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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姆勇者【哪个勇者不是从史莱姆打起】

史莱姆勇者【哪个勇者不是从史莱姆打起】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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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个人感觉的话,跟字数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而是看故事逻辑和叙事结构。如果逻辑和结构太复杂的话,需要设一个大纲以至于不让自己写的绕进去吧。
  2. 空调配被子,无与伦比的享受啊!
  3. 是的,我非常热衷于研究自己和别人的怪癖,难道你也有么?
  4. 我有偶尔找曾经说过话的人说说话的怪癖,最近疫情把生活搅乱了,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受影响。
  5. 在B站搜索的“金荆”的话,就能找到头像的画师。代表作是《洗猫》
  6. 因为经常生气,好友发了这张发火的猫头给我,感觉意外的合适。
  7. 最近这阵子疫情在家,愣是把熬夜的病给治好了,每晚12点准睡。
  8. 四弦一声(下) “我带着今天的晚安和明天的早安来了。” 说出如此惊人问候语的人,是想要和我成为朋友的人,十九岁的黑道少女,胧紫织。当她怀抱着家传的宝刀走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行头。这次穿着的是一件眼生的束腰长裙,这应该是她头一次穿和服那种制式之外的衣服。腰封那条山茶粉丝绸缎带非常显眼,依然是木拖鞋,除此之外没有额外装饰物,就连脑后那两条交叉的翡翠长簪也不见了踪影,头发放下来遮住了双耳的胧紫织显得脸更加小巧了。 这一次,并没有如影随形的。言下之意,傍晚突然造访的她将会在这里守夜。因此,恢复意识之后的我就对这种费心费力的看护行为避之不及。因为我现在并没有大碍,完全配不上彻夜看护这种事情。 病床对面的那把折叠的椅子似乎已经成为了她专属的设施。 双腿稍稍侧向一边的正坐对她而言,是一个很美的坐姿。双肩与身长的比例堪称艺术品,在她这样正座时,娇小的好身材一览无余。是一桩美事。 “听那名疯疯癫癫的护士说,听说你快要出院了。” “她骚扰你了?” 神经大条的顾来来对水龙庵显然毫无概念。目前在她的认知中,胧紫织是一个可爱,大胆,且与我关系良好的姑娘。所以估计会毫无避讳的说一些奇怪的话。 “没关系,我没有理会她,她很羞愧的走开了。” 果然还是骚扰了。 我很快就从她的脸上找到了她换上这样一身衣服的原因。她是强打着精神维持这样状态的,略施薄粉是为了掩盖格外苍白的皮肤,浅绯色的眼部鲤尾妆是隐藏了她失眠和焦虑带来的微小变化。而改变她一贯的穿着习惯,或许是为了将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二十五号出院之后,我会接你到我家继续修养。你家人的事情我已经打点过了,还请安心前往。” 这一次她的善做主张没有让我意外,但是我完全没办法确认这件事是否属实,因为自聚会那天,我的手机就忘在了住处。 因为现在这个状况,我也没办法独自在旧公寓里独自生活。 想要独自站起来都很费力。 “那就打扰了。” “这次说话格外中听呢,已经学会了服从和认命了吗?” 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儿学到的这种奇怪的挖苦别人的能力,还有微笑的时候眼神毫无波动的这种表情特技。但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感觉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恢复成这样,应该算是医学奇迹了。” “医生除了把你的骨头接好之外,基本什么都没做噢,你的骨头可是自己长好的。医院看来是没办法治好你的同情心泛滥了。” “大概是新陈代谢快的好处吧。” 本能的忽视了她说话中恶意中伤的部分。 胧紫织从面前的椅子上站起身,在我的床边翩翩下坐,看着斜靠着床休息的我。医院的这种折叠床非常方便,可以轻松调整卧床的角度,说实话,要不是考虑到摆放在卧室太奇怪,这么长时间的使用甚至让我产生了出院之后给自己买一张的念头。 “也难怪啊……这个月有人给你理发吗?” 在拉近距离之后,她说话的语气和音量都要比在床尾的时候轻柔了不少。 “我的头发应该一直乱糟糟的吧,不说的话根本没意识到头发在迅速变长。” “真邋遢。” 她伸出手指拨弄了两下我的刘海,然后颇为嫌弃的缩回了手。从床边坐起身后,走向了摆放折叠椅和其他工具的蓝色医用橱柜。 “出院前,来理发吧。能坐起身吗?” 胧紫织的手中出现了金属托盘和一把剪刀。坐起身这件事情完全不成问题,医生进行日常检查的时候,会确认有没有压疮的出现。 “对,就像这样,身子稍微弯一点。” 胧紫织在床边侧坐的时候,能闻到淡淡的桔梗香味,不容我胡思乱想,用剪刀在我耳边比划了一下的胧紫织,就已经剪下了我的一缕头发。 “尹似非自杀了。” 头发掉落到托盘中的那一刻,在我身后的胧紫织,突然在我耳边对我宣布了此等噩耗。不由得让我身体本能的一震,她的剪刀也停在刚刚下刀的位置旁。 “……” “四天之前,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了。” 在她确认了我不会再乱动之后,用伶俐的手法减去我过长的头发,就像在修剪一块园圃一样。我本来以为,她会告诉我一些她所知道的其他细节。可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接下来就是沉默。 空调低沉的嗡鸣,剪刀咔嚓咔嚓剪断头发,身后的胧紫织平缓的呼吸声。周围的一切都随着她声音的消停而逐渐放大。在我还在猜想尹似非会不会在出院前来探望,就算她不来的话,也一定会在出院之后第一时间去找她吧。毕竟……还有很多话没有问清楚…… 我想说一些什么,最后也不过是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 “这样啊……” 对啊……对于虚无缥缈的她,又有谁能寄托过多感情呢?你没办法给一个不存在的地址写信,也没有办法对一个不需要太多情感的人投入太多的关注。