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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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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看完了看完了,巧克力算提上一提,最主要的核心主题是旅途和月亮啊。不过最最核心的主题应该是还是旅途? 以年长的巡路人为主视角小篇幅的展开一下以月亮作为背景观的设定,并且叙述年长莫雨笙对后辈的重视。从文里比较大篇幅的描写年长巡路人对后辈的关爱和仿佛对待儿子一样的态度……而后辈对于莫雨笙的执着毕竟没有多少刻画,仅从话语里看得出他不能忍受没有莫雨笙的日子,结合起来看,多少是有点BL的感觉,但更多还是父子之情的观感。(个人纯读者视角来看)
  2. 其实分上下篇,上半篇夜梦恋分离,下半篇轮到幽夜的姐姐,最后会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3. 真梦再次惊愕,他根本没想过,追杀自己婆婆的人,居然是弦彦指使。遥想初次与弦彦见面,这位城主还说过“在我朝夜城中,竟然有敢冒犯服侍守护神的巫女的混账”。 “这是必须做的事情,我别无选择,如同现在。” 弦彦终于不再绕着真梦散步,正好停在他的身后。 “真梦巫女,幽夜昏迷不醒,既是灵力侵蚀的征兆。以前巫女本该一年一换,可龙神陨堕,下落不明,作为朝夜城的城主,我有必要用尽任何手段保住另一位神明,保住幽夜。所以,无论是你婆婆,还是你,只要有必要,我就不会留情。念在你我交情好,幽夜亦十分疼爱你,我不会出手,你自己交出龙蛇玉佩,然后自我了断吧。” 自我了断,是个从没有在真梦的脑海里出现过的词语。在他的十六年深山生活里,温柔慈祥的婆婆向来教导他要珍爱生命。好好活下去,健康长大,是他一个人在深山里生活的原则,真梦没有任何理由违背婆婆的嘱咐,直至如今。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真梦双手握在一起蜷缩胸前,纤瘦的身材变得越发娇小,这是无意识的自我防备。 “你可以不信,会有两种结果。幽夜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最终被灵力拖垮,朝夜城的百姓们为了神明,将你迫害致死,随后幽夜醒来,发现溺爱的巫女遭城民残杀,怒而动用神力清洗朝夜城,这是其一;我把你保护起来,眼睁睁的看着灵力侵蚀幽夜,直到她不支倒地,与神龙一样痛苦挣扎后不知所踪,最后朝夜城失去神明的庇护,再次成为人间地狱,这是其二。你能选择哪一个呢?” 摆在真梦面前的事实,那就是这两个结果他都不能接受。无论是第一个结果还是第二个,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他见识过城民对于‘灾祸’的恐惧和怨恨,他也见识过幽夜为了他对传播流言蜚语的神官和侍女们进行惩罚,至于灵力侵蚀,此刻昏迷不醒的幽夜已然是最好的证明。难怪弦彦的笑脸越来越从容,他从一开始就明白,真梦一个了解事实的外来人,根本没得选择。 “我……我不想……” 处于混乱之中的少年,丧失了做出正确判断的理性,涉世不深的真梦完全没有应对这种局面的能力。他只是想好好的待在幽夜的身边,为深爱的“蛇神”奉献自己,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呵呵,真梦巫女,何必呢?你若真的为幽夜着想,就按我说的去做吧。把龙蛇玉佩交出来,然后自行了断,我会告知幽夜你离开朝夜城,尽量安抚她。说到底,我还是朝夜城的城主,不希望惹怒庇护朝夜城的神明,为无辜的百姓们招来不必要的灾难。” 话音落,弦彦从真梦的身后靠近,双手绕过真梦的双肩,伸进他的衣襟里,拿出挂在真梦脖子上的龙蛇玉佩。事已至此,真梦着实别无他法,顺着弦彦的双手,取下了婆婆留给他的玉佩,转身交由弦彦,只是,手最终迟迟没有从玉佩上松手。 “只要我死了,龙蛇玉佩找到下一个巫女,幽夜大人就会没事吗?” “不错,我以朝夜城城主之名立誓。” “那我要你再立一誓。” 明明是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红色双眼,没有焦点的瞳孔以十分坚定有神的眼神盯着弦彦,令弦彦意外的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说。” “不准对幽夜大人再做那种龌蹉不敬的事情,否则,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弦彦对真梦的要求愣了一愣,短暂的思考了一下。 ‘真梦巫女已经一无所有,这会儿要是再刺激他,让他产生了玉石俱焚的想法就不好了。’ “好,我发誓,绝不会再对幽夜做那种下贱的事情。” 弦彦在真梦面前,郑重的许下承诺。真梦回想着在山里的生活,与婆婆的点点滴滴,与幽夜的邂逅和相处,轻咬下唇,最终松开了抓着玉佩的手。弦彦得到玉佩,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对万念俱灰的真梦说多一句。 “真梦巫女,你死了的话,龙蛇玉佩就会变得黯淡无光,我会依靠玉佩确认你是否离世,希望你以大局为重。呵呵,‘妹妹’,永别吧。” 说罢,弦彦拿着玉佩的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离去。神乐殿内,仅剩孤立无援的真梦。她无力的坐下,抱着双膝,埋着脸。殿外阳光普照,鸟儿鸣叫,一切与平时无异。阳光越明媚,神乐殿里的阴影就更浓。他想起,曾经在这殿里为幽夜起舞一支,结果跳的不是代表幽夜的神乐舞,从而得到蛇神的一阵叹气。他清晰的记得,自己跳出蛇阴之舞时,幽夜那张高兴的脸。既然万事休矣,为了大局着想,真梦注定死路一条,何不在临终之前,在为心爱之人起舞呢?真梦抬起头,双手拍拍自己的脸蛋,小手擦去眼角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心里想着挚爱的白蛇,摆起姿势,翩翩起舞。正巧,名为小琉的奇异鸟儿飞来,落在神乐殿内,安静的欣赏真梦的舞姿。 直到真梦跳完,鸟儿才飞向真梦,在他的面前扑扇翅膀,用动听的声音叫上几声。 “小琉?怎么在这?啊,这些晚上我没有找你,呵呵,你寂寞了吗?” 可爱的鸟儿,给予了绝望的真梦一点点的慰藉。他抬起手,鸟儿熟悉的落在他的手指上,蹦蹦跳跳,看起来很开心。这时候,真梦想起来,一个作为临终的好去处。 “小琉,带我去吧,去平常你带我去洗澡的那个琥珀,那个神奇且清静的地方。” 小鸟儿似乎听懂了真梦的话,鸣叫几声,从真梦的手上跳起,啪嚓啪嚓的拍动翅膀飞翔,真梦跟着鸟儿,走出神乐殿,与尚不知幽夜昏迷的神官和侍女们打招呼,尽量不引起他人注意,静悄悄的走出神社。他回过头,听着神社里的人们匆忙的步伐,闻着神社里的花香,感受着清凉的微风,驻足停留,转身走去,不到两三步,再回头,又离去,十步开外,再回头,终离去,不再停留。 