通缉犯,”斯普林菲尔德顿了顿,脸色难看地说道,“咱当年用他的人头换到了第一桶金,咱对他真是记得再清楚不过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他在说什么复仇……”

 

“别说这个了,那些事都过去了。

 

”斯普林菲尔德赶紧打了一个马虎眼,蒙混了过去。夏洛特见对方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愿,也就顺势换另一个话题。

 

“哦对了,这个给你。”

 

夏洛特从大衣里取出了一瓶玻璃圆筒,递给了斯普林菲尔德。这是一个在筒的下部有一根较短的针管,而在筒中的则是一些透明的凝胶状物质。当斯普林菲尔德接过圆筒时,她能看见,里面的凝胶状物质在晃动着。

 

“这是什么?”

 

“从被你解决掉的那些家伙身上提取的灵质,你知道的,你自己的身体也是这些东西构成的——你只需要把它往自己身上随便那个地方一捅,”夏洛特伸手比划着,把想象中的圆筒捅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里面的灵质就会自动注入你的身体,直到你认为合适为止。”

 

夏洛特本来觉着这只是个普通的说明,但没想到,斯普林菲尔德听完,反倒脸色发青了起来。

 

“从人身上取出来的!?”

 

“……这话也没错。”

 

“你他丫的逗咱——”斯普林菲尔德差点吼了出来,“不管,咱不会用的,别给咱!”

 

“为什么,这对你的身体恢复很有好处。”

 

“少废话,人身上取出来的,咱会用!?”

 

斯普林菲尔德猛地摆了摆手,然后把双手往胸前一插——就是不干。

 

“那我自己留着吧……但是真的对你是有好——”

 

“别说了,人身上取出来的,死都不要!”

 

夏洛特只得把那罐圆筒往大衣里一塞,就此停下。

 

“好了,别激动,我不拿出来就是了。”

 

“对,对,就这样。”

 

斯普林菲尔德随口答应了两句。两人由此而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之中。

 

“……喂,夏洛特。”

 

“什么?”

 

“刚才咱有点激动了,但是……你得理解,咱……真得就很反感这个东西。毕竟,那是从人身上提出来的……”

 

她两手摆在胸前,不住地动着,嘴里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但眼神却并未看着夏洛特,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显得极为不自信。

 

“……听好了,”夏洛特摇了摇头,拍在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肩膀上,“我也不是说就有什么恶意,只是从我的角度来考虑,那些灵质确实能最好的帮助你恢复健康,仅此而已,你不愿意接受,我也不会介意的,没必要做出这个样子来。”

 

“是吗……啊,那也好的。”

 

斯普林菲尔德见夏洛特也没多大的情绪,也就放下了心来。

 

“诶,这样吧,算咱赔个礼,喏,这雪茄,你要一根不?”

 

“不,你看我这是能抽雪茄的样子吗?”

 

“啊,这样……这样,”斯普林菲尔德又赶忙收起了雪茄,尴尬地笑了一声,“那也是的——这样吧,夏洛特,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怎么样,虽然还是大白天的,不过……诶,总之就是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可先去看看了!”

 

她说完,却也没顾得上夏洛特的反应,就先飞也似的跑了。

 

“…………”

 

夏洛特沉默不语着,半天,才憋出句话。

 

“她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夏洛特问着自己,又马上把这个问题甩到了一旁。他又取出了一瓶圆筒,将针头对着地上佩德罗的那具尸体,捅了上去。尸体很快被转化成了胶质的纯粹灵质,吸入了筒内。

 

“……哈,五筒了。”

 

夏洛特难得快活地笑了一声——至少那电子音效听上去是如此。

 

“离取回记忆……更近了一步啊。”

 

他收起了圆筒,然后,便向斯普林菲尔德的方向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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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align=left][align=left] 时间很快就到了黄昏。在那一波袭击之后,斯普林菲尔德与夏洛特两人迅速地清理了小镇上的残肢断臂,在小镇的边缘葬入了土中。他们用镇上搭屋子的木条竖了一个粗糙的十字架,便做是墓地的标识了。[/align]

[align=left] “以圣父,圣子,生灵三位一体之名,,迷途的怨灵啊,安息吧。”[/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握持着佩戴在胸前的十字架,对着墓碑低声地祷告着。语毕,她便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结束了仪式。[/align]

[align=left]“原来你还懂这个?”[/align]

[align=left]“是咱爹教的,”斯普林菲尔德把自己那件镶嵌着红宝石的十字架收了回去,“咱爹说啊,入乡随俗,终归是耶稣基督的地头,还是人家管用,送孤魂野鬼,也还得请着别人的名儿呢。”[/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取了一支雪茄,抽了一口,白烟迅速地缭绕在了她的身边,“咱爹说这就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align]

[align=left]夏洛特不明觉厉地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蹦出了一句:“你爸爸的思维真活跃,他肯定是个很开朗的人。”[/align]

[align=left]“见笑了,他老人家啊,就一实用主义者。”[/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笑嘻嘻地摇了摇头,脸色黯淡了下去,“可惜咱十三岁的时候,他就被医生那狗日的给谋杀了——他娘的,非再干爆那东西不可……”[/align]

[align=left]“好了,别想这事了,会出问题的——时候也不早了,”夏洛特瞥了一眼远方缓缓向西落去的太阳,“你感觉累吗,要休息会儿吗?”[/align]

[align=left]“稍微有些吧……”夏洛特这么一提,斯普林菲尔德也顺手把自己的那些伤心事给抛出了脑海,任由疲劳感肆意地在自己的身躯中蔓延了开来,“那么,咱先去找个地方休息?”[/align]

[align=left]“恩,不过啊,斯普林菲尔德,以后你需要改改休息的习惯。”[/align]

[align=left]“为什么,你什么意思?”[/align]

[align=left]“因为亡灵习惯了自己的身体以后是不需要休息的,只要摄取一些灵质补充就行了——也不是说不能休息,只是……”[/align]

[align=left]“只是什么,”斯普林菲尔德双手插在腰上,挑着眉毛问道,“补充灵质,是不是就是注射小瓶子里的那些人身上的玩意?”[/align]

[align=left]“有别的办法的,你不能钻牛角尖……”[/align]

[align=left]“别的不说,那玩意,咱不用,”斯普林菲尔德甩了甩手,“不—用。”

夏洛特愣了愣,刚才本来还觉得这只是对方一时无法接受,但是现在,对方的固执已经让他有些不满了。亡灵虽然确实可以像人一样通过休息的方式来恢复体力,但是由于亡灵自然恢复体力的方式,是把从大气中获取的灵质转化入体内,如果只单纯地休息,那么恢复的效果不一定会好。更何况,斯普林菲尔德还是一个新生亡灵,她的意识还没有跟上自己的身体,连是否可以通过休息来自我恢复,都可能是个问题。[/align]

[align=left]“你必须得用这个,否则你是没法恢复的。”[/align]

[align=left]夏洛特语气生硬地说着,从大衣里取出了那瓶圆筒,硬是想要塞过去。[/align]

[align=left]“……喂,墨镜佬,你别欺人太甚啊。”[/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回收别开了圆筒,她皱着额,语气不善地低吼着,连称呼都变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完全无法理解。让她用这个是对她好,是让她能尽快恢复体力,否则他还不想给呢,要知道这些灵质他可是要用换自己的记忆的。[/align]

[align=left]“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这对你有好处。”[/align]

[align=left]“咱说得很清楚了,人身上提取出来的,不用。”[/align]

[align=left]“……那随你的便吧。”[/align]

[align=left]既然对方如此不讲理,那么夏洛特也就理所当然地把圆筒给收了回去。[/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两人相对而视,而斯普林菲尔德冷哼了一声,第一个转过了身。[/align]

[align=left]“咱找地方休息去了,你也赶紧跟上。”[/align]

[align=left]她语气生硬,看也不看夏洛特,便跑远了。[/align]

[align=left]“……到底是为什么?”[/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看着斯普林菲尔德远去的身影,他还是感到困惑不已。到底是什么,才让她对这些圆筒如此抵触呢?夏洛特思考着。她反反复复地说人身上,人身上,难道说,她是因为曾经……[/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没有想下去,他摇了摇头,虽然那是废土上常有的事情,但是他认为这种事情不大可能发生[/align][align=left]在她的身上。她不像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align]

[align=left]不过,想到这里,夏洛特突然想起,斯普林菲尔德似乎就从没仔细讲过她的过去。[/align]

[align=left]她讲过什么呢?[/align]

[align=left]她是一个赏金猎人,在父亲被医生杀死以后走上了这条路,浪迹天涯之际与她的密友内莉丝相遇,[/align][align=left]在内莉丝不幸身亡后,她在护送内莉丝遗体的路途中遭遇沙尘暴而亡。[/align]

[align=left]“恩……”[/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思索着,他总觉其中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她的父亲何时被杀?她与内莉丝的关系又是什么?而且她死时也不过十九岁,她却又是一个老练的赏金猎人……这些疑点一个接着一个的从他的脑中涌现而出,汇集在了一起,使他最终形成了一个疑问:[/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你到底隐瞒了什么?[/align]

[align=left]他思索着,太阳也缓缓地落下了山,带走了最后一缕余晖。夜幕接管了天空,黑暗随之笼罩了大地。气温骤然下降,冷寂的沙漠中甚至没有一点声音,寂静的让人不禁发毛。[/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决定,先去找到斯普林菲尔德再说。[/align]

[align=left]但就在这时,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了蜂鸣声,幻觉马上一阵阵地从眼前闪过,全都是十几个小时前就出现过的赤旗,广场,积雪的影像。夏洛特已经大体适应了这些东西,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击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扶住了额头,敲打了起来。[/align]

[align=left]“咚。”[/align]

[align=left]金属沉闷的响声驱走了幻影。夏洛特晃了晃头,叹了口气。[/align]

[align=left]“又来了。”[/align]

[align=left]这已经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了吧。他想着,便沿着街道奔跑了过去。但就在这时,一个生硬的电子声突然叫住了他。[/align]

[align=left]“夏洛特。”[/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夏洛特转过了身。这个声音,属于一位他十分熟悉的无机体。[/align][align=left]———————————————————————————————————————[/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奔跑着,漫无目的地四处冲着,却不知道自己该往那里走。[/align]

[align=left]“嗯,这个是亡灵身上取出来的,你快点用掉,好恢复你的体力。”[/align]

[align=left]不,人身上提出来的,决不能要![/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左顾右盼着,想要找一个地方去躲藏起来。她想要避开从脑海最底层中渐渐向上浮了出来。[/align]

[align=left]“我们可是同类啊,斯普林菲尔德……”[/align]

滚出咱的头脑,滚出去!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在心中怒吼着,忙不迭地转入了一座废屋之中。由于内里的人早已被屠杀一空,这座二层的屋子空空荡荡的,广大的空间与无光阴暗的室内反而更让人心生恐慌。斯普林菲尔德停下了脚步,面对着黑暗的领域,沉重地喘着气。[/align]

[align=left]“哈……哈……”[/align]

[align=left]明明没有跑多远,但是她却感到累了,只感到身体内明显地空了下去,也渐渐地使不上里力气了。是因为之前的战斗消耗了太多体力的关系吗,还只是因为她的身心就一直没有得到休息过?[/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却把这些想法又甩出了脑后。夏洛特拿出的那一筒“玩意”几乎差点让她想起了那段最糟糕的记忆。此时此刻,她首先需要的还是让自己先冷静下来。[/align]

[align=left]只有冷静下来,才能让挣扎着想要从水中浮出的记忆再次沉淀下去。[/align]

[align=left]她于是走到了门边,靠着门框的一旁坐了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凡有心事或是感到苦闷的时候,先抽一根雪茄,已经成了她的本能。[/align]

“呼……”

 

[align=left]她猛地吐着气,让白色的烟尘自由地缭绕在了她的身旁,让她的面庞笼罩在了一片朦胧之中。[/align][align=left]已经六年了。这六年里,她没有一刻不想着,要诛杀医生这奸贼,她没有一刻不想着,要把六年里她所承受着的一切痛苦与屈辱,以复仇大义的名字全部奉还。[/align]

[align=left]但若是为了复仇,而让自己成了魔鬼……[/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猛地抽了一口雪茄。[/align]

[align=left]“复仇——复仇!”[/align]

[align=left]佩德罗——不是那个长着佩德罗脸的家伙,她根本不会允许这段记忆从她的脑海深处浮起——她杀死的第一个通缉犯,她的第一桶金。[/align]

[align=left]那时的斯普林菲尔德不过只有十五岁,还是个菜鸟,除了刻骨铭心的恨,与由此带来的狠劲,她几乎什么都没有。要杀掉当年远近闻名的佩德罗,这几乎是个天方夜谭。[/align]

[align=left]但是她做到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她不愿意再多回忆这些事情,便想要把他们给压入记忆的深渊中回去。但是……[/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你终于亲手杀死了佩德罗对吧?”[/align]

[align=left]医生的声音突然自黑暗中回响了起来,让斯普林菲尔德的瞳孔猛地一缩,却看见医生从屋中的黑暗角落里走了出来。不,这是幻觉,这只能是幻觉。[/align]

[align=left]可这个幻觉却又明白无误地正在和自己说着话。[/align]

[align=left]“佩德罗死得憋屈啊,谁会想到,你这样的小姑娘会挟持他的家人,然后逼他自尽呢?可怜他堂堂一个疤面煞星,却为了自己的家人不得不跪在你的面前,然后用他的枪爆了他自己的头。”[/align]

[align=left]“……医生,你闭嘴!”[/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站起了身,对着医生的脸吼道。[/align]

[align=left]医生眯起了眼睛,毫不在乎斯普林菲尔德地讥讽着:“为什么,这不是妙极了吗?我尤其喜欢你把他的家人给五花大绑的丢在荒野上便溜之大吉的做法,那可真是绝赞——那样就不用让你可爱的小心肝被罪恶感所压迫了,毕竟,杀了她们的可不是你啊,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医生的鼻尖,几乎贴到了斯普林菲尔德的面前。[/align]

[align=left]“如此看来,你真是我的同类啊,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闭!嘴!”[/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咆哮着,猛地挥出了一拳,却打空了。[/align]

[align=left]医生不在,谁都不在。房屋中只有产自幻觉的回声,空落落地飘荡着。[/align]

[align=left]“不曾停歇的复仇,未曾斩断的憎恨,一片一片的播撒着,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恨的锁链,不曾断过!”[/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靠在墙边,然后瘫到了地上。她左手颤抖着,夹紧了雪茄,又猛地吸了一口,雪茄却因为手抖的厉害,而掉在地上。平静这一词,原本就不属于她,未来也永远不会被用在她的身上。[/align][align=left]从十三岁那年父亲死去的时候开始,她便是为复仇而活的恶鬼,除此之外别无所求。[/align]

[align=left]“……为什么,你不能放弃仇恨?”[/align]

[align=left]对不起,内莉丝……[/align]

[align=left]面对记忆中,那位脸上缠着绷带的少女心痛的质问声,斯普林菲尔德站起了身,脸部内疚地抽动着。[/align]

[align=left]咱……放弃不了。[/align]

[align=left]如此地想着时,斯普林菲尔德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出了门,来到了街上。[/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远远就看见远处有一个黑影在朝他招手,打着招呼,并喊了她的名字。这个干巴巴的[/align][align=left]机器人声应该是夏洛特的,所以斯普林菲尔德也回喊着他的名字。[/align]

[align=left]“怎么了,夏洛特?”[/align]

[align=left]黑影走近了。是夏洛特没错,但是在他的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人,这是一个穿着不知那里的士兵制服,戴着军帽,脸上还戴着防毒面具的高大男人,在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把AK系的突击步枪。而当他看向斯普林菲尔德的时候,防毒面具的镜片上并闪烁起了红色的光芒。[/align]

