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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零十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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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姆勇者【哪个勇者不是从史莱姆打起】

史莱姆勇者【哪个勇者不是从史莱姆打起】 (1/9)

  1. 奇幻战争乃是在下的大爱 不过只有一个场景不够看,楼主要不要试着扩写一下? 另外,西幻里面用中文名果然还是稍显违和吧……
  2. 最近文区因为活动的关系很热闹呢 在下要加紧更新了 今天是第四节和第五节,请慢用
  3. 细节描写受教 不过楼主的军宅天赋看来是点歪了……= = 为何在下颇有点在看龙珠的感觉……
  4. 唔……比起坑更像是资料库的感觉 梦的话,偶尔也会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之前在下还真的没有刻意回想过 今天晚上试一试 顺便LZ的梦还真是蛮严谨的,受教了 或许这也是个积累灵感的好办法
  5. LZ的语言描写相当棒,很适合这种古典西幻的风格 在下最苦手的就是对话……受教了
  6. [align=left]————————————————————[/align][align=left]鸣泣山峦·守护号·卡罗汀镇·卡罗汀巨炮[/align][align=left]———————————————————— “嘶……咳……”[/align][align=left] 想要大口呼吸却被浓烟堵了喉咙,只有一点点空气从肿胀的舌头附近流过去。刺出的眼泪都被熏成黑色,笼罩了视野。[/align][align=left] “大小姐……”[/align][align=left] 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耳朵里也充斥着爆炸的余音,但是那暗妖精少年仍然在废墟中摸索着前行。他不知道正确的方向,只知道自己必须赶到大小姐身边,保护好她……[/align][align=left] 不,凭他的力量大概不够保护她,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仆人的职责。[/align][align=left] 穿过一堵断墙上的巨大豁口,视线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然而那时涌进双眼的景色却让他绝望。他错误地闯入的最前线已经沦为一片火海,连石头都在燃烧着的断壁残垣之间散发着焦黑的血肉的气味,因凯纳人投射的爆燃弹如同火流星般从烟尘笼罩的天空中降下,烧熔扭曲着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那便是卡罗汀镇的末日,最终,将不会有人活下来。[/align][align=left] 于是少年屈服了,他向着迎面袭来的火球跪下。[/align][align=left] 在其他人都还没甘心放弃的时候。 “‘荆棘’、‘冰晶’!”[/align][align=left] 少年几乎被震聋的耳朵没能捕捉到这两个词语,但是他的眼睛却还没瞎。坠落的爆燃弹像是撞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在半空中静止了一瞬之后轰然炸裂,原应迸溅的碎片也诡异地悬浮在原地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点残渣和灰尘落在了他的脸上。而当少年总算颤抖着聚起视线,他只看到面前有人向自己伸出手来。[/align][align=left] ——那只手上,戴着一只长手套。 “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align][align=left] 诺隆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的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赶快回去!”[/align][align=left] “可……可是,我得找到大小姐……”眼前那个从没见过的少年被吓得一个激灵,忙不迭地回答道,“大小姐应该在这附近……”[/align][align=left] “这附近已经没活人了!”诺隆伸手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而在这个间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align][align=left] “喂,你说的‘大小姐’是不是去看莱雯表演的那个变态?!”[/align][align=left] “……是……”[/align][align=left] 憋了半天,那瘦弱的少年这才低下头,小声承认道。[/align][align=left] (那种家伙还是死了会比较好吧……)[/align][align=left] 当然诺隆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满地咂了咂舌头:“好吧,现在你马上给我退回镇子里去,你家大小姐可不是会死在这儿的人——喂!来个人把这笨蛋带回去!”[/align][align=left] “啊?可是……”[/align][align=left] 不由少年分说,跟在诺隆身后的一个暗妖精拖起他就往城镇中央的方向走去。而在对方的身影被废墟挡住之前,少年听见那个男子这么说——[/align][align=left] ——“对了,见到你家大小姐以后告诉她,如果还想看莱雯表演的话就千万别死了!” “那么,接下来……该是保护卡罗汀的时候了。”[/align][align=left] 目送两人离开后,诺隆用力一挥手,接着带头冲进了鲜红的火海之中。[/align][align=left] 因凯纳的突然袭击让卡罗汀人措手不及,然而很快地,战争就引发了人们的条件反射。正规的警卫队迅速在前后线展开,疏散群众,救治伤员,划清战斗区域,卡罗汀在短短的十几个小时里基本摆平了混乱。而与此同时,一支由镇民组成的志愿队伍也迅速聚集起来,甚至比警卫队更快地抵达了最前方的关键据点,卡罗汀巨炮。[/align][align=left] 而带领这支队伍的,正是一个穿长袍戴兜帽的男人。 [/align][align=left] “分散前进!保存体力!不到关键时候不许使用魔法!”冲在最前面的他大声下着命令,根本不管身后的人们是否能听见,“别害怕!尽管冲就是了!”[/align][align=left] 越是接近巨炮的地方受到的轰击就越密集,一行人不得不撑起魔法障壁才得以前进。而在赶到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却发现,情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align][align=left] 巨炮外层施用了极其厚重的钢铁护壁,然而因凯纳人却利用爆燃弹和破甲弹的组合不停地发起进攻,高温下软化的金属正在被爆炸一层一层地削去,而照这样的破坏速度,巨炮或许只能再支撑不到一天了。 “混蛋……”面对这样出乎意料的情况,诺隆也只得深吸一口灼痛肺部的空气,暗骂道。[/align][align=left] “给我分成两组!顶住因凯纳的炮弹,同时给防壁降温!快点!”[/align][align=left] 言毕,他转身踏上了最靠前的废墟。正对密如雨下的炮弹,他戴着长手套的双手舞动起来,在空中飞速画下一连串的纹章……[/align][align=left] 象征“框架”、“穹顶”的“荆棘”。[/align][align=left] 象征“停止”、“阻拦”的“冰晶”。[/align][align=left] 象征“冷却”、“滞留”的“死水”。[/align][align=left] 象征“平静”、“覆盖”的“雪花”。[/align][align=left] 四重纹章交织在一起,叠成一张庞大的蓝色帷幕在巨炮的正面展开。刹那间被拦截下来的炮弹一齐在上面炸开,闪烁的光芒刺得人们睁不开眼睛。落在巨炮上的弹雨停了下来,卡罗汀的义勇军们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但只有一个人例外。[/align][align=left] 手中凝聚的魔法开始大幅度地震荡,诺隆根本无法控制力量的平衡。然而对方的炮击仍旧一刻不停地倾泻下来,蓝色障壁正在变得愈发黯淡,闪烁不定。其他暗精灵终于也发觉了情况不妙,纷纷支起小型的护盾协助诺隆进行防御,但即便如此,在连续而又不平均的炮击之下的障壁也在渐渐失衡,被击穿只是时间问题而已。[/align][align=left] “混蛋……给我再加强一点输出!”诺隆咬紧牙关拼命组织着结成障壁的能量,但他的耐力也快到极限了,“你们就没有人带着‘蔷薇’吗?!”[/align][align=left] “哪有大男人会往自己身上画那种纹身啊!”[/align][align=left] “哈啊……倒也是。”[/align][align=left]听着别人的吐槽,已经没心思苦笑的诺隆只是挑了挑双眉。如果要尽力的话他当然会的,他甚至甘愿为这座城镇流尽最后一滴血,但其他人呢?卡罗汀是不会这么做的,那些人们不会勇于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家乡,自己的自由。他们的懦弱并不应被嘲笑——那只是珍惜生命的本能。平凡的人们总是会站在一起,而就算是在最前面指引他们,那个试图改变这一切的人也终究……是孤独的。 ——“喂,要帮忙吗?” “?!”[/align][align=left] 熟悉的声音传到耳际,诺隆原本就要塌下去的肩膀不由得一竦。略微侧脸,他果然看到调酒师帕菲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身旁。[/align][align=left] “我不是让你留在镇子里的吗?”突然发生这种变数,诺隆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苦苦维持着护盾,现在他可没有后退的理由了。[/align][align=left] “我凭什么非得听你的?”少女的嗓子有点喑哑,燃烧废墟的浓烟也在她没换过的白裙子上留下了熏焦的痕迹。然而这却不能让她的口气显出一丁点的脱力感,“更何况,听说你需要我?”[/align][align=left] “你不来捣乱就……”[/align][align=left] 说到一半的话被诺隆自己吞了回去,那时帕菲向前踏了一步,回过头来望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在她肌肤上刻满的金色蔷薇反照着火焰的光泽,亮得夺目。[/align][align=left] “请交给我吧。” 正对漫天火雨,那时的恐惧又沿着心脏攀附上来,但帕菲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着微笑。她挥起双手但却没有画出任何一个纹章,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明净的话语—— “在那巨岩之旷野上起舞的天空碎片,‘静歌的云雀’啊,请由我来做你此时的玩伴吧!”[/align][align=left] 那是童话吗,亦或者是歌谣?没有人听过,也没有人晓得,说起来诺隆一开始甚至都不知道帕菲在做什么——直到一块碎石擦着他的耳朵尖飘了过去的时候。[/align][align=left] “当身影一同掠过起伏的地平线,呼唤整片大地也加入这舞蹈!就让跳跃的岩石化成音阶,用山岭颤抖的声音作为旋律,让我们打起节拍,掩埋心中所有的不愉快吧!”[/align][align=left] 咒文的调律一转而上,更多的石块循着帕菲的声音悬浮到空中,从脚边的容器碎片到远处废墟里的整堵断墙,一切可以被挪动的石质物件都仿佛被灌注了生命般聚集起来。它们在帕菲的头顶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碎块圆球,而随着材料的增加,那个球体在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成长着。几息之间它就已经和巨炮的底座一般大小,足以遮天蔽日的阴影让因凯纳的炮击都不禁为之停了下来。