当天晚上,昏迷已久的幽夜总算醒来,围坐在她周围的神官和侍女们纷纷激动得手舞足蹈,唯有明白其中缘由的弦彦安静的凑到幽夜身边,抱着幽夜的肩膀,将她扶起。幽夜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朦胧的双眼,误把抱着自己扶起的弦彦认作真梦,等她微微一笑,视线慢慢清晰,即将伸去抚摸脸颊的手停顿在半空之中,急忙收回。 “弦彦?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咦?怎么还有其他人?真梦呢?” 幽夜彻底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转动脑袋,环视自己挤满人的房间,视线在众多神官和侍女执之中游走,却见不到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她挣开弦彦的手,拨开眼前的神官和侍女们,着急的寻找那个纤瘦的身影。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要单独和幽夜大人谈谈。” 弦彦一声令下,冷淡的声音中含有无法抗拒的威严,所有的神官和侍女们全部乖乖听令,对还在房间里着急转悠的幽夜弯腰行礼,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快速退出房间。“咔”,房门撞上门梁,熙熙攘攘的房间内,空旷了许多。神官与侍女退去,幽夜还是找不到她想要的那个人,于是乎,焦急的蛇神摆动腰身,无视还在房间里跪坐着的弦彦,欲要破门而出。 “真梦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 弦彦话音刚落幽夜立刻如鬼一般凶神恶煞的冲过来,双手抓住弦彦的衣领,两条看似柔弱的手臂,轻松的举起了一个高大强壮的青年男人。她蛇眼变成竖瞳,绯红的双眼里溢出令人胆颤的杀气,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弦彦,亦带着颤栗的吞了口口水。他尽力的压制住内心的惧意,不去反抗眼前横眉怒目的蛇神。 “真梦,他因为对你有愧,已经离开神社,离开朝夜城了。” “有愧?什么有愧!那孩子对我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关怀备至,赠予我失去的与从未有过的事物,他有什么可以愧疚!!” 幽夜疯狂的摇晃弦彦,高大强壮的青年男子就像一个随意玩弄的玩偶,在愤怒的蛇神手里就要被摇昏过去。 “幽夜!!你冷静点!听我说!咳咳咳!!真梦!你应该察觉到了吧!那孩子对你隐藏着什么!”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一下敲醒了近乎疯狂的幽夜。显然,如弦彦所说,幽夜的确查觉到了真梦在隐藏什么。就是隐藏的秘密,幽夜仍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冷静下来的幽夜双手在摇晃的时候脱力,倒霉的弦彦就像垃圾似的甩出去,狠狠的撞在房间里的柱子上,英俊的面庞扭成一块,痛苦的咳了几声之后,艰难的从地板上爬起。为了安全考虑,他暂时不敢接近心情不稳定的幽夜,深呼吸一口气,站在原地,继续向幽夜解释。 “真梦,他向你隐瞒了一个事实。他……他其实,其实不是女孩子,而是男孩。” “男孩?真梦?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结果就是这种胡编乱造的借口吗!!” 在幽夜听来,说真梦是男孩子绝对是可笑的事情,她不止一次见到真梦脱下衣服后的模样,白皙的肌肤,苗条的身材,这样的孩子还和她洗了一次澡,根本就……当幽夜在记忆中寻找与真梦性别相关的片段,她查觉到,自己未曾见过一次,哪怕一次也好,就真梦的正面,真梦那一直处于羞涩隐藏的部位。 “真梦是……男孩子……?” 幽夜狐疑的皱起眉头,开始似乎真的对真梦的性别疑惑起来。实际上,真梦到底是男是女,弦彦也不知道,他是靠自己在前几天的晚上在酒里下了药得出来的结论。当时,见到真梦相安无事,又说幽夜亦无大碍,弦彦还以为是自己的药有问题,之后自己还那神社里的侍女试了一试,成功的在侍女身上发挥了药效,于是弦彦又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想明白,直到先前,真梦自己对他说出幽夜那天晚上其实出现了意外的情况。以真梦的话来分析,就只能得出真梦是男孩子,药才会对他没作用的结论。当然,弦彦不可能对幽夜说他认为真梦是男孩子的真实缘由。 “对,他其实是男扮女装的男孩子,为了能得到照顾和安稳的生活,假扮成女孩子继承巫女的身份。本来只是这样的话,倒也没什么事情,但是他终究是个花样少年,在你身边的时光里,逐渐产生了情欲,以至于……对你做出了不能原谅的事情。你是不是从前几天晚上,喝了我送你的酒之后就开始身体不适,今天甚至一直昏睡至今?” “我……确实从前几天开始身体不对劲,但那瓶酒是你交到我手中的,怎可能是他的问题?” 幽夜对弦彦的解释半信半疑,刚刚冷静些许的眼神再度变得可怕起来。 “还有,龙蛇玉佩只会选择女性作为巫女,这点自从玉佩被制作出来从没有出现过问题,这你又该怎么解释?” 弦彦傻了。因为真梦离开神社,他的目的达到一半,为此开始得意洋洋,结果在想借口的时候,却忘记了最关键的地方:龙蛇玉佩只会选择女性作为巫女。 “这……这我也不清楚,不、不过!幽夜!这是真梦自己亲口告诉我的!绝非我故意捏造欺骗你!你瞧,这是真梦离开之前交给我的龙蛇玉佩。你应该明白,若非龙蛇玉佩的持有者亲手交出,潜在其中的灵力就会保护巫女。现在玉佩在我手里,如此的话,能让你相信是真梦亲口告诉我他是男孩子这件事了吧?” “不……不可能的……。他,那孩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玉佩的存在,令幽夜放下了戒心,她的蛇躯蜿蜒前行,来到弦彦的面前,接过弦彦手里的玉佩,绯红的双眼看着暗淡无光的玉佩,心里仿佛有什么崩塌似的,整个人顿时无力的趴下。幽夜的失落,对弦彦来说正是好时机,他捂着胸口,小心的蹲下来,对幽夜窃窃私语。 “幽夜,真梦在走之前,跟我坦白,他那一晚上,与你喝酒的时候,在酒里俏俏的下了药,让你沉睡过去,之后便对你做了……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这之后的几天,他一直在懊悔,却对此不能自拔,今天又想故技重施,正好被我撞见。遭我质问后无言以对,便留下了龙蛇玉佩,离开了神社,不久之后,玉佩就……失去了灵光。” “骗人……这一定是假的……” 弦彦的话与扎心的银针无异,深深的刺痛了幽夜的心扉。尽管弦彦的话语里有不妥的地方,可想到这几天真梦的告白,被拒绝后释然的表现,种种巧合碰撞在一起,加之如今真梦离去,乃至有逝世的可能,全部的全部,变成了压垮幽夜思想的最后一颗石头。