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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中原四圣【完結】


weijingy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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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七十六章、大祸临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当晚,华飞云坐在床边,望着不住饮酒的南宫隐,忍不住说道:「大师伯,你喝这么多酒,很伤身子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已喝得半醉,笑道:「我喝了酒便不犯肚疼,怎么伤身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大师伯是多久前便会这么肚疼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神色黯淡下来,说道:「两三年了。我知道这毛病是喝酒喝的,可我不能不喝。喝了酒,能忘记很多事情,不必想起很多事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低声问道:「是……柳三师伯的事情?」[/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沉默了半晌后说道:「那一年,义军第二次大举讨元,军情外泄,以致大败。收兵后却不见了公孙度,赫连哈赤气急败坏跑来,直说公孙度出卖义军军情予元兵,投蒙古去了。我根本没空闲去追究这是真是假,因为皇甫世家领的那一路受到元军追击,我三弟便在其中,他与皇甫家的雁儿遁逃到这八公山里头,结义兄弟有难,我不能不救,我把公孙度的事暂放下,只身入山来要救老三脱险。」[/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望了望黑漆漆的窗外,说道:「我那时不熟地形,又无法与老三联系,寻了两天寻不着他俩,第二天夜里,就和今天晚上一样,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我一个不留神,坠下了外头那山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啊」的一声,说道:「那山崖下有些甚古怪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倒也没甚么古怪,只是上不来了。我在坠落的时候,用足最大的功力,尽量攀附岩壁,减缓落势,虽不至于跌死,但也伤得不轻,再无体力上来。我在崖底待了七日七夜,将这身六合心法练至第七重,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才得以上得崖来。」[/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为之愕然,心中忖度:「七日七夜,便足以神功大成?大师伯每日传我内功,已半月有余,我却连第三重都无法练化……」[/align]

[align=left]正待发问,南宫隐已接续说道:「待我上得崖来,已处处是元兵,我拿住了他们的统领,逼问三弟下落,老三当时和雁儿已经被擒,蒙古国师当时也在军中,见统领被我擒下,找我比武,败的一方就得放人,我举掌把他毙了,蒙古兵抱头鼠窜遁去,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七日里,老三和雁儿已成夫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呀」的一声道:「师父和我说这事时,我还不懂甚么意思,现在懂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叹了口气道:「这哪是甚么光彩的事儿?既然已是如此,我便偕同慕容青城一道替老三上皇甫涛那儿说个媒,皇甫涛倒也明事理,做主让他俩成了婚。义军为选出一个带头的,约期于华山之巅比武论剑,最后是我胜出,做了义军领袖,还得了那『天下第一』的虚名,那个时候,我最是意气风发,南边的红巾义军全听我号令。」[/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说道:「可我不够才能坐这个位子。元兵四处贴榜,捉拿我和老三夫妇,我本就是红巾军头领,蒙古兵不来打我,我还去打他们呢!自是不怕。可那时三妹已怀了身孕,不能跟着我们行军打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就是……就是心慈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脸上微微抽动,神色十分凄苦,一字一顿道:「我劝三弟……投奔河南嵩山少林寺,暂避元军,待得三妹生产,再与我们会合。我料少林寺佛家子弟,必是慈悲为怀,不会难为他俩夫妇……谁知……我害了三弟三妹,我陷害自己的拜把兄弟!」[/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猛灌了一大口酒,低着头喃喃说道:「我陷害自己兄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啊!没有人料到少林僧人会是如此,说甚么清规戒律,根本是铁石心肠。大师伯,师父和三师伯……真的没有怪你,他们也很想念你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摇了摇头道:「老三叫少林和尚赶了出门,雁儿给活活冻死,咱们那时也不知道心慈是否出世,只再也没有了老三的音讯。那时北方是蒙古人的势力,咱们没法去北方寻人。那天下午,公孙度突然跑了来,我见了他,当下就想杀他。他直说他没有做过,他说义军首战失利,赫连哈赤叫元军俘虏了去,蒙古人见他并非汉人,没有杀他,许给了他赏银,放他回来,要他做元军内应。」[/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又喝了口酒,接续说道:「我没有信他,只当他是脱罪之词。刚巧赫连哈赤也到了,他与公孙度一见面便打了起来,他们两个动上手,惊扰了整个酒馆里头的人,有几个识得咱们的,对着公孙度直骂汉奸走狗,一股脑儿冲上,要杀公孙度。公孙度寡不敌众,急忙遁逃出了酒楼。」[/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喃喃说道:「公孙师叔十分辛苦,没有人信他,都当他是……是那卖国贼人。他只得投金目教,公孙师叔临死时和我说过,他没有糟蹋过一个姑娘,他投金目教,只为求个栖身之所,除了本就是邪派的金目教,天下再无去处可供他果腹安歇……」[/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叹道:「恨我当年也不信他,害得他也惨死。飞云孩儿,你说说你大师伯是不是当真天下第一?愚蠢无能,天下第一!」[/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望向窗外,朝阳卧在树下,早已入睡,马腹下公孙度的骨灰昙清楚可见,心道:「公孙师叔,大师伯信你了,你瞧他如此自责,你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那天,我质问赫连哈赤,公孙度所说的是真是假?他告诉我,若非公孙度出卖军情,义军怎会接连兵败?他若是已给蒙古兵收买,又怎敢继续留在红巾军中?他给了我一样物事,是一串绳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取出床底的一大串绳圈,上面系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绳结,说道:「就是这串绳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这个……是甚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他,他说这是义军兄弟们的妻子,共同串结的一个绳圈,每一个绳结,都是一个妇女的希望,保佑她的夫婿能在战场上平安归来。义军兵败,谁都没有回来,我十分自责,问他这些妇女现居何处?我是义军领袖,有责任去悼慰几句。赫连哈赤他……他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他说了甚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字一顿道:「这些妇女家眷,全在义军兵败后遭元兵洗劫,面貌姣好者给劫了去,受尽污辱,那些样貌平平的,全都遭玩乐般得杀死,或断手残足,或开膛剖腹,无一生还……」说到此,话音悲愤之极:「只留下这个当初她们结的绳圈,依然挂在我这个头领的大帐之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默然无语,心道:「好狠毒。赫连哈赤故意引敌兵大肆杀掠,再取这物事说与大师伯听,酒醉之人听得这事,如何不肝肠寸断?所以大师伯从此避世,折磨了自己十八年……」[/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望着窗外夜色道:「我那时起,便躲到这儿来,我的一切罪孽都从这里开始,我打算终老在此,与我一生的罪孽一同埋葬。」[/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默然无语,不知该说些甚么来安慰南宫隐,他深深感觉到,前人的恩恩怨怨,并非他所能担负得起。[/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次日清晨,柳心慈梳洗妥当,赶往南宫隐的茅屋,路经山道前,一道人影窜出,拉了柳心慈便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呼一声,来人忙道:「是我,别喊。」定睛望去,竟是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拉着柳心慈遁入树林,说道:「酒缸里的酒不多了,我取了大葫芦要下山去买酒,在下山大道上望见金目教成群结队,敏儿的父亲正发号施令,要底下人速速去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速速去寻?寻甚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还能寻甚么?自然是寻我们了。」说到此,四周一望道:「敏儿呢?她今天没和妳一道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敏儿的副堂主来寻她,说敏儿的父亲病了,病得很重,敏儿听了就急忙跟了去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惊呼道:「这下糟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怎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方才不就见到欧阳教主么?他指挥教众,中气十足,哪像个病人?那个副堂主,肯定有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道:「怎么办?」[/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敏儿往哪里去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道:「往东面走的,走了快有半个时辰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跟着钟月霞,飞快穿过林地,奔行一段路后,她突然一个踪跃,跳至钟月霞身前,拦阻道:「妳不是带我往下山的大道上行去,这是五毒教的旧营地,我才从这儿逃出来过,岂能不识得这儿的路?」[/align]

[align=left]钟月霞低声答道:「教主上山寻妳,遍寻不着,又急又怒,是以病倒。我们见了这五毒教旧营,暂且安身,教主病得甚重,我们不敢移动教主,夫人说速速寻妳回来,再做打算。」[/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侧头问道:「五毒教不是自己放火把营地给烧了么?」[/align]

[align=left]钟月霞道:「是么?怪不得看来破烂不堪,虽然简陋,也比荒郊野地来得好,至少免去风吹日晒。」[/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脸狐疑盯着钟月霞,半晌问道:「月霞,妳跟了我多久了?」[/align]

[align=left]钟月霞低声答道:「六年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这六年来,我一直当妳是好姊妹,何时当过妳是我下属?妳不能到这时才来骗我。」[/align]

[align=left]钟月霞咬着嘴唇,支吾着道:「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冷的说道:「都到了这儿了,一个教内弟兄都没见着,教主病了,连个警戒的人都没有么?」[/align]

[align=left]钟月霞「腾」的一声双膝跪地,泪水如决堤般夺眶而出,大哭说道:「堂主,我对不起妳……夫人给我下了天花乳,逼我骗妳来此,那毒性发作起来,我……我实在熬受不住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回身望去,果见叶青丝自五毒教废营中缓步走出,袁证跟随其后。叶青丝冷笑着道:「敏儿,算妳还有些孝心,听得妳爹爹病了,想也不想便跟来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笑道:「要寻我回去,还得用上这法子?」[/align]

[align=left]叶青丝说道:「不这么骗妳,妳肯跟着来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钟月霞,微笑说道:「所以我爹没生病了?不过是找我回教内么,派人来传召一声便是了,要用上天花乳么?」[/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呵呵笑道:「找妳回教内,自然不必用上这猛毒,可现在是想带妳去见一个人,不得不用点强势的手段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见甚么人?」[/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冷冷的说道:「见妳最想念的娘亲。」[/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听到此,钟月霞趴在草地上,放声大哭,直喊道:「对不起……堂主,对不起……」[/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收了笑容道:「又是天花乳。我娘也是给妳用天花乳活活折磨死的了?」[/align]

[align=left]叶青丝说道:「我本无意杀她,是妳害死妳母亲的。妳看不惯我夺了妳母亲的地位,毒死我两个儿子,哼!妳杀我儿子,我就要妳娘偿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瞇着眼笑道:「这么多年了,妳可终于亲口承认了。」[/align]

[align=left]叶青丝说道:「妳也离死不远了,让妳知道,死也瞑目。」[/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笑道:「教主夫人……我再怎么说,也是赤凤堂主,妳想杀我,这是窝里反?还是公然叛教了?」[/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哈哈笑道:「死到临头妳还在想妳的堂主位啊!哼!要不是妳爹护着妳,安排了妳和公孙度,使四大分堂互相平衡,妳又躲去岳阳南宫世家地头上,若非如此,妳还能活到今天?可惜妳再怎么聪明,也算不到有这一天。妳那个小情郎,挑了金龙堂,杀了萧天让,把妳也从南宫世家狗爪子底下拐骗出来,我才有这个机会除去妳,说来我还真该谢谢他呢!」[/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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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七十七章、自相残杀[/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是赤凤堂主,若我有过错,只有教主可以责罚我。教主夫人,妳要说我有甚么不是,我陪妳去见教主,听他老人家论处,不敢有一句怨言。妳没有教主手令,若敢碰我一丝毫发,除非妳是反了。」[/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冷笑道: 「敏儿,妳现在才拿教规来掩护,未免迟了。我把妳杀了,妳还给妳爹托梦不成?」说到此,一声吆喝道:「还不上?养着你们干什么的?」[/align]

[align=left]草堆里,树丛中,隐蔽着的十数名金目教众听得号令,一齐涌出,人人身穿黑色劲装,全是袁证所属玄龟堂最精锐的打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俏立不动,厉声喝道:「想做甚么?你们造反了?」[/align]

[align=left]教众们听得欧阳敏儿一声厉喝,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当头一人说道:「对不住了,欧阳姑娘,咱们玄龟堂兄弟只听夫人和袁堂主号令,便是妳父亲也管不得咱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愕然道:「这……」[/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呵呵笑道:「妳们母女两个,我一进门便瞧不顺眼。哼!妳当我是真心跟着妳爹?我要的是能呼风唤雨,我要做教主。现在杀了妳,往后再寻机会宰了妳那爹爹,届时金目教上下便全听我号令。」[/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转过身,侧头问道:「袁证,连你也反了?」[/align]

[align=left]袁证说道:「对不住了,敏儿。我本就是个趋炎附势之人,从前妳势力大,妳是教主女儿,教主派公孙度护着妳,老萧心里头又喜欢妳,是以我处处让妳。现在时势不同了,妳说教主还剩得甚么?」说着往教众们那儿把手一摊:「我带的这一群玄龟堂兄弟,全都和我一般,他们跟着金目教为得甚么?不就是有酒肉可吃,有姑娘可以玩,为非作歹,妳让他们能有甚么忠义?除去了妳,教主就剩得孤身一人了,还说甚么叛教不叛教?」[/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缓缓摇着头,忽然微笑起来道:「我爹让这个女人迷惑,收了你们这一票狐群狗党,是我不够机伶,劝不醒自己爹爹,连亲娘都给害了,还落得今天这样下场。」[/align]

[align=left]袁证笑道:「欧阳姑娘,这世间有的是伪君子,有的是真小人,就好像我这样。妳说我好好的和尚不当,跑来投甚么金目教?妳当我进少林寺真想吃斋念佛?我求的是少林独步武林的绝学。当年我不过强暴了个姑娘,就让那些个和尚赶了出寺,我就是想喝酒吃肉,我就是想抱姑娘,等夫人坐上教主大位,我便是万人之上,哪来甚么四大堂主跟我平起平坐?」[/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摇头苦笑道:「简直是个畜牲!」[/align]

[align=left]袁证嘿嘿笑道:「敏儿,别说我不念旧情,妳这么漂亮,杀了妳也是可惜,妳要识时务,不如就跟了我吧!横竖妳也不是完璧美玉了,跟了我还可保妳一条小命呢!」[/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笑得十分灿烂:「话都说到这个上头了,我没得选择了不是?」说着伸手往自己领口一抖,那黑蜂迅即飞出,转瞬间消失于天际。[/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大笑道:「敏儿,同样的步数,一使再使,就不灵了。半个多月前在山脚下,咱们全吃过妳那蜂的大亏,连妳父亲都拿妳没法,咱们既然把妳骗来,能不防着点儿么?」随即吩咐身边教众道:「快燃麒麟烟。」[/align]

[align=left]玄龟堂教众人手一捆干草硫磺,各自引火燃烧,四周充满浓烈呛鼻气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赞叹道:「真是有备而来,你们为了今天,谋划许久了吧!」[/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冷笑道:「我自入门以来便想着今天,妳说谋划了多久?」[/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心中忖度:「再没别的法子……拚了!」一个箭步窜前,直扑叶青丝,只见叶青丝面上笑容阴险诡谲,往旁一窜,飘身闪开,顺势一爪抓向欧阳敏儿肩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挥手格开,叶青丝迅疾变招,右爪抓向欧阳敏儿左胸。[/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左手一翻扣住叶青丝手腕,刚摸得她手腕下方似藏有物事,已是不及,一支锐利毒箭自叶青丝袖口疾射而出,正中欧阳敏儿上腹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往下一瞧,秀眉微皱:「袖中箭。」[/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冷笑一声,右爪一翻,反扣欧阳敏儿手腕,使劲一旋,欧阳敏儿痛叫出声,攻势立撤。[/align]

[align=left]叶青丝笑道:「呵呵……疼吗?我不会让妳这么轻松的死,要好好折磨……」话说至此,惊呼一声,一物已自袖口迅速钻了进去。[/align]

[align=left]叶青丝抽手疾退,右臂上已是一阵刺痛,左手猛地抓去,撕破衣袖,将右袖自手肘处整条扯下,赫见一条青色小蛇盘在手腕上,蛇口牢牢咬住手肘内弯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彼此都是使毒行家,妳懂用袖中箭,我也懂得在袖里藏条毒蛇。忘了和妳说,过去不少登徒浪子强抓我的手,收场都不是怎么好。」[/align]

[align=left]叶青丝把小蛇扯下,一脚踏死,欧阳敏儿已攻至面前,急忙举爪招架,心中奇道:「她中我毒箭,怎得还敢运气抢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左掌右拳,轮转进攻,不让叶青丝疗毒,忽觉背后有人,侧身急闪,惊险避过袁证攻来一掌。[/align]

[align=left]袁证攻势紧密,欧阳敏儿极力招架,很是吃力,使开「鬼影游步」,不理袁证,寻隙再攻叶青丝。[/align]

[align=left]方自闪过袁证攻势,当头两名教众围攻过来,抡刀便砍,欧阳敏儿一个擒拿手夺下对手单刀,「当」的一声脆响,横架住另一把砍来的刀。[/align]

[align=left]眼前教众失了单刀,仍自不退,挥拳朝欧阳敏儿打来,袁证自后一掌轰至,欧阳敏儿一个弯身,扫堂腿将那教众脚踝踢了个踉跄,听得一声爆响,伴随着那人惨叫,正面挨了袁证雷霆万钧的一掌。[/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身边四名教众一齐拥上,抛出手中绳索,缠住欧阳敏儿手脚,「鬼影游步」再也施展不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使劲一扯,硬生生把一名教众拉了过来,正待还击,后心已给袁证一掌击中,前方又两教众挥刀砍来,刷刷两道银光闪过,自欧阳敏儿腹部斩了过去。[/align]

[align=left]这两刀结实砍中,欧阳敏儿非得肚破肠流,袁证暗叫可惜,谁想欧阳敏儿竟又去夺刀,反手一刀砍来,袁证急忙后退,险些给她手中单刀削过咽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刀落空,也不抢攻,回身娇喝一声:「叛徒!」一刀斩下,那教众还来不及反应,脑袋已分了家。[/align]

[align=left]后头教众又一刀朝欧阳敏儿拦腰砍下,「嚓」的一声,只见削破衣衫,却不见她流血,正自惊愕,欧阳敏儿已举刀刺来,那人大叫一声,单刀戳入腹部,登时血流如注,倒地不起。[/align]

[align=left]袁证心上大疑,忖度:「这丫头莫非会使妖法?」[/align]

[align=left]不容袁证细想,欧阳敏儿已回身一掌击来,却是来势甚缓,一掌印在袁证胸口,轻轻柔柔,感受不到一丝力道。[/align]

[align=left]袁证嘿嘿笑道:「妳摸我作甚?男人的胸哪有甚么……」[/align]

[align=left]话未说完,「磅」的一声爆响,欧阳敏儿掌上一股巨力如排山倒海般猛地袭来,袁证大叫一声,飞出数尺,倒在地上。[/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头叶青丝吞下一颗护心丹,封住右腕血脉,正使劲逼出蛇毒。[/align]

[align=left]钟月霞连滚带爬到了叶青丝身边,浑身颤抖,模样痛苦之极,气若游丝道:「夫人……夫人……给我解药……妳说过,我骗堂主来……就给我解毒的……夫人……」[/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冷笑道:「毒性又发作了么?很难受吧?」[/align]

[align=left]钟月霞哀求道:「夫人……求妳了,给我解药……解药……」[/align]

[align=left]叶青丝笑道:「好吧!妳也算有功劳,我就替妳免去痛苦。」说着一爪扣住钟月霞咽喉,「噗」的一声,五指硬生生插入,血如泉涌。[/align]

[align=left]钟月霞咽喉被抓破,躺在地上,双眼圆睁,死命瞪着叶青丝,眼神中夹带无限不甘与怨恨,颤抖几下,一动也不动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正击退袁证,转眼见到这一幕,惊呼一声「月霞。」一蹬腿窜了过去,举掌劈向叶青丝右肩。[/align]

[align=left]叶青丝飘身闪避,欧阳敏儿也不理她,抱起钟月霞,泪水夺眶而出,直喊道:「月霞,月霞……答我一声啊!谁要妳去求她的?我有法子救妳,妳为什么去求她……为什么去求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叶青丝避过攻势,她尚未完全疗毒,也不去理会欧阳敏儿,专心运功逼出余毒。[/align]

[align=left]三名玄龟堂教众又再冲过去,要擒欧阳敏儿,欧阳敏儿厉声大吼:「给我站住!」[/align]

[align=left]她这一声气势惊人,三名教众竟给喝住。[/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边哭边喊:「你们见到了么?替她做事的就是这个下场,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她是不会留的。你们还要替这种人卖命么?还要卖命么?」[/align]

[align=left]「这……」三名教众面面相觑,其余教众也怔愣住,一时间无人再去围攻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这头袁证已爬了起来道:「好强猛的掌劲,这丫头甚么时候练有这样功夫?刀砍在她身上都不见血,煞是奇怪。」[/align]

[align=left]叶青丝说道:「有甚么好奇怪?她内里穿着老鬼给的镇教之宝『金蚕背甲』,水火不侵、刀枪不入。」[/align]

[align=left]袁证呵呵大笑道:「原来如此啊!镇教之宝在她身上,弟兄们!咱们把她这件镇教之宝扯下来,你们说好不好?」[/align]

[align=left]教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一人动作,其中几人大着胆问道:「夫人……钟副堂主是咱们这边的,为什么杀她?」[/align]

[align=left]「夫人,擒了欧阳敏儿……下一个是不是轮到咱们?」[/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冷哼一声道:「全是一群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辈。就凭我和袁证,一样可了结这小丫头。」[/align]

[align=left]袁证笑道:「夫人,别杀她吧?给她喂点儿软骨散,把她赐给我吧!」[/align]

[align=left]叶青丝说道:「你擒了她,她便是你的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袁证朗笑一声,纵身扑上,欧阳敏儿一个翻身避开,反手一掌朝袁证肩头劈去。[/align]

[align=left]袁证挥掌格挡,左手「大力金刚掌」猛地袭来,欧阳敏儿竟不闪躲,正面迎上一掌「穹苍无量」,一声巨响,两人竟是同时飞退。[/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右臂一甩,蛇毒已全数逼出,施出「鬼影游步」,飞快窜向欧阳敏儿,一爪抓中欧阳敏儿腋窝,「嚓」的一声将她外衣扯得粉碎,内里果真是那「金蚕背甲」。[/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反手抓住叶青丝手腕,一个翻转「天道循环」,叶青丝感到一鼓强大无比旋力,登时头下脚上,给摔个倒栽葱。[/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起脚往躺在地上的叶青丝头部踏去,袁证已挥掌来救,「砰」的一声击中欧阳敏儿左肩,痛彻心肺,欧阳敏儿大叫一声,身子螺旋般飞退,不支倒地。[/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大笑,赶上前去,一把抓中欧阳敏儿肩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反手一势「野火撩原」,双掌如连珠炮般交互猛袭向袁证。[/align]

[align=left]袁证见招拆招,卸去所有攻势,冷哼一声道:「强弩之末!」猛地一掌反击欧阳敏儿腹部。[/align]

[align=left]袁证乘胜追击,一把抓中欧阳敏儿后颈,将她倒摔在地,呵呵笑道:「瞧妳还有甚么把戏。」[/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呕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不住喘气。[/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大笑道:「哈哈……我就先扒了妳这件镇教之宝。」[/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臂护在胸前,眼见袁证一把抓来,冷哼一声,左掌翻手去扣袁证手腕,右掌暗暗蓄劲,欲作拚力一击。[/align]

[align=left]果然袁证抓出的手仅是虚攻,见欧阳敏儿翻掌来扣,迅即抽手,左掌大力金刚掌朝欧阳敏儿胸部猛地拍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右掌早护在胸前,等的就是这一招,见袁证掌势打来,一势「穹苍无量」举掌上击,「砰」的一声爆响,两股巨力互击,欧阳敏儿躺在地上,背后即是大地,没得卸劲,劲力全贯在自己身上,「呀」的一声叫喊,咳出大口鲜血。[/align]

[align=left]袁证竟也给这一掌击退,冷笑一声,正待扑前,一道银光自空劈下,逼得他急忙后退,一少年自树梢跃落,左手怀抱一少女,仗剑而立,定神一看,正是华飞云。[/align]

[align=left]袁证先是一愣,跟着呵呵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你这小子。赶着来送死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理袁证,蹲下身来抱起欧阳敏儿,万分怜惜道:「敏儿,对不起,我来迟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喘着气道:「飞云大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柔声道:「心慈,妳帮我扶敏儿去树旁休息。」[/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点头应诺,扶着欧阳敏儿退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长剑一挥,傲视着眼前袁证:「我和你也当真有许多新仇旧怨,今天就在此一并了结。」[/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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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七十八章、初试身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袁证朗笑一声道:「就凭你?小子,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手指四处燃放驱蜂的麒麟烟道:「本来寻不着,可你们烧这玩意,犹如烽火狼烟,山下都瞧得见。我已见欧阳教主遣下属四处去寻人,本想是寻我,现在看来,必是在寻你们,你们烧这狼烟,我瞧见了,欧阳教主必是也瞧见了,我想他们就快到了。」[/align]

[align=left]袁证与叶青丝不禁对望一眼,叶青丝冷冷的道:「那更好,杀了欧阳敏儿,等老鬼到了,就赖在你这小子身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喊道:「你们好恶毒。」[/align]

[align=left]袁证笑道:「这个是柳一尊的女儿,生得也挺标致,把她留下,可卖得不少价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斥喝道:「恶棍!我今日替天行道,不会再让你们害人。」[/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袁证朗笑一声道:「你那点儿功夫行么?我就同你玩玩吧!」话犹未了,左掌拍出,击向华飞云胸口,迅捷无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收势舞一个剑花,逼袁证撤招。袁证这一掌本就是虚攻,一掌挥出,随即收势,右掌猛地击向华飞云左胸口。[/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大喝一声,侧过身左肩向袁证掌上撞去,袁证嗤笑道:「嫌命长!」更不收势,拍在华飞云肩上,立时一股巨力撞来,给震得连退四五步,方才站定,手腕已给撞得酸痛麻软。[/align]

[align=left]这一下大出所料,一旁的叶青丝也感讶异,袁证更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忽觉左手腕也是微微刺痛,举手一瞧,竟有一丝割伤,微渗鲜血,心下大疑:「我不是撤招了么?绝没触及他剑锋,如何还给划伤?」[/align]

[align=left]叶青丝笑道:「怎么?袁证,你就这么和他玩玩?」[/align]

[align=left]袁证给如此揶揄,恼羞成怒,运起大力金钢掌劲,攻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长剑一扫,「飞凤振翅」朝袁证迎面劈来,袁证侧身避开,顺势一掌拍向华飞云左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身随势走,似是料定袁证攻势一般,一剑斜斩袁证手腕。[/align]

[align=left]袁证撤掌,换势再攻,华飞云随之变招,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十数回合,华飞云剑势总能料敌机先,攻守自如。更令袁证讶异的是,华飞云每一势剑路,均夹带着劲风,十分锐利,即使不触剑身,给这劲风削着,照样破皮流血。[/align]

[align=left]「剑气!」袁证心头一凛:「这小子内功之差,没个十年八年,绝练不到这等火候,何以相隔不过短短半月,竟已进境若此?」[/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不容袁证细想,华飞云忽然转守为攻,剑势夹带气劲急逼向袁证。[/align]

[align=left]袁证不敢轻敌大意,举掌去抓华飞云剑锋,华飞云心念电转,思及南宫隐所言,心中忖道:「袁证所练大力金刚掌劲,浑厚刚猛,要以肉掌抓剑而不伤,也非难事。」剑身一偏,避开袁证掌势。[/align]

[align=left]袁证是老江湖,这一抓并非为了抓剑,而是意在逼华飞云撤剑,果然华飞云收势,袁证夺回先机,掌势如雨般反打回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看准来势,侧身让过一掌,回剑刺去,袁证「嘿」的一声道:「小子,你的剑路,我全料中了。给我撤剑!」左掌往华飞云剑身拍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虎口一震,剑气抵消不少劲力,袁证心上一惊:「竟是拍不掉他剑?」[/align]

[align=left]说时迟、那时快,华飞云身形一沉,左拳一势「紫龙朝天」自下而上,猛击袁证胸口。[/align]

[align=left]这一拳玄妙无比,迅捷异常,加之袁证从未见过华飞云使拳脚,料定华飞云只懂使剑,不懂拳法,这一拳大出所料,根本无从闪避,「砰」的一声闷响,照单全收。[/align]

[align=left]袁证大叫一声,翻身倒地,就连欧阳敏儿也是瞧得心上一惊,问柳心慈道:「飞云大哥这一拳……是甚么功夫?」[/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轻声答道:「南宫大伯传他的,名为『五龙朝丹拳』,我不练武,看不懂招路步数,这功夫很精妙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点头道:「不知是否巧合,方才这一拳打得何其精巧,就是我爹爹只怕也闪避不开。」[/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一拳确是玄妙无比,强如袁证都给一拳打倒在地,叶青丝回过神来,再不能旁观,使开「鬼阴爪」扑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喊道:「飞云哥哥,当心后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亲眼瞧见欧阳敏儿身受围攻,自与袁证对敌时起便等着叶青丝出手助阵,此刻一些儿不曾慌乱,回剑削去,逼叶青丝撤爪。[/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冷哼一声,身如鬼魅向旁飘去,爪影飘忽,分抓华飞云颈部、肋间。[/align]

[align=left]眼看抓到,谁想华飞云身形也如鬼魅般飘开,以同样步法窜至叶青丝身侧,一剑「凤落梧桐」,朝叶青丝当头劈下。[/align]

[align=left]叶青丝惊呼一声,急忙后跃,华飞云身形一闪,紧跟上前,施出朝凰剑法「鸾凰点头」,「刷刷刷刷」密集如雨般疾刺叶青丝。[/align]

[align=left]在这半月间,华飞云轻功步法已习得熟练,「鬼影游步」步法虽然巧妙,但在南宫隐眼中仍是有迹可循,华飞云将南宫隐所传轻功步法融入「鬼影游步」之中,再经南宫隐指点,组合成另一套更为飘忽莫测的身法,已远远凌驾于原本的「鬼影游步」。[/align]

[align=left]眼见华飞云瞬间攻上,叶青丝心上大惊,给这阵密集快剑攻得无从喘息,眼看就要中招,身后袁证已紧急来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飘身闪避,叶青丝已给吓得一身冷汗,举起手一瞧,两手腕上已给剑气划伤数道血痕,心上更是骇然。[/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叶青丝惊问道:「这小子何以武功精进如此,判若两人,半月之前,他就有此功力么?」[/align]

[align=left]袁证神色凛然说道:「绝无可能。小子先已习得精妙剑招,但内功其差无比,如今剑、气合并,便是『剑圣』霍隼,只怕也不过如此。」[/align]

[align=left]叶青丝沉声道:「这小子是如何在短短半月间,武功进境若此?」[/align]

[align=left]「就算霍隼在此,剑势威力或许相当,但方才一拳何其奥妙,霍隼也没练过这样功夫。」袁证不经意环顾四周山色,说道「这山中定有奇人,小子必是受其指点,但是内功只能靠自身勤修苦练,他是如何练有这等内劲?除非……」[/align]

[align=left]叶青丝问道:「除非甚么?」[/align]

[align=left]袁证一字一顿道:「除非这个奇人还愿意自损真元,将自身内功传至这小子身上。」[/align]

[align=left]传功过功之说,叶青丝走遍江湖,也是只闻其名,未曾亲身见过,不由得一愣:「天下真有这等事?」[/align]

[align=left]袁证点头道:「若是传功之人,功力已臻化境,可将自身内力收发自如,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会是谁呢?纵有绝顶高手,他又为何愿意自损真元,传功给这小子?难道……」[/align]

[align=left]叶青丝问道:「难道甚么?」[/align]

[align=left]袁证不答,心中忖度:「难道『那个人』竟是这样传功过功,力竭而死的?但姑且不论『那个人』是否有此能耐,或者这般想不开,这小子内功正大光明,偏阳性内劲,这却又与『那个人』的内功路子全不相同。」[/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叶青丝说道:「咱们不是非要和这小子拚个高下,老鬼见了麒麟烟,很快就到,你设法缠住这小子,我去解决那两个丫头。」说罢身形一闪,疾向树旁窜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尖挑地,挑起一颗小石,那石子飞快窜射,劲道猛烈,叶青丝听得破风声响,急忙后退,只毫厘之差,便给打着,那石子从她面前飞射而过,打在树干上,「啵」的一声脆响,深陷树干之中,劲道之大,令人骇然,若是打在人身,只怕一颗小石,就能要了性命。[/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朗声说道:「教主夫人,别动歪脑筋,我不会让妳伤她们两个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了一会,问柳心慈道:「妳身上有带水囊么?我好想喝水。」[/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取出随身水囊,交给欧阳敏儿,她把水倒在手上承接,小口饮着,心道:「心慈姑娘不懂功夫,我要尽快恢复体力,不能成了飞云大哥负累。」跟着又朝柳心慈那儿要了块饼,撕成小片吃着。[/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袁证冷哼一声,飞身攻上,华飞云却不理他,纵身直扑叶青丝。[/align]

[align=left]袁证喝道:「小子,哪里去?你的对手是我。」一蹬腿紧追其后,眼看追上,华飞云忽然回身一剑,直刺袁证。[/align]

[align=left]这一剑突如其来,又快又险,大出袁证所料,急忙翻身闪避,剑锋未到,剑气已至,锐利气劲擦过袁证脸颊,虽未受伤,仍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并不抢攻,回身逼退袁证后,提气两个纵跃,已跳至叶青丝身边。[/align]

[align=left]叶青丝惊呼一声:「这么快!」反手一爪朝华飞云肩头抓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身形一闪,已然避开,一剑「飞凤贯日」刺向叶青丝喉头。[/align]

[align=left]叶青丝早已料着,冷哼一声,一闪身避过剑锋,疾抓华飞云腹部。[/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回剑下削,只见叶青丝一声冷笑,那一爪并未使老,招式一变,疾向华飞云胯间抓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左拳忽然一势「赤龙丹心」猛击叶青丝肩头,「砰」的一声巨响,叶青丝大叫一声,连退数步,以手支地,右肩中拳处疼得彷佛肩骨都给击碎。[/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好狠毒的女人,妳抓我裤裆。」[/align]

[align=left]袁证已然从旁攻至,运起大力金刚掌劲,猛地朝华飞云头顶拍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凛然:「掌劲雄厚刚猛,硬接不得。」抽身急退,袁证接连攻上,掌风呼呼,令人不寒而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也不示弱,横剑挥出,一势「飞凤振翅」反削袁证左肩。[/align]

[align=left]袁证忌惮华飞云剑气厉害,也不敢硬接剑势,二人互有攻守,斗得激烈,竟是一时难分高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叶青丝已然调息好,纵身扑上,一爪抓向华飞云后心,眼看抓到,呼听得一声轻脆娇斥:「叶青丝,这一刻我等八年了!」仰头一望,欧阳敏儿突然飞身攻来,双手合掌,一势「天理昭彰」猛劈下来。[/align]

[align=left]来势威猛无比,叶青丝不敢大意,撤爪横架,「砰」的一声巨响,听得叶青丝大声惨叫,翻身后跃。[/align]

[align=left]天道第五绝「天理昭彰」,是七绝中最为威猛的一势,集全身劲力于双掌上,叶青丝以手格挡,承受不住,手腕已给这一击打得碎裂骨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击得手,紧追而上,猛招齐出,不给叶青丝喘息机会。[/align]