炮手们大概已经准备好逃命了——如果那个石头球就这么砸下来的话,造成的损害或许比两方的超级武器还大吧?[/align][align=left] 不过……[/align][align=left] “荒原之上会铭刻你的翅膀,在那之后,就让一切悲伤与泪水,全都烟消云散吧……”[/align][align=left] 左手护在胸前,帕菲的右手用力探向前方。 ——“奉我召唤·尘封的羽翼!” 大得超乎想象的岩石球体忽然再次发生了异变,两个分支分别从它的左右两边伸出,在面前很远的地方相交于一点。随即,所有的石块开始改变自己的排列顺序,像是得到了极其精确的命令一般在分支的基础上重新排布。一开始是粗糙的骨架,紧接着是一层石板组成的外皮,最后是无数延展开来的羽毛也迅速成形。等到最细小的石块也拼到正确位置,展现在目瞪口呆的暗妖精们面前的,是一对交错的岩石翅膀。[/align][align=left] “这……咕……”[/align][align=left] 诺隆不得不手动将下巴安回原处才能继续说话,而且还得时刻提防它再掉下来:“不依赖纹章,而是靠声音发动的魔法吗……?怎么可能?!”[/align][align=left] “秘·密~★”[/align][align=left] 虽然嘴上开玩笑似地这么回答,但是帕菲脸颊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隐去。她原以为贸然使用这个魔法会被人发觉,但那时千钧一发没得选择,她只能做好被识破的准备。然而或许是太过久远,已经没人记得这种从上古时代存留的力量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终于,打破禁忌了呢)[/align][align=left] (但如果那是为了保护大家的话,我究竟做错了吗?)[/align] 来自因凯纳的炮声再次响起,但她已经充耳不闻。少女低下了头,不敢与面前巨大的岩石双翼对望,那双苍白色的瞳眸里面,不知何时泄露出了一点内心深处的孤单。 (呐,谁来……告诉我……?)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鸣泣山峦·银铃空谷·奇怪的巨像·内部[/align][align=left]———————————————————— 写着“四层·主控制室”字样的箭形标志牌一掠而过,虽然不知道还有多远,但莱雯还记得这个词的意义。[/align][align=left] 那让他想起了冬天在卡罗汀的下水道里借住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个地方,莱雯还曾经把那里当过一段时间的秘密基地——直到他发现这么做只能让自己显得更像个白痴。现在回想起来,“主控制室”对于巨像来说大概是个非常重要的场所,至少曾经是。在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一些关于巨像为什么会说话的线索。[/align][align=left] 那绝对是巨像在说话,尽管没听清那一连串险些轰爆他脑袋的音节要表达的意思,但是莱雯敢用内裤打赌,那一定是这座巨像在试图和他交流。说不出原因,但他排除了“这是居住于此的暗妖精的呼叫”这种假设,或许是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莱雯本能地放弃了“希望找到同类”的想法。[/align][align=left] 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同类,非常不喜欢,非常讨厌。 雾气般的黑色翅膀在空中一个急停,莱雯把身体扭转过来,借着惯性冲进了下个直角弯后面的走廊。稍微有点大的动作让他的肩膀在银质的墙壁上擦了一下,一丝灼痛隔着衣服传过来,反而让他刚刚被震得像是半碗糨糊的脑子冷静了些。[/align][align=left] (要是钢丝阵的话就已经变成肉馅了啊……)[/align][align=left] 无言地嘲讽了一下自己,但那又并非毫无道理。白银铸造的走廊正在导向尽头,莱雯已经能看见远处正在迅速接近的半开的大门。如果这座巨像和守护号的基础结构差不多的话,在那之后就是“主控制室”了。[/align][align=left] 在那扇门之后,一头冲进“未知”杀阵的他又将遭遇到什么呢?[/align][align=left]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莱雯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胆怯,那并不像他面对宇莉的钢丝巨网时感到的紧张,而像是……好比他一个人从屋顶飞跃而下,却看到黑暗的街巷里没有围观的人群,没有此起彼伏的惊叹喝彩,甚至,没有一丝反射过来的月光。[/align][align=left] 翅膀本能地一颤,接着完全失去了力气。重力马上占据绝对优势,倒拖着暗妖精不到六分之一步高的身体向前面刹不住车地摔了出去。穿过半敞的门缝——没有撞上真是奇迹,划出一道精美的平抛物线,莱雯用脸部和银铸的地板来了一次零距离接触,然后反弹起来,大头朝下地砸在对面的墙壁上——足足贴了三秒钟才掉下来。 “……”[/align][align=left] 像是碰撞啊,坠落啊什么的,最近莱雯已经见怪不怪了。比起那些,他哼都没哼地爬起来,试探着张开了嘴——[/align][align=left] “有人吗?” ——“有人吗?” “?!”[/align][align=left] 答复他的,可不是自己的回音。[/align][align=left] “……”莱雯的后背不由得为之一竦,他下意识地贴紧了背后的墙壁。一丝有些暧昧的寒意沿着脊髓爬上脑海,紧接着化作口中吐出的不乏畏惧的音节。[/align][align=left] “你是谁……?” ——“你是谁……?” 是单纯的模仿吗,那个似乎是从周围的墙壁中钻出来的声音用同样的语调回答。莱雯根本无法分辨来源,因为他(她?它?)的话声听起来就像是由很多人的声音混合出来的。男性、女性,年长的人和小孩子,他不知道正在和自己对话的是怎样的人——不,是怎样的巨像。[/align][align=left] 但那一定是……“巨像”本身吧? ——“我是……”*2[/align][align=left] “……”*2[/align][align=left] 两个人同时打断了对方的话,接着又是尴尬的沉默。莱雯那颗小小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楚,还有紧张的拳头缝里冷汗滴落的水声也是。接下来的几秒钟对于他来说简直有一辈子那么久,直到他终于忍不住投降了。[/align][align=left] “还是你……先说吧?” “嗯……”[/align][align=left] 神秘的声音犹疑地回答,紧接着,四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align][align=left] 无论是墙壁、地面还是天花板都一齐发出刺目的白色光辉,在那瞬间莱雯本能地原地蜷成了球形。刚刚习惯黑暗视野的他完全睁不开眼睛,四周的光强得照到身上都会感觉灼痛,自己就要被这么中和掉了吗?他甚至有些怀疑。而在恍惚间,他又听到了那个古怪的声音。[/align][align=left] “通信回路……良好,表达回路……良好,”这次离得好像非常近,仔细听来,那声音却有点违和的机械感——[/align][align=left] ——“机能回复,‘审判号’正在待命。” “审……判……号?”[/align][align=left] 说起来自己居住的巨响就叫做“守护号”,碰到一个类似名字的巨像倒是没什么奇怪的。于是莱雯大着胆子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align][align=left] ——“喔哦?!”[/align][align=left] “你还好吗?”[/align][align=left] 勉强能分辨出来说话的是一个悬浮在他面前的,半虚影状的球体。不,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是一组各种大小的环状物组成的空心立体。和四周的物件一样,它散发的明亮白光也让莱雯看不清楚,但不管细节部分,那东西大概就是巨像的“本体”了吧?[/align][align=left] “我……唔……”[/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那个和他尺寸相当的圆球活动起来,灵巧地围绕着他转来转去,那些飘浮的圆环就像眼睛似的让他心里有些发毛。[/align][align=left] “你是谁?你的编号是?”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他的窘态,圆球只是连珠炮一样问道,“你来‘主控制室’做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撤离?”[/align][align=left] “唔,等一下……”莱雯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了,他发现背后紧贴着的似乎不是墙壁而是一个极高台座的底部,但不管那是什么他又不能钻到金属里面去,“你,呃,能不能不要这样盯着我看……?”[/align][align=left] “?”发出一声代表疑问的蜂鸣,圆球犹豫了一下,反倒离他的脸贴得更近了,“我看不到你的,这个平台只能进行通讯而已。你不知道吗?”[/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自己吓唬自己,呢) 稍微放松一些,其实那个球体也没什么可怕的。眼睛也逐渐习惯了强光的环境,莱雯把视线挪开,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这间主控制室。[/align][align=left] 和守护号的一样,这里非常狭小——当然是相对于其他房间来说。墙壁向内部突起的部分将整个空间围成了八角星形,每一个平面与每一道棱上都刻满了散逸着强光的符号,莱雯尝试着眯起眼睛辨认,但那似乎没有一个能与他所认识的魔法纹章对上。而除此之外房间里就只剩下背后的那个台座了,或许那上面会有一点线索——想到这里,莱雯用力展了开还有点哆嗦的翅膀。[/align][align=left] 颤颤巍巍的飞行过程还算差强人意,当然那也是因为半路上没有钢丝。然而在不那么优雅地降落在台座顶端的时候莱雯又犯了难。在面前的平台上密密麻麻排布着的符文恐怕比墙上的加在一起都要多,而且当然,他一个都不认识。[/align][align=left] “这什么啊……”[/align][align=left] “那是数据台,你忘了吗?”圆球紧随在他背后说道,“从这里可以调取和编辑行动日志,还可以向全体人员发布命令。”[/align][align=left] (行动,日志?)[/align][align=left] “唔,与其说是忘了,我是完全不知道才对。”随口这么答应,莱雯不禁皱起了眉头,“我说,那个‘行动日志’什么的能给我看看吗?”[/align][align=left] “不行,除非输入命令。”圆球发出了嘟嘟声,“但是,尽管你是编外人员,然而由于我的身上没有任何登记在册的人员驻扎,我会接受你的命令。”[/align][align=left] “命……令?”莱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就‘把那个日志拿出来’这样的?”[/align][align=left] “了解,我会自动调取最近的行动日志。”[/align][align=left] 那圆球出乎意料的爽快,这让莱雯都有点不敢相信。虽然不知道它做了什么,然而脚下平台上的符文的确像是得到命令一般迅速地重排,很快便组成了一篇看起来像是文章的东西。[/align][align=left] “唔……”[/align][align=left] 符文在组成词语和句子之后显得眼熟了一些,但莱雯还是看不懂。在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一些这东西的碎片,那是“古天空语”,巨像的主人们曾经使用的语言,也是暗妖精的语言的前身——二者的发音是相同的,这也就是他能和那个圆球沟通的原因。然而问题在于两种语言的写法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面对文字,莱雯只能当个睁眼瞎。[/align][align=left] (这不就是“文盲”么……)[/align][align=left] 又开了自己一个玩笑,他转向了发光的圆球。