她捧着玉佩,哽咽着,透明的泪珠沿着她美丽的脸庞滑落,于下巴积累,最终滴下,在真梦收拾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点一点的水渍。 “真梦,我的真梦……他怎会做这种事……他怎会离我而去……说好的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呢,说好的不会离开我呢……呜……呜呜呜……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终于,幽夜大哭起来,就像一年前失去姐姐时,或者说,比失去姐姐的时候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至于真梦,在玉佩失去光亮之前的一小会儿,他跟随着神奇的鸟儿,习惯的经过各种奇怪的路途之后,好似很久,又好似没一会儿,重新来到以前总会前来洗澡的湖泊。 湖泊的周围是一篇青草地,草地之后围着的,则是一品葱郁的森林。真梦每每来到此处,总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从哪里前来,亦是如何回去。平静的湖泊上,偶有几只不知名的虫子点水,泛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比之更大的,乃是清风吹拂的波澜。安宁的地方,让真梦平复了悲伤绝望的心情,他走到湖边,向往常一般走入湖泊之中,只是这回没有脱下衣服,越走越深,越走越深,鸟儿飞旋在他的头顶,叽叽喳喳的叫着,听起来很急切,像是在呼唤他不要寻短见。真梦听到鸟儿的叫声,笑了笑,脚丫往前探一探,没有任何可踩的地方。湖水已经漫到他的脖子,只要再往前一步,便是有去无回的深渊。 他在在那许久,恍然回头,不见任何人影,莞尔一笑。 “来世有缘再见了,幽夜。” 没有扑通声,没有水溅起,一位穿着朝夜城巫女服、不辨雌雄的美人儿,静悄悄的消失在湖面上。
  4. “混蛋!混蛋!!灾祸!你已经让我们失去了龙神,现在又要来夺走我们的蛇神吗!!” 弦彦激动的叫骂,在房门外惊魂不定的神官和侍女们听得一清二楚。向来冷静处事的当家,竟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情绪,下人们就更加感到害怕。为了平复这种不知缘由的恐惧,惊怕的人们便不约而同的寻找一个可以接受的原因。 弦彦的行动没能解决问题,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这时,看不见的真梦反倒相对冷静一些,他能“看”得见红光,回忆到,当初幽夜曾经把灵力注入到龙蛇玉佩里的事情,也就是说龙蛇玉佩可以吸收灵力。真梦急忙从自己的怀里揣出青白相间的玉佩,拿起玉佩靠近“红光”,果不其然,从幽夜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全部由玉佩所吸收。 “灾祸”消失,门外的人立刻冲进房间,正好见到拿自己衣服盖在幽夜身上的城主,以及正举着玉佩吸收“灾祸”的巫女。常人看来,会觉得是吸收了“灾祸”的真梦救了朝夜城的蛇神,然而,朝夜城的人们在过见识过,见识过红色的“灾祸”将百姓们敬爱的龙神夺走。在他们看来,红发红眼的真梦,根本就是灾祸的化身,正因如此,她才有能力吸收掉连两位神明都无法对付的“红光”。恐惧化为愤怒,盲目的将矛头指向了无辜的少年,对红色“灾祸”积怨已久的神官和侍女们,皆以怨恨的眼神怒视真梦。 真梦在神社数个月,不断以言行证明自己不是什么“灾祸化身”,好不容易改变了部分人对他的看法,顷刻之间,全部变成徒劳。更甚者,过去为了改变他人看法的努力,通通变成了一部分人眼里为了迷惑或者使人放下警惕的奸诈行为,以至于部分神官和侍女拿起任何能伤害真梦的东西,凶神恶煞的朝着真梦走去。 “你们住手!!” 危急关头,抱着幽夜的弦彦怒声一喝,镇住了所有嗔怒的人。 “蛇神大人还在昏迷,照顾好蛇神大人乃是最重要的大事,不要在这种节骨眼上给我添乱!” “可是,当家!刚刚您也看到了!这个家伙能把‘灾祸’吸收!连龙神蛇神大人都应付不了的邪物,这个家伙竟然能吸收掉!还不够证明他就是导致蛇神大人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吗?” 一位经常跟随在弦彦身边的神官站出来,大胆的冲着弦彦怒吼。这人的声音,真梦认得,是过去第一次在神社洗澡时不巧撞上的第一个人。 “住口!不要胡乱臆断!总之,你们照顾好蛇神大人,巫女由我来处理。” “当家!” “我说了由我来处理!!” 下属神官还想反驳什么,弦彦当即怒斥,强势的气场吓得对方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沉寂一会儿后,那人只能不服气的要紧牙关,低下头答应。至于其他人,全被弦彦怒目吓退,纷纷围到幽夜的身边去,悉心的照顾昏迷的白蛇之神。至于真梦,他吸收了灵力之后,一股无法言喻的难受的感觉顿时充斥他的全身,头晕目眩,宛若天旋地转,反胃呕吐,差点就要支撑不住的昏过去。强烈的眩晕感着实难以忍受,而真梦对幽夜的关心则更胜一筹。经过一番坚持之后,真梦总算忍过了那阵恶心的感觉,回过神来。就是这一阵,他碰巧错过了神官和侍女们好像恶鬼般的苛责,疑惑的看着神情凝重的弦彦朝他走去。 “巫女,我想要和你单独谈谈。” “诶……?呜……我、我知道了。” 恢复意识,感官敏锐的真梦清楚的查觉到来自周围所有人的恶意。聪明的少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家为何对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想要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的随着弦彦离开幽夜的房间。 外头,正是灿烂时分,耀阳高挂于苍穹,浮云几朵,悠哉悠哉的漂浮着,鸟鸣几声,于宽广的天地之间渐行渐远,世事如常。弦彦带着真梦走到神乐殿附近,支开了其他尚不知蛇神出事的神社人员,与真梦单独相处。 “真梦巫女,请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于我。” 真梦听得出来,弦彦用严肃的语气讲出来的简短话语,带有些微的怒意——以及其他奇妙的感情。 “我、我按照弦彦大人的吩咐,从昨晚开始一直陪伴在幽夜大人的身边,照顾大人入睡,一切安然无恙。到了今早,幽夜大人没有醒来,我以为是昨天不舒服,所以幽夜大人还需多做休息,然而,到了中午,幽夜大人还是没有醒,之后任凭我摇晃也好,幽夜大人就是昏迷不醒,我才急忙来找弦彦大人。” 真梦把昨晚弦彦离去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漂亮的小脸蛋上全是哀伤之一,本就柔美的样貌,此时此刻更是惹人怜爱,看得弦彦差点忍不住想要抱住对方。最终,他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转身不再看真梦,强行抛去心生的欲望,远离了这位可人儿几步。 “呼……我,暂且相信你的话。不过,我能相信你,不代表其他人会信。真梦巫女,你能成为巫女,本就是幽夜大人的独断,要不是幽夜大人坚持,我当时应当会按照民众的要求把你驱赶出城。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事发时只有你在幽夜大人的身边,仅靠你的片面之词,这般情况,即便是我,亦难以说服民众。” 弦彦的话不无道理,红发红眼的外貌本就不讨朝夜城人民的喜,何况神社里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自求雨仪式结束之后,长时间陪伴在幽夜身边的人只有真梦,一旦发生悲剧,人们定当认为遭人忌讳的真梦是罪魁祸首。真梦回想起第一次来到朝夜城里的场景,失落的低下头,默默地接受了弦彦的道理。 “我不清楚,为什么幽夜大人会突然……啊!” 真梦忽然抬起头来,瞪圆了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面孔。 “弦彦大人,请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给幽夜大人的酒里,下了什么?” 此话宛如泰山压顶,即使是向来冷静的弦彦,都不由得脸上闪过一瞬的慌张。 “哦?巫女怎么在这时候问这事?” “幽夜姐姐在那晚喝过酒后的第二天起来,身体便开始不舒服,而那天晚上,幽夜大人就是喝过弦彦大人给的酒之后出现了糟糕的情况!” 真梦看不见的双眼没有对着弦彦,却也表现出了十足的怒意。他少有的咬牙切齿,眉毛倾斜,握紧拳头,呈现出从未有人见过的凶狠模样。弦彦终究是位比真梦见过更多世面的人,慌张的感觉自那一瞬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上甚至浮现得意的笑容,三两步走回真梦面前,再度问到。 “不对呀,真梦巫女,那天晚上,你不是跟我说,幽夜大人酒量好,并无什么反应,喝完酒聊得晚了,就随醉意睡去,并无大碍?怎么这会儿,又反口了呢?真梦巫女,是你糊涂了,还是狗急跳墙?” “弦彦大人!我不过是个深山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但也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你与幽夜大人交情十余载,竟然妄图对她做不耻的事情,你就不觉得害臊吗!” 面对侮辱,真梦毫不在意,他怒的事弦彦的态度,怒的是弦彦未遂的恶行。一直将弦彦当做可靠的哥哥看待的少年,如何能不为弦彦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奇怪的是,弦彦看到真梦怒气冲冲的模样,不但没有任何的惧怕和悔意,反倒心生畅快,他抬起右手,惬意的摆弄真梦红色的鬓发。 “我说巫女,不要说‘哥哥’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你现在的胡言乱语,要是遭其他人听见,恐怕有难的不是我,而是你呀。看清情况,你来到城中一年不到,红发红眼使人忌讳,不但没有被驱赶,还得到白蛇神明的宠爱,现在则是个有害了朝夜城神明嫌疑的人;我呢?是领着两位神明前来解救朝夜城的贤人,掌管朝夜城十几年,为朝夜城日夜奔波,百姓们无不对我崇敬爱戴,与白蛇神更是相处已久的友人。呵呵,我再说一遍,你现在的胡言乱语,要是遭其他人听见,恐怕有难的不是我,而是你呀。” 说罢,弦彦的右手捧起真梦的鬓发,凑到鼻子前嗅一嗅,随之冷冷的哼笑一声。真梦自过去呗城民们追打以来,久违的感到令人发怵的寒意,他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狠狠地拍开弦彦的手,本能的退后几步。 “巫女,我本不想如此。幽夜难得能对朝日以外的人敞开心扉,我本来还很开心,哪想到,你这个漂亮的小巫女,连幽夜都为你着了迷,导致她对我逐渐的疏远,害我辛辛苦苦和她建立起来的感情毁于一旦。要是你能像寻常女子般倾心于我,倒也罢了,结果你是油盐不进,哈哈,我还成了哥哥。不可不可,我不是想要当什么哥哥呀,美丽的巫女。” 弦彦对真梦的反应十分的满意,过去种种源于不称心的不愉快,全部因真梦的失落变成了欢愉。 “哦对,好歹是‘哥哥’,还是要好好回答‘妹妹’的问题才行。那天给幽夜的酒确实有掺了点什么,只是,我掺的东西绝不会伤害幽夜的身体。毕竟她是我朝夜城得以富饶的神明,我这个城主,还没有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巫女,从你用玉佩吸收了‘灾祸’看来,你是‘看’得见‘灾祸’的吧?如你所想,所谓的‘灾祸’其实就是朝夜城地脉里特殊的灵力,当年,朝日和幽夜,正是沐浴在地埋的灵力之中,才能化身青龙白蛇,可见此处地埋的灵力非同寻常。而这些灵力,若是长时间吸收,却不能发散的话,就算是神龙灵蛇,也避免不了被灵力侵蚀的下场。于是乎,才有你胸前的这块龙蛇玉佩出现,才有巫女的出现。” 弦彦在神乐殿中,绕着真梦闲庭信步,为其费口舌的说明着朝夜城灵力和巫女的真正作用。真梦警惕着弦彦的行动,双手抱臂,分不清这个男人所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 “实话告诉你,巫女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龙蛇双神进行求雨仪式时的安全,更是为了替龙蛇双神分摊灵力、避免两位神明遭到灵力侵蚀。所以,才需要能够吸收大量灵力的玉佩来挑选,并让巫女成为照顾两位神明的唯一人选,当然,这种会引起恐慌的事情,只有我神野家的人才能得知。一年前,就是因为巫女已经吸收不了更多的灵力,招致灵力侵蚀神龙,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需要更换巫女才行,可是,玉佩的持有者若没有去世,便无法选出下一位巫女,所以……” “所以,你派人想要杀我婆婆?”
  5. 居然?很可惜,这边发在文区也没R18内容
