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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旧作)心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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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洞

 

我正竭尽全力地活着。

 

我听见了思维渗出大脑的声音,悉悉索索,像是沙粒在摩擦、在挤压,然后碎成比沙还细微的碎粒。

 

我听见了细胞在溃烂,既不是胀破也不是皱缩,而是毫无征兆的衰败、凋零,像冰融成水,像叶片退成黄色。

 

我听见了内脏坍缩的声音,夸拉夸拉,像是被风吹刮的旗帜。如果有人能抛开这副皮囊,一定会被这可视化的死亡所惊诧吧。

 

尽管,我早已成为了生于死之间的不适者。

 

但,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往日的风正猛烈地从时光的原点吹来,不断地,一刻不停地,从心脏的孔洞穿过,呼啸着,嘶吼着,夸耀般地讽刺着我,用永恒不变的音节嘲笑着我,用似哭似笑的语调指责着我。

 

她存在过,她存在过,她存在过。

 

 

 

 

 

早已忘记了确切的日子。

 

不是我愿意去忘却,而仅仅是因为太久远而无法忆起。

 

我们公司搞定了一桩大订单,于是部门经理破例请我们出去联欢。

 

想来那时我也应该只是一个小职员吧,因为那是我竟然会由于联欢这么微笑的幸福而感到欣喜若狂。

 

地点选在离公司几条街远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酒吧。是那种非常朴素的酒吧,海蓝色的灯光在黑暗中并不显得扎眼,音乐上也淘汰了刺耳的摇滚乐,倒是舒缓的乡村风格居多。看来部门经理不是个喜欢热闹的家伙。

 

就在这里,我第一次看见了她。从那一刻起,我就对她存在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那时她作为这个酒吧中唯一的调酒师,在这个城市都享有不小的名气。但在我眼中,她的调酒手法可称得上是艺术。只是凭着两只手腕的翻抖,就能在方寸之间绽开一束白色的玫瑰。玻璃杯与金属的碰撞声丁丁当当地夹杂在这花瓣间,就好像是上下飞舞的精灵,吟唱着不知名的旋律。

 

“先生,您的酒调好了。”

 

我如大梦初醒般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如海妖般微微卷曲的头发,自由而又散漫地披在肩上。而上半张脸孔却被黑白双色的面具所遮盖,左眼蒙的是一片漆黑,而右眼的白色区域中央却有一个不大的洞,使她右眼中难以琢磨的光泽淋漓地展现。鼻下的嘴唇微微弯曲着,好像是在嘲笑着我手足无措的模样。

 

“先生,您的酒调好了。”

 

是错觉吗?右眼的瞳孔中竟闪着一丝笑意。

 

“哦……哦。”

 

我接过杯子,直愣愣地盯着这浅绿色的艺术品。

 

“不尝一口吗?”

 

我慌乱地抬起头,却正对上她笑吟吟的右眼。

 

“唔,好吧。”

 

我想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尝了一口。酒的辛辣伴着柠檬微酸的清凉,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跳跃,好像夏日海边的风。

 

“先生,如何?”

 

“唔——很奇妙。”

 

“您喜欢就好。”

 

说完她便把头低了下去,开始整理她的桌子。

 

“不……等一下。”

 

“嗯?”她抬起头,看着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事情吗?当然有,只是因为不知名的失落和难以言明的迷惑,全都是拿不出手的拙劣理由。之后许多年我才想起,我只是在惧怕地好奇着,她是不是我的同类。

 

”你——有什么理想没有?“慌乱中,我提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她盯了我几秒,开口笑了。

 

”Living in dream,sleeping in death.“

 

她皓白的牙齿在蓝色的灯光下闪着光,像是海妖诱人的歌声。

 

我盯着她的左眼,那黑色掩盖下的瞳孔好像在无声地嘲笑着我。

 

 

 

 

 

从那之后,我成了酒吧的常客。

 

没错,我就是想看见她。或者说,尝试去认同她。

 

她仍带着那个奇怪的面具,微笑着为顾客调酒。

 