[/align][align=left] “可以替我读一下这段……唔,对了你看不见。”[/align][align=left] “了解,得到访问命令,我会连接到日志库的。”球体上横置的魔法阵圆环上下晃动,像是点头的样子,“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请耐心等候。” “……你可以顺便听我作一下自我介绍吗?”偏头望着圆球上的符号飞速旋转的样子,莱雯忽然没来由地这么说。[/align][align=left] “请。”圆球听上去是随口回答。[/align][align=left] “唔……”他点了点头,“我叫莱雯,是个——” “我分析完了。”[/align][align=left] “……” “这是最新的行动日志,请听好。”圆球好像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些什么。[/align][align=left] “喂……”[/align][align=left] “以下是特殊战斗部队‘白星旅’传达给所有巨像驻军的紧急消息。据侦察兵证实,一支新的敌军正在前线展开,他们正是前段时间给我们的进军造成极大阻碍的那支魔法部队。关于这支部队的细节白星旅正在加紧研究之中,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由铁族的附庸种族‘精灵’的一个亚种组成。该亚种使用一种目前原理不明的符文魔法,可以对施加纹章的物体产生多种复杂的影响。另外,该亚种身形十分小巧,其身高平均只有我们的十分之一,所有巨像驻军务必对此提高警戒,以防敌人潜入。评议会决定将该亚种命名为‘暗精灵’或‘暗妖精’,所有部队一旦发现此种个体,无论对方状态如何一律格杀。重复……以下省略。” “……”[/align][align=left] 圆球发出的奇妙的复合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落在又尖又长的黑色耳朵里,鼓膜和心脏连着眼珠都在不自主地震颤。原本还对话说到一半被截住而怄气的莱雯瞬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满目都是那些泛着苍白光芒的古代符文,其中却又隐隐约约地渗出了一点漆黑的血色。[/align][align=left] “以上就是最近的日志……啊,抱歉,我似乎打断了你的话?”圆球转了过来,那些环形魔法阵扩张收缩着,更像是一只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了。[/align][align=left] “请继续吧,你是谁?”[/align][align=left] “我叫,莱雯。”[/align][align=left] 竭力掩饰着止不住的颤抖,暗妖精的嘴唇最终还是动了起来。 ——“我是个……侦察兵。”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鸣泣山峦·守护号·卡罗汀镇·卡罗汀巨炮[/align][align=left]———————————————————— “肚子,饿吗?”[/align][align=left] “咕……” 紧缩的胃很不配合地鸣叫着,险些盖过了远处炮弹的爆炸声。虽然看不见刚刚说话的那个兜帽男的表情,但是只要想象一下,帕菲的脸颊就不由得变成了深黑色。[/align][align=left] “不,不服的话你来换班啊?”年轻的调酒师把脸扭到一边,但她纯白色的眼睛还是不争气地转了回来,盯着那双戴着长手套的手中的面包。已经到午餐时间了,可是以她现在这样子恐怕脱不开身吧。[/align][align=left] (早些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align][align=left] 不行,转移注意力已经来不及了。在烟和火的焦臭之间,面包的甜香气味牢牢地钩住了她的脑髓,肚子叫得更欢了,不过她根本就没听见。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帕菲几乎决定要扑上去了,然而在这个时候,那块面包却自己出现在了面前。[/align][align=left] “想吃就拿走吧,我的这份?”奇怪的是诺隆听起来并没有在偷笑,“别老用那种能杀人的眼神看我啦。”[/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听到这句话,帕菲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窘态。她赶忙强忍胃部的抗议收起了那副野兽般的模样,脸颊涨得比没有星星的黑月之夜还要黑。想要稍微道声歉,然而在冲到脑子里的多余血液的作用下,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 ——“喂我!” ……啊咧?[/align][align=left] 思维好像卡了一下,但还没等帕菲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次是一小块插在叉子上的面包送到了嘴边上。[/align][align=left] “说‘啊——’。”[/align][align=left] 又一次,诺隆似乎没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这才是最奇怪的。[/align][align=left] “你从哪变出来的叉子啊呜……”话没说到一半就被面包塞了回去。[/align][align=left] 不,槽点似乎不在叉子上吧? “……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有点费力地咽下面包,帕菲用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那个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兜帽男,“没酒喝就蔫了吗?”[/align][align=left] “唔,那是原因之一吧。”说着,诺隆拿起水壶堵住了她的嘴,“怎么,你还能给我调一杯?”[/align][align=left] “我可腾不出手……咳……咳……!”[/align][align=left] 象征性的苦笑的时候被呛了一下,帕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关于她在昨天夜里施放的魔法,大概是没有闲工夫的原因,没有人赶来多问什么——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一直待在旁边的诺隆把他们都打发走了。真正的问题在于,帕菲必须保持着左臂护胸右臂平伸的手势才能维持这个魔法,也就是说除非事情出现转机,她只能留在这里,并且一点都不能放松。[/align][align=left] “话说回来,那个魔法还能坚持多长时间?”等到她的呼吸恢复正常,诺隆又叉起一块面包,“一天?两天?还是几个小时?”[/align][align=left] “……那得看我能把这个傻呼呼的姿势保持多久了。”帕菲对着自己伸出的手掌使了个眼色,“或者看我身上的‘蔷薇’还能坚持多久。”[/align][align=left] “唉?”[/align][align=left] 诺隆大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蔷薇”纹章可以延长其他魔法的持续时间,但问题并不在这里——[/align][align=left] “你在睡觉的时候也能控制魔法吗?” “安啦,我可是开酒吧的哦。”[/align][align=left] 帕菲既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张嘴去接那块面包。[/align][align=left] “比起我这边,你,有心事?” “唔……”[/align][align=left]诺隆持叉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收回去。[/align][align=left] “你知道一个叫做‘宇莉’的人吗?”[/align][align=left] “你是说宇莉大小姐?”想了想之后,帕菲还是伸长脖子叼住了面前举了半天的面包,“嗯……她是镇长先生的女儿,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才对啊?听说她每天都去看莱雯的表演,用的那些钢丝都是大小姐赞助的——你知道吧?”[/align][align=left] “原来是那个变……呃,不过既然这样的话传闻就是真的了。你确定她是镇长的女儿吗?”[/align][align=left] “当然了,她那种个性应该是家喻户晓的吧?你家住得离城中心是有多远才对她大惊小怪?”关于对方说出一半又吞下去的那个词,看来帕菲也很赞同,“不过话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被大小姐的钢丝吓着了?”[/align][align=left] “她要是只会玩玩钢丝阵的话我宁可进去钻一圈。”[/align][align=left] 糟糕的记忆忽然泛起,诺隆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看来这谎撒得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但是相比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被切成肉块也不算太惨。[/align][align=left] “拜你家大小姐的命令,你们用得上那门大炮了。” “因为这个?我觉得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呢,”话刚出口帕菲就后悔了,她应该早点想起对方对于巨炮的观点的,“对不起……”[/align][align=left] “唔,那不是你的错,卡罗汀人都这样。”[/align][align=left] 完全不是原谅的语气。[/align][align=left] “那可以结束战争,也是结束战争的最简单的做法,但是我说过你不会想要看到那种结局的。那样的事情,没有人真正想要它发生。”诺隆把尖锥样的视线从她的眼睛挪到悬浮在天空中的巨大石翼上,“如果卡罗汀人只是为了摧毁什么东西而铸造了这件武器,那么这就不是我们保护它的意义所在。”[/align][align=left] “……于是,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这只是无用的安慰的话语,以现在这副连吃饭都要人喂的样子,帕菲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align][align=left] “我不需要帮助——什么都不需要。”诺隆咬着牙关冷言回答,“我只是来告别的,不用想那么多。”[/align][align=left] “告别?!这种时候你不留下来指挥大家自己一个人要去哪?”[/align][align=left] “去找一个能在这场战争中说话算数的人。”把手里的面包丢到地上的盘子中,诺隆背朝她头也不回地走开,“而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回来了。” ——“拍死你哦!诺隆!!!” “……”[/align][align=left] 披长袍戴兜帽的背影忽然停了下来。[/align][align=left] “你自己没觉得这借口找得好烂吗?!”[/align][align=left] “那个时候和我大谈特谈说要阻止战争的家伙到哪儿去了?那个满脑子不管是‘平衡’还是什么乱七八糟总之是让人听不懂的大道理的家伙到哪儿去了?!”帕菲像是连珠炮一样高声地数落着,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align][align=left]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说不过他就输了啊)[/align][align=left] “你觉得我拦不住你也无所谓,但至少要告诉我你的真正理由吧……”[/align][align=left]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真把卡罗汀当自己家了吗!” “……”[/align][align=left] 沉默良久,诺隆终于转回身子。