  6. 幽夜当时没能预料到事态,不知如何应对,千不该万不该,慌忙之下给予了真梦不对的回复,等到这时察觉到,心里的这份爱意,即使同为女性亦无所谓。幽夜紧紧的抱住比自己娇小的身躯,悲愤、自责、自卑、担心,种种心情,皆从真梦身体的颤抖清晰的传达给幽夜。明明遭到拒绝,依然全心全意的给予自己亲爱,一直把自己当做要保护妹妹的姐姐,幽夜这时才察觉到了不同于亲情的关切,一种不同于过去躲在朝日身后的安心感。 她觉得不该再欺骗自己,不该让真情实意的真梦得到半吊子的回答。 “谢谢你,真梦。有件事,我想与你说清楚。” “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姐姐请随意使唤!” 真梦嘣一下的从幽夜的怀里探出来,把悲伤的心情掩藏,眉头皱起,认认真真的跪坐在幽夜身旁。少有的见到真梦坚强的表情,幽夜委婉一笑,怜爱的伸出手去抚摸眼前这位“少女”的脸颊。自己的指间从滑嫩的肌肤上滑过,幽夜的心便止不住的悸动,这绝非将真梦视为妹妹所该有的感情。 ‘恋爱,竟是此般感情。’ 幽夜在心里念想,看着真梦没有视力的双眼,身体前倾,淡粉的双唇离真梦的脸颊越来越近。真梦于体温上,感觉到幽夜离得越来越近,由于对方一声不发,真梦就没有动作,乖乖的坐着等待。 “幽夜大人,真梦巫女,你们在里面吗?” 幽夜的双唇,仅离真梦的脸颊毫厘之差,吓了屏住呼吸的幽夜一跳,炙热的呼吸顿时扑打在真梦的脸上,连代真梦也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声,惊吓到了在房外唤门的弦彦,他急忙的打声招呼,快速的喊一声“失礼了”之后,拉开幽夜的房门。 “幽夜,巫女,你们怎么了?” 弦彦没有慌张到完全失去理性,他只是拉开房门确认房间里的情况,驻足不入。幽夜回过头,绯红的双眼里带有一丝幽怨,若非来者是相识已久的老相识,妨碍她和真梦亲密时光的来人必将遭到种火的惩罚。幽夜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回应到。 “是弦彦啊。没什么,就是刚刚我咳嗽得厉害,吓了真梦一跳而已。倒是你,这个时间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弦彦听完,松一口气,站在房门前,露出俊朗的笑容。 “哦,是这样,真梦巫女跟我说你冷不丁的咳嗽得厉害,我就让他好好照顾你先,忙完我自己的事情之后,也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若是以前,幽夜定会对弦彦的关心之举感到开心。到底是幽夜变了,还是弦彦变了,作为朝夜城人人敬仰的神明,她好似清楚,又不懂,此时,身后唆唆作响,迷茫的白蛇回头看去,美丽的容貌印入她的眼帘,是曾经被看作“妹妹”的真梦。红发,红瞳,造人唾弃,无依无靠,柔弱且坚强,使她心生怜爱。 她懂了,白蛇变了,也没变。 只是这回,她的真爱,跃然纸上。 回头一望不过眨眼,幽夜散发出的难以靠近的幽怨随着夜风漂浮离去,再度回头,唯有连弦彦都惊异的瞪圆了双眼的唯美微笑。 “呵呵,谢谢你,弦彦。我现在没事,多亏真梦,有她在,我就什么事都没有。” 释然的心情,仿佛是透过窗口的月光,洒落在幽夜的身上,微微发亮。看着眼前拥有豁然气质的幽夜,弦彦不由得想起另一位神明,已经失踪的龙神,朝日。 “那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既然幽夜只要真梦巫女照顾就好,在下就不多打扰了,两位早点休息。” 说罢,弦彦礼貌的拉上房门。门外,他的身影在门上逗留许久,他是给相当有本事的男人,掌管整座朝夜城,治理城内事务,还要管理神社,在外奔波,传播龙蛇双神的信仰。可是,弦彦再怎么有本事,终究还是个常人。他凌冽的双眼,不能透过房门看见房间的内里,他不能透过人的外表,看穿心灵。 沉默的矗立一会儿后,弦彦转身离去。 他在走廊上缓缓踱步,炯炯有神的双眼失去和蔼,好似寒冬吹拂,充满冷意。弦彦是个聪明人,幽夜自真梦出现之后的变化,他全部看在眼里。自以为失去朝日的幽夜会因寂寞和怯懦,将自己的拥护和宽容当作爱情般接受,自以为作为男人可以吸引山中涉世未深的美丽巫女,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漂亮的巫女没有得到,反而降低了长久以来不断构筑的同幽夜的情感。 “难道说,我就是吸引一些庸脂俗粉的凡夫俗子吗?朝日也好,幽夜也罢,就是那真梦巫女都不为我所动,沉鱼落雁的美女们,真是难办啊。” 弦彦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听上去并非出于欢愉,含着多少的嘲讽之意。 “事已至此,就由不得我了,真梦巫女,为了我的幽夜,只能委屈你了。” 微微翘起嘴角,一抹冷笑从英俊的脸上一闪而过。 回到幽夜的房间,幽夜注视注着房门上的身影,直到那对寻常女子来说高大可靠的影子从门上消失。白蛇幽夜,对于朝夜城来说,是一位得人崇拜的神明,然而,在作为神明以前,她是一位女子,一位曾经对一起长大的男子抱有好感的花样女子。也许,房门上身影的离去,既是她心中那份不成熟的感情的最后归宿。 “姐姐,既然弦彦大人要你早点休息,你就快点休息吧。刚刚用的法术暂时压制住了病情,不代表你就好了,来,快点休息吧。” 微微的哀愁转瞬即逝,幽夜转身再次轻柔的抚摸了一下真梦的脸,脸上尽是笑容,一言不发。她盘旋蛇身,趴在覆盖着冰凉鳞片的身躯上,伸出手来,握住真梦的小手。 “真梦,你就这样陪在我身边,好吗?” “好,幽夜姐姐,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真梦的另一只手覆盖上去,暖暖的手心,给予幽夜阵阵幸福。她微笑着拉下眼帘,于幸福的陪伴下,安然入眠,很快,蛇神便发出安详的喘息声,在房间里轻轻的摇曳。真梦依偎着幽夜的蛇躯,头枕其上,紧紧的握着心上人的手,实现自己的诺言。真梦以为,他将永远的陪伴的在幽夜身边,无论是否幽夜是否拒绝了他的求爱,都不会食言。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真梦起床之后,幽夜任然未醒。作为巫女,早起的真梦应该为服侍的神明准备好衣物和洗漱用品。揉揉睡眼,举手伸懒腰,另一手上,幽夜的手仍没松开。真梦微微的翘起嘴角,继续依靠在幽夜的身边,寸步不离。直到阳光高照的中午,幽夜仍未醒,此时,真梦才察觉到不对劲。他继续握着幽夜的手,站起来,用另一只手搭上幽夜的肩膀,轻轻的摇晃,没有反应。他再用力的晃了晃,还是没有动静。真梦开始着急,搭在幽夜肩膀上的手朝幽夜的背后摸去,摸到了幽夜穿着的衣服。嘴里叨念几声对不起,真梦继续用手确认幽夜的衣裳,他知道,幽夜睡觉时会因为蛇躯的关系,导致把衣裳绞碎,所以睡觉时都会脱掉衣服,或者用定身咒将身体定住,就像他第一次与幽夜共眠的那晚。衣服完好无缺,睡至中午未醒,种种异相,都在告诫真梦,坏事发生了。 真梦摇晃得越发用力,他甚至冲着幽夜大喊,结果沉眠的蛇神纹丝不动,没有半点苏醒之相。这回,真梦忍不住了,他急忙松开幽夜的手,拉开房门,飞也似的奔向弦彦的房间。不顾神社里其他人疑惑的眼神,真梦灵活的闪躲着走廊上的人,气喘吁吁的来到目的地,随意的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匆匆拉开弦彦的房门。 弦彦早上忙完了神社里的事情,正在房间看书,清静得很,却没有被不请自来的真梦吓到。见到打开房门的真梦急切的模样,弦彦站起身,主动走向门口的真梦,抢在对方开口前问到。 “真梦巫女,怎么这么急,早上不见你和幽夜大人,我还以为幽夜大人身体还没恢复,你正在房间里照顾她呢。” “幽……幽夜姐……大人,幽夜大人她,醒、醒、醒不来了!” 真梦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不好的消息如雷贯耳,弦彦的脸色骤变,马上扔下手里的书籍,快速的冲出房间,顺便叫上了一些神官和侍女随行。真梦则焦急的跟随在弦彦身后,希望掌管朝夜城许久的城主能有什么办法。一行人来到幽夜的房间,没有关上的房门里,一阵红色的光芒飘散而出,除了看不见东西的真梦,包括弦彦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手忙脚乱的散开来。 “不好!这是以前害了朝日大人的红光!” 不知是哪位侍女,在众人慌乱的时候大声的喊出声来。本就惊怕的神官和侍女,听到此语,更是吓得满脸发青,不管他人如何看待,拔腿就跑,唯有弦彦和真梦不顾所谓的“红光”,径直的闯入幽夜宽敞的房间。安详的躺在房间里的蛇神,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红色的灵力,弦彦惊讶的大喊了一声幽夜的名字,脱下自己的衣服,往幽夜身上狂乱的挥动,仿佛要用衣裳把灵力扇走似的。真梦虽然看不见,却意外的能够感受到灵力,被朝夜城里的人视为灾祸的红色灵力,在他脑海里清晰的呈现。 这是他第一次能在脑海里“看到”颜色。 灵力乃是无形之物,自然不会因为弦彦扇动衣服就能驱走,无论弦彦怎么努力,“红光”就是缠绕在幽夜身边。