但事实真是如此吗?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吗……最后在站台上,隔着雨幕撕心裂肺对我呼唤的那一声我未能听到的声音,竟成了永别。 一个无存在感的人,一段这个世界的冗余。 一张写满休止符的乐谱,一段在开始前结束的故事。 就此结束。 悄无声息。 就像在病床上消失的夏天。 回过神来的时候,胧紫织将一面手镜摆在我的面前。 很惊人的手艺,清爽而漂亮的发型。是胧紫织给我的。 但这一头漂亮的头发下,那双涨红的,混沌的眼睛是谁的? 我的吗? 这个人是我吗? “在哭鼻子噢?” “才没有。” 我将那面手镜推到一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胧紫织起身前的左手从我的肩膀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大概是本打算拍一拍我,巧妙地假装成借力站起来的动作。我理解了这一刻嘴毒的胧紫织是在照顾我的自尊心吧。 室内的温度骤降,有一件事情我也许比谁都清楚。 无论如何期盼—— 没有缘分,就不会重逢。 “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做你想做的吧。” 胧紫织回到了床位的位置,将手背贴近自己的嘴唇,望向了窗外。有这么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身影不太像一个黑道少女。 “我是为了你而来的,所有没有除了照顾你之外的事情想做。” “这样啊……” 大概,只是在重复。我并没有在回答胧紫织的问题。 胧紫织大概是察觉出了我的失语,便用手一指我下颚和脖子那边的绷带说: “我记得,把你从轨道外边抬上来的时候。你的脖子那边,应该有一道很长的刮痕。现在还痛吗?” “是吗……难怪前阵子一直觉得痒痒的。” 我尽力的避开胧紫织的目光,害怕她看出此刻我糟糕的心情。实际上这样的规避也毫无作用,我想是凡会读空气的人都能感觉到我心中的那份沉重。 “你受的伤很重,所以……” “……” “你是我一厢情愿的情侣,我是被你承认的朋友。就算你想要关照一下你很在意的那个女孩,如今也没有机会了。她死了,你还活着。你的身体没有替代品,所以即便是以后请自爱。就算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也要像断掉尾巴的壁虎一样,爬,也要爬回我的身边。” “……” “我没办法保护你不受伤害,但至少可以让你明白,生命只有一次,你是无可替代的唯一。所以就算在未来颜面尽失,也要想办法活下去,回来。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两个人说不定就能做好。” 无可替代的唯一吗? 这句话真是对谁说都适用呢。 但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找到替换品的。如果没有人去捕捞海中的鱼,就会有其他人去做。如果遥控器中的电池没电了,就一定能找到新的备用电池替换。如果冲锋的士兵被炮弹的爆炸杀死了,那后一排的士兵一定要冲上阵线。 ——世界上没有不可替代的东西,因此。 胧紫织在说谎。 她的头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尹似非死了。 理所应当的就会有一个人取代她的位置吧? 可为什么要为我做这种事? 就算现在还毫无征兆, 就算未来也不会产生任何预兆, 应当顺利的事情会一直很顺利,应当不顺利的事情一定会让人死去活来。 应该发生的事情,永远无法避免。 虚无,是她的正确。 存在,是她的正确。 死亡,也是她的正确。 对于已经消失的她, 是事实的必然,命运的必然。 能够逃避死亡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永远不存在。 “我的重伤不可避免,否则受伤的就会变成别人。可能是尹似非,也可能是瞿明雅,也可能是你,胧紫织。” 尹似非的死亡不可避免,否则死亡的就会变成别人。可能是那个男人,也可能是我。 因此,可以被替代。 因此,这是世界运转的基本原则。 一定会有人受伤,一定会有人死去。 一定会有人赴汤蹈火,一定会有人声如裂帛。 “你真是个,自大的家伙。自私的家伙。” 胧紫织说。 “从现在开始,请为了他人,哪怕是为了我。请多想着保重好自己。” “……” 胧紫织的说法,应该还是基于她自己对于我的立场的发言。 “我不知道……对不起……可我救的人……” 我突然向她道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样丧气的说出这句话。 “别傻了,救人这种事是个过程,不是结果。你知道对于结果而言,现在的情况像是怎样嘛?你是一个不吊威亚表演走钢丝的蠢东西!是啊!踩着钢丝的人是你。看到破碎的尸体的人可是我啊!” 胧紫织用手一指病床上的我。 “你为了你喜欢的人,才会翻下天城桥去救那个你觉得对她很重要的人?一定是吧?” 等等…… 胧紫织怎么会知道…… 我把这个念头藏在心头太久了,以至于自己都遗忘了。 自己曾经喜爱着如同空气一样没有存在感,却不可或缺的尹似非。 “亲口告诉我吧,如果你是为了我的家人而这么做的,那你死不足惜。如果你不是为了接近我的家庭而这么做,你有没有考虑到,如果你失败了,我的感受是怎样?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的吧……为我设下这种两难。” 她伸出了手,触碰了我受伤的左脸。 “……” “所以,我不是在避重就轻的敷衍你。” 原来是这样。 胧紫织的告白,并不是代表着喜欢,她并不喜欢我。 而是信赖,或者说,她是在履行某种责任。履行某种将她作为“第三者”卷入其中的责任。 我为了尹似非跳下天城桥,救下的却只有胧紫织的家人。她觉得欠下了人情,才一直来探望。 因为我一时脑热的行为,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 将无法置身事外的她,推到了这样一个无奈的位置。 推到了那个“取代尹似非”的位置上。 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为了我想要的,拯救了她所要的。 强行的将没有关系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最终,失去了我想要的东西, 得到的一种补偿。 失落至极。 无论是对我而言,还是对她而言。 