我在一旁观察,发现她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家伙。那天她对我说了那么多话,可以说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等到她周围的人渐渐稀少后,我这才走上前去。

 

”你又来了。“她头抬也不抬地整理着吧台。

 

”嗯,算是来了。“

 

”想喝什么?“

 

”我到这来不仅仅是为了喝东西的。“

 

她抬起头,瞪了我一眼。

 

”抱歉,那我满足不了你,因为除了调酒以外,我一无所长。“

 

我笑着看着她。其实我在公司并不是冷漠愚钝的家伙,上一次的慌张只不过是因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这样吧。我说一个词,你按照它调一杯酒吧。“我并不打算冷场,于是采取了另一种形式。

 

”听起来好像命题作文。“她笑了笑,拿出了一个玻璃杯。

 

”好了,你说吧。“

 

”醉生梦死。“毫不犹豫地,我吐出了这个词。

 

我看到她的肩头很明显地颤了一下,还捕捉到了她右眼中的一丝慌乱,一种复仇的快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抱歉,这我不会。“

 

”你可以试着接近它。“我笑得更开心了。

 

”那就是这个。“她往玻璃杯中倒了一杯冰水,放在我面前。

 

”这是何解?“

 

”把无味品透,就能品出世间万千滋味。“

 

我把冰水一饮而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走吧,我邀请你跳一支舞。“

 

”我调酒,不调情。“她咬着牙,尝试着把手抽回来。

 

无视着她的反抗,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我把她拉下舞池。

 

 

 

 

 

奇怪的是,这样的举动丝毫没有改变她的态度。

 

虽然我仍然在尝试着去认同她,可她却丝毫没有同样的举动。

 

我不禁沮丧,夹杂着不安的焦躁感。

 

因为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失去自己,成为和她相似的”人“。

 

我不想成为连自己都不熟悉的生物。

 

”你那面具底下的是什么呢?“于是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东西。“她低着头搽拭着玻璃杯,丝毫没有抬头看我的意思。

 

”我很好奇,我什么都想知道。“犹豫了一下,我选择了说谎。

 

”看了以后你就有了。“她仍然在娴熟地擦着杯子,像是把我看成空气一样。

 

我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喂,你。“我竭力保持语气平稳,冷冷地说。

 

”什么?“大概是对如此简短的询问感到惊讶吧,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

 

于是我一把揪住了她的面具,毫不费力地把它从那张写满惊讶的脸上扯了下来。她惊叫了一声,想要阻止我,不过拿着玻璃杯的手可干不了任何事情。

 

于是我就有了我不想知道的东西。

 

面具下的皮肤很光洁,除了镶在上面的珍珠般的右眼外,都被女性特有的柔美肌肤所覆盖。

 

可不正常的是,左眼应该存在的区域,却同样是一片皎洁的空白。

 

没有疤痕,没有印记,只是最正常的皮肤,却是最为诡异的异常。

 

我很自然地愣在那里,惊诧这亲手揭露的真相。

 

”看够了吗?“没有起伏的语调,机械般不夹杂着任何感情。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为什么会没有?“我把心中交杂的不满与愤怒一口气地发泄出来。”我是如此认真地想了解你想认同你,把你视作我的梦我的理想,你现在却说没必要?“

 

”因为你的理想本身就是错误。“她睁着右眼,毫无感情地凝视着我。

 

我感觉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枪,心脏开了一个洞,让她的话语呼呼地飞了过去。

 

”因为你的理想不是理想,而是逃避现实的借口。“

 

我转身开始逃跑,像是逃离灭绝的恐龙。

 

”你不愿正视自己,便只能正视虚无的理想。“

 

”你不愿完成现实,于是以理想作为懒惰的借口。“

 

”Living in dream,sleeping in death.“

 

我顶着一次次次穿心脏的话语,飞也似地逃出了酒吧。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去靠近那条街。

 

 

 

 

 

很多年以后,我在睡梦中遇见了她。

 

她还是穿着那时的白色长裙,留着海妖般的卷发,戴着那奇异的面具。

 

然后她自然地把面具摘下。

 