[align=left]“这是谁?”[/align]

[align=left]“我介绍一下,这是布列津斯基少校,是我的上级,也是这次派来的支援。”[/align]

[align=left]“您好,同志,”布列津斯基走近,朝斯普林菲尔德伸出了手,“您大概就是夏洛特所说的那位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吧——很高兴认识你。您作为新生亡灵,请允许我首先向您道个歉,我们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联络站被破坏的事情,还让您陷入了……不怎么愉快的一次交火中,这都是我们的失误,还请您谅解。”[/align]

[align=left]“……啊,没什么,”斯普林菲尔德并不习惯布列津斯基这样的一套辞令式的不着边际的话语,但她还是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咱还真嫌没人陪练呢,熟悉一下新身体不是件坏事。”[/align]

[align=left]“那就好——总之,长话短话,”布列津斯基回头瞥了一眼夏洛特,“下一次回国的通道会在三天后打开,届时来自那头的列车就会出现并在尽头站负责接送,如果错过了,那么就只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上一周,等下一班了,所以我们需要尽快出发,争取在周末前抵达站点——夏洛特!这位女士的状态如何!”[/align]

[align=left]“是的,少校,”夏洛特显得畏畏缩缩地应承道,“她刚刚战斗过,需要补充些灵质,所以我们可能需要休息一晚……”[/align]

[align=left]“胡说些什么,”布列津斯基呵斥道,“你难道连《常识》都没背诵过吗,这种情况下的首要任务难道不是用你收集的灵质帮新生亡灵同志恢复吗!”[/align]

[align=left]“不不不,不列……布列津斯基先生,这是咱自个的要求。”[/align]

[align=left]见夏洛特有些犯难,斯普林菲尔德立刻上前去打了圆场。[/align]

[align=left]“哦?”[/align]

[align=left]防毒面具上的镜片又闪起了红光。[/align]

[align=left]“那倒是稀奇——不过既然新生亡灵同志也这么说了,那么就是我多事了。行吧,我们会先满足亡灵同志的需求,那么就现在这座镇上休息一晚上,明早出发吧。”[/align]

[align=left]他对着斯普林菲尔德说完这些,又回头瞥了一眼夏洛特。随后,他便快步地走到了街道的正中,站定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快给新生亡灵同志找个休息的地方,我就在街道上守夜了!”[/align][align=left]“是的,少校同志……”[/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唯唯诺诺的应允着,随即拉着斯普林菲尔德,朝着斯普林菲尔德刚刚呆过的房子里走了进去。见布列津斯基离自己已经远去了,斯普林菲尔德立刻有些不满地发问起来:[/align]

[align=left]“那个面具鬼到底是什么来头,对你架子这么大?”[/align]

[align=left]“他是我的直属上司……诶,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破事就不说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语气也有些不快,但是透出的更多却是种忍受。[/align]

[align=left]“呵,行吧——没想到你们那边也是这样?”[/align]

[align=left]“我们这种当然如此,像你这样的亡灵则是例外,起码我们无机体,哪个地位都比不上一个亡灵。”[/align]

[align=left]“……懂了。”[/align]

[align=left]两人交谈之际,已经走入了二楼的卧室。应该说,虽然小镇上不久前才发生了大屠杀,但是卧室却[/align][align=left]是极干净的。夏洛特从大衣里取出了照明灯,在卧室里挂了上去,暂且照亮了房间。这卧室大概是给小孩子的,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课桌,且装饰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女孩子玩意。[/align]

[align=left]“……咱要可能真不想住这儿。”[/align]

[align=left]“别挑剔了,睡吧。”[/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如此的催促着,让斯普林菲尔德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于是,她躺倒在了床上,枕着枕头,蜷缩了起来。而夏洛特,则坐到了桌前,从大衣里取出了一瓶装灵质的圆筒。[/align]

[align=left]“夏洛特。”[/align]

[align=left]“嗯?”[/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回过了头,只看见斯普林菲尔德对着墙在说话,并没有正眼看他。[/align]

[align=left]“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咱其实是个混蛋,你会就此离咱而去吗?”[/align]

[align=left]她的语气显得不大自信,说出来的话则更让夏洛特摸不着头脑。[/align]

[align=left]“就算你是个混蛋又如何,我还是得带着你回去啊。”[/align]

[align=left]“是嘛……”[/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感到了些许安慰。她摘下了帽子,取下眼镜,折叠好放了进去,摆到了腹前。[/align]

[align=left]“晚安,夏洛特。”[/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梦乡之中——她确实是太累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回头看了看,站起了身。在确认斯普林菲尔德确实睡着了以后,他将圆筒里的灵质,在不引起斯普林菲尔德注意的前提下,从针口中推了出来,让胶状的灵质稀释开来,扩散入了空气中,充满在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身旁。[/align]

[align=left]这比直接注射的效果要打个折扣,但是对于还需要休息的新生亡灵来说,这种做法要更加温和。更何况,对斯普林菲尔德来说,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引起她的反感。[/align]

[align=left]“晚安,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看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背身,轻声地说。然后,他熄灭了照明灯,便坐在桌前,把自己调入了休眠状态。[/align]

[align=left]这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align][/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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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 2 周后...

[align=left] 脚步声嗒嗒地响彻在空荡的楼道中。办公室里已经人去楼空,再无一人,只有满桌尚未处理的卷宗与文件还显出着些许活力。冬日的寒风刮开了破窗,掀起了一页页的纸张,将他们刮到了夏洛特的脚边。夏洛特捡起了其中的一张,上面写着:[/align][align=left]1991819日。”[/align][align=left]而在不远方,坦克的发动机的声音如滚雷般隆隆逼近着。这时,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的收音机开始嗡嗡作响,随后一个严肃的男人的声音开始播报起一份公告——至少,听上去是份公报。[/align][align=left]“——人民——祖国——面临危急时刻——向你们发出呼吁——面临致命的危险……”[/align][align=left]断断续续的播音还没有结束,就被一阵阵的吼声给压了下去,而不远处,坦克的轰鸣声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模模糊糊的喊声,那似乎是在呼吁着,诉求着什么,不过语句听上去却明显不像是本民族的语言——不是夏洛特的母语,是敌国的语言。[/align][align=left]“目田——氏王——目田——氏王——”[/align][align=left]呼唤声渐渐变得清晰了,可听上去却又带着股学舌的味道,好像说话的还是些刚刚学习语言的蛮人,混杂在人群里,用他们粗野的嘶叫盖下了该有的声音。[/align][align=left]夏洛特没有动作,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纸张。那上面的日期又变了。[/align][align=left]19911224日。”[/align][align=left]“轰隆!”[/align][align=left]远处传来了砖石崩落的声音,仔细一看,窗外落下的满是鲜红的雪,与黄色搭配在了一起。办公室的墙壁开始迅速地朽烂了起来,卷宗开始发黄,木桌吱呀呻吟着,趴了下去,玻璃也一块一块地在夏洛特的身边烟花般爆碎了。[/align][align=left]夏洛特没有动作,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纸张。那上面的日期消失了。[/align][align=left]“Все было кончено, товарищ (结束了,同志,一切都结束了)。”[/align][align=left]夏洛特与黑暗角落中的一个声音一起低声的朗读着,嘴里漏出的却是俄语的音节。[/align][align=left]“你是谁?”[/align][align=left]夏洛特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军装的黑影人,声音单调地问道。[/align][align=left]“同志,请看看周围,这白日,是不是与黑夜一样的喑哑?”[/align][align=left]黑影人的手挥动着,夏洛特眼前的景象便都崩溃了——只剩下了一片喑哑无光的暗色。[/align][align=left]“你是谁?”[/align][align=left]“同志,请看看吧,那个为我们带来了【刺啦】——”[/align][align=left]黑影人的声音突然被刺耳的电声给划破了。[/align][align=left]“同志,请看看吧,那个将地图绘在了前额的男人,是何等可憎——这便是他为我们带来的一切。”[/align][align=left]“我看见了。”[/align][align=left]夏洛特一阵不明觉厉,但却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align][align=left]“我看见了,是这一片黑夜吗?”[/align][align=left]“是的,同志,即便过去不算光明,至少还有几盏灯,未来说不定还能添置更多的。开疆扩土的地图人,与叛徒带领的背信者把灯给卖了,但是他们没把钱还给我们,他们揣进了兜里,逃走了。”[/align][align=left]“我听见了,这是他们的罪恶。”[/align][align=left]“同志,你憎恨着他们,发自内心底的。”[/align][align=left]“是的,我憎恨着他们,发自内心的。”[/align][align=left]“你的一切都被偷走了——你的过去,你的名字,你的憎恨,还有你的心,都在那一天,与灯火一起被偷走了。”[/align][align=left]“是的,我记得那一天,但是我不记得了。”[/align][align=left]“我清楚地深刻地理解这一点。”[/align][align=left]黑影人对着夏洛特点了点头。[/align][align=left]“我是你心里仅存的过去。”[/align][align=left]“你是我心里仅存的过去。”[/align][align=left]“你可以忘记仇恨,但不能忘记他们的罪恶。”[/align][align=left]“我可以忘记仇恨,但不能忘记他们的罪恶。”[/align][align=left]“无人再可惩罚恶徒,唯有我们自己可完成这大业。”[/align][align=left]“无人再可惩罚恶徒,唯有我们自己可完成这大业。”[/align][align=left]“记住吧,同志——这世上没有救世主与神仙皇帝,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align][align=left]“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记住了。”[/align][align=left]“很好。”[/align][align=left]黑影人再次点了点头。在黑夜的尽头,刺目的白光撕开了黑暗,划出了一片光明的自留地。[/align][align=left]黑影人走向了光明,擦过了夏洛特的肩膀。[/align][align=left]“他们背叛了我们。”[/align][align=left]“他们背叛了我们。”[/align][align=left]“叛徒就在身边,不可姑息。”[/align][align=left]“叛徒就在身边,不可姑息。”[/align][align=left]“很好,你记住了,”黑影人点了点头,“夏洛特·爱德华,或者【嗞——】同志,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再次见面。”[/align][align=left]黑影人说完,便走入了光明之中,他的身形,在光芒当中化为了乌有。[/align][align=left] 夏洛特,也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化为乌有,被焚烧的炽痛随即涌上脑颅。[/align][align=left]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lign][align=left] 夏洛特惊醒了。他从椅子上猛地跃起,让后脑勺撞在了墙上。他抚着脑勺,确认没有任何零件损坏了以后,他直起了身,坐在椅子上,回忆起了梦境的内容。[/align][align=left] “我到底梦见了些什么……?”[/align][align=left] 无机体做梦不是件罕见的事情,任何一个具有智慧生命体特征的事物都能做梦,但要能清晰的回忆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那便是一个难题了。梦对于无机体来说,只是电子计算机将平时收集到的讯息无规律地以逻辑的方式组合起来,所造出的一种怪物,而且结构往往十分新奇,单靠逻辑的推算,是无法制造出这种即无逻辑又十分有序的玩意儿的。[/align][align=left] 简而言之,无机体很难回想起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align][align=left] 但这一个不一样,夏洛特不仅记得每一个细节,就像他们本来就藏在心底似的。而且,他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确实在隐隐作痛,就像是梦里的那阵焚烧的后遗症。[/align][align=left] 夏洛特摁着胸口,仔细地回想着梦里的每一个细节。他决定这次不用计算机自带的程序来记录,而是用他放在大衣里的一本笔记本。无机体很少会用到纸质的记录工具,他们的系统自带的程序足以帮他们完成记录的工作。但是夏洛特却觉得,这一次,他必须要用这本笔记本,来完成记录。[/align][align=left] 笔记本是他以前心血来潮的时候,特意花了三个月的工分买下的,那是从第四还是第三世界回收的本子,用的大概三四十年前的技术印刷的,十分稀有。封面是软皮的,上面用烫金印着手写体的俄文字母,夏洛特虽然不认识,但却感到十分亲切。而在内里则是牢牢钉好的奶油色纸张,润滑的手感即便是用夏洛特那双粗糙的仿真手也能感受出来。[/align][align=left] 夏洛特摩挲着那纸张,一阵怀念感涌上心头。他翻过了前主人写过字(全都是俄文,写了半本多,最后一部分却似乎中断了)的页码,然后在新的一页上,用书写亡灵语用的线文,写起了分析。[/align][align=left]1991819日——》坦克——》呼吁声——》无法分辨——》音调古怪的声音。”[/align][align=left]19911224日——》倒塌声——》红与黄交织着的雪。”[/align][align=left]“读出了俄文——与黑影人见面——》以“我们被背叛,不可忘仇恨”为中心主旨的交谈——》关键语句:“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会。”[/align][align=left] 夏洛特的笔尖在最后停了下来。他合上了本子,收入了大衣之中。对于他所记下的信息,他没有一点概念,这些很像是之前一直困扰着他的幻觉的总爆发,这次记录下来,只是因为他还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而且这样的情况还颇为罕见而已。他打算找个时间去问问同事,看看有谁能把这些哑谜似的玩意给解出来。[/align][align=left]“喂,夏洛特!”[/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从楼下传了过来。夏洛特这才注意到斯普林菲尔德已经早早地起床了。他站起了身,理了理衣帽,便走下了阶梯。他还是对他昨晚做着的梦感到困惑,一边思考着,他的胸口一边仍在隐隐作痛。[/align][align=left]“嘿,夏洛特。”[/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站在楼梯口,对着夏洛特挥了挥手,然后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把他拽了过去,“喏,看看,看看!”[/align][align=left]她兴奋地嚷嚷着,把一桌子的武器展现在了夏洛特的面前。[/align][align=left]“这些东西是?”[/align][align=left]“咱花了一晚上想起来的武器呀,”斯普林菲尔德得意地挠着脸蛋,一边介绍了起来,“喏,这是咱以前用的猎枪,这两把是我喜欢的杠杆霰弹枪,咱给锯断了点,因为咱得搞双持,然后这副……嘿。”[/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一把抓起了一副手套似的东西,套在了手上。这玩意看看像是布制的手套,但是在背部却扣着一块粗糙厚实的大铁板,比斯普林菲尔德的手还大一些,铁板的顶上还有一块活版门,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align][align=left]“这又是什么?”[/align][align=left]“动力拳套,咱给它取名叫KA-1动力拳套。”[/align][align=left]“什么意思?”[/align][align=left]斯普丽菲尔德猛地朝着空气挥出了一拳,这拳挥得不是那么硬朗,看上去就软绵绵的,不过这还没结束,随着斯普林菲尔德动了动手指,铁块突然猛地往前击打了出去,硬气地连空气都似乎震荡了起来。[/align][align=left]Kick Ass 1Kick Ass 直译过来是踢屁股,英文里有“牛气”的含义),咱自己搞出来的小玩意儿,实战里可暴力了。”[/align][align=left]“一看便是。”[/align][align=left]夏洛特点了点头,随口赞许了一句,便又思考起昨晚的梦的含义。[/align][align=left]黑影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番话?为什么梦里的自己又近乎盲目地跟着对方鹦鹉学舌呢?[/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仍然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其他武器,还顺便介绍了KA-1的一项隐藏机能,但是当她回头时,她却看见夏洛特心不在焉地托着下巴。她皱起了眉头,不快地敲打了对方的额头。[/align][align=left]“喂,你想什么呢?”[/align][align=left]“啊?啊……没什么,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因为太奇怪了,我现在还在想呢。”[/align][align=left]“哈,做梦啊。”[/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着夏洛特,没有多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align][align=left]“咱昨晚倒是没做梦,或者说咱也没睡多久。不久就醒了,于是咱就一个人跑到楼下去摆弄武器了。这么一折腾啊,咱生前用的武器都‘想起来’了 。”[/align][align=left]“啊,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啊。”[/align][align=left]夏洛特若无其事地说道。看来昨晚他用掉的那罐灵质效果还不错。[/align][align=left]“是啊,精力充沛了不少,比昨天好多了。”[/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随手把桌上的武器给扫回了体内,只保留了泵动霰弹枪与KA-1动力拳套,一个背在背上,另一个则套在了手上。装备上了武器的她,虽然显得外观看上去有不少累赘的东西,不过却悍气了不少。[/align][align=left]“那么啊,夏洛特,布列金斯基在外面等我们,走吧?”[/align][align=left]“恩,走吧。”[/align][align=left]夏洛特看着斯普林菲尔德那饱满的精神,自己也快活了起来。他暂且忘记了昨晚的梦境,跟着斯普林菲尔德,走了出去。在门外,布列金斯基正正经地站着,等待着他们二人的到来。[/align][align=left]“昨晚休息的好吗,新生亡灵同志,还有夏洛特。”[/align][align=left]“是的,很好,上校。”[/align][align=left]“当然。”[/align][align=left]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align][align=left]“恩,那就好。”[/align][align=left]布列金斯基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一份地图,这地图看上去有些老旧,似乎保存不善了很长一段时间。斯普林菲尔德一眼就识出,这是核战爆发以前印刷的当地地图。[/align][align=left]“我们的目的地是这个——霍斯军事基地,我们的定期列车会在六天后在军事基地附近停靠,到那时,我们就会坐上列车,回到亡灵的世界。”[/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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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在路途上花费了大约四天的时间。由于战争的缘故,自然战前的交通手段便都不顶用了,三人是从沙缘镇一步一步沿着洲际公路,再跨越了好几片大沙漠,才大体完成了十分之九的路途。在路上,时不时卷来的沙尘暴与变化了的地形数次让三人迷失了路线,连斯普林菲尔德这样可称为是“老江湖”的,都不禁犯了迷糊,若不是布列金斯基和夏洛特都有导航的能力,否则说不定就在沙漠中迷路了。