[align=left]叶青丝被迫还击,但她左手重创,疼痛难当,只凭单臂如何是欧阳敏儿敌手?十数招一过,已是险象环生。[/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欺身直进,施出第二绝「野火撩原」一轮猛攻,掌影似雨点般猛袭过去,叶青丝伤重下身形迟缓,闪避不及,「砰砰砰砰」接连数掌,照单全收。[/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把扣中叶青丝咽喉,叶青丝急忙喊道:「等等,敏儿,我再怎么说,也是妳后母,给我次机会……再给我次机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泪眼盈眶,哽咽说道:「妳给过我娘机会没有?妳给过月霞机会没有?」[/align]

[align=left]叶青丝说道:「敏儿,妳想清楚,妳杀了我,如何向妳爹交代?我是反了,杀妳我不在乎,难道妳也叛教?为了杀我报仇,妳也反妳爹爹?」[/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右手紧扣着叶青丝咽喉,却没有发劲捏下,冷眼瞪视着自己的仇人,心中却是异常冷静忖度着:「现在杀了她,等爹爹前来,我该如何说话?这里加上月霞和被我杀了的玄龟堂众,少说十条人命,说她叛教,我又没有证人,倘若袁证到时说是我反了,与飞云大哥连手杀了自家弟兄和教主夫人,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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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七十九章、神秘棺木[/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叶青丝眼见欧阳敏儿心里犹豫,一挥手在她颈边一抹,自叶青丝袖中爬出一物迅速自欧阳敏儿领口钻进她衣服里。[/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立即感到胸前一阵刺痛,「呀」的惊呼一声,拉开自己衣领往内一瞧,只吓得花容失色,那竟是一只蜘蛛,足有巴掌般大。吓得她急忙抖着自己衣服,要把那蜘蛛抖出来。[/align]

[align=left]叶青丝哈哈大笑,提气全力施展轻功,「鬼影游步」身法迅捷无比,两个起落就窜进林中,消逝无影。[/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抖出蜘蛛,瞧了一眼,虽然回神,还是害怕,一脚踏死了那蜘蛛,自腰间取了个小瓶子,倒出一颗药丸,送入口中吞下。[/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赶忙跑来问道:「吓死我了,是什么蜘蛛?可有毒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脸色仍然苍白:「是人面花蛛,又没钻进妳衣裳里,妳怕什么?当然是有毒的,护心丹就可解。」[/align]

[align=left]望着叶青丝遁去的方向,欧阳敏儿冷哼一声道:「这女人也没招了,她不用『天花乳』却拿蜘蛛来吓我,就是想着逃跑,她知道我还有另外一样法宝。」[/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头袁证见叶青丝遁去,自己反倒成了孤身一人,心上一惊,翻身跃过华飞云身后,举掌下拍,猛击华飞云天灵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身形一窜,似鬼魅般轻松避开,回剑刺来,迅捷无比。[/align]

[align=left]袁证侧头急闪,锐利剑气划破袁证肩头衣衫,趁着华飞云剑势使开,鼓劲掌击华飞云胸口。[/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个收势,左拳一势「赤龙丹心」与袁证右掌迎面击去,拳掌相碰,爆出巨响,二人均立定脚跟,谁也没给震退,眼看要成内力比拚之局。[/align]

[align=left]袁证好胜心起,心道:「好小子!就与你斗上一斗。」摧劲于掌,疾吐而出。[/align]

[align=left]忽地眼前银光闪烁,华飞云一剑「丹凤朝阳」直往眉心刺来,袁证心上一惊,急忙撤劲回避,这一放一收之间,华飞云鼓劲爆震,力贯拳上,袁证一时来不及再摧劲相抗,给这一拳震得翻了个身,险些站立不住,右臂酸软无力,十分狼狈。[/align]

[align=left]袁证气得大骂:「无耻小子!够胆就与老子斗上一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长剑一舞,笑道:「有剑不使,谁耐烦与你内力相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术本已十分精湛,尽得霍隼真传,如今内功已成,剑气合并,煞是了得,便是江湖一流高手,也不过如此。[/align]

[align=left]袁证心中有数,忖度:「这小子长剑在手,便是拚足全力,只怕我还胜他不过。如今之计,唯有激他撤剑,他那拳法初学,必然不精,也不知他内功已达何等火候,全力相拚,或有胜算。」跟着朗声说道:「小子,拿把剑与我空手的斗,也算英雄?你既已学拳法内功,与我拚上一拚,敢是不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微一笑道:「这么拚法,非死即伤,有何深仇大恨,非要拚个你死我活?我自不想受伤,却也不想害你。」[/align]

[align=left]袁证狐疑着问道:「你不想杀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杀你作甚?不就是打过几次架,有那么过不去么?只要你别再为难心慈和敏儿,我也不会再和你纠缠。」[/align]

[align=left]袁证心中忖度:「谁想事情会演变至此。如今失了后盾,再与这小子纠缠下去毫无益处,若等欧阳老鬼到了,他必是听他女儿说话,还是先走为妙,再做打算。」[/align]

[align=left]想到此,袁证冷哼一声,转身对着欧阳敏儿笑道:「敏儿,妳的身段真好看,我早晚要摧残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手叉在胸前,她也不和袁证斗口,侧头冷笑,望着袁证。[/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大笑,大步行去,不一会便消失于树丛间。[/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无耻淫贼,早晚有人收拾你。」华飞云骂了一声,转眼瞧了瞧在旁观望的十数名教众,问道:「你们呢?有甚么打算?」[/align]

[align=left]数人面面相觑,当头一人说道:「你便是华少侠吧?明着跟你说了,咱们几个本就不是正人君子,袁堂主和夫人说,成了这事,以后金目教香主堂主少不了咱们几个好处,这才跟着起事。如今事情闹得这样,这事看是成不了的了。金目教对付叛徒,要服一瓶赤眼虫,任由万虫啃蚀内脏而死,你要放咱们走,咱们逃命要紧,也不会来为难你,要是不肯,横竖也是一死,不如拚上一拚。咱们知道你武功高强,剑术了得,拚得过就拚,拚不过就让你一剑斩了,也好过受那万虫噬体之苦。你怎么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和我说这么多作甚?你们要走便走,金目教采花劫色,自己人也明争暗斗,待下去迟早遭祸,回乡种田也比跟着这些人要强啊!」[/align]

[align=left]那人颇为忌惮欧阳敏儿,方才险些要了她命,这会深怕她挟怨报复,朗声说道:「华公子是正道侠士,少年英雄,说了放咱们走,可不会说了不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收剑入鞘,说道:「绝不食言。」[/align]

[align=left]几个教众互看一眼,低着头快速奔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浑身上下数处刀砍痕迹,衣裳破破烂烂,还沾有泥污血渍,若不是金蚕背甲护身,此刻早已血肉模糊。华飞云走上前探视,轻抚欧阳敏儿的背,心疼不已。[/align]

[align=left]欧洲敏儿笑道:「我爹就要带着大队人马来了,我这个样子可不好看。袁证和叶青丝从五毒教废营走出来的,我去那看看,有没有什么替换衣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顺口说道:「妳一个人危险,我陪妳去。」[/align]

[align=left]身旁柳心慈听得满心不是滋味,用手拉了拉华飞云袖口,他却傻呼呼的问道:「怎么了?心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娇笑道:「我去换衣服,你怎么好跟来?心慈姑娘,是这么说的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转过身,赌气着道:「我不知道。」[/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不住娇笑,径自往废营走去,华飞云牵了柳心慈的手,拉她坐在一旁草地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使毒药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劝劝敏儿,别再使毒药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声说道:「妳可以自己和她说。」[/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着头道:「她才不会听我的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抚着柳心慈秀发,默然无语。[/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进得废营,营区里已给烧得面目全非,一眼即望见那处大帐,也是唯一没有被火舌吞噬摧毁的帐篷。[/align]

[align=left]进得大帐,欧阳敏儿不禁惊呼了一声,帐内竟摆着一具棺木,以木架支撑离地,防止地气潮湿侵蚀。[/align]

[align=left]「这是……谁的棺材?」欧阳敏儿愣了一愣,走上前瞧了几眼,棺材板上尽是灰尘,显然已放置许多时日,但却在几处看到手印与抹去灰尘的痕迹,近日内有人动过这口棺木。棺木散发一种特殊气味,说不上是香是臭。[/align]

[align=left]「这味道……好熟悉……」欧阳敏儿看了看那棺木被木架撑起的模样,喃喃自语道:「五毒教……苗人……啊!云南养尸法。」[/align]

[align=left]养尸法是将棺木架离地面,再在尸体与棺木涂上香料,防虫防腐的一种做法,苗人不舍亲人尸体腐烂成白骨,使用这种方式可保尸体完整,不受虫蚀潮腐。如此看来,棺中之人必是五毒教十分重视的亲友,死后得能受此待遇。[/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好奇心驱使下,欧阳敏儿动手掀开棺材盖,往内一瞧,惊叫出声道:「甚么!」声音之大,连她自己也颇意外。[/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急忙盖回棺盖,迟疑着自言自语道:「他怎么会……死在这里?」[/align]

[align=left]说到此,她又转眼望向那具棺木,心中忖度:「他莫非也是给叶青丝毒死的?没可能……叶青丝与他素无怨仇,再说……他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叶青丝给毒死。」[/align]

[align=left]正思索着,忽然听得脚步声,欧阳敏儿机警站起,屈下身躲在帐边,心道:「会是谁来?」[/align]

[align=left]正想出声喝问,已先听得叫唤声:「敏儿,妳没事么?」[/align]

[align=left]听得喊声,欧阳敏儿放下心来:「飞云大哥的声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果真牵着柳心慈,说道:「妳进来好些时候了,心慈怕妳出了意外,所以一道来看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哪会有甚么意外?」[/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眼即望见帐内棺木,问道:「棺材?是谁躺在这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不答理柳心慈的问话:「我找不着替换的衣裳。」[/align]

[align=left]她本想岔开话题,但那副棺木确实十分诡异,华飞云也不禁愕然问道:「这是谁的棺木?我先前来时并未见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急道:「飞云大哥,你就别问了……」[/align]

[align=left]这么一来,柳心慈更是好奇,走上前就想掀开棺盖瞧瞧里头。[/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忽然笑道:「心慈姑娘,妳踩在这椅子上头,比较看得清楚,我刚刚就是这么看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妳已看过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点头笑道:「这个真是值得看,脸上胸前都腐烂了,剩个骷髅,爬满了蛆虫,钻上钻下,还有一只不知怎么跑进去的大蜘蛛趴在棺椁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脸色发白,跳下了椅子道:「那我不看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就是,虽不知是谁,死者为大,我们把他葬了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葬在哪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就葬在那处山洞的后山处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脸色更白,说道:「我们每晚睡在那儿的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叹了口气道:「等妳去过洞壁后山,妳就不会这么害怕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低声问道:「妳还没有带心慈去看过后山处的石刻文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这些日子都忙着跑上跑下,陪着你学功夫,哪来那时间带心慈去看那石刻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带她去看看吧!心慈应该要看过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眨了眨清澈大眼,好奇问道:「石洞的后山有些甚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妳睡那儿睡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当年三师伯、三师婶他俩,就是在那洞内住了七日,成了夫妻,三师婶也才怀上了妳的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啊呀」一声道:「真是如此?想不到我竟回到了当年我爹我娘结缘之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叹口气,问道:「心慈,妳娘亲现在何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道:「葬在辽东。」[/align]

[align=left]「辽……辽东?」欧阳敏儿愕然说道:「真够远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们先出去吧!一副棺材摆在这里,心里头总毛毛的。」[/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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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八十章、正邪难容[/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三人走出废营,已见营外人影幢幢,欧阳敏儿吃了一惊道:「我爹来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在最前面,携了二女步出营区,教众们见着,纷纷行礼:「欧阳堂主。」[/align]

[align=left]早有人报给欧阳烈,教众们引着三人走去,欧阳烈铁青着脸,瞪视着他们三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陪笑道:「爹爹,你身子可安好?」[/align]

[align=left]「总算没给气死。」欧阳烈沉声说道:「妳可舍得回来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低声道:「我们……尚未去北方。」[/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去了北方还能在这儿见着妳么?妳的衣裳怎生烂得这样?」[/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答道:「叫人给打的。」[/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问道:「叫谁打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闭口不答,欧阳烈转头问华飞云道:「小子,你瞧见了?谁打了我女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瞧了瞧欧阳敏儿,答道:「敏儿和……和尊夫人有些误会,尊夫人带了袁证和十数个打手,在此伏击,两边动上手来。」[/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问道:「袁证呢?你说的打手又在哪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或死或伤,尊夫人和袁证,还有其余活着的教众都已走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烈突然身形一窜,飞身扑上,一把抓向华飞云右肩,迅捷无比,华飞云吃了一惊,身形一侧,让过了这一抓。[/align]

[align=left]事出突然,华飞云本能反应,反手一记挂拳打去。[/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怒喝一声:「还敢还手?」一翻手扣住华飞云脉门,指上发劲扣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手上剧痛,急忙运劲相抗,同时左拳一势「赤龙丹心」直击欧阳烈胸口。[/align]

[align=left]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迅即飘至,硬挤在二人中间,「砰」的一声闷响,这一拳结实打在来人肩头上。[/align]

[align=left]来人「哎」的一声痛叫,竟是欧阳敏儿,华飞云拳劲了得,虽只用了三分劲力,又有金蚕背甲护身,仍是击得欧阳敏儿十分疼痛。[/align]

[align=left]一拳错击,华飞云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忙道:「敏儿……妳伤着了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强忍疼痛,勉力说道:「别打,飞云大哥……他是我爹啊!」[/align]

[align=left]未及等得华飞云说话,欧阳烈已自后一把抓住欧阳敏儿手臂,往旁一甩,紧跟着一记左拳朝华飞云头部打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屈身,手中剑带鞘直刺过去,欧阳烈看准来势,一掌抵住,发力震去。[/align]

[align=left]「啪」的一声脆响,两人均给震开,长剑立给震脱,抛上半空,华飞云内劲已颇为深厚,仅仅退了半步,立定脚跟,伸手抓回长剑,右手握住剑柄,就要出鞘,瞥见一旁欧阳敏儿一脸焦急神情,这剑始终是没拔,交于左手,仗剑而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碍着欧阳敏儿面上,心中虽怒,一口怨气却给硬生生吞了回去,话音不悦的说道:「欧阳教主,我敬你是武林前辈,一派之尊,你却如何这般欺人?晚辈方才所言,有何处不妥,要你老人家动这么大气?」[/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烈不答反问道:「不过半月不见,你小子何处习得如此功夫?」[/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中忖度:「大师伯有意避世,不见外人,十数年来,世人皆道他已不在人世。」顺口答道:「教我之人,深藏不露,未得他老人家允许,我不敢说他名讳,欧阳教主见谅。」[/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哼!繁文缛节,装模作样,你们这些自命正道之辈,十足叫人恶心。」[/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气不过,正要回嘴,柳心慈忙一把扯了扯他衣袖,华飞云到口边的话,硬给吞了回去。[/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问道:「看这样子,你小子倒也没骗我。我那女人,再加个袁证,敏儿的功夫是抵挡不住。小子,是你出手伤了我那女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抢着答道:「不是,飞云大哥救我,却没伤人,姓叶的女人是我伤的,地上躺的这些叛徒,也都是我杀的。」[/align]

[align=left]欧阳烈不理女儿,继续说道:「我金目教的事,何时轮到你这外人多管?」[/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晚辈只想着救敏儿脱险,别的没去多想。」[/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转身问道:「敏儿,妳连母亲也能下重手伤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女儿从来不认她是母亲。我娘早就被她所害,她又设局害我,杀了月霞,还想除去我后,夺了爹爹的教主之位。我只知我打了个叛徒,不知道我打了人家口里的母亲。」[/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厉声斥道:「妳是打算拿这事来清算我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低声道:「女儿不敢。爹爹问我话,我只是实话实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跟着补上一句道:「敏儿说的,我也听得了。」[/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锐利目光扫来,柳心慈两手攀着华飞云臂膀,躲在他身后,怯生生的说道:「我……我也听得了。」她话音虽细,欧阳烈内功深厚,自也是听得清楚。[/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三名教众跑了回来道:「教主,已检视过尸体,死的全是玄龟堂弟兄,身上穿着玄龟堂的衣衫。多数弟兄死于刀伤,只一两个弟兄是给掌击而死,小的入教多年,武林百家功夫,小的所知不多,可自家功夫小的绝不会认错,必是玄龟堂袁堂主的大力金刚掌。赤凤堂钟副堂主咽喉破裂,已经断气多时,这手法是死于夫人的鬼阴爪。」[/align]

[align=left]欧阳列缓缓点了点头,瞪着欧阳敏儿道:「妳和青丝,总是不和,这会儿终于生死相搏了。妳们两方必有一个是反了的,敏儿,妳老实答我,是不是妳带上这姓华的小子,反了妳自己爹爹?」[/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怎么会呢?那个谁,自家功夫你识得,自家毒物你就不识得么?钟副堂主死前已身中剧毒,你识不识得是何种毒药?」[/align]

[align=left]那教众支唔其词答道:「那模样……小的多年前曾经见过,是……是……」说到这里,却是不敢再说下去。[/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走了上前,探视钟月霞尸体,一见死状,彷佛受到雷击,竟是一时站立不稳,身旁教众急忙搀扶,这才不致跌倒。[/align]

[align=left]「天花乳……」欧阳烈原配妻子,欧阳敏儿的生母,正是死于这种毒药之下,多年来他心中一直愧疚,对欧阳敏儿百般娇宠溺爱就是试图补偿前妻,这毒药他又如何不能识得?喃喃自语道:「当真是青儿反了,我真是老糊涂,受美色所迷,竟让她害了一个又一个,险些连……连敏儿都给赔了进去。」[/align]

[align=left]转眼望向华飞云,心中忖度:「这小子倒也不错,救了敏儿一命,可是他……」望着紧紧依偎着华飞云的柳心慈,他又越看越怒:「三心二意,有这个小丫头在身边,我如何放心把敏儿许给这小子?」[/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整理好思绪,欧阳烈冷冷的说道:「小子,你跟我过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上前,柳心慈紧握华飞云手臂,跟了上去,听得欧阳烈沉声问道:「我同你说两句话,你也得带着这个姑娘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急忙说道:「心慈别怕,妳到我这儿来,没有人敢欺侮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我担心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旁边一名教众酸溜溜地说道:「华少侠功夫已是如此了得,想不到柳姑娘更加神功无敌,还得保着她的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笑着道:「你就保佑飞云大哥终生娶不得我过门。」那人听得这话,不敢再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柔声劝道:「心慈,别怕,妳去敏儿身边,欧阳教主只是找我说话,没事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开去,望着华飞云,眼中无限担忧神色。[/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随着欧阳烈走至一处林间空地,欧阳烈停步问道:「你还在耽搁甚么?不是要带着敏儿上北方寻你那师父?」[/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是有些事情耽搁,晚辈身边尚有丢不开的事。」[/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说道:「就是那姓柳的姑娘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忙道:「不是的,是另有其他事情耽搁着了,晚辈确有苦衷不便明说,但句句实言。」[/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转过身道:「我不管你是实言还是狡辩,你带着两个女人却是人所共见。我告诉你,我与你那个师父,谁也看谁不顺眼,我本就不愿女儿嫁给你这个自命清高的小子。哼!我女儿不争气,偏生看上了你,把身子都给了你。事已至此,我已说不得甚么,可我绝容不下姓柳的那丫头,我的女儿,可没贱到要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默然无语,欧阳烈问道:「小子,你老老实实答我,那姓柳的丫头,也与你不干不净的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大声说道:「没有。心慈至今清清白白,欧阳教主,你别乱说她名节。」[/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倒还真护着她。她既是玉洁冰清,那这事也还能有转圜。小子,我要你以后不得再和姓柳的丫头见面,你入赘我金目教,以后就帮我做事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师父和三师伯替我与心慈作主,许了亲事,心慈也答应跟我一生一世,我与心慈有着承诺,绝不令她孤苦无依。欧阳教主,你这么安排,是逼我做个背信弃义之人,我办不到。」[/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怒斥道:「少拿你们正道那套信义来和我说嘴!你当我很乐意收你么?你守信重义?好,你糟蹋我的女儿,毁了她的清白,怎么?尝过了甜头,现在想把我女儿抛下了?这就是你们正道的信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大声说道:「我早说过敏儿是为了救我性命。若不是你金目教使毒害人,敏儿又怎会失了清白?说起来,你金目教专干采花劫色的勾当,毁去多少姑娘的清白,原来你也关心你女儿的名节。」[/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深吸一口气,杀意顿起,说道:「我本看在你也挺护着敏儿,她又如此喜欢你,这才勉强答应你们俩的婚事,你既然非要如此,我干脆在这里把你杀了,一拍两散,谁也没讨好。」[/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拔出长剑道:「我想也是,这一场架,总避不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烈腿上一蹬,箭射窜前,一举手往华飞云咽喉扣去。[/align]

[align=left]眼见欧阳烈一上手便出杀招,心知对方当真要取自己性命,华飞云不敢大意,一剑「凰开日月」当头削去,逼欧阳烈撤爪。[/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闻得这一剑挥舞时的破风声响,略感吃惊,侧身避开,果然剑锋中夹带剑气,他这一避,顺势便招,左拳猛击华飞云胁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随势转,随意挥出一剑,无招无式,险之又险,夹带着剑气更加凌厉,欧阳烈身形一飘,形似鬼魅一般窜了开去,三方向分别攻至,华飞云每拆解一次,欧阳烈都能从别处换招攻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道:「鬼影游步。这欧阳教主不仅身法诡谲,招路变换也是高深莫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意念净空,将「天绝九剑」施展得淋漓尽致,每一剑均夹带剑气,与欧阳烈你来我往,竟是斗个旗鼓相当。[/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心道:「好个小子,哪儿学来这般深厚内劲?哼!不过看他出招却是笨拙无比,岂有每一剑都使上剑气的?我就看你能支持多久。」[/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施展轻功游斗,身形飘忽不定,华飞云始终探不出欧阳烈的招路步数,天绝九剑难以发挥,斗上片刻,已是满身大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每一剑均使上剑气,气力消耗极快,渐渐感到使不上劲,心中忖道:「越打越累,糟糕。」[/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一闪身窜至华飞云身后,挥拳朝华飞云后脑猛击过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低头,左拳回身一势「白龙戏水」,又快又准,「砰」的一声结实打中欧阳烈腹部。[/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腹部中拳,竟是纹风不动,暴喝一声,竟将华飞云震开,震得华飞云左腕一时酸麻无力。[/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大喝一声:「纳命来!」一拳击向华飞云胸口。[/align]

[align=left]眼看拳到,华飞云身影一闪,飘身遁去,欧阳烈心上一惊:「这甚么身法?看似南宫世家的『望月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气力不支,逼得施展轻功,且战且走,借机回气调息。[/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哼!想休息?我先废了你的剑。」一举手扣住华飞云剑锋,使力便折。[/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大惊,立时抽剑,气贯剑身,连斩带拖,「嚓」的一声轻响,竟反将欧阳烈手掌割破。[/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怒极,右掌朝华飞云面门拍去,华飞云当头一势「青龙偃月」正面迎击过去,拳掌相碰,爆出巨响,两人均给震退数步,拉开距离。[/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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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八十一章、林中决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沉声道:「好小子,半月不见,简直变了个人。你是上哪儿练就出这身功夫?」[/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教我功夫的那位高人深藏不露,我不便说他老人家名讳。」[/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哼!『武圣』南宫隐。自己的大师伯有甚么不能说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吃了一惊:「你如何知道?」[/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道:「南宫世家的『望月步』,改几个步法就当我不识得了?华山之巅的比试我当年没看完,『武圣』斗『武仙』那一战我却是印象深刻,南宫隐使的就是这一路『五龙朝丹拳』,尉迟奇那甚么『日月神掌』,夸口未遇一败,就是在南宫隐手上给栽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原来你识得我大师伯,既如此,为何又问我是向谁学的功夫?」[/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沉声道:「我是问你上哪儿学的,南宫隐人在哪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有意避世,我也是因缘际会才寻得他老人家,这个我万万不能告知。况且你寻我大师伯作甚?他老人家早已不问世事了。」[/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随口问问。只是这些年来,江南三大世家发出重赏,也遍寻他不着。也罢,我本就懒得管江南的闲事,我只消打死你这个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风流小子便是。」[/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说罢,自背上抽出两把单刀道:「本来我与小辈动手,不使兵器,今日却是非杀你不可,小子,你认命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心中忖度:「我不能每一势都使上内劲,气力很快会耗尽,该怎么办?」[/align]

[align=left]眼看欧阳烈双刀攻至,不由华飞云细想,急忙侧身闪避,欧阳烈右手横刀劈来,逼得华飞云持剑格档,使上内劲,硬推出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这一推却是毫无阻碍,欧阳烈刀上竟没多少气力,给这一推轻易推开。[/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右手刀被格开,左手刀立即刺来,劲风飒然,华飞云大吃一惊,奈何方才一推,力已使老,给刀尖刺入左肩,痛澈心肺,大叫一声,急忙后退。[/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欺身直进,一刀当头劈下,华飞云举剑格挡,顺势削去。[/align]

[align=left]这一剑快如电闪,欧阳烈被逼撤势,否则要少了右手大姆指头。[/align]

[align=left]一剑得势,华飞云使开「飞凤剑法」,一轮猛攻,欧阳烈双刀轮番挥舞,听得刀剑相碰之声叮当不绝,二人互有攻守,竟是一时难分高下。[/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越斗越怒,刀法忽变,往华飞云腹部横削过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收势,险险避过,只毫厘之差,便要肚破肠流。[/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这套刀法路数诡谲莫测,华飞云使开「朝凰剑法」全力固守,仍是吃力,斗了十数回合,愈看愈是熟悉,不由得心中忖度:「这套刀法好是奇特,我似乎在哪儿遇过……」[/align]

[align=left]又斗数回,华飞云猛然醒悟:「啊!是了,这是公孙师叔曾使过的刀路,只不过他使的是单刀,如今欧阳教主却是双刀在运使。」[/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眼看欧阳烈刀势又到,华飞云竟仗剑收势,凝视刀锋劈下。[/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怎么?你终于自甘领死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突然侧身一让,一剑往欧阳烈心窝刺去,迅捷无比。[/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心上一惊,收势回防,却见华飞云剑影又到,冷哼一声,左手刀横劈过去,欲格开来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这剑却未直进,顺刀势而走,侧身欺上,左拳一势「赤龙丹心」直击欧阳烈胸口。[/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大喝一声:「看是你的拳硬,还是我的刀硬!」右手刀朝华飞云攻来手腕上砍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再次变招,一个旋身,回剑斩向欧阳烈后心。[/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横刀格挡,「当」的一声刀剑相碰,华飞云暴喝一声,劲气疾吐,竟将欧阳烈震退一步。[/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心上一凛:「霍隼的『天绝九剑』,听闻霍隼使这套剑法,在江南未遇敌手,哼!我倒想见识见识。」[/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运起双刀,兵分两路斩至,华飞云剑随势走,让过双刀,突入刀势之中,一剑往欧阳烈怀中刺去。[/align]

[align=left]这一剑奇险无比,便是欧阳烈也大吃一惊,一个倒翻勉强让过来剑,立感劲风扑面而来,华飞云不知如何变招,已是一剑朝自己头顶斩下。[/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左手刀往上一格,「当」的一声闷响,华飞云这一剑劲气十足,竟是荡之不开。[/align]

[align=left]一招失效,欧阳烈右手刀突刺过去,逼得华飞云不得不撤势而走。[/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烈抢得先机,双刀转守为攻,变幻巧妙,攻势凌厉无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势突然一变,施开朝凰剑法「鸾凰点头」,剑影扑天盖地朝欧阳烈反袭回去。[/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哼!朝凰剑法。」左手抡刀招架,屈身直进,右手刀横劈向华飞云腹部。[/align]

[align=left]眼看削中,华飞云身如鬼魅,飘身窜去,不如他如何移动,已来到欧阳烈身后,一剑斩向欧阳烈后颈。[/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心上大惊,回身横架,竟是架了个空,华飞云不知如何变招,一剑朝欧阳烈胸前刺来。[/align]

[align=left]这一剑再也无可闪避,欧阳烈心上一狠,双刀朝华飞云肩头砍下,欲拚个两败俱伤。[/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势立止,一势「青龙偃月」,左手挂拳朝欧阳烈臂弯处打去,这一拳变招迅速,玄妙无比,欧阳烈竟也闪避不开,给一拳击中,手臂酸软无力,单刀竟给这一拳击得脱手飞出。[/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大喝一声,左手刀朝华飞云颈边砍下,华飞云一个旋身,右手剑随势而上,二人手臂交缠在一起,欧阳烈单刀架在华飞云肩头,华飞云剑锋亦直抵欧阳烈颈口之处。[/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冷哼一声道:「下手啊!小子。如今算我栽了,我一条老命换你一只臂膀,死也痛快。」[/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忽听得一声娇斥:「飞云大哥,你伤我爹,我就自尽在你面前。」转眼望去,欧阳敏儿已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刚巧目睹这千钧一发之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锋抵着欧阳烈颈口,却未刺入,听得喊声,说道:「欧阳教主,晚辈多有得罪。我们俩相争,敏儿最是伤心,你又何苦如此?」[/align]

[align=left]欧阳烈沉声道:「你拿我女儿当成甚么?既占有了她,却又不肯入赘我金目教,哼!我的女儿可容不得你如此欺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晚辈确有要事不能分身,待此间事了,就带敏儿去见我师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正道的规矩,可男婚女嫁,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俗礼法如此,不分甚么正道邪教。欧阳教主,我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同我师父他老人家知会一声才是,你擅自安排,不顺意便要杀我,实是太也不近人情。」[/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说道:「哼!便宜已给你占去,你当然不急了。现在剑在我脖子边,你要怎么说都行。」[/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尚未答话,欧阳敏儿已说道:「爹,北方路远,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到得了的。你再给女儿三月时间,三个月后,我必让这事有个结果。」[/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问道:「小子,你怎么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这还得教主点头,我们本就想这么做,是你一再苦苦相逼……」[/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话未说完,欧阳敏儿已跺脚急喊道:「我爹这么说,自是允可了,飞云大哥,你还不把剑给撤了?你这么对我爹,你想我不生气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放开欧阳烈左手,撤了剑势,欧阳烈亦撤下刀势,啐了一声道:「哼!你那师父,性子迂腐,功夫倒是了得,我今日败在你这小子手上,可想他有多么得意。」说着转身望了女儿一眼道:「是妳说的,就三个月。」说着捡起地上单刀,往背上刀鞘一插,头也不回走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好不容易跨过重重藤蔓,这时才爬了下来,拍了拍身上草屑,走了过来,皱着眉道:「飞云哥哥,你没事么?我们见你去了这么久,很是担心,想来看看,果真打起来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牵起柳心慈的手,柔声说道:「我这不是没事么?别担心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望了华飞云左肩头刀伤,说道:「啊呀!你流血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这不碍事,包扎一下便没事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直低着头不出声,这时才幽幽的道:「飞云大哥……你甚么时候带我回北方见剑圣师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实在放不下大师伯一人在此,往年之事对他打击很大,这些日子以来,他已释然许多,改日我再劝他一劝,一道回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道:「你听得的,只有三个月时间,还得算上从这里往河南来回的路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柔声说道:「我明白,我再劝劝大师伯,总不好放他老人家孤独在此。」[/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闷闷不乐,缓步走开,柳心慈仰头望着华飞云说道:「飞云哥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别担心。啊!这一耽搁,倒是忘了下山给大师伯买酒喝了。我们得赶在天黑前下山,我等大师伯喝了酒,心里开心了,再劝他一劝,好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灿然笑道:「嗯,我好久没逛过市集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邀敏儿同去?」[/align]

[align=left]这话一说,柳心慈面色立时黯淡下来,闷闷不乐说道:「不能就我们俩去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突然回过身道:「你们俩去吧!我也想静一静。」[/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敏儿也都这么说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了欧阳敏儿一眼,说道:「那好吧!我们去去就来,晚上我们一道吃饭,妳口齿伶俐,席间妳也帮着劝劝我大师伯,好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闷声说道:「南宫老前辈这么十多年都不愿面对的事,我们三言两语就能劝得成么?更何况……」说到此,她突然轻呼一声道:「啊呀!对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愣,问道:「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快快回去,趁我爹还没走远,向他借两个苦力来。我同你们下山,去办一件事情,得把那口棺材运走才成。」[/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那口棺材?」[/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皱着眉问道:「敏儿……妳那时吓唬我不给我看,那口棺材,到底有甚么古怪?」[/align]

[align=left]「不就是死人么?」欧阳敏儿笑道:「争着要看,对死者很不敬的。我运他走,也是让亡者早日入土为安,算是功德一件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敏儿……妳本来不是对旁人之事都漠不关心的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挨近柳心慈身前,俏皮娇笑道:「我就是要气妳,就是不给你们两个欢喜去逛街,我也要跟。」[/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柳眉倒竖,「哼」的一声,转身不再搭理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等我一下,我快去赶上我爹,借两个苦力来运那口棺材,我爹才生气,飞云大哥就别去给他见着了,你们先到前面山道口等我吧!」说着一蹦一跳的奔了出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这么一来,不只要邀敏儿同去,还得带着个死人,这……」[/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皱着眉头,低头沉思。[/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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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周后...