他的问句很轻,但在充耳不闻的爆炸声里还是那么明彻。[/align][align=left] “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刚刚,也就是几秒钟前吧,”帕菲喘息着,嘴角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忽然想通了。”[/align][align=left] “猜对了一半。”[/align][align=left] “呃……?”[/align][align=left] 戴着长手套的手从后面摘下了低垂的兜帽,而在那下面露出的年轻脸孔、黑色短发和苍白的双瞳却似乎属于另一个人。[/align][align=left] “莱……雯……?”[/align][align=left] 不,那并不是莱雯。因为在那个人的脸颊上刻着的纹章不是象征“洞察”、“透晰”的“眼睛”,而是象征“强权”和“束缚”的“枷锁”。[/align][align=left] ——那是,因凯纳的纹章。 “每有一个陌生人死去,我就会更加憎恨这场战争。而每有一个与我相识的人死去,我却都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说着诺隆重新戴上兜帽走向翻卷的烟火笼罩的前方,这一次他不会再停下来了。[/align][align=left] “所以还要麻烦你活下去,帕菲,如果生气的话把我忘了也无所谓。”[/align][align=left] “但我想,我会一直记得你的翅膀的。” “……”[/align][align=left] 直到那个人的背影完全被扭曲的热空气和烟雾遮蔽的昏黄阳光吞噬,帕菲一直在望着他。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没有打算再思考诺隆和莱雯的事情,毕竟现在,什么都晚了。[/align][align=left] “可恶……”忘记退去的笑容变成了苦涩的自嘲。 “傲娇了啊,那家伙。”[/align][align=left] “嗯,傲娇了呢,大哥哥他。”[/align][align=left] “是的,大小姐,那位先生确实是傲娇了。” “哇啊——?!”[/align][align=left] 毫无心理准备的帕菲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两个声音惊得一激灵,双手控制的巨大翅膀猛地颤抖了一下,估计把对面的因凯纳士兵们也吓得不轻。[/align][align=left] “宇……宇莉大小姐?你来这儿干什么?!”[/align][align=left] “看大哥哥和小帕的分手场面咯,”身旁那个比她矮了一头多的少女毫不遮掩地回答,一边还咯咯地笑着,引得背后伪装出一副文静样子的粉色麻花辫止不住地乱颤,“小帕你说那大哥哥会不会是蹭得累呢?”[/align][align=left] “蹭,蹭你个头啊!!!”[/align][align=left]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另一边,宇莉那个瘦弱的小跟班不停地道着歉。 “不过啊,那个被莱雯甩得满天飞的兜帽大哥哥居然是因凯纳人呢,真没想到。”收起拿来打招呼的玩笑话,宇莉和帕菲望着同样的方向,轻叹道——[/align][align=left] “不过如果那天他被切成肉块的话就会提前露馅了吧,嘻嘻~”[/align][align=left] “呕……”不小心设想了一下那场景的帕菲突然回忆起了吃下去的面包块。[/align][align=left]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嘛,原来因凯纳人也是各式各样的呢,”大小姐转移了话题,“不过笨蛋还是什么地方都有,你说呢,小帕?”[/align][align=left] “谁知道呢……”帕菲苦笑着摇了摇头,“至少我曾经认识两个,长得还一模一样。”[/align][align=left] “关于大哥哥的事情,小帕,我很抱歉——两边都是。”[/align][align=left]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align][align=left] “闭嘴,佩林。”[/align][align=left] “……对不起。” “你又擅自下决定了,宇莉。”[/align][align=left] 两句话看似不相及,但是帕菲却明白对方的意思。卡罗汀镇长久病在床,他的决策和命令从来只靠最信任的人传达——也就是他的女儿,宇莉。事实上宇莉已经一手掌控整座镇子两年了,在这期间她也展现了自己惊人的领导才能,在她的控制下,卡罗汀飞跃式的发展速度甚至超越了她父亲当权的时期。当然,知晓这种内情的人屈指可数,不过帕菲恰好是其中之一。[/align][align=left] “你应该比别人更懂我的,小帕。”在说这话的时候,宇莉的声音忽然变了一百八十度,如果不是早就习惯了,谁都不敢相信这种成熟又饱含威压感的口气竟然出自这样一个少女,“就算是你也没有权力怀疑我的决定,你不会忘了吧?”[/align][align=left] “我知道。”调酒师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真的不能推迟哪怕一会儿吗?”[/align][align=left] “哦呀,你被那个因凯纳人俘虏了?小帕?”[/align][align=left] “随你怎么说吧,我只是想借此向他道个歉而已。”帕菲无奈地笑了笑,却没有摇头,“顺便,忽然又有点相信那家伙了。”[/align][align=left] “我要是拒绝呢?”宇莉那副嘲讽般的表情没有一点波动。[/align][align=left] “那我就甩手不干了。”[/align][align=left] 帕菲也是。 “……”[/align][align=left] 言语之间的威胁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宇莉转而望向对方召唤出来的岩石双翼,黯淡的白色眼底划过一丝看不到的不安。[/align][align=left] 这一次和帕菲站到了对立角度上,但是这不妨碍她一如既往的果断。[/align][align=left] “好吧,投降啦。”宇莉举了一下双手做了个放弃的姿势,“不过给我记好了,这事完了以后我要吃蛋糕,小帕你请客!”[/align][align=left] “随你便,吃到撑死都无所谓。”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其实帕菲自己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解决。但是换个方向来想这也是她自己的功劳,如果没有她的魔法争取到的宽裕时间,宇莉是绝不可能以极大的牺牲作为代价延迟巨炮的发射的吧。[/align][align=left] 而现在的话,只要牺牲自己一个人就好了。 “喂,小帕。”[/align][align=left] 脊背忽然感到一阵模糊的暖意,与此同时传到耳尖的话又变成了第三种声音。[/align][align=left] “真的要这么做吗,小帕?”[/align][align=left] 宇莉将她抱得更紧了,好像生怕她会逃跑……会消失一样。[/align][align=left] “我不会后悔的,对不起啦,宇莉。”背后单薄的连衣裙传来了被浸透的奇妙触感,可是帕菲还在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align][align=left] “当初强迫我离开你,不就是为了不让我再使用魔法么,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猜不透吗?”[/align] “我可是老实了整整两年呢,偶尔玩脱这么一次就原谅我吧?” “可,可是……!”把整个脸都埋进她后背的宇莉含混地说着,环抱她双臂的手掌颤抖着轻抚那些正在慢慢褪色的蔷薇纹章,“你不是……不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维持着你的魔法吗?” “嘛,话是这么说。”帕菲释然地笑着答道—— ——“在自己的一辈子里,谁不是在用生命过着每一分每一秒呢?” [/align]
  7. [align=left]距离太阳最近的城堡里的公主 [/align][align=left] “哈啊……唔……”[/align][align=left] 低矮的吧台旁边只剩一个呵欠连天的古怪家伙。之所以说他古怪,并不是因为这个人在夏天还穿着连带大兜帽的袍子和长手套,而是因为在他面前已经摞成金字塔的空酒杯。一气喝下足够放倒两个成年男性的量的混合酒之后,在他大帽子下面的那张脸会是什么表情呢?[/align][align=left] “嗯,拜托能帮我再调一杯吗?”出人意料,这男子听上去还清醒得很——他没摔掉杯子在吧台上跳舞真是相当神奇的事。[/align][align=left] “老板娘……?”[/align][align=left] “谁是‘老板娘’啊,喂!”[/align][align=left] 一个年轻女孩没好气地从吧台后面钻了出来,用手头的抹布狠狠地威胁了他一下:“你喝高了吧?对吧?”[/align][align=left] “哦,不是老板娘啊。”顶着兜帽的怪人耸了耸肩膀,“架子最上面一排左数第三种和右数第三种,二比一混合一下,麻烦你咯。”[/align][align=left] 慵懒地说着,他仰头瞥了一眼对方。那女孩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对于“酒吧”这种地方而言似乎是年轻了一点。最近天气很热,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裙,身体暴露在衣服外面的面积和年龄有点不成比例。她的肌肤是很健康的漆黑色,手臂和脸颊上刻满了金色的蔷薇花纹,那是这座名叫“卡罗汀”的镇子里最流行的纹身样式。[/align][align=left]不管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打工妹吧。 “你这家伙……”少女白色的眸子里差点没喷出火来,又尖又长的耳朵一跳一跳的。不过看在那怪人掏出的一摞硬币的面子上,她还是忍住了用抹布甩他的冲动。 “裙子下面,不许偷看。”她随手一招,兜帽男面前的石头杯子们就像有生命一样飞了过来,在半空中聚成一团。[/align][align=left]“敢违例的话就拍死你!” “哦。”[/align][align=left] 你这是明知故犯的语气吧…… [/align][align=left] 把杯子丢进水池,少女转过身去展开背后四片黑色雾气般若隐若现的翅膀,以最快的速度腾空到架子顶端取下酒瓶,然后赶忙回到了地上。[/align][align=left] “翅膀,很性感喔。”明显是扬着脸的兜帽男赞叹道。[/align][align=left] “拍死你哦。”[/align][align=left] 黑色的少女把盛酒的石壶丢到他面前,石头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align][align=left] “喂,至少帮我倒上吧?”[/align][align=left] “我只管调酒,想喝自己倒!”她看都没看那怪客一眼,拿起杯子刷洗起来。 [/align][align=left]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的……”[/align][align=left] 兜帽男斟了一杯新口味的混合酒,望向窗外。城镇最边缘的这家酒吧的名字,“地平线”,不是白起的,从这扇窗户能一直望到东北边被黎明光芒微微照亮的崇山峻岭,这个绝佳的视角可不是哪里都找得到的。[/align][align=left] “快要到早上了啊,”他转过身体看着另一扇窗户,有些早起的镇民家中已经亮起了灯光,“你夜班值到这么晚?还是我在这儿赖时间太长了?”[/align][align=left] “哈啊……”似乎说到这里也有点累了,少女收起盛气凌人的架势,慢慢地洗着杯子,“你想在那呆着就呆着吧,我还有最后一桩生意没做呢……”[/align][align=left] “嗯?” [/align][align=left] 话音未落,酒吧的石门就被砰地一下踢开了。吓了一跳的兜帽男回头望去,只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形划着极高速度的残影飞越过来,在空中一口气连翻了好几个跟头,这才稳稳地落在身边的椅子上。