  不过也很快了,再过半天的时间,就会抵达霍斯军事基地,之后要做的,无非就是等待而已。

  一路上,布列金斯基和夏洛特两位无机体自不用说,他们并不需要进食,只需要基本的休整就可以继续走完行程,而斯普林菲尔德身为新生的亡灵,有些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会产生口渴和饥饿的错觉,不过这些错觉经过她的努力,很快也就克服了,尤其是在她发现这些错觉并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能力以后。

  于是,在临近夜晚的时刻,三人终于抵达了一座加油站,根据地图指引,这座加油站后就是那座军事基地了。

  “好,亡灵同志和夏洛特,我们就在这里歇息片刻吧。”

  布列金斯基看着加油站,回头望向身后的夏洛特与斯普林菲尔德,吆喝了一句。夏洛特和斯普林菲尔德也不多话,便赶紧随着布列金斯基向加油站那边奔了过去。

  加油站位于公路旁,用的是战前知名的机器人公司罗博科所生产的自动加油机,在加油站外的牌子上还有罗博科大名鼎鼎的环地火箭的商标。加油站里则是一家马尔沃的便利店与一家汉堡皇的快餐店,此时都已是人去楼空,锈迹斑斑了。

  “恩,咱们去那家快餐店里休息一下如何?”

  布列金斯基提出了一个听上去很靠谱的意见,但是,斯普林菲尔德却突然说了一句:“你们等等,咱去店里看看有什么可以搜刮的……”

  夏洛特奇怪地打量着精神突然饱满了起来的斯普林菲尔德,问了一句。

  “补给品吗,不需要吧,都是亡灵了。”

  “夏洛特……”

  布列金斯基不耐烦地看了夏洛特一眼。

  “…………啊,也对,而且仔细想想咱也不需要再攒钱了。”

  斯普林菲尔德说到这里,脸色阴沉了下去。她从大衣里取出了一支雪茄,抽了起来。布列金斯基看到斯普林菲尔德成了这样,狠狠地瞪了夏洛特一眼,随即对着斯普林菲尔德安慰道:“不用在意,生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既然能死而后生,那么还是要向以后前进啊。”

  “……啊,是啊。”

  斯普林菲尔德并没有听进去,她只是阴着脸,抽着雪茄,随口应了一句。

  气氛顿时沉郁了。三人随即沉默不语地向着加油站的方向前去,三人很快就抵达了快餐店的门口,布列金斯基示意夏洛特去检查,夏洛特先是瞄了一眼,确认里面的状况后,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新生亡灵同志,”夏洛特还没有回来,布列金斯基却突然问了一句,“关于夏洛特之前报告的时候,提到过的你所谓的那个医生,是什么?”

  斯普林菲尔德的脸色一沉。

“那是头畜生,咱恨不得在他还活生生的时候狠狠地咬他的肉。”

  “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恨意,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的啊。”

  布列金斯基似乎很同情似地说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表情也并未变化。但是,当布列金斯基的下一句话出口时,斯普林菲尔德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复仇这件事情,是根本毫无意义的。”

  当夏洛特听见厮打声冲了出来时,斯普林菲尔德正把布列金斯基给摁在了地上,用戴着的动力拳套恶狠狠地对在了布列金斯基的脸上。当夏洛特喝住了两人并分开后,布列金斯基不明所以地看着斯普林菲尔德,而斯普林菲尔德在夏洛特的质问中也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抛下了一句“咱去散散风”后,就走了。

  “抱歉,上校,斯普林菲尔德她——”

  “不用在意,是我说错话了。”

  对于夏洛特的道歉,布列金斯基却表现出一副谅解的样子。

  “复仇的力量有多强,我是知道的。想要从复仇之中挣脱出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布列金斯基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洛特一眼,夏洛特自然没有领会那他的意思。

  “那么,在她回来之前,刚刚好,我们说一些事情……”

  “额……是的,上校。”

  夏洛特担心的看了一眼斯普林菲尔德远离的方向,然后就跟着布列金斯基走入了餐厅中。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布列金斯基从大衣里取出了一份报纸,交给了夏洛特。这份报纸是亚美里加共同体,夏洛特和布列金斯基所属的无机体组织旗下的纽约时报,在用标准的印刷体拉丁字母写成的头条上,U·S·S·R的大写字母却被刻意地写成了柔软华丽的花体,正文中讽刺的意味则更加浓烈。

  “最近啊,俄罗斯的呆子又向我们宣战了。”

  “又来?”夏洛特有些惊讶,但是并不是对宣战这件事本身的惊讶,“这么算起来他们不是快要把这个季度的宣战次数用完了吗,这是为什么?”

  “说起来也不是大事,无非是他们那边又有叛徒出现,他们以此为借口来打我们而已。”

布列金斯基的口气显得不快了起来,不用他说,夏洛特自己也知道,布列金斯基上校,自己的这位上级,就是从CCCP,或者说苏联来的叛将之一。

  “对于上校……您来说,他们确实是挺不可理喻的。”

  “何止是不可理喻,如果每一个叛徒都要追究,都要予以报复,那么人还有自由吗?”

  布列金斯基作为一位上校,倒也没有抱怨或是辱骂对方,而是一本正经地拿USSR的这等行为的例子,做起了评判。

  “虽然苏联在A3的现实里已经输给了美国没错,但是到了死后的世界还这么纠缠着不放……从上层到下层,所有的苏联的无机体和亡灵都被自己的仇恨给迷惑住,以至于只要有机会就来和我们这边死磕。可无论如何,西方人至少给了苏联人选择的机会,而苏联的共*党政府也以自己的助纣为虐为自己立下了死旗……其实无非就是这么一个咎由自取的事情,却让一群自以为是的遗族给这种历史的必然性硬是添上了一份悲情*彩……呵。”

  布列金斯基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洛特一眼。

  “夏洛特啊,你可不能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啊。”

  “……是的,长官,我不会的。”

  夏洛特顺从地回应道,心里却首先想的是,为什么自己的上级却要讲这么一番话。但是他又马上就明白了什么。无论布列金斯基在这里如何嘲笑那些曾经的“同志”,他作为叛徒的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

  苏联人或许可以接受他对于苏联解体的那套说辞,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原谅一个叛徒。

  不过这倒是和夏洛特是没关系的,无论如何,苏联人是不会追究到他的身上的。

  但是,他又突然想起了梦中的景象。

  “八月十九日,十二月二十四日。”

  “红与黄的碎片。”

  难道那梦境所暗示的不就是苏联的解体吗?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

  夏洛特认真地思考着,心中也确实涌出了异样的热感,但是思绪中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布列金斯基正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思考了太长时间。他略带歉意地问道:“啊,上校,不好意思,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不,没什么,”布列金斯基突然话锋一转:“对了,那个新生亡灵同志是不是去的太久了?”

  他指的当然是斯普林菲尔德,夏洛特并没有注意到斯普林菲尔德具体去了多久,只是他自己也感觉,斯普林菲尔德似乎离开了相当的一段时间。

  “确实是的,那么,上校,我去找找她。”

  “恩,快点吧。”

  夏洛特随即便站起身,离开了快餐店。而布列金斯基坐在餐厅中,低头看着桌子,防毒面具的镜片上的红点闪烁着,在桌子上映射出了红光。

  “……夏洛特,你是个好部下。”