[align=left]第八十二章、耳提面命[/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赶上了金目教大队,她知道父亲正生气,没敢亲自去见,只吩咐教众传话。[/align]

[align=left]不一会,八个身材粗犷的教众走了下来,躬身行礼道:「欧阳堂主,教主令我等随堂主去,听候堂主差遣。」[/align]

[align=left]另一人手捧一套女子绣衣,一件女子棉裤,和一件风衣,均折迭整齐,恭敬上前道:「教主命属下准备了这些衣物,说传话给堂主,北方天寒地干,这风衣棉裤可稍解寒冷。另准备了三百两银票,命属下叮嘱堂主,找沿途钱庄换开来,路上省着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着那些衣物银票,鼻头一酸,忍着泪水问道:「教主还说了甚么?」[/align]

[align=left]那教众道:「过了淮河,便是河南境内,那儿已不是咱们金目教地头,教主说……说……」说到此,抬头看了欧阳敏儿一眼,似乎有所顾忌。[/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教主吩咐你传甚么话,你照说便是,一字也可别改了。」[/align]

[align=left]那教众道:「是。教主说……你们堂主性子骄贵,到了那儿,可得收敛着些。正道之人自以为是,蛮横无理,狗屁规矩甚多,那儿可没人护着她宠着她,叫你们堂主晓得保护自己,别再任人欺侮……教主就说这么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在这等我,我去见教主。」说着径自往里走去,教众也没敢拦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来到父亲身后,轻唤道:「爹。」[/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背着身问道:「妳还需要甚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哽咽着道:「没有了。女儿知道爹爹正生气,本不敢来惊扰,听了爹爹叮嘱,女儿自觉这趟远行,不能不亲见爹爹一面,就算惹得爹爹气恼,女儿也自当承受。」[/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长叹一声,转过身来,牵起欧阳敏儿玉手,放在自己掌心上,边抚边说道:「妳母亲的事,是爹亏待了妳,我没有忘记妳母亲,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顺着妳,妳上岳阳南宫世家地头上开设妓馆,收容给萧天让害了的姑娘们,每年回总坛过年,妳都要顶撞妳后母,我知道妳存心气我,可依然惯着妳宠着妳,就是想多少补偿些愧对妳母亲之处。妳母亲死前甘心忍受七日七夜折磨,就是对妳放心不下,为了补偿妳母亲,无论妳多么调皮任性,我也都由着妳了。只是这一回,妳自毁名节,只为救这个小子一命,妳这回的祸事当真闯得太大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低声说道:「是女儿心甘情愿,我不后悔。」[/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说道:「妳一直是爹的心肝宝贝,萧天让来向我求亲,我都舍不得,多少富家公子、武林豪杰见了妳美貌,都来求亲,我都不允,谁想妳竟委身给这么一个无名小子。唉!事已至此,再说甚么都已无意义,只要妳心里明白自己在做甚么便好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听得泣不成声,趴在父亲怀中不住哭泣。[/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轻抚女儿秀发道:「孩子,男人全都花心,就像妳爹一样,见了美貌姑娘便魂儿都没了。女孩儿家,甚么都可以让,就是不能随意脱了衣裳,男人想的要的,不过就是妳的身子,妳这么早给了人家,还拿甚么去和那姓柳的丫头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飞云大哥他不会的……他说过他不会负我,他答应过我的……」[/align]

[align=left]欧阳烈叹道:「那小子美色当前,当然这么说了,这说话要是能听信,天下岂有负心薄悻郎?」[/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牵了朝阳,让柳心慈骑在马上,于山道口等候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时过正午,柳心慈说道:「飞云哥哥,我肚子好饿,我们先下山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答应了敏儿要等她的,我们把她丢下,总也说不过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闷闷不乐的说道:「我本来就不想邀她同去,她硬要跟来,好扫兴。」[/align]

[align=left]二人又等待了一会,始见着金目教众拉着一辆木板车,车上以麻绳将那口棺木捆得牢牢的,一路往山道口行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穿着一身黄衣,系着丝绸缎带,原本凌乱的鬓发梳理整齐,打斗脏污的面庞亦清洗干净,恢复了往日神态,当真娇艳动人,美丽无比,见着华飞云,欣喜娇笑,与身后的阳光一般灿烂。[/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往自己身上瞧了瞧,自遭五毒教劫持以来,就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在山上待了半个来月,也是蓬头垢面,她本就不及欧阳敏儿那般美丽,如今这么一比,彷佛仙女与野丫头,心头颇不是滋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迎了上前,笑道:「敏儿,妳真漂亮。」[/align]

[align=left]听得华飞云如此说,柳心慈心上更闷,忽然悲从中来,泫然欲泣。[/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心慈,妳怎么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哽咽着道:「有爹爹在身边真好……我……我好想我爹,飞云哥哥,我真的好想我爹……我们买了酒,便回河南去吧!好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好好,我们买了酒,就劝劝大师伯,一道回河南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们买多些吃的喝的,大伯若不肯随我们走,我们暂时让他老人家在这里休息,等回了河南,见了我爹和霍叔叔,伴他俩走一趟此地,他们兄弟相聚,自是能劝得动大师伯了,这样好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笑说道:「好好,都听妳的,妳别哭了便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面色有些黯然,柔声说道:「心慈,我爹给了我一些银钱,待会上市集,我带妳去梳洗干净,买些漂亮衣裳给妳,好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愣了一愣,不明白欧阳敏儿为何突然待她这般好,点头答应。[/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回身往那棺木上望了一眼,竟是轻轻叹了口气。[/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三人下了八公山,进入山下市集,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待在山上半个月,与草木为伍,可闷煞了这三个少年人。[/align]

[align=left]市集里捏面人、糖葫芦、核桃仁的,高声叫着卖,柳心慈看得兴高采烈,这儿瞧瞧、那儿逛逛,好不开心。[/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心慈姑娘,先别急着逛,咱们得先找客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问道:「为什么得先找客栈?我们又不住店过夜。」[/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肚子总是饿了吧?妳身上脏兮兮的,也得借房间洗个热水澡啊!客栈的酒是贵了点,但买给南宫老爷子的话倒也还够,也不必刻意上酒庄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笑道:「是么?我知道客栈在哪儿,胡神医当日就是带我在那儿落脚,我带你们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蹦蹦跳跳的直往街口奔去,华飞云与欧阳敏儿相视一笑,跟了前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到得客栈前,正待进门,身后一人娇声喊道:「呔!华飞云,你可终于风流快活够了,舍得下山来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转身一瞧,竟是慕容琳,双手插于腰际,正怒目瞪视着自己,不禁笑道:「是妳,琳儿。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慕容琳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倒自在,我娘叫人打伤了,你却跟着两个姑娘窝在山上,从没下山来探望过一回,我娘是你二姨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是呀!当日恶斗,二姨也受了伤,她现在还好么?」[/align]

[align=left]慕容琳怒气不息:「现在才来瞎操心,我娘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哼!若不是给你解危,我娘也不会叫人打伤,你呢?你却躲在山上风流快活,一些儿没记着我娘,一些儿没记着我……」说到这里,竟是眼眶含泪,语带哽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笑道:「飞云大哥,你又让个美貌姑娘伤心啦!」[/align]

[align=left]慕容琳骂道:「要妳多话?不要脸的妖女,脏死了!妳别和我说话。」[/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华飞云忙推着她道:「妳不是要带心慈去梳洗么?先进去吧!」[/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娇笑道:「心慈姑娘,我先带妳去借房梳洗,回头再来找这野丫头算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赔笑道:「妳们先去吧!我先去探视我二姨,回头来接妳们。」[/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跟随慕容琳,来到另一间小茶馆,一眼便瞧见慕容紫蝶与胡三元坐在一张桌前,二人望见华飞云,都是一愣。[/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上前道:「二姨,妳身子不要紧了么?」[/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微笑道:「已不碍事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嗤笑一声道:「有我在这儿,你二姨还能有事么?小子我问你,我的马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甚么马?」[/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冷哼一声道:「当日欧阳敏儿放黑蜂,把场子搅得天翻地覆,拉了我的马便跑,从此那匹马就再没回来过。那虽不是甚么好马,百八十两银子总也跑不掉,快快赔来。」[/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笑道:「若非如此,怎留得住胡神医?又怎么能赚得我的诊金?你胡神医的诊金最是昂贵,五百两银子甚么好马买不得?」[/align]

[align=left]说到此,慕容紫蝶忽然收了笑容,对华飞云说道:「飞云孩儿,你坐下,二姨有话对你说。」[/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依言坐了下来,慕容紫蝶问道:「飞云孩儿,这些日子,你们三人都在八公山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答道:「是。」[/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又问道:「一男二女……就这么过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道:「二姨,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三人清清白白,夜晚她们俩睡在一处,我睡在另一处。」[/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说道:「二姨信你,人家可不信你,你一个男孩带了两个姑娘,全都没名没份,让别人看了会怎么想?你是风流倜傥,那两个姑娘给人指指点点,可不好听。」[/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默然无语,慕容紫蝶接着说道:「飞云孩儿,大丈夫生于世间,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你如此三心二意,与两个姑娘共处,又不给她们名份,成何体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心慈与敏儿是朋友,虽然偶尔拌嘴,可她二人倒也相处和睦,这会儿敏儿还替心慈梳洗打扮呢!二姨,这些日子,我也想过,要我舍她们任一人,我都于心不忍。我与敏儿,已有夫妻之实,心慈又是师父师伯作主成全,舍去了谁都是负心寡情。」[/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说道:「那你也不能这么拖着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喃喃地说道:「大丈夫有个三妻四妾,也很平常,若我们三人从此一同生活,相伴到老,那也不错。」[/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嗤笑一声道:「嘿!你这小子倒挺风流。」[/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问道:「你倒会想,谁做妻?谁做妾?你又不是王侯将相,也学人家娶妻纳妾,亏你说将出来也不脸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只要我们三人相知相守,谁妻谁妾又有何妨?我明日便要回北方了,见了师傅,再听他老人家做主。」[/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摇头轻叹道:「霍师傅见了你,肯定骂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喃喃地说道:「南宫大师伯也是这么和我说……」[/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此话一出,慕容紫蝶与胡三元皆是一惊,齐声问道:「你说甚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差些忘了和二姨说,我寻得南宫大师伯了。」[/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惊愕说道:「南宫老爷子……他在这八公山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道:「大师伯一直长住于此,待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只是他身子似乎不好,常犯肚疼,正巧胡神医也在,稍晚可否与我一同上山,瞧瞧我大师伯是生得甚么病。」[/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道:「行啊!我的规矩你晓得,扣除你欠我一匹马,外加诊金五百两,美女一名,或是……」[/align]

[align=left]说到此,华飞云笑着打断了他道:「绝技一门。」[/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望了慕容紫蝶一眼,冷笑道:「别拿你们慕容世家的甚么飞凤、朝凰出来现眼啊!这功夫我见过不知几遍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站起身,笑道:「你放心,胡神医,必是你没见过的。」[/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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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周后...

[align=left]第八十三章、晴天霹雳[/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至户外,说道:「胡神医,你瞧瞧这套步法。」说着一脚跨出,踏着八挂方位,形如鬼魅,看久了竟有股阴森诡谲感。[/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看了一会,摇头笑了笑:「问问你二姨吧!」[/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微笑道:「飞云孩儿,这是昔年九幽宫的独门身法『鬼影游步』,九幽宫投靠元人朝廷,遭红巾军讨伐灭门,如今仅存门人不多,除金目教的教主夫人叶青丝、洞庭帮的绝顶高手金邈外,胡神医也是当年九幽宫中人,当年江湖人称的『鬼医』就是他了。『鬼刃飞镰』是他自九幽宫处习来,并非求医者所传,这『鬼影游步』,对胡神医来说可不陌生。」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脚步未停,笑道:「是么?那么这样呢?」说着步法一变,改踏北斗七星阵位,步法中规中矩,比起方才形如鬼魅的「鬼影游步」正大光明许多。[/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微微一笑:「这不是南宫世家的『望月步』么?你要改传这套步法给胡神医?」[/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看了一会,说道:「这套步法我是不会,不过……未必比我九幽宫的『鬼影游步』好上哪儿,我学来作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身法未停,边走边说道:「胡神医既如此说,何不来捉我呢?只消捉得我一片衣角,就算你九幽宫技高一筹。」[/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秀眉微戚,轻声斥道:「飞云孩儿,胡神医是武林前辈,不可这么放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倒是哈哈一笑道:「无妨,我姓胡的自在惯了,甚么辈份规矩,从来也不在乎。既是有意传我,总要及得上我现在的本事么,我就来捉你玩玩。」[/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胡三元话音一落,人已箭射窜前,一把抓向华飞云肩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微一笑,侧身闪避,胡三元一抓落空,脚上一踏,使得当真是那「鬼影游步」,形如鬼魅,一闪身窜至华飞云身后,一把抓向华飞云后衣领,笑道:「这不抓着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眼看抓到,华飞云竟是忽然飘身窜去,这第二抓又是落空。[/align]

[align=left]「你小子中途变招……咦?」胡三元一愣,定睛瞧去,华飞云此刻步法仍是踏着南宫世家的「望月步」,但却融入了「鬼影游步」身法,形成一套全然不同于两派路数的步法,刚正中带点诡谲之气,迅捷里融合稳健之感,看久了竟是眼花撩乱,全然摸不清这套步法的形影变幻法门。[/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连抓十数次,竟当真沾不着华飞云衣角,就连一旁的慕容紫蝶也都不自觉站了起来观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绕着胡三元打转,抽出背上长剑,剑身带鞘点去,二人你来我往仅以身法交手数十回合,胡三元背心、身侧、肩头数处均被点中,他却是无论如何抓不着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把剑一收,身法仍是不停,笑道:「胡神医,你看这套身法怎么样?够格充作给我大师伯医肚疼的诊金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愕然道:「你这是甚么身法?我走遍大江南北,还当真从没见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立定脚跟,停了下来,笑道:「你同我上山去给我大师伯看肚疼,我便教你。」[/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一言为定。」[/align]

[align=left]二人走回桌前,慕容紫蝶看着胡三元,微笑说道:「区区肚疼小病,也让你骗了一招未曾见过的身法来啦!」[/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道:「肚疼的成因多得是,五脏六腑全在这肚子里,是否小病,还不知呢!」[/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拱手说道:「那就有劳胡神医妙手回春了。若能请得南宫老爷子健康归来,我江南三大世家必感激不尽,别的不说,往后若需药材,只管朝我慕容世家开口便是,担保分文不收。」[/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道:「等我医好了他再说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问道:「二姨……那日敏儿放黑蜂,拉我上山,后来怎样?二师……赫连哈赤那厮,去了哪儿?」[/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说道:「黑蜂虽然势大,却是只顾抢食欧阳敏儿早先扔出的虫盒,并不怎么伤人,不一会便散去。黑蜂一散,五毒教便开始内哄起来,金蜈蚣法堂和黑蝎子法堂的人先是大声争吵,接着互相厮杀,场面一团混乱。那金目教主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收兵散去,一路还听他不住的咒骂自己女儿好没出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道:「那赫连哈赤一路上蒙面乔装,冒充五毒教主铁令山,如今身份败露,五毒教必然内乱。」[/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继续说道:「那赵木柱是黑蝎子法堂的代梨法王,自是站在赫连哈赤这边,拦在红日、弯月二女身前,打得难分难解。金蜈蚣法堂的人,自红日、弯月以下,竟是再无好手,赫连哈赤武功高强,五毒教众无人是其对手,拿住几个金蜈蚣法堂带头的,很快就控制住局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那两个姑娘其实功夫也不怎么高,只是她俩双刀联攻起来,以二打一,才当真难以对付。」[/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点了点头道:「所以两方的实力颇有差距,我那时受了伤,已无力气上前牵制赫连哈赤,可却在此时,皇甫家庄主与夫人及时来援,在他俩掩护下,我带着琳儿先行脱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吃了一惊,愕然道:「皇甫庄主与夫人?他俩怎会来此?」[/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说道:「我那时也纳闷,但来的是自己人,情势对我们有利,也就没去多想。皇甫家韩夫人见了赫连哈赤,怔愣一会,竟是发疯也似的冲上前去,皇甫庄主深怕夫人有个甚么意外,也急忙赶上助阵。他俩夫妻刀剑合璧,是武林一绝,便是那赫连哈赤,也难分神应付,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场面,又再陷入混乱。」[/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慕容紫蝶喝了口茶,接着说道:「我那时向胡神医讨了一颗护心丹,稍微调息,恢复了些气力,也去助皇甫庄主对付赫连哈赤,他见四面受敌,呼喊赵木柱连手脱困,韩夫人本还想追,皇甫庄主却喊她先看顾我的伤势。黑蝎子法堂没了赫连哈赤和赵木柱,形势逆转,反倒是金蜈蚣法堂控制住局面,黑蝎子法堂的人或走散、或被俘,硬给镇压了下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那他们人呢?又上山去了么?」[/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摇了摇头道:「没有,五毒教经此一役,大为混乱,只怕要四分五裂,红日、弯月二女向我们道了歉,领着五毒教众回云南去了。」说至此,慕容紫蝶轻叹口气,语带责备的说道:「她们两个,临行前留了对发簪,说等你下得山来,托我转送给你。」[/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慕容紫蝶说罢,起身打开随身行囊,很快找着一个锦布包,交给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接过,打开锦布包,里头果是对精致的玉造发簪,抬头问道:「我又不是姑娘,送发簪给我做甚?」[/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没好气道:「苗族习俗,赠物表情。她俩赠你此物,意指虽委身于他人,却对你念念不忘,你若也念着她俩,就去云南交还这对玉簪吧!」[/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这么说着,华飞云却感到身后颇不自在,回身一望,见慕容琳正怒目瞪视自己,看了看手中那对玉簪,忙道:「二姨,这事颇有误会。」[/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问道:「五毒教几个卫士说,见你自帐内抱了她二人出来,她俩人光着身子,你……连你都……」她毕竟是个女子,又是长辈,说到此处说不下去,转而问道:「有没有这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满脸通红,急忙解释:「我有穿裤子……裤带松了,是……是红日姑娘给我扯掉的。她们俩没光着身子,有穿里衣……不是,她们俩中毒了,衣裳是她们自己脱的……哎……」说到此,自觉愈描愈黑,不知该如何说下去。[/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轻叹了口气道:「飞云孩儿,你娘走得早,我也不常在你身边,没能好好看顾着你,你自己要检点些。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如此花心,处处留情,总和些姑娘们不干不净的瞎纠缠,你可别把剑圣师傅的脸全丢光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低头说道:「我没有……二姨,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没有……都是金目教那害人毒药,敏儿也是为救我才不得不……因为后来连我也中了那毒……」[/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望着华飞云,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好吧!二姨信你,没有最好。」[/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步出澡间,身上仅围了一块布巾,肌肤仍冒着残余热气,两手紧紧按着胸前,深怕那块布巾掉下,没好气的问道:「敏儿姑娘,妳把我的衣裳拿去哪儿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坐在小桌前,笑嘻嘻的说道:「我给扔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又急又气,面红耳赤的说道:「妳怎能这样?我……那我怎么办?」[/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妳就这么披着布巾就好啦!」[/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得直跺脚,嚷道:「妳这么作弄我,很有趣么?快把我的衣裳还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得花枝乱颤,从矮凳上跳了下来,转身去拿了一套折迭好的新衣,笑道:「瞧妳急的,再不给妳,妳可要哭了。妳那旧衣裳又脏又破,能不丢么?这是我刚去布庄买的新衣裳,妳穿穿看合不合身。」[/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接了过来道:「已经做好的衣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现在再去给人做也太慢了,我想着妳的身形,从布庄里头挑了件人家做好的衣裳,与妳的身形差不多大小,妳先穿穿看。」[/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捧着衣裳又躲回澡间,关上了木门还不忘上门闩,欧阳敏儿侧头望着澡间的木门,微笑着自言自语道:「大家闺秀的姑娘还真别扭,我又不是男子,还怕甚么丑?」[/align]

[align=left]不一会,柳心慈已穿戴整齐,步出澡间,欧阳敏儿望了一眼说道:「不成,不合身,快脱下来,我拿去换去。」[/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没好气道:「还作弄我,生气了哦!」[/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忽然正经八百问道:「心慈姑娘,妳娘亲葬在辽东哪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忙着拿布巾擦干自己头发,不经意答道:「一处山脚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有个地名么?比方说……那山叫甚么山?」[/align]

[align=left]「辽东白头山……」柳心慈愕然问道:「怎么了么?突然问起我这个……」[/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着柳心慈,沉默了好半晌,直到柳心慈又问起她一遍,她才轻叹口气,缓缓说道:「也罢,迟早要让妳知道,也该让妳知道。」[/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甚么事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心慈姑娘,妳爹可是『邪圣』柳一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点头道:「是啊!妳不是早知道?」[/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又问道:「柳一尊是不是着黑色风衣,面容受火伤半毁,以面具遮掩伤痕,练的是九幽宫宗主『幽冥老祖』上官凌云的『玄阴神功』,十指指甲成暗青色,终生不褪?」[/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点头道:「是啊!那件风衣是当年我娘送给他的,他怀念我娘,终生穿着那件黑色风衣……妳认识我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沉默了一会,接着一字一顿道:「柳一尊死了。躺在那副棺木里的,就是柳一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闻言面色大变,险些没站稳,怔愣了好一会,忽然竖起秀眉道:「妳……妳还……还作弄我?我真要生气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这种事也能拿来乱说得的么?换成别人,我管他暴尸荒野,腐化成白骨也不干我事,何必非要拖走,找人送去远在天边的辽东呢?」[/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颤抖着声音说道:「妳……妳不认识我爹……妳看错了,妳看错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那副棺木就在外边,妳要不要去看看?我也真希望是我看错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缓缓转过身,移动脚步竟是变得那样困难,她竟是没有勇气下楼去瞧瞧那棺木里躺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父亲。[/align][align=left]沉默了一会,柳心慈幽幽的说道:「我……我爹是飞云哥哥的师伯,我想找飞云哥哥也来看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也好,妳如果晕倒,我可抱不动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白了欧阳敏儿一眼,喃喃地似是对着她说,又似是自言自语说道:「定是妳看错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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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八十四章、邪圣之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穿着一身淡红丝衣,端坐在一张桌前,正望着门口,见着华飞云带同胡三元回到客栈,赶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前。[/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嘻嘻的道:「柳姑娘,多日不见,妳看来比半个月前更娇俏了些哪!」[/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胡神医?你还在这儿……」[/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道:「是啊!没有马,妳让我走路去游山玩水么?欧阳敏儿呢?那天是她拉去了我的马,快快让她赔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胡神医说笑着呢!我二姨也在这儿,她已付了马钱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是么……原来这些日子,你们都在山下等我们?」[/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冷哼一声道:「谁耐烦等你们?当日欧阳敏儿拉了你们俩便跑,把个烂摊子留给咱们这几个老的,这招釜底抽薪用得还真绝。」[/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紫蝶二姨当日叫那赫连哈赤打伤了,这些日子都在这儿养伤,好在有胡神医,现下伤已养得差不多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道:「我说……欧阳敏儿呢?她当真不敢见我啦?」[/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忙道:「才不是呢!敏儿姑娘先去义庄了,飞云哥哥,你同我一道去,我……」说到此,望了胡三元一眼,接着低声说道:「我路上和你说。」[/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嗤笑一声道:「甚么悄悄话不让我听?我才不感兴趣,我走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喊道:「不成啊!胡神医,你学了我大师伯传我的『望月步』,替了诊金,不可言而无信啊!」[/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笑道:「你这小妹子要同你说话,又不让我听,我跟著作甚?」[/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没好气道:「不是不让你听,是和你没关系的话,听来作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只得说道:「既是与他无关的话,说给他听了也是无妨。我带他去给大师伯医肚疼的,好歹胡神医先前也自妳表哥手里救过妳,照顾了妳许多时日,他也不算生人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三人走过街道,往义庄行去,柳心慈对华飞云说道:「敏儿告诉我……我爹爹死了。那棺木里躺着的,就是我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听得这话,立即止步,惊呼一声道:「甚么?」转念一想,说道:「绝无可能,就在半月前,我与敏儿相遇那日,我还见过三师伯。」[/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了这话,神情却更显黯然:「所以我爹当真离开北方,自河南寻来此地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怔愣半晌道:「妳别乱想了,我同妳瞧瞧去。三师伯的武功,世间少有敌手,他不那么容易给人害了的。」[/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走在二人身后,双臂叉在胸前,虽然离二人有段距离,但这些话却也听得清楚,心中思忖:「柳一尊?江湖传言,他在丧妻之后隐居辽东,遇上了司徒宗主,还习练了『玄阴神功』,谁有那本领能把他害了……姓华的这小子说的也不全无道理。」[/align]

[align=left]三人行至义庄,金目教派来的教众早上聚在那儿,欧阳敏儿一见三人来此,站起身道:「来了,就是他们想瞻仰故人遗容。」[/align]

[align=left]一个身形瘦削的汉子点了点头,吩咐道:「开棺。」[/align]

[align=left]义庄的庄丁身手熟练,合力将棺盖往上一托,平平移开,柳心慈镇定自己心神,走了上前,往棺内瞧去。[/align]

[align=left]只见棺内平躺之人,正是自己熟悉的身影,面上仍戴着那副面具,柳心慈颤抖着手,轻轻将面具取下。[/align]

[align=left]柳一尊尸身显然已经过防腐的处理,时隔多日仍未腐朽,甚至水份仍未完全脱干,柳一尊的面容看似宁静,面颊虽有些许凹陷,仍然清楚看得出生时容貌。[/align]

[align=left]那瘦削汉子跟着瞧了一眼,说道:「这先人是生前脸给烧伤了吧?」[/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声道:「你给他补一补,补得稍微好看些,他夫人也在下边。」[/align]

[align=left]那瘦削汉子望了柳心慈一眼,摇着头啧啧连声道:「真是可怜,还这么年轻,爹娘都不在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半张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滴落在柳一尊脸上,过得好一会,才听得她颤抖着声音,轻声唤道:「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没在河南等我……」[/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身子一软,站立不住,跌在棺木边,双手伏在柳一尊尸身上放声大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任性,我拉着飞云哥哥跑来江南,谁想再也见不着你了……都是我害你的,是我害你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亦是惊愕万分,喃喃自语道:「真是三师伯?三师伯……怎么可能……怎会这样的?」[/align]

[align=left]那瘦削汉子长叹一口气,转身问欧阳敏儿道:「奠仪也在我这儿办么?若是的话,我得先问清楚是哪里人,用哪儿的礼数。」[/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不用奠仪了,不是在这儿办,要运走的,他是汉人,自当用汉人的葬礼了。」[/align]

[align=left]瘦削汉子点头道:「听这小姑娘口音也是汉人,早先我还误认是苗人呢!这尸身用的是苗疆的养尸法,暂时可保不腐,可也不能放久,再说既开了棺,也没效了,咱们得重新处理过,否则再放上个十来天,可要开始烂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心里明白,点头答道:「交给你办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哭了一会,华飞云走上前去,正想安抚她,忽听得柳心慈「呀」的一声惊叫,双手似受击一般猛地抽起,跌坐在地,双臂缩在怀中,左手紧抓着右手,脸上虽满是泪痕,却是闪过一抹惊恐神色。[/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与华飞云都是一愣,华飞云柔声问道:「心慈,怎么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抬起头茫然望了华飞云一眼,随即怒目瞪视着一旁的欧阳敏儿,目光竟是极其锐利,这个温和柔弱的姑娘,还是头一回露出如此锐利眼神。[/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见状,愣了一愣,问道:「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怒目瞪视欧阳敏儿好一会,举臂以袖子擦拭泪痕,却始终不放开给自己紧抓着的右手,对华飞云说道:「飞云哥哥,你来一下。」说着勉力起身,往义庄外走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头雾水,只得跟在后头,行经胡三元身边,柳心慈似想到甚么,转头说道:「胡神医,也劳你来瞧瞧。」[/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也是一怔,问道:「瞧甚么?」他本就爱看热闹,自然跟了出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她为什么那么看我?莫不是误会我害了柳一尊。」[/align]

[align=left]想到这里,随后跟了出去,身边一名教众急忙劝道:「堂主,这丫头古古怪怪,方才目光敌意颇深,堂主这时可不便跟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没好气道:「呦!棺材是我第一个看见的,也是我多事硬要拖下来的,她准是把我想成了杀父仇人,我可受不得这个冤,我得出去解释清楚,还让她回头来找我算账啊?」[/align]

[align=left]几个教众七嘴八舌商议:「姓华的小子功夫了得,谅他必是听那姓柳的丫头说话,待会要是动起手来,得保着堂主。」说着一齐往屋外头赶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走到义庄外,问胡三元道:「胡神医,请你替我瞧瞧,我这手上是不是中了毒?」她将手放开,只见右掌手心、手背上竟似起了麻子般满是红点,就连左手心也沾染了些。[/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与华飞云见了都是一惊,华飞云赶忙上前握住柳心慈的手道:「心慈,妳的手怎么……」[/align]

[align=left]话未说完,胡三元举手「啪」的一声将华飞云的手拍掉,连遇骤变,华飞云本就烦闷得很,这会儿给胡三元拍开了手,心中有些恼火,问道:「胡神医,你这是做甚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面色凝重,说道:「别碰,你瞧这丫头两手,这毒性是接触传递。她手按在尸体上,手上感染,方才左手抓右手,现在传到左手心上来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大声问道:「所以真是中毒?我爹是给人毒死的?」[/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手往石桌上拍了拍道:「先别慌,手摆这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在石椅上坐下,把手平放在石桌上,胡三元问道:「疼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摇了摇头道:「不疼,但很热,这热还不到疼的程度,有点像……喝茶那般的热。」[/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白了柳心慈一眼道:「妳茶都喝那么凉的么?喝茶泼在手上可会烫着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胡三元取出腰间系的一个布包,打了开来,里头放着由粗至细大大小小的银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坐在石桌前,见到欧阳敏儿走了出来,扬声问道:「欧阳姑娘,妳不上来瞧瞧?」[/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笑一声,她却也大方,走了上前。[/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手按柳心慈肩头道:「心慈,敏儿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绝不会是她下的手。」[/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望着欧阳敏儿道:「我没有说是她下的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接着说道:「天下使毒药的,也不只金目教一家。」[/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已走到桌前,瞧了一眼,微笑道:「不用怕,毒入表皮,放血就好。」[/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冷冷的说道:「哼!还挺熟知怎么解救……」说到此,突然「啊」的一声痛叫起来。[/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也不理她二人对话,取了三支银针就往柳心慈右手背三处穴位狠狠刺下,痛得她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已叫出声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忙问道:「胡神医,这是做甚么呢?」[/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没听得么?欧阳姑娘说得没错,中毒很浅,放血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皱着眉道:「那也别刺得这么狠……」[/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大笑道:「免费救人就是这样,还得看我肯不肯治,想舒服点儿,付钱。这症头容易,收个二百两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没好气道:「你都扎了才说收钱,三针要收二百两,你比土匪还凶!」[/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回头说道:「飞云哥哥……」她不知要说甚么,话未说完,只听得她又是「啊」的一声大叫,欧阳敏儿也取了支银针,抓起柳心慈左手,往她手心「劳宫穴」上又是狠狠一针戳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大声斥责道:「敏儿!」[/align]

[align=left]只见柳心慈低着头,紧咬牙根,痛得说不出话来,欧阳敏儿没好气道:「头一回做好人,就给人冤枉,好人可真做不得。心里头有气,使的力就大了些,心慈姑娘,对不住呀!」[/align]

[align=left]随着柳心慈双手上黑血渐渐转为鲜红,胡三元与欧阳敏儿同时抽针,封住柳心慈臂上止血穴,一人抓她一只手,取棉布抹去伤口毒血,同时包扎,两人动作一致,彷佛事先套好路子一般。[/align]

[align=left]待得包好,胡三元嘿嘿笑道:「欧阳姑娘,瞧不出妳小小年纪,颇懂医理。下针放血,点穴止血,上药包扎,动作如此干净利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嫣然一笑道:「别的疑难杂症我不懂治,中毒却是晓得一些,何况只是毒入表皮,这点毒若解不了,怎么做金目教的堂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毒入表皮……很轻微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最是轻微。中毒由浅入深,依表皮、真皮、血脉、经络、骨髓而有不同,毒入表皮、真皮并不打紧,实时可解,毒入血脉、经络可就很麻烦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问道:「那毒入骨髓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娇笑道:「那最简单了,毒入骨髓,不用治了,一刀砍了免受痛苦。」[/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缓过气来,又痛又怒,站起身来道:「欧阳敏儿,妳解释清楚,当真不是你们金目教害死我爹?」[/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面罩寒霜说道:「我真后悔拖这口棺材下来,花钱受罪不说,还得让妳冤枉。」[/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爹是中毒死的,在这江北地头,就你们金目教一家使毒,妳怎么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嗤笑一声道:「奇了,凡是中了毒,就全赖在我金目教头上?妳江南慕容世家不也是制药使毒的?还有妳那个二伯……」说到此,话音忽然止住,与华飞云对望了一眼,华飞云听得这话,目光也同时望了过来,二人不约而同齐声说道:「云南五毒教!」[/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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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八十五章、难解情仇[/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不可能的吧?心慈的爹爹,和那赫连哈赤是结拜兄弟哪!他连他自己兄弟都害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往立在一旁的朝阳望了一眼,马腹下依然系着那公孙度的骨灰昙,她伸手往那儿一指:「他不也曾是赫连哈赤的结义兄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默然无语,柳心慈猛然抬起头,问道:「欧阳姑娘,妳肯定是我二伯害了我爹?」[/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天下间毒物药品千奇百怪,我这脑袋又不是翰林院藏经阁,哪里记得住天下奇门各派的毒术?但若是经过提点,问我五毒教黑蝎子法堂里可有类似毒性的药物,我可就清楚多了。照妳这个情形,虽然中毒很浅,但应是五毒教的『赤蝎粉』没错。」[/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茫然问道:「赤蝎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点头道:「是一种毒粉,直接喷洒敌人周身,沾着肌肤便如火炙一般疼痛难当,毒性遇肉即传,蔓延全身,立时便能要了性命。且这毒药经久不退,妳方才以手触碰,却只是如此而已,显见这毒性已几乎全退,令尊死去只怕已将近一月,若不是用云南的养尸法保存着,妳现在连尸身都认不出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倘若当真是赫连哈赤害他,却又如何这般保存他的尸身,不使其暴露腐坏?」[/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眨了眨眼道:「我怎么知道?我们与五毒教天南地北的,一在江北,一在云南,相隔千里,只听说彼此分属天下三大毒门之一,对彼此的拿手毒术偶有听闻,却是从未有过来往。赫连哈赤其人,除听说其外号『毒圣』之外,其他一无所知。我又怎会知道他的性情与盘算?」[/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喃喃自语道:「如果连三师伯都是给他害了,我与他之间的血债当真是远比山高海深!」[/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把头一扬,抿嘴笑道:「还得多算上他们一笔呢!」[/align]

[align=left]「飞云孩儿。」听得一声轻唤,华飞云回头望去,见是皇甫恭与韩萱儿,正往这里招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心慈,是妳舅父舅母来了,就是他们救了我二姨脱困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愣,回头望去,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的说道:「飞云哥哥……他们喊你,你……你去吧……我晚些、晚些再去请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妳怎么了?是妳的舅父舅母啊!自长沙一别,妳也许多时日没见他们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冷笑一声道:「傻小子,唤你去便去吧!啰嗦这么多作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搔了搔头,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得说道:「那妳在这里陪敏儿聊聊,我去去就回。」说到此,仍不忘回身加上一句:「敏儿,别再趁我不在,拿针乱扎心慈,我要生气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胡三元与欧阳敏儿相视对望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心里奇怪,盯着胡三元看,胡三元笑道:「我真不明白,这个傻小子究竟哪里好,值得妳们俩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争我抢的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飞云大哥不懂药经医理,自然不知个中玄机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哈哈大笑道:「他可心疼得紧啦!」[/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问道:「心慈姑娘,手还疼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没好气道:「我还没找妳算账,妳倒先笑起我来了。我又没说是妳害了我爹,妳就使这么大劲扎我,好凶恶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们落针如此劲急,妳肌肤适应不来,自然疼痛难当,但也正因如此,落针放血急抽,在妳的皮肉尚未适应前,我们就抽针了,待得伤口好了,比较不易留有疤痕。若是要慢慢放血,是舒服点啊,可往后留的伤疤多么难看,现在受点苦,就不用留那一辈子的疤痕了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下头,黯然说道:「皮肉之痛算得甚么?最难忍的是失去至亲的痛……手上留点伤疤算得甚么?最难受的是留在心头的疤痕伤痛。」[/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望着欧阳敏儿,轻声说道:「敏儿姑娘,趁现在只我们两人,我和妳好好的说一事。我爹死了,我已经甚么都没有了,我仅剩的就只有一路伴着我、护着我的飞云哥哥,妳能不能不要抢走他?」[/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沉默了好一会说道:「那妳要我怎么办?妳把自己的一切都投注在他身上,我也是一样的啊!心慈,至少妳还清清白白,可是我……妳要我怎么让给妳呢?」[/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摇头道:「妳实在太自私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这种事能大方么?能不自私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抬起头来,坚定的望着欧阳敏儿道:「我也告诉妳,我身边只有飞云哥哥,妳抢走他,我就一无所有了。妳还有爹爹,还有妳的赤凤堂,妳有的东西比我多太多了。我也不让给妳……妳要我怎么报答妳这一路相助,我都愿意,只有飞云哥哥,我就不让给妳。」[/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正取了耳勺子掏着耳朵,边掏边说道:「妳们这两个丫头,这点儿事摆不平么?一个做大一个做小,一个当妻一个为妾,这不就成了?争甚么争?」[/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头华飞云随着皇甫夫妇俩来到一处空地,向二人述说了这段日子的经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低着头道:「是晚辈没用,没能保得住老庄主。」[/align]