失落至极。 “别说了……” 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以及和自己心跳相似的声音。 就像是想要突破胸膛一样, 但却被肋骨和胸骨困住。 就这样, 沉默的错开目光, 过去了一秒 三小时 七天 十五个月…… 难以接受的事情,应该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或许只过了十秒不到吧。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顾来来回来换药。 因为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也有可能干脆就在外面偷听到了现在,没有什么话茬了才进来的吧!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 怎么一眼确认出是男人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不认识的人。 举着投降的手势,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咳咳!晚安——!晚安!真巧啊,水龙庵的大姐头,还有大难不死——咳咳——立下大功一件的无名少年!” “我是灯影巷的K1,你们可以叫我K1。咳咳!想和您这样的大人物见一面真不容易啊!” 那男人把身后的门。 轻轻关上。 就像是把我和胧紫织锁在里面一样。 灯影巷。 这意味着,暗街的人找上门了。 灯影巷,这个名字可并不意味着是某一条明确存在街道。如同都市传说一般,对于一部分活跃在黑暗世界的人而言,这个名字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比如——入口。 如果说,水龙庵是活跃在人间世界的统治者,那灯影巷就是与人间世界相反的那个“深渊世界”中最为激进的恐怖组织。而那个“深渊世界”,可不是大家茶余饭后的都市传说,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根本无法管束,超越常理的世界。 灯影巷就像是一个渡口,将我们生活的世界与深渊世界连接了起来。 用“恐惧”将两个世界相连。 现实世界的人,都很害怕深渊世界的存在。而对方,也忌惮来自“人间”的力量。恐惧带来的是微妙的平衡,不干涉另一边世界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矩。一切事务,如果与对方的世界有所牵连,那就应该在被发现的地方结束。 在开始前结束,任由其逐渐消失。 如果深渊的使者,已经和现实生活中的“我”所处的位置重叠。那就意味着,已经至少有一方做出了僭越的举动。 这个病怏怏的男人,肯定不是来住院的。 “Yeah!K1!” 在夏天穿着立体感十足的黑色兜帽衫,硕大而夸张的黑色乌鸦面具,目镜内笼罩着烟雾之类的东西,鼻子部是象牙白的皮革质地,衣服被不知道是宽胶布还是什么材料的绑带拘束着,就像害怕穿着衣服的人可以轻松脱下来一样。紧绷的穿着将这个身材高大但是瘦削的男人包裹的像是一袋真空冷藏食品一样,宽阔的双肩和过于膨大胸廓上,细窄的腰部让人想到了一些患有浮肿病症的病。 “噢哟——!噢!” 他摇晃着脑袋,忍着咳嗽,在我和胧紫织间拨浪鼓一样的摇晃着头,就像没有办法同时观察到两个人一样。 “嘿呀!我最近看了不少报纸和新闻呢!还在想媒体怎么没找到这次跳下列车轨道救人的大英雄呢,原来是在胧紫织小姐的私人病房呀!大手笔,真是大手笔!终于见面了啊——哈哈哈!喂,你们对这种惊奇邂逅居然无动于衷吗!至少说点什么客套话吧!” “我不认识你。” 其实我并不想提问,因为应该会认识的人自然会认识,不应该认识的人,死都不会出现。 所以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吧?” “那当然了!我可是你的超级粉丝啊——!你跳下天城桥、被列车击飞的录像带,我看了不止一千遍啊!”乌鸦面具男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抵住了病房的门:“别担心,我只是一个代表,或者说一个使者,来亲眼看一看让深渊……咳咳咳……沸腾的人。” “亲眼……看一看啊……我的偶像,我的恩人。” “恩人?” 他伸出手将乌鸦面具摘下了一点,刚刚从脸部脱离的面具内,居然冒出了袅袅青烟。紧接着,我就看到了那双眼眶焦黑的脸。那个男人的嘴唇甚至没有完全裹住牙齿,那散发着古怪味道的烟雾,就是从他的嘴中冒出来的。他含糊的说着什么,隐约能看到他齿缝内的口腔里咀嚼着一大团什么东西。 如同恶灵。 “对,这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见见我的大恩人。还有就是,顺带……咳咳……” 他将面具合在脸上,大概是不想触发烟雾报警器之类的。 “给水龙庵的胧小姐,捎个信。” 瘟疫医生试着挺直身子板,颇为郑重的说道。 “水龙庵坏了规矩……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盟友的关系了。” “你想做什么?宣战?别逗我笑了,你们这种人宣战之前,早就把该做的坏事做绝了。根本不会来找我下战书。先下手为强,背地里干净利落除掉对手就万事大吉。没有荣誉感,更没有什么正式通牒。所以,你不是来警告我,而是准备直接动手吧?” “不愧是胧熠阳的孙女,你很像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啊……说话的口气,和仇敌翻脸时刻在眉宇心的杀意,你和你的长辈一样,都太不擅长伪装了。” 乌鸦医生的手套中刺出了鸟爪一般的利刃—— “你这个家伙,在这条道路上走不远的!” 有人打翻了盛放着光的瓶子。 让寒冷的光无处可藏,摔在地上之后四处迸射。 闪耀。 抬起拳刃耀武扬威的K1—— 还有几乎在下一秒,就已经折闪到他近身的胧紫织。 “滋——” 是木拖鞋在一尘不染的白色瓷砖上划出一步流星的声响。 “啊哈?!啊?” K1像张开翅膀的乌鸦一样,准备突袭的空档,胧紫织娇小的身躯就已经在他不余三存的切近了。速度太快了,而且实在是太近了,如果要将他的黑鸟利爪作为武器攻击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后撤的余地——因为他关上了房间的门,而胧紫织已经将他逼近病房的夹角。 “这丫头——” K1打算舍身攻击胧紫织的左肩,却像触电般的高高抬起了手—— 攻击落空了。 