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啊,这里是土狗。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网络平台上发布自己的小说。有写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多见谅。各位若是能驻足看看图一乐便是土狗莫大的荣幸——先发个一章吧,如果有人肯赏光看看我就继续更,没人的话......让它湮灭于信息的坟墓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样起码能了解自己写得确实很无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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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连一丝半点的光亮也无从寻觅。
无尽的漆魆中,什么东西,在向我无情地碾压过来,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混杂着机械发动的轰鸣声,溢出烟气的油味,充斥着我的大脑。
啊啊,
是第几次了。几百,还是几千?我已经数不清了。
我的身躯,我的内脏,我浑身的骨头,都像被倒空的酒瓶一样被那车般的机械碾得吱喳破碎,裂沫横飞。周围的黑暗中好像还有人,在聚集,在聚集。
越来越多。
男人在漠视,女人在嘲笑。越来越多。
以我飞舞的血肉为食粮,以我凄厉的惨叫为良乐。
但此刻的我并不觉得他们吵闹,反而希望他们离我更近一些,听见他们的声音我才知道自己的存在,防止自己落下更深层次的深渊,再体味一遍这痛彻骨髓的噩梦。虽然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但我不知道哪次就不再是梦。
梦,这种东西,在你意识到它是梦的瞬间,就立刻破碎了,不是吗?
啊啊,所以说啊,这位也好那位也好谁都好都请救救我吧......
十次百次千次万次无论多少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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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又是这种鬼东西......”
伴随着自己污浊而不可辨的呢喃,我从噩梦中醒来。像往常一样我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后,随手一摸,见鬼,整个床单都被汗濡湿透了。但万幸的是,即使起床时是这种仿佛昨夜被鬼魇住一般的狼狈样,从结果来看睡得倒是还行,起码眼皮没有熬夜后那种,马上就要黏在一起的感觉。
我的名字是叶想。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是莘海这个城市里最好的高中,一名融冰国际高中的学生——姑且也是算一名成年男性。从客观上来说,除了个头较常人高大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若是提起方才那种做怪梦的症状,可以大书特书的就不止一点点了——这见鬼的病,去诸多医院,全国,三甲几乎都跑遍了,完全查不出任何毛病,而困扰着我数月之久的疑难杂症!
可恶而可笑的就是,这毛病还会随着时间而不断发生症状的变化,隔一段时间就能给我整出新花样来。大概两个月前,最开始只是简单的睡不着觉而已——呃,现在想想,那时候倘若注意医治的话说不定就能根绝了——之后一段时间则变成了时常心理有猫抓一样的刺挠烦躁感,晚上还偶尔能幻听到猫叫;接着又演化到了做这种重复而无意义的噩梦,梦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而最近,实在过分,有的时候会突然脑子放空,好像短路了一样......