[align=left]皇甫恭仰天长叹:「我皇甫家自问从没做过甚么坏事,上天竟要我们家破人亡至这般地步,这是何故……」[/align]

[align=left]韩萱儿悲愤交迸说道:「三妹让他流言挑拨,叫少林和尚活活打死,端儿让他擒去,遭毒蝎子咬死,现在连老庄主也给他亲手杀死。这赫连哈赤,是我皇甫家的大仇人,我便是散尽家财,也要买凶索他的命!」[/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叹道:「原来皇甫公子也已遭毒手……夫人,妳不必再另散家财买凶杀人,我无论如何也要找他报父母之仇,现下连我三师伯都可能是他害死,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会寻他出来报仇的。」[/align]

[align=left]皇甫端问道:「我们方才已听慕容家二夫人说了,你寻得了南宫世家老爷子,学了一身好功夫,是也不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道:「晚辈自问仍不及大师伯一成功力,但要对付那赫连哈赤,已有十成信心。但叫他让我寻得,我必手刃此人,替所有死于他手中的人讨还公道。」[/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皇甫恭与韩萱儿二人对望一眼,忽然拔出长剑:「飞云孩儿,我来试试你新学的功夫如何。」[/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晚辈怎敢和皇甫庄主过招?」[/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你不和我们过手,我如何知道指望你去究竟是报仇还是送死?快快拔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只得拔出背上长剑,拱手一揖道:「恕晚辈得罪了。」[/align]

[align=left]皇甫恭剑光一闪,「刷」的一剑笔直刺出,直取华飞云眉心,其势威猛无比。[/align]

[align=left]这一势「猛虎啸山头」是皇甫家「猛虎剑法」起头第一式,华飞云不敢轻敌,横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双剑相交,皇甫恭剑势竟给一股大力荡开,点头赞叹道:「好小子,果然有力多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此刻使剑已是得心应手,运剑荡开来势,自然顺势一剑「凤栖梧桐」斜斩过去。[/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笑道:「来得好。」举剑横架,使开「猛虎剑法」,与华飞云过起手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运剑纯熟无比,意到剑到,剑势到处,气劲雄浑,皇甫恭越斗越惊,心中忖度:「简直人剑归一,剑气合并,与他相斗,彷佛就和霍四侠过招一般,这小子竟已成长至这般程度。」[/align]

[align=left]皇甫恭一声暴喝,「猛虎剑法」剑势一变,一改原先沉稳雄厚的剑招,改为轻盈快攻的剑路,如狂风骤雨般向华飞云猛攻而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竟也迅速变招,改使「朝凰剑法」,一时间「叮叮当当」双剑互击声不绝于耳,皇甫恭剑势虽快,却始终攻之不进华飞云的剑圈之中。[/align]

[align=left]皇甫恭微微一笑,赞道:「好!」剑势向左一让,「刷」的一剑朝华飞云腰际横斩过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眼见这一剑又快又猛,将快剑与力剑合二为一,不敢硬接,一剑朝皇甫恭腹部疾刺过去,欲来个以攻代守、围魏救赵,迫皇甫恭撤招回防。[/align]

[align=left]这一势果然奏效,皇甫恭不得不撤招回防,「叮」的一声轻响,双剑只轻轻相交,便给一股气劲带了开去。[/align]

[align=left]皇甫恭心上一惊,「嚓」的一声,华飞云剑锋扫过之处,削破皇甫恭袖口。[/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皇甫恭撤式收剑,看了看自己被削破的袖口,微微皱了皱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赶忙收势:「是我使剑没了分寸,晚辈无礼了。」[/align]

[align=left]皇甫恭皱着眉头道:「运剑成气?飞云孩儿,没有十年八年修为,绝练不出这等火侯,你是如何办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说我内功太差,若要从根基练起,太过缓慢,是以他将自身内劲传我。」[/align]

[align=left]皇甫恭大惊道:「过功传功?南宫老爷子是与家父同等辈份之人,年事已高,他这么做,对他的身子有莫大损害,飞云孩儿,你怎不拒绝?」[/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道:「我先也是不肯,但是大师伯执意如此,也不等我同意,便直接将内劲输了进我体内,那时我若再与他争辩,非要两人同时走火入魔不可,从此而后,大师伯便每日传我一些,半月下来,已有这般功力。」[/align]

[align=left]皇甫恭与韩萱儿相视对望一眼,只见他们二人均面色凝重,华飞云不禁问道:「皇甫庄主,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韩萱儿不答反问道:「飞云孩儿,南宫老爷子近日身子可有不适?」[/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大师伯老犯肚疼,我这趟下山来给他老人家买酒,正巧遇着胡神医尚未离去,我已请胡神医上山给大师伯看看,是甚么毛病。」[/align]

[align=left]皇甫恭听了,说道:「事不宜迟,咱们也别过招了,你带胡神医速速上山,别再拖延。」[/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搔了搔头,不明白皇甫夫妇为何如此紧张,只得收剑入鞘,回身去接柳心慈与欧阳敏儿,准备返回山上。[/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遥望着华飞云等三人上山,慕容琳欲言又止,神情充满困惑与无奈。[/align]

[align=left]「怎么?」胡三元拍了拍慕容琳肩头:「还舍不得这小子?」[/align]

[align=left]慕容琳幽幽的说道:「心慈姑娘倒也罢了,我就不懂,那妖女有甚么好?」[/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走了上前,身旁恰是一棵桃树,树上成熟的桃儿早给主人采摘去了,剩下的都是尚未成熟,或是叫果蝇给蛀了的。[/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伸手往一颗未成熟的桃子上抓去,一把扯下,递给慕容琳道:「吃颗桃儿,消消气吧!」[/align]

[align=left]慕容琳白了胡三元一眼:「你存心整我呀!这桃儿根本没熟,你也摘来给我吃?」[/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哈哈大笑,将手上桃子往后一抛,大步跟了上山。[/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一伸手接住那颗未熟的桃子,放在嘴边啃了一口。[/align]

[align=left]慕容琳愕然道:「娘,那桃子还没熟哪!能吃得么?」[/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吃,又酸又涩,难吃极了。」[/align]

[align=left]慕容琳问道:「那妳怎么还拿来吃?」[/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却又咬了一口,微笑着道:「琳儿,强摘的果儿,又怎么能是甜的呢?事间有许多事,是强求不来的,纵是强行摘下,那果儿也不会甜,何苦呢?」[/align]

[align=left]慕容紫蝶牵起女儿的手,柔声道:「琳儿,咱们回家吧!妳的表哥,我是没本事带他回去了。我的女儿是大户千金,生得如花似玉,难道便寻不得一个如意郎君么?」[/align]

[align=left]慕容琳跟随母亲离去,仍不住回头遥望着身后的八公山。[/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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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八十六章、塞北魔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牵着朝阳走在山道上,欧阳敏儿手上抓着一个纸包,边走边拿里头的东西吃。[/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好奇问道:「妳吃甚么呢?」[/align]

[align=left]「梅子。」欧阳敏儿嫣然一笑,伸手递了过去道:「妳吃不吃?」[/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取了一颗来吃,说道:「好酸!」[/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递了个小纸包过去道:「那沾些糖吧!」[/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走在后头,他精熟医理,心中有数,冷笑道:「小子,你麻烦大啦,你麻烦大啦!我看你啊!怎么办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愣,回头望了胡三元一眼,不明他话中之意。[/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领着胡三元总算来到了南宫隐居住的茅屋,胡三元不住抱怨道:「甚么鬼地方!我告诉你呀!这趟路这么难走,得要加钱的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我们不也陪着你走么?真要加价,待医好我大师伯,他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甚么稀世绝学还怕讨问不着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抱着柳心慈,自山道上一跃而下,足尖轻点,飘然落地,不溅起丝毫尘土,欧阳敏儿双腿一屈,跟着胡三元双双跃下,胡三元「嘿」的一声笑道:「很灵活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侧头一望,笑道:「胡神医的轻身功夫也不差。」[/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哈哈一笑道:「妳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对灵澈妙目眨了眨,说道:「真不知。我连胡神医问我知不知道何事都听不明。」[/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牵着柳心慈的手,边跑边喊道:「大师伯,我给你买酒回来……」话未说完,便自怔愣住,「咦」的一声说道:「已先有人来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秀眉一皱:「这里如此隐蔽,是谁人寻得来此?」[/align]

[align=left]只见南宫隐背对着土坡,坐在矮桌前,凝神望向桌面,那桌上正摆着一副棋盘。矮桌对面坐着另一老者,一样凝神看着桌上棋局,华飞云等人来到,甚至出声喊话,两人却都没有转头望来,似乎毫不查觉。[/align]

[align=left]倒是那陌生老者的后方立着一个长发男子,一见华飞云前来,便凝视着众人,目光如电,眼神锐利,甚且隐隐夹带杀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了上前道:「大师伯……有客人么?」[/align]

[align=left]听得这话,那陌生老者方自抬头望来,只见那老者双目外突,显得十分狰狞可怖,两侧太阳穴鼓起,显是内家功夫已达登峰造极之境。[/align]

[align=left]那老者望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欧阳敏儿身上,微微一笑,点头道:「确实是个小美人儿,你挺有眼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愣了一愣:「我么?」[/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尚未回话,南宫隐已先喊道:「喂!抽炮将军啦!」[/align]

[align=left]话音未落,南宫隐拾起棋子,轻轻一弹,那棋子就似自有生命一般,飞落盘面,将对面一颗「炮」子撞了开去,被撞开的棋子飞出棋盘,平稳落在一旁,竟是一些声响都没有。[/align]

[align=left]那老者一怔,目光移回棋盘,弹了只「相」子上去,落于中宫之上,也是平稳准确,毫无声响。[/align]

[align=left]几乎是同一时间,南宫隐又弹一子,呵呵笑道:「车一进八,将军!厉老魔,你没棋啦!」[/align]

[align=left]这两人弹指下棋,看似平淡无奇,棋盘周边却是暗潮汹涌,二人明着下棋,却是隔着棋盘运起上乘内功,暗自较劲。是以棋子轻飘,落地无声。[/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面色微变,轻呼出声道:「厉老魔……是塞北魔仙……?」[/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话音极轻,近在身前的柳心慈都听不真她说甚么,那老者却是频频点头,沉声笑道:「哦?还识得老夫名号?小姑娘人生得娇美,见识也不凡,好,好。」[/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却不理他,呵呵笑道:「没棋啦!你瞧没瞧见?你输啦!」[/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嘿」的一声冷笑,手掌在桌边一按,棋盘上那个「帅」子不知受了什么力道,明明没有碰触,它却自己弹飞出去,力道颇大,像小孩儿打的弹子一样接连扫过周边的「车」、「马」、「包」三子,把三子撞离棋盘后,那「帅」子竟又落回原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瞪大了眼道:「哎唷!哎唷!这是啥名堂?『飞帅出宫』么?厉老魔,你这是耍赖皮么!」[/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哈哈大笑道:「就是耍赖皮,你待怎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摇头笑道:「呵呵……老魔啊!老魔,你瞧瞧你这性子,都这么老了,还那么大脾气,后生小子们瞧着哪!你也不嫌害臊丢脸。」[/align]

[align=left]那老魔说道:「正主儿都回来了,没耐烦和你下棋磨牙啦!我这趟大老远从塞北入关来,不是来陪你这老儿下棋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问道:「敏儿,妳识得这位老前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摇头道:「我怎识得?但听得老庄主喊他名号,应是人称塞北魔仙的厉辟邪没错。」[/align]

[align=left]那老者笑道:「小娃娃,妳如何知道老夫这名号?谁同妳说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媚一笑:「塞外三仙,武功之高,当世无敌,我爹从小便和我说过,似厉老前辈这般人物,如雷贯耳,岂能忘了?」[/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还挺会说话,哼!妳没瞧南宫老儿在这里,谁敢说那『当世无敌』四字?嗯,知道老夫是谁,应答如流,一些儿不曾害怕,颇有胆识,好,好。妳这娃娃处处讨我喜欢,柳尚义没白教出妳这女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闻言,「啊」的一声轻呼,欧阳敏儿却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怔愣问道:「柳尚义?是说我爹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道:「怎么?自己爹爹的旧名都不知道么?听说他这些年混出了点名头来,和那司徒老儿学了一招半式,改个名字叫柳一尊,柳尚义这名就连自己女儿都不提上一提了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我实在不知。我爹是金目教主欧阳烈,不是柳一尊。」[/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闻言一怔,柳心慈这才颤抖着声音说道:「柳…柳一尊是我爹的名讳……」[/align]

[align=left]「原来这还躲着一个丫头,虽说生得也是不差,可瞧上去却是没先头这个娇俏么。」厉辟邪目光扫了柳心慈一眼,问道:「生儿,到底哪个是你喊的那个心甚么慈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抱着柳心慈肩头,将她搂向自己怀中,正色问道:「你找心慈有甚么事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目光突然锐利无比,盯着华飞云,沉声问道:「抱得这么紧,你就是姓华的小子?」[/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道:「是…」[/align]

[align=left]那个「是」字话音未落,见那老者身影一闪,已是近在眼前,一道黑影瞬间劈来,快如电闪,华飞云大吃一惊,低头急闪,「劈啪」两声脆响,左右脸颊上已结实印上五个手指印,才一抬头,只见那老者仍在原处,双手背于背后,彷佛根本未曾移动过,缓缓摇头,啧啧连声道:「差!太差了!这叫高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站于身后那长发男子说道:「他的武功和弟子比较起来,确是很厉害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我敬你是老前辈,你为何一上前便出手伤人?」[/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笑道:「我听我这个徒儿说道,有个姓华的小子身手很是了得,还认了南宫大庄主做大师伯,想必是学了几手厉害的功夫了?所以试你一试。脑袋也能叫人随便打着玩儿,南宫隐,你教得不好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是晚辈资质愚钝,学不着南宫大师伯千分之一,更不敢和老前辈动手过招。前辈若是来彰显自身武功了得,证明晚辈技不如人,你做到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道:「口才挺不错。我这趟来,是来给我这徒儿说亲的,谁耐烦从塞北来专程打你两耳刮子?」[/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向那长发少年道:「阁下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何带着尊师前来?你这么做,打扰两位老人家清静,很是不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你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从我手上赎了人,现在不过头发长了些,你就不识得人家啦?」说到此,侧头望向那长发少年道:「我说,少林高僧,你的三千烦恼丝留得还真长呀!怎么你还没放弃演那和尚娶亲的笑话,把魔仙老前辈都给请来,要娶心慈姑娘?」[/align]

[align=left]「你是智得师傅?」华飞云大吃一惊道:「你怎生成了这副模样?」[/align]

[align=left]那长发少年说道:「别再喊我少林和尚、智得法名,我现在姓张名生,魔仙老前辈是我师父。」[/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望向柳心慈道:「妳就是柳心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躲在华飞云身后,紧紧抓着华飞云衣服不敢放手,颤声说道:「是…是。」[/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问道:「妳爹柳一尊呢?老夫有事和他商量。」[/align]

[align=left]听得这话,柳心慈想起刚刚才与父亲诀别,悲从中来,呜咽着道:「我……我爹他……」说到此便说不下去,哭了起来。[/align][align=left]厉辟邪心中奇怪,问道:「问妳话呢!妳便哭了?这是甚么回事?」[/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抢话说道:「谁让你凶霸霸的,把人家姑娘给吓哭了。老三不在这里,你想说媒,就找我说了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转头说道:「找你说媒?」[/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不许。我这侄女先已许了人了,你来晚了。好啦!厉老魔,你棋也不下了,亲事也没得说了,你还有事么?」[/align][align=left]厉辟邪冷冷说道:「南宫隐,听说你早已不问世事,今天你是要为这事强出头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这可不是世间事,这是我世侄女的终身大事,算是我家务事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呵呵笑道:「我说南宫老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远从塞北跑来给我这徒儿提亲?」[/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怎不明白?谈得来便谈,谈不来,你就想用抢的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听我师父提过,塞外三仙,也是当世一代宗师。厉前辈,世间男婚女嫁,也得你情我愿,你说不得亲便用抢的,与强盗何异?你这么……叫我们做晚辈的……怎么尊敬你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问道:「你的师父谁?」[/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剑圣』霍隼。」[/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嗤笑一声道:「原来是那小子。哼!中原四圣里头,数他最虚伪恶心,一副道貌岸然,装模作样,厉老魔平生最恨这种忸怩作态的伪君子。哈!他口里的什么『塞外三仙』你识得么?尉迟奇狂放不羁、花心风流,凤擎天器量狭窄、阴险狡诈,我厉老魔呢,是杀人无数,坏事做尽,到他嘴里,还成了武林宗师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到这里,转头一望:「生儿,你还等甚么?南宫老儿既说不许,咱们就动手过抢。」[/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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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八十七章、混元无极[/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张生颇为忌惮南宫隐,斜目偷瞄,竟一时不敢动作。[/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微一笑,呼道:「飞云孩儿,你给我买酒来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举起酒葫芦答道:「买来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扔过来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将酒葫芦一抛,扔向南宫隐,张生冷哼一声,伸手去抓,谁知那酒葫芦看似抛出,华飞云却是用上了旋劲,葫芦在空中不住旋转,张生手握不住,给旋力弹开。[/align]

[align=left]那葫芦经张生一拍,失了准头,偏向一边,眼看要砸在桌上。[/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扬手,那酒葫芦似自有生命一般,竟是自空中翻旋起来,稳稳落在南宫隐手心里。[/align]

[align=left]张生看得目瞪口呆,厉辟邪见了徒弟这样,冷哼一声道:「没出息,这有甚么好大惊小怪?这是『六合心法』,老南宫的得意绝学,随心控气,收发自如。」[/align]

[align=left]张生吞了口唾沫道:「徒儿功夫还不曾练到这等火候,只怕打这老儿不过。」[/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谁和你打架来了?我是刚找人买来了酒,找你师父喝上两杯呢!」说着翻过两个酒杯,问道:「老魔,喝一杯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却也没想起身动手的意思,见酒杯倒满,取了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中原的酒,味道还挺不错。」[/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道:「哼!我只怕得南宫隐,这老儿不出手,我再没甚么好怕的了。柳姑娘,妳便跟了我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话未说完,人已箭射窜前,柳心慈吓得紧抓华飞云衣角,华飞云也凝神运气,准备反击,未料张生竟是纵身扑向端坐一旁的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愣,急呼道:「敏儿,留神!」[/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正自小口饮着淡茶,见张生扑来,也不闪躲,起脚踢了张凳子过去。[/align]

[align=left]张生伸手一抓,凌空一把抓牢那凳子中的一脚,反手掷回,那凳子稳稳落在欧阳敏儿身侧,竟似轻轻摆放下去一般,未扬起丝毫尘土。[/align]

[align=left]张生瞬间扑至欧阳敏儿身前,往那凳子上一坐,手肘靠在桌上,手掌支着头,不怀好意的笑道:「欧阳敏儿,妳还欠我两巴掌,可记得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记得,你想打还?」[/align]

[align=left]张生哈哈大笑道:「别害怕,我不打妳。妳生得这般娇俏,我怎舍得打妳的脸蛋呢?」说着随手抓起桌上茶壶,「磅」的一声响,给他五指捏个粉碎。[/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我刚泡上的,就给你抓碎了。」[/align]

[align=left]张生手上仍冒着白烟,他却是丝毫不感觉茶水热度,把手一甩,甩去满手茶叶,冷笑道:「欧阳敏儿,我不打妳,那就说妳那两巴掌是打得应当,妳可还记得妳那两巴掌是为什么打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玉手半掩着嘴,笑道:「记得。世间登徒浪子虽多,和尚这么不安份的倒是少见,是以记得清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刻意说他旧事,张生却不以为意,冷笑道:「可我当时并没摸着,是不?既然妳两巴掌打得应当,那我可得着实捏上一把。欧阳敏儿,妳的胸脯可有这壶子硬么?」[/align]

[align=left]张生话音刚落,已一把朝欧阳敏儿胸前抓去,欧阳敏儿翻手一旋,一势「天道循环」,卷起强大旋劲将张生探出的手劲力卸得一乾二净。[/align]

[align=left]张生出手劲道十足,猛劲虽给欧阳敏儿卸去,但去势却没给挡下,只这瞬间,手指尖已触及欧阳敏儿胸前。[/align]

[align=left]几乎是同时,欧阳敏儿见没挡下来,立即起脚往石桌一蹬,向后一个倒翻,以手撑地,一翻身站正,右手掌护着左胸,面上满是愤怒。[/align]

[align=left]张生嘿嘿笑道:「身手很快嘛!只摸着没抓中,这是第一把,还有一下,这回看妳如何闪躲?」[/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正要动作,忽然右肩头搭上一物,侧头一瞧,是一把带鞘长剑,华飞云自身后冷冷说道:「现在喊你甚么?张公子?你对个女子如此轻薄,未免下流。不是还了俗就甚么事都可做得,别说是少林寺的师傅,便是一般俗人,也懂得非礼勿动。」[/align]

[align=left]张生冷哼一声道:「姓华的,比不上你风流。左拥右抱的,天下的美貌姑娘,全让你占去了便是。」话未说完,已一把向后抓去,直探华飞云腋窝。[/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瞬间抽剑,剑身带鞘往张生手腕打去,张生已翻过了身,眼见来势,右手一爪牢牢抓中剑身,笑道:「这就是当年你们师徒四人大闹少林寺,霍隼传你的剑么?怎么霍隼没教过你,剑不能给人随便拿住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这个当然。」手往后一抽,「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举手一势「丹凤朝阳」剑尖笔直刺向张生眉心。[/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一声,侧头避过,一翻手将手上剑鞘猛力掷向华飞云,喝道:「还你的破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把抓下,颇为轻松,笑道:「多谢。」[/align]

[align=left]张生这一掷力道足以击碎华飞云肩骨,却竟是给他轻易抓下,心中略为吃惊,眼看华飞云第二剑又再刺来,侧身闪避,举爪一把抓住华飞云剑锋,说道:「这回看你还如何抽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喊道:「张公子,剑刃锋利,快把手放开。」[/align]

[align=left]张生闻言哈哈大笑道:「捏破陶壶、滚烫的热茶浇上,都伤不了我手,你倒试试,割得破我手掌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使劲抽手,剑身竟给张生牢牢抓住,动也不动。[/align]

[align=left]张生哈哈一笑道:「南宫隐,你那天是怎么把我手中剑折断揉碎的,我学来你瞧瞧。」使劲一折,那剑却丝纹不动。[/align]

[align=left]张生正自惊愕,忽然手上一阵割裂刺痛,华飞云气贯剑身,「嚓」的一声抽出剑来,剑刃上仍带着血迹,说道:「早和你说了,剑刃锋利,小心割手,你又不听。」[/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频频摇头:「真差劲!我那一手江湖郎中的把戏,你却学得四不像,还喊我来瞧,这不是凑上着丢你师父的面子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沉声怒道:「没出息的东西!」[/align]

[align=left]张生忙解释道:「师父,这小子剑身带气,那气劲锐利无比,竟连我苦练的铁掌也能割伤。」[/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怒斥:「废话!剑本是钢铁所铸,肉掌如何可比?来中原前便早和你说过了不是么。霍隼的功夫是剑气合并,南宫隐更是使气好手,你道他二人的徒弟不懂练气么?」[/align]

[align=left]张生一张脸胀得通红,怒吼一声,举爪攻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抖擞精神,使的是将飞凤、朝凰二者合并的「凤凰剑法」,剑影连绵,攻守互补,剑锋所到之处,剑气随之划过,不一会张生衣袖已给划破许多处,身上也多了数道血痕。[/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飞云孩儿,你气练得很好么?使不完似的。你瞧你那师父使剑,招招用上剑气的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答道:「小孩儿精神好,气力足,哪像咱们几个老的都快没气了?你就让他随意发挥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听了这话,心头一凛,急忙收气,保留实力,不敢再任意滥用气力,深怕又和上午林中与欧阳烈相斗时一般,气力用尽。[/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跑到欧阳敏儿身边,拉她在石桌旁坐下,问道:「敏儿,妳吃了亏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江湖上甚么样人都有,女孩儿难免要吃点亏给人占些便宜,生气又有甚么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话未说完,突然弯下身去,掩嘴欲呕,一手猛按着胸腹之间。[/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慌问道:「妳怎么了?受伤了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缓过气来,摇了摇头道:「我没受伤,这两天我不太舒服,总想呕吐,也许方才突然猛运真气,这毛病又犯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吃坏东西了么?」[/align]

[align=left]「妳这回便宜可给人占得大啦!」二女听得话音,回头一望,见胡三元也走来石桌旁,拍了拍欧阳敏儿肩头道:「丫头,过来聊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也想跟去,胡三元一摆手笑道:「妳坐着,我这话只和她说。」[/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咦?说甚么呢?」[/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转头望去,心中忖度:「这不是胡三元?飞云这孩子,让他买酒去,他把胡三元带来作甚?」[/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好奇望着,胡三元领欧阳敏儿走到一旁,抓起她手腕,四指探在她脉门处,悄声在欧阳敏儿耳边低声说了些话,欧阳敏儿听得面色微微一变,只听得胡三元说道:「妳自己好好想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脸茫然,左手不由自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望了柳心慈一眼,跟着直盯着正与张生激斗的华飞云。[/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头华飞云与张生相斗,华飞云「天绝九剑」已使得相当纯熟,气由心使,意到剑到,斗不下十数招,显得从容自在,强弱立判。[/align]

[align=left]张生越攻越快,招式却是越显混乱,华飞云初时还忌惮他这爪功,十数招一过,已将张生爪功路数摸得清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转守为攻,「飞凤剑法」连绵不绝攻去,张生被迫得频频防守招架,节节后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路封住张生攻势,明显处于上风,边斗边说道:「张公子,算了吧!再斗下去,你也赢不了。」[/align]

[align=left]张生怒道:「姓华的,你只管得意去吧!咱们俩便使上真本事,谁人胜了,就带心慈姑娘走,敢是不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你那是甚么道理?咱们俩本就没有互相拚斗的理由,取亲这回事,也要人家心甘情愿,不能硬来,更不是靠比武得来的,又不是山羊……」[/align]

[align=left]张生大声喊道:「少废话,今日非要与你拚个你死我活。」突然欺身上前,翻手一爪抓向华飞云咽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随势走,横削张生手腕,张生若再不撤招,就得少了只爪子。[/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一声,当真不撤爪,左手改抓为掌,朝华飞云胸口一掌拍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侧身让过咽喉那一抓,剑势下掠,护在心口前,以剑身硬接这一掌,「啪」的一声闷响,听得华飞云「啊唷」一声惊呼,手中剑竟给张生这一掌拍飞,落在数尺之外。[/align]

[align=left]这一下事出突然,华飞云一脸惊愕,呆立当场,张生亦没有抢攻上前,收势回气,喃喃念道:「混元初现,势发无极……」[/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赞道:「混元无极掌啊!厉老魔,你的压箱底绝学都传给这小子,他是甚么好处这般得你疼爱啊?」[/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要得甚么好处?我这一生杀人无数,干尽了坏事,蒙古朝廷说要杀我,汉人皇帝也说要杀我,可没人真有这个胆来寻我。我在塞北逍遥自在了十数年,这辈子大概也就活这么多岁数了。这才想到身边没个传人,有一天厉老魔两腿一蹬,没及时传个小魔出来,那时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可真要抚掌大笑啦!这小子是这十数年来,唯一敢做我徒弟的人,你说我功夫不尽数传他?要留着去阴曹地府教给阎罗王来耍拳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嘿!老魔,你今日来得倒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问道:「这话怎么说?」[/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不答,只呵呵笑着,笑声中却是夹带诸多无奈与黯然。[/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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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八十八章、迎战魔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张生收掌回气,冷笑一声道:「姓华的,我赢了,心慈姑娘我就带走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呀」的一声惊呼,转头望着身边的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娇笑道:「妳瞧我作甚?他是要带妳走,又不是带我,犯不着为了妳和他拚命吧?」[/align]

[align=left]张生回头往柳心慈这儿走来,华飞云箭步窜前,两个起落便拦在张生身前。[/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一声,斥道:「滚开!」举手欲将华飞云拍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左掌一架一拨,右拳一记「赤龙丹心」结实击中张生左胸口,张生大叫一声,给这一拳击飞,总算他立稳身形,单膝跪地,以手支撑,没跌个四脚朝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拳击退张生,身形一闪又再窜开,张生道他还要攻击,连忙站直身子,却见华飞云是奔至剑落处,拾起长剑说道:「剑是给你打落,可还是不许你再一次劫走心慈。」[/align]

[align=left]张生从未见过华飞云使过剑术以外的功夫,料定就算他拳打脚踢,自己如何不懂得应变?然而「五龙朝丹拳」何其精妙刚猛,张生如同在毫无防备下承受华飞云猛力一击,尚未回气就勉强起身,元气已伤,右手抚着左胸,喘着气道:「姓华的,你哪偷学来的拳法?」[/align]

[align=left]一旁欧阳敏儿瞇着眼说道:「你当飞云大哥手上没了剑就使不出功夫了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猛地运气,纵身跃出,直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眼见来势凶猛,华飞云不敢再以剑格挡,侧身闪避,张生窜至华飞云身侧,一掌击出,劲风飒然,威猛无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腾跃闪躲,张生的掌劲轰击地面,尘土飞扬,华飞云心中一凛:「凌空发劲都能有此威力,若真给击中,后果不堪设想。」[/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飞云孩儿,凡威猛之势,必不能长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闻言,脚一落地,迅即窜开,身似鬼魅,无从捉摸。[/align]

[align=left]张生一怔,这身法他生平见所未见,连击二掌落空,不由得怒火中烧,掌劲越使越雄浑刚猛,到得后来,就连张生周身都扬起尘沙。[/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对柳心慈说道:「这花和尚,一年不见,原来跟塞北魔仙学了这手功夫,照这样看,真动起手来,我也打他不过。」[/align][align=left]柳心慈问道:「那该如何是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对着柳心慈左眼一眨,无限俏皮说道:「妳现在便牵了朝阳下山去吧!待他们打完便来不及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没好气道:「都甚么时候了,妳还说风凉话寻我开心?」[/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得花枝乱颤,柳心慈见她如此,「哼」的一声别过头去,再不搭理她。[/align]

[align=left]忽听一声轰然巨响,张生一掌落空,拍中一株大树,那双人合抱的树干应声断裂,树木颓然倒下,煞是骇人。[/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抚掌笑道:「老魔,这儿简陋,山下倒是有间不大不小的客栈,你远道来了,就多待两天玩玩也好,也别这么急着回去。」[/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白了南宫隐一眼道:「说这做甚?」[/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你瞧不出来么?你这徒弟全无指望了,走不过十招了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铁青着脸,一语不发,手指骨节格格作响,内劲已走遍全身经脉。[/align]

[align=left]张生久攻不下,越发恼火,厉声骂道:「无耻懦夫!只懂逃躲,没胆跟我打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身形一转,顺张生掌势横剑削下,斩向张生腰间。[/align]

[align=left]张生一声怒吼,左掌下压,抓华飞云剑锋,右掌运足劲力猛击华飞云头部。[/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突然大呼道:「笨蛋!中门不可无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锋倏忽倒转,瞧不清如何变招,一势「丹凤朝阳」直刺张生胸口。[/align]

[align=left]张生胸复间全无防备,这一招避无可避,竟是意图拚得两败俱伤,掌劲疾吐不收,击向华飞云面门。[/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气劲疾吐,锐利剑气自剑尖刺出,贯体而过,张生「哇」的一声大叫,身子疾向后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手按着胸口不住喊疼。[/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够了吧!我留了劲道,没伤你心脉,可我想你要休养个大半年的了。你想要我性命,我不得不下此重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沉声说道:「这么厉害?老夫也想见识见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听得话音,才一转头,见厉辟邪已近在身前,不由得惊呼一声,急忙后退,施展混合南宫世家「望月步」与九幽宫「鬼影游步」的轻功绝学,身似鬼魅,迅速避开。[/align]

[align=left]方才一脚踏定,华飞云后颈已给人一把抓中,转眼一瞧,正是厉辟邪。[/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上大惊,真不知他如何移动,彷佛有三个厉辟邪原位站定一般,就等他羊入虎口,仓促间一剑刺去,直取厉辟邪喉头处。[/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举手一扬,华飞云剑势骤变,斜削而下斩向厉辟邪胸前,势到半途便挥之不动,定睛一瞧,已给厉辟邪左手二指牢牢钳住剑锋。[/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冷的说道:「哼!天绝九剑,骗小孩儿的把戏。」[/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气贯剑锋,剑气锐不可当,竟将厉辟邪手指排开,抽出剑锋,一剑削向厉辟邪抓住自己后颈的右臂。[/align]

[align=left]剑气无匹,厉辟邪竟也不敢硬接,放开华飞云后颈,谁知后颈才刚松,立时「劈啪」两声脆响,华飞云左右脸颊各中一掌,如何出手都瞧不清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抽身急退,举剑削去,锐利剑气凌空划过,直劈厉辟邪。[/align]

[align=left]只见厉辟邪足不动、手不抬,身形似有似无一般,飘身一闪,那道剑气已给避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才自惊愕,手上一空,长剑已给厉辟邪夺了去。[/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道:「你说霍隼是你师父?他没教你剑要拿好,别随便给人缴去了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身形一沉,翻掌去夺长剑,竟是给他轻易抓中,心上大喜,厉辟邪笑道:「不错,手脚挺灵活的,你把剑取了回去,便算我栽了,我自带这不肖徒儿回去大漠,再不涉足中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笑道:「厉老前辈说话可要作数。」[/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仰头哈哈大笑,抓着剑柄的手竟也松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眼见机不可失,运劲抽剑,那剑却丝纹不动,厉辟邪仅留二指夹住剑柄,竟是如铁钳一般牢固,无论如何抽不出来。[/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边笑边说道:「厉老魔虽然从不讲甚么江湖道义,视你们这帮正道侠士如土粪草芥,可从来说一是一,活了这把岁数,还没试过说了话不作数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抽剑不出,情急下一拳击去,「砰」的一声击中厉辟邪右肩。[/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打我呀?老南宫教你打人是这个力道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教的自然不是这力道,也不是这么打的。」[/align]

[align=left]话犹未了,华飞云突然变招,一记挂拳「青龙偃月」击向厉辟邪右脸颊。[/align]

[align=left]这一拳极其玄妙,张生亦瞧不清是如何变招,谁知厉辟邪更快,拳还未到,脉门已给牢牢扣住。[/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老南宫还教你脉门也能随便给人扣住了么?」[/align]

