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 发表的所有内容
-
早晨的来临,比真梦想象的还快,一整夜,他的意识都在黑暗中停滞,明明隔天就要从婆婆身边离开,去到去到陌生的新环境生活,真梦却没有做任何的梦。真梦看不见,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依靠过人的聪慧、灵敏的其他感观,真梦能勉强的在脑海里构筑出,别人眼中看到的万物。唯一的遗憾,是他看不到色彩,所有得景象,只能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个无色的形状。 阳光透过了小茅屋的窗口,照耀在真梦的脸上。他只能依靠唯独,辨识到这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阳光。有时,是阳光叫醒他,有时,是鸟儿叫醒他,有时,是婆婆叫醒他。朦胧中,揉一揉惺忪睡眼,坐起身子,慵懒的伸个懒腰。除了鸟儿的叫声,还有婆婆在身旁安详的呼吸声。婆婆还没醒,真梦静悄悄的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开始收拾东西。他记得幽夜说今天就来,可到底是几时到来,未有明说,既然如此,真梦决定等到幽夜到来前,继续逗留。 无异与往常,真梦做好早饭,吃过自己那份,给婆婆留了一份,随后到屋子后面的小片田地上,给种下的菜浇水施肥。其实可以的话,真梦恨不得一次性把菜都给收了,这样一来,就不用劳烦老人家做这种劳累的活了。辛苦一番,汗珠从他雪白的肌肤上一滴滴滚落,这辛勤的劳作,给了他一种实在的感觉,他很喜欢。 很快,到了中午,幽夜还没有来。 真梦一点都不着急,去河边打完水回到了小屋子里,婆婆还在睡。真梦看了一眼用木盖子盖着的早饭,重新热了一遍,再做一点可口的小菜,当作午饭吃了。而婆婆的午饭,真梦依旧做好了,用木盖子盖着,等婆婆起床再说。因为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昨晚晾的衣服,到现在已经干透,真梦一人收着衣服,一边哼着小曲。感受着照耀在身上的阳光,在脑海里想象着现在小屋周围的景色。 河流淙淙,阳光明媚,屋子附近的树,随着风吹,摆动枝叶,唦唦作响,配合这鸟儿清脆的叫声,在恬静的环境里,奏出了一曲平和的乐曲。这样的乐曲,真梦听了十几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变过,从未腻过。除了常见的鸟儿,河边有时还有呱呱叫起的青蛙,还有会偷吃干粮的耗子,以及不知从哪里来帮他们家赶走小坏蛋的猫。 真梦最喜欢的就是那神出鬼没的大野猫了,只要喂给那毛茸茸的大家伙一些鱼干,就会乖乖让真梦摸上一阵。虽然毛比较脏,摸完之后真梦经常一手泥巴,可摸起来就是很舒服,很柔软。再加上真梦听得懂猫叫的意思,所以猫虽然不近人,对真梦倒很亲近。婆婆下山的期间,这野猫还会经常出来陪真梦一起度过寂寞的时间哩。 今天,大野猫没有出现,或者说,已经有蛮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真梦心里明白,不多说什么,只是想着当初的种种往事。只有两人的衣服,收起来很快,他回到屋子里,将衣服叠好收好,把自己的一起收进了要带走的包袱里。 他看了一眼依然睡在床上的婆婆,给老人家冲了一杯水。 时间已到下午,幽夜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在小屋子前。 不知为什么,真梦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觉得,幽夜一直不来,也没有关系。每当家务事做完,他就会到外面去,跳跳舞,唱唱歌。舞是婆婆教的,作为真梦少有的娱乐兴趣,从小开始,他便开始学习跳舞,唱歌亦是如此。在长时间的练习与婆婆的教导下,真梦年纪轻轻,其舞姿与歌喉,早已能与歌舞伎披靡,而他最擅长,就是婆婆后来教给他的巫女舞。 于屋子前的草地上,真梦脱去鞋子,褪去袜子,光着小脚丫,踩踏在绿草上,刺刺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脚底,稍微有点发痒。他为自己歌唱,和着歌声,在徐徐清风下,翩翩起舞。舞蹈中,他想着与婆婆一起在这个地方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想着一个人时陪伴着他的各种小动物。或许,这一支舞,不只是杀时间的消遣而已。 舞罢,真梦的双脚已是脏兮兮的模样,不过没什么关系,正好小河就在他家附近,拎着鞋子,真梦来到河边,一屁股坐下,双脚浸泡在河里。清凉的河水冲刷着他的双脚,非常舒服,晃荡着小脚,在清澈见底的河面上,踢起水花。晶莹剔透的水珠穿梭在阳光之中,不知不觉间,小河上居然出现了一道小彩虹,只可惜真梦看不见。不过没关系,他正是因为知道有可能会出现彩虹,才会做这么调皮的事情,因为以前,婆婆曾在真梦这么玩过之后,告诉他,五颜六色的彩虹出现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天色逐渐变暗,黄昏到来。可那位半蛇半人的守护神,仍迟迟未现身。 真梦回到家中,婆婆还是没醒,表情安然。他把午饭热了一下,再给婆婆煮了一点粥,又用盖子盖着。这种时候,要么就是真梦一个人,在寂静的家里学习,要么就是婆婆陪着他,给他讲城里的故事。他想学习,书本都收拾到包袱里了,他想听故事,又不愿意叫醒熟睡的婆婆。顿然,一种寂寞的感觉,笼罩着真梦。 咚咚咚,于夜幕即将降临之时,小屋子的木门,被人敲响。坐在婆婆身边的真梦,不舍的看着一脸微笑的婆婆,咬着嘴唇。咚咚咚,仿佛在催促着真梦似的,小木门再一次被敲响。真梦从床上离开,一步一回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婆婆。咚咚咚,除了用手敲响木门的声音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什么声音,但真梦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终于把门打开,把离开这个家的门,打开了。 门外,是朝夜城的守护神,幽夜,以及她的神官和其他神社的人员。幽夜看着一脸欲哭无泪的真梦,心疼的把他拉到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失去了唯一亲人的孩子。 “里面过世的老妇人,就是以前侍奉守护神的第三任巫女,请按照我的吩咐,把她安葬起来吧。” 神官们不说话,只是向幽夜点头哈腰,便走入了真梦的房间里。 “等……等等!” 看着不认识的人走近生活已久的房子里,真梦忽呼喊起来。他挣开了幽夜的双手,冲回屋子里,来到了婆婆的身旁。 “我自己,我自己来。” 他有点哽咽,强忍泪意。他本以为要使出全身的力气,结果却相当轻松。他背起失去了体温的老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房子。婆婆比真梦想的还要轻,明明是能把真梦怀抱在怀里的身体;婆婆比真梦想的还要冷,明明昨晚一起睡的时候还是那么的暖和;婆婆比真梦想的还要无情,明明永远就要永远的离开了,却不肯对他说最后一句话,哪怕……只是叫一声他的名字都好。 在幽夜和神官以及其他侍女的陪伴下,真梦在山里的一块地方,下葬了婆婆。那里离他们的家不远,随时都可以去拜访。不过,要再次回来拜访的话,恐怕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了吧。真梦明白,接下来就要去城里生活了,这样的未来,正是婆婆所希望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病重的婆婆才能一直撑着那副瘦弱的躯体,对唯一的“孙子”展现慈祥的笑容。 看着真梦悲伤的表情,幽夜牵住了他的手。但,什么话都不说,她也失去了过唯一的亲人,她知道现在说了什么,一定会让真梦哭出来,她还知道,真梦肯定不想在婆婆的坟前哭泣。所以,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的,牵着他的手。 入夜,山上已是一片漆黑,来为第三任巫女下葬的人有点多,这个时候下山,比较危险。好在有幽夜,这样的问题难不倒她。只见幽夜集中灵力,在手掌上生出三个泛着幽白光芒的灵球。三个灵球漂浮到众人的上空,照亮了山路,神官们走在最后,幽夜和真梦走在最前面,中间则是侍女们。 熟悉道路的真梦,领着幽夜一路走,幽夜则利用她强而有力的蛇身,为身后的人开路。一路顺利,平安无事的回到了朝夜城的城门前。幽夜停下,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条纯白色的丝巾,盖在真梦的头上,对他说道。 “接下来,不要出声,跟着我走就好,我带你回神社,其余的事情,待明天再安排,明白了吗?” 真梦点点头,一声不吭。这次,由幽夜走在前面,领着真梦。夜里,朝夜城的人比起最热闹的时候要少了一些,街上的行人,见到神圣的守护神大人,皆为其鞠躬,充满敬仰。他们纷纷为幽夜一行人让路,站在了接到的左右两侧,在街道灯笼的光照下,幽夜一行人畅通无阻的回到了神社,这不禁让幽夜稍微的担忧起来。 如今的平稳,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因为这一路来。真梦的发色和样子没有被众人瞧见,才能这么顺利,这要是到了明天宣布新任巫女的时候,恐怕就要掀起一阵波澜了。要知道,为了让现在跟在她身后的神官们接受新一任的巫女是个红发红瞳的孩子,幽夜可没少废口舌,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那么晚才去真梦家的原因。 她已经做好觉悟了,特别是看到失去了亲人后真梦的表情。 在不知道真梦真实性别的情况下,幽夜握紧了真梦的小手,她决定要把真梦当作“妹妹”来对待,就像当年她的姐姐对她那般…… 短暂的一天,漫长的一夜,真梦,终于迎来了他今后的新生活。