不对…… 只是在试探对方吗? 胧紫织用后撤步避过攻击时,大概后退了不到两步的距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柄家传长刀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右手上。 胧紫织左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刀柄。 时钟的秒针,向前推进了一格。 紧接着,碎落一地的寒光,被她出鞘的利刃一一斩断,再拼合成一道银色的闪电。那道闪电横于胧紫织的指掌之间,蓄势待发。 “叮!” 这一刻,那一声迟到的,金属弹开的脆响,才传入我的耳中。 原来刚刚并非是K1触电了, 胧紫织现在的动作也并非是在拔刀出鞘—— 而是—— 胧紫织已用手中的利刃弹开了了K1的利爪, 而我的视觉,只允许我看到她纳刀入鞘的瞬间。 糟了…… 已经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了。 “下一刀,就是你的眼睛……” 虽然已经快二十岁了,个头还是显得稍微有些小巧的胧紫织,在使用这种冷酷的武器时,将她平常隐藏着娃娃脸之后的暴力天性尽释无存。这一次,我的眼睛勉强看清了,她将刀身从自己腰部向后推,刀柄朝下,反手握住刀柄的架势。 大概是故意让我和K1看到一样。 胧紫织已经准备好再度出击,让从一开始就聒噪不已的K1安静了下来,对方在透过烟雾缭绕的目镜审视着自己的对手。 这种剑术,不是为了竞技,更不是为了表演。是最简单的直接的,用刀刃最锋利的部分一击制敌的战斗技能。为了用最极致的速度与力量破坏对方手臂,喉咙,头颅……乃至身体一切要害的剑术。 而这种剑术的修行只有一个目的。 不是健身, 也不是防身。 是杀人。 剑术,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不是用艺术手段斩杀敌人。 而是将斩杀敌人进行到极致,以至于成为了一种视觉上冲击力无限大的死亡美学。 刀刃一旦出鞘,杀人就不再需要理由。 杀, 杀, 杀。 将斩杀的觉悟融入到自己下一击之中, 就算手中没有武器,掌握这种觉悟的人,用手指也能制造出恐怖的伤痕。 “跟这样的人,多说无益。” 在我打算叫住K1的时候,没有抽离凝视着K1双眼的胧紫织用压抑着仇恨的声音对我说道。 “爷爷是被你们的人的丢到列车轨道上的吧?在宣战之前就已经开始进攻的人。” “……” “那就来吧。” 胧紫织向前踏步,银白色的闪电化作一道之字,紧接着是非常不堪的抵挡了看似是一次,实际上足足两次斩击的K1,双手被胧紫织的攻势震的发麻。 “啊——!?啊呀啊——咳咳咳!” 而K1则像是完全招架不住,慌了神一样,向胧紫织扑了过去。不像是某种高明的战斗技巧,更像是脚下没站稳摔倒了一样。 “喂!是真的武器吗!?那一把是真的刀吗?!等一下啊!专门做杀手的人也不会毫无迟疑的就用这种程度的武器砍人吧!你不正常!!” 摔倒之后武器掉在地上的K1突然跪地求饶,只因为胧紫织用一次攻击同时击破了他的双爪攻势。 “喔!噢吼吼吼!” 见胧紫织毫无收手之意,K1缩在地上满地打滚,像是怕被砍中一样。 想要抓住自己的鸟爪站起来,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脚再次摔倒。 像一只愚笨的企鹅一样。 胧紫织手中的寒芒已经向着他的左臂疾驰而去。 蓝色的医疗用品柜 沿着胧紫织手中长刀挥去的方向, 裂开一道整齐的切口。 “啊!要死!要死了啊!!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不会死的!” K1哀嚎着,连滚带爬的爬向门口,向身后的胧紫织伸出手: “等下——等等啊!别——!” K1的面罩四周烟雾噗呲噗呲的喷射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有遗言就快说。” “别杀我!我瞎说的!我瞎说的——!想跟水龙庵决裂是真的!但我只想耍耍帅,没想到胧紫织你真的会用武器啊!!我不会战斗的,这是真的!!我可不是灯影巷的正规战斗力量啊!!” “……是吗?” 胧紫织向前逼近了一步,怕对方使诈。 “是真的,我只是个信使啦!从来没和像样的人较量过,以前对方只要看到我的爪子就会被吓住了啊——别别,别动手!” “我很容易被骗,你觉得他在骗人吗?” 胧紫织向躺在床上的我求助了。 还是头一回。 说来也很可疑。 我倒是更倾向于认为,灯影巷这种传说中的集团,应该是一个信使都武装到牙齿的集团才对。可疑的反倒是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真的灯影巷成员了。 “喂——小哥!小哥,帮我说说话啊!我是真不会打架,你打算看着这个丫头杀人吗!!”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见偶像啦!!我一开始说的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真的会打起来!啊,对了…其实我是来带话给你的。这是灯影巷的信件。” 他低着头,从怀里取出一张叠起来的信纸,边缘有一层红色的蜡油。跪在地上将信封举过头顶。 “这封信是灯影巷的代表,给在天城桥救下水龙庵家主的人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想和你们对打,我只是想扮酷,这次没开玩笑!” 胧紫织似乎硬生生的吞下了一口怒气。 将自己的家传长刀抱回怀中。 将那封信拿到手中。 从修罗变回了穿着白色束腰裙的少女。 “出去。” 胧紫织说。 “再见的话,不会饶你。” “……” “谢谢!谢谢你!”K1给胧紫织磕了个头,高盛称赞着胧紫织文武双全。准备起身打开病房的房门,然后匆匆离去。 “K1” “到!” K1迷惑的看向了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我感觉乌鸦面具下的他非常的委屈。 “你真的是灯影巷的成员吗?” 因为我从未在传说之外,真正的接触过这个城市的“暗街”,在此之前,我甚至觉得,那个“镜子后面的世界”可能是不存在的。 “呃……是啊,怎么了?” “你是怎么加入灯影巷的?” 在提到这个庞大的、深渊世界的组织的时候,K1狼狈落魄的样子似乎收敛了不少,在确认了自己和胧紫织之间的距离——应该不存在安全距离吧。他开口了。 “大家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对不对?” “……” “但深渊世界的目标,是毁灭一切,对不对?” 