唉,咱虽不说品学兼优,但也没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上苍何苦要这样对我?其实吧,细说下来,无论哪一种都不太致命,至少还没到影响生活的程度,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会发展成什么样实在令人恐惧,我总得找个时间把它从我的脑子里驱逐出去。
......啧啧啧,想了这么一堆,瞧瞧我床头镜里自己的狼狈样:中长的碎发被汗黏在一起,活像一个棕色的大茄子;配上没刮干净的胡子茬以及惊恐的眼神简直是从哪个末日求生类的游戏里蹦出来的悲惨小市民,下一秒就要被僵尸咬了一样。
我都被自己逗乐了,这不得好好起床整理仪表。从噩梦的余震中迅速解脱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整个脑袋猛地扎进冷水盆里——用了好几个月了,屡试不爽。清冷刺骨的液体有种魔力,似乎能将我髓内的灵魂振发出来,支撑我大脑一天的运作。望着镜子里满是水珠的那张脸,我不由得笑了出来:“也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只要觉得失落的时候,就狂妄起来吧。一切都会变得顺眼些。
久未谋面的父亲,唯独教给我的这句话让我无时无刻不记住。看似荒谬,实际上确实像他说得那样,心里人称的改变和自我中心的想法确实给了我力量,让我能解决——至少是挺过——很多事情。呃,我倒是不否认这和某位周先生笔下的著名人物精神有联系......但是如果有用的话,谁会去在意那些。
脸和脑子都收拾干净清爽了。即使噩梦缠身,日子还得继续。
1.5
今天本是周日,高中生再忙碌,周末也总得休息。为何我早早就在七点钟洗漱完毕而衣冠楚楚,自然不是生活习惯优良而不睡懒觉这么童话的缘由,除了噩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在一个网站上买了一个极度昂贵的手办。没错,我手头有几个闲钱。和家庭比较宽裕的年轻人一样,我也有着收藏小玩意儿的爱好。今天早上八点是货送到家的日子。只是一般的货品倒也就罢了,唯独这个不能等闲视之——不仅因为她极其高昂的价格,漫长的运输时间和神秘兮兮的来路,更重要的是——她是完全按照我的喜好要求订做的。
虽然很可疑,那家网站给的参数还真是详尽到离谱,光是考虑和填入就得画上我的好几天时间。但是对于现实生活中缺乏异性朋友的本大爷来说,为了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掌中少女付出多少都值得。真人是有真人的优势,可小亦有小的乐趣。目前定下来大致的样子是一个楚楚可怜的银发猫耳娘——呃,老套归老套了点,但自己喜欢不就完事了嘛。
等待的过程不可谓不有趣,但还真是漫长啊。
............
门铃响起,我一个大箭步就从卧室冲到门口,可是等待着我在门外的却不是全副武装的快递小哥,而只有一个硕大无比的箱子。
......奇怪,我还是对自己冲刺速度很有自信的,可是就算那位小哥用逃离核爆的速度来抢下一个单子,我至少能听见电梯下行的声音才对,可是现在的情况是门口除了凭空多出箱子之外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有点反常的冷寂。这会不会......
“喀啦”
脑袋一黑——
呃?什么声音?唔......
......算了不管了,一定是周日不适合思考。既然包裹到眼前了,遏制本性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情实在不合时宜。
虽然包裹看着不小,可是拿起来却意外的轻。难怪,里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姑娘。不过这过度包装还真是浪费——我一边掏出拆包专用的匕首割着胶带,一边抱怨着。
洁白无瑕的小盒逐渐显露,我用一手轻轻托着,另一手颤抖着打开盒盖——本大爷的呼吸渐渐粗起来了,脸大概也红了吧——哼,想必未来和女朋友表白时和着也差不到哪里去。只属于我的小小人偶,到底会令我怎样地沉迷呢?
哦哦哦,我感到自己脑海中的某一部分正在和这家伙相通,果然是爱意溢于言表了吗,似乎从那件事开始以来的压力都纾解了少许。难不成开放商在盒子周遭放了挥发性的精神药物......不,不太可能吧,但我看着这个盒子,确实有变轻松的感觉。
............
............
............如果盒子里的内容真的像我刚刚想的那般美好就好了。
呃,从结果来说确实是个可爱的巴掌大少女。可是,为什么是——绿色?!绿色头发,绿色连衣裙,背后还有一对昆虫般的绿色羽翅。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像一般的手办那样摆着预设的姿势,周围放着各种配件,而是宛如沉睡一般卧在小盒绒棉的衬垫上。双手双脚也都是很自然地折叠着,仿佛我真的在捧着一个小生命。
......呃......
她很小,五官却十分精致。看她可爱的睡脸,感觉心灵都被洗涤了一样。多么美好而稚嫩的生命,给予了我最后的救赎。
......?!
老子在想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吗?现在不应该抱怨开发商给我发来完全不一致的东西吗?虽然做工确实惊为天人......这个价位完全划得来。那家日本开发商叫什么来着,东西我就不要求退换了,但抱怨总要说几句的。让我想想那家网站叫什么......