-
站在门口送行的真梦,等到其他感观都察觉不到幽夜的行踪之后,方才关上门,走到婆婆身边,困惑的问起来。 “婆婆,我是男孩子呀,怎么可能当巫女呀?” 真梦话虽这么说,身上穿的女装倒是相当合适。不过,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喜好,而是习惯,毕竟,从小到大,婆婆就没给真梦穿过男装,家里更是一件男装都没有。即便如此,真梦还是清楚的知道他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婆婆和善的微笑着,她拉着真梦的手,让真梦坐在床上。在她手里的这只手,从以前那么小,可能连自己掌心都没有,现如今,已是同样大小了。真梦的皮肤很好,一点都不亚于真正的女孩子,手型也很好看,要说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长期帮婆婆干粗活,手上长了点老茧吧。 “真梦,我呀,时日不多了,这老身躯,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入土长眠了。就像我先前说的,你是我唯一的牵挂,我真不希望你的下半辈子要自己一个人在这山里度过。你想想,去给幽夜大人当巫女,不仅让你有个好去处,还能帮我照看幽夜大人,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可我真的不想对幽夜大人有所隐瞒。” 真梦有些抗拒的摇摇头。 “真梦,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对人坦诚。但是,人啊,有时候总得为了生活做出让步,就像我没向你说出城里不好的一面,你也得为你自己考虑考虑。” 真梦从婆婆的语气听得出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为婆婆折服,点头答应了这事。 “真梦明白了,答应便是。” 真梦的答应,让婆婆松了口气。她轻抚着真梦的长发,见真梦还是有些无法释然的样子,慈祥的把孩子拥入怀里。 “我活了八十多年,有过悲伤,有过快乐,曾经背井离乡,也曾经一心一意的为城里做出贡献。我也有过爱情,只可惜结果都不好,当亲人一个一个去世之后,我孑然一身,没什么作为。直到,我在山脚下遇见你,一个与我同样孤单的孩子。” 婆婆身体还很虚弱,无论如何用力,她都觉得抱得不够紧。 “拥有你之后,我无法在城里继续生活下去,只能带着你隐居在这山上。这里没有城里的繁荣,没有城里的热闹,没有城里街坊邻居的问候,没有城里满目玲琅的商品。在这山上,住着一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起来的小茅屋,遇见暴雨之际,漏风漏雨,苦不堪言。周围没有任何的人,只有绿树陪同,禽兽作伴。” 是的,十几年来,婆婆皆是过着这样的生活。除了住的问题之外,早期在这山上,连吃都是问题,特别是真梦还是婴儿的时候,婆婆简直操碎了心。好在后来真梦长得还算健康,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看起来比较纤瘦。 “奇怪的是,离开了喧闹的朝夜城,来到了寂静的山里,我反而不感到寂寞了。有了一个需要我去拼命努力的孩子之后,我的人生又开始充满了希望。比起在城里与不熟悉的邻居闲聊,抚养孩子的艰辛让我更加有活着的实感;比起在城里与我无关的繁华,与你玩耍更令我觉得温馨。” 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落下了一颗泪珠。她越是回忆,就越是发现,对这种幸福生活的留念。真梦的出现,改变了婆婆孤独的生活,赋予了她长时间的幸福。所以,她不希望真梦的后半辈子重复她以往的那种日子,因此,要她欺骗幽夜,她也在所不惜。 “婆婆……” 真梦感受到婆婆的不忍,为她心疼,亦为今后必定到来的分离,感到伤心。 “你不用担心的,真梦。从小到大,我把你当成了女孩子来养,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生活习惯,都不会让人产生怀疑。更何况,你还长得这么漂亮,只要小心应对,肯定不会暴露你是男孩子的事情。” 婆婆抱着真梦摇摇身子,自豪的笑了笑,脸颊贴着真梦的脸蛋。 “事实上,幽夜大人至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不都没把你认出吗?” “好像是这样……” 真梦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幽夜对待他的态度,明显不知道其真实性别。 “我没当过巫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该怎么办?” 真梦还是有点不放心,他不安的回抱住婆婆。 “我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从小到大又被婆婆当女孩子养,不是很清楚男女之间的区别。就算我长得很像女孩子,行为举止也不容易暴露,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真梦一直跟女性的婆婆生活在一起,再加上双眼失明,自身长得又跟女孩子差不多,他实在是很难分辨男女之间的差异。对于男女之间的不同,顶多是婆婆教过他男女身体上的一些不同,除此之外,真梦对男女之差,可谓是一窍不通。 “没关系,听婆婆的肯定没错,只要你不暴露马脚,不被别人看见你的身体,肯定不会有人能认出来。再加上长年以来,只会选女性当巫女的蛇龙玉佩又选中了你,大家就更加不会怀疑你的性别了。” 婆婆指了指真梦脖子上的玉佩。 “以后啊,这玉佩得随身携带,一刻不能脱身。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发会什么作用。还有,今天晚上就开始准备行李,今后你就住到神社里去,千万别自己一个人离开神社!你终归背负着朝夜城里的禁忌,若是没有幽夜大人的保护,我怕你会有危险,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不过,我去当巫女的话,婆婆你该怎么办?” 放心了一件事,还是有另一件事,真梦的日子是有人陪了,可病弱的婆婆自己一人,又该怎么生活?面对真梦的担忧,婆婆摇摇头,说道。 “我啊,一把年纪了,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对了,你不是能和动物沟通么?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就捎小动物给我送送信,让我知道你在城里过得怎么样就好。” 算是最后的妥协,真梦还是答应了婆婆的要求。到了当天晚上,真梦利索的收拾好了为数不多的行礼。然后给婆婆喂药,再拿上了装着换洗衣物的木桶,在明亮的月光下,来到小屋子附近的河流边。真梦熟练的清洗着衣物,哼着小曲,对于隔天的到来,既期待,又忐忑。他即将在城里过上新的生活,在陌生的环境下,与陌生的人相处,同时,还要保住他的秘密。与在山上的生活相比,限制应该会多更多,但一想到能侍奉温柔的守护神,真梦又觉得无所谓。就像婆婆说的那样,当有谁值得自己为之努力,生活就会有意义。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感受着山上轻悠悠的风,听着幽幽虫鸣,记住了山上的一切,记住了陪伴他多年的地方。 衣服,很快就洗好了,真梦搬起木桶,正要回家,竟意外的听到了清脆的鸟叫声。通常这个时候,鸟儿大抵是入眠了,真梦竖起耳朵,听得明白,这叫声不是其他,正是今日给他和幽夜带路的小鸟。小鸟儿落在真梦的肩膀上,蹦蹦跳跳,很是活泼。 “呵呵,今日带路,还未答谢,鸟儿若不嫌弃,等我回屋取点多出来的种子,算是谢礼,如何?” 小鸟儿蹄叫两声,看起来很满意。它又飞起来,盘旋在真梦头上,跟着真梦回到屋子里。真梦回到屋子,把衣服晾在外头,随后在屋子角落的小箱子里,取出了没有播在屋子后面田地里的种子,他怕吵到休息的婆婆,让鸟儿停在屋外,真梦手里捧着几颗种子,静悄悄的走到门外,朝夜空抬起手。在外等待的鸟儿一下子就落到他的手上,啄食着美味的种子。 小鸟很乖巧,停在真梦手上,没有一点戒备。真梦一边感受着手上痒痒的感触,一边伸出手,抚摸着手上轻盈的小家伙。它翅膀不是很大,整一只应该就只有巴掌大小,体型有点圆润,感觉像个毛绒的小球球;羽毛柔顺,摸起来相当舒服,特别是胸脯附近还有点绒毛,简直让真梦爱不释手。除了这两点之外,这小鸟还有点特别:在它喙的两边,有两条细长的羽毛,爪子比较粗大,鳞片有点厚实,最为奇特的,是这小鸟圆鼓鼓的胸脯上,竟有一硬物,按照真梦的了解,这硬物的形状摸起来与其知道的蝌蚪有点相似。 真梦有些好奇,他在这山上待了十几年,遇过许多的动物,要是不懂,就会问婆婆,如果连婆婆也不知道,就会直接问动物,当然,动物有时候给出的回答,与人类为动物起的称呼,还是有些不同。知道了大多数动物的名字的真梦,在即将离开山上的前一天,再次遇到了从未遇过的新朋友。 “嗯~?这个样子的鸟儿,以前没有遇过呢,小鸟小鸟,你叫什么名字呀?” 真梦歪歪脑袋,好奇的问道。 小鸟抬起头,停止进食,叽叽喳喳的鸣叫起来, “叫你小琉吗?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真梦与名为小琉的鸟儿畅谈了很久,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比如小鸟儿为什么现在还没睡呀,什么时候会吃虫子,什么时候会吃种子啊,真梦今天遇见了听闻许久的幽夜大人啦,谢谢小琉为他们带路之类的。 他们就在门外,真梦倚靠着茅屋,在有皎月照耀的黑夜下,伴随清凉的夜风,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真梦休息的时间。他有些不舍的与小琉道别,回到屋子里,脱去鞋子,褪下衣裳,躺在熟睡的婆婆身边,抱着胜过亲人的婆婆,享受着在这个温馨的小家里,最后的时光。