  他低声喃喃着,眼中的红光越发地闪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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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 迎着夜晚的沙漠中刺骨的寒风,斯普林菲尔德的耳边又起了呢喃。亲昵的耳语随风逝去,便再听不见了。[/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加油站,找了个背风的山丘,盘腿坐到了地上,拉高了衣领,缩着脖子点了一支雪茄,抽了起来。她猛地吸了一口,感受着烟气在喉咙里涌动着,刺激着壁膜,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align][align=left]雪茄是除了“她”以外唯一能让她忘记痛苦的享受,而在“她”就那么离开了以后,雪茄就成了唯一的慰问品。[/align][align=left]“内莉丝……”[/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难受地喃喃着“她”的名字,闭起了眼睛。[/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第一次与内莉丝见面是在斯普林菲尔德17岁的时候,那时斯普林菲尔德作为一名赏金猎人已经在内华达沙漠里颇有一番名气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小镇的酒吧中,那时,作为一个脾气极坏而又手段残忍的赏金猎人,斯普林菲尔德的名声更多的只能说是一种恶名,这使得当她出现在酒吧时,便立刻吓跑了在场的所有人,就是几个不长眼上去惹事的,也很快被猛揍然后丢了出去。[/align][align=left]于是,当黑发,留着学生头,穿着皮甲,套着绑腿,背着步枪的内莉丝走进了酒吧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缩在一边战战赫赫的酒保,以及正坐在吧台前,抽着雪茄喝着白水的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白水?”内莉丝毫不客气地坐到斯普林菲尔德的身边,看着她杯里加着冰块的白开水,不禁轻声地笑了起来,“好品味,要是一般人,大概只会点个什么酒之类的来喝个酩酊大醉吧。”[/align][align=left]“……你想干嘛?”[/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叼着雪茄,瞥也不瞥一眼,不耐烦地低声嘶道。[/align][align=left]“你一直是单独行动的吧,多米妮卡,”内莉丝转过了头,她右眼上缠着绷带,那只漂亮的蓝眼睛眨巴着,看着拿着一杯水,雪茄还在飘着白烟的斯普林菲尔德,微笑着说,“多一个人一起干活总是好的,赏金分成我二你八如何?”[/align][align=left]“……咱说你啊,”斯普林菲尔德显得极不耐烦地扭过了头,眯着眼睛不快地看向了内莉丝,“你这个分成可真不公平,咱要收这么多会不高兴的……一半一半难道不好吗?”[/align][align=left]“你可真好说话,”内莉丝张大了眼睛,对斯普林菲尔德的表现感到意外,“我听说过你的传闻,你好像对那些通缉犯相当残暴,本来以为你至少要先杀杀我这种自来熟的威风……却真没想到是个好人呢。”[/align][align=left]“胡说八道,你难道是做过坏事的吗?”斯普林菲尔德瞪着内莉丝,脸色阴沉了下去,“若是恶人,咱现在就把你打趴下,然后把你的脑袋提取领赏;若你没做过坏事,而且还是难得的合作人,咱为什么要对你做没有的废事浪费时间?”[/align][align=left]“而且啊……”斯普林菲尔德继续说了下去,“你不喜欢废话,直入话题,还是难得的女同志,”她说到这里,取下了雪茄,欣赏地笑了一下,“咱就喜欢这样的。”[/align][align=left]“那可好,”内莉丝也笑了一下,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是内莉丝·G·布莫斯,专长是炸药和步枪,很高兴认识你,臭名昭著的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你少废话,别拖咱后腿就行。”[/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说完,咽下了最后一杯白水,留下了子弹付账,便离开了酒馆。内莉丝随即跟了上去。[/align][align=left]这是斯普林菲尔德与内莉丝的第一次见面,而从那以后,两人,便逐渐成为了亲密的战友。最开始,斯普林菲尔德只是把内莉丝当做是一个可用的工具,一个自己凑上来,只是因为不会麻烦到自己,所以不需要在意的跟班。[/align][align=left]但是,斯普林菲尔德却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align][align=left]“多米妮卡,弹药就放储备柜里了,你需要的话记得拿上一些。”[/align][align=left]“多米妮卡,补给都买回来了,需要我放在哪里?”[/align][align=left]“多米妮卡,这个计划有点危险,我来负责诱饵的工作。”[/align][align=left]不知不觉间,原本要自己全部处理的事情,现在却有了另一个人细致地负责着。在自己原本独立的生活中,不知何时却突然多了一个人在其中。[/align][align=left]“内莉丝,不介意的话,咱能问个问题吗?”[/align][align=left]“多米妮卡,什么问题?”[/align][align=left]面对内莉丝的笑脸,斯普林菲尔德不知为何却脸红了。[/align][align=left]“……你,明明只是和咱一起工作对吧,是把报酬之类的都明确地摆清楚了的在工作……但是为什么你做事要做的这么认真,难道交给咱不就行了吗?”[/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就算是自己和内莉丝是五五分酬,但是那只是她一贯以来的分法——斯普林菲尔德从不喜欢与别人有所亏欠,既然一起参加工作,那么付出的报酬就都该是一致的,不该有什么不等之处。过去她也不是没和别人合作过,哪些人与内莉丝一样都接收的是五五分的酬劳,虽然他们一开始诚惶诚恐,但是在意识到自己只要参加工作就一定是五五分酬后,就也开始消极怠工,斯普林菲尔德也就以此为由把他们给甩掉了。[/align][align=left]但是内莉丝却不一样,内莉丝从来没有懈怠过,她自始至终,都在认真地完成自己在干的工作,甚至还主动地承担下了许多额外的担当。这份执着,让斯普林菲尔德甚至找不出甩下她的理由。[/align][align=left]“因为我是在和你工作啊,”内莉丝显得很莫名其妙,仿佛她所做的全都是理所应当的一般,“既然我曾经说过,要和你一起工作,并且拿了一半的酬劳,我最起码也要承担下你一半的工作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align][align=left]“你……你是这样想的啊。”[/align][align=left]“当然,你在说什么傻话呢?”[/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并没有完全接受这样的答复,她心里感到惴惴不安,似乎内莉丝对自己隐瞒了什么。[/align][align=left]这份不安很快就被接下来,被内莉丝协助着,过得越发轻松的生活所消去,匿于无形了。在这个有着内莉丝的生活中,斯普林菲尔德再也不用夜不能寐地提防着敌人的存在,因为内莉丝会提前为他们的营地布置好地雷与警报;当进入城镇的交换补给的时候,斯普林菲尔德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不慎流露出的坏脾气导致的交涉失败,因为内莉丝会帮助斯普林菲尔德解决交涉的问题。[/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再也不用孤军奋战,因为内莉丝,就紧紧地靠在她的背后。[/align][align=left]“内莉丝!”[/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着抱着弹药补给的内莉丝,猛地挥起了手,朝她致意着。[/align][align=left]“恩,需要什么吗,多米妮卡?”[/align][align=left]“不,咱……不,我是来道谢的。”[/align][align=left]“诶?”[/align][align=left]听着斯普林菲尔德那磕磕巴巴而不着调的话,内莉丝又一次显出了困惑的表情。[/align][align=left]“为什么要向我道谢,而且你的自称变了……”[/align][align=left]“因为,因为,内莉丝是如此认真地在我的背后支持着我,”斯普林菲尔德看着内莉丝的面孔——那张干净利落的脸,那只透出着坚定意志,清澈的蓝眼睛——她又变得磕磕巴巴,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我只是觉得,内莉丝为我付出了许多,若是不亲自道一声谢,我觉得不合适,所以……”[/align][align=left]“啊,真是的,”内莉丝放下了补给,面带不快的把双手抱在了胸前,“多米妮卡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妈了?”[/align][align=left]“啊?”[/align][align=left]“真是的,我可是拿了你一半的钱啊,难道我不该认真地为了这酬劳努力地工作,付出了相匹配的血汗,以让自己毫无愧疚地拿下吗?”[/align][align=left]内莉丝指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胸口,直截了当地说,“所以你又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好像你是在剥削我,根本不给我的劳动付出同等的酬劳似的——但恰恰相反,多米妮卡你可是一开始,就非常客气地按照五五来分账的啊,我难道不该认真地工作,来回报这份欣赏与认可吗?”[/align][align=left]“唔……你说的……也是对的啦。”[/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面对内莉丝理直气壮而又确实有道理的这番坦白,也只能支支吾吾地应允了。她当然不会说出,她其实觉得,内莉丝这样认真的态度,已经让她感到成为了一种负担。[/align][align=left]仇恨是仇恨,谁若是留了仇恨下来,他便得为此连本带利地还清,这方面,斯普林菲尔德从来不会手软,但若是恩情,那却也是个大麻烦,因为欠了恩情一样得还掉,而若是换不清了那就成了一笔理不清的呆账——[/align][align=left]现在,斯普林菲尔德已经觉得,内莉丝与她之间的恩情债,开始变得麻烦了。如果可能的话,她真希望内莉丝自己就干脆利落地明白这点,然后大家最好亲姐妹明算账,把能算请的都算清了。[/align][align=left]之后,大家就老死不想来往吧。[/align][align=left]但是当斯普林菲尔德越发地感到收到拘束,开始冷血地考量起两者之间的关系时,她却又感到自己开始变得无法摆脱内莉丝——无法摆脱她对自己体贴至极的帮助与支援,无法摆脱她站在自己背后所带来的安全感,无法摆脱她的黑发在自己的视野中带来的满足感,无法摆脱那声音在耳边荡漾带来的……[/align][align=left]“多米妮卡,还需要些什么吗?”[/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越是想着,却越是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变得是如此地依赖着对方。[/align][align=left]“多米妮卡?”[/align][align=left]“啊……没什么,内莉丝……”[/align][align=left]“怎么了,最近你的样子怪怪的——不过如果从以前的你的角度来看的话,再也不怎么折磨通缉犯的你,现在也已经够奇怪了吧?”[/align][align=left]“……啊,也是啊。”[/align][align=left]那个时候,斯普林菲尔德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狂躁。过去的自己,恨不得绞死,吊死每一个通缉犯,哪怕会为此丢掉三分之一的赏金也不在乎:他们该死,他们该死,他们是动物,他们是野兽,他们就该畜生一样的去死。斯普林菲尔德心中的一个声音如此地吼叫着,诱惑了斯普林菲尔德,点燃了斯普林菲尔德,最后引导了斯普林菲尔德——用私刑达成死刑,完成荣誉的仇杀。[/align][align=left]但是,当她与内莉丝在一起后,那声音却开始变得微弱,微弱到斯普林菲尔德也根本再听见了。[/align][align=left]“……无论如何,内莉丝,”斯普林菲尔德定了定神,随即一咬牙,猛地一把握住了内莉丝的手,十分急切而恳切地说,“以,以我的十字架,我的父亲的名字发誓,内莉丝,我不会让你出事的!”[/align][align=left]“……多米妮卡?”内莉丝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一贯冷静的面庞也显得慌乱了,“这,这是要做什么,我,我不明白……”[/align][align=left]“不要废话,总之,你不要冒险,好吗!?”[/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说到这里,一把把内莉丝搂到了怀里,轻声地在她的耳旁,喃喃着:“等我们攒够了足够的钱,咱们就找个地方,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去买块地,去买个房子,然后就住下来,再也不用卷入通缉犯这刀口舔血的行当,好吗?”[/align][align=left]“啊……”[/align][align=left]内莉丝看着斯普林菲尔德,似乎还处于震惊之中难以脱出。但是,看着斯普林菲尔德那副圆眼镜后她认真的眼神,内莉丝点了点头,甜蜜地笑了。[/align][align=left]“可以啊,那也是很棒的生活,对吧。”[/align][align=left]“对的,对的……就是要那样。”[/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感到安心了一些。可是……[/align][align=left]“喂,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夏洛特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打断了斯普林菲尔德的回忆。[/align][align=left]“恩,夏洛特?”[/align][align=left]“你怎么样了,看上去你又陷入了沉思还是什么的?”[/align][align=left]“啊,没什么……”[/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着夏洛特那张面无表情(或者说看不出表情)的脸,嘴上应承着。[/align][align=left]“恶魔耳语如蝇王振翅,吾之死亡引汝入死地……”[/align][align=left]在回忆中断前的最后一句话给了她极糟糕的预感,因为那正是……[/align][align=left]“好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align][align=left]夏洛特说着,正准备回头往加油站的方向望去。突然,一声枪响,他的膝盖被一击击穿![/align][align=left]“唔?!”[/align][align=left]“夏洛特!?”[/align][align=left]却不止如此,在首发命中之后,又有数发枪弹命中了夏洛特的四肢,自背后贯穿,几乎打断了关节。夏洛特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align][align=left]“夏洛特!”[/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构造了猎枪握在了手上,并张望着四周,试图寻找到袭击人。但是,还未来得及,就发现,在周围的沙丘上,诸多的黑影已经站立着,并握持着疑似枪械的武器,对准了这里。[/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脑中顿时闪过了一个念头。[/align][align=left]“中计!”[/align][align=left]而这时,两个人影也自夜晚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其中的一个,是握持着AK-47,镜片闪着红光的布列金斯基,而另一个人,光是那气息,便让斯普林菲尔德不寒而栗。[/align][align=left]“真是很久不见啊,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医生!!!”[/align][align=left]那穿着实验外套,戴着方眼睛,有着近乎异教徒般狂热的面貌的身影……双手束在身后,带着“慈爱”的微笑走了过来。[/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近乎嘶吼着,对着医生吼道。[/align][align=left]“啊,别那么生气,好歹我也是一个老朋友,不是吗?”[/align][align=left]医生眯着眼睛,捂着嘴偷笑着。而布列金斯基则站了出来,将枪口对准了地上的夏洛特。[/align][align=left]“上校,这是为了什么?”[/align][align=left]夏洛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明白自己遭到了谁的攻击,但是面对布列金斯基,他仍然感到了深深的困惑。[/align][align=left]“夏洛特,你是个好士兵,但是你很危险,起码,对我来说你很危险。所以……”布列金斯基抽下了弹夹,换上了新的,“我希望你在这里就死掉,悄无声息的,这样对你我都是好事。”[/align][align=left]“原来你们两个是一伙的……!”[/align][align=left]“好了,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小姐,不要这么说,我和布列金斯基先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我们各取所需。”[/align][align=left]医生摊开了双手,“那么,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周围已经完全被我控制着的‘那些人’给掌握住了,”医生说到这里,满怀恶意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不怕死的,但是为了你身边那位阿兵哥,你稍微也得考虑一下吧?”[/align][align=left]“你是说夏洛特……”斯普林菲尔德看了看身边已经中枪倒地,关节损坏而无法运动的夏洛特,又看了看医生,“就算咱答应你的要求,你大概也会把夏洛特丢在这里不管任由他死掉吧?”[/align][align=left]“不,愧是行家里手和我的学生,我需要鼓掌赞美你一下,”医生说完,便欣赏地微笑着拍了拍手,“不过呢,如果你不同意,那么布列金斯基现在就会杀掉夏洛特,要怎么做,你应该是清楚的吧?”[/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沉默着,丢下了手中的猎枪。[/align][align=left]“……交换条件是什么?”[/align][align=left]“哦,那么就是你同意了——条件很简单啊,”医生诡诈地笑着,愉快地露出了笑容,“小多米妮卡要跟我走,这就是交换条件——布列金斯基先生大概也同意吧?”[/align][align=left]“……虽然不能置夏洛特于死地,不过早死晚死对他来说大概也没区别,所以我同意这个条件。”[/align][align=left]布列金斯基把AK-47背回了身上,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夏洛特,冷淡地说着。[/align][align=left]“反正,四肢关节毁坏以后,也没有独自修复的可能性了。”[/align][align=left]“…………总之你们会暂且留下他一条命,是吧?”[/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医生和布列金斯基,她的眼里虽然还有些许憎恨的色彩,但是考虑到夏洛特的处境,她却不得不和自己的仇敌进行着交涉。[/align][align=left]“对啊,但是之后的嘛,就看他造化啦。”[/align][align=left]医生事不关己地摊了摊手。[/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再次瞥了一眼地上的夏洛特,然后,她闭上了眼睛,眼神坚定地看向了医生。[/align][align=left]“……可以,咱可以跟你走。”[/align][align=left]“等等,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夏洛特突然挣扎着抬起了头,看向了斯普林菲尔德,“那个人不是你最恨,恨不得咬下他身上的肉的医生吗,你难道忘记了那个小镇上的屠杀吗,你难道觉得他会——!”[/align][align=left]“闭嘴,夏洛特!”[/align][align=left]布列金斯基一脚踢在了夏洛特的颊上,击坏了他的发声系统。[/align][align=left]“夏洛特——!”斯普林菲尔德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她故作冷静地看着医生,质问道,“医生,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align][align=left]“对哦,”医生原本颇为欣赏地看着布列金斯基,但是听见斯普林菲尔德的话后,他马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斥责了一句,“上校,你注意一下,不要做的太过分了。”[/align][align=left]“遵命。”[/align][align=left]上校微微敬了一个礼,便向后退了下去。[/align][align=left]“啊,所以呢,你看吧,既然也坏掉了……那也没办法了对吧,这也是意外啊。”[/align][align=left]“……你可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医生。”[/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紧紧地握着拳头,厌恶地盯视着医生,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align][align=left]“毕竟啊,力量掌握在我们手上,小多米妮卡。”[/align][align=left]医生收敛了笑容。[/align][align=left]“那么,现在就走吧?”[/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咬着嘴唇,瞥了一眼夏洛特。[/align][align=left]“夏洛特,等咱把这杂种的脸给打肿了以后,咱就来找你,要等咱啊。”[/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夏洛特无法发出声音,但是他的墨镜剧烈地闪烁着,似乎想要传递出什么讯息,但是随着布列金斯基最后的一脚,他的墨镜破碎了。[/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夏洛特,完全沉默。[/align][align=left]“…………你还不让他,他住手?”[/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无力地咬着牙,说道。[/align][align=left]“当然当然——”医生笑着,抓着斯普林菲尔德帽子揉了揉,“上校,你该跟过来了,让那家伙就这么躺着不是挺好的嘛?”[/align][align=left]“是的。”[/align][align=left]布列金斯基的眼中闪烁出了舒缓的红色光芒,仿佛刚刚解决了什么重要的大事情一般。三人随即在一群双目无神的“亡灵”的簇拥下,离开了这里。[/align][align=left]只留下了完全损坏的夏洛特一个人,静静地躺倒在沙地上。[/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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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 幻觉所产生的轻语再一次缠绕在斯普林菲尔德的耳边。她想起了她与内莉丝在一起的最后一天。[/align]

[align=left] 内莉丝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除了嗜酒,就像斯普林菲尔德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除了烟瘾。而两人却又偏偏对彼此的嗜好互不相惯。两人的合作一贯亲密无间,但惟有在这件事情上,两人始终都无法跨过去。[/align]

[align=left] “多米妮卡,你可以不抽那么多的雪茄吗,那样对你的肺不好,会夭寿的哦?”[/align][align=left] “说这种事情之前怎么不先戒了你的酒,喝得醉醺醺的对你的一样很早,而且还很影响你的判断。”[/align][align=left] “……我讨厌烟味。”[/align][align=left] “咱恨死酒味了,怎么会有人喜欢喝酒这种倒胃口的玩意!?”[/align]

[align=left] 两人时常为彼此唯一的嗜好争吵不休,内莉丝或隐晦或直接地表示着烟对斯普林菲尔德的坏处,以及她本人对烟味的不适,斯普林菲尔德则直白地对酒做出了嘲讽,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align]

[align=left] 客观地说,虽然双方确实为此闹得不快,但是至少最后,双方都会各退一步,容忍下对方的嗜好,自己的毒药。[/align][align=left] 但有一次,矛盾爆发了。[/align][align=left] 那一天,内莉丝不知为何在酒馆中买醉,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误了和斯普林菲尔德的约定。当斯普林菲尔德走到了酒馆时,内莉丝正捏着威士忌瓶子的脖颈,托着腮帮子,眼神迷离地看着它。[/align]

[align=left] “内莉丝……你又喝醉了!”[/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大声地嚷嚷着,左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align]

[align=left] “……真是的,喝酒,喝酒有什么不好的嘛,你到底怎么了,一提起酒的事情你就像疯了,疯了一样!”[/align]

[align=left] 内莉丝的蓝眼睛眯缝着,仰着头,语气里带着点不快。[/align]

[align=left] “咱,最,他丫,恨酒了!”[/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一把夺下了已经醉醺醺,面颊绯红的内莉丝手中的威士忌瓶子,一边大声而痛心地质问道,“为什么你就不能在这点上消停一些,内莉丝,你明明就这么完美,怎么在这么个破事上就拎不清呢?”[/align]

[align=left] “反倒是我要质问你呢,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内莉丝也站了起身,带着一些哭腔,摇摇晃晃地指着斯普林菲尔德,连称呼,都变成了陌生的全名,“你……你又何时理解过我的、我的心情呢,你理解过吗!”[/align]

[align=left] “不就是破烟吗,大不了咱就不在你身边抽不就行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斯普林菲尔德说完,就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抽了一支雪茄,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把雪茄匆匆塞了回去,“好了,跟咱回去吧,还有一天就……”[/align]

[align=left] “…………不,”内莉丝的情绪也有些缓和了下来,她捂着嘴,低下了头,“我……我还要在这里再待一会儿。”[/align]

[align=left] “………啊……”斯普林菲尔德摘下帽子,抓起了头发,“咱最讨厌的就是这点,你喝醉了以后,行动就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嘛……”[/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叹了口气。[/align]

[align=left] “那咱在外面等你,休息好了自己出来找咱。”[/align]

[align=left] “…………恩。”[/align]

[align=left] 内莉丝轻声地答应了,斯普林菲尔德并没有注意到,内莉丝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了落寞的神情。[/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一直很后悔,在那个时候没有明白的内莉丝的话语,在那个时候没有注意到内莉丝的眼神。她就像是傻子一样地走了出去,在外面抽着烟,等待着那悲剧性的结局的到来……[/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啊,醒了吗?”[/align]

[align=left] 苍白的灯光在眼前摇晃着。医生的话语在耳旁回响起。片刻后,她感到后背被托了起来,目光也随着身体的抬起而向下降去,降去,直到眼神望到了医生的面上为止。[/align]

[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刚受到强光的刺激,一时半会还睁不开眼睛。而面对医生的面容,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align]

[align=left] 昨天在被带走后,她就被扣在了这张类似手术台的东西上,四肢都被锁住了。在这地下室或是岩窟的地方里,根本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所以她也不知道从昨晚开始,她被关了多久。医生把她带走了以后,还给她扣上了一副奇怪的镣铐,这副镣铐让她无法让脑中武器的影像成为实际的事物,这使得她没有了逃跑的手段。之后,她就一直关在这里。[/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一直想着,关于内莉丝的事情。[/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现在,医生把手术台调成了类似椅子的形态,她就这样锁在椅子上,[/align]

“感觉如何了?”