......叫什么呢?
奇怪的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点细节都没有。没办法,等会回电脑上查吧。真见鬼,怎么也不至于一点都想不起来啊。
这种完全没有配件的手办我可是真没见过,她要是这种姿势的话,也很难用合适方法摆放她吧。我准备小心翼翼地取出这不同寻常的宝贝——
本大爷的指尖触及到她大腿的一瞬间,感受到的不是柔和的PVC塑料触感,而是宛若真人一般的细腻肌肤,想必之下,我指尖的皮肤都略显粗糙——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件作品都有点超出认知范围了。
不如修正本大爷的说法......她根本就不像一个手办。像个巴掌大的活人。但收手为时已晚。
正如我想的那样,我手滑过她的身体时,随着一阵痉挛,她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盒子中央,那双占了小脸上不小比例的双眼瞳孔自然也是草绿色。
“......终于到了吗......”她一边咕哝着一遍尝试着直起身子,丝毫不在意自己面前有一位高度紧张的青春期男性,弄得我都不知道眼睛该朝哪儿瞟——若真是手办确实有必要翻个里外三层检查做工,可是眼前这明显是个活的女孩子啊,虽然很小。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能放松警惕。
在我的注视下她就这么晃晃悠悠地飞起来,升到了和我的脸齐平的位置,丝毫不理会还保持捧着一个空盒子的蠢样子的我。
“没异常,真的吗......谢天谢地”
她似乎是这么嘀咕了一句,突然来了些精神般地绕着我的脑门转圈,“你就是叶想啊,啊哈,叶想你现在原来长这样......还不赖。”
呃。这算啥,轻小说展开?老天爷终于开眼了,送给我天降的美少女?......大脑有些处理不了事情发展速度,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不不,我花钱买的怎么能说是天降系。况且这也太小了,作为女朋友而言,各种方面都会变得很麻烦。
......你问我为什么考虑这些?......那么话说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惊讶才对?但是完全没有。常言道,事情离谱到一定程度反而让人更加冷静,更何况,已经无数次在游戏或是番剧中见识到类似场景了,想惊讶都难。
“啊啊,诚然。鄙人不才,名叫叶想,欢迎您来我家,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嘻嘻嘻......亏你说得出口,”可以很明显得看出来她的一根眉毛挑了上去,那张精致的小嘴也很明显地坏笑着:“和本小姐你可千万别装什么绅士,你自己啥德行你自己可是最清楚哟。”
什么啊,这家伙。明明是我买回来的,竟然对主人用这种态度。而且怎么感觉她这种熟识我的口气令人非常不爽。
“本小姐的名字,是妖精大人。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到这里的,你对我最好抱有一颗忠诚与恭敬之心比较好哦。
......恭敬我姑且忍了,这忠诚是什么情况!“喂喂我说,虽然我对女性是非常温柔的,但你能不能至少把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收敛一下?这房子可是我的,况且这么下去也不好交流吧。”
“......瞧你那蠢样。本小姐就知道,现在你是肯定不肯承认自己有多失败......正因如此才更加需要我的拯救呀,嘻嘻......看来这趟是没白来。但愿没太迟喔。”
开什么玩笑,刚见面就要说什么拯救别人,她脑子有问题吗。可恶,稍微有点挂火了,什么乱七八糟,就连你人也是我的!别以为仗着脸蛋可爱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说的话简直就像打哑谜一般,真不是特意来耍我的吗?
正欲开口呵斥,“妖精大人”却丝毫不见外地飞到我左肩膀上坐了下来:“看来你那可怜的脑袋只能酝酿出会徒然碍事的无能怒气,本小姐特意网开一面,直说吧,本小姐是来帮你的。”
“帮?鄙人活得好好的,不知小姐你此话怎讲。”
“又黑又痛的噩梦一定很难熬吧。这样永远下去真的可以吗?”