-
真梦的家就在城旁山上的半山腰处,这里鸟语花香,草木丛生,除了真梦和她婆婆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在。两人住的简陋茅屋被包围在树林之中,屋子很小,一丈高都没有,由一些茅草和轻便的木材搭成。在房间的不远处有一条从山顶上流下的小河,甘甜的河水就是他们两人重要的用水来源。小河细流潺潺声,树叶抖动沙沙声,微风吹拂呼呼声,是安静,亦是动听。幽夜没想到,这山上居然有这么好的环境,清静的同时,又没有寂寞的感觉,仿佛整个大自然都陪伴在身边,优美闲适。 带路的鸟儿停在屋顶上,弯下头去梳理它青色的羽毛。真梦眼睛看不见,但他还是依靠周围的环境,认出了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松开双手,从幽夜的怀里小心的跃下,对屋顶的鸟儿摇摇手以示感谢,随后回过头去,拉着幽夜的衣袖,领着她就要进屋子里。 “谢谢您!幽夜大人!这里就是我的家,婆婆就在屋子里面,如果您能见她一面,她肯定会很高兴!” 真梦没有强行拉扯幽夜,只是抓着她的衣袖,用那对失明的双眼,对她送去了期待的眼神。面对这可爱的表情,幽夜实在是抗拒不了,本身她也想亲眼见见真梦时常挂在嘴上的婆婆,便微笑着点点头,在真梦的牵引下,来到了屋子前。真梦敲响柴门,呼喊了一声。 “婆婆!我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位客人!” “呵呵,进来吧。” 屋内传来了婆婆的欣慰的笑声,真梦对幽夜点了一下头,轻轻的推开柴门,走进屋内。幽夜的蛇躯太大,进门时,幽夜还得低着头,她身体的一部分进到屋子里,剩下的蛇躯则留在了门外。 “好久不见了,幽夜大人。” 婆婆对朝夜城守护神灵蛇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有种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地步。她看幽夜的眼神,平静之中,带有怀念。四年前,有幸成为两位守护神的巫女,是她的荣幸,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光之一。她的年纪比起两位守护神来说,更加年长,可以说当年婆婆是把两位守护神当成了女儿来看待,是的,如同她现在把真梦当孙子看待一样。她有很多想与幽夜说的话语,有很多想要表达的感情,如果时间允许,婆婆希望与一年不见的幽夜促膝长谈。 “是啊,明明才一年不见,感觉像是分离许久。” 真梦把买来的药放在了桌子上,站到了床尾去,把床头的位置让给了幽夜。婆婆曾经在四年前被蛇龙玉佩选中,成为了朝夜城守护神的侍奉巫女,不过,这么大一件事,却从来没有对真梦提过。蒙在鼓里的孩子,只从亲爱的婆婆口中听说是去城里办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伴在他身边而已。真梦不知道幽夜为何语气中,有种与婆婆相见如故的感觉,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竖着耳朵,想听听幽夜与婆婆之间不为人知的对话。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孩子。” 幽夜扶起想要起身的婆婆,弯曲着胯部的蛇躯,用好像坐姿的样子,停靠在婆婆身边。 “真梦是我十六年前在城外捡到的孩子,尽管与我无血脉相连,我还是把他当亲人对待。比起您和朝日大人,真梦跟我过的日子更长呢。” 婆婆回想起十几年前刚刚捡到真梦的那个日子,既为被父母抛弃的真梦感到可怜,又对生活有了个陪伴感到了高兴。与孩子在山上度过清静的十几年春秋,是婆婆最幸福的时光。 “可你却没有告诉他,你之前做过什么。” 幽夜看了浑然不知情的真梦一眼,疑惑的皱了下眉间。 “是啊……真梦,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为什么我不让你进城,为什么我不跟你说离开的这三年间做了些什么,这些,都趁着幽夜大人在这里,一起告诉你。” 真梦无声的点点头,坐在床尾的位置上。 “首先,要先跟你讲一下朝夜城的历史。在大概六十年前,朝夜城还不是朝夜城的时候,这里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倒也过得安逸。居民们勤劳善良,大家互相帮助,互相依靠,靠着农耕,自给自足,多出来的,就卖到别处去,赚点小钱。后来,别处的大家族来到了这,想动用位于城里的灵脉的灵力来实现野望,结果处理不当,灵脉出现了像十年前那样的暴走,导致城附近的天气异常,原本适合耕种的地方,一下子变成炎热无比的旱地,河水断流,土地贫瘠,大家族的人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无辜遭罪的居民。” 婆婆当年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女,为了活下去,她选择背井离乡,离开了成为人间地狱的家乡。 “我记得的,那时候,暴走的灵力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冲天的光柱突入云层,整片天在刹那间,变成了可怕的红色。自那以后,城里的人们都将红色看作忌讳,是一种诅咒的象征。” 婆婆看向了真梦红色的秀发和眼睛,悲伤的摇了摇头。 “或许,你被父母抛弃,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真梦恍然大悟的瞪圆了双眼,什么都没说。 “除此之外,十年前相似的灵力暴走,还有一年前发生的事情,让城里的居民越来越痛恨红色。这就是我为什么抚养你之后会住在这山上的原因,也是我被选作巫女后不愿意向你提起的原因。身为侍奉守护神的巫女,居然偷偷养着一个充满禁忌的孩子,这消息要是被居民们知道了,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话音正止,婆婆便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说实话,真梦不在的这几个时辰里,她提心吊胆,悬着的心就没安宁过。就像她说的,真梦就算与之没有血缘关系,婆婆还是把孩子当做她自己的亲人来看到。若没被发现,顶多就是这条老命再撑一段时间,直到让幽夜大人得知真梦的存在为止。被发现了,顺利一点才能现在这样子把真相告诉给不知情的孩子,并且让幽夜得知蛇龙玉佩选中的新一任巫女,使真梦有一个新的依靠。可要有个万一,真梦就有可能先她一步离去,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怕婆婆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没关系,已经没关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婆婆肯告诉我,我就很开心了。” 真梦释然的露出了笑容,过去是因为什么而遭到遗弃,又是因为什么而遭居民厌恶,这些原因都已经无所谓了。婆婆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告诉了他,终于对他没有任何隐瞒,彼此信任,对真梦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了。 然而,高兴的事情还没有开心完,婆婆接下来的话语,又把真梦,推入了悲伤。 “还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婆婆对真梦招招手,要他站到幽夜面前去。真梦像平常一样,明明看不见,却能明白此时此刻到底该做什么。他乖巧的点点头,走到了幽夜面前,双手相捻,优雅直立。 “我一年前,之所以会突然失踪,幽夜大人,您知道为什么吗?” 婆婆看了曾经被她照顾了三年的幽夜,老花的双眼里游离着一丝忧伤。 “不知道,如果明白,就不用等你开口了。” 幽夜微微摇头,此时,门外已是黄昏,橘黄色的柔光,透过朴素小屋的窗口,照耀着哀愁的婆婆。 “一年前,我有事出行,方才离朝夜城百步之遥,便被一帮匪徒袭击。那帮人个个蒙面,见我出现,二话不说就拔刀向我袭来,我匆忙中躲开两刀,摔倒在地,本以为一命呜呼,没想到,蛇龙玉佩竟在关键时刻,把平日存留的灵力散放出来,刹那间击晕了所有歹徒。我见状,拔腿就跑,可要跑之前,留意到了那帮歹徒身上的一个细节。” 婆婆有点疲惫的摸摸太阳穴,喘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那歹徒身上的衣服,出自于朝夜城。朝夜城居民穿的衣服,全是用朝夜城内特制的布料,而卖给外地的衣服用的布料则不相同。作为朝夜城的巫女,普通的强盗自然是不敢冒犯,加上这些人有可能是朝夜城里的人,怕是活着回去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便假装失踪,逃回先前无人所知的山里了。” 说罢,幽夜与真梦都惊讶的愣住了。朝夜城的守护神声名远扬,更别提有人敢动侍奉她们的巫女,惹上了神龙灵蛇,可就不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程度而已了。幽夜实在是没想到一年前的巫女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失踪,顿时心生愧疚,自责的握住了婆婆消瘦的手。 “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居然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还没好没丢了性命。” 幽夜很愤怒,一年前,她失去了姐姐,还差点失去待她有如母亲一般的巫女。心中幽幽燃起的火焰,使她皱紧了漂亮的眉头,表情严肃。 “也许,这就是命吧。我没死,不仅如此,蛇龙玉佩还选中了真梦,真是因祸得福了。” 婆婆温柔的拍了拍幽夜覆盖着自己双手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我呀,时日不多了,这条老命,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现在最牵挂的,就是我这乖孩子真梦。他无父无母,双目失明,还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山上住了十几年,你说他这一头红发,还有一双大红眼睛,在城里肯定生活不下去。我本来都不知道,等我去了,这孩子该如何是好。” 没错,这就是婆婆让真梦冒着生命危险去城里的原因。只要真梦能遇到幽夜,幽夜认出真梦挂着的蛇龙玉佩,那么真梦就会有个着落:给朝夜城的守护神当巫女。 “诶诶?婆婆,可是我——” 真梦一听,有点意外,正要反驳,就被婆婆应声打断。 “没关系,就算你有红头发红眼睛,只要乖乖的跟在幽夜大人身边,就不会有事。是吧?幽夜大人?” 婆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有点担忧的幽夜。 幽夜沉默了一会,她心想,既然是蛇龙玉佩选中的人,当然有能成为巫女的资格,可如同婆婆所说,真梦的红发红瞳,容易引起居民的恐慌,让她当巫女,只怕是不能服众。而且,除了居民之外,估计神官也不会轻易答应,毕竟一年前,姐姐朝日的消失也与不详的红色有关,神官们一定会为了保护她自己而百般阻挠。 幽夜实在是左右为难,屋子里寂静许久,迟迟没有人开口说话。在这难受的氛围里,真梦伸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蛇龙玉佩,觉得幽夜已经有恩于他,不应该再让幽夜感到难堪,何况他自己也已经习惯在了山上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光,即便自己一人独自住在山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幽夜大人,请不要露出如此为难的表情,此事若是不妥,就将蛇龙玉佩取走,再选一人便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山上住习惯了,没问题的。” 真梦把蛇龙玉佩取下,微笑着为幽夜双手奉上。已经见识过城里的人有多么厌恶红色这一点的真梦,完全可以想象到幽夜为难的原因。虽说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会很寂寞,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自己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甚至被朝夜城里的人们讨厌的家伙,怎么能拿他的事情牵连到朝夜城的守护神呢。 白青相间的净值玉佩,递到幽夜眼前。她看到,捧着玉佩的小手,正在微微颤抖。真梦在忍耐,曾经三年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山上度过的时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看不见色彩,他只听得鸟语,闻得花香。于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纪,真梦无他处可去,除了朝夜城还有这山上的东西,其他地方,对于一个失明的少年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 又能怎么办呢?这就是他的命。背负着被厌恶的命,背负着永远看不见光芒的命,所以,真梦只能忍耐,他只能面露微笑,迎接属于他的结局。 手的颤抖,真梦应该是没有知觉。不过,幽夜知道,他已经牵过那双白皙的小手,有点柔软,又有点粗糙。幽夜清楚的记得,真梦一路上带她上山时真挚的笑容,她喜欢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仿佛从天而降的清甜甘露,洗去了她一整天积累下来的忧愁。 幽夜心疼的握住了真梦手,把玉佩推回去。 “不用你操心,我可是朝夜城的守护神,只要我说可以,没有人敢说不行。” 幽夜少有的强硬语气,她在神社里的事情,几乎由弦彦一手操办,很少有她自己决定的事情。一方面来是因为她确实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做事情,另一方面,她不擅长,亦不想做这些事情。幽夜转念一想,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了想要自己做决定的想法。毕竟以前,幽夜总是躲在她的姐姐朝日身后而已……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侍奉我的巫女,无论任何人有什么样的反对,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幽夜很坚定,她已经铁了心要让真梦成为巫女了。至于真梦,他有点惊讶,有点感动,又有点不知所措。 “真是太感谢了,幽夜大人!这样一来,我就能放心了……” 婆婆听到这般肯定的回答,脸上可是乐开了花。毕竟,不仅能让真梦有个依靠,还能为曾经侍奉过的守护神再做点什么,可谓是死而无憾,了却心头事了。 “可……” “我们今晚准备准备,明天就让真梦下山去。幽夜大人,您也不能离开神社太久,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好好吩咐真梦了,请您放心。” 真梦刚想说什么,婆婆立刻打断了他。 “嗯,好。我明天再来,亲自接真梦回去。” 幽夜见婆婆开心,她也感到高兴,轻轻的拍拍婆婆的手后,巨大的蛇躯反向爬行,幽夜灵活的退出了真梦和婆婆的小屋子,告别过后,快速的朝神社回去。
-
幽夜带着真梦,爬过墙壁,来到了神社后院内。快速的移动,还有柔软胸怀的包裹,让真梦完全记不住来回的路线,看不见的孩子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处,被幽夜放下后,紧张的用双脚踩踩地面,依靠震动的回馈,勉强确认了一下他自己目前所在的环境。 幽夜放下真梦后,立起蛇身,窥探了一下后院外头,确认居民们没有追过来之后,这才能安心的回头看看真梦的情况。 她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孩子一遍:一头过腰的柔顺长发,其颜色正是引起了居民们怨恨的鲜艳绯红。眉如柳叶,挂在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面,失明的绯红双眼虽瞳孔无光,却有神色。挺直秀美的小鼻子下,是一张粉嫩的小嘴。姣好的五官配上一张鹅蛋脸,再加上左眼眼角下的泪痣,这令人垂涎的美貌,即便是幽夜也有点看呆了。 “幽夜大人……谢谢您救了我。” 真梦还在害怕,不过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安静的后院和清新的空气,让他冷静了不少。他不知道幽夜正在上下打量他,深呼吸一口,抚了抚胸口,向幽夜鞠过一躬,礼貌的对救命恩人道谢。幽夜固然没有见过真梦,可她也不奇怪这孩子知道她的事情,毕竟现在朝夜城的两位守护神已经名声在外,就算现在去城外随便挑一个人问,十有八九知道朝夜城两位神明大人的名字。 孩子看似冷静,身体还是在发抖,这让温柔的幽夜不禁对真梦同情起来。为了安抚真梦,幽夜握住了他的双手,轻声问道。 “孩子,你从哪里来的?有人陪着你吗?” 她们站在了神庙后院的正中央,在其身边的花圃中,各种鲜花的淡淡清香,掠过真梦的鼻尖,平复着他的心情。感受着双手传来的暖意,倾听着传至耳畔的话语,真梦不再提心吊胆,放松了戒心。他相信这位被婆婆提起过无数次的守护神,抬起头来,用看不见的双眼,正对着同样拥有一双红眼睛的幽夜。 “我本住在朝夜城旁的山上,从未来过城里。因为婆婆身体不佳,今日才替代婆婆进城求药。” “你不知道城里的情况吗?” 幽夜追问。 “婆婆跟我说过很多朝夜城的事情,至于大家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只字未提。” 被婆婆收养十几年,干闲活也好,睡觉前也罢,总是会与真梦讲一些朝夜城里的事情。毫不夸张的说,除了亲身体会之外,大到朝夜城发生的大事,小到朝夜城的琐事,朝夜城到底是什么样子,哪里有什么东西,真梦全都清清楚楚。唯独居民们视红色作忌讳这点,即便真梦进城买药可能有危险,婆婆还是一点都没有提及。 到底是为了保护真梦,还是另有原因,真梦不知道。他从小到大,与婆婆相依为命,对疼爱他的唯一一个人抱有完全的信任,不会怀疑。或许,纵使婆婆真的把他给骗了,真梦都不会对婆婆感到怨恨。事实上,真梦遭到城里的居民们攻击后,亦没有对婆婆有任何的埋怨。他两只小手牵在身前,低着头耷拉着脸,对婆婆的隐瞒感到了一点点忧伤。幽夜看出了眼前孩子有点明显的失落,不由得伸出手去请抚一下那通红的秀发。 朝夜城视红色为忌讳,已是许久以前便有了源头的事情。作为朝夜城的守护神,如此久远的事情,幽夜也只是有所耳闻的程度,更何况不久的一段时间里又发生了那件事,对于这样一个可以说全身“忌讳”的孩子来说,不告明其真相,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你手中的这个,就是给你婆婆买的药吧?” 幽夜注意到了真梦手中拿着的药,指了一下。真梦看不到,只是乖巧的点点头表示。忘记了真梦看不见这一事的幽夜,急忙的收回了手,虽然真梦看不到,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失礼。幽夜回过头,看到了朝夜城旁的高山,再看一眼双目失明的真梦,心里想,这孩子受到惊吓,眼睛还看不见东西,实在是不放心让他独自一人归家。 “药买到手了,你应该要回家去了吧?这里要从你来的路回去有些不方便,不如让我带你回去,如何?。” 如今时辰还早,神社那边有也有神官在应对,幽夜决定带着真梦回家,顺便看看那位好心的婆婆。说不定,她的神力还能治好老人家的病呢。 “诶!?这、这这!不太好的,幽夜大人是朝夜城的守护神,怎么可以劳烦您陪我一个人回山呢,万万不行呀。” 真梦一听,受宠若惊。婆婆跟他说过两位守护神都非常温柔,刚才被救助更是有了亲身体会,可没想过还会到陪同回家的地步。他两手和头一样都摇起来,慌张失措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引得幽夜喜笑颜开。她不听孩子的客气话,一把抓住真梦的手,将其轻松的抱在怀里。真梦被幽夜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不禁反手抱住了幽夜的香肩,靠在了柔软的胸部上。 “无须多言,既然你知道我是朝夜城的守护神,那就乖乖听话,让我带你回山上去。” 幽夜一手搂着真梦的腰,一手抱着真梦的腿,不由分说,开始朝山上出发。 “你应该知道你家在哪里吧?麻烦你指一下……” 幽夜想让真梦指路,又想起他双目失明,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时,聪慧的真梦察觉到了幽夜的难处,笑了笑,朝天空伸出手。没一会儿,一直小鸟从天上落下,停在他纤细的手指上,叽叽喳喳的鸣叫。 “鸟儿鸟儿,麻烦你,帮幽夜大人指指路,带我们回我家。” 真梦对手上的鸟儿轻声细语,而从未见过能与动物交谈的幽夜,则是略带惊异的眼神,安静的看着他。说罢,真梦小手轻挥,鸟儿随之扑翅飞翔,一边唱着动听的小曲儿,一边飞在两人前方。 从小到大,幽夜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奇事。她和她的姐姐尽管出身灵媒世家,天生灵力过人,可还没有能到与动物交流的程度,即便是现在成了神,她还是没办法做到这种事情。这让幽夜更加确定了要见一见收养真梦婆婆的决心,一来是想知道这怀里孩子的来历,二来是想要确认真梦口中的婆婆,是否为她所设想的人物。想到设想的人物,跟随带路小鸟的幽夜,低头看了一眼真梦脖子上的蛇龙玉佩。 灵活的用尾巴折来的树枝清扫着蜿蜒盘行的痕迹,拥有蛇躯的幽夜只花了一小段时间,就从神社后院难以行走的山路,爬到了可以去往真梦家的路上。这里人迹罕至,草木丛生,幽夜觉得应该没问题了,开口向很安静的真梦问道。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啊!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真梦,今年十六岁,名字是婆婆帮我取的。” 因为幽夜身上清香的味道而感到安心的真梦,差点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好在幽夜恰到时机的问题,使得真梦清醒过来。忘记自我介绍的羞愧,真梦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微笑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真梦,还真是奇怪的名字呢。” 既然是梦,又何来真,回想起早晨惊醒的梦境,幽夜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有的,如梦似幻,亦假亦真。就像她的梦一样,就像她的姐姐如今不在朝夜城一样,就像怀里这个孩子的名字,一样。 “不奇怪!婆婆说,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因为她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她的梦想成真!只要能让婆婆开心,真梦就是好名字。” 真梦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名字,纵使是面对受人敬仰的朝夜城守护神,他依然自豪的向神明大人反驳。 “你真的很爱你的婆婆呢。” 幽夜对稍显激动的孩子露出了微笑。 “嗯,婆婆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很爱她。” “唯一的亲人……” 看着真梦灿烂的笑脸,幽夜的表情法尔有点忧伤。她低声的叨念着“亲人”,红色的双瞳望向远方。沉默一会后,幽夜再度对真梦发起提问。 “你脖子上的玉佩,是婆婆送给你的吗?” “嗯,这个玉佩,婆婆一直带在身上,直到我要进城的时候才交给我,吩咐我要好好的带在身上。” 说着,真梦空出来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上的蛇龙玉佩。 蛇龙玉佩,正好是在一年前,随着第三任侍奉守护神的巫女失去下落。再加上巫女失踪后发生了大事,幽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与姐姐朝日一起做出来的这块蛇龙玉佩了呢。没有巫女侍奉,举行求雨的仪式就会更加麻烦。在以前,朝日负责升天降雨,改变天气需要大量的灵力,这些灵力就由地面上吸收灵脉力量的幽夜提供,至于巫女,则是在幽夜吸收灵力送给朝日时,为她们起舞,这种巫女舞是一种结界法术,能保证仪式正常进行,就算发生了意外,也能防止灵力外泄,可以说是对降雨仪式的双重保障。 过去,没有了巫女的结界,姐妹两人在施法的时候就有更大的危险性,与巫女的结界想相比较,神官们的保护效果几乎是微乎其微。现在,没有了朝日之后,单靠幽夜独自一人施法求雨,已经变成了非常吃力的事情。她不但要降雨,还得同时安定灵脉的力量,防止灵脉出问题,在这种容易出事的情况下还没有巫女保障安全,因此,每一次降雨,对幽夜来说,都是一次非常危险的挑战,稍有差错,就容易出现可怕的灾难。 ‘蛇龙玉佩只有拥有巫女资格的人才能佩戴,难道说……’ 带着越来越清晰的疑问,幽夜抱着真梦,在鸟儿的带领下,来到了拥有答案的地方:真梦的家。
-
幽暗中,她与唯一的亲人相依相偎,谨慎的迈着步伐,想要离开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她们手无寸铁,柔弱不堪,在永远看不见希望的黑暗中,除了相亲相爱的姐妹,没有其他依靠。她累了,瘦骨如柴,几乎贴胸贴后背的身体,再也压榨不出力量来踏出脚步,就连牵着姐妹的手,都快要松开。虚弱的女人为了重新振作,想要看看姐妹的脸庞,尽力的转过脸去,睁大双眼见到的,却是一张被红雾包围着的扭曲脸庞!那张惊悚的脸张着血盆大口,在她耳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女人受到惊吓后立刻松开了她原本不肯放开的手,甚至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把恐惧的对象推开。红雾缠身的怪物,在坠落于无尽深渊之时,留下了眼泪,她最后的话语,蕴藏在那晶莹剔透的露珠中,洒落在女人的脸上。 “不要!” 她因后悔伸出的手,在虚空中抓了个空。可怜的女人,连她最后的依靠,也失去了。她想要哭泣,遗忘则夺走其眼泪;她想要嘶吼,绝望则扼住其喉咙;她想要捶打,饥饿则束缚其肢体。在什么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女人只得五体投地,眼睁睁的看着红雾缠身的姐妹,在痛苦的挣扎和叫喊中,逐渐的下坠、下沉,直至身影消失,声音消失。她的周围,再度寂静如初,什么都没有。 黑暗不仅覆盖了周围的景象,还慢慢的吞噬了她。她发现自己的双腿正消失在黑暗里,她就像从来就没有腿一样,不仅动不了,还将拥有双腿的感受遗忘。女人很害怕,害怕像她的姐妹一样在苦痛中消散。于是,骨瘦如柴的手,又一次为了生存的欲望,在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中探求。这一次,她抓到了什么,温暖,柔软,实在,一道光,在她面前,破开了黑暗,照亮了整个世界。女人抓到了一个少年的手,一个,改变了她命运的少年。 早上的太阳,总是用最明亮的光芒,唤醒一切沉睡的生命,即便是被唤作神,亦无法违抗这份天理。刺眼的阳光穿过了纸窗,落在朝夜城神社的后房里。房间高一丈半,长三丈半,宽五丈,房内桌椅饰物,样样俱全,不仅如此,这房里,上有精雕细琢的木制装饰与典雅秀逸的画作,下有纹理精美的花瓶与璀璨夺目的银饰,如此奢华巨大的房间,只是住了一人,或者说,一神。 这宽敞的房间里,没有榻榻米,倒是在地上铺上了一层用各种动物皮毛编织的厚实而巨大的毯子,尊贵的朝夜城守护神,灵蛇幽夜,就在这张皮毛上休息。半人半蛇的神,把修长庞大的下半蛇身盘起,上身则趴倒在蛇身上,以双手为枕,如此休息。一开始,她很不习惯以这种姿势休息,长时间的压迫,经常让她双手发麻苦恼不已。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这都改多亏变化后的身体,除了身体恢复健康的时间缩短外,习惯速度也很快。 亮光照在她绮丽的脸上,将她从不舒服的睡梦中唤醒。因为蠕动的蛇身经常在睡觉的时候把身上的衣服撕碎,导致幽夜现在宁愿赤裸着身子也不穿衣服睡觉了。刚刚起床的她,脸色并不算好,若不是清晨炫目的阳光,恐怕她还要在恶梦里多受苦一阵子。揉揉惺忪睡眼,高举双手伸个懒腰,幽夜把缭乱的白发撩拨到耳后,丝毫不在意裸露的身体,摆动她婀娜的蛇腰,来到了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照着幽夜清秀优美的脸庞,与发色一致的眉毛细长如柳叶,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勾魂摄魄的红瞳,异于常人的尖长双耳从白色发丝中脱颖而出,高挺的鼻子下,装饰着一张樱桃小嘴,薄樱色的双唇,更是为这张小嘴增添了一丝春色。她白皙的手拿起了精致的木梳子,细心的梳理着如丝绸般光滑的头发,除此之外,梳妆台上的其他胭脂粉,幽夜从未动用。 