[align=left]一旁欧阳敏儿笑着说道:「南宫老庄主还教过飞云大哥,宗师前辈就该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凌小辈,打那稳赢的架,才不至丢了颜面。」[/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转头望过去,冷冷的说道:「小娃儿,我没与你金目教过不去,妳也别无端惹这火头上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收起笑容,手上握拳,站了起来,身旁的柳心慈急忙扯她衣袖:「敏儿,妳不要命了?快坐下来。」[/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听得一声朗笑道:「老南宫还教他起脚是这么踢人的。」[/align]

[align=left]话音未落,华飞云左腿迅即飞起,直踢厉辟邪下颚。[/align]

[align=left]这一腿极其快速,厉辟邪急忙侧头闪避,竟险些没能躲闪,听得华飞云「哎呀」一声喊疼,抽剑的手也放了开,直握着自己踢出那脚的腿弯处。[/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把手中剑往地上一抛,沉声道:「人家帮你,你还禁受不住呢!」[/align]

[align=left]听得「飕飕」两声破风声响,两个黑影分朝厉辟邪和立于一旁的张生射去,他二人相隔甚远,这两黑影却几乎是同时飞去,速度快极,看不清是何物。[/align]

[align=left]张生仗着铁掌无敌,举手就抓,听得厉辟邪喊道:「生儿,不可接,快撤掌!」[/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话未说完,已举手将射向自己的那物抓下,反手抛去,正中射向张生的物体,二物相撞,虽然体积小,却爆出震耳巨响,破片四散飞溅,射在树干上直打入深处,形成一个一个坑洞,那离得近的,甚且被打穿过去。[/align]

[align=left]待二物相撞破碎,这才看清是方才二老对饮的那二只酒杯。[/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哈哈大笑道:「南宫隐,终于出手啦?我道你还真沉得住气啊!哈哈哈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缓缓站了起身,叹道:「该来的,避也避不掉,我说厉老魔,这事儿你当真就不能算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道:「我就这一个传人,他今日娶妻生子,来日就有十来个徒子徒孙,他也就想着你世侄女这一个姑娘,瞧你面上,我老魔保她过了门后绝不受委屈,这事儿当真就不能成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缓缓走了上前,说道:「早跟你说过了,我这世侄女许了人啦!」[/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道:「许了这姓华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说道:「就是许了我这师侄。」[/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哈哈一笑,指着欧阳敏儿问道:「那这个小女孩儿呢?也许了你这师侄了?我说你这师侄当真皇帝命啊!要不要给他也盖个三宫六院,纳个七十二妃呀?」[/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小孩子的事情,咱们老的不该插手过问,你问过心慈丫头了,她不肯跟你这个徒儿,不是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收了笑容,沉声道:「老南宫,这事你不要管了,行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若是我非管不可呢?」[/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跟着笑起,两个老者面对面,身隔不到一寸,相视呵呵大笑,却是异常使人紧张,彷佛空气都将随之凝结。[/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笑得开怀,左掌倏然击出,毫无迹象,快如电闪,他边笑边出掌,令人防不胜防。[/align]

[align=left]这一掌眼看击中南宫隐面门,却见南宫隐似是毫无防备,直到这一掌击到面前,他身影迅即飘去,再一望已绕至厉辟邪身后,华飞云与张生亦瞧不清他是如何移动,一旁的两个女子更是瞧不出来。[/align]

[align=left]两人同时止了笑声,南宫隐一站定,面色立沉,左拳上举就要出拳。[/align]

[align=left]几乎是同时,厉辟邪回身扣手,南宫隐这一拳却是没有挥出,若然击出,必将被厉辟邪这一把扣住脉门。[/align]

[align=left]见南宫隐出招即止,厉辟邪扣手临时变招,改扣为抓,疾往南宫隐咽喉抓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右手二指蓄势待发,就等厉辟邪这一抓扣来,要点他肘间麻穴,老魔似是早有预料,这一抓使到一半,手便收了回来。[/align]

[align=left]二人凝目互望,竟是无人出招,再一细瞧,他二人似乎都在凝神沉思。[/align]

[align=left]彼此都已在武学上登峰造极,任何寻常招式,对方都可破解,是以二人不再使招,转而思考如何出手要好,形成诡异的对峙。[/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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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align=left]第八十九章、龙争虎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步履蹒跚走到二女身旁,柳心慈关切问道:「飞云哥哥,你受伤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受伤,魔仙前辈实在厉害,方才一脚若未踢出,可没法脱困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不解问道:「既然练有这等腿功,怎么不早使上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那一脚不是我踢的,是大师伯从后掷小石子打我腿弯处,不由自主踢出的。只是大师伯使力大了些,打得我生疼。」[/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讶道:「呀!怎生做到?」[/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嫣然一笑道:「心慈姑娘,妳也行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回头问道:「我没练过功夫,怎么使得出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手刀迅即劈出,不偏不倚劈在柳心慈屈坐的膝盖处,柳心慈惊呼一声,那腿不由自主往上踢了一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这是筋肉反射,每个人都会这样。」[/align]

[align=left]说到此,欧阳敏儿笑容突然收敛,对华飞云说道:「飞云大哥,你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怔,说道:「妳想说甚么便说吧!心慈也不是外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了柳心慈一眼,幽幽的道:「在她面前,我说不出。」[/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哼」的一声,转身便走了开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拉住她道:「心慈,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闷闷不乐的说道:「我惹人嫌了,还不走开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见了这样,有些不悦,回头对欧阳敏儿说道:「敏儿,妳仗着自己机敏,能言善道,老是欺侮心慈,我都瞧不过去了。妳在心慈身前说不得的话,我也不听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着华飞云,半晌说不出话,左手轻按着自己腹部,眼神无限落寞。[/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头魔仙突然挥出一掌,猛击南宫隐胸口,速度快捷无比。[/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的突然动作,打破了这尴尬沉寂,这头三人目光不由自主望将过去,这一掌又快又急,华飞云连忙出声喊道:「大师伯,留心。」[/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却似是仍在沉思,眼看魔仙掌到,他身子略向右倾,轻易避过。[/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一掌拍空,接连又一掌劈至,一掌快过一掌,招式连绵不绝。[/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避过当头三掌,第四掌再也无法闪避,他左手一拨,轻松将魔仙来势拨开,方自抬起头来,中断了思路。[/align]

[align=left]眼看厉辟邪攻势连绵不绝袭来,南宫隐「嘿」的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你打这主意。好,咱俩就斗快斗直觉,看谁先反应不过来。」[/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与南宫隐,两大武林宗师激烈交手,拳风掌影快得令人眼花撩乱,旁人早已看不清出的是何招何路,但他二人却是互有攻守,应对自如。[/align]

[align=left]过了不知多少回合,料有百招之上,他二人仍是难分上下,厉辟邪笑道:「老南宫,真想不到你都这么老了,出手反应还是一点儿不差。」[/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早就不行啦!当真老了。是你的年岁也不轻了,若是二十年前在华山上那个你,我老头子脸上早挨了十几个巴掌啦!」[/align]

[align=left]他二人嘴上说话,招式路数却是越来越快。[/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传人?是不是该给徒儿讨房媳妇?」[/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你给徒弟讨媳妇,本是应该,可早说了我这世侄女已许了人,你还来抢,这可就横霸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道:「我也早说了,老魔行事,从来横霸。」[/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仰头问道:「他们俩为什么打架还一边聊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他两人都是武林宗师,一般的攻防招式悉数尽知,唯一弱点是他们俩都年事已高,体力反应不如青年人。所以他俩对决,要斗快斗反应,故意聊天说话一呼一应,看谁先反应不过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黯然说道:「让两位老前辈为我这般大打出手,拳脚拚斗,我好难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了一旁的张生一眼,冷冷的道:「是那人色迷心窍,扰了两位老人家清静,真是不该。」[/align]

[align=left]张生冷哼一声,故作没有听到。[/align]

[align=left]这头两大宗师愈斗愈急,即使说话交谈也没能让对手分心失误,厉辟邪一时间也没有取胜法子,心中忖度:「二十年前华山之上便输了给他,他这老儿二十年来酗酒颓废,谁想拳脚竟丝毫没有生疏。这老儿硬要出头,事情倒是难办许多。」[/align]

[align=left]过了二百余招,厉辟邪突然右掌一推,猛击南宫隐肩头。[/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举手拨去,这手举到一半,面色立变,立即收招撤势,向旁跃了开来。[/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一掌拍空,却也没有追击,双掌在身前舞了一个起手势,凝立不动。[/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远远望去,厉辟邪周身气劲凝聚,额前手臂青筋暴起,已是运起上乘功夫就要发出。[/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你那混元无极掌的第一掌势,叫什么……『无极初现』的是不?厉老魔,拚老命了呀?」[/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笑道:「你不是二十年来都在这山上比划那拳打脚踢的功夫吧?你的看家本领呢?南宫世家『五龙朝丹拳』,二十年没见过了,使来再给我开开眼界如何?」[/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一笑道:「二十年前就叫你瞧过的拳路,现在还能使得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你要现在认输,把你世侄女儿让出便可,我接了人便走,绝不多作瞎缠。」话音未落,人已迅即窜前,举掌往南宫隐当头拍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横里急闪,胡乱举手招架来势,这一招毫无名堂,破绽百出,厉辟邪冷笑一声,左掌横里击去,叫南宫隐避无可避。[/align]

[align=left]眼看就要击中,南宫隐脚下一个踉跄,竟是险些跌倒。厉辟邪万没想到,天下第一人,走个路都能跌跤,他这一跌,大出魔仙意料之外,这无从闪避的一掌竟给南宫隐这没踩稳的一步给闪了开去。[/align]

[align=left]高手过招,任何一个小小失误都能胜负立判,何况是跌上一步?厉辟邪哈哈大笑道:「南宫隐,站都站不稳了,你老啦!」第三掌猛地朝南宫隐头顶拍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惊呼一声,拔出长剑就要冲前,说时迟,那时快,南宫隐一步未踩稳,几乎是同一时间,举手便抓,竟是牢牢扣住厉辟邪出掌的手腕脉门上,神准无比。[/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上吃了一惊,脉门被制,极为危险,虽说他欺南宫隐脚步未稳,出掌轻敌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扣住脉门,猛地运劲,欲趁南宫隐尚未回气前将他荡开。[/align]

[align=left]岂知南宫隐这胡乱搭上的一手竟似铁钳一般,充满雄厚内劲荡之不开,只这一顿挫,南宫隐右手一个挂捶击向厉辟邪后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知不妙,左手发劲持续与南宫隐相抗,同时低头闪避,出掌击向南宫隐胸前,逼他撤招。[/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忽然「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后便倒,真正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这一摔,任谁也料想不到,一记朝天脚「砰」的一声结实踢中厉辟邪下颚。[/align]

[align=left]这一脚劲力十足,绝不是摔倒时胡乱踢中,厉辟邪护身气劲立给击破,给这一脚踢了个人仰马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连忙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抖去灰尘,呵呵傻笑道:「老啦!老啦!给你这么厉害的掌法吓着了,瞧我连站都站不稳了呢!」[/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一个旋身站稳身形,总算没给南宫隐踢倒在地,这一脚劲力雄厚无比,便是厉辟邪也给踢得牙根流血,伸手抹去了嘴边血渍,沉声说道:「好哇!『武圣』南宫隐,天下第一人,果然宝刀未老。只是你使这手法示弱欺敌,未免有损你『天下第一』的名头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你管我使甚么招?打赢了你最是重要。跟我过手,你还大意轻敌,这得怪你自己。」[/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沉声问道:「老南宫,你老实答我,方才一扣一脚,你使上了几成劲力?」[/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我怎知道?情急之下,能有多少力,就使多少力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哈哈大笑道:「你故意示弱,我却也猜得出来,方才看似胡打蛮缠,已使足了你七成以上气力。也罢!你南宫隐既出手阻拦这事,一场恶斗我瞧也在所难免了,我就与你分个高下。二十年前在华山上叫你占了便宜,瞧你二十年后是不是还能出尽风头。」[/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哇哈哈哈哈哈……」南宫隐突然大笑起来,走到桌前,拾起华飞云刚买来的酒葫芦,对口就灌。[/align]

[align=left]喝了几口后,南宫隐放下酒葫芦,说道:「好酒!飞云孩儿,哪儿买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山下小镇里头的造酒师傅那儿直接买来的,没上客栈买,我和那师傅说过要买最上等的醇香美酒。」[/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说道:「你这小子倒也颇有孝心,老四也没看错了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师父自小教我处世为人,尊师重道,侄儿不敢忘。」[/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慨然叹道:「老四功夫没教你多少,却是把你教得堂堂正正,他老说武德重于武功,他总是这样……」[/align]

[align=left]说到此,南宫隐微微笑着说道:「我忽然好想念我那几个兄弟,我好想见见他们……」[/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明白南宫隐为何突然说这些话,愕然道:「大师伯,不如你们别打了,我们动身回北方去,师父他老人家也想你想得紧……」[/align]

[align=left]「别打了?你问问老魔他同不同意。唉!飞云孩儿,能喝着你这一壶美酒,真是值得。」南宫隐说到此,突然神情严肃道:「你记得一点,老魔的『混元无极掌』二十年前我已瞧见过,他为何如今还敢再使?是因为这套掌法无甚轻巧,着重劲力,是以雄浑内劲发挥出至高无上的威力,开山劈水、断木裂石,便是你瞧清他掌法路数,劲力不如人,照样给他打得筋断骨折。我传你的『五龙朝丹拳』也是同理,这等情形,若使将出来,硬碰硬之下,折敌一万也自损七千,两败俱伤。」[/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接着说道:「你瞧清楚,我现在使的是这二十年来我自身参悟的『醉步罗汉拳』,全杖灵动巧妙,来与他刚猛雄浑之力周旋,以柔制刚。」[/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笑道:「原来如此,就说你二十年来不是在这山上穷比划么,原来自创了一套功夫。好吧!你就使来瞧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微一笑,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把酒葫芦往桌上一放,对华飞云说道:「飞云孩儿,仔细瞧着,能记多少,就记多少,两个丫头能帮忙记着,就帮忙记着,知道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明其义,答道:「是。」[/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首次摆开架势,真气流转全身,他左拳右掌,双手互击,大喝一声,身上穿的破布衣衫在这瞬间飘动了下。[/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这双手互击之后,周身似是充满气力,一闪身窜至厉辟邪身侧,速度快极绝伦,虽说要华飞云瞧仔细他的动作,但这等身形,便是远观亦难辨其虚实。[/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大声赞道:「来得好,老南宫!」左手翻掌便打,南宫隐身形向旁一倾,又似是欲跌倒一般,轻稳避过,翻手上击,直扣厉辟邪咽喉。[/align]

[align=left]魔仙回掌招架,南宫隐这招却尚未使老,中途变招,直取厉辟邪胸口中路,逼得厉辟邪不得不后退,饶是他功力深厚,即使后退,照样出掌,「呼呼呼」三掌拍将过来,掌影未到,劲风已然扑面,足见掌劲雷霆万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格一让,全数避过,厉辟邪攻势却未停歇,掌影纷飞,接连不断袭来,只见他愈打愈快,愈快愈繁,恍若有着六条手臂、几十掌影一般,攻得南宫隐几无招架容身之隙。[/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赞道:「好一招『震惊百里』,你这么大岁数,动作还能灵活得跟猴儿似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嘴上说话,身形却一些不曾慢下来,闪躲格挡,将魔仙招术尽数化解。他这路数看似东倒西歪,但步法身形、拳路掌法,却是自成一格,时而有形,时而无招,直叫华飞云愈看愈是不懂。[/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拍华飞云说道:「别死记路数,南宫老庄主这套功夫,拳意胜过拳形。」[/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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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章、醉步罗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两大宗师你来我往,相斗数十回合,未分高下,两人初时距离颇远,其后愈打愈近,直至近身相搏,互不相让。[/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掌影顿收,突然猛击一掌「气动山河」拍中南宫隐胸口。[/align]

[align=left]这一掌击中,却是无声无息,劲力如击虚空,荡然无存,再次望去,南宫隐身形已然消失。[/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惊呼一声:「残影!」急忙回身一掌拍去,已是不及,南宫隐身形倒转至他背后,一势「霸王举鼎」,双拳齐出,「砰砰」两声闷响,击中厉辟邪腰间胁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身上中招,却纹风不动,一掌拍空,瞬间变招下扣,欲抓南宫隐脉门。[/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嘿」的一声冷笑,反手上扣,二人十指牢牢扣住,互摧劲力。[/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道:「南宫老儿最擅练气,跟他『气合心法』相斗没有胜算,可十指给他扣住,倘若撤劲,只怕伤得更重,唯有硬拚一途。」[/align]

[align=left]主意既定,魔仙劲力疾吐,南宫隐「嘿嘿」一笑道:「比拚内力倒犯不着,咱两个拚下去,只怕要同归于尽呀!」[/align]

[align=left]话音未落,南宫隐双手一旋,喝道:「吃我这一手『颠倒轮回』。」厉辟邪摧吐的劲力给南宫隐本身劲力带去,这两股巨力排山倒海,便是魔仙亦给这旋劲掀得头下脚上,眼看要摔个倒栽葱。[/align]

[align=left]魔仙临机应变,只手撑地,避过栽倒狼狈,一回稳身形,右手反扣南宫隐肩头。[/align]

[align=left]这一势使到一半便即停下,见南宫隐侧身一倾,避他这一扣,他左掌一势「气动山河」往南宫隐当胸击下,喝道:「瞧你这回还有没有空闲使那残影功。」[/align]

[align=left]眼看无从闪避,南宫隐临时变招,气贯拳臂,一势「赤龙丹心」迎击上去。[/align]

[align=left]拳掌相碰,爆出轰然巨响,两人同时都给震退三四步,双方距离拉了开来。[/align]

[align=left]魔仙右掌早已蓄劲,与南宫隐互拚震退之际,立稳身形,猛然击出一掌「笑问阎罗」,一道掌劲隔空划过,直扑南宫隐而去。[/align]

[align=left]这一下猝不及防,南宫隐双拳交叉,护在身前,「蓬」的一声巨响,将南宫隐又再震退四五步之远。[/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连出两掌,也要回气,见南宫隐给他两掌接连击退,却毫无欣喜神态,皱眉问道:「南宫隐,你不是最擅练气?怎么你的气劲弱了许多?」[/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老啦!你以为咱们还年轻啊?当年华山上头,你连击四掌我都接下了,这回你再打来瞧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调息回气,又一掌「笑问阎罗」,掌劲凌空划过,直扑南宫隐而来。[/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大喝一声,提气运劲,身形陡然窜起,避过这凌空袭来掌劲,跃过十数步远,如苍鹰扑兔般直袭魔仙。[/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立定脚跟,运起「气动山河」掌劲,双掌上迎,又是一声巨响,南宫隐空中一个旋身,似灵猴般敏捷轻盈,借这掌力再次上跃,窜至厉辟邪身后。[/align]

[align=left]魔仙一个后旋踢直扫过南宫隐后脑,又是无声无息,他却同时出掌,斥道:「早知你又使残影拳这小儿科的把戏。」[/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正身果在魔仙身前,双手反扣,将这当胸一掌劲力卸得无影无踪,沉声喝道:「飞云孩儿,瞧着啦!这一势名头『醉翁抱月』,处卸字诀,专卸刚猛劲势。」[/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这雷霆万钧一掌给「醉翁抱月」卸得一乾二净,心上一凛,功力再次摧运更高,混元无极掌第五掌势「雷动九天」猛然击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又再换招,五龙朝丹拳一势「青龙偃月」迎击上去,这回拳掌相碰,却是无声无息,双方都是刚猛劲力相撞瞬间,竟似轻轻碰触一般。[/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无可避免的内力互拚局面终于展开,华飞云忙道:「这样不成,两位前辈都年事已高,这么硬拚,会出事的,我得将他俩分开。」提起长剑就要上前。[/align]

[align=left]谁想这局面却很快分出高下,南宫隐大喝一声:「老魔,你退开吧!」双拳往前一送,这才爆出一声闷响,厉辟邪给这拳劲硬生生震退,却是仍然稳住身形。[/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额上青筋暴起,面色极其狰狞可怖,沉默半晌,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声狂吼:「南宫隐!」双掌齐出,第六掌势「飞星追月」数道劲气凌空击向南宫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摇头苦笑道:「当真连击四掌……五掌了……老命不要了才硬接你的掌风。」[/align]

[align=left]他嘴上如此说,身形却一些没有闪避的意思,与他所说的完全相反,当真双手硬接厉辟邪击来的数道「飞星追月」掌劲,边接边往前倾,勉力说道:「飞云孩儿,瞧仔细,这是『收化运发』,以气制气,任何气劲都能化为己用。」[/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边接边送,欺近厉辟邪身前,夹带浑身气劲将他衣角都掀动,两人如处狂风之中,激烈交手,拳来掌往,连过十数招。[/align]

[align=left]忽听得南宫隐一声暴喝,双掌前推,厉辟邪心知不妙,这排山倒海一般气劲尽数往自身袭来。[/align]

[align=left]只见魔仙双手划个半圆,聚于胸腹之间,紧接着双臂往外一排,那集合二人无比巨大雄浑的气旋狂风给他双掌拍得烟消云散。[/align]

[align=left]趁魔仙排开气旋狂风,中门大开之际,南宫隐喊道:「飞云孩儿,记好,仙人敬酒。」右拳转为扣手趁隙直击厉辟邪咽喉。[/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已无气力反击,只能防卫,急忙回手上架,格开南宫隐扣往咽喉要害的一击,忽又听得南宫隐喝道:「这是『醉打山门』!」一个冲天拳当胸击中魔仙,「砰」的一声爆响,厉辟邪大叫一声,给这一拳击飞。[/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双腿使一个千斤坠,勉力站稳,只见南宫隐身形又到,快如灵猴、形似鬼魅,无从捉摸,厉辟邪迎着来势,当头一掌劈下,又是那残影功。[/align]

[align=left]「啊!」厉辟邪惊呼一声,急忙回身一掌「雷动九天」,南宫隐突然屈身,彷似料定魔仙必然如此出掌一般,一个旋腿扫向厉辟邪脚踝,逼得魔仙不得不腾身跃起闪避。[/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喝道:「记着了,这一势『醉卧南山』。」话音未落,「砰砰」两声闷响,厉辟邪再次中拳击飞,终于背朝下倒在地上。[/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惊呼道:「师父!」急忙奔上前搀扶。[/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气喘嘘嘘,神情比之方才憔悴万分,虽说此战仍是南宫隐胜,但他看来却似乎伤得比厉辟邪更重。[/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爬起身,喘着气道:「好南宫隐!好南宫隐!二十年前我打你不过,二十年后还是输了给你。好你个老儿……只是你似乎已拚尽全力,你的『气合心法』就这么程度么?你……你当真是喝酒把身子给喝成这德行了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喝酒喝坏了,人也老了,心也死了。我把内力传给了我这师侄,你再晚来一月,只怕要见不着我啦!」[/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惊呼道:「你说甚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简直不敢相信,指着华飞云问道:「你自损真元,把内劲传给这个无名小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你不也说了?我们都老了。你为了你新收的徒儿不远千里跑来中原,强抢我这个世侄女,不就为了能有个传人么?我也想后继有人啊!」[/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道:「我当真不懂你。你没儿子么?你为什么不肯回岳阳去?你南宫世家人丁兴旺,你的传人何其之多,几时轮得这个小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轻叹口气道:「难得子渊这孩儿有出息,把家里头打点得有模有样。子渊今日也已为人父,论他修为,与长沙皇甫恭、苏州慕容紫蝶不相伯仲,当今天下也少有敌手,他不需要我传他内息。再说……」南宫隐说到此,神色突转黯然,望了华飞云一眼道:「南宫世家今天的威风,是子渊闯将出来的,我已无遗憾。有件事儿,在我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来。这事若交代子渊去办,他与此事无关,没名没份,只怕他也不知如何办起。飞云孩儿的身世命运,竟与我那赫连二弟纠缠不清,我这十多年来放不下的心事,看是也只能指望在这个小子身上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冷的说道:「你自暴罩门,可是忘了我『混元无极掌』共有十个掌势?」[/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所以我才说,你来得倒是时候。在我残烛之年,还能和你痛快打上一场,再无遗憾。『无极降世』,你只管使上来吧!我等着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里明白,自己的「混元无极掌」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打完,南宫隐对他的掌势尽数知悉,倒背如流。然而老南宫的「醉罗汉」却是这些年于山中自创,厉辟邪见所未见。[/align]

[align=left]自身力量的极限,自己最是清楚不过。方才过手,胜负已分,厉辟邪就是再次使全十个掌势,想在南宫隐手下讨得好,也是无望。听得南宫隐如此说,他却沉吟犹豫,没想出手再战。[/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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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周后...

[align=left]第九十一章、龟息大法[/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请住手!」听得这轻脆呼声,两人转头望去,柳心慈奔到二人中间说道:「两位老前辈,别再为了我互拚生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回头望着张生,正色道:「张公子,我早说过我已有夫婿,我爹已将我许给了飞云大哥,为什么你总不死心……」说到此,她仍不忘瞧了欧阳敏儿一眼道:「为什么总有人想着来抢别人文定的伴侣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臂往胸前一叉,头微微一偏,望着柳心慈,不发一语。[/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继续说道:「张公子,这样的事,世俗礼法也不容的,不管你还是不是佛门子弟,都不该这么做的。便就让你抢了我去,我心也不会依你。」跟着转头对着厉辟邪道:「厉老前辈,就让你抢了我去,我也不会尽孝,这还有意义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下了头,淌着泪说道:「我的表哥死了,我的外公死了,就连……就连我爹爹也死了……原来江湖人是那么冷血无情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甚么事都仗着功夫高强,无理蛮横。我……我讨厌死你们这些江湖上的武功高手、剑客大侠。」[/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问道:「妳说……妳说甚么?妳爹……老三他……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抬起头,泪眼望着南宫隐道:「我爹死了,他是被人给毒死的。南宫大伯,你的年纪也大了,身子也不好,你不要和人拚了好不好?我不要……我不要再有人死了,我不要再看到有人死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茫然抬起头,望着厉辟邪,好半晌才说道:「你怎么想?咱们两个老的,叫个不懂功夫的小姑娘给教训了。你还拚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定睛瞧着柳心慈,沉默许久,并非他老魔肯讲道理,只是心里明白,此刻便算全力一拚,也胜不过南宫隐,只得沉声说道:「生儿,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便是拚赢了南宫老儿,抢了她回去,你也得不到她。天下美貌姑娘,又不是只她一人,你死了心吧!」[/align]

[align=left]张生说道:「她现在仍是清白之身,自然这么说了,待她与我行了礼做了夫妻,腹中怀了我的骨肉,她还能不依从我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得这话,又悲又怒,伸手拔下自己头上发簪,扎在自己喉头上,大声喊道:「你当真如此蛮横,我就一把戳死自己。一拍两散,你永远得不到我,欧阳敏儿,成全了你和飞云哥哥,你可欢喜?」[/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喊道:「心慈,你别激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着柳心慈,平静的说道:「柳姑娘,妳听我说,我……」[/align]

[align=left]话说一半,胡三元一把将欧阳敏儿嘴捂上,低声道:「妳没瞧着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妳要把妳有了孕的事情在这节骨眼上说了,我打赌那丫头非一把戳死了自己不行。」[/align]

[align=left]一道灰影闪过,柳心慈尚未瞧清,手上发簪已给南宫隐自身后夺了下来。[/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把将柳心慈抱在臂弯中,防她再有动作,对着厉辟邪说道:「今天咱们两个在这里,她戳不死自己,你要是不能日夜守着她,形影不离,她有的是机会把自己给戳死。厉老魔,算了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凝望着柳心慈,良久说道:「生儿,走吧!这姑娘颇烈性,不似你说得那般柔弱。她都这么做了,你能占有她到几时?便是抢了过来,带不带得回塞北都还不知道哪!」[/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完,转身往外走去,张生只得跟着,仍不时回头望着柳心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说道:「他们走啦!妳这傻丫头,刚才可把人给吓坏了,妳才多大岁数?别遇着甚么事就要死要活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悲从中来,趴在南宫隐怀里放声大哭:「大伯,我爹死了……我没有爹爹了,我…我甚么都没有了……反正我甚么都没有了,飞云大哥也不要我了,我没有尽孝道,我真想随我爹一道去了那里,孝顺我爹爹。」[/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叹了一声道:「飞云孩儿,你这下山买一壶酒,还真能买出这么多事来。都进屋里来,把事情交代清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答道:「是的,大师伯。」[/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进了屋内,南宫隐以手支着木床,坐了下来,神情十分痛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关切着说道:「大师伯,不要紧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扬了扬手道:「拿酒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把酒葫芦递过去,南宫隐大口喝了几口,喘着气骂道:「咳…老魔仙……老不死的!不使上真本事,还撵他不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我受你过功传功,已半月之久,自问内息已有小成,你别再传我内劲了,顾全身子最是紧要。」[/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望着胡三元,问道:「又见面啦!胡大夫,你来做甚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席地坐了下来:「南宫老庄主,你这个师侄邀我上山来给你治病,姑苏慕容家二夫人和我说了,治好了你的病,往后我姓胡的但叫要甚么药材,只管上她慕容家拿便是,分文不收。我听着这买卖挺合算,就随着上山来瞧瞧,谁想竟给我瞧见了当世武林两大宗师的龙争虎斗,可当真难得。」[/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着伸上了手,说道:「那你给我把把脉,瞧这笔买卖当真合不合算?」[/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略一迟疑,竟是没有立即伸过手去探脉,华飞云心中着急,催促着道:「胡神医,你倒是看看,我大师伯犯的究是甚么毛病?」[/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这才将手按在南宫隐脉门上,愈探神色愈是凝重,始终一语不发。[/align]

[align=left]良久,胡三元开口说道:「老庄主,伸舌头来我瞧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大笑,果真似老顽童般把舌头吐得老长,胡三元只瞧一眼,便即摆手道:「这就行了。」[/align]

[align=left]说完了这话,胡三元背起行囊,拾起药包,站起身就往屋外走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喊道:「胡神医,怎么了呢?你不是看病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头也没回,说道:「慕容世家的药材,我是无福消受了,若当真用得着的时候,我还是拿银子去买吧!」

 

华飞云问道:「这话怎么说?你……你不给我大师伯看病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微微一笑道:「老庄主神功无敌,实在让我姓胡的大开眼界。我行医三十多年,这等情形,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纵有天界妙药、神仙灵丹,也治不好的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听了这话,似是早已料到,靠在墙角,闭目休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中愈来愈急,问道:「到底是甚么意思?我大师伯犯得究是甚么病,你都没能说出,就直说你看不好了,枉我们口口声声赞你神医,你都是这么给人看病的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尚未说话,南宫隐已先开口道:「飞云,不可无礼。胡大夫与你素昧平生,这一路上多次相助,若没有他,心慈丫头现在只怕没能活在世上。」[/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微微一笑,说道:「你想知道老庄主犯得究是甚么病么?我告诉你。老庄主五脏其一,已不复在,照理说来,应当二三年前,便早已是个死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柳心慈同声惊呼:「甚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听了这话,秀眉微微一扬,似是先已知情,并不怎么惊讶。[/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更加疑惑,问道:「这话可怎么说呢?大师伯这数个月来,传我内息、教我武功,方才尚与魔仙前辈大战,怎说已是死人?」[/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我只能和你说,这是实情,老庄主用的究是何种功夫,竟可延命,我不知道。叹我姓胡的走遍大江南北,未曾听过见过这等情形。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样,老庄主二三年前,便已是个死人,纵有天仙灵丹,也不能让死人复生。」[/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笑说道:「飞云孩儿,胡大夫没有胡说,这是实情。我确实早该死了,他竟能看出玄机,论起医术医理,这儿他属第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别如此灰心,侄儿再去给你请高明大夫,定将你的病医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插口道:「飞云大哥,你没见南宫老前辈经方才一战后,竟是虚弱至此,已然气息奄奄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愿相信,说道:「敏儿,别这么说,大师伯的病会好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伸手指着墙边的水缸道:「飞云孩儿,你瞧那养的乌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转头望去,并没有特异之处,十分不解。[/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接着说道:「这些乌龟真是好笑,你敲敲牠,牠便缩回壳里,好半晌不敢出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解其意,含糊应答:「是。」[/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你说我躲在这山里头,躲了十多年不敢出去,像不像极了这些缩头乌龟?」话才说完,便接不上气,干咳不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连忙搀扶,轻拍南宫隐背上说道:「大师伯,你气息不畅,别多说话了。」[/align]

[align=left]如今病态奄奄的南宫隐,方才尚与魔仙大战,华飞云望了欧阳敏儿一眼,跟着又低下头来,一语不发。[/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我知道我病了,也知道没得救了。这些年落寞伤心,藉酒浇愁,纵是练得这身本领,也难逃寿数天年。其实两年前,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很想在临死前再见老三、老四一面,所以动身前往北方。可我走到一半,又后悔了。是我要老三夫妇去投少林寺的,害得三妹惨死,雪地产女,十六年来杳无音讯,我想老三不会原谅我,我更没脸见他,我不敢……不敢去见他那给烧伤的半边脸,更不敢见他的女儿……是我害他的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呜咽着道:「大伯,你当真多心了。我爹他好惦念着你的,他多次问过四叔,有没有大伯音讯。大伯你直道自己害了我爹,你可知道,我爹满心想着是他累了大伯你,寻你不着,他也和你一样,内疚自责。」[/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问道:「心慈孩儿,你爹是怎么死的?说给我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边哭边说道:「是被人给毒死的。欧阳……」说到此,转头望了身旁欧阳敏儿一眼,接着说道:「欧阳姑娘说,那是云南『赤蝎粉』,是……是五毒教……黑蝎子法堂的独门毒药。」[/align]

[align=left]「是么……」南宫隐垂下头来,神情哀伤,身子显得更加憔悴,颤抖着声音说道:「三弟,三弟……做大哥的这一生都对你不起,你到死……大哥都没脸去见上你一面……三弟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激动说道:「大伯……你见多识广,你知道的么?是不是……是不是二伯?是不是二伯杀了我爹?他和我爹不是结义兄弟么?二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杀我爹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结义兄弟……他和公孙度,也是结义兄弟……」说到此,话锋一转,南宫隐长叹一声,跟着凄然笑道:「我自北方回来时候,在车上遇着你们俩和胡大夫争吵,又在襄阳酒馆里头叫飞云孩儿救了,却害你惹上金目教这大麻烦,你们还记得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不是大师伯你的错,那时情形,谁人见了都该仗义相助。侄儿与那金目教……」说到此,回头望了欧阳敏儿一眼,又望了望窗外朝阳马腹下的骨灰坛子,低声说道:「只怕是命中注定,一生要纠缠不清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也看了欧阳敏儿一眼,长叹口气,接着说道:「飞云,你知道乌龟为何命长么?」[/align]