我用他的句式反问他。 “你为什么会选择与那种反人类的恐怖组织合作。” “大家都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是好人,坏人,善良或者邪恶。会觉得自己在帮助别人之类的……但是事实上,大家都是在用自己的认为的善良,自己认为的邪恶,和自认为对别人有帮助的方式在生活。这样自私的世界是不会毁灭的,对吧?” 瘟疫医生K1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讲真心话,我倒是不在乎世界会不会毁灭。为什么组织要给你写信,要和水龙庵决裂,我都不在乎。组织也在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在做事情。这种极其主观的问题,问我大概也问不出结果。至于你会怎么样,水龙庵会怎么样,交给深渊就好。” “我其实,只是对深渊本身感兴趣。” K1打开了病房的门。 “其他的我也想不出来,如果除去我对深渊感兴趣这件事之外,我大概……” K1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大概喜欢我们的老板娘。” K1突然发出了害羞的憨笑。 “有缘再见,下一次肯定会斩了我的胧紫织,还有床上的那个小子。” 门关上了,K1走了。 “嘁……” 胧紫织将长刀夹在胳膊下面,把K1留给我的蜡封信撕成了碎片。打开窗户,一把抛向了高楼外的大风。 “那是别人给我的信啊……” “但是它在我手里,我有权处理我自己的东西。” 简直是蛮不讲理。 K1…… 信使…… 世界的黑暗面向我投来的信。 胧紫织稍微有些出汗,自动调节亮度的室内光反射出了她皮肤上晶莹的汗珠。她完全没有受伤,或者说只是有些体能上的损耗而已。 唯一的损失,可能就是医院的那台存放托盘和给我理发的剪刀的蓝色收纳柜了。 K1有很多问题。 他说了谎,而且说了很多。 甚至连他的身份,是否只是一名灯影巷的喽啰都尚且存疑。 单凭他离去时的那句话, 就能够知道,跪地求饶的邋遢鬼,带着瘟疫医生面具的K1。 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大概过去了一个钟头。 “我要用浴室。” 关上窗户,我从转过身的胧紫织双眸中,看出了疲惫。 或许刚刚来的时候掩盖的比较巧妙,在K1的一通胡说八道之后。她内心的疲惫开始不设防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把我刚才在战斗中打算下床的腿轻轻搬回床上,比上一次接触时不同的,是这一次胧紫织的体温高的吓人。她轻轻地将那把握把上残留着自己体温的长刀放在我手边的位置。 人真的会被取代吗? 胧紫织有需要我的理由吗? 我看着那柄漂亮的黑刀。 就结果而言,我在占便宜。 如果再冷酷一点,我可以自发的认为,这是胧紫织的一种投资。 她知道我会回报她。 如果做到无情无义,甚至可以这么想,我已经预支给了胧紫织太多。 她欠我人情。 事情的最关键部分还没有搞明白,也许与那天获救的人有关,也跟失去姓名的女孩有关。 水龙庵究竟做了什么。 但在她丢掉那封信的碎片,回头看向我的那个眼神。 我至少确认了一件事。 或许我跟她没办法成为在我认知中的“情侣” 而她口中的“情侣”, 可能只是一种彼此支撑的关系。 那么,建立这种关系。 和“喜欢”有关系吗? 还是说,是彼此“需要”? 那么,喜欢同样的事情,就能成为彼此需要的人吗? 彼此需要的人,需要成为情侣的理由吗? 在面对别人的提问时。 她先一步的、正大光明的说出了那样的话语。 她需要被需要。 所以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门开,门关。 没有上锁。 分离式的浴室隔音非常好,只能听到细微的水声。 顾来来迟到了大概两分钟,到她换药的时间了。 如果早来一点,她大概也会被卷入风波。 “我觉得你也许需要在出院之前进行一个精神状态鉴定,以确保你不会因为精神失常而突然破坏公物和伤害别人。” 大概是看到了摆放设备的柜子被严重破坏。 护士小姐的笑容非常扭曲。 “顾来来……今晚还有晚餐吗?” “想要什么?” “原谅和容忍。” “那可能有点贵。” 是啊…… 确实有点贵。
  9. 要不要试试看黑暗地牢?黑暗的氛围感上做得很到位噢。
  10. 彻夜之雨(下) 身高一百五十四公分,体重大约四十公斤,体型偏瘦,第二特征发育迟缓且恰到好处。黑色长发编成盘辫、被两支通透的冰种翡翠盘在脑后。肤色如雪,稍稍偏灰。非常容易在年龄上欺骗到别人的娃娃脸,让人会不经意间联想到1993年刚刚加入落语艺术协会的的桧山美吉。生日是七月二十一日,也就是说,她是一个与我一样,十九岁的同龄人。自幼出生于白玉厂的水龙庵,下一任家长候选。尽管还没有得到继承人的名实,但以因为外公的青睐,已经提前将她推到了这样一个位置。喜食鱼类和海鲜,最讨厌的是菌菇和谷氨酸钠。兴趣不明,经常会见到她和她门下的部长和亲信在里三街大快朵颐生章鱼拌芥末。与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母不同的,她是一个经常会出现在市井街头,各色场所的执行人。得益于良好的家庭条件,她没有上过学,但念书的知识储备程度应该绝不在任何一个成年人之下。 以上,是我对胧紫织的认识。 “听说你们学校有一个有意思的谣传啊……有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她住在医院的病床上,偶尔去学校旅游,对不对?” 胧紫织正用一把冷森森的短刀削桃,原本认为她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的我,看着她用无比娴熟的手法将桃皮贴着果肉削下的时候,我决定改掉自己随便给人套刻板印象的坏毛病。连贯的果皮垂落在她从医院中借来的亮闪闪的手术托盘里。她穿着万寿菊图案的右衽,棕麻穿绳的黑檀木拖鞋,凉爽的夏季搭配,除此之外身上别无他物。简朴到了极致,亦是一种特别。让人难以理解的穿着品味只能用“复古”一言蔽之。或许上一个这样穿着的人要追溯到唐代甚至更往前的时期。换做他人,穿上这身衣服都会被认定是奇装异服,而偏偏这名黑道的千金,穿出了一种朴素平常的感觉。 “啊……应该有这么一号人吧……” “没必要对我说谎,我没有在套你的话。” “被看破了。” “这座城市里,只有一种事情我不知道,那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确实,有这么一号人。