梳理罢,她又一次摆动腰身,轻易的从梳妆台前来到另一侧的衣架处。衣架上,挂着一席白底紫边的巫女服,幽夜看了衣裳一眼,便弯下身躯,胸前丰满的乳房亦随之下垂。取起叠放在巫女服胖的白色衣兜,领着衣角,环挂在瘦弱的脖子上,再贴紧双乳,使其固定,再绕过美背系紧。确认衣兜穿着好后,幽夜再取下巫女服,双手穿过宽大的长袖,露着肩膀,先左后右的把衣裳覆上,随后以紫色的缠带固定,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在腰前,并将裙摆间的系带系好,双手抓着衣袖摆开,在宽敞的房间内盘行了一圈。 确认完仪容仪表后,她才推开房门,正式的迎接新一天的早朝。 “早上好,幽夜。” 刚开房门,呼吸了第一口清新的空气,幽夜就听到了熟悉的招呼声。做过噩梦后久久未能退去的苍白脸色,在听到这声音后,一下子就充满了生气。 “早上好,弦彦。” 名为弦彦的男人,身穿白底的神官服,脚穿一双黑色的布鞋,衣服上有着龙蛇相交的简易花纹,头上还梳有一发髻。此人眉如尖刀,黑色的双目炯炯有神,鼻子挺而高,笔尖微勾,嘴巴大但唇薄,看起来气宇轩昂,十分俊朗。不过,弦彦虽然身高五尺过半,在半人半蛇的幽夜面前,也是显得矮小,所以他与冠有灵蛇一称的守护神相见,总是要抬起头来仰望。 “神社那边早早便有人来访,可要快点过去,莫让前来参拜的来客久等了。” 显然,弦彦亦很乐意见到高贵的幽夜,尽管是在催促,语气中又带有一丝玩笑。幽夜有点意外,她只手遮荫,抬头看了看天空,略带惊讶的说道。 “这才卯时,就有人来神社参拜了?” “多亏守护神大人,这朝夜城才能风调雨顺,平民们会如此虔诚也是理所当然。” 弦彦跟着抬头看向天空,微微一笑,那充满志气的眼神里,虽与幽夜看着同一个场景,映照的,则是更加遥远的地方。自从他的父亲手中继承了神官的位置以来,他对神社的打理以及对朝夜城的管控,可谓是相当上心。对神社,他虔诚谦卑,每年都会城里带来幸福的守护神进行祭拜的仪式,并且接待来访的信徒们,为他们送上祝福,并且用供奉的香火钱,用来维修神社;对朝夜城,他尽心尽责,不仅对城中居民关爱有加,更是亲自为大家解决了许多难题,维护城中治安。 接管了神官之后的五年,朝夜城几乎成了一个世外桃源,人人都幸福美满,和平安康。年仅二十四岁的弦彦,成为了朝夜城最受敬仰的人物。幽夜当然是很高兴有人前来参拜,可她姣好的脸蛋上,反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弦彦很懂人情世故,幽夜会突然心情不好,那是他的话说的不好。 “幽夜大人,我今天要外出几天,你不方便出行,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如何?” 弦彦想了想,正好这几天有要事要出行,幽月自从成神之后未曾离开朝夜城半步,对外面的世界肯定还抱有好奇心,便把话题转移。如他所想,幽夜一听,脸上乌云散去,开心的笑容取而代之,她双手置于胸前,思考了一番。 “若是路上有枫树,还请你为我带来一片最奇特的枫叶。” “最奇特的枫叶?” 显眼有点不解的皱了一下眉头。 “嗯。” “好,只要幽夜你开心,要什么都行。对了,神社那边,你尽快过去吧,别让信徒就等着了。” 看着弦彦爽朗的笑容,幽夜也得到了鼓励,她微微点头,目送着与之相处了十年的男人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可靠的背影后,幽夜才摆动着蛇腹,优雅的盘行到神社去。 神社坐落在朝夜城东边的城墙外,自从十年前迎来了灵蛇神龙之后,便在居民和当初陪伴龙蛇姐妹的家族人一起建造。用的是城旁山上的老木,涂上了乡长龙蛇的白色与青色,柱子上有灵蛇盘旋环绕,屋檐上有神龙威震四方,整体华丽宏伟,可以说是朝夜城的标志性建筑了。 前来参拜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正如幽夜惊讶的那般,从卯时开始,一直到下午时分,幽夜几乎一直在神社内受人敬仰,不过是一日过半,香油钱已经是满满一箱。能有这么夸张的收益,是因为不止是这朝夜城的城民在供奉,小到城外的乡村,大到周边的其他城市,都有人不远千里的前来拜访。这其中的大部分功劳,还得多亏弦彦在外的奔波传说。 但是,长时间就这么盘着蛇身在神社里,对幽夜来说却不是那么好受。神社很大,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她巨大的蛇躯,即便如此,幽夜还是想要去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来,是因为某件事让她内心难受,二来,是她不喜欢沐浴在众多人敬畏的眼神里。与管事的神主说过一声,幽夜便离开了神社,她经过神社的后院,轻而易举的爬过墙壁,来到城内通往城外的小径。这条小径通常是由城内的猎户人家前去山上捕猎所用,少有人烟,植被繁茂,空气相当新鲜,在这里,比起活动范围并不大的神社和房间,更加让幽夜感到舒适自在。 十年来,幽夜已经能够灵活的掌控下半身巨大的蛇躯,甚至还能控制到鳞片上去,蛇腹经过的土地,会因为其庞大且修长的躯体,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为此,幽夜很喜欢用尾巴尖从树上折下树枝,一边盘行,一边用尾巴上的树枝扫去行走时留下的痕迹。 一个人在这时,幽夜喜欢跳跳舞,唱唱歌。能陪她聊天的人,如今就只有弦彦一人,可他事务繁多,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幽夜。她的舞蹈和歌曲,都是她的姐姐朝日所教,也就是朝夜城的另一位守护神,神龙。比起她的姐姐,幽夜显得更加文静、内向,她不善言辞,少与他人交流,面对不认识的人,更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经常是姐姐朝日为替她出口。 幽夜很憧憬,或者说,爱慕朝日。她们的父母在战乱中死去,只剩她们两姐妹相依为命,在外流浪的日子里,幽夜一直被朝日保护着。虽然日子过得很惨,可好在姐妹两出生于灵媒世家,两人从小就天赋过人,学会了不少游泳的法术,靠着这些法术,她们保护了自身的纯洁,还能勉强填饱肚子。 “还好遇见弦彦一族人。” 幽夜以人类侧身坐姿,蛇身盘绕着一块埋了半边的巨石上,坐在巨石上,一边唱着朝日教给她的歌儿,一边回忆着种种往事。 姐妹两人在某一天,遇上一帮土匪,逃离之际,正好遇上了神野一族人,他们总共十五人,为了救下幽夜朝日,与土匪血战起来,最终伤的伤,死的死。当时,最先想要救助她们的人,正是年纪才十四岁的少年,弦彦。为了报答神野一族的恩情,姐妹两人与他们一起来到了神野家亲戚所在的城池,随后,便发生了朝夜城家喻户晓的故事。 然而……好景不长,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令人难以接受的一件事。一想到那件事,幽夜动听的歌声悄然消散,她低下了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懊悔起来。还没等她回忆起过去事件的细节,急匆匆的脚步声,把她从伤感中拉回了现实。她朝着小径出入口处望去,只见一个小姑娘正气喘吁吁的休息,她的瞳孔收缩成微微一条,看到了那孩子长长的红发,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孩子的发色,让本想出手相助的幽夜犹豫了。 然而,她看见那孩子正抖个不停,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孤立无助、可怜巴巴的样子,勾起了幽夜内在的母性,有点担心的看看自己的模样,再看看已经在哽咽哭泣的孩子,她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 幽夜并不讨厌小孩子,不如说她很喜欢。可她半人半蛇的模样,让许多小孩子望而却步,抖动的鳞片,粗长的蛇身,别说是小孩子了,即便是大人,在他们的眼里,幽夜仍然是值得畏惧的存在。 幽夜越是靠近,她就越是紧张。她担心要是吓到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要是这个孩子拒绝她的帮助,该如何是好?心里怀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幽夜很快就来到了孩子的面前。眼前红发的孩子,额头已经受伤流血,还因为晕眩倒下。 “谁?” 幽夜有点奇怪,她都几乎快走到孩子的面前了,这孩子才刚刚察觉到她的存在。幽夜俯身一看,发现这孩子双目无神,眼中并无焦点,并在其面前挥了挥手,这才惊觉这个孩子双目失明。 “蛇?” 在幽夜惊异之际,孩子再度开口。幽夜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知道了自己蛇身的部分,同时又奇怪为何这样一个失明的孩子,会来到朝夜城。抱着各种问题,幽夜仔细的看了看孩子额头上的伤口,对孩子说道。 “你受伤了。” 孩子没有回答,只是愣了半饷。 “站得起来吗?” 幽夜再问,孩子依旧一声不响。无可奈何下,幽夜只好用蛇尾缠着孩子的手臂,将其轻轻的拉起。她温柔的拍去了孩子膝盖处的尘土,随后动用了灵力,用法术为孩子疗伤。幽夜一边治疗,一边观察,这孩子肯定是因为这艳丽的红发,以及无神却又美丽的绯色双眼,遭到了居民们的追打。幽夜懂得这种痛苦的感受……不过,比起深有同感,这孩子还有另一样东西,吸引到她的注意力——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这不是……” 这蛇龙玉佩,唯有侍奉朝夜城守护神的巫女才能佩戴。从十年前开始,神社就会在城内,每三年选出一位拥有一定灵力的女子来侍奉两位守护神,作为挑选的基准,就是这块由灵蛇神龙所造的玉佩,只要能成功将玉佩挂在脖子上,就能成为蛇龙巫女。上一任的巫女在一年前就因为身体不适辞退,在想要归还玉佩的时候,遇到了意外,下落不明,所以侍奉守护神的巫女,已经空缺了整整一年。没想到,这玉佩现在竟戴在了这个最不能让居民接受的孩子身上。 幽夜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居民们的叫喊剩,却已近在咫尺。无奈之下,幽夜牵住了孩子的手,轻而易举的将其抱在怀中,挺立蛇躯,摆动腰肢,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