[align=left]这等时候,华飞云哪有心情想着乌龟,愕然道:「乌龟……乌龟……命长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一笑道:「乌龟命长,是因为牠的代谢很慢。道家内功法门之中,有种至高无上心法,称为『龟息法』,可闭息诈死,若能聚气达一定火侯,甚至能延命保身。我使的就是这『龟息法』,需知气为血帅,气顺则血通,此是尽人皆知的医理。我使这功夫,可把本来将死之身再拖延个三年,若不是厉老魔这老不死的来搅局,我的内功足够分批尽数传你。」[/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摇头叹道:「龟息延命?原来如此。唉!老庄主,何苦来哉?你这么做,总是难逃大限,却得多受数年病痛之苦,这又是何必?」[/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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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二章、南宫辞世[/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望着华飞云道:「在苏州见了他们俩,见了老四的徒弟,也见到了……老三的女儿。我突然觉得,这是天意,冥冥之中似有定数。直到飞云孩儿竟当真寻到了这儿,即使龟息延命,所存寿数也不长久了,既然大限终将到来,我才决心把内息尽数相传,待得飞云孩儿功行圆满……咳咳……有件事……咳……让你去办……」说到后头,又自咳嗽不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忙又轻拍南宫隐后背,忙道:「大师伯有事要我办,我定当尽力。只是现在还是先歇息,待过些时候缓和过来,再和我说。」[/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为了打那厉辟邪,没使上真本事还真不行,本来还有余力和他一斗,可惜这半月多来,都传了给你了,我哪来的气劲再与这魔头打?只得解了我的『龟息法』,将所聚之气一股脑儿托出,和那老魔决个高下。呵呵……还是我赢……咳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脸茫然道:「大师伯怎么不和我说呢?这……是我害了大师伯啊!」[/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叹道:「跟你说了又如何?你才多少修为,拚得过他么?唉……不得不打赢啊!若是输了给他,我岂不是……又害了心慈丫头一回?我那时心里早就打算好了,便就是拚了性命,也不能让他把心慈劫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到此,转头望着华飞云道:「飞云孩儿,如今我的延命法已破,旦夕将死,神仙难救。我还能活多久,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见不着明日的朝阳,或许说完了这句话便已命终。我已无法再传你内功,剩下的……要靠你自身勤修苦练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了点头道:「侄儿也不敢再让大师伯损伤自身传我内功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飞云,如今你的功力,在江湖中已属一流之列,在你之上的,屈指可数。你师承于老四的功夫,你也学得通透,看你耍剑,彷佛就像老四年轻时的身段一般。如今你的功力,与你那师傅已难分高下。但是……」说到此,南宫隐低下头来,沉吟说道:「与赫连老二,还差上一截。」[/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接着说道:「飞云,我传你『醉罗汉』,方才我与老魔相斗,让你留心瞧着记着,可我方才并没打全。我……这残躯……还能再打一遍……这是我能传你的最后一套功夫,应能补你内功之不足,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飞云,你要学会!」[/align][align=left]华飞云说道:「现在么?大师伯,现在你该静养,别再劳心劳力……」[/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打断华飞云的话道:「方才不是说得够清楚了么?我一闭上眼,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飞云……咳咳……你听好,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你若是办不得,我……咳咳……我死不瞑目!」[/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赶忙说道:「大师伯吩咐,侄儿定必遵从。」[/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字一顿说道:「待你功行圆满,自信能为之时……杀了……赫连哈赤!」[/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无语,他万没料到南宫隐竟会说出这样话来,一时间接不上话。[/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抓住华飞云手臂,凄声说道:「杀了赫连哈赤!为你爹娘报仇,为你三师伯五师叔报仇,为曾因他通敌叛国而死的无数义军弟兄、妇孺妻小……报仇雪恨!」[/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默然无语,良久方自说道:「这事就是没有大师伯吩咐,侄儿也必定遵办。」[/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欧阳姑娘,妳留下来,我有话和妳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愕然道:「和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和柳心慈也感不解,南宫隐应当最没有话说的就是欧阳敏儿,如今却要单独留她下来说话。[/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再次说道:「听话,飞云,带心慈出去,这些话,我只和欧阳姑娘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了点头,对柳心慈说道:「我们听大师伯的,到外头去吧!」[/align]

[align=left]待得华飞云与柳心慈二人出了屋子,胡三元也跟着尾随离去,屋内只剩得南宫隐和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坐在这儿,欧阳姑娘。我都没好好瞧瞧妳。」南宫隐和蔼的笑着,彷佛对着自己的儿女说话一般:「我虽和那老魔仙打了一架,可你们在一旁做了些甚么,那胡三元找妳叽叽咕咕的说些悄悄话,我也是瞧见了的。小姑娘,我老头儿胡乱猜猜,若不是那么回事,妳可得和我说清楚。妳的身子……妳……是不是有了身孕?」[/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淡淡一笑道:「是,胡大夫和我说了,我也才知道。」[/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问道:「这个事儿,和飞云说了没有?」[/align]

[align=left]「没有。」欧阳敏儿说道:「我心上也很着慌,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总是和心慈姑娘在一起,这种事……我在心慈姑娘面前说不出口。」[/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又剧烈咳嗽了几声,喘着气道:「飞云这孩子,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咳咳……和妳们这俩女娃儿的事。欧阳姑娘,这事儿妳早晚要说的,瞒不得人。再过几个月,妳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却挺着个肚子,妳还做人不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前辈,请指点晚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缓缓摇了摇头道:「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甚么办法?我死以后,妳跟着飞云孩儿上北方去,告诉他那师傅,霍老四,我许了你俩的亲事。妳和他说……咳咳……是我说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可是……那心慈姑娘……」[/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这个世道,世俗礼法最是饶不得人。心慈她清清白白,不怕别人闲话,妳可不同。可惜的是……咳咳……我没能活着给妳作主。要知道这事儿可不是妳一个人难看,传将出去,妳爹和金目教、飞云和霍老四,一齐难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妳得自己好好想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低着头,手指玩弄着自己秀发,默然无语。[/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以手支门,缓缓步出屋外,勉强立于阳光之下,就在半刻之前,他与魔仙大战于此,然此时此刻,南宫隐身形如风中残烛,只怕三岁小儿随手一推,都能将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人推倒在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见了这样,很是心疼,正欲开口,南宫隐已先说话道:「飞云孩儿,我传你『醉步罗汉拳』,这功夫是我在这山上,喝酒浇愁,自己创出来的独特拳法。飞云孩儿,你一定要仔细的瞧,我……我只能打一遍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了点头,凝望着立于日光下的南宫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摆开架势,运起最后残存的一丝气劲,翻拳扫腿,打出一整套「醉罗汉」。这套拳路与「五龙朝丹拳」那种刚猛雄浑之势完全不同,使的是柔劲巧功,看似虚招,却步步实攻,机巧翻转,变化无穷。天下之大,世间灵动巧妙之势,只怕再也不过于此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认真凝视,劳记每个动作的拳意拳形,南宫隐直打到最后一势「醉卧南山」,发出最后一份拳劲,忽然身子一倾,重摔在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见状,急忙赶上前,将南宫隐搀扶起来,忧心问道:「大师伯,你摔伤了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勉力张开眼,却是不答反问道:「飞云……你记清楚了没有?我再也打不了第二遍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忙道:「侄儿记清楚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勉强坐起身道:「那老魔仙内功浑厚无比,掌法刚猛非常,和他打起来,硬碰不得,使这醉罗汉,以快手巧劲制他雄猛掌功,恰到好处。赫连老二的功夫,也是偏重以力制敌的路子,使这醉罗汉对他可生效用,飞云孩儿……咳咳……你打一遍……给我瞧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扶着南宫隐回到屋前,南宫隐气息奄奄,仍勉力说道:「飞云孩儿,你打……打一遍给我看,若是忘了,或有什么不懂的……我没断气前,只管……来问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点头答应,对着柳心慈道:「心慈,妳帮我看着大师伯。」[/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搀扶着南宫隐回到屋蓬下,走到门口,南宫隐说道:「我在这儿……坐着可以了……」看看柳心慈,又看了看身后的欧阳敏儿,长叹一声,坐了下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到屋前,他平日习练功夫的广场上,闭目静思方才南宫隐的一拳一势,心中忖度:「大师伯临终遗愿,要我打这套拳,我无论如何也得打出,不可使他放心不下而去。」好半晌,方自挥拳运劲,照南宫隐所传身法,打出「醉步罗汉拳」。[/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正看着,那胡三元取热水冲了一碗似茶似药的汤水,递了过来道:「喝点儿吧!这能顺顺气,延长寿命是办不到了,舒服点儿倒还可以。」[/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着接过这碗茶水,一口气喝下,慨然叹道:「真是好些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这种汤药喝,就算多活不得一刻,至少去得轻松。胡大夫的医术,当世少见,只是你那『三不医』的毛病,若能改改,受益的人便多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哈哈大笑道:「改不得,改不得。真要如此,甚么伤风中暑、瘀青破皮的都上门求医,别人受益,我可累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长叹一声道:「这世间,人人私心为己,不肯贡献己力,设身处地为他人想想。就算驱走了蒙古朝廷,换得汉人做主的大明江山,也是无用。咱们五人,结义金兰,可兄弟之间不曾同心。咱们五人,已是如此,又如何去强求天下豪杰?唉!汉人不肯团结,只怕百年之后,江山又要易主,陷在外族手上了。」[/align]

[align=left]说到此,南宫隐望着户外,眼神涣散着说道:「老三,咱们瞎忙了一辈子,到底都干了些啥事来了?呵呵……呵呵……」[/align]

[align=left]「我爹?」柳心慈顺着南宫隐目光望去,那儿却是什么都没有。[/align]

[align=left]「妳爹他来接我啦!找我……喝酒来啦!呵呵……我夫人坐在那儿……在那儿,有没有?她在骂我,说我没用哪!」南宫隐举起手来,指向另外一处,呵呵笑道:「那个蒙古国师躲在那儿……妳瞧瞧他,他不敢出来……呵呵……我一会儿去和他说,改朝换代啦!不用躲着我了,我不打他啦!」[/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这是怎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声说道:「不必害怕,这大白昼的,哪来鬼魂呢?人之将死,会回光返照,南宫老前辈瞧见的,是他这一生的是非功过。」[/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轻叹口气,不知该说些甚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时辰已近黄昏,几个人都略感饥饿,欧阳敏儿说道:「我爹派给我白虎堂那些人还在外头候着,我去朝他们取些饼来吃。」[/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离去,华飞云正好打到最后一势「醉卧南山」,他仰身回步,一个翻掌,劲风飒然,一击将场边木桩劈得木屑纷飞。[/align][align=left]南宫隐见了,闭目微笑起来,那笑容无比开怀,无限欢畅,举起手来轻轻搭在柳心慈手腕上,呵出了一口气。[/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转头望向南宫隐,笑着说道:「大师伯,你瞧见了么?我打全了,侄儿不敢负你所望,已习练成了醉罗汉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轻握住南宫隐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放回南宫隐屈膝坐着的腿上,哽咽着道:「飞云大哥……大伯他……他看见了。大伯很高兴,你练成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缓步走了回来,见到柳心慈已哭了起来,一旁的胡三元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声问道:「大师伯,我方才……那套拳使对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边哭边说道:「飞云大哥……大伯他……已经走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垂着头,彷佛睡着了般,神色十分安详,华飞云双膝跪在南宫隐身前,恭敬的叩拜了三次,低声说道:「大师伯,你教的功夫,侄儿必当日夜勤习,大师伯交代之事,侄儿这就去办。你一路好走,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再也与你无关……与你无关。」[/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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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三章、失足坠崖[/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天色渐暗,欧阳敏儿取回了烙饼咸菜,方才知道南宫隐已经去世。[/align]

[align=left]众人简单吃了些烙饼果腹,胡三元背起了行囊说道:「行了,这趟也没算白走一遭。小子,我学了你一套身法,虽没医着南宫隐,却也不算欠你的,我帮你给这姑娘看过了。」说着往欧阳敏儿肩上一拍,递给她一个布包道:「傍晚睡前喝一些,可止呕吐,身子不适也会明显舒服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接过了药包。[/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药是给了妳了,治妳的身子。医好妳身子是简单啊……」说到此,回头望了华飞云一眼,接着说道:「后边的事儿可就难办了,妳自己想想清楚吧!我走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敏儿生病了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摇头笑道:「我就瞧你甚么时候才会知道,总之你麻烦大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胡大夫,我送你吧!」[/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一摆手道:「不用,这点儿山路我还走得惯,咱们若是当真有缘,日后自然还有相见之日。」[/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走后,欧阳敏儿道:「飞云大哥,我们也该动身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长眠于此,不能任他暴露野地,让虫蚁蛀咬。大师伯既喜欢这里,我们把他安葬在那崖边吧!」[/align]

[align=left]三人取了木棍铁杵,勉强充作掘土的器具,在崖边选了块地开始掘墓。[/align]

[align=left]工具不适当,很是费力,柳心慈身体娇弱,很快便累得掘不动了,不一会功夫,欧阳敏儿跟着也支援不住,只见她秀眉微戚,蹲坐下来,心中忖度:「是否怀上了孩儿,身子就变得这般差?我的气力运使不上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内功深厚,倒是不觉得累,很快的将墓穴掘好,安葬了南宫隐。[/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竖一木牌,充作墓碑,上以长剑刻字「大师伯南宫隐之墓,侄儿华飞云谨立」,跪于墓前道:「大师伯,侄儿听你说喜欢这儿,暂且放你在这里安眠,日后侄儿再给岳阳捎个信,请南宫庄主派人接你回家。」[/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指着崖壁上的树枝说道:「那是南宫大伯的酒葫芦么?」[/align]

[align=left]月光下虽看得不很清楚,仍能看出是早上带下山去买酒的葫芦,华飞云说道:「大师伯与魔仙大战之时,两人激发的劲风猛烈,也许是那时候给甩了过去,挂在枝头上的。大师伯喜欢喝酒,怎能没有酒葫芦相伴?我去给他取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天色暗了,明天再取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道:「只怕明天一早,就给风吹下崖底去了。」说着提气运劲,施展轻功,一个腾身跃到了那枯枝之旁。[/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把抓住那枯枝,另一手扯住酒葫芦往回抛去,将酒葫芦抛了回崖边。[/align]

[align=left]眼见那枯枝已支撑不住,就要折断,华飞云一脚往旁边一块黑影上踏去,这一脚踏上,心上大惊,夜色下视线不清,那团黑影并非岩石,仅是崖壁边上的一丛野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手上急忙运劲,想立稳身形,这不运劲倒好,一运使内劲,那枯枝再也支撑不住,应声断裂,华飞云大叫一声,笔直坠落下崖底。[/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欧阳敏儿齐声惊呼,奔到崖壁边往下瞧,只见下边黑压压一片,夜色之中甚么都瞧不见,二女放开喉咙嘶喊几声,却是一些儿回音都没有。[/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得直跺脚,忙向身旁的欧阳敏儿问道:「敏儿,妳会功夫,妳能下去寻飞云哥哥么?」

 

欧阳敏儿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皱着眉道:「这等削壁,连立足处都找不到,天明时我都攀不下去,何况现在。」

 

柳心慈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欧阳敏儿说道:「妳先别慌。飞云大哥内劲轻功都已十分了得,这么跌下去,谅也不至于重伤。我爹派给我的人马尚在林子外头守着,等明天天亮,我让他们带着攀岩的工具下去。」

 

 

正当华飞云失足坠落之时,已提气运劲,猛力往崖壁上蹬去,黑暗之中看不清岩壁凹凸,寻不着落脚处,但仗着内功深厚,腿劲十足,连蹬了十数步在崖壁上,虽始终寻不着落脚处得以上跃,也减缓了不少下坠之势。

 

然而身子不断下坠,却也令华飞云心上更为着慌,可任他如何提振功力,始终无法在毫无落脚处的状态下拔高跃起。

 

这么蹬足借力了好一会,忽然脚下一实,这么突如其来的踏在实地上,华飞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而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环顾四周,料是已经到了崖底,映着稀疏月光,崖底反倒比落崖的过程中要明亮许多,华飞云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尘土,首先便是往上瞧去。

 

除了繁星夜空,两旁的崖壁只隐约可见,华飞云提气运劲,蹬腿上窜,跃高不到一丈,便即下落。

 

华飞云望着崖壁,心道:「要想跃上崖顶,看是不可能了。只得找个岩石凹陷处,一步步攀行上去。」

 

循着崖壁走了一阵,夜色蒙眬,根本瞧之不清。华飞云无奈的一摊手,决意就在这崖底将就一晚,待得天明阳光普照,再行攀岩。

 

华飞云在崖底寻了块柔软草地,躺了就睡。他这一日历经多次恶斗,气力早已所剩无几,累得才叫躺下没有多久,便已呼呼大睡,蚊虫叮咬也无甚感觉。

 

直到刺眼阳光照射脸上,华飞云才蒙眬转醒,望着烈日骄阳,竟是已近中午。

 

华飞云摇头苦笑,前一日先斗欧阳烈,再战厉辟邪,红颜知己的生离,大师伯的死别,一日间发生这许多事,真正令他身心俱疲。

 

 

举目上望,两旁崖壁虽不说光滑如镜,却也没一处可供落脚之地,无怪乎前夜一路寻不着可蹬足的处所。

 

华飞云用手指轻扣岩壁,自言自语道:「没有落脚处,我自己挖几个来吧!」说着五指紧紧扣住一块突出岩石,气贯指尖,大喝一声,总算将那块石头硬生生拔离岩壁,露出一个土石凹洞。

 

华飞云瞧了瞧手上给他拔下的那块大石头,心道:「这么费力,我顶多挖他三个坑,便已没劲了。这可不行……

 

转念一想,忆起南宫隐曾使剑气,以剑削壁,击掌道:「对呀!前夜我怎没有想到?」立即拔出背上长剑,运气贯剑,一剑往岩壁上刺去,剑气无匹,剑锋竟击裂岩石,插入岩壁之中。

 

华飞云随即拔出岩壁上长剑,收剑入鞘,摇了摇头叹道:「更费力。」

 

再次望向上头,心想若是前夜能及时施剑气插入崖壁,荡在半空,或可借力上跃,如今人已在崖底,无论如何没那气力这么一路登上崖顶。

 

华飞云自言自语道:「先去找东西吃吧!饿着肚子,哪有气力攀岩呢?」

 

 

华飞云在崖底走了一会,不曾见着甚么飞禽走兽,转眼望向树枝干叶上,这才惊觉,这密布崖底的树木之上所结鲜红果实,很是眼熟。

 

伸手摘下一颗,握在手上细瞧,华飞云喃喃说道:「这不是敏儿拿给我吃的那朱果么?这样想来,当时那颗正是在八公山上采得的,原来这八公山产朱果……她却又说这朱果得之不易,这里却满山遍野都是。」

 

华飞云此刻饥肠辘辘,顺手就送往嘴里吃,那朱果味甘多汁,很是美味,他吃了一颗,又摘一颗,心中忖度:「敏儿不是说习练内家功的人,吃了这玩意能提振功力么?提不提振功力倒是不知,不过总得把肚子填饱了才有气力。她虽说这吃多了会中毒,可我那时不就吃了一颗,也不见怎么了,多半只是谣言吧!」

 

华飞云爱它美味,顺手摘了十几颗朱果,收在怀中,找块草地坐了下来,边吃边观察四周地形,寻找可供上崖的处所。

 

嘴里吃着这朱果,心中不自觉想起那夜在山洞中的事。欧阳敏儿为解「芙蓉醉香」之毒,自愿献身。待他解毒醒转过来,二度云雨,欧阳敏儿生得如花似玉,娇美无比,如今想来仍是脸红心跳。

 

跟着想起自与柳心慈重逢之后,对欧阳敏儿便冷落了许多,一股歉意油然而生。

 

「敏儿真的很美。她为我力战那赫连哈赤,险些丢了性命,为了解救我中的毒,连身子都许给了我。她待我是很好……」华飞云边吃边喃喃自语道:「可她始终是金目教的堂主,欧阳烈的千金。金目教采花劫色,使毒害人,江湖上声名狼藉,敏儿仗着自己机敏,总是背着我欺侮心慈,我真不喜欢她这一点。」

 

不知不觉已将摘采下的十多颗朱果全数吃尽,华飞云站了起身,前夜睡得充足,现又吃得结实,顿觉浑身是劲。

 

华飞云鼓气运劲,果然和方才腹饥时全不相同,气力饱满。但却总感到胸腹间有阵郁闷,隐隐生疼,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吃得太饱了。」

 

 

「禀堂主,小的没带攀岩的器械来。」那金目教的教众只随意往崖底望上一望,便如此回报。

 

柳心慈焦急说道:「该怎么办?飞云哥哥还在下面,不知是否受了伤。」

 

欧阳敏儿跟着问道:「没有法子去买上一副么?」

 

那教众答道:「能上哪儿买去?山下镇子里可没卖这样东西,得上大一点的市镇,找打铁的铺子订做一副才成。」

 

另一教众插口说道:「又或是回分舵里去找找……」他话刚说到此,身旁众人不悦的眼神齐往他身上瞧,立时住了口,不敢再说。

 

那当头的教众界面补充道:「可小的也不敢担保分舵里一定有这攀岩器具。」

 

欧阳敏儿说道:「就回分舵里头去问问,若是没有,白虎堂分舵总有熟识的铁铺吧?」

 

那教众伸手摸了摸额头,含糊答道:「是有帮几家没老实的打铁铺子看场子……

 

柳心慈愕然问道:「没老实的打铁铺子?」

 

欧阳敏儿回头答道:「造兵刃暗器的。本来只朝廷准的铁铺才可打造,有些个不老实的铁匠,私下也打造作战杀人用的兵刃暗器。给我们银钱帮着看场子,其他的帮会门派、地方恶霸就不敢去骚扰,官府那儿我们也有打点,衙门的人对这些铺子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柳心慈听了,别过头去放低声音没好气的说道:「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人。」

 

金目教的教众多少也懂些功夫,自是听得清楚,当头的一人怒气冲冲说道:「对,咱们就是坏人,蛇鼠一窝,没一个好样的。若不是看欧阳堂主面上,似妳这般娇滴滴的妞儿,一早把妳捉去卖了,谁耐烦在这里商量着怎么去救妳那个飞云哥哥?」

 

欧阳敏儿说道:「别和她斗气,她是书斋子里的姑娘,脑袋就似茅坑里的石头,我早先就和她斗气,差点没给活活气死。」

 

说到此,欧阳敏儿话锋一转:「就先回分舵去问问吧!多找几个身手矫健的兄弟来,只消能凑合着用的工具都带上吧!现在叫人去打,要到甚么时候才拿得到?」

 

几个教众拱手答是,一脸的不情愿,转身收拾行囊。

 

 

欧阳敏儿侧着头道:「你们怎么了?不是我赤凤堂的弟兄,所以听我号令就这般不情愿?」

 

那当头的教众答道:「小人怎么敢?只是昨天早上,教主吩咐咱们几个是跟随保护欧阳堂主,没说是来救那姓华的。」

 

欧阳敏儿说道:「救他怎么了?他也许是我未来的夫婿,我爹……教主说不准晚些也是他老丈人呢!」

 

后头一位教众大声说道:「那姓华的杀了咱们萧堂主,就算做了教主女婿,咱们也不服他。」

 

欧阳敏儿说道:「萧天让是给自己的毒针扎死的。我叫他别去寻五毒教晦气,他看上那两个苗女,想去染指,不肯听我,这有甚么办法?就算他没在交手过招间给自己的毒针扎着,赫连哈赤也不会放他活着走出五毒教营地。」

 

几个教众尽管心上不服,却也没敢和欧阳敏儿斗口,默不作声,心里头是敢怒而不敢言。

 

欧阳敏儿也没心思去追究这事,待得教众们走后,坐在凳子上休息。

 

不到一刻钟时间,欧阳敏儿突然苦笑一声,站了起来。

 

柳心慈问道:「妳想到甚么?」

 

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我料想方才那几个是不会回来的了,他们回分舵去是真,再要商量救人却是不肯。」

 

柳心慈急道:「那怎么办?」

 

欧阳敏儿两手一摊:「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希望飞云大哥能平安寻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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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四章、朱果之毒[/align][align=left]

 

华飞云在崖底寻不着上崖的道路,总算崖底树木上遍生朱果,取之不尽。那朱果鲜嫩多汁,吃它几颗,又充饥又解渴,是以在崖底待着也不觉十分难受。

 

华飞云以长剑斩断树枝,削成一枝一枝的尖锥,将那尖锥抵着石壁上的缝隙处,运起上乘内劲猛力击去,竟将木锥打进石缝中。

 

华飞云心上大喜,这法子倒是可行,于是多削了几枝木锥,分别将它们打进石缝之中,直到构不着的地方。他又准备了十数枝削好的木锥,准备用做攀岩的工具。

 

到得傍晚,腹中闷痛感愈来愈烈,华飞云皱着眉头寻思:「莫不是这朱果吃多了,吃坏了肚子?」解了裤带要出恭,却又不是那么回事,蹲坐个半天,解不出来,只得系回裤带,继续削那木锥。

 

然而腹痛却是不减反增,一股郁闷之气彷佛随时要冲体爆发一般,十分难受。华飞云大喝一声,一拳击向崖壁,爆出轰然巨响,那岩壁竟给他一拳击裂。

 

华飞云心上骇然,虽说得南宫隐传授内力已达半月,却绝无这等徒手开山裂石的威力。

 

然而由不得他静心细想,这一拳击出,彷佛无穷无尽的气息自体内迅速流转,窒闷难耐,非要彻底发泄出来不可,击出一拳,又是一拳,虽然拳劲刚猛无匹,却始终耗不尽体内的郁闷之气半分。

 

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无力挥拳,胸腹内的鼓胀气息却更盛更烈,华飞云心道:「我到底是生得甚么病?天色又暗,今夜是上不去了。明天得赶紧想法子上崖去,找大夫医治才是呀!」

 

 

到得第三日清晨,华飞云在饥渴燥热中醒来,身体彷佛在燃烧一般疼痛难当,体内的郁闷之气好似已开始四处流转,冲击着四肢百骸,痛彻心肺,加之全身火炙般燥热,难受之极。

 

华飞云挣扎着爬起,不由自主的喊道:「水……我要喝水……

 

抬起头望见那枝叶上的朱果,拚了命的挥剑斩去,斩落两三颗朱果,他赶紧抓了起来,咬破果皮,猛地吸食朱果汁液。

 

朱果虽然味甜多汁,但此时这汁液一入喉,竟似那火灼一般疼痛,华飞云大声叫喊,体内真气已不受控制,发疯也似的乱击乱打,石壁给他打出了一个个凹洞。

 

华飞云起脚蹬去,挥拳劈掌,开出一个又一个凹坑,循坑而上,竟是一步步窜上崖壁。

 

 

听得叫喊与巨响,欧阳敏儿和柳心慈在睡梦中被惊醒,急忙赶到崖边察看,见一人影疯狂击打石壁,一路登上,速度快极,一转眼便窜上崖顶,正是她两人日思夜想的华飞云。

 

柳心慈又惊又喜,呼喊一声:「飞云哥哥。」急忙奔上前去。

 

华飞云大叫道:「心慈,别过来!」举手一推,一股排山倒海般劲力猛地袭来,柳心慈惊叫一声,给这一推飞了出去。

 

欧阳敏儿心上大惊,急忙跃上前去救,接住柳心慈的瞬间,双臂如遭雷殛,痛得她大叫出声,跟着柳心慈双双倒地。[/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望瞭望怀中柳心慈,早已被这一推之力震晕过去,若不是自己使柔劲接下,只怕柳心慈此刻非死即伤,颤声问道:「飞云大哥,你怎么了?」

 

华飞云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我…………敏儿,拿水给我…………

 

欧阳敏儿赶紧奔进屋内取了水囊出来,正要递上前之时,华飞云突然叫道:「别过来!别靠近我……呜啊……

 

欧阳敏儿将手中水囊抛了过去,华飞云伸手接下,大口饮着,由于他饮得太急,水囊中的水自口边漏出不少。

 

欧阳敏儿用手掌轻拍柳心慈脸颊,唤道:「心慈……柳姑娘,醒醒……

 

忽地一声震天巨响,把欧阳敏儿吓了一跳,转眼一望,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拦腰断裂,应声倒下。

 

欧阳敏儿吃了一惊,这树木竟是给华飞云接连二拳击断的,眼见华飞云发疯也似的挥拳乱击,拳劲威猛无匹,令人望而生畏。

 

柳心慈没给欧阳敏儿拍醒,却给这一连串巨响给吓醒了,颤声问道:「敏儿,飞云哥哥怎会这样的?」

 

欧阳敏儿愕然道:「我怎知道?他像发疯了似的。」

 

 

当下不及细想,欧阳敏儿箭步窜前,拦在华飞云身前。

 

华飞云喊道:「敏儿,快别过来,躲开。」话音未落,已一拳朝欧阳敏儿击出。

 

欧阳敏儿看准来势,双臂一圈,施出天道第四绝「天道循环」,一股旋劲将华飞云来势尽数卸开。

 

华飞云暴喝一声,拳劲疾吐,这一拳劲力竟似排山倒海,欧阳敏儿惊呼一声,自己头下脚上的给自己旋劲带了起来,急忙以手支地,一个倒翻站稳身形,险些头顶要倒栽在地上。

 

华飞云竟似寻着对手一般,接连一拳打来,欧阳敏儿眼见来势凶猛,施出第一绝「穹苍无量」,以绵厚内劲硬接下这雷霆万钧的一拳。

 

拳掌相碰,欧阳敏儿大叫一声,拳劲自掌心贯透至肩骨,整支手臂如遭雷殛,痛彻心肺,急忙一个翻滚,避到一旁。

 

欧阳敏儿接此一拳,右臂又麻又痛,瘫软无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天道七绝式」是霞云观无忧子独创以柔制刚的道家绝学,以厚重绵劲为底,专卸刚猛之势,谁想接连两次交手,强弱竟如此悬殊,心中忖道:「若非我施出的本就是卸力之势,只怕要给他一拳打断了手臂。南宫前辈传给飞云大哥的内力,竟有如此深厚么?」

 

华飞云击退欧阳敏儿,大声叫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快别过来,躲我远远的。」

 

欧阳敏儿无法可施,只得和柳心慈在一旁看着,华飞云在林中击打树木花草,断木裂石,威力无与伦比,只看得二女心惊胆战。

 

 

华飞云这么乱打了一阵,总算歇息下来,全身汗出如浆,气喘嘘嘘说道:「敏儿……我身子里……有无穷气力,就似将爆体而出一般,不发不行,但无论我如何打得筋疲力尽,也……也消不去这气力一分一毫……妳们别靠近我,我会……会打伤妳……

 

欧阳敏儿站起身道:「飞云大哥,你在这崖下究竟遇着何事?为何会染上这怪病来的?」

 

华飞云喘着气道:「这山崖下……遍生朱果……

 

欧阳敏儿吃了一惊:「朱果?」

 

华飞云道:「是,就是妳曾拿给我吃的……那朱果。崖下到处都是,生得满树满丛…………吃了许多。」

 

欧阳敏儿说道:「我也是听武林前辈提及,朱果得之不易,吃了对内家练气很有功效,但不能吃多,会中毒的…………你吃了多少?」

 

华飞云说道:「在那崖下,我饿也吃,渴也吃……三日下来,吃了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欧阳敏儿一对妙目睁得又圆又大,一字一顿道:「朱果吃上五个十个便已中毒,你……你吃了百八十个?」

 

柳心慈走了过来说道:「这该怎么办?」

 

欧阳敏儿气贯指尖,疾指点了华飞云周身数个制气穴道,说道:「趁你现在气力耗尽,我才能近你身。我点了你经脉上几个大穴,让内息不能汇聚在一处,暂时可保没事。」

 

华飞云说道:「这没有用。我体内那不知名的气力深厚无比,只怕要能冲开被妳所制的穴道。」

 

欧阳敏儿说道:「我当然制不住了。自胡三元走后也不过三日,只盼那胡三元仍在山下镇子里耽搁着,没有走远,我们下山去看看,若寻得他,或许有救。」

 

柳心慈焦急问道:「已经三日,胡神医倘若已经走远,那该如何是好?」

 

欧阳敏儿说道:「我怎么知道?现在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商议既定,柳心慈连忙牵了朝阳,只带了些随身物品,与欧阳敏儿匆匆赶下山去。

 

 

到得镇上,正巧见着皇甫夫妇与胡三元骑着马自街道上行来,柳心慈大喜道:「果然胡神医还没走,飞云哥哥有救了。」

 

这头三人也见着了他们,皇甫恭策马上前,柳心慈欠身问安道:「舅舅、舅母。」

 

皇甫恭点头微笑道:「你们还没走?这样正好。咱们一道上山去吧!」

 

柳心慈问道:「舅舅到山上去有事么?」

 

韩萱儿神色黯然说道:「南宫老爷子的事情,我们听胡大夫说了。妳外公也是在这山上送了性命,不能让老人家暴尸荒野。半月之前一场恶斗,我们几人都受了伤,不能奔波。现在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这几日我们准备妥当,正要上山去接回两位老人家遗骨,转往江南安葬。」

 

欧阳敏儿瞇着眼,娇笑着问道:「胡神医也同行?」

 

皇甫恭不经意说道:「听胡大夫说,南宫老爷子隐居之处十分僻静,不易寻得,本来请胡大夫带路。既然现在遇着你们,那就让你们带路吧!」

 

韩萱儿轻推了一下丈夫臂膀,悄声道:「你跟她答甚么腔?」

 

柳心慈问道:「舅母,怎么了?」

 

欧阳敏儿笑着界面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答了腔,便是与邪魔外道一般见识了。」

 

韩萱儿望了欧阳敏儿一眼道:「小小年纪,还挺牙尖嘴利的。人称江北女王蜂,果然名不虚传啊!」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说道:「敏……敏儿,别和他们吵。他们……是心慈长辈。」

 

皇甫恭瞧出不对,问道:「飞云孩儿,你怎么了?」

 

柳心慈答道:「飞云哥哥吃多了朱果中了毒,我们急忙下山来寻胡神医救治的。」

 

三人异口同声道:「朱果?」

 

柳心慈点头道:「我也没见过,飞云哥哥是这么说的。」

 

韩萱儿说道:「胡大夫,劳烦你给看看。」

 

 

胡三元伸出手来,却不是去探华飞云脉门,而是五只手指伸得老长,摆在韩萱儿面前说道:「白银五百两,要现钱。」

 

韩萱儿说道:「先前找你讨些药材,我们身上的钱已付得差不多了,现在哪还有五百两现钱给你?你这里看好了,回头上长沙去拿不成么?」

 

胡三元哈哈一笑道:「天下也不是只我姓胡的一个医者。哪,这不是么?」说着手一指欧阳敏儿说道:「金目教不也是三大毒门之一?既是中了毒,找使毒行家来解最是恰当不过。」

 

欧阳敏儿掩嘴娇笑道:「金目教不懂行医治病。咱们是邪魔外道,只管使毒害人。」

 

皇甫恭将手中剑递了上前,交在胡三元手上道:「这柄虎贲碧锋剑跟了我皇甫恭十数年,当年红巾义军起,明王韩山童亲佩龙腾金鳞剑,并赐这虎贲碧锋剑予我皇甫家。此剑无价之宝,远超过你所求的五百两白银,这买卖总合算了么?」

 

韩萱儿吃了一惊,唤道:「相公……

 