[/align][align=left] “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家的门就说是石头的也禁不得你这么折腾吧。”少女白了一眼估计是目瞪口呆的兜帽男,司空见惯一样地从柜台中拿出一杯酒,放在了那新来的另一个怪人面前,“下次要还这样就拍死你哦!”[/align][align=left] “唔。”那黑色皮肤的年轻人随口应着,背后雾气一样的翅膀还神经质地扇个不停。[/align][align=left] “呐,今天的酒钱,”他从短袖的紧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皮夹,丢在桌上,“不用找了,帕菲。”[/align][align=left] 名叫帕菲的调酒师接过皮夹,把里面零散的硬币倒在手上粗略数数,然后一个白眼抛了过去:“明明就是正好吧,你这家伙,拿一口袋零钱来装什么土豪……”[/align][align=left] “唔,没差啦。” [/align][align=left] “咳咳……”兜帽男在旁边干咳了两声,不过似乎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迫不得已他敲了敲那少年的肩膀,又指了指他的手臂,“老兄,留神你的胳膊?”[/align][align=left] “唔,”又是相同的回应,那人扫了一眼前臂上还在渗着少许黑色血液的划伤,一口喝干了杯子里暗绿色的酒汁,“习惯了……嗝……”[/align][align=left] “喂你醉得太快了吧……” [/align][align=left] “要……你……管……”[/align][align=left] 不知道是酒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这个看起来刚成年没几天的小家伙已经开始在椅子上乱晃了。涌上脑袋的血让他原本纯白的眼睛有些发灰,变成了和他半边脸上的纹身一样的暗银色。[/align][align=left] “没有人关心我,也没有人……相信我,”他露出了一脸滑稽的苦笑,斜眼瞥着兜帽男,“‘光妖精’是存在的……一定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你……觉得呢?”[/align][align=left] “‘光妖精’?”兜帽男摇了摇头,这小子确实是喝多了,“童话什么的还是去和三岁小孩们讲吧,我看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别人的信任,而是一张床。”[/align][align=left] “唔……”年轻人举起一只手来搓揉着干枯的黑色头发,动作蠢得要命,“我不用……休息,在没找到,没找到‘朋友’之前怎么能……怎么能停下来呢?”[/align][align=left] “朋友?”[/align][align=left] “唔,就是‘朋友’……”他把前胸靠在吧台上,不想低下去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磕着桌面,“我们是孤独的……而当我们不再孤独……的时候,我们就会消失掉……”[/align][align=left] “消失?”[/align][align=left]兜帽男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记忆中的确隐约有这样的传说,光妖精是和他们长相相同,但肤色相反的生物,而当他们遇到光之妖精的时候,二者就会一起消失掉。但那不过是小时候听到的故事而已,长这么大还笃信不疑的家伙一定是童心过剩,换句话说——傻瓜。[/align][align=left] “我说……”兜帽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align][align=left] “呼噜……呼……”[/align][align=left] “这日子过得还真是高效率啊……”[/align][align=left] “那家伙叫莱雯,这附近的流浪汉。”帕菲走出吧台,面朝窗户伸着懒腰随口说,“他每天都这样,你要是多碰见他几次就习惯了。”[/align][align=left] “哦,那我今天晚上再来一趟,看看这小子会不会说点别的有意思的东西。”兜帽男应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丢在这没问题吗?守护号可快要出发了。”[/align][align=left] “安心,摇不醒他的……哇?!”[/align][align=left] 话刚说到半截,地面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动,脚下不稳的帕菲一个趔趄就要坐到地上,幸亏此时,一只戴着长手套的手从背后揽住了她。[/align][align=left] “谢……谢谢……”装有栅栏的架子上,瓶瓶罐罐都被震得蹦跳起来,各种容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在这种环境下,帕菲蚊子一样的道谢声恐怕是没能传达过去。不过对方的回答她倒是听得很清楚。[/align][align=left] “有点重呢。” [/align][align=left] ——“拍死你哦?!!” [/align][align=left] 鲜红色的朝阳在远方的群山之中慢慢升起,温暖的光辉落在它空洞的双眼之中,转瞬间就被吞噬殆尽,不见踪影。夜晚落下的灰土随着它轻微的活动而飘浮起来,如同环绕周身的晨雾一般。转动着巨石砌成的头颅,它环视面前空无一物的宽阔谷地,但放眼望去只有贫瘠的红色土壤单调地嘲笑着它,与它肩膀上那些渺小的生灵。[/align][align=left] 守护号是一尊从不说话的巨像,它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它只记得在日出时启程,在日落时歇脚。但就像为数不多的那些同伴一样,它也一直没能走出过这些山脉,这些深谷,而只能在此慢慢地徘徊。久而久之它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就算后来那些自称“暗妖精”的黑色小生物在它的肩膀上安营扎寨,歌舞升平,它也没有半句怨言,而只是沉默着继续自己的旅途。[/align][align=left]对于他们,或许它只记得在自己的身上建起了两座城镇,或许它都不知道左肩上的那座名为“卡罗汀”,右肩上的叫做“因凯纳”。当然,它更不会知道这两个陌生的城市彼此已经剑拔弩张了多么久,但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是强大还是弱小,兴盛还是衰亡,它都不会关心。在守护号的记忆里仅存的是一张古老的路线图,指引着它无限地巡游在这密如蛛网的峡谷群中。[/align][align=left] 千万年来,它们沿着相同的路线徘徊着,甚至连每一步踏落的地方都未曾改变过。然而就算命运被封印在这片被强风吹出一刻不止的哀嚎的山岭之间,它们也未曾有过一个字的怨言。[/align][align=left] 因为——它从深深陷入岩石的上一个脚印中拔出步子,迈向下一个脚印。无论分散了多久,无论错过了多少次,它们总有一天会重逢在路线上的集结点。[/align][align=left] 没有人天生就应该是孑然一身的。 就算这片群岭,埋葬着多少被独自忘却的忧伤…… ———————————————————— 鸣泣山峦·守护号·卡罗汀镇[/align][align=left]———————————————————— “下次出门的时候要带眼睛啊……不过这话对你来说真的有意义吗?刚才你可是笔直地朝着墙撞过去了呢?”[/align][align=left] “唔。” 暗妖精莱雯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才睡到中午就被调酒师帕菲用扫把赶出来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则是因为今天的庆典。他并不喜欢大家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的样子,一点也不喜欢,非常讨厌。[/align][align=left] “还想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啊,你?”[/align][align=left] 伸过来的手上戴着一只长手套,他在昨天似乎见过类似的东西。[/align][align=left] “要你管,”莱雯不慢地哼了声,一个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align][align=left] “身手不错呢。”[/align][align=left] “唔,多谢?”随口嘟哝着,连头都没扭过去看那人一眼他就急急忙忙地抖开了翅膀。走路撞到墙,又被陌生人关注,对今天的庆典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趣都丢了个干净,莱雯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一会,“不过现在就算给我钱也不会表演的,等晚上再说吧!”[/align][align=left] 四枚黑色雾气般的翅膀以极快的速度振动起来,把他黑色的身体带到半空中。在决定离开之前莱雯又向下看了一眼,昨天在酒吧里见过的那个奇怪的兜帽男正向他挥手致意—— “喂!快下来!”[/align][align=left] “要你管啊!”烦躁不已的莱雯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然而就在他想更用力地挥动翅膀的时候,一阵不祥的噪音传到了他又尖又长的耳朵里面。[/align][align=left] “咕噜噜……”[/align][align=left] 雾,散了。 [/align][align=left] ——“噗哇?!!!!” “哇哦,真疼。”不无怜悯地望着“大”字型趴在地上四肢抽搐的莱雯,兜帽男再一次把手伸了出去。[/align][align=left] “空腹剧烈运动对身体的害处,这次知道了吧?” 半个小时之后……[/align] [align=left] “真可怕啊。”用戴着长手套的手把撕碎的面包送进兜帽的阴影里面,他转过头去望着窗外说。[/align][align=left] “唔嗯?”[/align][align=left] 与此同时,莱雯正尝试着把两颊里面塞得圆滚滚的食物咽下去。桌上已经堆满了盘子,这让兜帽男不由得想起了昨天自己面前的酒杯。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可怕”吧?[/align][align=left] 但他想表达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align][align=left] “卡罗汀所有的铁都拿来造了这个?”兜帽男的声音有些失望,“一门大炮?”[/align][align=left] “哼,”莱雯也把视线转向了窗户,然而,在他的白色瞳孔里折射出的却是嘲弄的神情。[/align][align=left] “那可是‘能够缔造和平的东西’呢。” 他们所在的餐馆距离庆典的中央地带并不算很近,但是那座被人海簇拥着的巨型炮台从这个方向还是一目了然。从更远的地方看全景的话,那或许是大到和上百步高的巨像搭配都很合适的武器,然而,这钢铁铸造的破坏者正指的却不是前方,而是与这座城镇遥遥相望的邻邦,因凯纳。[/align][align=left] “小的时候我听到这个故事还以为是开玩笑,要知道那时候我才五岁不到啊。”[/align][align=left] 五岁小孩都觉得是玩笑的事情,可想而知。虽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兜帽男还是不由自主地赞叹道:“投入了十五年的时间,用尽了一切可用的资源,同心协力,付之心血,卡罗汀人可真是创造了一个疯狂的奇迹呢。”[/align][align=left] “唔,疯狂,但谁知道是不是奇迹。”莱雯憎恶地皱了皱眉头,远处的礼炮声开始响起来了。[/align][align=left] “那就要时间来证明了……”[/align][align=left] “或者,让一场战争来证明。”[/align][align=left]兜帽下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虽然并不关心这话题的走向,但是对方言语里面表达出的脱力感,莱雯还是读得很清楚。[/align][align=left] “不喜欢战争?”他盯着自己的盘子不敢抬头。