之前说到“帮”时,早就隐约料到她会以此为筹码来说服我。毕竟那是连本大爷都无法解决的东西,和眼前这个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家伙之间的联系,似乎怎么都说得通。不过,后面的“永远”,却是让本大爷不能权当耳马东风了。
“小姐你可别胡言乱语......就算如此,你还能用何法帮我,岂不是要给我推销安眠药?”
“动摇了吗,哼哼......”
“何出此言!”
“刚刚忙着否定本小姐的话,之后又忙着质疑解决方法,这不是动摇还能是什么?”
“你这家伙......行行行,我承认小姐好眼力。我最近确实睡眠欠佳,你可有头绪?”
“呵,这就是你请求人帮忙的态度?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酸不溜秋的措辞是装出来的——刚刚是不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这般绕着罗圈说话,若是面对一般人我早就该反唇相讥,奈何困扰我的问题是在是十分严重,即使是寄托于一只小小的妖精,我也希望能获得一丝解决问题的可能:“......确实,请您告诉我关于我睡眠问题的事情。”
面前这家伙就是我睡不着的诱因、罪魁祸首......这种可能性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是现阶段我还是希望能通过交涉获知情报,直接上来针锋相对对本大爷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幻想生物,姑且先这么称呼吧——都有着很乖张的脾气,惹怒这小东西后万一被诅咒可就麻烦了。对于游戏玩得够多的本大爷来说这是常识。
“切,最后还是服软了吗......”不知为何妖精一脸没劲的样子,“那么,告诉本小姐,你每晚都能看见什么?”
“看见,嗯......”我皱着眉头,“这倒是未曾在意,但是我能听见......”
“本小姐没问你这些,”妖精不耐烦地打断我,“什么都看不见,是吗?”
“诚然。漆黑一片。”
“失梦症。”妖精直视着本大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本小姐很确定,你患的是名为‘失梦症’的疾病。”
“......失梦?可是我的梦明明有内容......”
“你看医生时也像个小姑娘一样叽叽歪歪吗?!给我闭嘴!本小姐还没说完呢。”
刚刚对她好一点,就开始骑在我头上,真是个不可爱的家伙。而且居然被一个真正的“小”姑娘说自己像小姑娘,实在是奇耻大辱。
“就好像你看电影一样,声音,图像,作为梦的两大要素,缺一不可。你现在只能听见声音,怎么能称为完整的梦呢?”
“......并非每人每天睡觉必须要做梦。好似我一个朋友,如他所言,他就从来不做梦。”
“朋友?你这种家伙竟然还有朋友......可是你仍然在重复着做梦这一行为,不是吗?说明你确实在做梦,只是梦由于某些原因显示不完整。如果本小姐没估计错的话......你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残缺的梦吧?”
“............确实。”虽然早就明白她知道我做梦的细节,但是完全被直接说出来时还是有些不舒服。
“梦,是现实的映射哦。你啊,你深层的潜意识想要传达某些东西给现实的你,而一直被卡住不能实现,那些,是你的大脑在惨叫哟。”
完全感觉是胡说八道的搞笑说法,没有一点依据。但相反的,我也没有一点能反驳的证据:“理论层面姑且不论,该如何让它不再卡住呢?或者......直接让我不做梦,不就可以了?”
“我说,你难道没有去过医院吗?”妖精用鄙夷的绿眼睛瞅着我。
“......当然去过。毕竟这病困扰我已有年载。”
“有用吗?”
“......未曾奏效。所有的医生都未能检查出任何毛病,简单开了些助眠的药便草草了事。”
“就好像你遇到了事情一样,想着不去把它解决是不行的。你的深层意识告诉你,你应该做梦,你必须做梦。”
简直是无稽之谈。但当我回想起那一次次去医院做无用功的经历和无数个噩梦之夜,我最终决定无论妖精说什么,都应该去尝试一下。
“既然‘失梦’,那么,把梦再找回来就可以了。不要问诸如‘梦是虚幻的该怎么找回’这种蠢问题,本小姐再次重复,梦是基于现实的映射,如果不能在现实中找到相应的意义,那么也就不会做梦。”
“咳咳......如此这般推敲下来......”
