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的妻子,必冷清度日。
丈夫离家而独守空房的怨妇的故事,古今中外的作者创作了许多,或是白居易诗中的琵琶女,或是肖洛霍夫笔下的娜塔莉亚与阿克西尼亚,这一形象是诞生悲剧文学的绝好土壤。
今日要谈及的小说《水手的妻子》,是一个从热恋到心死再到重燃思念而死去的女性的故事。虽然作者托尔金详细写作这一篇章的目的在于“讲述岛国努门诺尔是如何卷入中洲政治”,但作者仍然详细描写了身为努门诺尔王储与航海家的阿勒达瑞安与不喜航海,甚至在阿勒达瑞安一次次的离去中变得厌恶大海的埃仁迪丝的爱情故事。
最初,阿勒达瑞安不顾父母的禁令,执意扬帆远航,其父怒而下令禁止亲人为其准备传统的祝福航行之人的仪式,是爱着他的埃仁迪丝独自前往港口,将祝福的欧幽莱瑞树枝交给他,阿勒达瑞安由此对埃仁迪丝产生了爱情,在几次航海结束后,他暂时放弃了航海而热烈地追求埃仁迪丝(他在那段时期得到的满足超过他一生任何时候),但埃仁迪丝因他对航海的狂热而犹豫不决,她是如此爱着阿勒达瑞安,想要占有他,不愿意与海洋分享她的丈夫。
她对自己的母亲谈起此事,在母亲的回答中有这样一句:“女人必须分享丈夫对本行的热爱,分享他心灵的激情,否则就会把他变成不可爱的人物。但我怀疑你到底能不能理解这样的忠告”虽然这段话并未影响埃仁迪丝的意志,却为她悲剧的结局做出了预言。同年,她在阿勒达瑞安的攻势与自己越发难以被压制的心意下与阿勒达瑞安订婚。随后又过去三年,阿勒达瑞安不再出海已有十八年之久,他变得按耐不住,开始帮助水手们筹集木材,与未婚妻同住的时间变少了许多,而成婚之日也一直未提上日程(努门诺尔人的习俗,订婚时间应当以三年为限),国王听着儿子欲出海而不得的诉苦,怜悯地回答:“唉!可你订婚了。一个男人不能娶两个妻子,你既然与埃仁迪丝有了婚约,便不能与大海成婚”可阿勒达瑞安在与父亲的交流中反而更坚定了出海的决心,对苦苦等待婚期的埃仁迪丝提出想要出海的愿望。
但埃仁迪丝哭了,她说:“不行,阿勒达瑞安,我很高兴世上仍有你讲的这些事物,但这些事物我永远都见不到,因为我并不想看——我的心给了努门诺尔的树林,而且,唉!我要是出于对你的爱而上船,就不可能归来。我没有承受海上生活的气力,看不见陆地,我就会死。大海憎恨我,我不让你出海,却又从你身边逃开,现在他达成报复了,去吧,大人!但请发发善心,不要占用像我从前失去的那么多年”。
阿勒达瑞安愧疚无比,终究在那一年没有出航,但第二年春天,他还是扬帆远航,这一去,就是六年。人们以为王储负心薄情,实则因其遭遇风暴而未能及时返航。这次航行还带来一条消息,东方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位憎恨人类的邪恶君主。
他找到他的未婚妻,她紧盯着他,没有上前迎接,而是问起他航海所遇到的事。他结结巴巴地述说着,未婚妻则在一旁静静聆听,并感叹若她随他出海,定会死于途中。
他答到:“你若有意,现在就和我解除婚约吧,我想人们不会责怪你的。然而,我可否斗胆希望,事实会证明你的爱比美丽的欧幽莱瑞还要经久不衰?”
“事实证明,正是这样”,埃仁迪丝说,“阿勒达瑞安,我的爱尚未冰封至消亡,唉,我既再度见你归返,如同冬日过后的骄阳那般美好,我怎能与你解除婚约呢?”
“那就让春天和夏天从现在开始。”他说。
“而且别让冬天归来。”埃仁迪丝说。
于是,令全国上下高兴的是,王储的婚礼定在次年春天举行了。阿勒达瑞安与埃仁迪丝在首都成婚,每座房屋中都响着音乐,所有街道上都有男男女女在歌唱,随后王储与他的新娘悠然骑马,游遍整个岛国。
三年后的春天,埃仁迪丝为阿勒达瑞安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安卡里梅,而阿勒达瑞安却再次投入航海的准备工作之中,并在女儿四岁时,向埃仁迪丝许诺出海两年,虽然埃仁迪丝并不愿意,但阿勒达瑞安还是匆匆离去,这一次,埃仁迪丝没有为他献上欧幽莱瑞树枝。阿勒达瑞安没有在两年后归来,而埃仁迪丝的心日渐冰冷,她把对丈夫的恨灌输进女儿的脑海中,培养起她的女儿对男人的厌恶。
五年后,阿勒达瑞安从海上归来,没有人在港口迎接他,妻子不再称他为丈夫,女儿也已认不出他,他不得不自称信使告诉女儿她是王储之女,纵马离开。埃仁迪丝本期待他忏悔,她便可以宽恕他,从而原谅他,可他的高傲使他转身离去,她的高傲则使她不愿主动给出台阶,两人的感情就此分崩离析,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放下各自的高傲而相爱。
至此,这一切都源于阿勒达瑞安的绝情。
可他从东方的中洲带来一封信,信中是中洲上的盟友向努门诺尔王的感谢,王储在多年间一直致力于为中洲上的人们抗击邪恶君主带去援助,可此时邪恶君主已经强大到无法抵挡的程度,他们不得不求援于努门诺尔人,请求他们派出援军共同抗击敌军。
阿勒达瑞安多年的出海因这封信而有了正当性,国王因此与他冰释前嫌,并将王位交给他,令他为击退邪恶而调动起努门诺尔的力量。
而埃仁迪丝,国王寄去一封信,希望她前来王都,成为努门诺尔的新王后。
可她的高傲最终使她拒绝了这一邀请,而阿勒达瑞安面对这样的结果,将其归结为埃仁迪丝的弱小,“她本来应该命令给她备好一座巨宅,要求皇后的权杖,额上戴着宝石,一派王室风范,盛装美貌地回到王都,然后她就可以蛊惑将近整个努门诺尔岛国的人去支持她,让我活像个疯子或者吝啬鬼。我宁可是那样,让一位美丽的王后阻挠我、嘲弄我,也不愿我自由地统治,而她却黯然没入她自己的黄昏暮年。”他也最终明白,自己与埃仁迪丝的感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后来,阿勒达瑞安全力投入对邪恶君主的战争中,而埃仁迪丝的女儿离开了她,成为新的王储,在阿勒达瑞安外出时作为摄政。他们的女儿对双方的行为都表示理解,随着年岁渐长,她越发对活的像个寡妇,不愿意成为王后的埃仁迪丝感到厌恶,埃仁迪丝察觉到被女儿冷落的事实,不堪孤独的她隐姓埋名来到港口等待着丈夫归来,关于她的结局,唯有一句话留存:“985年,埃仁迪丝在水中遭遇不测。”
这便是两个高傲之人爱上了错误的人的爱情悲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