于东瀛之地,某座城,有一传说。 此城无神恩宠幸,土地干涸,无水可饮,无地可种,人民苦不堪言,或有逃离家乡者,或有留守家乡旱死者,可谓是人间地狱,凄惨无比,若非有天神相助,此城无可救也。为此,本就没有多少人口的城里,开始出现献祭年轻女子,借此请求神明降临的仪式。多少年来,许多无辜的女子死于求神的仪式,然而,可以给予众生恩惠的所谓神明,依旧没有降临在这座可怜的城池里。 直到,有一家族,带着两位通灵的姐妹,流亡到了这座毫无生气的城里。两位姐妹识得法术,看穿了此地灵脉有异,善良的姐妹决定为此处的难民们排忧解难,便与家族的主人合作,在城的最东边,举行了求雨的仪式。两姐妹在家族以及城民的帮助下,画好法阵,开始施法,在两位灵力强大的巫女的作法中,一直万里无云的城池突然遍布了乌云,一直暴晒着大地的阳光被低沉的黑云遮蔽,刹那间,整座城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 无知的城民们很害怕,他们从未见过降雨的天气,以为这是两姐妹作祟,惹怒了神明。结果,本来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却不料城民们因为恐慌,不顾家族帮忙的人的阻挠,强行捣乱了进行中的仪式。 仪式遭到阻碍,两姐妹不得不暂停求雨的法术。可打通了的灵脉却因此暴走,喷发了无法想象的灵力,导致好好的一场雨,恍然成为了足以毁灭整座城池的恐怖天灾。两姐妹为了人民的安危,无奈之下,只得以肉身强行封住灵脉。就在两位少女的身体被强大的灵力所吞没时,漆黑的天空劈下了一道惊雷,开裂的大地吐出一道烈火,从冲天的灵力光柱中,飞出来一条巨大青龙,爬出来一条庞大白蛇。 天之升龙,吞云吐雾,控制了大雨降水的数量,安抚了怒不可竭的天空;地之伏蛇,开地辟土,吸收了地脉暴走的灵力,抚慰了惊慌恐乱的大地。如此一来,乌云降雨,土地肥沃,死气沉沉的城池,在两位牺牲自我的姐妹的帮助下,恢复了生机。民众们知道他们做错了事,纷纷跪倒在地,对着眼前的巨龙和大蛇痛哭流涕,磕头认错。在他们诚恳的悔意中,青龙与白蛇,竟然变成半龙半人与半蛇半人的模样,一时间,少见多怪的民众们,又一次陷入了惊愕之中。 好在帮助姐妹的家族里的一位小男孩,他灵机一动,跑到了两姐妹面前,大声喊道。 “两位姐姐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神明啊!” “自那过后,城民们将两位神明供奉起来,还为他们建造了神社,而帮助姐妹的家族,则成为了现在城里的大名,并且给这座城起了个名字,叫朝夜城。” 朝夜城旁,有一座聊无人烟的小山,山的深处住着唯一的一户人家。躺在床上的老婆婆,看着在床边专心致志听她讲故事的孩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十几年前,隐居在这山中的老婆婆,捡到了被父母舍弃在山脚的孩子。觉得自个儿无依无靠,孩子又怪可怜的,便将其收留下来。孩子天生失明,却乖巧伶俐,还通灵性,能与山中禽兽交谈,真是帮了老人大忙。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感到自己寿命将尽的老婆婆,喜极生悲,刚才的微笑全被忧愁赶走,只得白花花的双眉皱在一起。她轻抚着孩子的头,沉思一会,最终,她作出了一个可能会伤到孩子的决定。 “真梦,我这病实在太难受了,你可以去朝夜城东边的药铺里,给我求点药吗?” “去城里吗?” 真梦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这么多年来,别说去城里,就连山脚下,他都没有踏去一步。这忽然间要他去城里求药,按道理来说,实属难事。他的反问,让老婆婆揪心起来,她担心的,不是真梦双目失明,不是真梦从未出山,更不是怕真梦不敢陌生人交流,老婆婆担心的,是一个更加容易伤害到孩子的原因。 从短暂的沉默之中,聪慧的真梦察觉到了什么,抢在了老婆婆再度开口前,温柔的握住了老人家消瘦的手。 “我只是担心我不在的话没人照顾婆婆。” 尽管真梦的双眼看不见任何事物,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却没一丝一毫的畏惧。从老婆婆的口中听到的朝夜城,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那里有繁华的街道,热闹的人群,玲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各样他没有接触过的事物。与其说害怕,不如说他非常期待去城里的一天。 老婆婆有时候会去城里卖点水果,可从来没有带过真梦去。孩子不知道原因,也不过问,他明白老婆婆的为人,肯定是因为有什么原因才不带他去。 “婆婆,我煮了稀粥,就放在床边,要是饿了就喝上一碗。水我也准备好了,和粥放一起,要是实在吃不下粥,就喝点水解解渴。” 与老婆婆生活了这么久,家务活之类的事情,对真梦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住在山里,房子免不了灰尘,可好在房子小,临出门前,真梦又利索的把两人居住的小屋打扫得干干净净。他穿上了朴素的纯灰色衣裳,肩膀部位上还打着个白色的补丁。从收在柜子里的盒子里拿了一点钱银,在用手指数了数数目后,细心的踹在自己做的小钱袋里,带着装东西用的小布袋,与老婆婆打过招呼之后,便要关上了房门,前往城里。 这时,婆婆忽然唤住真梦,要他再稍等一下。真梦很乖巧的回到婆婆身边,扶着婆婆起身,安静的等待婆婆的吩咐。老婆婆看了一眼微笑的真梦,却浮现出一脸不忍的表情,她举起双手,把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青白相间的玉佩取下。 此玉佩形状特别,青白两半,青色一半在上,形似蛟龙,背有鬃毛头有双角,张牙舞爪,吞云吐雾;白色一半在下,形似巨蛇,鳞片附身身型蜿蜒,口吐信子,灵火缠身。婆婆珍重的把这精美的宝贝交给了真梦,嘱咐道。 “真梦,除了不能让人看见你的头发和眼睛外,还得把这个玉佩好好的戴紧了。” 婆婆握住了真梦的双手许久,直到闭上眼叹了口气,方才松开。真梦不想再让亲爱的婆婆担心,反握了一下那关爱着他的干瘪的双手,随后踏出了房门,走上前去城里的路。 下山的路,对一个双目失明的人来说可不容易。凹凸不平的泥土石头、蜿蜒起伏的粗壮树根,再加上生长茂盛的植物,就算是普通人经过都会感到费劲。然而,真梦完全没把山路当一回事,他悠哉的哼着歌儿,甚至还因为第一次进城的兴奋而高兴的小跳步起来。眼睛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感官能力的提高,再加上有着与飞禽走兽交谈的能力,使得他行走蜿蜒崎岖的山路几乎与平坦的道路无异。 从地面的震动,真梦能感受到障碍物的位置;动听的歌声,为他清楚的描绘了一张无色的场景;动物的叫声,提醒着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在常人完全想象不到的情况下,真梦很快就来到了山下。他按照婆婆的吩咐,把秀丽的后长发扎起,再带上头巾,头发和脸几乎都遮得严严实实。他低着头,向恰好飞过的鸟儿问了一声。 “鸟儿鸟儿,我看起来怎么样?” 小鸟儿绕着真梦飞了两圈后,叽叽喳喳的叫起来。 “呵呵,谢谢。” 看来是从小鸟儿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真梦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拍拍胸脯,深呼吸了一口,朝着朝夜城的门卫走去。第一次面对婆婆以外的人,真梦稍微有点紧张,不过门卫很是友好,就像婆婆说的那样,和蔼可亲,只是很简单的问一下真梦是哪里人,还有进城的目的,等他回答后,就放他过关了。 真梦很轻松的进入朝夜城,尽管人生地不熟,还是没什么意外的找到了药铺。一路上,不少好心人为他指路,节省了不少时间,这让真梦切身的体会到婆婆口中朝夜城居民的亲切。药铺不大,干净的土墙上有好几排木质的架子,上面放着许多的药材。药铺里还有一两个人正在看病,有一位阿姨见到门口的客人,转眼看了正在忙着给病人诊断的丈夫,便走上前去询问。得知只是来抓药,阿姨让真梦在门口稍等,回到铺子里头拿药去了。 虽然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得到,这城里的人个个热情善良,真梦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些亲切的居民面前掩藏面目。好奇,又害怕,两种不同的心情在他涉世未深的心中不停的碰撞,使他的脑袋不停的思考着原因。 就在他矗立在药店门口沉思的时候,和蔼的阿姨已经抓好了药,真梦接过药材,从小布袋里拿出钱来还给了对方。可能是个子比较矮的原因,在药铺的阿姨看来,兼职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一个人给家人买药,此等孝顺的行为,不禁令自己也有儿女的药铺阿姨感慨起来,伸出手去摸了摸真梦被头巾包裹着的头。 居民们的温柔,让真梦一时间,忘记了婆婆的嘱咐:千万别被城里的人看到你的头发和眼睛。他的头巾,正好被药铺阿姨摸摸头的时候,不小心捋开了,藏在头巾下失明的双眼,完全看在了女人的眼里。 “呀啊!” 刹那间,方才还很和蔼可亲的阿姨,一下子推开了真梦,惊恐的尖叫起来。她的尖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行人、其他店家、还有在店里的客人,纷纷疑惑好奇的前来窥探。只见女人用抖个不停的手直指摔倒在地的孩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红、红色……!