“嘻嘻,小叶想啊,你终于意识到,你缺乏的是现实的经历啊。”
实在是蹊跷,本来现实的经历会反映在梦中,会成为梦的一部分,可本大爷现在的状况反而因果颠倒:有空虚的梦境而缺乏现实反映的填充!
“不做梦的人,他们该怎么解释?”
“很简单啊,他们的意识没有需要向他们主脑反馈的信息,这你都想不明白了?”
即使看上去离奇古怪,但颠倒的因果仍然有成立的可能性。
“增加经历......听上去只有去体验生活一途了啊,哎,好生麻烦......”
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不喜欢社会性的泛社交,那实在是一件费时又费力的差事,可以不做的话尽量不想做。
妖精在我的肩膀上晃荡着双脚,稚嫩的脚尖时不时地踢到我的脸颊,弄得发痒:“嗯......倒也没必要那么费时费力。谅你也没那本事广交四海。话说,你有没有过某种反应——闻到某种气味,或是看到某种景象,就想起一些事情?也就是‘黄昏症候群’?”
呃,我几分钟前才在手机新闻上看到某个教授才发表过这类似内容的研究成果,不过后面的名词倒是闻所未闻。这还真是现学现卖啊,妖精也看新闻的吗?
“有。以此为目标来展开寻回梦境的道路吗,确实可以......”
“哈哈哈哈——”这姑娘又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震得我左耳发疼:“还不快多谢谢本小姐?看呀,看呀,没有我,你根本不行,对不对呀叶想?你肯定离不开本小姐了!”
这毫无缘由的自信令本大爷头痛,但对方真的只是个巴掌大的小姑娘,静下心考虑,觉得和她较真反而显得我很蠢。
“感谢......不过,提前问一句,其实早就该问了......”
“嚯嚯嚯,什么什么,还有本小姐回答不出的问题?其他不敢说,你的问题我绝对有十二分的把握。”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这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嘛!本小姐,叫妖精大人!帮你的原因,是因为你这死宅很可怜!要好好尊敬我哦!”
呃......看来以后和这位妖精小姐共同相处的路不会很轻松啊。
“你需要本小姐,你是离不开本小姐的,否则就只能痛苦下去了,永远治不好的,明白吗嘻嘻嘻......”
“......唔唔......”
这买了个啥回来啊。
还有......我的手办钱呢......全打水漂了......
无论如何,我叶想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生活再也不可能如常了。
2
深夜,酒吧内。
“阿想,你睡眠还是不行吗。”坐在本大爷对面的长发美少年蹙着眉头,将手边装有清澄酒液的高脚杯轻抿一口——纤细的手指攀在那亮闪闪的玻璃容器上,倒显得有些许优雅,和那苦涩表情形成鲜明对比:“我们其实没必要来这么高档的地方......还得让你破费请我。只是聊天谈事情的话,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
“你别啰嗦,请了就是请了,我乐意如此,你只管听着就是。咳咳......那件事啊,我只能说,噩梦仍存......好在未有彻底睡不着,精神方面还是堪称得到恢复的。比以前折磨得整夜整夜失眠要强多了。”
“不能掉以轻心呐,那么,那种反应,现在还会有吗。”明明是我的事情,他神情倒是表现得比老子还要严肃:“去年听你说还是猫叫声和爪子挠心一般的疼痛......今年又变成什么样了?......一定还是很难受吧。”
别提了。说的肯定是——本大爷在白天也经常会突然怔住,大脑一片空白而充满杂音,在旁观者眼里好似灵魂出窍了一般。
虽然随着时间增长这种问题出现的频率只能说是有增无减,但我只是随意地“嗯”了几声应付着。其实近期这类问题频发。但是假如我一旦承认,这家伙绝对表现得比我自己还更上心。