 

[align=left] “……能感觉如何,就是那样。”[/align]

[align=left] “也是啊,毕竟你也只是刚被关起来不久嘛。”[/align]

[align=left] 医生语气平静地说着,点了点头。[/align]

[align=left] “要喝杯水吗,我来喂你。”[/align][align=left] “你倒是可以帮咱解开这束缚,咱自己来。”[/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恶狠狠地笑着,挑衅地握紧了拳头,动了动锁链。[/align]

[align=left] “那么就是不需要了。”[/align]

[align=left] 医生文质彬彬地笑了笑。随后,他便停下了这些无聊的寒暄。[/align]

[align=left] “其实,我还是蛮惊讶的,当我从布列金斯基那里听说的时候,我还特意确定了特征,等明确了就是你的时候,你能明白我有多高兴吗?”[/align]

[align=left] 医生的双手向着斯普林菲尔德张开,做出了欢迎的姿态。[/align]

[align=left] “欢迎回来,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 “…………呵呵,你也是啊,医生。”[/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嘴角抽动着,冷笑了两声。[/align]

[align=left] “咱在那个小镇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你的手法,虽然那个时候咱就已经确信只有你会这么做,但是直到看到你这种伪善而欠揍的脸,咱才确信,你跟咱一样,成为了这啥劳子亡灵。”[/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说到这里,露出了悲哀至极的表情,摇了摇头。[/align]

[align=left] “真没想到,我亲手杀掉的人,现在却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是恶人活得久,好人死得早。”[/align][align=left] “但是我们活下来了啊,”医生仿佛完全体会不到斯普林菲尔德话中的恶意般,“天真”地说道,“这意味着能把基因传递下去的是我们,而不是你嘴里完美至极的好人,斯普林菲尔德。”[/align][align=left] “不要把咱们相提并论,你这怪物。”[/align][align=left] “恩……啧,你这说法可不精确,斯普林菲尔德,”医生看着斯普林菲尔德的怒容,导师似地咂着嘴,“不是咱们可以相提并论,而是咱们本就是一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align][align=left] “胡说八道——”[/align][align=left] “不不不,”医生打断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话语,像看着一个学生似的,看着斯普林菲尔德,带着谆谆教诲的语气,说了下去,“你可否认不了这点,这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注定了的结果。”[/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的脸瞬间变得煞白。[/align]

“那也是你逼迫咱做下的事情,那不是咱的错——”

“啊,你给我闭嘴。”

 

[align=left] 医生打着哈欠,取出了一个遥控器,摁在了红色的摁钮上,剧烈的电流顺间从椅子里激发了出来,斯普林菲尔德浑身都被电力所刺激,眼前也瞬间模糊了。她紧咬着牙关,愣是没有叫出声。[/align]

[align=left] “恩,够了吧,别忘了现在可是我的主场。”[/align]

[align=left] 医生托着眼镜,傲慢地瞥了斯普林菲尔德一眼。他关闭了电流,斯普林菲尔德颤抖着,靠在了椅背上,喘着气。就算是亡灵,但是感官仍然在发挥着作用。[/align]

[align=left] 医生没有再管仇恨地瞪着自己的斯普林菲尔德,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align]

[align=left] “在进入正题之前,让我们先来说说一个小故事吧,”医生顿了顿,“在很久以前,比核战爆发还要再久远的过去,曾经有一种思潮叫做性本善论,性本善论相信,人天生便是理性而善良的,而若是人变得坏了,成为了一些好逸恶劳,甚至杀人放火的恶棍,那也是教育的错误,是因为父母的放任,是因为社会的责任,人自身是不会有错的。”[/align]

[align=left] 医生露出了笑容,讥讽着古人的愚钝。[/align]

[align=left] “其实才怪。若人真的是本性善良,那么人又是怎么在古老而残酷的自然竞赛中作为一种杂食动物活下来的?须知,野兽不会与你讲理,战斗是残酷而无情的,就算是有所谓天性善良而理性的物种,在这种残酷的竞争中,他们也不会是无耻下流的恶棍的对手,而从这生存竞争中脱颖而出,甚至还让其中几个竞争对手,要么当了自己世世代代的食粮,要么就是当了自己世世代代的走狗。这样的人类你说是本性善良的?”[/align]

[align=left] 医生咯咯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 “那么,人是什么呢,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 “切,为什么咱要回答你的问题?”普林菲尔德轻蔑地嗤笑一声。她知道医生会怎么说,不过她是不会把这个答案说出来的。至少,这样还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反抗的能力。[/align]

[align=left] “我知道的,你知道答案——人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斯普林菲尔德,人比畜生还不如。起码畜生,还只在要繁衍后代的时候才去交配,起码畜生,还知道吃东西只吃够量的,别拿不属于自己的一份,人类呢?”[/align]

[align=left] “人类能克制住自己内心底这些禽兽不如的妖邪,还是因为有两个强而有力的事物作为社会的支柱强行压着,一个叫做法律,一个叫做道德,法律震慑,唱的是黑脸;道德抚慰,唱的是红脸。其实就是在这废土上,在那些尚且算是文明之邦的地方,这两个事物可还在起着作用,以让人还能像是人的呢。”[/align]

[align=left] 医生瞥了一眼斯普林菲尔德胸前的十字架,红色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align]

[align=left] “基督教给出了人的七大原罪,一曰傲慢,二曰妒忌,三曰暴怒,四曰懒惰,五曰贪婪,六曰暴食,七曰色欲……这点倒是和现实里观察到的像的很,可见就是那些已经化为乌有了的古人都知道,人有真可谓是货真价实的畜生。”[/align]

[align=left] “ ……哼……”[/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没有反驳的意愿。她既从内心底否定医生的说法,但又不得不觉得,医生说得,是对的。[/align][align=left] 因为,她自己就……[/align]

[align=left] “我的故事讲完了,概括地说,就是我认为,人只要没了法律与道德的约束,那么就是一些会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的畜生。”[/align]

[align=left] “……所以呢,咱看你自己倒是最符合这定义。”[/align]

[align=left] “诶呀呀,还真是好意思,”医生嗤嗤地嘲笑着,绕着斯普林菲尔德的位子,走了一圈。[/align]

[align=left] “需要我提醒你吗,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你做下的事情,论禽兽不如这点,可能我都比不上你呢?”[/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瞳孔,急遽地扩张着。[/align]

[align=left] “……你,你要说什么?”[/align]

[align=left] “我在说你呢,斯普林菲尔德。让我问你个问题,当你杀死持双枪的佩德罗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感觉?”[/align]

[align=left] “杀死那个罪犯?我……”[/align]

[align=left] “嗯哼?”医生打断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话,“让我来复述一下场景,嗯,”他兴致勃勃地掏出了一份笔记本似的东西,翻开,然后读了起来,“当佩德罗走进他的住所时,他看见他的妻子和他的三个儿女正被你捆着,而你设置了一个死亡陷阱在这里,只要你死了,那么就会因为你的倒下而触发死亡陷阱,导致佩德罗的妻子儿女和你一起死——为了拯救他的妻子儿女,佩德罗听从你的指示,放下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然后被你活活地从四肢开始,折磨到死。”[/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一边听着医生的叙述,一边不自然地喘起了气,“佩德罗这个通缉犯无恶不作,这是他应得的。”[/align][align=left] “但是他确实是个男子汉,为了自己的妻子儿女而赴死,可你并没有遵守你和他的约定,放过他的妻子儿女,而是把他们留在死亡陷阱里,你自己拿走了所有的补给和食物,让她们活生生的在那里饿死。”[/align]

[align=left] 医生看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脸色阴沉,黯淡了下去,心满意足地翻到了下一页。[/align]

[align=left] “而且不止一次,你作为一个赏金猎人,你为什么以残暴而臭名昭著?因为你没有放过一个通缉犯,一个都没有,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折磨死,要么吊死,要么打断四肢在枪决,或者是丢给野兽,又或者是在他们的眼前把他们最珍爱的人与事物毁灭掉,让他们在绝望中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你给杀死,怎么样都好,反正你每种都试了一遍,鲜有重复——”[/align][align=left] “这是他们罪有应得,他们是何等残暴——”[/align][align=left] “你看你看,你又在狡辩,你这个说谎的坏孩子。”[/align]

[align=left] 医生不快地咂着嘴,然后摁下了电钮,电流马上让斯普林菲尔德安静了下来。她身体猛烈地颤抖着,虽然她咬着牙关没有喊出声,但是额头上直冒的冷汗,与不规律而剧烈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她所受的痛苦。[/align]

[align=left]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强调他们的残暴,但是在他们生命的最后面对你的时候,他们不就像绵羊一样的软弱无力了吗?难道你没有发现,力量强弱的转化,决定了那时那刻的双方的性质吗?没错,他们面对那些受害者的时候,是暴徒,但是当他们面对你的时候,他们自己却成了受害者。当然,你理解我的意思,所以你才要拼命去否认,因为……”[/align]

[align=left] 医生顿了顿,看着斯普林菲尔德那一副带有拒绝感,似乎希望医生不要说下去的表情,医生接着说了下去,“你不想承认,你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都一样是畜生,就像我说的,我觉得你做的事情可比我糟糕多了。”[/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的身体电击般的被震颤了,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只是低下了头,无法再直视着医生的眼睛。这确实是她所不想承认,而又被医生所亲口说了出来的事实。[/align]

[align=left] “就像佩德罗,你杀死了佩德罗,这没有什么,但是对于佩德罗的妻子儿女,你所作出的事情,却跟谋杀,跟佩德罗那样的通缉犯谋杀无辜者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你在这点上没有任何正义可言,你不过是被自己的所谓复仇蒙住了双眼,然后信马由缰的放纵自己享受杀戮的快感,难道我说错了吗?”[/align][align=left] “所以这就是你屠杀了那个镇子的理由是吗?你也在信马由缰的放纵自己享受杀戮的快感是吗,你杀了那么多的人,你竟然会觉得你比咱要好?”[/align][align=left] “但是我不会找理由啊,这点我可比你诚实多了,斯普林菲尔德,说谎在基督教里难道不算罪吗?”[/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仰头,看着医生的面孔,她咬着嘴唇,脸紧绷着,却找不出一个反驳的词。[/align]

[align=left] “……那,那也是……”[/align][align=left] “什么那也是,你就是在谋杀,把无辜的人一个一个的往死路里推。”[/align][align=left] “不,不……咱……咱是……”[/align][align=left] “你要反驳,为什么不说说我,别忘了,当初把你送上这条路,让你跨过了线的可是我啊。”[/align]

[align=left] 医生张开了双手,却十分自豪地说着。而斯普林菲尔德的脸色,则变得苍白而无力。[/align]

[align=left] “……你,说过不会提起那事的,对吧?”[/align][align=left] “谁告诉你的?”[/align]

[align=left] 医生那看傻瓜一样的眼神,让斯普林菲尔德感到自己背后的那座悬崖,在离自己越来越近。[/align]

[align=left] “其实那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align][align=left] “但是我不许你提起,医生,我不许——”[/align][align=left] “你没有权利这么说,”医生眯缝着眼睛,像是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学生似的,无奈地笑着,“从你杀死了佩德罗和她的妻子儿女开始,你就承认了暴力的权威,既然如此,现在我占着暴力的上风,你为何不遵从我的权威?”[/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无言以对。[/align]

[align=left] “而且,那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你父亲在被我杀了以后,你为了活下去,把你的父亲当成了食粮吗?”[/align][align=left] 医生摊了摊手,仿佛他只是在说今天的早餐。[/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没有恼怒,没有反驳。她只是死一样地低着头,沉默着。[/align]

她踩到了悬崖的边缘。她落了下去。

 

[align=left] “你父亲倒是个好人,他教会了你什么叫做道德,让你不至于一开始就活得像头野兽一样,而他自己又尽力地把基督教那套已经变得又复杂又死板的教义改良的灵活,让就算是野兽似的废土人都理解的了那意思,真不愧是个亚裔,他改造这些东西的手法就像他改造自己名字以适应美国一样,真是太美妙了。”[/align]

[align=left]医生还在不知真诚还是虚伪的夸赞着斯普林菲尔德的父亲,而斯普林菲尔德,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align]

[align=left]那一天,医生闯入了她的生活,在她的面前杀死了她的父亲。医生没有杀死她,而是把她捆在床上,让她受着饥饿的折磨,渡过了六天。[/align]

[align=left]“神说,他用六天创造世界,再用一天去休息。今天是礼拜天,这是神给你的礼物,该怎么做,请你自己考虑清楚。”[/align]

[align=left]医生笑着在她已经因饥饿而模糊了的眼前,晃动着父亲的尸体上切下的肉片。[/align]

[align=left]“想要复仇的话,就来找我吧,至于找不找得到,不管我事。”[/align]

[align=left]医生离开了,在房间中剩下的,是她与父亲遗体。[/align]

[align=left]那一天,她做出了决定。从猩红的血肉从喉咙里淌过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了。她从一个小姑娘,蜕变成了,另一种,“东西”。[/align][align=left]

[align=left] “诶呀?”[/align]

[align=left] 医生惊叹的声音传入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耳中,她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是眼泪,自己在回忆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落下了眼泪。[/align]

[align=left] “真是难得,你哭的样子也蛮好看的嘛,我上一次看见你哭,你可还是个孩子呢。”[/align][align=left] “这,这也是……这也是你逼迫咱做出的事情……”[/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哽咽着,咬着牙,强忍住不彻底的哭出去,断断续续地诉着,“咱……咱……” [/align]

[align=left] “不管是谁逼迫的,都是你做出的决定,你可不能赖我啊,”医生满意地看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表现,饱含着恶意的嗓音继续滑了下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杀的都是些没人在乎的通缉犯,一些同意暴力原则的东西,你自己可就成了最大的通缉犯,因为你的残忍和暴虐,可不是你杀掉的那些娘娘腔能比的,再想想你还是个姑娘呢——要我帮你照照你哭的样子吗,那可真叫是可爱,但只要想想你用这样的一副面孔做过的事情,你难道还没发觉吗?”[/align]

[align=left] 医生的镜片反射着灯光,掩住了他的眼神。[/align]

[align=left] “不要试图反抗,你跟我没有什么区别,皮囊也好,内在也好,我们都是一样的恶魔,我们没有一点不同。”[/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的头脑快速地运转着,到底有什么,到底有什么,是能证明自己与医生是不同的。有什么,有什么,有什么,有什么有什么有什么有什么——————[/align]

[align=left] “咱……咱……”[/align][/align]

[align=left] “嗯?”医生饶有趣味的看着斯普林菲尔德,似乎很期待,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做过任何有力的反击的斯普林菲尔德,还能说些什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要不要交流一下人肉的口感?你对于吃掉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感想吗?”[/align]

[align=left] “起码……起码咱没有背叛内莉丝,”当说出这句话时,斯普林菲尔德的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咱到死都没有背叛她,只有这点,只有这点……咱没有背叛她,这点,咱和你是不同的!”[/align]

[align=left] “哦,内莉丝……”[/align]

[align=left] 医生看着斯普林菲尔德,神色显得阴晴不定。[/align]

[align=left] “对的,你确实没有背叛内莉丝。我关注了你那么久,确实,只有这件事,你没有做下。“[/align]

[align=left] “……哼,所以……所以咱……咱还是要比你,好那么……那么一些。”[/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扭过了头,哽咽着说。[/align]

“……不过啊,你知道内莉丝是谁吗?”