只不过啊……” 这时,胧紫织已经将与她肤色拟近的白桃完全削好了。在不经意的瞬间,我发现她其实是左手拿着那柄短刀削果皮的,大概她的惯用手是左手。 本以为,这名黑道的大小姐会在我这样一个卧床不起的病号面前开始吃自己削的桃子。但没想到的是,这只白桃是为我准备的。 “你想说,你并不认识她,对吧。” 胧紫织长吁一口气,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旁影武者一般的黑衣人,就悄无声息的将她摆放在腿上的手术托盘拿走,换了一只崭新的瓷碟。 谁敢说自己认识尹似非呢? 不与任何同学说话,老师的问题仅用最少的字数作答,图书馆与校医处常客,迟到早退的天才。会用雨伞尖指着别人眼球,重戳别人喉咙这种要害的人? 换做是谁都不会把这种溢于浅表的认知当做认识一个人的依据。但此刻,我的眼睛正在疯狂的想要从胧紫织满是笑意的双眸中挖出一些东西……她究竟想问什么…… 大概是猜不中,猜不透她这摆明了就是在迂回的提问究竟想要怎样的答案。 就像我本以为,她会把桃子直接递给我。结果她开始在白瓷碟子里开始将脆桃切成纸一样的薄片。 七月三十日。 按照计划,今天本来应该要去打工了。 这是我向曲老师约定的日期。 结果我住进了三元里医院。 “你真的很不擅长编谎。别为难自己了,不用回答我了。” 在我恢复意识的第一天,最先赶到……哦,不,应该说是守候在病房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南来阁看到的酷酷的黑道大姐头,水龙庵的继承人——胧紫织。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少说也得几个月才能下床吧,医生说保守需要一年的时间用于恢复折断的骨骼。看来你会错过这个暑假的流火节,乐观来讲,明年同一时间出院的话,你说不定能赶上。” 胧紫织轻轻嗤笑,明明看上去像是个很威风严肃的女生,居然在挖苦别人方面如此有天赋。 “嗯,总好过去见阎王。”我接受了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动弹的事实。 “好过见阎王呀……你这样的家伙,死一次的话恐怕是不够。得死三次,第二次用于回味,第三次用于记忆。”胧紫织看着躺在病床上,姿势无比滑稽的我,手脚都被打上石膏,下巴上缠着的绷带似乎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以下的位置,脑袋不太方便活动,想必此刻我的样子一定非常狼狈。 伤的竟然能如此惨重吗?好在那是逐渐减速的列车,如果被全速形式的列车撞击,恐怕已经很难找回完整的尸骸了。身体多处骨折,还好脊柱的神经没有因此瘫痪。撕裂的肌腱和皮肤已经缝好,内出血问题应该也解决了。万幸,我不要因为这次擦撞而动手术。我想除了运气好之外,应该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了。 顺带一提,肋骨断了半边,一根不剩。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换我发问了。 “发生了什么呀……很多事情,一言难尽,你的事情,我的事情,因为你从天城桥上不动脑子就往下跳这件事,被串联在了一起。我目前告诉你的是,目前一切都告一段落了。” “那个人……没事吧?” “谁?” 胧紫织眼珠一转,就接着回答道:“噢……他很好。”她一边这样说着,手中没有停下,利落的将脆桃切成薄片。这可不是在切土豆之类东西,桃子这种柔软的水果,要切片的话需要相当的手上功夫。但她的眼睛根本没有在看桃子。 “关于我呢,有要提问的吗?” 她手中的桃子大概已经被分解到了无法再切出更多薄片的程度了,她取出了没有粘连果肉的桃核,将手中的短刀轻轻一擦,插进刀鞘。一旁的影武者接过她手中的短刀之后,她就用纤纤玉指捻起一片桃肉,用舌头卷入口中品尝。 …… 原来还是给自己吃的吗?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会在这里,是因为你和那个人有关系吧?” 胧紫织轻声笑着,吃着手中瓷碟里中的桃片,脸上诡异的笑容越发的露骨。 “有时间的话,我会再来探望你。” “……” 说罢,没有作答的她从面前的椅子上起身,将她手中的半份桃片摆放在我床头柜上一个几乎没办法触碰到的位置。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名字。 “那么告辞了。” “那,路上小心。” “明天我会来探望你,到时候我会带着答谢的报酬来……噢……” 她似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将手伸进浴袍胸口的内侧,从里面取出一个一寸见方的木头盒子,是金丝楠。 “家主交代过,说要给他的救命恩人带见面礼,差点就忘记拿出来了。感谢你出手相救,你是水龙庵的恩人。好好养病吧,我一定会报答你。” 似乎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那只木盒和一张名片一样的东西,被放在了床头柜离我更近一点的位置上。名片被压在木盒子的下面。 她的影武者很识趣的走出了病房房门,胧紫织抱起了她的家传长刀,准备离开病房。 最终还是没有敢开口问对方的名字。 毕竟是水龙庵啊…… 偏偏就在此时。 “哟呵——大明星!起床吃饲料啦!” 没给我的耳根子留半分钟的清静,耳边就传来了这种熟悉而又恼人的声音。水龙庵的人刚走不久,就有人呼啦一下拉开了独立病房的房门,护士小姐的推车就像是某种用于突破城门的攻城设备一样一头撞了进来。 医院的医疗体系中的用人制度一定出了问题…… 不,其实这种高规格的私立医院没有出用人方面的问题。只是纯粹的因为我认识这个冒失的家伙而已。这名似乎有悖护士职业操守的家伙,是我的网友。自从在某次偷偷在网络上聊到了自己的一名同学泡在医院里这件事。这个家伙就一下子袒露了自己身为护士的身份,还说自己也见过那个熟悉的女孩。 她按照自己心情的穿着紧身的白衬衫,也不知道是医院哪个危化管理部门的那种全透明防滑隔离服被她当做雨衣一样的东西套在了身上,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外表都不像是个正经护士。果然戴上眼镜之后,风尘气味会减少不少。(有关系吗?) “啊呀呀,我还以为上次我们见过面之后就没什么机会再碰到了!你还真是有胆量啊,从天城桥上跳下去!!故意摔断腿是为了住进医院陪你说的那个女同学吗?” 糟了。 “哇啊!你不是个省油灯啊!小看你了啊!这个女生是谁啊!