  7. “那……进来吧,我接下来还要休息,真梦你想做什么事的话,不用在意我,随你做就好。” 略显失望的幽夜微微耷拉脑袋,跟着咳嗽几声,转身回房。幽夜无精打采的声音传入耳中,真梦就更加担心起来,两三小步走入房间内,放下自己的东西,双手扶住幽夜的臂膀,小脸儿抬起来表情忧伤。幽夜也不知自己怎么的了,平日里肯定是千百个不愿意让好妹妹露出这种表情,可这会儿,担忧她的表情,竟然使幽夜的内心沾沾自喜。感受着手臂上的两条小胳膊,幽夜得寸进尺,故意放低蛇身,矮下身子,用头搭在真梦的肩膀上。小小的肩膀没有多少肉,应该搁得脑袋不舒服,而幽夜反之,还洋洋得意的用脑袋蹭上几下。 与过去沉稳的形象完全相反,幽夜宛如一个少女,散发着一股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气质。连真梦这种习惯了受照顾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对其进行疼爱。这时候,真梦记起来,幽夜说到底也是个妹妹,她也曾经有一个爱护她照顾她的姐姐。 真梦苗条的身子尽力的扶着比他高大许多的幽夜,靠在肩膀上的脑袋上,白色的头发如瀑布洒下,与真梦的红发交织。头发上的清香拂过真梦的鼻子,香气刺激着他的嗅觉,正值青春的少年不免为此娇羞。扶着幽夜回到专属的被褥上休息,巨大的蛇躯作盘旋状,人形伏案于蛇躯。这种睡姿,适合蛇身,对人身倒是不舒服,一直伏案睡眠的幽夜长期如此,难免腰酸背痛。幽夜想到,有段时间没有让真梦给自己按摩了刚刚趴下的头再次抬起,看向正在收拾自己东西的巫女,笑呵呵的问。 “真梦,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让你按摩了,正好你要过来照看我,就顺便给我按按吧。” “啊,嗯……好的。” 真梦的回应,不像过去那样直率,他略微的犹豫了一小会儿,就那么一小会儿,然后把自己的东西依次放在房间里适合的地方,就卷起袖子,走到幽夜的身边。幽夜展开蛇躯,趴伏在被褥上。当真梦的双手按在幽夜没有衣物遮盖的肌肤上,暖和的小手与冰凉的肌肤接触,两人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反应。一边是幽夜觉得舒服的呻吟声,另一边则是真梦羞涩的缩回双手。 “幽夜姐姐,弄疼你了吗?” 真梦为了掩盖自己的羞涩,就着幽夜的叫声问。 “没、没事。就是真梦的手暖暖的,挺舒服,不禁意叫出来了,别在意,继续吧。” 幽夜不在意,不代表真梦不在意。他和幽夜春宵一夜不过数日,成熟美丽的躯体对品尝过鱼水之欢的少年来说,着实充满刺激。双手按在幽夜柔嫩的背上,真梦吞了口口水,开始小心翼翼的发力,为服侍的神明进行按摩。失去视力的真梦得到了其他感观的加强,他的手掌、手指,无时无刻不在清楚的感受着白蛇守护神的美背,沿着脊柱的曲线,真梦的手指按压的同时往下滑落,舒适的力度的,缓解了肌肉的酸痛,以至于幽夜的小嘴里总是忍不住的发出诱人的娇嗔。以前按摩的时候,幽夜不是没有这样发出声音,只是那时候真梦是没有被玷污过的白纸,所以才没有在意。如今,白纸上已经留下了幽夜的笔迹,少年并非木讷的呆瓜,清楚什么是男女之情的孩子,已然无法用完全纯洁的想法对待心爱的对象。 砰砰砰砰,真梦的心跳得飞快。为了不再抱有糟糕的情欲,真梦开始深呼吸,心里专心的念想婆婆,以此断绝青春期少年旺盛的幻想。多得真梦本身就是个好孩子,剔除糟糕的念头,他很快就进入了专心服侍的状态,一开始还有些畏畏缩缩的手,开始更加利索。尽管双手对肌肉和穴位的挤压伴有相当的疼痛,可疼痛过后,舒适感油然而生,非常轻松。这种身体上的反转和变化,总能让幽夜的小嘴里止不住的发出动听的叫声。 ‘嗯唔……怎么回事,总觉得,身体有点奇怪。’ 那一夜的激情,幽夜的脑袋没有记忆,她的身体,倒是记得很牢固。真梦好不容易有意识的压抑住了念想,幽夜这边却开始无意识的产生了欲望。她的身体感受着真梦双手的触碰,冰凉的身体缓慢升温,跟真梦一样,她亦心跳加速,不知不觉间,红潮已经铺满幽夜的脸颊。微微的娇嗔和肌肤的摩擦声,在守护神宽荡荡的房间里摇曳许久。 按完之后,一股带着暧昧氛围的寂静,笼罩着两人。 “幽夜姐姐,已经按好了,接下来就好好休……” “等、等等!我……对了,我最近腹部略感不适,听说按摩肚子对胃也有好处,真梦,你也给我按按吧。” 真梦双手刚刚从幽夜的身体上离去,幽夜便急忙的转过身来,伸手抓住了真梦的手腕。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况,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双眼朦胧,还好真梦看不见,否则,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感,就要重新升腾起来。 “哦、哦,好的,那请姐姐躺下,我来给姐姐按一按。” 真梦虽然看不见,可他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其他感观告诉他自己,幽夜此时的情况不对劲。真梦顺着幽夜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来,来到幽夜的腹部旁边,双手摸上幽夜的肚子,手掌在滑嫩的肌肤上来回游走,确认腹部的形状与情况。由于转到了正面,幽夜现在可以清楚的看到真梦的双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摸来摸去的场面,多了一道视觉的刺激之后,蛇神裸露出来的胸部上,亮点樱红纷纷挺立。这下子,就是记不得那晚上发生的缠绵,幽夜也注意到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我……我竟然对真梦,抱有情欲!’ 幽夜难以置信的瞪圆了双眼,红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真梦那对漂亮的小手。