皇甫恭微微一笑道:「父死子丧,家破人亡。我已厌倦了逞凶斗狠的江湖仇杀。待此间事了,我和妳专心卖布,携手从商,甚么江湖恩怨,再不多管。要这宝剑又有何用?」

 

胡三元哈哈一笑,伸手接过皇甫恭手中宝剑道:「既如此,这倒是挺合算。」跟着抓起华飞云手腕道:「小子,手借来我探探脉。」[/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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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五章、归心似箭

 

 

探上许久,胡三元神色愈来愈凝重,好半晌方才说道:「欧阳姑娘,这小子没有中毒啊!不过他的脉象十分混乱,他的内息杂乱无章,且被分作四处,无法汇聚。」

 

欧阳敏儿说道:「我封了他周身大穴,制住他内息,但不能长久。」

 

胡三元说道:「没错,看这股劲势,随时能冲破妳制的穴道。这个……异种真气入体,难办之极啊!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弄得这样的?」

 

柳心慈说道:「就说飞云哥哥吃多了朱果,成了这样的。」

 

胡三元放开了华飞云手腕:「他体内的异种真气远超越他本身受南宫隐所传的『气合心法』。如此巨大的异种真气是无法消化的,迟早要让这异种真气给冲断了经脉啊!」

 

 

欧阳敏儿问道:「可有办法解救?」

 

胡三元愕然道:「这可难倒我啦!这不是病,也没受伤,更没中毒。异种真气入体,学功夫的称呼作『走火入魔』,最是麻烦,几乎是无法可救啊!」

 

柳心慈说道:「胡神医,你也是江湖中人,武林前辈,见多识广,求你想想办法,救救飞云哥哥。」

 

胡三元沉思半晌后道:「先说了,我没十成把握,死马当活马医了。咱们几个把他体内真气压制下去,让我用金针汇出这股真气,或许有用。」

 

皇甫恭点头道:「只能如此。」说着一手搭着华飞云左肩,另一手按着他腰际,于两处大穴同时施力,要将华飞云体内真气压制下去。

 

几乎是同时,韩萱儿从另一侧出手,夫妇俩一左一右,内劲徐徐贯入,立即感受到一股抗力,雄厚无比,一面倒的将二人的内劲反冲回去。

 

皇甫恭喊道:「萱儿。」

 

韩萱儿点头会意,二人使开毕生功力,再次贯入内劲,试图压制下这股浑厚无匹的内息。

 

华飞云忽然「啊」的叫喊一声,体内真气排山倒海而来,竟是将皇甫夫妇二人的内劲全数逼回,不能再贯入半分。

 

皇甫夫妇俩此刻进退不得,若然彻劲,只怕连自己都要给震伤,但华飞云体内气劲强烈无比,无论他二人如何施力,亦贯不入华飞云体内,狼狈之极。

 

柳心慈眼见舅父舅母神情凝重,额上汗珠滚滚滴落,惊问道:「舅舅,舅母,没事么?」

 

欧阳敏儿娇笑道:「当然有事了,心慈姑娘。他们俩这么齐施内劲与飞云大哥体内混乱真气相抗,我那点微末道行点的穴道早给冲开了。」

 

柳心慈急道:「那怎么办?」

 

欧阳敏儿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双手插在胸前,微笑点头道:「功力真是高深呀!还没给震退呢!长沙皇甫,名不虚传。」

 

柳心慈气得跺脚:「妳还幸灾乐祸,帮忙呀!」

 

 

皇甫恭眼神望向欧阳敏儿,向她求助的神色明显。

 

欧阳敏儿娇笑道:「吶,为了救人,我们只是暂时连手啊!」说着双掌齐推向华飞云背心大穴上。

 

柳心慈没好气道:「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些江湖人士,门户之见有那么重要么?」

 

她话未说完,欧阳敏儿突然「哎」的一声叫喊,双腿微屈,秀眉紧皱,一上手竟已然全力施为。

 

「啊?」柳心慈惊呼出声,转头望向一旁的胡三元。

 

「哎!妳别打我主意。」胡三元一摆手道:「显然这是谁搭上谁就遭殃,我若是也搭上了,谁拿金针把他内息汇出呢?」

 

胡三元话刚说完,皇甫夫妇与欧阳敏儿三人一声惊呼,同时给震开,华飞云似烂泥一般瘫软倒地。

 

皇甫夫妇站起身,皇甫恭一脸惊愕神色说道:「何等刚猛雄厚的内劲啊!这要如何压制得下去?」

 

欧阳敏儿倒在地上,手按腹部,不住喘气,只这一会,她已汗湿衣襟,神情十分疲惫,喘着气道:「飞云大哥他……他吃了百八十个朱果,真气是以……积聚至此……

 

「起来吧!小姑娘。」韩萱儿总是女子,心肠较软,伸手握住欧阳敏儿手腕,施力将她拉起。

 

欧阳敏儿借力起身,仍是喘个不停,按在腹部的手不曾放开。

 

韩萱儿面色一变,双手按在欧阳敏儿肩上道:「别动。先坐下来,手慢慢放下,放松,我助妳把内息调匀。」

 

得韩萱儿帮助,欧阳敏儿调匀内息,回头说道:「我没事了。」

 

皇甫恭问道:「萱儿,她怎么了?莫不是给震伤了。」

 

「没给震伤。」韩萱儿欲言又止,接着说道:「她没事,男人别问了。」

 

 

欧阳敏儿神情尴尬,急忙站了起来,韩萱儿微笑问道:「欧阳教主千金,甚么时候成的亲?我们知道许多江湖门派的青年俊秀都上门向令尊求过亲,可妳不是一直都在岳阳的么?成亲这么大事,我们都不知道,没来得及上门道贺一声。」

 

欧阳敏儿顿觉受辱,闷闷不乐的说道:「妳只管笑我。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们做甚么事都不对盘,也不多差这一样。」

 

韩萱儿也站起身,微笑道:「和妳道喜都来不及了,笑妳作甚?又不是……」她说到此,话音立止,笑容尽收,试探着问道:「没有……没有成亲?」

 

柳心慈问道:「舅母,妳和欧阳姑娘在说甚么?」

 

胡三元哈哈大笑道:「在说妳飞云哥哥的风流韵事啊!哈哈哈哈……

 

柳心慈面色顿转不悦,「哼」的一声道:「是啊!欧阳姑娘没有成亲。许多人向她求亲,她都不依,却来和人家抢。」

 

韩萱儿愕然道:「不是这样而已吧?」跟着转头望向华飞云,急切问道:「飞云孩儿,当真是你?」

 

华飞云尚不知欧阳敏儿已有身孕,他还道是二人已有肌肤之亲的事,低头答道:「是。那日我中了毒,敏儿她为了救我……只得把身子许了给我……

 

没等华飞云说完,韩萱儿已开口骂道:「胡涂!飞云孩儿,你怎么如此胡涂!你……你真是……」说到此,已骂不下去,长叹了口气道:「你这个祸,闯得实在大了。」

 

 

皇甫恭见多识广,这些男女之事如何不能会意?摇了摇头道:「难怪妳总是跟在飞云孩儿身边,现下又急切要救他性命。」

 

欧阳敏儿轻叹了口气道:「可惜合我们三人之力,亦不能压制住这股混乱真气,现下穴道已给冲开,这些内息再次冲撞起来,不知飞云大哥还能挺得住么?」

 

皇甫恭说道:「虽不能抑制其下,但也并非毫无作用。日后应不会再牵动四肢,不由自主的胡乱击打了。只是这股真气始终混乱,再冲撞个几次,铜筋铁骨也吃不消。」

 

韩萱儿伸手去拿胡三元手上的宝剑,那胡三元急忙抽手道:「我倒知道一事,西域凤凰谷『剑仙』凤擎天珍藏了一株万钻珠兰,可调和任何异种真气,这小子论起辈份也算得凤擎天的徒孙,我想他应该会给。」

 

欧阳敏儿说道:「姑且不论凤前辈肯不肯相让,此去西域千里之遥,飞云大哥如何挺得到那个时候?」

 

韩萱儿黯然说道:「可惜南宫老爷子已然仙逝,否则凭他之力,非但可压制这股真气,便要从外将其调和亦非难事。」

 

 

柳心慈问道:「天下之大,就没有其他武林前辈有此能耐么?」

 

皇甫恭说道:「并非没有,只是……塞外三仙隐居西域塞北,远在天边,只怕飞云孩儿的身子连半途都挨不到;阴阳二老年事已高,早已不在人世;无忧子真人云游四海,现今不知身在何处……唯今之计,只有带飞云上少林寺走一趟,少林洗髓经,可调和异种真气。」

 

欧阳敏儿说道:「我们本来也是要回北方,去河南见飞云大哥的师父霍四侠……」说到此,望了柳心慈一眼道:「心慈姑娘的家也在河南,一道送她回去。」[/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既如此,事不宜迟,这异种真气不知何时会再在体内发作,冲撞起来,损伤非同小可。此刻能快则快,你们现在便动身去北方吧!」

 

 

「你终究也没能医得好。」韩萱儿走了上前,一伸手将胡三元怀中宝剑抽走:「你们的马虽然高大,乘上三人也是不行,我借一匹好马给妳们骑去,快快上路吧!」

 

朝阳载着欧阳敏儿和柳心慈,一声嘶啼,健步飞奔,后头华飞云所乘白马随即跟上,两匹马溅起尘沙,转瞬间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韩萱儿遥望山头说道:「江北八公山……相公,我们上山去吧!接回了二位老人家遗骨就回长沙去,这伤心地我再不想多待一刻。」

 

皇甫恭搂着妻子,点了点头,遥望两匹马去处,尘沙尚未尽落,长叹一声道:「希望这孩子吉人天相。」[/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三人二马行过阜阳,马不停蹄直往河南境内奔去,华飞云伤势沉重,柳心慈归心似箭,三人只恨不能飞渡河南,更无心于途中徘徊。

 

行近临泉,已近傍晚时分,欧阳敏儿对柳心慈说道:「过了临泉,就到河南了。咱们先在这儿歇息一晚,明早上少室山去。」

 

柳心慈虽然一脸倦容,她却整颗心都放在华飞云的身子上,多耽搁一天,便多受一天痛苦,只怕一时挺不过,便要伤重而死了,实在不愿停留。听得欧阳敏儿如此说,迟疑犹豫,始终不开口应承。

 

欧阳敏儿说道:「我如何不担心?可是现在天色已渐渐暗了,我们一路奔驰了一整天。我知道妳累了,但也想尽快上少林,妳可没想想飞云大哥身子这般虚弱,我俩都累了,他肯定更是支撑不住。再说天黑以后,马儿看不见,根本不能跑。」

 

柳心慈犹豫半晌后说道:「我们举火,让马儿瞧清楚。」

 

欧阳敏儿苦笑道:「哪儿瞧得清楚?两匹马负着咱们,奔驰一整天了。就算妳不想休息,马儿也得休息啊!」

 

柳心慈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就在这儿歇脚,可别多耽搁了,我好怕飞云哥哥会出事。」

 

欧阳敏儿心上颇不是滋味,轻按着柳心慈肩头,没好气道:「不是只有妳担心飞云大哥。」

 

 

三人在临泉镇上挑了间客栈,系上了马,订了间房。

 

掌柜的一脸惊愕:「两个年轻姑娘,带个男人,就订一间房?」听着掌柜的如此说,柳心慈不由自主羞得面红耳赤。

 

欧阳敏儿倒是神态自若,自怀中取了银两道:「这是房钱,快给我们烧些热水来。」

 

店掌柜的狐疑问道:「不是,妳们两个姑娘啊!和个男子同住一间房?」

 

「是了。」欧阳敏儿没好气道:「你没瞧他都快死了的模样,这还分开住,晚上他要有个甚么,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照应?」

 

店掌柜的收了银钱,转身嘟嚷着道:「生了病该找大夫,上我这儿住着,可别死在这里,添上霉气。」[/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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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六章、三上少林[/align][align=left]

 

三人住了房,叫些白饭小菜,华飞云始终卧在一旁,无论两个女孩怎么劝,也吃不下。

 

欧阳敏儿黯然道:「飞云大哥,你不吃东西,哪儿有气力复元呢?」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道:「我当真没味口,一口饭在嘴里怎么也吞不下,妳们先吃饱了吧!我若吃了东西,气力一足,体内的真气可又要胡乱冲撞起来了。」

 

欧阳敏儿皱着眉道:「哪有这事?朱果积聚在你体内的真气是不受控制的,现下只是因早上有皇甫夫妇俩齐力运功,暂且压制住,可为时不会长久。你不吃东西,待得这混乱真气又开始游走,你可连自身劲力都使不上来相抗了。」

 

华飞云问道:「妳不是说吃了朱果对内家功大有益处么?怎么我会吃出这大事来?」

 

欧阳敏儿说道:「没让你吃那么多。吃下一颗两颗,已经足够,修练内家功的人,可以自身劲气将其消化收为己用。你现在体内朱果积聚的劲气根本就无人能敌,别说你消化不了,外人想助你压制下去都是不能。」

 

「消化收为己用……」柳心慈沉吟着道:「飞云哥哥,南宫大伯传给你的内功不也好生厉害?你化一些收一些,不就慢慢可以相抗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解释道:「那也得量力而为,朱果积聚的劲气早已远超过飞云大哥自身内功许多,就连与之相抗都办不到,还说甚么化为己用?」

 

 

华飞云说道:「心慈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试着将其收化看看,或许有用。」

 

欧阳敏儿愕然道:「不可能的。你若是能将其消化,就不会连四肢都给牵动,不由自主的胡乱发劲挥打了。」

 

华飞云问道:「是啊!怎会这样的?」

 

欧阳敏儿摇了摇头道:「这我不知道。好在那时你的手脚四肢都被这劲气牵动,若是没有这么胡乱发劲,你的经脉百骸早给这些劲气震断了。」

 

华飞云说道:「皇甫前辈已经助我将这股劲气调和了些,不会再牵动四肢了。我现在来试试。」

 

欧阳敏儿急道:「跟你说了不行……你想蛮干,也得吃了饭吧!才有气力啊!」

 

 

华飞云勉强吃了些菜饭,直呼不想再吃,靠着墙休息,似乎是连吃饭都要算件辛苦事。

 

欧阳敏儿收拾了剩下的碗盘,边抱怨道:「你吃的比心慈姑娘还要少,十足是个病人,自己都没气力了,还怎么想和这异种真气相抗么?」

 

华飞云坐直了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运功行气的精神还是有的,敏儿,我这就运气试试,看能不能将其慢慢消化。心慈不懂功夫,要有劳妳帮我护法。」

 

欧阳敏儿略显迟疑,勉强应道:「好吧!」

 

柳心慈闷闷不乐问道:「敏儿,妳不乐意帮忙?」

 

欧阳敏儿细声抱怨道:「不是我不愿帮忙,是我没那本事。在山脚下,我与皇甫夫妇三人合力也压制不下这股真气,如今凭我一人,如何成事?我若有那本领,一早替飞云大哥调和了,还能让他受这么多苦么?」

 

华飞云阖眼静心,运功行气,依南宫隐所传「气合心法」运内息行遍周身经脉大穴,体内那股异种真气立时窜动起来,排山倒海之势在体内乱冲乱撞。

 

华飞云尝试运内息将其收化,但强弱太过悬殊,自身内息竟反被这股真气给冲乱,顿时四肢百骸如遭雷殛,「哇」的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欧阳敏儿惊呼一声,手按华飞云丹田之处,运足内劲贯入,那异种真气果然流窜过来,将欧阳敏儿贯入内息全数排开。

 

欧阳敏儿来不及抽手,这异种真气已汹涌澎湃之势顺欧阳敏儿手腕逆冲而上,她大呼一声:「心慈,闪开。」

 

柳心慈吓得赶紧跳了起来,欧阳敏儿运使第六绝「逆转乾坤」,左手回身拍在桌上,「砰」的一声隆然巨响,那桌子立给她一掌拍成两截,连同满桌碗碟茶壶一道给轰的支离破碎。

 

几乎同时,欧阳敏儿急抽右手,总算离了华飞云身上,一个翻滚避到一旁,面上神情仍自惊骇不已。

 

华飞云颓然倒下,嘴里仍不住呕着鲜血。

 

柳心慈看着那给一掌击碎的桌子和碗盘,颤声说道:「欧……欧阳姑娘,妳有这样厉害?」

 

欧阳敏儿喘着气道:「我哪有这般厉害?这一掌的劲力不是我打的,是飞云大哥体内的。我要没及时把这股劲力卸给桌子,妳就得背着两个重伤的人上少林寺了。」

 

 

柳心慈赶到华飞云身边,抱起他问道:「飞云哥哥,你不要紧么?你还一直在吐血……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早就伤了,现在不过更伤一些。快去看看敏儿,看她……要不要紧。」

 

柳心慈抬起头望向欧阳敏儿,她已慢慢爬起,忍着疼痛,仍一副俏皮的娇笑道:「我没事,我才不用妳抱。」

 

柳心慈低声埋怨道:「你自己都伤得如此了,心里还只顾想着敏儿。」

 

华飞云说道:「她是为了助我,若是她也受了伤,那可不好。」

 

欧阳敏儿没好气道:「都是你不听话。」

 

华飞云神情黯然,喃喃地说道:「倘若我真的没有救了,最对不起的还是妳们两人。」

 

欧阳敏儿已调匀内息,坐起身来道:「你对不起的人可多了。你若真这么死了,对得起霍师傅么?你大仇未报,对得起你死去的亲生爹娘、柳三侠,和对你托以遗愿的南宫前辈么?你的皇甫世伯、慕容二姨,都还指望着你能扬眉吐气呢!你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儿……

 

她说到这里,华飞云、柳心慈二人齐声惊呼:「甚么?」

 

欧阳敏儿心念电闪:「此刻飞云大哥血气大乱,要说了这事出来,他气血翻涌,只怕登时就一命呜呼了。」想到此处,左眼一眨,娇笑说道:「你今生不生孩儿么?我还等着给你生下个儿子呢!」

 

华飞云呼了口气道:「差些给妳吓死……

 

柳心慈「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低声说道:「妳还真敢说。」她这一转头,眼角却望见欧阳敏儿面上难掩的复杂神情,那一闪即逝的落寞、哀伤、彷徨、以及一丝丝的期望,不由得愣了一愣。

 

 

次日清晨,三人结了帐牵了马,直奔少室山脚下。

 

「又下雪了,真是讨厌。」欧阳敏儿抱怨着道:「心慈姑娘,妳上不上少林寺去?」

 

柳心慈愕然道:「我当然要同去,我要看着飞云哥哥好过来。」

 

欧阳敏儿说道:「妳去我不拦着妳,不过一会要是打起来,妳自己顾着自己啊!」

 

柳心慈说道:「又打架。怎么你们这些江湖人成天想着打架?少林是佛寺,才不会随便动武打架的。」

 

欧阳敏儿喃喃地说道:「但愿如此。」

 

 

三人冒着风雪上少林,这一路雪地冰天,触起柳心慈心中许多感伤。

 

「听说我出生时,也是下雪天……」柳心慈心中百感交集:「每次我来到这儿,似乎都在下雪。三年前爹爹才带着我走过这片雪地,如今……爹爹已不在我身边了……

 

抵达了少林山门前,两匹马停下了脚步。

 

门前扫雪的少林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上山礼佛请走这边,此去是出家人清修寺社,女子入内多有不便,还请女施主见谅。」

 

欧阳敏儿跳下马来,对着扫雪僧人拱手说道:「这位师傅,我们三人不是来礼佛的,是特来拜会少林寺空问等七位神僧。」

 

那僧人一愣:「七位师叔祖早已诚心修佛,不问世事,俗世之人还请勿打扰佛家清修,阿弥陀佛。」

 

那僧人说罢,转身继续扫雪,欧阳敏儿说道:「我们是恳请七位神僧慈悲为怀,救人一命。」

 

那僧人头也不抬,边扫雪边说道:「救伤治病是医者大夫本领,佛家子弟只懂颂经修禅,女施主请回吧!」

 

柳心慈说道:「我们找过大夫了。江南胡神医都说了,这不是病,也没受伤,异种真气入体,只有内功高深之人可救,求大师慈悲,替我们引见。」

 

那僧人说道:「姑娘所言,小僧不解,还是请女施主……」说到此,抬起头瞧了个仔细,愕然说道:「柳心慈?」

 

欧阳敏儿掩嘴笑道:「认识啊?柳姑娘,妳真有佛缘。既然认识,那便好办了是不?」

 

柳心慈却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懂。这位大师如何识得我?」

 

「哼!」那僧人冷哼一声道:「妳柳姑娘芳容,少林上下全都识得。令尊大开杀戒,我智得师弟也叫妳给骗去,还能不识得么?快走!快走!少林寺不欢迎妳。」

 

欧阳敏儿笑道:「叫妳别来。」

 

「柳心慈?」在那后头的另一扫雪僧人听了,赶上前来质问:「柳姑娘,我智得师弟突然不见了踪影,他离寺前口口声声是念着妳的名字,定是去江南寻妳去了。智得师弟人在哪儿?」

 

先头那僧人急忙拦阻:「智清师兄,你别冲动。」

 

智清愤然道:「别拦我,智广。那天若不是我带头去笑智得师弟,他也不会想不开。是我不好……是我的罪过。」说着转身对柳心慈说道:「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放心不下。柳姑娘,我智得师弟到底人在哪里?他必是去寻妳了。我师傅师叔们都说了,只消妳送他回寺,从此我少林与妳柳家恩怨一笔勾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笑道:「你说那位智得师傅么?他是到了江南,上我开的妓馆里头叫了姑娘,喝酒吃肉,还不付钱,让我打了一顿。扭送官府路上遇见这位华公子。代付了姑娘酒钱,赔了砸坏我的东西,我便把人放了。此后他留了头发,经常上我那里找姑娘喝酒寻开心。先投了我教,又投洞庭帮,最后一回见到他,他已拜了『塞北魔仙』厉老前辈为师,学了那独门绝学『混元无极掌』,把少林武学忘得一乾二净。后来又叫这位华公子给打跑了,应是跟着厉老前辈回塞北去了吧!」[/align]

[align=left]智清问道:「姑娘妳又是谁?妳说智得师弟曾投妳教门下,还没请教是何家名山大派?」[/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江北金目教。」[/align]

[align=left]智清、智广二人大惊失色,智清面色更显不悦:「姑娘,见妳生得眉清目秀,原以为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原来是横行南方的恶霸。哼!柳姑娘上回带了中原四圣大闹少林,还嫌不够,现在又带金目教的人来么?」[/align]

[align=left]智广亦怒道:「我少林弟子与妳柳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我们这些后进之辈不懂,也不明白。只是妳这般三番四次带人前来闹事,便是佛家子弟,也忍无可忍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道:「欧阳姑娘,妳提金目教作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灿笑道:「我是金目教的堂主啊!自己亲爹能不认的么?」[/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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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align=left]第九十七章、拒人千里[/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智清怒喝一声:「捉她们去见师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情急喊道:「别冲动,二位师傅……」[/align]

[align=left]眼看两名武僧就要冲前,华飞云顾不得自己伤重,滚鞍落马,勉强站立,正欲抽出背上长剑应战,欧阳敏儿却靠了过来,细语说道:「别出手,你不能运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可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嫣然一笑道:「我有主意,你别出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想这两个小僧,谅也不是欧阳敏儿敌手,点头说道:「那妳小心。」[/align]

[align=left]正说着,那智广已一把抓来,欧阳敏儿低头闪避,反手一掌迎去。[/align]

[align=left]这一掌毫无名堂,打得笨拙之极,空门大开,智广轻易抓住她手腕,往前一拉,手肘重击欧阳敏儿腹部。[/align]

[align=left]「哎唷!」欧阳敏儿大声喊叫,整个人趴在智广身上。[/align]

[align=left]这一下连智广也吃了一惊,他料想金目教来的打手,武功必定了得,谁想竟给一招解决了。[/align]

[align=left]智广自幼剃度出家以来,见过女子的次数也没有几回,如今一个妙龄姑娘竟倒在自己身上,欧阳敏儿又是生得那般娇艳美丽,竟是吓得手足无措,连伸手搀扶也都不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心上叫苦:「扶着我呀!笨蛋!」谁知智广竟似块木头般吓得呆了,欧阳敏儿身子无处支撑,只得倒下。总算她也怕摔疼,着地之前身子微侧,以左上臂承受倒地冲击,抱着肚子,一动不动。[/align]

[align=left]一旁的智清愣了一愣,问道:「是个小姑娘,怎地出手如此重?」[/align]

[align=left]智广忙道:「我没下重手,我只用了二三分劲力……」[/align]

[align=left]智清说道:「你们……你们快看看她怎么样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欧阳姑娘的武功很好的,不会这么轻易……」[/align]

[align=left]她话未说完,躺在地上的欧阳敏儿突然翻身,掷出两枚细针,刺入正吓呆的智清、智广二人颈部,神准无比,二人急忙以手摀住中针处,惊问道:「妳做甚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并不答话,娇笑一声,跳起身来,一拍朝阳马屁股叫道:「朝阳快跑。」[/align]

[align=left]朝阳嘶鸣一声,负着华飞云与柳心慈二人直奔少林山门之内,欧阳敏儿施展轻功,拔足跟上。[/align]

[align=left]「站住!」智清、智广大喝一声,飞身追去,跑不上几步台阶,已是浑身无力,软绵绵的瘫倒在石阶之上。[/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马匹最不擅长攀登阶梯,走得艰难,欧阳敏儿很快赶上。若非智清、智广二人先已中毒,运功奔跑令血行更速,此刻也已然跟上。[/align]

[align=left]进得少林山门,武僧们正在场上练拳,见一匹马奔上山门来,都是一惊。[/align]

[align=left]领头带武僧们练拳的那名僧人,正站在山门口,朝阳跑上来险些撞着,那人愣了一愣,认出了马上之人,脱口说道:「柳心慈姑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随后登上山门,笑道:「又认识啊?」[/align]

[align=left]那名僧人正色说道:「柳一尊上门杀人,就是带着柳姑娘,中原四圣大闹少林,也是带着柳姑娘,我智得师弟对她朝思暮想,私自下山,至今下落不明,惹出这大事来,全为了这柳姑娘,咱们几个师兄弟,还能不识得她么?柳姑娘今次又来,骑着马就这么闯进我少林山门,又是有何贵事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们特来拜请少林寺空问等七位神僧救人一命,功德无量。」[/align]

[align=left]那僧人望了马上气息奄奄的华飞云一眼,转身走往山门口喝问:「智清,智广,你们俩上哪儿偷懒去了?外人闯进了山门都不知道。」[/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这位师傅可冤枉了他俩。就因为他们俩不让我们上山,还想捉我,所以叫我放倒在这石阶之下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武僧们一阵骚动,几个僧人怒气冲冲喊道:「果真又是上门寻衅来啦!大师兄,赶他们出去。」[/align]

[align=left]那领头僧人冷笑道:「好啊!柳姑娘,这回妳又是请了何方高人来与我佛家子弟过不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尚未来得及答话,已听得内院有人出声喊道:「智心,先等等。」[/align]

[align=left]众武僧回头齐声行礼:「师傅,师叔。」[/align]

[align=left]只见内院两名身着袈裟的中年僧人缓步走出,走在前的那人,手一直拉着后面的武僧,似是引导着他如何走路。那后头的武僧先开口道:「柳姑娘么?妳又来了?这位姑娘又怎么称呼?」[/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拱手道:「金目教欧阳敏儿,拜见两位老师傅。」[/align]

[align=left]在前的那位僧人微微点头道:「江北女王蜂,原来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见了妳这娇滴滴的模样,谁人想得到妳就是名震江北、出手狠辣的『女王蜂』?衡山王铭道,叫妳废去武功,终生不能习武;华山派贺世文,让妳割去一臂,从此不出山门;点苍派黄卓山,自妳找上门后,自暴自弃,说再也无脸见人,无人知妳下了甚么毒手;南宫世家王铁生,被妳哄骗情感,无辜丧命。最狠毒是妳带人闯进那洞庭帮,以毒针控制洞庭帮主洪承义,叫他生不如死,从此搜括洞庭帮所得银钱。今日……可轮到我少林寺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瞪大了双眼道:「欧阳姑娘……原来妳这般狠毒?」[/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妳今日方知么?」说着走上前道:「这位大师江湖消息如此灵通,真乃不问世事的佛家之人典范呀!那你又知不知道,王铭道上我教扬武示威,败于我爹之手,我爹要我剁其双手双脚,令他变成终生废人,我只断他两条经脉,留他手脚可以吃饭走路,这算网开一面了呢!」[/align]

[align=left]「华山贺世文?」欧阳敏儿一拨秀发,掩嘴笑道:「你若不说,我倒忘了这个人呢!我上街头挑一块布,他从后头摸我屁股。本来不想理他,谁想他那只手一路跑来我的胸前,我顺手一刀斩了,看这条胳膊还敢使坏?点苍派那个黄甚么山的?他呀!长得英俊,风流花心,骗了好几个姑娘失身给他,他却始乱终弃,给他骗了的姑娘有几个为求生计,上我妓馆来求顿温饱,天天哭泣,我早就听闻他的臭名。那日我上岳阳镇上逛,见到这厮又勾搭上那米铺何员外的闺女,我气不过,引他到暗巷去,他连我都想染指,我顺手割了他那使坏之物,他当然无脸见人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接着说道:「要说那王铁生,他可鲜了。我不过上他铺子买条鱼,他就四处跑去找人说媒,非要娶我为妻不行,也不想想他与我爹爹一般年纪。洞庭帮那个洪承义竟还答应了他,我一气之下就回鄂州去看我爹去,不理他们了。后来听说,他与洞庭帮勾结,拿我当嫁妆,出卖了南宫世家,到头来还是给洪承义杀了的。这个洪承义啊!最是了不起。杀了我教金龙堂主公孙度,我当然要上门去讨还脸面来的。谁想两边在大堂里头打杀起来,算算有二三十个人吧!他在那当口还敢趴我身上非礼,我连送他五针『锥心蚀骨』,褒扬他的勇气。洞庭帮是劫船杀人的水贼,大师不知道么?他灭我一个分堂,我爹派我讨还来,当然要他七分银钱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得惊惧不已,靠在华飞云背上,埋怨他道:「飞云哥哥,你可听到了?敏儿这般凶狠,你还敢碰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后头那僧人界面说道:「那我少林呢?少林弟子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可没甚么人招惹了姑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怎么没有?只是我不想追究了。你们的高徒最后跟了塞北魔仙,我也招惹不起呀!我这趟来,不是寻衅,是来请大师傅们救人的。这位华公子异种真气入体,身受重伤,挺不过多少时辰,就要毕命,非得内功绝顶之人方可助其调和。我们一时间寻不着此等高人,听闻少林寺洗髓经神功超绝,甚可助人移经换穴,调和内息更是不在话下,因此来求少林七位神僧施展神功,救人一命。」[/align]

[align=left]智心听了这些话,转身离去,奔入内院之中。[/align]

[align=left]站于身后那武僧说道:「华公子?可是当日与智得斗剑的那位,『剑圣』霍四侠的徒弟么?」[/align]

[align=left]在前的僧人代答道:「是他。他也在这儿,和那柳姑娘骑在马上。」[/align]

[align=left]「嗯?」欧阳敏儿听了奇怪,这才定神细看,后头那位武僧竟是没有双眼,眼窝处凹陷下去,只见两个肉窝,没有眼球,不由得愣了一愣。[/align]

[align=left]察觉到欧阳敏儿的眼神,在前的僧人面色严竣说道:「欧阳姑娘,见着了么?我圆广师兄当日于中原四圣身前自毁双目,以偿十八年前推柳尚义入灶,毁其面容之过。枉他身为罗汉院长老,一手『龙爪手』曾也是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如今下个阶梯都还要人搀扶。这等代价,还不够清偿当年罪孽么?」[/align]

[align=left]圆广叹了口气道:「圆业师弟,这陈年旧事,还提他作甚?」跟着抬头说道:「欧阳施主,少林洗髓经,在场僧众并无人修习,只贫僧七位师叔伯有此绝技。他七人潜心修佛,不问世事已久,便是贫僧等人,亦难请得他七人重返尘世。请恕我少林无能为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甚么无能为力?少林七僧,练有一身本领,却躲在后山不出,说甚么潜心修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连我凡夫俗子都懂这道理,你们却不懂?修了这许多年,是修得甚么佛?」[/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欧阳姑娘,妳若继续这般无理取闹,莫怪本寺赶妳走了。」[/align]

[align=left]这话说罢,十八名武僧手持长棍,将华飞云等三人围在中间,一声吆喝,长棍摆开架势,齐声喝道:「三位施主,请回。」[/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四周望了一眼,嫣然一笑道:「小妹从几个江湖前辈那儿听闻,十八年前的一个夜里,也像今日这么下着雪,你们少林和尚就是这般蛮不讲理,妇女临盆也不加闻问。几位大师,这『十八罗汉阵』是圆广师傅传你们的吧?你们可知十八年前,就是你们的师傅师伯们摆起这『十八罗汉阵』,一人一棍把个刚刚生产的女子打出山门,活活冻死的。还真是功德无量呀!今天换了一批人,又要使这阵法,把我也打出去,冻死在外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喊道:「大师傅,十八年前我出世那晚,倘若你们能有些许慈悲心肠,七位神僧肯有一人出面主持公道,哪有这许多遗憾?」[/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前尘往事,如今清算亦于事无补,休要再提。众弟子,送三位施主下山去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当头一名武僧长棍倏地递出,棍头直指欧阳敏儿咽喉处,喝道:「请回。」[/align]

[align=left]那棍头离欧阳敏儿咽喉前不到一寸,此人出棍的准度已达上乘火候。欧阳敏儿却是依然微笑,稍微退后闪躲的动作都没有。[/align][align=left]圆业心中赞许:「这小姑娘颇有胆识,临危不惧,看来她小小年纪,就在江北闯出名号来,并非偶然。」[/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了那棍头一眼,微微一笑,右手疾探抓住棍头,往后一抽,谁知那武僧马步站得稳如泰山,这一抽竟拉之不动。[/align]

[align=left]在那武僧左右二人一声吆喝,齐眉棍左右递出,打欧阳敏儿手腕,逼得她非撤手不行。[/align]

[align=left]那先头一人长棍扫去,一势「开门问路」打向欧阳敏儿额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连退数步,避开棍势,旁众武僧齐上前一步,出棍逼迫,十八罗汉阵逐渐缩小,一步步把欧阳敏儿往山门外逼退。[/align]

[align=left]朝阳未见过如此阵仗,焦躁起来,华飞云喊道:「心慈,骑马撞他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犹豫道:「会撞伤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不会的,他们会闪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拍马项,喊道:「朝阳,快跑。」朝阳嘶啼一声,立即朝武僧们撞去。[/align]

[align=left]果然众僧见马撞来,不敢硬挡,左右散了开来,让出缺口,二人顺利冲出阵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心慈,妳先下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飞云哥哥,你要去哪里?」[/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得回去救敏儿,她怎么敌得过十八罗汉阵?」[/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道:「飞云哥哥……我害怕。」[/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往后头的圆业圆广二人瞧了一眼,回身说道:「别怕,心慈。少林师傅是出家人,不会为难妳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实在害怕,我不敢下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柔声道:「听话,心慈。敏儿在阵中挺不久的,我们不能让她受伤,不是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呜咽着声音道:「你只想着敏儿,却不顾我。敏儿这么好功夫,又有个教主爹爹撑腰,谁人敢伤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双手往柳心慈腋下一托,将她整个抱起,稳稳放于地面,说道:「别孩子气,我去救了敏儿便出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脸委屈,几乎要哭出来,华飞云只作不见,拍马喊道:「朝阳,快冲进去。」[/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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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八章、十八罗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朝阳奋起四蹄,冲入阵中,武僧们连忙闪避。[/align]