啊啊啊——是帮你预约病房支付费用的女孩啊!”护士小姐的目光立即锁定到了姿态充满攻击性的胧紫织身上,确切来说,是准备拔刀砍翻入侵者的胧紫织身上。“呜噢噢噢!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来探病,这是在cosplay石井尾莲给这个死宅男看吗?臭小子你好狡猾啊,竟然背着你暗恋对象和这种幼女相处,难怪一开始预约的是只有一张床的独立病房啊!在这种封闭的密室两个人孤男寡女的真是做什么好事都方便啊!!太低级了,你这个恋童癖,吃软饭的无能男!” “你是来捣乱的吗?” 我一直觉得我的几名最佳损友都是在表达欲上有些动作过激的变态,可以不在暑期遇到哪些家伙,我甚至觉得住院是幸事一件。 伸出裹着厚重石膏的手臂去拿她剩下的桃片,万幸掌骨没有出现骨裂之类的麻烦状况,至少拿起托盘这种动作还能勉强做出来。 “哇啊,你真的好漂亮啊。跟瓷娃娃似得!你叫什么名字啊!能不能告诉大姐姐啊!” “胧紫织。”胧紫织说完之后,将已经稍稍出窍的刀慢慢合上。 “噢……哎?” 我原本以为是她被黑道大人物的大名所震慑才会一时语痴,但我完全没想到,她只是没有找好话佐料而已。 “真不错啊,人可爱,声音又好听。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这个躺在床上的家伙是什么关系啊!我真的很好奇啊!满足我的求知欲!求你了!” “我们是情侣。” 我刚吃到嘴里的桃片差点没喷出来。 就连原本已经准备顺杆爬的护士小姐都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她原本期待的是胧紫织会对她的说法进行狡辩,然后好让她逞口舌之快。 “啊?” “我们是情侣。” 稍微给我等一下,现在当着这种大舌头的人说这种话可不是良策啊! “怎么了嘛?关于我单方面的宣布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有何不满?” “不是啊……这样,也很好啊,不过你认真的?” 护士小姐对我鄙夷的瞥视仿佛就在说——“他也配?” “我不可以这么说话吗?” 胧紫织看向我的方向,我明白,她并不是在征求我许可之类的。乱嚼舌根的话,南来阁抬出去的那两个家伙就是我们的前辈了。 “有些不妥……”我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承认彼此的关系。” “那么你现在有承认的打算吗?” 明明不是在商量的口吻。 黑道的继承者,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 “我觉得,这样的称谓还为时过早。” “那好,对于有人质问我与你的关系,我应该如何回答呢?” “我们之间只是点头之交吧……遇到这种事,不如你就回答‘我们是朋友’吧。” “那你可要对这个称谓负责。” “啊?!” 怎么回事?! 和胧紫织这样的人物成为朋友!? 她转过头看着护士小姐。 “我们是友人关系。” 护士小姐被她引起的一系列变故搞的脑袋宕机了,手舞足蹈的样子完全僵在了一起,胧紫织说完就从她身旁走了过去。在推开门的时候,她转过脸来看着我。 “对了。”胧紫织说道:“我知道情侣一词的含义,即便我没有经历过恋爱,但我毕竟是一个知道要如何面独立思考问题,自己寻求答案的人了。一切就依你所说,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如果不同时宣布其他事情的话,我们的关系是永远的朋友。记住了吗?” “……” “早日康复,等我回来。” 她踏出房门时,沉默从护士小姐那边开始笼罩向了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叹一口气,从餐车里开始将热好的食物取出。她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啊……那个小姑娘认真的样子真是可爱啊……”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可以苟同你。” “但是感觉她活不长的样子。” “什么意思?” “没事——对了啊,大英雄,你跳天城桥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你知道吗?” “我想不会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平白无故跳桥,而且还是下面有铁轨的那种。” “鬼门关闯过一次之后,会好好审视自己做事不经过大脑这件事吗?” “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你看,你现在就显得非常老成。” “你在暗讽我现在像一具木乃伊。” “我没有。” 看样子这次她是认真的。 “对了,我向你提一个问题怎么样?” “好啊,你问题可真不少。” 护士小姐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个距离上我能闻到她透明防化服上消毒水的味道。 “假设,某个暴雨滂沱的夜晚,有一个女孩和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一同出现在列车月台附近……” 我将我所遭遇的事情向她简单叙述了一下,兀自卧轨的男人,原本应该出现在聚会现场的女同学,不会忘记打伞的人。再加上一个为了救人脑子一热摔断了腿的普通人。 如今狼狈不堪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你现编的故事吗?” “不全是。” “如果就这么听你这么讲的话,这个故事好像有很不合理的地方吧?” “不合理吗?” “对啊……如果光从你讲述的角度来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讲述者之外的地方。”护士小姐坐在我的床边,差点压到了我的伤腿。 “洗耳恭听。” “那就是——如果那个女生,真的希望有人去救那个卧轨的男人,比起桥上的人来说,明明月台上的自己离受害者更近吧?” “嗯……嗯。” “但如果说,她是加害者的话,做出这种事也没有必要留在现场平添自己的嫌疑。应该会早早离开才对。看样子也完全不像是被你捉到了犯罪现行时的样子。” “确实呢。” “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护士小姐拍了拍脑磐说:“导致男人出现在轨道上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不是凶手的女孩压根不打算救他。 “独到的见解。” 努力回想那一晚我所看到的一切,可能是那时画面的冲击感让我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停止。但经护士小姐的说法却非常的合情合理。毫无疑问,跌倒在轨道上的人确实是曾经和尹似非一起散步的男人,但他这一次他并不一定是在和尹似非散步。两个人在那种场合同时出现,可能并没有必然的关联。考虑到尹似非是一个病弱的女生,爬下月台救人这件事对于她而言太过于勉强。我想稍微自私自利一点的人,都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 但那个男人真的和尹似非没有关系吗? 我不相信。 关系一定存在,只不过可能并不如我所料想的那样。 人在遭遇各种情况时,都容易犯下经验主义的错误。大体就是用自己的经验作为模板,去框套并不了解细节的事实。 就算这样也——太凑巧了。 尹似非那一天究竟在大雨中对我呼喊了什么? 已经无法对证。 如果凑巧那一天我没有执着的在南来阁门前等待,而是返回了聚会现场,还能目睹到这一切吗?如果换做旁人,会义无反顾的去救卧轨的人吗?如果这一切都是尹似非的设计,那未免也太过于高明。如果真的要钻牛角的话,那天发生的事情当中,不合理的部分可能不仅限于护士小姐说的这几点…… “所以,当时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啊……感觉留下的线索很少呢,缺少了很多细节。如果不是钟爱侦探小说的我,估计换做旁人,只会觉得那个女孩子留在现场这件事会很有疑点吧?毕竟这件事被目击时,说不定已经不是‘正在进行时’了。” “你真厉害啊,护士小姐……” “那不当然!噢……我忘记我是来给你送餐的了,那个女孩子已经预支了所有费用和开销了啊,所以餐饮的规格非常考究,真羡慕你啊少年郎。” “我现在不是很有胃口,比起这个,我要在这里住多久……?” “至少得三周才行。” 三周,也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比起骨骼锻炼卧床不起,更可怕的事情大概就是和这样的人待在同一所医院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我还要继续叫你的网名吗,骆往往。” 骆往往,这位脑筋有些失调的护士小姐的网名昵称,和我一样,她是一个重度的角色扮演游戏玩家,我和她是在同好群认识的。因为看到了资料卡上是的所在地是同城,所以就加过好友。在线上社区,她是一个非常收敛且乖巧的人,至少给人的初步印象是这样的。但随着关系的熟络之后,就不自觉的暴露出一些暗晦的爱好。 大抵上与我一样,都是无关紧要的配角。但谁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位兴致盎然的护士小姐,真实的她是怎样的角色。至少,我曾经和她在线下见过一面。大概是去年秋天,被穿着厚重毛衣和粗棒针织围巾的她给我带了一串冰糖葫芦,并要求我当面吃给她看。惊人的征服欲的。 不知道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掌握生杀大权的她还要对我做些什么…… “别别别……嘘……” 她连忙对我伸出食指,想必也是她很清楚这个听上去过于羞耻的网名与自己现实中的形象格格不入了,她连忙喝止了我。 “既然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劳烦照顾,所以还是希望了解一下真名比较好。”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跟你说过噢?” “那大概是我忘记了。” “你的记性不是一般的差啊……” 她双手抱胸,自信昂扬的抬起头。 “听好了,在下的名字叫——” 她颇有气势的说着。 “顾来来,五病区电话。” “……” “……” 护士小姐叹了一口气,向病房外传唤的人回答了一声,随即拉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怀疑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正常人了。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习惯的方式在发疯。 “把所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用最单纯的方式去考虑,这样真的是会坑自己啊……” 就拿尹似非来说,破碎的信息环绕着她。小学时父母离婚,曾经的体育高材生,急转直下的性格,需要照料的的、疑似是继父的男人,继父优渥的家底,高中的透明空气人,有顶尖头脑的病号。所以对于包括在内、环伺她的观察者们,每个人都会给出不一样的看法和答案吧。 本征的善良也许会误导人的看法。 关于她的一切所谓真实,不过是将这些残片联系在一起的猜想。 尹似非高高在上,拔尖的成绩和不易接近的性格赋予了她难以捉摸的光环,也许有的事情她亲口说出来的话,就不会产生误会了。 但是啊…… 语言才是误会的源泉吧? 世界上存在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事情。 回忆着数日之前,尹似非对我说的那些话。 “我很恶心吧?凌夏?” 我记得,她曾这样说过。 人不仅仅会被善良误导,还会修饰自己的记忆。比起这两者,更为可怕的,或许是人会不自觉的,将自己归类到“善良”的这一边。 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我恍惚从病床上醒来。 想到了这一切。 只因为自己梦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背影。 凌乱的卧室和窗外昏黄的路灯。 这是谁的房间? 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为什么房门紧紧锁着? 什么样的人会把自己锁在里面? 是我吗…… 还是……? 当梦搁浅之时。 我失事在了清晨的彼岸。
  11. 太仓促了=A=往后会更加用心创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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