红色、红色的……红色的眼睛!” 只是这一句话,所有只想看热闹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这些人全部都与女人一样,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柔弱无助的真梦。一个胆子大的壮年,咽了口唾沫,冲上去一把拽下了真梦的头巾,修长的红发一下子飘舞出来,吓得壮年连滚带爬的逃回人群之中。 “怎……怎么回事?” 真梦不明白,他不明白,先前还好好的人,怎么现在就跟见鬼了似的。第一次被这样粗鲁对待的孩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慌了神的到处乱摸。他从人们的话语中知道,居民们害怕的是他绯红的眼睛和头发,所以他想找回头巾,即便这样貌依然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他还是潜意识的想要将令人畏惧的原因掩藏。 “是红色的诅咒!已经害了朝日大人还不够,还想再来祸害幽夜大人吗!” 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声音,语气里带有恐惧与愤怒,对着不明所以的真梦呵斥起来。紧接着,有人开始朝他扔石头,一开始没砸到,但石头落地的声音,倒是给予了真梦一个警告。他知道大事不好了,只得拉起衣裙,快速的站起来,叫骂声扰乱了他对道路的判断,只是埋头冲着面朝的方向逃跑。 随着第一个扔石头的人,其他人开始了他们对抗“诅咒”的方式,有的人回去抄家伙,有的人跟着扔石头,有的人找不到石头,只好抓起一把土就扔过去,可就是没有人敢再靠近。正是这一奇怪的现象,真梦才得以逃脱。由于不敢靠近这个“可怕”的孩子,只要他一接近,居民们就会落荒而逃,真梦借此冲出人群,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毫无目标的跑起来,而后面的居民既不想靠近,也不想放跑他,纷纷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追了上去。 真梦慌了,他很害怕,害怕得双脚发软,几乎快要跑不动了。他能从地面的震动感应到背后正紧追不舍的人群,他的耳朵一直传来人们怨恨的咒骂,原本充满和谐气息的朝夜城,忽然间变成了恐怖的地方,吓得真梦双眼落泪,哽咽起来。 一个石头,划过了朝夜城的上空,在居民咒骂剩下,准确的砸在了真梦的手臂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差点让他松开了抓着小布袋的手,想起了病倒在床的婆婆,真梦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痛楚,紧抓着小布袋不放。他很着急,却又没办法,慌张的心情导致他不能很好的判断地形,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助他。寂寞、恐惧、慌乱等等,糟糕的情绪不停的涌上心扉,淹没了他的大脑。 就在此时,真梦听见了鸟叫声,是进城前的那只鸟儿。小鸟儿盘旋在真梦的上空,用动听的叫声为无助的孩子指路。真梦跟着小鸟指引的方向前进,穿过大街小巷,艰难的躲避着飞袭来的投掷物,几乎用尽了所有的体力,暂时甩掉了穷追不舍的居民。他双手按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弯着腰调整呼吸,要不是平时在山上就喜欢到处跑,没准就被那些居民们追上了。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些人的态度,真梦不敢想像他被追上后会有怎么样的下场。稍微冷静一些后,他忽然差距额头上有一丝疼痛,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痛处,指尖摸到了一点黏糊糊的东西。他很快就理解到那是什么,正要想办法处理时,忽然一阵眩晕,让他保持不了平衡,跪倒在地上。 “谁?” 当真梦疲惫的捂着鬓角受伤流血处时,一声似水如歌的疑问,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他听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靠近,那不是人类的脚步声,因为那逐渐靠近的声音不像人类走路那样有迈步的间隔。他空着的手小心翼翼的按在地上,感受着那微小的震动,依靠敏锐的感观,他很快就知道这种熟悉的行进方式。 “蛇?” 真梦能与各种飞禽走兽交流,在他耳里,任何动物的叫声都能变成他所能理解的意思。可他现在听到的疑问声,无疑是人类的声音,这一点,他还是能分辨清楚的。使他感到疑惑的,是他感受到的蜿蜒盘行的靠近方式,那毫无疑问是真梦在山上遇过多次的蛇的行走方式。这一人一蛇的不同点,让真梦暂时忘记了还有不饶人的军民正在追赶他的危机。 “你受伤了。” 如扑面春风般轻柔的声音,不知为何,让真梦彻底放下了戒心。他能够感受到,这声音中的温柔,以及担心。 “站得起来吗?” 真梦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依靠其他方式,在脑袋里描绘出此人的模样。根据声线来判断,此人是女性,年龄有可能在二十五岁左右;从震动来看,此人体型相当高大,重量远超过一般人类,甚至是虎背熊腰的男性都要自愧不如的程度。再加上以蛇行走的方式,对方的轮廓外形,逐渐在真梦的小脑袋瓜里绘制出一个具体的形象。 然而,仅仅是这样的话,依旧不足以确认对方的样子。正当真梦因为资料不足无法构筑出一个完整形象时,他感受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上了他按在地上的手。起初,真梦很惊讶,缠绕着他的手的部分,确实是蛇的身体。光滑而冰凉的鳞片,粗壮又有力的修长躯体,再加上那盘行的方式,令他误以为对方是一条超巨大的蟒蛇。 事实很快就反驳了他的想法。蛇身轻松的把真梦拉起后,一双手的拍去了真梦衣裙上的尘土,而后再小心的捧着真梦的脸。真梦感觉到正在观察着伤口的视线,嫩滑的皮肤让他有点慌张,除了他的奶奶以外,他还从来没有被其他人这样触碰过。纤细的手指轻抚了一下真梦的额头,仿佛是在接触容易破碎的东西似的,温柔而细心。他感觉到额头伤口处,有点儿发痒,并且疼痛渐渐消失,甚至变为舒服。 “这不是……” 沉沦在无法言喻的美妙中的真梦,突然听到对方一声惊异。他感受到脖子上的沉重稍微有点轻松,便记起了婆婆的吩咐。之前就是因为没有好好听婆婆的嘱咐,才导致了被居民们追着打的下场,如今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醒悟的真梦赶紧后退好几步,双手紧紧的辅助胸前的玉佩。 好巧不巧,那些居民们已经追到了附近,那吵杂声音,就像尖刀一样,逼得真梦不知所措。耳听着居民们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可怜的真梦开始瑟瑟发抖,在陌生的环境里,他没有任何能够逃离此等绝境的办法,他第一次感受到黑暗中不断迫近的恐惧。 “过来。” 真梦的手,被比她稍大一点的手牵住,他忽然查觉自己双脚离地,整个人被高高抱起,脸上还靠到了什么又暖又软的东西,而且还时不时的有丝绸般丝滑的发丝洒落在他头上。这让真梦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抱住了对方芊芊细腰,大腿又正好贴上了与温暖肌肤相差甚远的冰凉鳞片,清楚的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正以蛇的方式盘行。 这下,真梦终于明白对方是谁了。 她有着一头秀丽的长发,天籁一般的声喉,苗条婀娜的身材,丰满的胸部,吹弹可破的嫩滑肌肤,以及纤细的手指。她穿着宽大的衣裳上,有着不少巫女服上常见的蝴蝶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她上身是一位美丽的女性,下身却是修长优雅的巨大蛇身,半人半蛇。在朝夜城里,如此特别的存在,只有一位,便是来自于真梦耳熟能详的故事中,舍己为人的姐妹之一。 灵蛇幽夜。
-
哎哟,大家好,还记得我是谁吗?没错,我就是……我就是大家其实不怎么认识的人啦!咳咳咳,这篇其实是挺久之前写的了,因为成了社畜,很长时间没写文。但是最近陆陆续续写了些H文,又有了动键盘的心情,于是打算把这一篇继续连载完结。 这一次老样子还是霓虹魔物娘的背景观,主角还是老样子,我的二儿子真梦!由于我不会写大格局,基本都是一些小故事,同时因为个人兴趣爱好原因,内容大抵会和以前的文比较相似,请各位见谅。 夜梦恋: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第五夜;第六夜;第七夜;第八夜;第九夜;第十夜;第十一夜;第十二夜;第十三夜;第十四夜;第十五夜;第十六夜;第十七夜;第十八夜;第十九夜;第二十夜;第二十一夜;第二十二夜;第二十三夜;第二十四夜;第二十六夜;第二十七夜;第二十八夜;第二十九夜;第三十夜;第三十一夜;第三十四夜;第三十三夜;第三十四夜;第三十五夜(完结)
-
继之前儿子们的日常和觉醒立绘之后又约了西装和女装,有一说一,约稿还挺上瘾,就是苦了钱包 先回顾一下之前儿子们的立绘。 日常菲利多姆: 日常红神真梦: 觉醒菲利多姆: 觉醒红神真梦: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新的约稿了,为了体现儿子们的帅气和漂亮,专门选了西装和偏向礼服的衣装,更有代表性一些~ 西装菲利多姆: 西装红神真梦: 女装菲利多姆: 女装红神真梦: 作为一个老父亲(宅),对于儿子们的西装和女装实在太满意,特别是女装又可爱又漂亮,老父亲要当场射爆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