左眼不再是空白,而是齿轮和二极管构成的红色与灰色的单调图景。

 

然后她自然地把脸撕开,就像摘掉面具一样自然。

 

面孔底下是不计其数的齿轮和轴承,互相咬合着,窸窸窣窣地运转着,像是咬啮树木的虫。

 

然后她自然地把长裙褪下。

 

映入眼帘的不是人类的肉体,而是铺满了灰白色的铁皮,拙劣地密密麻麻地覆盖着她的身体。

 

【看吧,我就是这样被拼凑起来的幻想。】

 

机械的声音包围着我,嗡嗡地震着我的耳膜。

 

【醉生梦死。】

 

我猛然从梦中被惊醒,流了一身冷汗。

 

闹钟静静地走着,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于是那天晚上,我再一次去了那家酒吧。

 

门还是那么不起眼。推开它之后,迎面而来的还是海蓝色的灯光,音乐还是舒缓的乡村风格,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我径直走向吧台。调酒师却已不是她了,而是一名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少女,脸上戴着青蓝两色的面具。

 

”请问您要喝些什么?“

 

”醉生梦死。“

 

”请稍等。“

 

少女的手法和她如出一辙,像是舞蹈的皇后,又像是翩飞的精灵。

 

”先生,您的酒调好了。“

 

我接过杯子,饮了一口。

 

”这是什么?“

 

”妈妈走前说过,若是谁要点醉生梦死,就这样调给他。“少女理了理那海妖般的披肩长发,微笑着对我说。

 

我举起手中的玻璃杯。

 

透着蓝色的灯光,我清楚地看到,杯底的一块不大的方糖,正在冰水中上下浮动着。

 

 

 

瞬间,心脏的洞被捅破。

 

全身的血液如洪水般流出,把我淹没,把我淹没。

 

[fold=赠品哦]来自伟大的《异域镇魂曲》的感应结社的20个公共体验之一

1、可怕的懊悔

当你的旗舰「神锤」因著魔法的风漂浮在阿加汉大陆的上方时,你站在它的甲板上。这大陆的景色因著你的舰队的炮击而紊乱、战栗著,一千艘船舰的大炮如同复仇心重的众神般用魔法的炮火猛烈炮轰。几分钟前震波开始击中你的船舰,伴随著持续而隆隆的低沈声音,一种持续的震动使整艘古代的船舰和你的每一根骨头颤动。当陆地的群山开始下沈而缘海向大气中翻滚时,你的大副走来站在你身旁。

「上将…请容许我发言。」

你点头表示同意,当你猜测著他的问题时,你感到胃部下沈。

「我的君主…很抱歉,但是要如何做?我们有什么权利?十亿个生命…」

你无法眼睁睁地看著国家的首都鲁莫斯在十二哩外蒸发成极热的天然气云并不断扩散,你没有转向他,只说:「非伦大副,如果你知道亚加来提斯那超乎任何人能理解的背叛行为…那么你就会知道。你会谈论我们歼灭他们的权利吗?我们没有权利让他们存活。」

「但是…阁下?他们全都是叛徒吗?当然,在数千人中有数百人。有多少无辜的人-」

「住口!不准再这么说-我们的国王已经发话了,他已做了决定。我们所肩负的任务是可怕的,不能有任何质疑。这里只有*义务*,没有同情的空间,更没有自责的余地。」

你们两个人沈默地站了一阵子,看著阿加汉的最后几分钟。最后你叹了一口气…那低沈、结巴的气息听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你里面破碎了。在你那半边已毁坏的脸的黄铜色面罩下,你枯死的眼睛开始流泪…

「非伦…我的朋友…我要你明白。当我向下看著我在这里做的事,如果我曾经想过我所做的事…我*真的*做的事…我会发狂。这样的行为…痛苦会将我击败、毁坏。所以,非伦大副,阿加汉必须*没有*无辜的人…没有母亲、没有孩童、没有*人*,只有叛徒。那些卑鄙、狡诈的叛徒,他们活该受到我们神圣王愤怒的猛攻。你了解吗?」