[/align][align=left] “你会喜欢?”兜帽男反问道,声音有些反感,又有些失落。[/align][align=left] “镇子里头想要把因凯纳拍扁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不差我这一个。”莱雯并没有正面回答,“不过真正打起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我倒是挺期待的。”[/align][align=left] “我可不期待,一点也不。”忽然,那神秘男子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尖锐得足以把伪装在灵魂之外的卑微的骄傲一击洞穿。[/align] [align=left] “莱雯,十九岁,毫无身份的街头流浪汉,靠卖艺为生,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兜帽男复述着早上从帕菲那里得来的情报,那些完全没有正经意义的文字却像是利箭一样钉在莱雯的耳朵里面。[/align][align=left] “帕菲对你的印象真是一团糟,但那个调酒师却没看见你的另外一面。”没有给他留下还嘴的时间,兜帽男接着说道,“你每天都在接触着不同的人们,不管你是否愿意,你每天都在被人们的情绪,人们的思想所感染,改变着。你是可以代表别人的人,这个城镇有许多张不同的面孔,而我在寻找的就是你这样的,可以成为‘均值’的人。” “唔……?”莱雯皱着眉摇了摇头,完全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align][align=left] “我需要你的帮助,莱雯。”[/align][align=left] “你指望一个流浪汉做什么事?” “……”[/align][align=left] 像是犹豫般沉吟半晌,兜帽男捏了一下拳头,向他伸出了手——[/align][align=left] ——“请帮我……阻止一场战争。”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听到那句话之后,莱雯好像触了电似地挺直了身子,苍白色的瞳孔缩得如同针尖大小。[/align][align=left] “诺隆。”[/align][align=left] 戴兜帽的男人保持着手伸出去的姿势,有些生硬地说:“以现在的关系我不能告诉你更多,抱歉。”[/align][align=left] “唔,”略加思考,莱雯握住了那只戴着长手套的手,“你是因凯纳派来的间谍吗?”[/align][align=left] “嗯……等等,你刚才说啥?!”[/align][align=left] “唔,果然是间谍,没劲。”虽然嘴上则么说,不过他的手却猛地攥紧了,“这种三岁小孩故事里面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竟然真的存在啊。”[/align][align=left] “不要随便说别人是间谍啊喂……疼疼疼疼疼……”诺隆下意识地想抽手回去,但是腕部却被死死地钳住,连知觉都没有。[/align][align=left] “唔,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呢,稍微有点脑子的间谍都不会打扮成你这样子吧。”莱雯斜眼瞥了一下柜台,诸如“因凯纳”、“间谍”一类的敏感词汇已经招来了不少怀疑的视线。[/align][align=left] “但是你这样的笨蛋间谍也不是不可能存在,对吧?”[/align][align=left] “你这家伙……”诺隆咬牙切齿地把另一只手伸进了长袍的口袋,“放开我,我得拿钱去结账!”[/align][align=left] “唔,好吧慢走不送别忘了我那份。” ——“这才是你的根本目的吧喂!!!” 小看这无赖了。[/align][align=left] 整整一下午,诺隆都在后悔自己怎么找上这样一个麻烦。这个一无是处的吃货真的能帮上他的忙吗?他甚至在这么想,也许在那家伙的真正价值显现出来之前,自己就要因为钱包被吃空而流落街头了吧。[/align][align=left] “喂,”刚才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时候,莱雯一直皱着眉头保持着沉默。而在走到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之后,他忽然冷不丁地说道,“卡罗汀和因凯纳真的要打仗了吗?”[/align][align=left] “迟早的事情,”诺隆无奈地摇了摇头,“仇恨一直在累积,总有一天,承受不了压力的人们会爆发的,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align][align=left] “唔,为什么?”[/align][align=left] “因为无知。”兜帽中传来的回答带着一丝……“悲愤”,“我小时候就一直在想,住在我们对面的是什么人呢?然而直到今天,我们对那座城镇却还是几乎一无所知……”[/align][align=left] “我们甘心付出十五年的时间去造一门足够毁灭他们的大炮,却吝于哪怕是抬起头来眺望他们一眼。战争源于人们相互之间的不理解和猜忌,而如果不迈出那一步去交流和探索的话我们最终便难逃两败俱伤的厄运,如此简单的道理,为什么绝大多数人就是不明白……?” “唔……”罕见地,莱雯露出了一脸认真的表情,“另外一边……吗?因凯纳究竟住着什么人呢?”[/align][align=left] “也许和我们一样,也许和我们不一样……谁知道?”[/align][align=left] “……”沉默了一会,莱雯忽然昂起头来,那双白色的瞳仁里面闪出一丝不可名状的光辉,“会是……光妖精吗?”[/align][align=left] “昨天晚上喝的酒你醉到现在还没醒啊……”[/align][align=left] “唔,等下,说起来诺隆你不就是因凯纳人吗?”说到这里,莱雯眼睛忽然一亮,接着猛地抓住了诺隆的兜帽开始往下扯,“你就是光妖精吧?!对吧???”[/align][align=left] “给我放开!喂!不要随便就说别人是因凯纳人啊!”诺隆拼命争夺着帽子的控制权,“我才不是什么光妖精呢!你这家伙……从我身上下去喂!”[/align][align=left] “开什么玩笑,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是害怕被别人看到吧?害怕碰到别人吧?你肯定是光妖精,别装蒜啦!”[/align][align=left] “我不让你看脸是有原因的,你这混蛋!”在力气上处于下风的诺隆已经无计可施了,“晚饭我请客好吧?!拜托别在大街上胡闹了!”[/align][align=left] “唔,说话算数哦。”话音未落,莱雯就从他的背上跳下来,黑色的背影一溜烟地钻进了最近的餐馆里。[/align][align=left] “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吧……”诺隆悲哀地长叹了一声。 ——“我要是能靠这饭桶阻止战争的话,也算是个疯狂的奇迹了呢。” 不过很快,诺隆就对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笨蛋有了新的看法。[/align][align=left] 夜幕降临,在守护号停止一天的活动之后,莱雯特地带他去了稍远处的一条窄街,说是要给他一点惊喜,权当回报他的两顿饭。一开始,诺隆并不认为这家伙的“惊喜”能让他觉得自己的饭钱花的值得,然而等来到那个地方,他却改了主意。[/align][align=left]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站在屋顶上探头望去,诺隆只看到街巷里面一片黑暗,下面隐约传来围观的人们的谈话声。[/align][align=left] “所以你的‘惊喜’是什么?从这儿跳下去吗?”[/align][align=left] “唔,”面对半开玩笑的诺隆,莱雯望着天小声回答,“等一下你就知道了。”[/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高空中的夜风吹开层云,绽露出漫天星辰之中一弯血红色的上弦月。妖异的月辉洒落在阴暗的窄巷里,反射出无数道裂痕般的微光。眯起了兜帽下的双眼诺隆才勉强分辨出那些是极细的钢丝,它们在街道的上空密密麻麻地交织成一张不透风的巨网,任何不小心闯入的笨蛋飞虫都会被切成碎块——那是毫无疑问的。[/align][align=left] “唔,今天的格外复杂呢。”莱雯胡乱抓着干枯的黑色头发,嘟哝着,“真是的,因为巨炮落成了的缘故就要拿我寻开心吗?”[/align][align=left] “喂,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align][align=left] “照你说的咯,”抖开背后雾气般的黑色翅膀,莱雯向前轻轻地一跃,“从这儿跳下去。” “啥?!”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莱雯就像是半块石头一样坠了下去。然而刹那的寂静之后,街道间充斥的却不是惊呼,而是一阵爆发的喝彩……[/align][align=left] “哇哈哈!干得漂亮小子!”[/align][align=left] “大哥哥加油~!我就说这个密度难不倒大哥哥啦,明天我们们一起设计个更复杂的怎么样?”[/align][align=left] “那个,大小姐,再复杂的话……可能会出人命的。”[/align][align=left] “哎~?可是你不觉得被切成肉块的大哥哥也超萌的吗?”[/align][align=left] “……” 这病娇是哪里跑出来的,喂。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吧?!)[/align][align=left] 提起胆子,诺隆一点一点地蹭到屋顶的边缘往下看去。而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不禁怀疑,那个笨蛋饭桶是不是有另外一个“夜间专用”的人格?[/align][align=left] “呀吼~!”[/align][align=left] 钢丝交错的鲜红光影之间,莱雯就像是一道漆黑色的闪电似地横冲直撞。然而,就在每次即将毫无悬念地被切成两半之前,他都能以某个精妙的角度钻进钢丝与钢丝之间小到可以忽略的缝隙之中,躲过一劫。他贴得离危险越近,那些在下面仰望的人们的欢呼声就越响,而随着欢呼声落下的硬币也就越多。然而诺隆却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正相反,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align][align=left]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并不关心这玩命的疯子的死活吧。 “非常感谢!感谢大家今天也来捧场!”[/align][align=left] 不知道什么时候莱雯已经从钢丝网的另一头钻了出来,回到最开始的屋顶上。[/align][align=left] “但非常抱歉的是,因为卡罗汀巨炮的落成典礼让我的心情很糟糕,今晚的表演我决定提前结束!”虽然说出了这种让人不快的消息,但莱雯还是趁着街道里的抱怨声没有传上来的时候,再次接过话头大声宣布道,“不过为了补偿各位,在今天的最后,我要给各位奉上这辈子仅此一次的‘特殊表演’!”[/align][align=left] (特殊……表演?)[/align][align=left] 站在他旁边的诺隆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脖子后面有点发凉。[/align][align=left] (还有比刚才更玩命的?)[/align][align=left] (顺便……你抓我手是要干嘛?)[/align][align=left] 重心,失衡。[/align][align=left] “不是吧,喂……”扑面而来的血红色的钢丝网把视野,连带着已经快从眼角飞溅出来的恐惧切得四分五裂——[/align][align=left] ——“救——命——哇——!!!” 几分钟之后。[/align][align=left] “喂,起来啦,还要赖到什么时候啊,你?”