[align=left] “你在胡说些什么,因为我找到了与你不同的地方,你的头脑也开始混乱了吗,呵?”[/align]

[align=left] 这样的反击无力的很,斯普林菲尔德自己都知道,但是这却是现在手头有的唯一一点力量了。[/align]

[align=left] “不,我觉得你不知道——不过,为什么不让她来告诉你呢?” [/align]

[align=left] 医生诡异的笑容和这句话,让斯普林菲尔德感到无法理解。[/align]

[align=left] 医生张了张手,远方,便传来了缓缓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背景中,也逐渐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在向这里慢慢步来,而当她在灯光下显出了自己的身影,斯普林菲尔德愕然失语。[/align]

[align=left] 那右眼上缠着的绷带,那梳理整齐的黑学生头,那只漂亮干净的蓝眼睛,那件皮甲,那双绑腿,还有那双军靴,还有全副武装的武装带……还有,那张自己再不可能忘不了的面孔,那张干净,整洁,仿佛不属于这污秽世界的面孔。[/align]

[align=left] “……内,内……内莉丝?”[/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干涩的,喊出了这名字。随后,果断地,她立刻大喊了起来。[/align]

[align=left] “内莉丝,快点,快点把咱给松开,详细的情况,一会我们一起解释好吗,现在——”[/align]

[align=left] “啪——”[/align]

[align=left] 巴掌。[/align]

[align=left] 内莉丝的一巴掌,挥在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脸上。斯普林菲尔德的眼镜被打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医生的脚旁。[/align]

[align=left] “内,内莉丝?”[/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不可置信地看着内莉丝,却看见内莉丝一脸嫌恶地俯视着自己。[/align]

[align=left] “你还要自以为是多久?”[/align]

内莉丝咬牙切齿地说着。但这只让斯普林菲尔德更加的困惑。

 

[align=left] “为,为了什么?”[/align][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每一天看见你自作多情的笑容,就让我更加的恶心,明明是杀了我父亲的凶手,却可以这么不当回事的渡过每一天,你真是好厚的脸皮。”[/align][align=left] “咱,咱杀了……”[/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没有说下去,这个词,让她实在无法没有理由说出口。[/align]

[align=left] (你的父亲?)[/align]

[align=left] “是啊,都忘记了对吧,因为你本来就杀了很多的通缉犯,所以自然不会在意其中的某一个对吧。”[/align]

[align=left] 内莉丝冷着脸,拿出了一张通缉令。[/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炸弹上校格里高利·布莫斯,由赏金猎人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所猎杀,而我,内莉丝·G·布莫斯,就是他的女儿。”[/align]

[align=left] “但,但,为什么……那为什么,你还要和咱一起——”[/align]

[align=left] “因为我要你尝到被最亲密的友人背叛,让你体会什么叫做众叛亲离的痛苦,”内莉丝冷笑着,收起了通缉令,“像你这样没有男人要的一辈子孤单的人,如果突然有了一个至亲好友,一个愿意为你两肋插刀的人,你会怎么想呢,当然是要把对方当做最亲密的好友,要所谓的‘肝胆相照’啦——虽然让我来说这种话,实在是太难为情了。”[/align]

[align=left] ——咯噔。[/align]

[align=left]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在骗咱?”[/align]

[align=left] “啊,是啊,本来已经快要到时候了,可惜我因为你欠下的烂帐的关系,被先行杀死了,真是让我痛苦的无法言喻,不过幸好医生帮了我一个小忙,好让我能在这里把这番话全部说出来,否则,要是让你一直这么怀念着,我也怪槽心的,不是吗?”[/align]

[align=left] ——咯噔。[/align]

[align=left] “………骗人,骗人,这是骗人的,对吧?”[/align]

斯普林菲尔德还带着些许希翼,祈求似的看向了内莉丝。

 

[align=left] 内莉丝笑了。[/align]

[align=left] “不哦。”[/align]

[align=left]——咯噔。[/align]

[align=left] “这,是事实。”[/align][align=left]——这,是事实。[/align][align=left]——这,是事实。[/align][align=left]——这,是事实。[/align]

 

 

 

 

 

[align=left]————————————————喀拉。[/align]

 

 

[align=left] “……所以,都是事实吗。”[/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闭起了眼睛,最后问了一遍。但是当她睁开眼时,内莉丝已经不在面前了。不知何时,她就已经离开了,仿佛她说完了真心话,就不愿意再多呆哪怕一刻似的。[/align]

[align=left] “……是吗,是事实啊。”[/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喃喃自语着,泪水,终于忍不住的落了下来。[/align]

[align=left] “诶呀,这是第二次了吧?”[/align]

[align=left] 医生看着斯普林菲尔德,从外套里取出了一块手帕。[/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需要我帮你擦擦吗?”[/align][align=left] “……不……不需要……”[/align]

[align=left] 斯普林菲尔德的声音变得如同蚊子一般的细弱,仿佛斗败了的公鸡般低着头。[/align]

[align=left] “诶,斯普林菲尔德,我知道你的感受,”医生的口气中显出了同情的色彩,“人都是要跨过这条线的,无论是人与野兽的,还是事实与假象的。斯普林菲尔德,你其实很聪明,而且是个非常有才能的人,要知道,我生前害死了那么多,仇恨的种子也撒播了那么多,但是真正收获的却只有你一枚,你的痛苦,我都能理解。”[/align]

[align=left] 医生深情地说着,安慰似的摘下了斯普林菲尔德的帽子,抚弄着她的头发。[/align][align=left] “要我帮你把眼镜戴上吗?”[/align][align=left] “……不,不需要……你给我滚出去……就行了……”[/align]

[align=left] 细若游丝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威慑力。但是,医生却点了点头,十分理解似地静静地离开了房间。他关上了房门,背对着,倾听着。[/align]

[align=left] 从房间中传来的,先是轻轻的抽泣声,再之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哭声中饱含着绝望,仿佛将哭泣者的心中所饱含的一切曾经压抑着的抑郁与痛苦,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释放了出来一般。那哭声断断续续,却如一支诉说着人的悲哀命运的咏叹调,持续不停。[/align][align=left] 医生笑了。[/align]

[align=left] 还差最后一步。最后一步之后,她就是我的了。[/align]

[/align]

链接到点评

 

 

[align=left] 场景淡入,在灰色的荧幕上泛起了噪点,放映机拉卷放映带的响声开始响起。[/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唔……”[/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夏洛特抬起头了头,困惑不解地看着周围的事物。不知何时起,他仿佛理所当然似地坐在了灯光暗淡的电影院中,并正准备开始观赏银幕上所放映的影像。[/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我……为什么?”[/align]

[align=left] 明明是被打断了四肢,正束手无策地倒在了内华达的沙漠之中……[/align]

[align=left] “呲——”[/align]

[align=left] 银幕的发出了刺耳的响声,刺激到夏洛特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align]

[align=left] 首先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段俄文,上面写的,是:[/align]

[align=left] “C·E的一生。”[/align]

[align=left] 然后,伴随着画面一闪,一片深蓝色的天空出现在了镜头之中,停留了许久——随后,一名大约四十岁上下,穿着苏联军装,佩着少尉军衔的军官走近,并低头看向了镜头。[/align]

[align=left]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align]

[align=left]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摸着下巴,然后把手伸向了镜头前。画面一转,只见他的手碰到了一个婴儿的脸颊,轻轻地抚摸了起来。面色红润的婴儿正熟睡着,躺在婴儿篮中,被厚厚的羽绒所盖着。[/align]

[align=left] “……组织上应该能有补贴,那我就把你带回去吧。”[/align]

[align=left] “恩?”[/align]

[align=left] 军官瞥到了篮中的一张小纸条,便把它给捡了起来。[/align]

[align=left] “C·E……请……照顾他……?”[/align]

[align=left] 军官看着这么一张纸条,嘴角下弯,纠结地抓着头发。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才见舒展,举起了篮子,轻松地说。[/align]

[align=left] “既然你的名字缩写是C·E,那么我就叫你————”[/align]

[align=left] 这一幕到此便戛然而止。随后是像默片一样展开的整幅的字幕。[/align]

[align=left] 【在1961年12月24日,圣诞节的前一天晚上,B·M·Y在苏联与芬兰的边境上巡逻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婴儿。根据他的推测,这个婴儿或许是芬兰当地人所遗弃的孩子。B·M·Y作为一名在参加过卫国战争,在边境上驻扎了十几年,没有妻子也没有儿女的鳏夫,他决定将这个孩子捡回去,作为自己的孩子抚养。他为这个儿子所起的名字,是基于他找到的字条上的缩写所得出的。】[/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看着屏幕上显出的俄文字幕,一个词一个词断断续续地读了下去。夏洛特并没有接受过俄语的教习,所以他读的很慢,但是让他惊讶的仍然是,他竟然读得出来。[/align]

[align=left] 当他终于结束阅读后,字幕才消去,转向了下一个场景。配着轻快的斯拉夫民族风的音乐,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三岁孩子,在士兵们围成里步履蹒跚地走着,还不停地说着“хорошо,хорошо(好,好)。”[/align]

[align=left] 【C·E的童年在边境上渡过,边境上的士兵们,尤其是驻扎在最不可能起冲突的北欧边境的士兵,其中有不少,都是光棍。B·M·Y带回来的这个婴儿,为他们枯燥的军营生活添了不少色彩。】[/align]

[align=left] “嘿,这小伙子都会说几个词了,B,你带回来的这小伙子可真聪明!”[/align]

[align=left] “可不是吗,”少尉军衔的B·M·Y托着下巴,看着周围那些大呼小叫地逗着C·E玩的士兵,嘴角一扬,自得地笑着,“老来得子,虽然不算是亲生的……不过谁在乎,哈哈哈!”[/align]

[align=left] B·M·Y的笑声,到了后来,显得愁苦了起来。[/align]

[align=left] 【由于苏联采取的是计划经济,定量供应产品,而E·C这样一个黑户,可以说,往往是很难搞到足额的供给的,更不用说C·E的食量还特别惊人。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士兵们采取了“军内计划经济”,设置一个奶粉本金,每人每月都从工资里匀出一些来投入到其中,用于购买C·E要用的奶粉,尿布,等一切必须的生活用品】[/align]

[align=left] 【C·E在边境驻军的照顾下渡过了他的童年,小学,初中以及高中。他的身份从来没有对他造成过任何困惑,他是有着俄罗斯人名字的苏联人,这一点,从来是毋庸置疑的】[/align]

[align=left] 【而在C·E九岁上小学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一天,E·C背着书包,哭着跑回了部队的营地】 [/align]

[align=left] “诶呀,诶呀,C·E,怎么了?”[/align]

[align=left] “B……我……”[/align]

[align=left] C·E嘟着小嘴,委屈地哭着说,“学校里的阿什卡,他……他说我不是你亲生的,我是个捡来的野种。”[/align]

[align=left] C·E说到这里,不安且不满地问道,“爸爸,为什么大家都有母亲,只有我没有呢?”[/align]

[align=left] 这问题咋一看挺棘手,但是B·M·Y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是信手拈来。他笑着抱起了C·E,把他放在了他的膝盖上,抚摸着他的金发,“C·E,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我会对你说接下来的这番话,你听好了。”[/align]

[align=left] “……恩。”[/align]

[align=left] C·E低下了头,轻声答应了。[/align]

[align=left] “……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你是我在边境上捡来的孩子,是意外之福,一件天赐(虽然这不大符合——说话的标准)的礼物,这支部队里每一个人,无论是离开的,还是仍在的,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地曾照顾过你。而我们这支部队,是像男人一样,为了守护这个国家,而坚定地站在了这冰封而寒冷的边疆上……”[/align]

[align=left] B·M·Y抚摸着C·E的面庞,柔情而深沉地说了下去。[/align]

[align=left] “ 若不是因为我对我的祖国所尽的职责,我便不会发现你,便不会让你成为我们的欢乐……C·E,我,乃至我身后的这一集体,是你的父亲,而祖国,便是你的母亲。”[/align]

[align=left] C·E听着这番话,露出了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B·M·Y看着C·E,笑哈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懂了没,下次那个混蛋敢骂你是个没妈妈的,你就告诉他,祖国就是你妈妈!”[/align]

[align=left] “恩!我知道了!”[/align]

[align=left] C·E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他那笑容,让他的脸上仿佛有阳光在闪烁着。[/align]

[align=left] 【C·E便在这苏联的体制下,一直生活到了25岁。在这期间,他一直都以优异的成绩,惊人的语言天赋,出色的口才,以及那颗善解人意,能理解,接受,并自我奉献的心,而在初中到大学,都受到了教师的一致好评。C·E在大学毕业后,由于其出色的语言天赋,与对英语,法语,德语,汉语,日语等东西方主要国家的语言的熟悉与理解,而作为情报人员,被特招入了KGB。】[/align]

[align=left] 当夏洛特读完了最后一行,字幕便像以往以往自行消失了。[/align]

[align=left] 但是,夏洛特等了很久,却仍然没有等到新的影像。[/align]

[align=left] “结束了?”[/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好奇地打量了四周,却也没发现什么。这算是一个很有趣的纪录片风格的故事片,但是……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斯普林菲尔德现在凶多吉少,他必须……[/align]

[align=left] 突然,屏幕上闪烁了起来,仿若是太阳的耀斑,刺眼地让夏洛特本能地举起了手,遮挡住了光线。[/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align]

[align=left] 一个熟悉,但是却无力而沙哑的声音,从影院的播音箱中发出,刺目的屏幕中,一个黑色的剪影显在了上面。[/align]

[align=left] “你是谁?”[/align]

[align=left] “我们说过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但是这前提是你想起来所有的一切——”[/align]

[align=left] 仿佛声带被撕裂般的破音在音箱的扩大下更显刺耳,剪影本身亦受到了影响。[/align]

[align=left] “我没有时间和你空耗,我还有重要的人要去救,对不起,请……”[/align]

[align=left] “没有时间了,我也没有时间了——!”[/align]

[align=left] 对方明显的焦躁着,声音更拔高了一度。[/align]

[align=left] “只有你想——起来一——切,系统才能——开启,你才——有机会——去救——”[/align]

[align=left] 黑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而碎裂着,声音也因此断断续续。夏洛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坐在座位上,有些束手无策地干看着。[/align]

[align=left] “——干扰——主动传输不能——自我领会——”[/align]

[align=left] 对方的话语开始变得含义模糊不清,夏洛特听着,似乎对方受到了所谓的干扰,才会导致通讯的不顺。但是夏洛特还来不及多想,他就突然往后坠了下去![/align]

[align=left] “——拜托了——想——想——————@#¥%&%*#——”[/align]

[align=left] 对方的遗音被一堆杂音纠缠绕在了其中,而无法听清了。[/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先是在一片广袤无垠的黑暗中,向下坠落着。法语,英语,德语,汉语,俄语的语法书籍不断地从他的身边滑过,还有一些电码文书。和与之相随的,是一名年轻的金发男人的照片。[/align]

[align=left] 再之后飘过的,是英文的流行刊物,照相机,随身听,一系列的时髦玩意,以及一些电码文书,和发报机。与之相随的,是一名中年金发男子的照片,在照片上的他,左半边穿着常服,面带幸福的微笑,但是右半边,却是披着大衣,戴着呢帽,阴沉而愁容满面。[/align]