「是的…我的君主。」

「很好。下去吧…我想单独留在这里。」

「遵命,上将。」

非伦低头向你鞠躬并回到甲板下,留下你站在一个文明的终局。[/f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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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忍病看了一下,文笔风格我个人非常喜欢,剧情的话……虽然本来就没打算让读者搞懂吧……果然已经超过人类理解范畴了,我找几个比较权威的朋友看了一下,只能大概推测出角色说话的意图和(疑似)玩作者知道的小众梗的地方(我们没人找到自己知道的梗),总的来说就是写给作者自己看的……

个人还是希望楼主能够走上对读者友好的常规小说套路的,虽然按照楼主的观点来说不可能吧。

最后的赠品完全意义不明来着。

身体撑不住了,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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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cc608 发表于 2016-3-7 21:58

忍病看了一下,文笔风格我个人非常喜欢,剧情的话……虽然本来就没打算让读者搞懂吧……果然已经超过人类理 ...

 

啊这篇写的是很烂...我承认是很烂,真的很烂

 

这是5年前写的,那时候确实年少无知写的东西主要想装逼,所以确实写的很没意思。这东西确实谈不上对读者友好,你批评的没有错。发上来主要是想给自己黑历史存个档,顺便被拍砖。

 

赠品就是一篇非常小的短篇小说,就这么长,没有前因后果。这个片段不是我写的,但是我觉得写得很好,两个角色塑造的都很鲜明,而且没有用什么文笔,也没有加什么莫名其妙的设定,纯粹是靠对话建立起来的。我觉得这个片段很值得分享,所以当赠品发上来了

 

要是愿意的话加个好友,以后我发了什么小玩意就@你,或者你也可以@我?反正方便联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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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酱Namless 发表于 2016-3-7 22:11

啊这篇写的是很烂...我承认是很烂,真的很烂

 

这是5年前写的,那时候确实年少无知写的东西主要想装逼,所以 ...

{:7_497:}现在你的ID和签名的逼格也非常高来着。

加好友还是算了,我是会去迎合读者的那种作者,而且个人文笔比较糟。个人也不喜欢写个文就艾特别人。

 

 

——要畏惧名字,名字具有辨识的力量,名字可以被DEFINE当做武器,他们是可以用来追踪对象在程序中行踪的指针,保持无名,你将得到汇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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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cc608 发表于 2016-3-8 10:33

现在你的ID和签名的逼格也非常高来着。

加好友还是算了,我是会去迎合读者的那种作者,而且个人文 ...

啊id和签名都是异域镇魂曲里面的,很有意思的一个游戏

 

没什么逼格高不高的,逼格什么的真的没啥意思,这个id和签名只不过是我想安利这个游戏,顺便纪念死去的黑岛工作室啥的,个人爱好而已

 

顺便我干活一般用matlab,不用提前定义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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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读出了克苏鲁神话的风格{:7_536:}

 

其实以前我也很爱写这样的大多由对话驱动的小说。确实很省力气,后来把写的东西发贴吧上了...(唉年轻真好)之后才慢慢改正,甚至是在文章中尽量减少/不用语言描写。

 

欸我觉得上面那位仁兄有些言重了,在SS上(不砸定义)的小说,真是挺难得的。

 

(写作也不是为了让读者看懂啊,自己开心就得了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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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jk31890 发表于 2016-3-8 23:18

觉得读出了克苏鲁神话的风格

 

其实以前我也很爱写这样的大多由对话驱动的小说。确实很省力气,后 ...

 

啊对话驱动是很有意思的!我觉得可以好好谈谈这个

 

我曾经还写一篇文论,拿海明威的白象似得群山为例,说说如何(仅)用对话来推进故事。

 

写作本来就不是让读者看懂,我一直赞赏这一点...从读到里尔克的《给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中我就坚信不疑,文学不是为了大众,而是为了缪斯

 

不过这篇小说确实写的很烂...这点我觉得没什么可辩的。我读完能知道我那时候想说什么,但很明显的,这篇小说夹杂了太多东西了,结果连主次都没了,被设定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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