[/align][align=left]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这次呈“大”字形趴在地上四肢抽搐的人换成了诺隆,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对不起……姐姐……我的存在就是罪啊……”[/align][align=left] “什么乱七八糟的……”莱雯耸耸肩,塞满全身口袋哗啦哗啦作响的硬币让他心情相当舒畅,舒畅到等不及去喝上一杯了,“喂,走啦,诺隆?”[/align][align=left] “救命啊……姐姐……我不想死啊……我还要阻止战争啊……我不想被钢丝切成两半啊……姐姐……”[/align][align=left] “唔……”忍无可忍的莱雯上前抓起诺隆的脚踝,拖着他往酒吧的方向走去,“晚上的酒钱算我的,好了吧?”[/align][align=left]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align][align=left] “这不是差不多吗?!” 稍晚一些,“地平线”。 “阻止战争?就凭你?”帕菲摇晃着混合酒的石壶,一脸努力憋着笑的表情,“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就你一个人能做什么,如今我们有了巨炮,因凯纳还敢自己往炮口上撞吗?”[/align][align=left] “我又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诺隆望向窗口那边已经完全趴在桌上睡死过去的莱雯。[/align][align=left] “让他帮忙还不如你自己一个人呢。”[/align][align=left] “话是这么说啊……”他苦笑着又灌下一杯酒,继续拿空杯子叠着金字塔,“但是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你说呢?”[/align][align=left] “唉……那傻瓜除了会在天上钻钢丝网以外还有什么用处?”不无鄙夷地瞥了莱雯一眼,帕菲像是否定自己一样摇了摇头,“埋到田地里当肥料都嫌他瘦啊。”[/align][align=left] “他好歹也是卡罗汀的一员吧,”好锋利的舌头,诺隆心里想着,嘴上却没停,“如果我能把两个镇子的人都拉到自己这一边来,战争不就不会发生了嘛。”[/align][align=left] “想得美,”帕菲脸颊上的蔷薇花纹颤抖了一下,“再说了,现在有了巨炮的卡罗汀为什么还要再像过去一样低三下气地过日子?因凯纳人应该感谢我们没把他们轰平了才是吧!”[/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沉吟半晌,拉低的兜帽下面蹦出两个字——[/align][align=left] “平衡。” “哎?”[/align][align=left] “那东西的存在是为了平衡,而不是为了战争。”比起之前,诺隆的声音变冷了一些,“你应该知道因凯纳的魔炮吧?”[/align][align=left] “哼,是卡罗汀人都知道吧?”帕菲不服气地反问道,“要是没有那东西,我们为什么这么赶着造巨炮呢……呃,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啊。”[/align][align=left] “你能明白就好,”望着石杯里面摇曳的酒汁,诺隆平静了下来,“平衡已经被建立起来了,无论是卡罗汀还是因凯纳,任何一方都不能轻易打破它。两座拥有毁灭性力量的武器矗立在双方的领土上,但是哪一边都不能轻易地动用它们,也不能让它们被对方所破坏。”[/align][align=left] “巨炮已经完工,卡罗汀踏上了‘平衡’的一边,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冲突必然会爆发,而一旦巨炮在这场冲突中被摧毁,战败的卡罗汀将势必迎来覆灭的结局。”[/align][align=left] “可是我们就不能先发制人,直接用巨炮进攻因凯纳吗?”[/align][align=left] “你是不会想要看到那一幕的,相信我。”诺隆长叹一声,“动用超级武器是卡罗汀和因凯纳的最终手段,也是我想要阻止这场战争的直接原因。”[/align][align=left] “嗯,那还是祈祷人们不要想太多就好了。”[/align][align=left]说到这里,帕菲也不由得停下手头的工作,望向窗外的群山。夜已经深了,但是门外还能听见参加庆典的人们在奔跑、喊叫、高谈阔论的声音。遥远的地方,新一轮礼炮又开始鸣响,徘徊在耳边的回音中,却夹杂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尖啸…… ——“小心!”[/align][align=left] “哈……?” 来不及察觉发生了什么,帕菲只觉得身子一轻,接着整个人被甩到了柜台外面,接着又被重重地扑倒在地上。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枚炮弹击穿了酒吧外侧的石墙,堪堪擦过趴在桌子上的莱雯的后脖颈砸落在她刚刚站着的位置。[/align][align=left]但还没等她喘口气,一秒钟诡异的沉默之后,引线点燃了藏在炮弹里的火药。[/align][align=left] 剧烈爆炸的火光占满了视野,一股难以名状的巨大力量将她掀起,狠狠撞在背后的墙上,那一下让帕菲觉得自己的内脏都挪了位置。然而当她从墙壁上滑落下去的时候,帕菲却发现,原本应该是在自己脚下的地面已经消失了。[/align][align=left] 毫无悬念的坠落从那一瞬间开始,帕菲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脱离重力的控制,但那终究是徒劳的,她甚至忘了自己背后还有两对翅膀。极度的恐惧一下子模糊了视线,然而,就在她几乎要决定放弃的那个瞬间,她感到,有一只戴着长手套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align][align=left] “你没事吧?!”[/align][align=left] 诺隆伏在地上,用力地把帕菲拽了回来。把那个浑身颤抖着几乎失神的少女裹进长袍的时候,他也终于看清了酒吧里的惨状。爆炸产生的震动让这间古旧的石屋从中间折成了两截,他们所在的一半还勉强留在原处,而伸出城市边缘悬空的那一半已经不见了踪影……和留在那儿的莱雯一起。 [/align][align=left] “混账……!”[/align][align=left]把依然紧握在手心的杯子用力抛了出去, 抬起头来,越过石壁上被炸开的缺口,诺隆看到了被灯光照得一片通明的因凯纳镇城墙上喷吐着的无数火舌,与这边几乎被火海吞噬的卡罗汀镇。爆炸的光焰映照着他兜帽下的脸庞,落在那苍白色的双眸之中,没有畏惧、没有愤怒,剩下的只是被改变了的另一种坚强。 无法被阻止的战争,开始了。[/align][align=left] ——踏上天枰者,则须有守护,及颠覆其平衡之心。[/align][align=left]————————————————————[/align][align=left]鸣泣山峦[/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哈啾——!”[/align][align=left] 夏夜的冷风让熟睡的莱雯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align][align=left] (帕菲……没关窗户吗?)[/align][align=left] 这么想着,他揉着惺送的睡眼离开座位走向风吹来的方向,因为醉酒,脚下轻飘飘的。[/align][align=left] 但是窗户却不在那儿,或者说,已经不在那儿了。[/align][align=left] “唔……?”[/align][align=left] 迎面飙来的冷风让他感觉清醒了一点,抬头望望头顶远处的天空,低头看看下方正在不断接近的地面,所幸,莱雯第一个想起的问题并不是“哪个家伙吧房顶和地板偷走了?”。 ——“这啥啊?!!” 张大嘴的一瞬间,灌满肚子的凉气把剩余的醉意席卷而空。接下来,即使还没来得及判断出自己的处境如何,在他背后那四片黑色雾气般的翅膀就本能地伸展了开来。[/align][align=left] 下坠的速度瞬间减缓,莱雯感觉自己好像是撞在了一堵空气墙上。脑子里七荤八素之际,他只看到头顶那些原本相对静止的碎石块和各种瓶瓶罐罐一齐砸了下来。不过就算密如暴雨,这些残砖断瓦比起某变态大小姐精心设计的钢丝杀阵来说还是太小儿科了一些。就算半空中的强风对保持平衡造成了不少麻烦,莱雯也能在一连串让人眼花的躲闪腾挪之际将所有障碍物避开。与此同时,他也在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速度,终于稳稳地落在了铺满碎石的地面上。[/align][align=left] 仰起脖子向上望去,从他的角度看不到上百步高处的城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传入耳中的炮声和不时闪烁的火光似乎都在传达着一个糟糕的讯息。[/align][align=left] “该死,说打就打啊……?”[/align][align=left] 越过一堆堆的残骸瓦砾他还能清楚地看见守护号巨大的双足,所幸距离这边还不算太远。现在不是担心上面的时候了,他必须赶紧到守护号身上,再想办法爬上去回到卡罗汀镇。想到这里,一刻也不想在地面久留的莱雯马上拔腿往那边跑去。而就在这瞬间,一个不知道从哪掉下来的石头杯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唔……早,早上好……?”[/align][align=left] 这一次莱雯是被正午的太阳晒醒的,算他好运,如果再昏迷上几个小时他就可以不用起床了,再也不用了。[/align][align=left] “呃……”[/align][align=left] 勉强撑起身子,摸了摸头上还在刺痛的肿块,莱雯的脸上露出了实属罕见的苦闷表情。匆忙扭过头去,视野中哪还有守护号的影子,只剩下石地上空空如也的巨大足迹延伸到热空气扭曲蒸腾的远方。[/align][align=left] “大条了啊,这下子……” 现在指天痛骂那个扔杯子的魂淡已经没有意义了。而就算摆在面前的问题一下子从“回去之后该怎么在战争中生存?”变成了“自己最后是会渴死还是会饿死?”,莱雯也没打算抱怨。流浪者的天性驱使着他站起身来,开始在地上的瓦砾堆中寻找一切可以帮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align][align=left] 食物和水是必不可少的,事实上现在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小声抗议了。面包之类的倒是摔不坏,但是装水的罐子就没那么好运了。莱雯最后只找到了几小瓶浓缩的烈酒——这东西拿来引火倒是不错,不过喝下去的话简直是找死。无奈之下,他只好收集了所有看起来能提供水分的食物,用台布打成了一个小得可怜的包裹。那或许能帮他撑过两三天,而之后会发生什么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align][align=left] 对于流浪者来说,只要能多看到一次太阳升起就是一场胜利了。[/align][align=left] 然而,严酷的自然环境还是狠狠地嘲笑了他的适应能力。莱雯选择了最明智的路线向西侧垂直前进,即使下午的阴影使他免受阳光之苦,他在日落时分到达谷底边缘的时候也吃完了身上带的最后一点东西。[/align][align=left] “被‘距离’打败了呢……”[/align][align=left] 看着包裹里仅剩的烈酒,莱雯的嘴角映出一丝苦笑。不知为什么现在忽然有种把它们一气灌下去然后睡到死的冲动,但反复几次之后他还是放弃了。又踢又蹬地挣扎着再活上十几个小时也好,至少现在,还不是向命运妥协的时候。[/align][align=left] 阳光渐渐隐去,鲜红色的月亮又一次在远方升起。沐浴在妖艳的月光之中,莱雯感到白天用尽的力气又回到了身体里。但那也于事无补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靠着背后的崖壁坐下来,等待下一次日出来宣告死亡的降临……[/align][align=left] 于是他靠在了岩石上,但却没停下,而是仰面朝天栽倒下去。[/align][align=left] 接着是坠落……一天之内连续碰到两次坠落? 事情的突发程度甚至超过了他产生本能反应的范围,莱雯就像是死人般直挺挺地躺在了背后那光滑不已的奇怪斜坡上,接着一路滚到了最下面,终于在一块类似平台的地方停了下来。[/align][align=left] (尼玛……让我安安静静地死一死有什么不好?)