宁游星......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家伙,和他充满神秘感而稀奇古怪的名字不同,是个心细如发同时还挺务实的男孩。姑且算是有幸作为本大爷的最好朋友,陪本大爷度过了从小学到高中为止的十余载年份。虽然从年龄上比我大几个月,求他帮忙时我会叫一声星哥,但他生得那是非常白净细弱,完全看不出是和我同年的人,更看不出是个男孩。
他十分不修边幅,衣着更是没得谈,基本就是在深蓝色的校服外套底下胡乱塞几件破布,一头的黑色长发也因为嫌费事而从来不剃。好在融冰高中是国际学校,没有那种繁琐的条条框框来约束发型。加上脸还长得无比清秀,咋一看和个脏兮兮的女生似的......倒不如说,如果事先不知道底细,绝对会把游星认成女生。为此本大爷调侃过他很多次了,这家伙倒也不以为意,那干脆就随他去吧。
做噩梦这种事也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但不是很想让他对此挂心。
“阿想。看你这样子呀,估计还是够呛。无论是心理医生还是常规医院都没头绪的毛病可真是罕见......这折腾几年了,起起伏伏的,我建议你趁这个机会去国外,把毛病看一下。”游星咽了口唾沫,他有说太多话时就会结巴的毛病,因而必须不时停顿一下。
“......莘海虽大,可它却仍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比如......呃,抱歉,我不该扯别的。总之或许只有回到过去才改变得了了......”说到这里他苦涩地扬了扬嘴角,将手中的酒杯颤颤巍巍地放回桌上,生怕打破了:“不过,阿想这么晚了特意约我出来,总不可能专门是听我这种人啰嗦的吧。你肯定想到了什么,急着和我讨论,对不对?”
哼。这见鬼的洞察力。总是把我想说的给说了,好似被读心了一般。也就是老子对他这点颇有微词。
“游星,简单来说,你对‘梦’这一事物,有何看法?”
“梦,吗......阿想,你指什么?难道是那种由于睡眠时你大脑还没停止活动而引起的想象?这种东西?”
别看这家伙说话弱气,他理科成绩超好。给出的回答也是符合人设得很。把妖精那一套我都不甚理解的混账歪理邪说传达给他这种很会用脑子的人肯定是过于勉强了。就此来看,不如只说结论。
“‘梦境里发生的事情缺乏现实发生的画面来填充’......?阿想你也真是的,唉......”宁游星的眉头快拧成麻花了,“这驴头不对马嘴,你肯定又在说胡话——对吧,精神正在波动啊。要不咱们别喝了,我把你送回去休息为好。”
回家肯定就想睡觉......本大爷对那种梦还是感到烦躁,能拖一会是一会吧——至少酒精的麻痹作用保证我的大脑不会突然失灵。
他的回答是意料之内的结果。既然连特别较真的游星都这种反应,说给父母或是其他人肯定当我是一派胡言。呃,还挺麻烦......
“也罢,简直都快衍生到玄学的范畴了......”这家伙自嘲般地笑着,长长的前额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阿想,你现在既然这么确凿无疑,不如找个算命先生看看?要知道,你以前,只会含混不清地说着难受和搞不明白这类似的话......现在这些就算不靠谱,有点线索也是好的。咳咳......”随后他又正色道:“话说,虽然之前已经提过无数次......真的不和你爸妈稍微讲下?这鬼样子都持续了好几年了。”
我只能回应一个耸肩的尴尬笑容。本大爷和母亲由于工作原因长期分居,更是不知道父亲究竟在何处、干什么工作。虽然他们有我这么个儿子,奈何他们真的很忙,平时打过去十个电话有九个占线这种,没必要的话实在不想用这种连医生都毫无头绪的怪病来让他们白白操心。这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毫无意义。即使这几年间和母亲偶有来往,本大爷也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唉。说真的,这可不太容易。
“......那么,‘黄昏症候群’,游星,你可有印象?”
