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像漩涡一样迷的女人
嗯……胸口有点痛……为什么痛……
我从无意识中清醒，睁开眼睛，意识和感觉都还很模糊，但是感觉胸口一直撞着什么东西，有人在摇我，摇着我一直在撞东西，好像听到有急促的声音，疼痛感也随着思考能力的逐渐苏醒变得越来越强。
“我没事……别摇了……”我反抓住抓住我手臂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隐约听到的急促的声音很耳熟，有种本能的亲近感，这样的场景也似乎很熟悉，在我抓住那只手的时候，我想了起来。
“妈妈，我没事。”我双手撑着桌子，慢慢地站直，思维快速的恢复清晰，这张桌子……是我读高中时候家里的桌子，我记得这是我第一次在有意识的时候昏迷的经历，眼前逐渐变黑，知道自己就要昏迷，我妈妈就在附近，妈妈看到我站着突然昏迷了，跑过来抓着我拼命的摇晃，结果因为频繁把我胸口大力的撞在桌子边缘上，竟然硬生生把我疼醒了。
“你好吓人哦，突然站着就晕倒了。”妈妈担心的抓着我的手臂不肯放开，害怕我再次昏倒。
“没事，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了嘛。”我眯着眼笑笑，我突然下意识猛地睁眼。
不是妈妈，也不是天花板，不是家里。
眼前是坚硬的岩石地面，我趴在地上，胸口硌着一块凸起的岩石，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在摇我。
“别摇了……我没事……”思维还很迟钝，感官也很迟钝，痛感并不是很强，身体也反应迟钝，我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另一只手撑着地面。
手很软，但是很凉。
“啊！你……”抓着我胳膊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别的动作。
“我没事……”我没有再被摇，就双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爬起来，周围都是岩石，比较昏暗，墙上有灯，能看清周围，应该是……山洞，虽然我只进过一次溶洞，其他的山洞都是看的图片或者电影，抓着我的是……
“呃……”我转过头，但是很奇怪的，纤细的手臂往上，是一张……或许能称作是脸的东西吧，只看得到一个脸的轮廓，脸的部分是黑色的漩涡，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本能的觉得不能摸，会被吸进去。“你是……？”
“啊！”抓着我手臂的手受惊一样松开，纤细的双手想要盖住脸，但是手指碰到漩涡的时候，她突然痛叫一声，有红色的东西从指缝间流下来，她慌张的两只手并在一起挡住我的视线，“不要靠近我……可能会被传染的……”
“……对不起……不对……不应该说对不起……你的脸……没什么不能见人的……至少……不用在我面前回避……”我的思考能力已经渐渐回复，已经知道自己的道歉和怜悯对她反而是一种伤害，立刻改口，换个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我不介意的……还有，你说传染……是指什么传染……？”
我意识到我还活着，也想起来我刚才在下坠，既然我还活着，说不定这个人救了我，从声音和衣服来看，这是个善良的女人。
她似乎在野外生存挺久了，头发或许是为了避免扎着温暖，利于昆虫繁殖，只是披散着，黑亮的长发可以看出她原本应该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胸口微微隆起，用一串藤蔓编织的树叶遮挡，做成抹胸的样子，下身也是一串宽阔的树叶，编成裙子一样的衣服，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腰腹，隐约可以看到肌肉的线条，匀称的手臂隐约看得到肌肉，手指较为纤细，掌心有些粗糙，浑圆的双腿也能看出些许肌肉的痕迹，看得出来，她在野外生存的时间不短，运动量也不小，脚上穿着用草叶胡乱扎在一起编出来的草鞋，看起来是尝试编草鞋失败了，虽然我也不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透着一种温和善良的感觉，让我很想亲近相信她。
“啊……我……我……对不起……”女人听了我的话，并没有放下挡着脸的手，但是稍稍松开了一些，我隐约看到那个诡异的漩涡里出现一点水，却一下子被漩涡吸了进去。
“……”我下意识的微微咬牙。
这个女人刚才哭了，而那个漩涡，把眼泪吸进去了。
我一直以为一个人的气质只有一种，但是这个女人自身温柔亲近的氛围，和脸上漩涡诡异惊悚的氛围，这两种东西同时冲击着我，我本能的感觉到矛盾、不合理和危险，下意识的咬牙抗拒漩涡带给我的恐惧和压迫感。
“对不起！不要靠近我！我是魔法师！”女人突然掩着脸，用很悲伤的声音说着跑开了。
“啊……等等！”我突然意识到，我面对漩涡的压迫和恐惧，下意识表现出来的抵抗，对这个女人的心灵造成了伤害。
但是我能瞬移，我自然不会让这个可能是我救命恩人，看起来还很善良的女人跑走。
“等等！我不是……啊！”我一下子出现在女人身后，抓住她的手，就在下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强大吸力，把我狠狠地吸在地上，这下坠的撞击来的太猛烈，而我又毫无防备，胸口砸到地上凸起的岩石上，疼的我叫出声来，脑子被震得一瞬间有些迷糊，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感觉有什么东西刺到了胸口里，但是很浅。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耳边传来女人慌张的声音，巨大的吸力仿佛没存在过一般，我的身体又可以动了，就是胸口有点痛。
“啊！”女人扶起我，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胸口好像被小石头扎了一下，流血了吗？你怕看到血吗？”我在女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听到她的惊叫，看来出血是无法避免了，希望创口不要太大，这边看起来没有创可贴纱布酒精一类的东西，养伤会比较麻烦。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指着我的胸口。
我看着她的手，也好奇起来，低头看向我的胸口，“怎么了？嗯？这是……”
我确实被小石头划破了胸口，也确实出血了，血量不是很多，不会太难养伤。
但是，这东西还能叫血吗？在我血管里流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我的胸口，是一小片亮蓝色的痕迹，还闪着细小的白光，就像那里面掺了金粉在反光一样。
人的血液里面会有这种东西吗？蓝色的血不是说是外星人才有的吗？
我突然意识到，似乎从我可以瞬移的时候开始，或者更早，从我出现在这里开始。
我大概就已经不再是人了。
我一直没有机会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我一醒来就被人驱赶，就从悬崖掉下去，我一直没有机会看看自己的样子，我的脸其实和这个女人一样，是个漩涡吗？还是别的什么？
我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被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包裹，就连触摸着脸的手似乎也像是在梦中触碰，没有真实的感觉。