[/align][align=left]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莱雯还是强迫着自己站起身。映入眼帘的一幕或许值得惊愕,然而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超日常的事情,他已经没有对此表示奇怪的力气了。[/align][align=left] 整座谷底西边的狭长山脊全部都是幻像,它掩盖着一道与其平行的更深的峡谷。鲜红的月光透过幻影,在那峡谷底端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晕。这里的所有平面似乎都覆盖着一层金属,崖壁和谷底还镶嵌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突起,他正是落在了其中的一个上面。无论怎么看来这道峡谷都和他对自己生活的世界所知的那一部分大相径庭,然而,莱雯还是在这里找到了能将面前的这幅景象与现实联系起来的唯一纽带……[/align][align=left] 被月光染成血银色的金属地面在视野的尽头陡然抬升,而在紧贴峡谷末端岩壁的地方,莱雯望见了一个让他感动到快要哭出来的身影。[/align][align=left] 在鸣泣山峦中只有一种庞然大物能让人在那么远的距离上一眼就分辨出来,那就是上百步高的巨像。尽管他发现的这尊巨像似乎是被浇铸在了组成地面的那种金属里,只露出上半身和两只手臂——当然也可能只剩下上半身和两只手臂,但它的存在就已经让莱雯欣喜若狂了。一尊巨像就代表着一座城镇,而城镇就代表着活下去的指望,尽管他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他也对此毫不关心。[/align][align=left] 于是,年轻的暗妖精流浪者欢呼着展开翅膀,向着远方那巨大的身影飞扑了过去。[/align][align=left]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但如果莱雯能在这趟路程上哪怕回一下头,或许事情就会完全不同了。[/align][align=left] 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并不只是一块覆盖着金属的石头,而是一根巨大的石砌手指,它和残缺的另外几根手指一起连在一个巨大的手掌上面,那石头手掌还连着手臂,但手臂却不在它的主人身上…… 天空中的残云翻卷起来,像是面纱一样覆盖着一弯血月。[/align][align=left]今夜,注定又是真相被隐瞒之时。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鸣泣山峦·银铃空谷[/align][align=left]———————————————————— “唔……”[/align][align=left] 在远处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是到了眼前的时候,这尊巨像给他的感触却不仅仅是“可以救命”那么简单了。[/align][align=left] 和见过的所有巨像不同,它是用金属而非岩石拼接起来的。加上刻意被做得像是盔胄形状的头部,它就像是被摆放在这里的一套巨大铠甲,上身向前微倾,空洞的面罩后面仿佛有无形的目光打量着面前渺小得像沙粒一般的不速之客。[/align][align=left] 明亮的月光把它也镀上了一层鲜红,比组成这座山谷的那种金属更加刺眼,更加妖艳。那似乎是令人着迷而黏滞在其中的色彩,可是莱雯却感到吹拂脸颊的夜风变得异常清爽。不管颜色变得多么诡异,这座巨像似乎一直被某种……“洁净”的领域所包裹着。[/align][align=left] 是“银”……么?[/align][align=left] (喔,要发财了啊。) 那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莱雯恨不得苦笑着踢自己一脚,然而肚子里面恰到好处地传来的悲鸣声打断了他这个蠢上加蠢的想法。说到这里,他有些绝望地望向正上方,这里距离巨像的肩部堡垒至少有五十步高,就算今夜红月当空,但仅凭剩下的一点点力气能到得了那里吗?[/align][align=left] “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狼狈了,我。”[/align][align=left] 深呼吸,莱雯雾气般的黑色翅膀像是刀刃一样弹开。[/align][align=left] 若是那么远的距离都活着走过来了,他就不差这生与死之间最后的五十步。 “咕呜……喝——!”[/align][align=left] 含混不清地咆哮着,莱雯终于攀上了最后一道窗棱。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回忆刚才的路途了——那除了翅膀以外还有手脚并用,甚至连牙齿都使上了的五十步。[/align][align=left] 穿过稀疏的银质栅栏看到堡垒内部的景象的时候,莱雯一下子泄了气。虽说做了这是一尊无人居住的巨像的心理准备,但是这样的结果遭到证实的瞬间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align][align=left] 对于身高不到六分之一步的暗妖精而言,视野中的任何东西似乎都太大了一些,没有谁的日常生活中用得上比自己高数倍的桌子,和自己一般大的餐具还有三个人都不一定挪得动的瓶瓶罐罐。所有这些都证明他是这里唯一的暗妖精,或许自从上古时期这些巨像被自己的主人抛弃的时候开始算,他也是唯一到此的访客吧。[/align][align=left] ……但那样却不免有些违和感。[/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小心地挥动翅膀,莱雯还算平稳地落在地面上,环视着四周和自己的生活有点类似——不过是大了许多的景象。这里似乎是一间仓库,直顶到天花板的架子上摆着一排排的水罐,一尘不染的木盒整齐地堆放在墙角,上面标注着巨大的叉和勺,看上去似乎是食物的样子……等等,食物?![/align][align=left] 在脑海里蹦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莱雯凭着本能一头扑了上去。木制的食物箱似乎没有上锁,凭他的力气应该也能勉强抬起盖子,然而在发现箱盖纹丝未动的时候他低下头去,却看到自己的手指悬停在了盖子的缝隙外面。[/align][align=left] 对哦,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房间、这尊巨像,甚至整座峡谷都有那么一点隐隐的奇怪之处。太干净,也太安静了,所有东西都像是嵌在空间里面一样,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点飞散的尘土。时间,就像停止了一样。[/align][align=left] (魔法吗?)[/align][align=left] 都说人在生死抉择的时候会变得冷静,莱雯放开了双手,开始略微集中精神。奇异的黑色雾气从他的眼形纹身中扩散出来,凝聚在指尖。而在他与看不见的障壁接触的瞬间,一阵暗淡的白色涟漪像是水波一样扩散开来,在它滚过的每一个表面都留下了连串的发光印记。随便哪个暗妖精都认得那些完全重复的纹章,那是象征着“坚强”和“稳定”的“蔷薇”。 而如果这里到处都被施放了蔷薇纹章的话——莱雯飞回来时的窗台向外望去——[/align][align=left] 整座钢铁覆盖的鲜红色山谷,都闪烁着淡淡的苍白光辉。 面前的景象或许很壮观,但比起食物箱子里的东西,那可提不起莱雯的兴趣。想也不想地,他用手指上的黑色雾气在半空中画了一个象征“破碎”和“崩解”的“逆蔷薇”纹章,用力按在了箱盖上面。[/align][align=left] 管他是什么魔法,先解开再问问题。[/align][align=left] 正负蔷薇在接触的一瞬间中和于无形,莱雯虽然只解开了一个纹章,但此举却打破了相邻的其他“蔷薇”之间的力量平衡。泛着白色光芒的符文一圈接一圈地隐去,像是另一道无形的波纹爬过墙壁,翻出窗口消失在更远的地方。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个被开启的连锁反应就会解除整座山谷的封印,而当沉默了两万年之久的时间再次流淌起来的时候,展现在他眼前的将会是……[/align][align=left] 食物。[/align][align=left] “哦耶——!”[/align][align=left] 莱雯高呼着一个跟头翻进了木箱里,顺手带上了盖子。 几个小时之后……[/align][align=left] 莱雯抱着一块比自己还大的面包漂浮在水罐里,他能感觉到力气正在从胃部涌向身体的各个角落。刚刚他在狼吞虎咽的间隙里把整座仓库翻了一遍,粗略地估计一下,这里的食物自己这辈子都吃不完。最开始他还担心两万年前的东西吃下去会消化不良,不过就味道来看那些面包和暗妖精烤出来的别无二致,只是大了很多而已。[/align][align=left] (那么,接下来呢?)[/align][align=left] 肚子装满之后,脑子总算能转动起来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饿死之虞,然而从今往后又该怎么生活下去呢?[/align][align=left] 在这儿待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主意,他并不害怕孤独,莱雯一直很明白,没有人刻意需要他的存在。调酒师帕菲?帕菲只是在等着他每晚从口袋里掏出的硬币。那个据说叫做“宇莉”的大小姐?她提供的帮助无非就是想看莱雯在某次的失误中被切成碎块罢了——而且就那位大人的变态程度,那一天搞不好还真的会变成事实……[/align][align=left] 而诺隆呢?[/align][align=left] 阻止……战争?[/align][align=left] “还没计划好之前就失败了啊。”[/align][align=left] 躺在被浸透的面包上,望着罐口露出来的天花板,莱雯的嘴角渗出了一丝嘲弄的苦笑。是啊,那两座城镇之间的战争爆发了,而他只能在很远的地方,在一个罐子里漂着,他什么也做不了。然而就算他不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吗?[/align][align=left] “唉……”[/align][align=left] 他并不畏惧战争,也不介意战争。就算卡罗汀镇被摧毁了,他也总能找到过日子的地方,和过去一样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因为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一种更浑浑噩噩的活法了。[/align][align=left] (我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是棵随波逐流的稻草呢) (我根本就是一块死沉在水底的石头啊……) 但若是命运激荡,就算是甘心于水底的石头也要浮于世界表面的吧?[/align][align=left] 珍珠色的黎明从远山之中泛起,第一缕晨曦的曙光越过巨大纯银面罩的缝隙落在残留在其中那两万年前的上一个黑夜深处,依稀有一点微弱的光芒回应着。[/align][align=left]那是……仿佛随时都要被孤独和痛苦重新吞没殆尽的光。 ——“是……谁……?”[/align][/align]
  8. 啊哈哈,这篇的结局写得赶了一点真是不好意思= = 在今年4月到明年4月的期间我准备完成一个12部短篇的练笔计划 我会尽力保证月更一篇的 敬请期待~
  9. 看文章的时候顺便把发帖际遇连着读了……毫无违和感啊= =
  10. 第二篇全本已更新 这次的黑历史写的我真是痛苦不已= =
  11. 说起来私心认为以楼主的笔风短篇确实比长篇合适 很羡慕像楼主提笔就能写出幻想童话风格的作者呢
  12. 嗯……虽然用户组不到要求,不过我也想来凑个热闹 因为文的缘故我已经决定常驻了,版区管理什么的我也有一点经验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得到一个机会 热爱幻想文学的咱一定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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