[align=left] “砰。”[/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还未反应过来,便坠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他拍了拍衣摆,朝周围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地下室中。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散发出朽烂的气味,再看看屋内泛黄的纸片和生锈的打字机,看来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了。[/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首先检查了房间的门。门锁上了,而且门外似乎还堵着一堆东西,光靠撞是不可能撞开的。既然如此,那么就从房间内入手。他如此想着,开始在房间中搜查了起来,而这个过程中,那些日记似的黄纸引起了他的注意。[/align]

[align=left] 他拾起了其中一张黄纸,读了起来。[/align]

[align=left] “日记,1984年1月1日,新年之际,组织将我派到了美国执行间谍行动,这真是极好的,不知道美国人对越战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又是如何看待的呢?”[/align]

[align=left] “可祖国的情况也并非良好,阿富汗战争已经进行了五年,却并未有太大进展,最近石油出口的情况也并不良好,不过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去那个地方的原因——正是在国家危难之际,我们更需要从敌国将信息与情报全部带回去,只有这样,方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align]

[align=left] “我跟父亲的关系又恶化了……终归,我们两人看问题的方式,已经差太多了。”[/align]

[align=left] 黄纸上的内容到此为止。夏洛特又取了另一张。这一张的发黄程度要更重。[/align]

[align=left] “日记,1986年7月2日,已经来美国两年了,资本主义国家的繁荣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最让我惊讶的是那过剩的生产所带来的琳琅满目的柜台,资本主义国家的超市不仅大的惊人,能供应的量更是大的可怕,甚至是同一类产品都可以有几十个不同的品牌同台竞争……”[/align]

[align=left] “这种生产的过剩乍一看让我想起过去在历史课中学到的关于倾倒牛奶的故事,但是回想起我国时常短缺的轻工业市场,我又觉得或许资本主义在这方面,甚至要做得比我们更好也说不定。”[/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没有什么感觉,在他的知识库中,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这是建立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封闭市场在面对一个长期发展的实施市场经济的开放性全球性市场的比较下所必然带出的结论——[/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的思绪猛地停了下来。他怎么突然开始想起这些东西?[/align]

[align=left] 为了将脑中莫名其妙地出现的讯息给阻断,夏洛特心烦意乱地抓起了桌上的最后一张纸片,阅读了起来。与之前两张相比,这一张更是发黄发碎,整一张纸上可读出来的,就只剩了一段话,这段话本身还是英文俄文混写,拉丁字母和西里尔字母混在了一起的,阅读的难度极大。[/align]

[align=left] “这些该死的美国人,竟瞎胡闹,差点就暴露秘密了……不过是一个派,我他丫最讨厌甜食了,美国一切都糟透了——我真怀念家乡,我父亲熬的罗宋汤。”[/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突然注意到,在同一张纸的反面,却写了些其他的东西。他翻过了纸张,看了起来。[/align]

[align=left] “……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美国人?”[/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僵住了。而这时,电报突然发出了响声。夏洛特本能地冲了过去,接起了耳机,听着电报,将电码对照表与纸笔从凌乱的桌面上拽了过来(为什么我会知道他们在哪儿?这疑问在夏洛特的脑海中),立刻开始了记录。[/align]

[align=left] 很快,电码发报结束,夏洛特依照电码,很快熟练地转译出了那些信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夏洛特的脑中又发出了疑问)。[/align]

[align=left]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align]

[align=left] “我是谁……”[/align]

[align=left] 我是谁?[/align]

[align=left] 我是夏洛特·爱德华,亚美里加共同体下属的无机体,生前是一名美国军人,死于1991年的沙漠风暴行动,此后作为共同体的无机体,在CCCP的叛徒布列金斯基上校的麾下服役。[/align]

[align=left]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align]

面对纸上的问题,夏洛特胸有成竹地说:

 

[align=left] “我是夏洛特·爱德华,是亚美里加……”[/align]

[align=left] “不,你是谁?”[/align]

[align=left] 寂静的地下室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夏洛特惊诧之余,反应过来,马上大声地反问道:[/align]

[align=left] “谁在哪里!?”[/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你忘记了你是谁……你必须想起来……”[/align]

[align=left] “阐明你的身份,我没有时间陪你玩躲猫猫的游戏!”[/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一边问着,一边开始找寻起声音的来源。[/align]

[align=left] “……没有办法了,我必须……”[/align]

[align=left] 他找到了,是地下室的天花板角落里的广播器,他冲上前去,大声地对着广播器质问道:[/align]

[align=left] “回答我的问题!”[/align]

[align=left] 但再无回音。[/align]

[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沉默了良久。[/align]

[align=left] 突然,他使劲一把抓住广播器,再拽下来抛到了地上。[/align]

[align=left] “该死!这到底是哪里!?”[/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的心思完全混乱了。这一切到底与他有何干系?这些或许是那个叫做C·E的人的内心世界吧,包括他的过去,他生前所想的。倒是他的名字的缩写,和自己(Chariot Edward)是一样的,可是又如何?我夏洛特·爱德华,与这个C·E,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align]

[align=left] 我与他,不一样![/align]

[align=left] 就在夏洛特发出了这心声时,从不知哪里,传来了什么东西崩落的声音。地下室的天花板开始震动,白炽灯在摇晃着,室内的事物无不随之而翩翩起舞。[/align]

[align=left] “糟糕了……得赶紧离开这里。”[/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没有功夫多想。他注意到了地下室内原本关着的一扇门,现在突然露出了一丝光。他立刻打开了门,向外奔了出去。而随着他的离开,地下室瞬间便崩毁了。[/align]

[align=left] 光,光,是太阳的光。这刺目的光线让夏洛特一时还睁不了眼睛。不过依靠机械的自动调节,他很快就可以开始观察周围的景象了。而当他注意到周围的事物时,他却露出了无可抑制的讶异之情。[/align]

[align=left] “这,这是——”[/align]

[align=left] 熟悉的场所,熟悉的气息,这最亲切的陌生之地……不知为何,发自内心地让他感到了温暖。这是红场,他还记得在不远处就是克林姆林宫。每年的11月7日,为庆祝**战争胜利而召开的阅兵式都会在这里展开。[/align]

[align=left] 但是,为什么?[/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摁住了自己的头,不住地摇晃着。[/align]

[align=left] 为什么我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以夏洛特的生前身份,他不可能知道这些,就是身为无机体的时候,夏洛特也从来没有去了解过这些。不仅如此。他还记得,到那个时候,会有许多人从全国各地赶来,专门观看阅兵式的进行。那一年,布列………[/align]

[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 这,这是……[/align]

[align=left]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是曾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从自己的体中涌出。这些记忆,这些记忆————[/align][align=left]在广阔的红场上,象征着革(和谐)命,与苏联的赤旗,仍然高高地飘扬,迎风招展在克林姆林宫的上方。而在此时,夏洛特听见了熟悉的歌声,不知从哪里响了起来。[/align]

“伟——俄……罗……,……久的——盟 ”

 

[align=left] 这是一首雄壮而热诚的曲子,但是歌词却不完整,同时断断续续又不时走音。但这首曲子……[/align]

[align=left] “独——共——国,自由……成。”[/align]

[align=left] 声音开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明确。为什么我会对这首曲子,对它这么熟悉?[/align]

[align=left] “各——意志,……的&*,”[/align]

[align=left] 有一个名字被刻意消去了,他听得出来。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不,有什么,在阻止他去想起这些,是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他。[/align]

[align=left] “统一而强大,万————!”[/align]

[align=left] 那力量强迫着消去了最后的歌词,曲调也随之断却。夏洛特站在广场上,周围寂静无声。赤色的旗帜消失了,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符号,还存留在周围的空间中。即便是他所站立的这片场所,也绝无法在从他的心中,唤起着什么。[/align]

[align=left] 但是……夏洛特却已经不会再被这小把戏所困住了。[/align]

[align=left] “伟……”[/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唱出了第一个音,但是这音走调了。[/align]

[align=left] “这很正常。”[/align]

[align=left] 他心想着,又继续试着唱了第一个音。[/align]

[align=left] “伟……”[/align]

[align=left] 又一次走调了。[/align]

[align=left] “该死的……出什么错了?”[/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咒骂着。却又突然觉得可笑了起来,他竟然在尝试着去唱一支他根本不会的歌!这怎么可能不走调呢?按照逻辑的推导,他应该现在就停下这无益的举动,赶紧找出路离开这……[/align]

[align=left] 不,决不能这样,一定要,一定要把这首歌,给唱出来。[/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抱着这莫名的期望,又开始了歌唱。[/align]

[align=left] “伟……大……俄罗斯……”[/align]

[align=left] 阻力很大,夏洛特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绝望的,阻止他把这首歌给唱出来。但是,已经没用了。当第一句歌词出口的时候,便再没有可能阻止他了。[/align]

[align=left] “对,就是这个!”[/align]

[align=left] 在心中欢欣鼓舞的夏洛特,立刻借着这股劲,继续唱了下去:[/align]

[align=left]“伟大俄罗斯,永久的联盟”

“独立共和国,自由结合成。”

“各民族意志,建立的苏联,”

“统一而强大,万年万万年!”[/align]

[align=left]——“啊,切诺夫耶格,你的名字就叫切诺夫耶格·伊万列夫诺维奇,我是布列金斯基·梅达克耶夫·叶普盖尼,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我的祖国,就是你的母亲!”[/align]

[align=left]——“Da,da da da~”[/align]

[align=left] 面对着男人慈爱的笑容,那婴儿无邪地笑着,叫唤着。[/align]

[align=left]——“哦,哦,真是个好小子,以后肯定能有一番大事业!”[/align][align=left]

“自由的祖国,你无比光辉”

“各民族友爱 的坚固堡垒!”

“列宁的党,人民的力量,”

“把我们引向共(和谐)产主义胜利。”[/align]

[align=left]——“切诺夫,不要在意那些风言风语,你可是我们这些人养大的,我们这批老东西还参加过卫国战争呢,你怎么可能会让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俘虏了?让无耻低能的血统论的攻击自己随风而去,被撕个粉碎吧!”[/align]

[align=left]——“但是父亲,这一次,我……是要去美国,我国最近的经济形势……”[/align]

[align=left] 面对固执的父亲,金发的年轻人无不担忧地畏缩着,但是,父亲却狠狠地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地吼道:“在意个什么!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若是觉得自己被打倒了,就别回来了!”[/align]

[align=left]——“父亲,父亲!”[/align]

面对独自一人离开了的父亲,金发的年轻人没有办法,只得不辞而别。

 

[align=left]“自由的阳光,照耀着我们;”

“伟大的列宁,指明了前程。”

“因正义之故,他领导人民,”

“并激励我们,去建立功勋。”[/align]

[align=left]——“哦,所以,夏洛特·爱德华先生,是干什么的?”[/align][align=left]——“我以前在海军陆战队工作,是一个情报人员,以后也不排除返役的可能性。”[/align][align=left]——“哇哦,这可太酷了,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这位夏洛特先生,可是个很酷的男人!”[/align][align=left]面对酒会中女性们无知地大喊大叫,金发的中年人微笑着找了个借口辞行,随即,他回到了家中,在地下室的电报前,仿佛发狂般地在日记上书写着潦草的俄文。[/align][align=left] “我不是他们,我不是他们,我不是他们,我不是他们,我不要成为他们——————”[/align]

[align=left]“在共(和谐)产主义的不朽胜利中,”

“我们看到亲爱祖国的未来。”

“为了她那飘扬的鲜红旗帜,”

“我们永远忠诚无私地屹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夏洛特先生,您知道吗,苏联发生内乱了。”[/align][align=left]——“……额,您说什么?”[/align][align=left]——“苏联发生内乱啦,8月19号的时候坦克都开进莫斯科了,真是吓人啊……那群共(和谐)产主义者可够不安分的……”[/align][align=left] 女侍滔滔不绝之际,并没有注意到金发的中年人的笑容,已经僵硬地挂在了脸上,好像黏上去似的不自然。金发的中年人很快就订了前往莫斯科的机票,并在等待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坐上了飞机,返回了莫斯科。而当他按照联系地址找到了父亲的住所时……[/align][align=left]——“父、父亲?”[/align][align=left]——“咳咳……叛徒,叛徒!戈尔巴乔夫,叶林钦,都是叛徒!”[/align][align=left]——“父亲,冷静点,我得送你去医院——”[/align][align=left]——“闭嘴,你这俘虏,你也是叛徒,你坐视他们抹杀你的母亲,然后任由他们肢解她,叛徒——咳,唔咳咳……啊!”[/align][align=left]——“父亲?父亲!父亲!”[/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终于,夏洛特唱完了。直到他唱完的那一刻,他才注意到,本不该从自己的眼中出现的事物,出现了。[/align][align=left]那是泪水,无机体的泪水。[/align][align=left] “我……在哭?”[/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夏洛特无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湿润,与摄像头看出去,模糊一片的景象。这是为他一直以来的忽视,与一直以来的刻意无视,在强烈的感情冲击下,所流出的泪水[/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终于,你想起来了。”

[/align][align=left] 那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但这次却是清晰无比,可以辨识的。他从广场的远方,向着夏洛特的身边走了过来。那是与夏洛特的穿着别无二致,但是却戴着与布列金斯基一样的防毒面具的CCCP产无机体。[/align]

[align=left] “……切诺格列夫·伊万列夫诺维奇。你是我。”[/align]

[align=left] “我就是你,夏洛特·爱德华,我就是你。”[/align]

[align=left] “……你一直隐藏在我的内心底,甚至在我被改造,被洗(和谐)脑,与我自愿的放弃了记忆以后?”[/align]

[align=left] “是的,我们分裂成了两个人,这也是为什么你当初的自主行为无法影响到我的决定的关系。”[/align]

[align=left] 切诺格列夫感慨万千的叹着气,点了点头。[/align]

[align=left]我曾说过,我们会在没有黑暗的地方相见——没错,就是这里,在这阻挠的力量被一扫而空,清澈无垠的心中。”[/align]

[align=left] 切诺格列夫说到这里,向夏洛特伸出了手。[/align]

[align=left] “欢迎回来。”[/align]

[align=left] “欢迎回来。”[/align]

[align=left] 夏洛特紧紧地握住了切诺格列夫的手。[/align]

[align=left] “товарищ。(达瓦里希)”[/align][align=left] “товарищ。(达瓦里希)”[/align]

 

链接到点评

 

 

斯普林菲尔德坐在椅子上,意志消沉地低着头,抽泣着,眼角仍然挂着泪水。在受了那严重的打击后,斯普林菲尔德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只剩下了回忆,与一味的自怨自艾。

[align=left]“……内莉丝……内莉丝……”[/align]

[align=left]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内莉丝的名字,没有喊几声,眼泪就不争气地淌了出来。[/align]

[align=left]内莉丝失踪的那天,她收到了医生的来信,这才知道,内莉丝已经被绑架了。医生要求她在三天内抵达镇外的废弃军事基地。心急如焚的她匆匆地赶向了军事基地,然后便看到了内莉丝被捆着,头发披散而沾血,跪倒在了地上。而医生则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握持着一把手枪。[/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带着霰弹枪,对准了医生。[/align]

[align=left]“放开她!”[/align]

[align=left]“很直接,我喜欢这个,但是不足以让我放开她,”医生的笑容愈加的恶毒了起来,“当这个女人与你在一起了以后,你的心变得软弱了,怎么了,你连朝我**的勇气都没了吗,要是现在就**的话,你可是能救下她的哦?”[/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着医生的枪口已经对在了内莉丝的后脑勺上。她知道自己的枪膛里装的第一发一定是独头弹,一定是独头弹,这是多年的经验,绝不会出错——但是如果不是呢?内莉丝,内莉丝……[/align]

[align=left]如此想着,斯普林菲尔德的额头流下了冷汗。她瞥了一眼内莉丝,但因为她低着头,看不见她的面孔。[/align]