我嘴上忙着岔开话题,心里却对这长发少年刚刚打趣说的“算命”,产生了一点兴趣。
“那是什么东西?某种新的疾病吗?”
嗯?他也不知道妖精说的这个名词啊。看来是那小东西胡编乱造的。
............
“哦,不就是昨天那个新闻嘛。切.....现在什么都可以水个科研专利了......”谈到任何领域的科技这货就变得格外上心,嘴角坚毅地下沉,人格都似乎从柔弱型变成了果断型:
“现在的科学家们真的是......唉,依我看,这和‘睹物思人’的说法毫无区别,毫无区别!不就是......”
接着就是一大堆生物学专有名词把我炸得晕头转向。
......或许不止是“睹”,他说得可能有失偏颇。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共通的:肯定在某个动作后引发了大脑对往事的回忆。游星看问题还是比较一针见血的,在这方面和他的看法一致,基本就能验证妖精帮我填充梦境的思路是正确无误。
“呵,如果以后能有机会,我能回到过去,一定要好好发掘一下这些可以钻的研究专利漏洞......设立更加严格的科研标准!”宁游星捏着拳头,提到这些事他仿佛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虽然尽量保持着喜怒不形于色——不过在自从小学起就认识他的我而言,他的双眼闪烁着再明显不过的渴望......虽然我不太确认那是什么:科研行为?知识?总觉得都搭边,却又都不太准确。其他多多少少能有点眉目,只有这点我完全搞不懂他。
“就凭你?才拿几个微末而不足挂齿竞赛的冠军而已,休要得意忘形,别做梦啦哈哈哈!”
“等着看看吧阿想。说不定我就做到了呢。”他挠着自己的长发陪笑着,也搞不清楚这家伙是不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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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深夜一点......或者是两点?过多的酒精侵蚀着本大爷的脑髓,甚至能感觉到渗透了每条纹理的深处。果然这种年龄宿醉......对于本大爷来说还是太早了吗。有趣的是,比起这种半昏半醒的状态,我在梦中的思考甚至还更清晰一些。不论如何,再待下去我无疑会昏倒在酒吧。老子还感觉到了那个——思维断片,有来的预感......为了不让事情变成星哥把我送到医院的状况,我强忍住呕吐和他告了别。这里离家很近,支撑着勉强回去还是可以的。
我眼中的世界已然变成黄昏色——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不过换位想一想,能多少推迟一下看到那个烦心梦境的时候也不错。既然都已经不想睡着了,再推迟一点又何妨?这样想着,我勉强着自己打开电脑,首先跳入眼帘的就是自动推送的新闻——
C国心理研究学者已将“黄昏症候群”现象申请命名及专利............怎么又是这玩意。今天碰到的次数也太多了,是巧合吗。
似乎确实有哪里不对劲,然而本大爷的脑袋宛如一锅用酒精煮沸的粉丝,完全无法思考。今天还是不要想这么多比较好。
对了......妖精呢?回来之后屋子就像我刚离开一般毫无变化,连灯都没开,一片漆黑,完全没见到有人的迹象。
说到她,本大爷这才想起来还得看看订购这个“手办”的网站,到底是出了什么蹊跷......至少,就货不对物这件事上得抱怨几句。虽然完全想不起来那家公司的名字,但是查几个月前我的浏览记录的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两个多月前的所有记录,除了日常一直在看的盗版游戏网站之外,只剩下毫不相关的东西。根本也就没有什么网购记录。
真是活见鬼。看来思维已经完全酿成一团浆糊,我甚至不能确认现在我是否处于现实中。真是,已经昏头了吧,再不睡的话不行了。
说到底,会说话的小小妖精会出现在我身旁,这一切简直就像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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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难得,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