明明昨天晚上才以女性之间的不伦理为由拒绝了真梦的告白,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幽夜就发现自己会对同为“女性”的孩子感到饥渴。更要命的是,她正处于春情泛滥的时候发现这个事实。 一旦查觉到这股欲望,幽夜看待真梦的眼神,忽然就变了样,以前只觉得真梦的红发很漂亮,现在竟觉得妖艳起来;以前只觉得真梦的双眼很可爱,现在竟觉得真梦的双眼很迷人;以前只觉得真梦很惹人怜爱,现在竟觉得真梦很诱人侵犯。出于作为姐姐的情感,幽夜对这种欲望感到害怕和抗拒,然而原始的本能在她的脑海里低声细语,叫她不要去抗拒,叫她去接受,叫她去顺从。幽夜犹豫不决,这期间,比她更早进入无鱼状态的真梦,正认真老实的给她搓揉肚子。舒适的摩擦把幽夜的小肚子揉得发热,令幽夜忍不住的扭动起蛇身。 “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弄得你发痒?不喜欢了?” 这样的扭动,敏感的真梦轻易的查觉到,担心的问着。 “不……不会,哈啊……真梦,我……咳咳咳咳!!!” 幽夜还没来得及解释,剧烈的咳嗽打破了两人之间迷蒙的气氛,吓得真梦立即停手,脸色铁青,四脚朝地的爬到幽夜面前,忧心的扶着幽夜的双肩。 “幽夜姐姐!幽夜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慌张的真梦不知如何是好,难得的发出惊慌的叫喊声。幽夜想要忍住咳嗽,安慰慌乱失措的真梦,奈何咳嗽根本停不下来,越来越剧烈。没有办法,幽夜只好强行吸取灵脉的力量,运用法术影响身体。红色灵力从房间的地板上蔓延出来,缠绕着幽夜的身体,经过幽夜的法术变化,化作一阵微光,笼罩着幽夜的全身。待光芒消逝,吓人的咳嗽终于停止,平稳的呼吸重新出现。 “没事,姐姐没事了,别怕。” 幽夜抱着真梦,温柔的抚摸着真梦的红发。害怕幽夜出事的孩子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楚楚可怜,令幽夜心疼。她回想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想不到为什么自己这两天会忽然不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弦彦送酒来的那一晚上,她喝完酒之后就不省人事。 “幽夜姐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没办法给姐姐治病,只能尽我所能的照顾你。” 真梦紧紧的抱着幽夜,对他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悲愤。成功为幽夜献上蛇阴之舞后,真梦还以为自己能够为幽夜贡献更多的力量,心里还小小的高兴一番。到头来,他的能力还是有限,只能看着自己尊敬喜爱的对象辛苦难受,帮不上一点忙。这两天喜欢看真梦为自己担忧的幽夜,此时此刻亦高兴不起来,她的小心思,只不过是为了证明真梦没有坦然接受告白被拒绝罢了。情感交织,幽夜这下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什么女性之间的不伦理,什么只把真梦当作妹妹看待,皆是一时半会没能接受现实的借口。
  8. 没能从真梦的反应上看出区别,幽夜有些不开心,觉得为了真梦告白的事情整夜为谁的她像个傻瓜,明明真梦都没在意了,她还在纠结个不停。整装完毕,临近神社重新开启,幽夜想继续带真梦到城里逛逛,一来是为了尽可能让更多的居民趁这段值得庆祝的时间,增加真梦的好印象,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好妹妹体验到更加丰富的生活。待两人准备完毕,幽夜理所应当的想要去牵真梦的手时,愣了一下。换做平常的幽夜,牵真梦的手完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这会儿,幽夜的手却迟迟没有碰到真梦的小手。 “姐姐?怎么了吗?” 真梦的手握了握,没有感觉到那熟悉的体温,奇怪的问。 “啊,不。没什么,发了会呆,走吧走吧,今天姐姐带你去城里的另一处地方玩。” 多得真梦询问,幽夜算是回过神来,她张开手掌牵住真梦的手,不自觉的摸摸搓揉着。 ‘真梦的手,软软的,小小的,又滑又嫩,摸起来真舒服。’ 到底牵过真梦的手多少回,幽夜没有数过,当真梦的告白在她的奶海里纠缠不清,第一次被女孩子告白的蛇神开始对视为妹妹的巫女有了别样的看法,以至于连抚摸多次的手都重新欣赏起来。 来到城里,幽夜整寻思要从哪里开始逛好,真梦就向她搭话起来。 “幽夜姐姐,我的手怎么了吗?从离开神社的时候就一直在摸我的手。” “啊!不、不是,没什么,没什么,让你不舒服了吗?不舒服的话我就……” “不,不会,呵呵,幽夜姐姐喜欢的话,随便摸吧。” 打断幽夜的话语,真梦红着小脸蛋,高兴的抢着回答。幽夜拒绝真梦的示爱,不代表真梦对幽夜的爱情就会因此消逝,他确实坦然的接受幽夜的回答,但他依然会对幽夜的一些言行感到由衷的开心。这种可爱的反应直击幽夜的心扉,早上还在因为真梦平淡的反应感到不满,现在看到真梦不一样的反应之后,幸福感从心里洋溢而出,不禁在内心里想,过去把真梦当妹妹看待时,是否有现在这么幸福呢? 无疑,把真梦当做妹妹对待,幽夜很满足。这份满足使她不再寂寞,这份满足使她不再自卑,这份满足使她不再空虚,这份满足使她不再伤心,有了应该保护的对象,生活在朝日背影下的幽夜,豁然开朗。所以,真梦只是妹妹的话,她应当满足。 应当满足的。 两人在城中闲逛,幽夜牵着真梦的手,走在人群之中。过去,于游玩中,幽夜总会观察真梦的反应,看看这个在山上生活十几年的孩子,能不能接受朝夜城的环境,是否会对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真梦笑,她就笑,真梦忧,她就忧,那是作为姐姐的关怀。如今,她再次观察,这回,不仅仅是“妹妹”的反应,她发现真梦的耳朵很漂亮,仔细的盯着看,差点撞上其他行人;她发现从高处俯瞰能够隐约的见到真梦衣领下的肌肤,紧张的侧着头偷窥;她发现真梦每每看到新奇的事物,就会转过头来对她笑,漂亮的小嘴如月牙儿弯。甚至帮真梦戴项链从而看到那洁白的后勃颈时,幽夜还忍不住的凑近了脸,直到那条漂亮的脖子距离自己的鼻子之后毫厘之差,守护朝夜城的蛇神才惊觉,不止是真梦的反应,她还在贪图真梦的身体。 ‘我在做什么!真梦可是我的好妹妹!是我自己说都是女人,不能有那种事发生……’ 明白自己所作所为的矛盾性,幽夜不由得自责起来。然而自责归自责,不停在内心警告自己的同时,幽夜却还是会不经意的被真梦的身体吸引。她不知道,早在前天晚上,自己人不人蛇不蛇的身体,已经和真梦缠绵过一次,尽管幽夜自己酒后不记得,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惦记住真梦。越是要自己不去想,幽夜的心里就越是在意,一整个上午,朝夜城的守护神都在用下流的眼神盯着身边漂亮的巫女。 中午用餐之后,幽夜和真梦回到神社,不知是否午饭较为干燥,幽夜回到神社的一路上止不住的咳嗽,为了不让真梦担心,她回到神社后便回房间休息。