[align=left]冲进阵中后,华飞云势头不停,朝阵尾直冲过去,硬生生将十八罗汉阵切作两段。[/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拨转马头,朝阳回头疾驰,又往阵中冲去。[/align]

[align=left]这么左冲右突,十八名武僧只顾闪躲马撞,阵势大乱瓦解,武僧们东奔西跑,乱作一团。[/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跑甚么?打马腿啊!」[/align]

[align=left]两个武僧站回阵位,举棍迎向冲来的朝阳,同时使开齐眉棍法「老树盘根」往朝阳马腿扫去。[/align]

[align=left]棍尚未到,两名武僧背后接连中招,欧阳敏儿腾跃飞身,拿二僧后心当踏板,一脚一个将二僧踢倒在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欧阳敏儿,一人一马相互配合,捣得十八罗汉阵摆不上来,十八名武僧稍有想站回阵位的,立时给马冲散,想上前绊打马腿的,又叫欧阳敏儿拳打脚踢击开。[/align]

[align=left]圆广正自着慌,身前圆业飞身扑上,一把抓住站在阵外的柳心慈。[/align]

[align=left]圆广虽然失去双目,但武功尚在,耳力更是清楚,圆业去捉柳心慈,如何不知?急忙喊道:「圆业师弟,你做甚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左臂被圆业抓得疼痛,惊呼道:「大师,请放开我。」[/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我圆广师兄自毁双目,妳父亲仍不领情,他这双眼睛又得向谁讨去?我卸去妳两条臂膀,便算扯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又惊又痛,大声喊叫。圆广闻声,急忙阻止道:「圆业师弟,快快住手。伤一个无辜弱女,世所不耻。我这双目,已偿了柳一尊被毁面容,十八年前孽债,两不相欠,师弟今日千万不可再造冤孽呀!」[/align]

[align=left]圆业听了这话,不再施力去折柳心慈手臂,大声喊道:「华少侠,把马停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勒停了马,正色说道:「大师,我道佛门高僧,武林宗师,不会行此下作之事,想不到大师当真以弱女为质。」[/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你们三闯少林,无理在先。只要你们退下山去,我不伤你们一丝毫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少林和尚枉为出家人,见不到一丝慈眉善目。十八年前见死不救,十八年后还是见死不救。敏儿,我们走了,不去求他们便是。」[/align]

[align=left]这头欧阳敏儿却不罢手,趁得武僧们棍势稍缓,接连出招,劈掌扫腿,又再放倒两名武僧。[/align]

[align=left]身后的武僧们见马已不再横冲直撞,立时站回定位,十八罗汉阵又再成型。[/align]

[align=left]齐眉棍四面八方朝欧阳敏儿打来,欧阳敏儿右手捉住一棍,左掌自怀里抓了支毒镖,就要打去。[/align]

[align=left]那毒镖举至一半,旁头武僧一棍打来,直扫向欧阳敏儿小腹。[/align]

[align=left]本来欧阳敏儿便是拚得挨上一棍,也可掷出毒镖,如今她却急忙撤招,以左腕去格挡这扫向腹部的一棍,「啪」的一声打中手腕,痛得酸软无力,手上毒镖应声落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叫道:「别打了,敏儿。我们不求他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仍不住手,边打边说道:「昨夜在客栈内,你强自运气,心脉已伤,只消再发作一次,你就要经脉尽断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挨到这少林寺来,离开此地不用一天,你就死定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死便死吧!好过活着求人家,看人嘴脸。」[/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怒道:「你倒豪爽,你死了有多少人会伤心失望,你知道么?」[/align]

[align=left]圆业捉着柳心慈,举起手掌,作势要打,喝道:「再不住手,休怪贫僧手下无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臭和尚!你要打便打,打死了柳姑娘,我倒开心欢喜。」[/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圆业抓住柳心慈肩窝,手上使劲一握,柳心慈立即痛的大声喊叫。[/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跺脚骂道:「卑鄙臭和尚!你还真打呀!」[/align]

[align=left]武僧长棍又再劈至,欧阳敏儿看准来势,一把抓住劈来长棍,施开乾坤第四绝「天道循环」,一股旋劲将那武僧连人带棍扯将起来,甩向旁列的其他僧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身后的三名武僧长棍齐出,三人同一招式「棍定中原」,「砰砰砰」三声闷响,结实戳中欧阳敏儿背后腰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强忍剧痛,探手入怀,一挥手撒出一把黄色粉末,三名武僧登时哇哇大叫,滚倒地上,全身乱抓。[/align]

[align=left]左右两名武僧长棍扫下,共施一势「拨草寻蛇」,打在欧阳敏儿左右腿弯处,痛得她立时屈腿跪倒。[/align]

[align=left]当头武僧长棍下击,欧阳敏儿抓住棍头,借力攀上,一拳打在那武僧胸口,那人立给击退。[/align]

[align=left]击退一人,左右两名武僧早已抽棍回势,「呼呼」两棍夹杂劲风声,自两侧劈向欧阳敏儿双肩。[/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掌合十,身子一扭让过一棍,双掌猛然下劈,施出第五绝「天理昭彰」打向那武僧颈间。[/align]

[align=left]那武僧回棍格挡,「喀」的一声脆响,齐眉棍竟给欧阳敏儿双掌劈断,雷霆万钧之势打在那武僧颈间。[/align]

[align=left]那武僧「啊」的一声叫喊,扑地便倒,竟自不动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恶狠狠说道:「只管打她吧!我只消每听柳姑娘叫喊一声,就打死你们一个和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着倒地的僧人,又望了一眼在后头满地打滚的三人,愕然道:「敏儿……妳打死他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哼一声道:「打没打死我不知道,后头那三个中了我教『黄鳞粉』,再不解毒,就给自己抓死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武僧们阵形又变,十八罗汉阵少了四人,竟是仍能成形,长棍再次四面八方打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来吧!我身上毒药多的是。」[/align]

[align=left]武僧们心上顾忌毒药,持棍不敢近身,欧阳敏儿双掌翻飞,连施杀招,却始终冲突不出,十八罗汉阵首尾相连,无论欧阳敏儿从何处进攻,左右四方都能回护格挡。[/align]

[align=left]圆业沉声道:「小姑娘,妳执迷不悟,须怪不得贫僧了。众弟子听着,改换攻阵,打!」[/align]

[align=left]武僧们棍势一变,转守为攻,欧阳敏儿吃了一惊,原来方才棍阵不甚猛烈,只因那是守阵,只赶她出门,没想伤人。然而如今棍阵改为攻阵,攻势十分凌厉,急忙后退。[/align]

[align=left]刚退得一步,身后两名武僧已双棍齐下,结实打在欧阳敏儿肩头,痛得她几欲晕去,回身反掌推出,却无甚气力,双肩中棍,手臂上也使不出劲来。[/align]

[align=left]前头三僧长棍倏地击出,欧阳敏儿左手抓住一棍,再施「天道循环」,又使旋劲荡开当头僧人。[/align]

[align=left]故技重施,那武僧一个「千斤坠」立足马步,纹风不动,欧阳敏儿一招未果,左右两棍已狠狠戳中腋窝肋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仗着金蚕背甲护身,虽给打中身体柔软处,却是只痛不伤。把牙一咬,强忍疼痛探囊入怀,摸出仅存二支毒镖,反手朝两名武僧打去。[/align]

[align=left]那两名武僧竟毫不闪避,在他俩身边的两名僧人挑棍拨开毒镖,先头两人已再出攻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正待伸手抓棍,忽然撤势,防卫自己腹部,格开打向小腹的那一棍。[/align]

[align=left]上身没了防卫,前胸后背同受棍击,纵使有金蚕背甲护身,也抵受不住,欧阳敏儿哀叫一声,跪地倒下。[/align]

[align=left]圆业瞧得甚是奇怪,心中忖度:「这小姑娘为何拚着胸口要害都不顾,却去回护下身腹部?见她出招,似乎颇为忌惮腹部受击,这是何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才刚跪倒,长棍如雨击下,只见她面朝下伏在地上,双臂抱紧自己小腹,任凭背后、腰间、腿上受尽棍击,仍死命护着胸腹,怎么也不肯翻过身来反击。[/align]

[align=left]虽身受十多棍击打,欧阳敏儿始终紧咬牙根,不哼一声,武僧却没停手,乱棍齐下,她再也承受不住,咳嗽几声,鲜血一口一口咳出。[/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眼见如此,心如刀割,每一棍都似打在他心坎上,大声叫道:「别打……别打敏儿。」顾不得自身重伤,提气运劲,自朝阳马背上跃起,冲入阵中。[/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冲进阵里,却不去攻击武僧,而是紧紧抱着欧阳敏儿,不住喊道:「不要打敏儿……不要打敏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看得悲从中来,含着眼泪,转身问身边的圆业道:「大师,我懂了,我懂十八年前,我娘为什么要以自身回护我爹了。十八年前你们就是这么打的吧?我出世那晚,大师你就是这么打死我娘的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话中字字血泪,挑起圆业不愿回忆的尘封往事,颤声说道:「没……没有,我们没有打死妳母亲……没有……是妳爹!是妳爹串通元人朝廷,想威逼我少林弟子去肃清南方。少林乃佛门清修之地,从不过问国家政事,是妳爹他……他硬闯山门,就跟你们今日所为一般……就跟你们今日所为一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眼中泪珠终于滚落,边哭边说道:「所以你们今日也要打死飞云哥哥,打死敏儿姑娘?你们连我也打死算了。」[/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少林弟子从不想害人性命,是你们一再上门捣乱……」[/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打断了圆业的话,喊道:「大师,十八年前你们都中了挑拨离间计了。有心之人随便说说,你们就胡乱听信,害死了我娘,铸成了十八年悲剧。大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救飞云哥哥?为什么你们就没有些许慈悲心肠?我爹他已经死了,我爹爹已经不在世上了。你们还要恨他么?还要恨他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圆业一脸愕然,喃喃自语道:「妳说甚么?柳一尊……那个柳尚义……已经死了?」[/align]

[align=left]忽听得十八罗汉阵中,华飞云惨叫一声,伴随着武僧们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十八罗汉阵竟又再混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顾自身,提气运劲跃入阵中,以自己身体掩护欧阳敏儿,武僧们虽及时停手,仍不免有一二人误打了几棍。华飞云身受棍击,本能的发劲相抗,两度运劲下,再次牵动那朱果积聚体内的异种真气,四处流窜冲撞。[/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封住的穴道早在八公山下已被冲开,护住丹田的真气亦在临泉镇上给冲破,如今华飞云体内再无缓冲,异种真气撞入经脉百骸,立时大受冲击,呕血不止。[/align]

[align=left]强大无比的劲气亦散体而出,武僧们持棍打下,反受震击,虎口剧痛,有几个甚至拿不稳棍子,手上齐眉棍给震得脱手,远远飞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已翻转过来,仰躺望着面无血色的华飞云,轻声问道:「飞云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异种真气再给牵动,我再也没有任何法子可救你了。」[/align]

[align=left]也不知是她已被打伤,又或是她心知这一次再无挽救,万念俱灰,欧阳敏儿话音极为轻柔,她与华飞云相对不及半寸,呵气如兰,身上散出女子独有的淡淡幽香,此情此景,虽是生死攸关,欧阳敏儿却反而显得更加娇美艳丽。[/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伏在欧阳敏儿身上,同样轻声答道:「我没想那么多。我看这些和尚打妳,我心好痛,我只想着一定要救妳,别让他们再打妳……」[/align]

[align=left]异种真气再次冲撞,华飞云话音未落,已颓然趴下,双手虚弱的抱着欧阳敏儿身子,气弱游丝的道:「敏儿……对不起……师傅,心慈……大师伯……我负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把牙一咬,轻声说道:「飞云大哥,我拚上全力也要救你。若仍不成,我伴你一同死在这里,死在释迦牟尼面前,看这些和尚怎么向他们的佛祖解释。」[/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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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九章、空玄神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手按住华飞云腋下、肋间两处大穴,拚尽全身功力,硬要将那异种真气压制下去。[/align]

[align=left]无奈强弱太过悬殊,自身内劲贯不入华飞云体内半分,那异种真气已雷霆万钧之势倒打回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叹口气,人事已尽,听天由命。她轻轻闭上双目,紧抱着华飞云身子,静候死亡的来临。[/align]

[align=left]过了片刻,本应倒打回来,把自己连同华飞云的经脉都打得支离破碎的异种真气,竟停了下来,欧阳敏儿心上奇怪,睁开双眼,身前已然多了一年老僧人。[/align]

[align=left]那老僧面容虽苍老,神态却慈祥,身着宽布袈裟,左手捻着一串佛珠,右手食中二指按在华飞云后心大穴之上。他何时前来,何时将手按在华飞云后心,竟是毫不察觉,彷佛此人一直都在这里一般,颇为离奇。[/align]

[align=left]更令欧阳敏儿难以置信的是,此人右手二指按住华飞云后心大穴上,竟是将那朱果积聚的强大无比、混乱不堪的真气压制其下,就在华飞云即将经脉尽断之前,救了二人性命。[/align]

[align=left]那老僧见欧阳敏儿张开了眼,朝她微微一笑,笑容无限慈祥和蔼,比之先前所遇僧人全然不同,那老僧微笑说道:「真是好险啊!小施主体内真气如此强横,当世少有,贫僧再晚到半刻,后果不堪设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大师……你……」[/align]

[align=left]那老僧柔声道:「女施主,快快撤劲,贫僧要将这股真气截断封阻,怕要误伤了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撤劲罢手,只见那老僧疾指一振,分点华飞云周身数处大穴,竟当真将朱果所积聚之真气压制封阻。[/align]

[align=left]压制住华飞云体内的异种真气,老僧面上却不喜反忧,缓缓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这股真气是怎么进去的?竟然强悍至此。贫僧只能暂时将其压制,未能调和化解。」[/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小心翼翼推开华飞云,放他平躺,一举一动无不柔情万分,不仅在旁僧众看得心中有数,柳心慈更是看得百感交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刚想起身,胸口忽然一阵闷痛,站不起来,一手按着胸口,不住喘气。[/align]

[align=left]「手别按着那儿,先放下。」那老僧说道:「妳给棍子打伤了,一口瘀血哽在喉头,如何不难受?贫僧替妳驱出这口瘀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摇了摇头,羞赧的笑道:「这儿不方便,不敢劳大师出手。」[/align]

[align=left]那老僧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救人为上,女施主放心,贫僧必不冒犯于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按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微笑答道:「我知大师无心轻薄,可我终究是个女子……」[/align]

[align=left]她话未说完,那老僧已疾指点出,指劲凌空贯出,打中欧阳敏儿胸前两处大穴,他竟能隔空发劲,内功之高,已然登峰造极,目视认穴,竟是神准无比,分毫不差,欧阳敏儿立时倒地呕吐出一口鲜血,胸腹窒闷感全消,却仍是隐隐作痛。[/align]

[align=left]老僧按着欧阳敏儿肩头,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好些了么?」伸手探她腕脉,眉头微微一皱。[/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大师,可有不妥?」[/align]

[align=left]老僧说道:「妳这脉象……很是奇特,贫僧钻研经脉武学多年,未曾见过这种脉象,这个……可难倒贫僧啦!」[/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一笑:「大师是得道高僧,终生礼佛,这等脉象,尘世医者武人一探便知,似大师这般四大皆空,了却凡尘之人,却是没有见过的了。」[/align]

[align=left]说到此,欧阳敏儿话锋一转:「我们这趟来少林,是恳求大师救命,却不是救我。我是让贵弟子给打伤了的,到此之前,好得很呢!」[/align]

[align=left]那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本寺弟子受业障所惑,行事鲁莽,老僧法号空玄,虽仅是少林寺内老朽无用之人,却总有些许辈份。贫僧愿代少林上下向女施主赔个不是,还望女施主肯化解恩怨,功德无量。」[/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不要。你再晚来一步,我要给活活打死了,就和十八年前皇甫家三小姐一般下场。这口怨气,可不能轻易说算了便算了。」[/align]

[align=left]空玄问道:「女施主要如何才肯消气?」[/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若是大师肯救了这位华公子,解去了他体内异种真气之苦,我这事或许还可有得商量的。」[/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救华公子,贫僧可想办法,本寺这三位弟子,贫僧可就无能为力了。非得欧阳施主独门解药,不能解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了过去,自怀中掏出药瓶,递给身旁的武僧,没好气道:「每人两颗药丸,以温水服下,奇痒不能立即止住,只会渐缓,要个半刻钟吧!可得忍耐。叫他们别再抓了,越抓越惨,这么抓下去,药效还没散,已给自己抓死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递了药瓶便转身走回,手按胸口道:「我还是很疼。我身子越疼,就越是不想原谅你们这些臭和尚。」[/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欧阳姑娘,妳无理取闹在先,还怪起本寺弟子出手赶人了?」[/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圆业,休要无礼,还不快快放手。」[/align]

[align=left]圆业听得空玄下令,只得放开柳心慈,她身子刚恢复自由,便赶忙奔到昏迷不醒的华飞云身边探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align]

[align=left]空玄责备道:「圆业,尘世俗人,亦知男女授受不亲之理,你身为养心殿住持,却这般无礼捉拿女子,大过其一。你习拳练武,却挟持一个孱弱女子,做为要挟,大过其二。你认不认错?」[/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空玄师伯有所不知,这姓柳女子三度大闹少林寺,前二次弟子都忍了,这回她又带人上山,无理取闹,弟子实在忍无可忍……」[/align]

[align=left]空玄打断了圆业话语道:「仇恨是一种业障,你十八年前犯了过错,一生都耿怀在心,为了不想面对你犯的错,便一味逃避,业障生成却不自知,以至遮蔽了你的心灵。圆业,罚你入戒律院面壁三月,净化心灵业障,寻回我佛真谛。」[/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空玄回过头来,对着伏在地上看视华飞云的柳心慈说道:「柳姑娘,凡尘种种,皆有因果循环,在妳尚未来到人世之前,宿命便已注定一切。是怨是哀,都已枉然。」[/align]

[align=left]空玄抬起头,对着场上僧众道:「你们也该明白。哀怨,愤恨,会积聚在人的心中。心中有恨,它就自成业障,遮蔽了心灵,扰乱了思绪,渐渐的就会为仇恨所摆布。唯有选择放下,仇恨才能真正离我们而去,放下的一刻,海阔天空,方得明白早先为仇恨所摆布的时候,是何其愚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抬头问道:「大师,如果冥冥之中真有宿命,为何要如此作弄世人?我一出生便没了母亲,难道我在娘胎里便行了甚么恶事么?纵是如此,那可以报应在我身上啊!为什么要报应给我爹我娘?为什么要报应在我爱的人身上?」[/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种种果报,并非全数有因可循,有些宿命的本身,就是其因。若没有十八年前之因,便没有今日之果。柳姑娘,学会放下,放下了,才能真正身心清明。」[/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沉着脸道:「今日甚么果?打我一顿么?」[/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十八年前,我师兄弟七人就似今日般避居山后,山门出了这等大事都不知情,牵绊十八载,连累诸人。今日若非智心跑来后山把事相告,真不知又要铸成多少遗憾。」[/align]

[align=left]空玄说着,躬身抱起华飞云:「小施主体内真气,贫僧只是暂时压制,但小施主总不能常伴我等于少林后山。十八年前,事因我少林而起,还应由我少林了结。柳施主,欧阳施主,少林洗髓经乃是本寺不传之秘,就连寺中僧徒也少人得以修习,今日为化解十八载积怨,贫僧从妳们所愿。只是这少林内院,属本寺僧徒清修之地,女子当真不便入内,还请二位在外稍候。」[/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空玄走后,场上僧众自行其事,将柳心慈、欧阳敏儿视若不见,当她二人不曾在场,更无一人上前搭话。[/align]

[align=left]武僧扶起地上被击晕的僧人,将其救醒。欧阳敏儿笑道:「你没死么?我还怕打死了你,连我都要和少林结了怨,你们少林和尚最爱记恨,记了人十八年的恨都不罢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药包来,向前一递道:「这是解『软骨针』的药,你们拿去解救阶梯下的那两个。」[/align]

[align=left]一名武僧上前取药,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便出了山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席地坐下,抱怨着道:「连声谢也没有。」[/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敏儿,妳要不要紧?」[/align]

[align=left]「很痛。」欧阳敏儿说道:「我给打伤了,那空玄再不来,我就是不给打死,也要让飞云大哥体内真气给震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妳为何前胸后背都不顾,却去护着肚子?为什么趴在地上任人击打,都不肯翻过身来回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妳是在取笑我?我的功夫不好,才会给人打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敏儿……妳……妳怀孕了,是不?」[/align]

[align=left]这话一出,欧阳敏儿身子僵硬了一会,回头望着柳心慈,一句话也答不上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在八公山上,胡神医跟妳说的事,妳不肯在我面前说的事,就是这事,是不?昨晚上在客栈里,妳就想告诉飞云哥哥,妳怀了他的孩子,是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左手轻按着自己腹部道:「是,我怀孕了。在山洞里,只想着救飞云大哥,只想着如果是他,便是委身于他也心甘情愿,我没想到还有这后果。」说到此,她望着柳心慈,一字一顿道:「现在妳明白我为什么不肯退出了?妳明白我为什么要上北方来见霍师傅了?妳老说我和妳抢飞云大哥,妳说我该怎么办?妳教教我,我该怎么办?」[/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妳自己不珍惜妳自己,能怪谁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道:「跟妳说过多少次了?我珍惜自己,就放飞云大哥死了算了。哪会惹出这许多事来?」[/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说道:「这……这该怎么办?我爹和霍叔叔都已说好,把我许给飞云哥哥的。妳这样……妳这样真是……

 

欧阳敏儿沉默了一会,下了决心,对柳心慈说道:「也好,这些事,总是要和妳说的。南宫老前辈临终前,遣你们先出屋外,妳还记得么?」

 

柳心慈面色苍白,她意识到欧阳敏儿可能说出的话,问道:「南宫大伯他……跟妳说了甚么?」

 

欧阳敏儿说道:「老庄主虽然见多识广,神功无敌,可毕竟不是医者,他也不敢妄下断论,这事倘若胡乱瞎猜,总是使我难堪。碍着我是女孩儿,不好在许多人面前问我这事,所以遣开你们,他问了我,我只好照实答他。他说妳身子清清白白,不怕人家闲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头,再无他法。老庄主要我带他口信给剑圣师傅,说他作主,许我与飞云大哥成婚。」

 

柳心慈激动说道:「南宫大伯已然仙逝,欧阳敏儿,妳不可仗着已无对证就把这事随意胡说。」

 

欧阳敏儿说到:「我在别处敢胡说八道,在这儿还敢么?佛祖就在这上头,我若说有半句假话,就叫我没能活着回去鄂州。南宫老庄主说这事不是只我一人难看,我未婚成孕,怀的是飞云大哥的骨肉,这事传将出去,我爹和金目教行了多年恶事,总算不在乎,可剑圣师傅一生光明磊落,能让些俗世人、好事者说他教出个徒弟与人不干不净么?」

 

「原来……原来是这样……」柳心慈神情落寞,万念俱灰,喃喃地说道:「原来我们一路北上,医治好飞云哥哥的身子,就去见霍叔叔,等着的是在霍叔叔面前……许你们俩的婚事。妳现在才和我说……敏儿……妳好残忍,妳连对我……都这么残忍……[/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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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百章、移经换脉[/align][align=left]

 

欧阳敏儿说道:「妳要我怎么和妳说?是,我金目教行的不是甚么正事,那不是说我就该毫无廉耻,一些儿姑娘家该有的气节都不守。我在遇到飞云大哥前,一直都是黄花闺女,妄想占我便宜、对我染指的,不是给我削去臂膀,就是让我彻底废了,妳不是都听得的么?如今我遇上这事,在魔仙要来劫妳之时,我便想告诉飞云大哥,可是他不让我说。这事妳要我在妳面前如何说得出口?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把这事满天下去说么?」

 

柳心慈沉默许久,未再出声,欧阳敏儿转头瞧她,见她低头啜泣,轻声说道:「如今是妳自己猜了出来,我不得不和妳说明白。飞云大哥身受重伤,我方才也让这些少林和尚给打伤了,咱们暂时都行不得远路。等那些和尚送飞云大哥出来,我们三人再好好琢磨,这事该怎么办好。」

 

柳心慈未再说话,只是不住哭泣,也不知有没有听进欧阳敏儿话语。

 

 

华飞云蒙眬醒转,眼前是一片蔚蓝天空,几株苍翠松树,伴随鸟语花香,他躺在柔软草地上,身边的一切是如此清新怡然,又带着庄严祥和气息。

 

华飞云缓缓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这是冥府?谅必不是。」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总算醒了。」

 

华飞云听得话音,转头望去,见五名年老僧人环坐在后,五人全都身着大红袈裟,发话之人面容十分和蔼慈祥,正对着自己微笑。心中忖度:「这儿必是西方极乐了。想来因我在少林寺命终的,是以受佛陀牵引,才没落下冥府。」

 

回过了神,华飞云恭敬说道:「必是诸位佛陀牵引我来此的。我名叫华飞云,并非佛门子弟,不识得诸位佛陀法尊,还请莫怪。敢问诸位佛陀,是否见着一红衣姑娘?唤作欧阳敏儿,她应是随我一同命终的,想是也受牵引而来了?」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欧阳姑娘仍在山门,没有过来。」

 

华飞云略显愕然,神情有些落寞,却又带着宽慰,喃喃自语道:「那她没有死了……没有伴着我来到这儿……嗯,也好,也好。敏儿那样年轻漂亮,自有美好人生,总算我也没有害死了她。」

 

 

老僧微笑道:「小施主误会了。贫僧法号空问,并非佛陀,这里是少林寺的后山,一处普通林地,我们五人,年纪老迈,已是百无一用,六年前便将方丈衣钵托给了弟子圆通,在此地参禅悟道,静候修成正果,西归之日。」

 

华飞云一愣,问道:「你是说……你们就是武林相传的『少林七僧』?当世武功最高之人?」

 

空问笑道:「不是,不是。我等出家之人,静坐修禅,时候久了,不动上一动,也是难受。练功习武,为的是强身健体,舒展筋骨,更可于习武之间,忘却凡尘诸多牵扯,此为我等练功习武本意,从没想争甚么天下第一。再说当世天下第一人,是岳阳南宫世家庄主,论辈份,小施主应当不陌生才是。」

 

华飞云黯然说道:「大师有所不知,十八年前冬夜里,少林山门出一憾事,我大师伯在那之后,深深自责,并未回家,隐居深山十八年,他老人家武功卓绝,稍有生人接近,便即闪躲,十多年来未曾让人寻见。晚辈因缘际会,寻得我大师伯,相处却只有短短的一月时间,他老人家便撒手人世了。」

 

空问眉宇间微微一动,轻叹口气道:「原来南宫庄主也一直为这事所困苦,真是孽债。今日若非智心前来报信,十八年前憾事又将重演。」

 

华飞云问道:「那是大师救了我的?」

 

空问笑道:「是我空玄师弟救了你。三位小施主登上山门,智心见了,以为你们又来闹事,赶紧跑来报信,想请贫僧五人出手赶你们出去,空玄师弟这才随着出去看看。」

 

身旁的空玄接着说道:「贫僧本想出门劝止干戈,见此模样,也是吃了一惊,总算救得两条人命,善哉!善哉!」

 

华飞云谢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空玄问道:「小施主体内真气凶猛非常,超越小施主本身所练内劲甚多,这异种真气是如何灌进体内的?」

 

华飞云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晚辈失足坠落了一处山谷,谷中遍生朱果,那朱果味甘多汁,好吃极了,晚辈受困三日三夜,饿也吃,渴也吃,吃了它不下百八十个,体内便如火烧般,不发不行,待我一发便收拾不住,牵动四肢,见人就打,内息冲撞经脉百骸,眼看就要丢了性命。我听长沙皇甫庄主说,少林洗髓经可移转经脉,调和内息,是以上少林来求大师救命,不想事情却闹得这般田地。」

 

 

空问说道:「原来如此。少林洗髓经是本寺不传之秘,加之先前柳一尊曾大闹山门,杀害不少本寺弟子,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

 

华飞云问道:「那么我现在……已没事了么?」

 

空问摇了摇头道:「这异种真气太过强横,就连我等也无力将之强行消化,贫僧一时之间亦想不出有何导引出体外之法。」

 

空玄接着说道:「皇甫庄主确实见多识广,除了西域凤凰谷的万钻珠兰,唯有我少林洗髓经可助小施主移经换脉,将其消化吸收一途。」

 

华飞云愕然道:「消化吸收?」

 

空玄说道:「移经换脉之法,并非将这股真气排出体外,而是将其与小施主本身内劲调和相融。唯有如此,方可解此灾厄。」

 

空问界面道:「少林洗髓经,贫僧虽懂,但要论融会贯通,当今世上无人能在我空清师弟之上。空清师弟,就劳你替华施主消解这场灾厄吧!」

 

空问身后一名老僧站了起来,向着空问合十行礼,转身对华飞云说道:「华施主,请随贫僧来此,较为空旷。」

 

华飞云跟随其后,边走边问道:「恕晚辈多问……少林七僧,不是有七人么?怎的只见五位神僧在此?」

 

空清呵呵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寿数天年,我空性、空明二位师兄,已先一步修成圆寂,舍弃皮囊,往登极乐去矣!」

 

华飞云说道:「原来是这样……晚辈失言了。」

 

空清笑道:「人生百年,终将回归尘土,本是天道自然之事,再也平常不过。喜怒哀乐事,徒增烦恼,唯有目空一切,方能顿悟开脱,皈依婆罗。」

 

华飞云苦笑道:「太深奥了,晚辈悟性差,不能明白。」

 

空清笑道:「小施主眉锁红晕,应是看不开尘世间的情爱纠葛吧!男女之事最应慎思慎行,色乃刮骨钢刀,须当留心桃花之劫啊!」

 

华飞云窘得面红耳赤,低声道:「大师教诲,晚辈会记得。」

 

 

空清盘腿坐下,说道:「华施主,提运真气,将那股霸道内息引将出来吧!」

 

华飞云说道:「这股内息不知如何,竟会牵动我四肢,击打周身所有事物,晚辈怕会伤到大师。」

 

空清淡淡一笑道:「无妨。如此干等,不知这异种真气何时将再次发作,不如主动将其汇出,贫僧才可助你消化吸收。」

 

华飞云提气运劲,那已被暂时压制的异种真气再次爆发,早先被皇甫夫妇所封的经脉早给冲开,果真又再牵动四肢,内息齐往丹田心脉而去,不由得惊叫出声。

 

空清左手疾探,快捷无比,扣住华飞云右腕,往前一拉,那冲向心脉的异种真气受到牵动,全数转至腕脉上,往空清手上撞去。

 

这股真气接连冲撞数次,如泥流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清左手仍是牢牢扣住华飞云右腕不放。

 

几乎同时,华飞云左拳不由自主挥起,雷霆万钧之势朝空清当头打下。

 

这一拳夹带体内朱果所积聚之刚猛无匹内劲,力道足以开山劈石,便是欧阳敏儿的「天道七绝势」亦化解不开,如今短距离内重重击下,空清毫无闪躲空间。

 

空清却丝毫不以为意,右掌举起轻轻一格,竟将这雷霆万钧的一拳轻易格开,反扣住华飞云左腕。

 

双手脉门都被扣住,体内真气如排山倒海一般潮涌而出,猛往空清手上冲撞过去。

 

空清说道:「华施主,屏除杂念,贫僧助你移经换脉。」双手内劲自华飞云双腕疾贯而入,瞬间游走周身百骸。

 

行功一个周天后,空清忽然面色一变,心上大惊:「不妙!这孩子体内所积蓄气劲实在雄厚,仅能将其压制,但若想助他调和为己所用,移经换脉,需得再行几个周天。」

 

望着华飞云痛苦不堪的表情,空清心中感叹:「恨我已是这般老朽,若在十年前那身子,绝无问题。只是如今……」[/align]

[align=left]空清双目紧紧闭上,跟着倏然张开,已然下定决心。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暗,欧阳敏儿已等得好不耐烦,一会拨弄秀发,一会整整衣领,却始终不见华飞云出来。

 

柳心慈哭了一阵,很是疲累,就这么卧在地上沉沉睡去,也不管自己是身在和尚庙中。

 

欧阳敏儿站了起来,朝着走过的僧人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没有事吧?」

 

那僧人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便即走开。

 

欧阳敏儿愣了一愣,满心不是滋味,望着卧在地上的柳心慈,苦笑道:「妳这样都能睡得着?当真厉害。」

 

又过约一刻钟时间,见那空玄抱着华飞云缓步走出,空清跟随在后。

 

欧阳敏儿站了起来,问道:「大师,飞云大哥他……可有得救么?」

 

空清说道:「华施主体内气劲实在过于猛烈,若想激化,以他如今虚弱的身子是抵受不住的。贫僧只好以洗髓经法将此劲气调和化解,徐徐导入,总算已将其融合。」

 

欧阳敏儿怔愣道:「这……这是甚么意思?」

 

空玄微笑道:「华施主此番因祸得福,这股真气已归他所有,还望华施主日后将此力量用于正途,可别像那塞北魔仙、阴阳二老一般,堕入邪道,方不枉我空清师弟一番苦心。」

 

欧阳敏儿望着空清,微笑说道:「大师当真神功盖世,如此移经换脉,将外力导为己用之事,竟也能做得到么?」

 

空清呵呵笑道:「贫僧年已近百,日暮西山,气力已不复往日了。贫僧也是拚尽了毕生功力,方得功成圆满。如今得以救人一命,化解十八载孽债,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空玄接着说道:「十八年前,我师兄弟七人避居后山,没能调解冤孽,如今救了中原四圣的后人,助其功成,便是赔上自身,那也罢了。只要华施主日后将此力用于正途,那便功德无量,再无遗憾。」[/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那飞云大哥他……

 

空清微笑道:「华施主受伤过重,体力透支,待他休息后就会清醒了。如今朱果积聚真气已归他所有,当今之世堪称绝顶。他有如此好的内功,复原很快,这股曾将他伤至如此的力,现今反可助他康复。」

 

欧阳敏儿说道:「我可抱不动他。」

 

空玄说道:「我少林弟子不分原由,莽撞行事,打伤了姑娘,理当负起照料之责。寺院之外,本就有几间客房,专供远道而来上山进香的施主过夜休息,就先委屈三位施主暂歇于此,待到身子好转,再自行离去。」

 

欧阳敏儿微笑道:「如此可真打搅了。」

 

空玄叹道:「十八年前,少林就该收容柳尚义夫妇……是我弟子天资不聪,受谣言蛊惑,致生遗憾。」

 

欧阳敏儿笑道:「这笔孽债,已报答在中原四圣的后人身上,大师就别再挂怀于心便是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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