我是在做梦吗？还是醒着？
一双纤细而勇敢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双手。
我感觉不到自己摸到自己的脸是不是真实的，但是这双抓住我手腕的手，给我很强烈的真实感，我忍不住抬头看过去，那是一个看不到底的漩涡，长在一张脸上，让人感觉格格不入，让人只是看到就想皱眉，想要把这个漩涡挪开，看看漩涡下面真正的脸，这是一种追求美感的本能反应，此时的我正在努力压制这种本能反应，避免给人造成困扰。
“你的脸是正常的。”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嗯。”很不可思议的，这句话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我怀疑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眼前的一切从那种浮动的虚幻感中脱离，重新稳定下来，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脚下的地面，身体的感觉，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呼……”女人小小的呼气，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似乎松了口气，她在为什么感到轻松呢？
“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一定，一定不要怀疑自己的存在，那样你会真的死掉的。”女人的语气很认真严肃，我不由得点头答应，心里也暗暗记下她的话。
女人说完之后就没了严肃认真的气氛，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握着我的手，双手手指勾着背到背后，低着头不面对我，但是不遮脸了，或许算是好事吧，“如果你在这里死掉了，就真的永远也回不去了……”女人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是什么意思？”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就很难再压下去了，我现在心里冒出来一连串的问题，打算慢慢问这个女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应该是可以回去的，至于怎么回去，我也不知道……”女人说着说着，语气有点悲伤，我决定换个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说我们这样的人……你也有特别的能力？难道刚才那个吸力……是你弄的？”
“……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被人抓住手……很害怕紧张……所以……对不起……”女人歉意的低着头道歉，看起来更悲伤了，似乎我提错了问题。
“啊，那个不用介意啦，你看我不是好好地没事吗，这么说起来，是你救的我吗？”我慌忙的安慰她，然后终于问出了我一直疑惑的问题。
“嗯……我看到你从天上掉下来，就托了你一下……”女人看起来不悲伤了，但是有些害羞的样子，“你不会把我当怪物看待吧……”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抬手挡住半张脸。
这是十足的怪物啊！我可是从悬崖上摔下来，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重力加速度，这女人“托一下”就接住了，这……就算有特殊能力也太怪物了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我自然不能说出来让她伤心：“当然不会，谢谢你救了我，你真厉害！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嗯……”女人有些害羞的垂着头，手不再挡着脸了，但是她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抬起头看着我，“啊！对了！你记得要适当用你的能力，如果用太多的话……就会像我这样……”
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脸，那诡异深邃的漩涡，我尽量忍住不咽唾沫，保持平淡的目光看着。
“一开始只是左眼有漩涡，后来越来越大，就……覆盖整张脸了……”女人看起来很失落的低着头，我尝试着想安慰她。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也有特别的能力的？还有你说你是魔法师？是会用魔法那种很厉害的人吗？”我好奇心起来了就很难压的下去，忍不住就连着问了几个问题。
“因为你的血是蓝色的……正常人的血是红色的，只有魔法师的血是蓝色的……”女人这次终于被我的问题转移了注意力，抬起头看着我胸口的血痕，我的转移注意力终于有了点效果，这让我很激动兴奋。
我突然想起女人刚才捂脸的时候，手被漩涡划伤，流出的血是红色的，“为什么你的血是红色的却能给我弄那个……那个什么把我吸到地上的魔法？”
“我也不知道……我的血一开始也是像你一样的蓝色的，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逐渐变成红色的了……”女人困惑的双手环胸，看起来她也并没有完全摸索清楚这里的所有事。
我和女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到对方的能力性质，这样给我们各自都留下一点隐私的空间。
我在女人的带领下到了她的家——山洞里面，意外的，这里面有很多简易的家具，都是用木头模仿家具的形状做的，这个女人比我想的更心灵手巧，而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山洞壁上那些我以为是“灯”的东西，那是一块块石头，看起来像光芒加强几十倍版本的夜明珠，应该是这里独有的会发光的石头吧。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好热……这石头很烫……”结果还没摸到我就把手收了回来，我手还离着石头十厘米，就像是靠近打火机的火苗一样，灼热的温度立刻打消了我摸一摸石头的想法，我可不想烫伤痛好几天。
“呵呵~”女人看到我缩手的动作，在一边小声的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女人为什么也会到这个地方呢？我和她都到了这里，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对了，我叫岳山，你叫什么？”
“……苗双双……”
“挺好听的名字。”
“……”
当天晚上，我在这个山洞，跟苗双双一起住了下来，我睡在山洞口附近，她睡在山洞深处，我搬了块石头挡风，苗双双找了些草帮我简单的铺了个草床，还拿了几片宽阔的我没见过的树叶给我当被子。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我因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是看起来，我短时间内应该是离不开这里了，这似乎不是在做梦，虽然我希望这是在做梦。
“晚安，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