[align=left]慎重,要慎重,保住内莉丝的性命最要紧。[/align]

[align=left]想到这里,她缓缓地放下了枪口,“不……医生,你放开她,一切都好商量,”她推着手,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已经纠缠了咱七年了,咱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你提个条件,放开内莉丝,咱都答应,好吗?”[/align]

[align=left]“恩……”医生显出了感兴趣的样子,他放下了枪口,“那么,你先把枪放下,如何?”[/align]

[align=left]“……”[/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放下了霰弹枪,举起了双手。[/align]

[align=left]“恩……”医生惊讶地扬着眉毛——颦蹙间,显出了厌恶的神情,“你真的,听我的话?”[/align]

[align=left]“你不要废话,”斯普林菲尔德“快点,放了她!”[/align]

[align=left]“……啧啧,”医生摇了摇头,眯起了眼睛,显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恨恨色,“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样子了,你太让我失望了,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医生立刻将枪口对向了内莉丝的后脑勺,内莉丝就在这最后一刻,抬起了头,瞥了斯普林菲尔德一眼。随后,在斯普林菲尔德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扣下了扳机。[/align]

[align=left]“砰!”[/align]

[align=left]世界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内莉丝那失去生命的躯块,在斯普林菲尔德的眼前缓缓地倒在了地上。[/align]

[align=left]“……啊……啊……”[/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跪在了地上,双手抓住了脸庞,眼泪从睁大,乃至裂了的眼帘中与鲜血一起混着自颊边流了下来。[/align]

[align=left]视界发红而模糊,意识一片空白。脑中回想着的,只有内莉丝的音容笑貌,内莉丝所说过的每一句话。[/align]

[align=left]“我是内莉丝·G·布莫斯,专长是炸药和步枪,很高兴认识你,臭名昭著的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align]

[align=left]初次见面时的内莉丝,英姿飒爽的内莉丝。[/align]

[align=left]“多米妮卡,还需要些什么吗?”[/align]

[align=left]照顾人,体贴人的内莉丝。[/align]

[align=left]“诶……多米妮卡?这是做什么呢?”[/align]

[align=left]当听见斯普林菲尔德所提出的愿望时,那惊讶,露出了羞容的内莉丝。[/align]

[align=left]“……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啊,多米妮卡。”[/align]

[align=left]“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啊,多米妮卡。”[/align]

[align=left]“多米妮卡,多米妮卡……”[/align]

[align=left]喝醉了的内莉丝,痛苦地向斯普林菲尔德质问着的内莉丝……[/align]

[align=left]一切一切的印象,交织在一起,交织在一起,喊着斯普林菲尔德的名字,汇集,在了那具再没有任何生气的死体之上。[/align]

[align=left]”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lign]

[align=left]意识模糊不清,耳边偶有**响起,身体也在发痛,或许是被击中了,但是这不重要,没有必要在乎,此刻心中唯一的念想只是——[/align]

[align=left]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把你的面容打成碎片,把你的内脏活着掘出,要让你死的痛苦,要让你恨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要向你复仇,要向你复仇,父亲的仇,内莉丝的仇,我的仇,要把我的苦难,父亲的苦难,恋人的苦难,全部全部全部压到你的身上!!!!![/align]

[align=left]双手本能地挥动,向下击了下去,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打到骨头发响,打到神经发麻,打到发痛,直到自己都无法感受到。当斯普林菲尔德稍许回复了意识的时候,模糊的眼前,所看到的,是医生血肉模糊的面庞。她的双手已经失去知觉,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align]

[align=left]圆眼镜的左半片已经碎了,左眼什么都看不见。身上还有几个伤口,有些是擦伤,有一发则打中了腹部。但是她却并不感到疼痛,只有心中无尽的空虚,仿佛灵魂与希望在一瞬间,被看不见的手,所夺去了似的。[/align]

[align=left]而不知又是谁的耳语,幻觉般的,一遍遍地在耳边重复着:[/align]

[align=left]““恶魔耳语如蝇王振翅,吾之死亡引汝入死地……”[/align]

[align=left]“哈……哈…………哈……”[/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坐在医生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喘着气,喘着气。然后,她流下了眼泪。[/align]

[align=left]“内莉丝……咱……”[/align]

[align=left]她呢喃着内莉丝的名字,闭上了眼睛,流下了眼泪,抽噎了起来。[/align]

[align=left]“内莉丝……内莉丝……你一直等待着咱……你一直等待着咱……咱却……”[/align]

[align=left]她所伤心的,并不仅仅只是她没有救下内莉丝,却还是因为内莉丝最后的那一瞥。[/align]

[align=left]失望。内莉丝,对她感到失望了。[/align]

[align=left]她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向着内莉丝的遗体走了过去。[/align]

[align=left]“咱说过的,咱说过的……对,对……还有,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是赞可以做到的……呵呵……对的……咱说过,要带你…………”[/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的两手,伸向了内莉丝仍然睁着眼睛的遗体,嘴角抖动着,一段一段地说。[/align]

[align=left]“咱们,不是……要一起去哪个,没有人知道咱们,没有人憎恨咱们的地方吗……?”[/align]

“就……就带你去……啊,就……就带你去。”

 

[align=left]她轻声说着,神情恍惚地朝着外面走了出去。[/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灼眼的烈日咆哮着,荆棘之芒鞭挞在涌动的热砂之上,空气亦为之沸腾。丘陵迭起的沙海,无论走向何方,所见景象都似曾相识。没有动物,就算是坚强的仙人掌也无法耐住这惨烈,只留下了干枯的瘪块,无生气地积在沙中。游者的残骸不时地现于地表,空洞的眼孔最后所盯向的仍是那狂傲的伊夫利特,炎与光的暴君。在被沙漠吞噬之前,他们的手臂直直地挺立着,警告着一切过往的来人。

  [/align][align=left]这是内华达沙漠,曾受亚联核弹打击的废土,除去死寂,空虚,苦难,与绝望,此地便空无一物。

  [/align][align=left]“……哈……呼……哈——”

  [/align][align=left]身穿着卡其色外套与四分裤,穿着长筒袜的斯普林菲尔德拖着倦乏的脚步,发出了短促而痛苦的咝咝喘息。她面上架着的圆片镜,左半边的镜片已经碎裂了,沾染着凝固血污的黑发上仍能看出压痕,可见这里本该有顶呢帽,只是现在已经不翼而飞。而那双恶魔般的血红瞳孔,嵌在她并不算成熟的面孔上,向着沙海远在天边,似乎距离此处无限大的边境瞥去了绝望的目光。

  [/align][align=left]她怀中的,是一具早已死去,开始散发出腐败气息的少女遗骸。在炎皇的摧折下,那成了一片失水龟裂的枯木。一头本该乌黑发亮的头发却被深红的体液所浸染,直延伸到遮住右眼的绷带,散在已失神采的苍白面容上。她穿着一套土黄色的军装,披着的皮胸甲上绘制着绘制着群山与诸星,这是维加斯自治会的标志,这也说明了少女的身份。

  [/align][align=left]“……还有,还有一点点距离……”

  [/align][align=left]如同自我催眠般的话语为了克服没有底限的恐惧与绝望,从斯普林菲尔德的口中游丝般地飘荡而出——在这漫无尽头的黄沙之地上,这声音尚未来得及挣扎,便被沙尘与风所扼杀。

  [/align][align=left]“还有……还有一点……”

[/align]

[align=left]“还有一点……咱,岂能就这么输给你们……?”

  [/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挑起着嘴唇,嘲笑着,步子迈得更加起劲了。而似乎是为了回应她,沙尘暴的蝗军正在天边蜂拥而至,从斯普林菲尔德心目中的终点,朝着她猖狂地卷了过来。风在呼啸着,沙在涌动着。

  [/align][align=left]在此死寂空洞无物之地上,唯一的目标,便是斯普林菲尔德与她怀中的死尸。

  [/align][align=left]“……倒是敢来嘛。”

  [/align][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赞赏地一挑眉毛,随即弯下了身子,一把把少女的遗骸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align][align=left]“……内莉丝……”

[/align][align=left]这一次,我将与你一起……[/align]

[align=left]但是,她突然手中一空,她细一看,内莉丝的遗体却已经消失了。[/align]

[align=left]“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align]

[align=left]她绝望地喊叫着,在沙尘暴中四处追寻着,“内莉丝,内莉丝!”[/align]

[align=left]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突然看不见了——那双眼睛终于彻底失明了。在一片黑暗中,她伸出着双手,四处探寻,想要找到内莉丝的遗体。但是这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align]

[align=left]渐渐地,体力从她的身中流逝了出去,靠着意志强撑着的这具残躯也终于支撑不住,停止,并半跪在了地上。她仍然死撑着,不愿就这么倒下。[/align]

[align=left]“内莉丝……内莉丝……”[/align]

[align=left]在找到你之前,怎么能罢休?[/align]

[align=left]“内莉丝……咱……咱……”[/align]

[align=left]她的手撑在膝上,使起劲,一点一点地拉起了身体,一点点,一点点的……最后竟然奇迹般的,就要站起来了。可是,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align]

[align=left]她失去了气力,终于,倒了下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随风滚动,向着深处滑了下去。[/align]

[align=left]“……这真是,荒诞又可笑的一生,呵呵呵……”[/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自嘲着,却笑不出来,她已经感觉不到嘴唇了。[/align]

[align=left]“……如果还有下一生,我……绝不为人。”[/align]

[align=left]如此地想着的斯普林菲尔德,在意识中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终结的到来。可是这等来等去,意识却还在,如同夜晚久阖不寐的待梦人,斯普林菲尔德无法等下去,便在意识中睁开了眼睛,只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align]

[align=left]“喂,你没事吧?”[/align]

[align=left]出现在眼前的,是夏洛特。[/align]

[align=left]“夏……夏洛特……?”[/align]

[align=left]“我刚刚从附近潜入进来,就看见你被锁在了这上面,我现在就帮你解开。”[/align]

[align=left]也不等斯普林菲尔德答应,夏洛特便毫不含糊地开始了拆解锁链与镣铐的过程。他的手法十分熟练,没几分钟,就把那锁给解开了。他把锁链往边上一丢,就站起了身,扶起了斯普林菲尔德,说:“好了,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align]

[align=left]说完,他就一把拉住斯普林菲尔德的手,转身就向走。可是,斯普林菲尔德却并未配合。[/align]

[align=left]“不……咱不想走。”[/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沮丧而又细若蚊子的声音,让夏洛特回过了头,墨镜上鲜红的光芒刺目地闪烁了起来。[/align]

[align=left]“你说什么?”[/align]

[align=left]“咱就是不想走……夏洛特,你让医生带走咱就行了……”[/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别过了头,那一双鲜红的眼睛,眯了起来。[/align]

[align=left]“反正,咱……就算被他带走,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报复了他又如何,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align]

[align=left]“啪!”[/align]

[align=left]他一巴掌打在了斯普林菲尔德的脸上,鲜红的掌印和斯普林菲尔德讶异的表情,久久地驻留在了面目上。[/align]

[align=left]“你……夏洛特……”她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打……打咱?”[/align]

[align=left]“打的就是你。”[/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的声音像一盆冷水,让斯普林菲尔德这块热铁一碰,马上烧开了锅。[/align]

[align=left]“你,你竟然……!”[/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急了眼,在原地跳起了脚,那又是气又是委屈的表情,看上去真是怪极了,“打,打,打咱的脸……!?”[/align]

[align=left]“谁叫你头脑这么模糊不清,就该打,”夏洛特的口气更加不快了,“你发疯了?你就让医生把你给带走?医生杀了内莉丝和你父亲的这事就这么算了?说得再近和自私点,我的事就这么算了?你傻了吗!?”[/align]

[align=left]“你懂个锤子!”斯普林菲尔德恼羞成怒地反驳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咱和内莉丝的事情你这个外人懂个锤子,你以为咱就告诉你全部实情……”[/align]

[align=left]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align]

[align=left]“……呵,原来你还没跟我说实话,那更好,我可更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懂吗?”[/align]

[align=left]夏洛特说到这里,一把摁住了斯普林菲尔德的帽子,揉了起来。[/align]

[align=left]“你……你不要揉咱的帽子!”[/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抓着夏洛特的手,挣扎了起来。[/align]

[align=left]“以后有的是揉的时候,你以为现在就完了?”[/align]

[align=left]夏洛特放开了手,看着斯普林菲尔德两手捂着自己的帽子,委屈的低下了头,他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内莉丝她出现在了你的面前,说了伤你心的话啊?”[/align]

[align=left]“诶?”[/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讶异地看着夏洛特,“你怎么知道的?”[/align]

[align=left]“猜的,你这种性格不被这么一弄,怎么可能成刚才那副怂样?”夏洛特语气里的嘲讽意味也浓得很,“进来的时候我在外面顺手解决了几个放哨的‘亡灵’,然后啊,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align]

[align=left]夏洛特稳了稳呼吸,然后说,“那些都是假的,是用一般人的灵魂,灌输了仇恨的情绪后,人工制造的亡灵。”[/align]

[align=left]“那么,”斯普林菲尔德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内莉丝也可能是……”[/align]

[align=left]“没错,很有可能也是医生制造的假货。”[/align]

[align=left]“可恶……咱竟然被那种假货给……!”[/align]

[align=left]“你号称和内莉丝情意深重,能被假货骗了说明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嘛。”[/align]

[align=left]这句话打到了斯普林菲尔德的痛处,让原本还一脸愤懑的她,立刻塞了嗓,羞惭地红了面庞,她抓着自己的帽子,死命地往下拉,恨不得能把帽子当蘑菇的菌伞一样的把自己给盖起来。[/align]

[align=left]“……得了吧,你也别这样了,”夏洛特觉着自己说得也太过分了,便抚慰着斯普林菲尔德的帽子,安慰了起来,“等会我和你一起去找医生那老王八蛋,还有布列金斯基去算账呢,到时候啊,你也就能问清那个内莉丝的事情了。”[/align]

[align=left]“恩……”[/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在夏洛特的面前低着头,抓着帽子,轻轻地答应了一声。[/align]

[align=left]“还有啊,你别这样了,”夏洛特看着斯普林菲尔德的那样子,又开始叹起了气,“我说吧,你怎么搞得和女人一 ——”[/align]

[align=left]“咱可不就是女孩子吗!”[/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委屈的叫唤,让夏洛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align]

[align=left]“哦,对的对的,抱歉啊,跟你共事这么些日子,还真没把你当女人看过……算了,这不是事情,我们该走了,你知道吗?”[/align]

[align=left]“哼,当然知道……我说,你这人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以前性格可没这么讨人厌啊。”[/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倒是恢复了一些活力,她看着夏洛特,总算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同之处”。[/align]

[align=left]“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下子解释不清楚——总之,回去再说。对了,喏,这个,”夏洛特把圆眼镜递给了斯普林菲尔德,“我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掉在地上,戴上吧,还有,你自己要抽支雪茄吗?”[/align]

[align=left]“当然当然……”斯普林菲尔德戴上了眼镜,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雪茄,点着,抽了起来,“咱的十字架也都在吧?”[/align]

[align=left]“都在,都在,你自己不会看吗?”[/align]

[align=left]“……啊,是的。”[/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把手伸进了衣领里——嵌着红宝石的十字架,还完完好好的留在哪儿。[/align]

[align=left]“这可好,那么,咱还差一样东西……”[/align]

[align=left]“是什么,我能帮你找到吗?”[/align]

[align=left]“不,咱会自己去找的。”[/align]

[align=left]斯普林菲尔德看着铁门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align]

[align=left]“……父亲啊……请保佑我……”[/align]

[align=left]她闭上了眼睛,祈祷着。[/align]

[align=left]“这次,我不会再让她,在我的眼前离去了。”[/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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