倚靠着自己的白色蛇躯,幽夜回想着今早与真梦度过的时光。从种种在脑海中浮现的记忆中,幽夜忽然觉得,真梦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真梦的模样变得更加可爱,真梦声音变得更加的甜美,好像有关这个漂亮巫女的一切,全部套上了一层更加梦幻的色彩。她修长的手指,沿着自己鳞片的边缘滑动,艳红的双眼好似看着眼前自己的蛇躯,又好似在看着别处,接着,傻愣愣的嘻嘻发笑。这会儿的幽夜,到底是因为可爱的“妹妹”感到开心,还是在因为别样的心情傻笑?她自己暂不明了,沉浸在此刻欢喜的汪洋里,幽夜慢慢的闭上双眼,趴在清凉的蛇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回看真梦,她对幽夜咳嗽的病状有些担心,踌躇再三,决定去找弦彦商量。正午时分,弦彦在自己的房间里刚刚享完午宴,正要决断一些城里的大小事务,就听到了走廊上轻盈的脚步声。 “弦彦大人,小女子真梦,想与弦彦大人商量些许事情,不知大人有无闲暇?” 听到来者乃是真梦,弦彦歪着嘴角冷笑一声。 “我且无事,真梦巫女不必客气,进来便是。” “即使如此,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真梦拉开房门,从跪姿起身,再入房内。她第一次来到弦彦的房间,出于前几天夜里对弦彦印象的改变,真梦就坐在门边,没有深入。 “这种时候,不知真梦巫女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弦彦对真梦的警惕不屑一顾,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笑容,看着手上的卷轴。 “幽夜大人最近几天总是咳嗽,小女子怕大人身体抱恙,希望弦彦大人能找大夫给幽夜大人看看身体。” 真梦的耳朵以肉眼难以辨别的幅度动了动,他在以其优秀的听力辨别弦彦手里的东西。 “幽夜大人身体抱恙?这可不得了。或许是求雨仪式后身体虚弱,真梦巫女,守护神身体不同于常人,指望不了凡间大夫,向来都是由历代巫女悉心照料,直到神体康复,还望这些天,真梦巫女能……” 话说一半,弦彦抬头看了看真梦头上丰富的发饰,那是最初弦彦送给幽夜、幽夜又送给真梦的红色枫叶,以及后来幽夜赠予真梦的蝴蝶发饰,接着微微的翘起嘴角。 “希望我能做什么呢?” 弦彦说凡间的大夫不行,只能等幽夜自行康复,真梦就显得有些担忧起来,两条柳叶眉都要皱一块去了。 “哦,没什么,就像现在这样,好好的陪伴在幽夜大人的身边,照顾好幽夜大人的衣食起居就行。明天神社就要重新开放,可不能让居民们知道神明身体不佳。这样,你告诉幽夜大人,神社方面,就由我来打理,她就好好休息,等身体康复再出来吧。真梦巫女,这些天可得麻烦你,最好睡觉都要陪同在幽夜大人身边了。一有什么情况,你就马上出来跟我说明,我会尽量给予巫女帮助。” 真梦对弦彦点点头,心想,弦彦说到底还是幽夜 没能从真梦的反应上看出区别,幽夜有些不开心,觉得为了真梦告白的事情整夜为谁的她像个傻瓜,明明真梦都没在意了,她还在纠结个不停。整装完毕,临近神社重新开启,幽夜想继续带真梦到城里逛逛,一来是为了尽可能让更多的居民趁这段值得庆祝的时间,增加真梦的好印象,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好妹妹体验到更加丰富的生活。待两人准备完毕,幽夜理所应当的想要去牵真梦的手时,愣了一下。换做平常的幽夜,牵真梦的手完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这会儿,幽夜的手却迟迟没有碰到真梦的小手。 “姐姐?怎么了吗?” 真梦的手握了握,没有感觉到那熟悉的体温,奇怪的问。 “啊,不。没什么,发了会呆,走吧走吧,今天姐姐带你去城里的另一处地方玩。” 多得真梦询问,幽夜算是回过神来,她张开手掌牵住真梦的手,不自觉的摸摸搓揉着。 ‘真梦的手,软软的,小小的,又滑又嫩,摸起来真舒服。’ 到底牵过真梦的手多少回,幽夜没有数过,当真梦的告白在她的奶海里纠缠不清,第一次被女孩子告白的蛇神开始对视为妹妹的巫女有了别样的看法,以至于连抚摸多次的手都重新欣赏起来。 来到城里,幽夜整寻思要从哪里开始逛好,真梦就向她搭话起来。 “幽夜姐姐,我的手怎么了吗?从离开神社的时候就一直在摸我的手。” “啊!不、不是,没什么,没什么,让你不舒服了吗?不舒服的话我就……” “不,不会,呵呵,幽夜姐姐喜欢的话,随便摸吧。” 打断幽夜的话语,真梦红着小脸蛋,高兴的抢着回答。幽夜拒绝真梦的示爱,不代表真梦对幽夜的爱情就会因此消逝,他确实坦然的接受幽夜的回答,但他依然会对幽夜的一些言行感到由衷的开心。这种可爱的反应直击幽夜的心扉,早上还在因为真梦平淡的反应感到不满,现在看到真梦不一样的反应之后,幸福感从心里洋溢而出,不禁在内心里想,过去把真梦当妹妹看待时,是否有现在这么幸福呢? 无疑,把真梦当做妹妹对待,幽夜很满足。这份满足使她不再寂寞,这份满足使她不再自卑,这份满足使她不再空虚,这份满足使她不再伤心,有了应该保护的对象,生活在朝日背影下的幽夜,豁然开朗。所以,真梦只是妹妹的话,她应当满足。 应当满足的。 两人在城中闲逛,幽夜牵着真梦的手,走在人群之中。过去,于游玩中,幽夜总会观察真梦的反应,看看这个在山上生活十几年的孩子,能不能接受朝夜城的环境,是否会对陌生的地方感到害怕,真梦笑,她就笑,真梦忧,她就忧,那是作为姐姐的关怀。如今,她再次观察,这回,不仅仅是“妹妹”的反应,她发现真梦的耳朵很漂亮,仔细的盯着看,差点撞上其他行人;她发现从高处俯瞰能够隐约的见到真梦衣领下的肌肤,紧张的侧着头偷窥;她发现真梦每每看到新奇的事物,就会转过头来对她笑,漂亮的小嘴如月牙儿弯。甚至帮真梦戴项链从而看到那洁白的后勃颈时,幽夜还忍不住的凑近了脸,直到那条漂亮的脖子距离自己的鼻子之后毫厘之差,守护朝夜城的蛇神才惊觉,不止是真梦的反应,她还在贪图真梦的身体。 ‘我在做什么!真梦可是我的好妹妹!是我自己说都是女人,不能有那种事发生……’ 明白自己所作所为的矛盾性,幽夜不由得自责起来。然而自责归自责,不停在内心警告自己的同时,幽夜却还是会不经意的被真梦的身体吸引。她不知道,早在前天晚上,自己人不人蛇不蛇的身体,已经和真梦缠绵过一次,尽管幽夜自己酒后不记得,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惦记住真梦。越是要自己不去想,幽夜的心里就越是在意,一整个上午,朝夜城的守护神都在用下流的眼神盯着身边漂亮的巫女。 中午用餐之后,幽夜和真梦回到神社,不知是否午饭较为干燥,幽夜回到神社的一路上止不住的咳嗽,为了不让真梦担心,她回到神社后便回房间休息。倚靠着自己的白色蛇躯,幽夜回想着今早与真梦度过的时光。从种种在脑海中浮现的记忆中,幽夜忽然觉得,真梦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真梦的模样变得更加可爱,真梦声音变得更加的甜美,好像有关这个漂亮巫女的一切,全部套上了一层更加梦幻的色彩。她修长的手指,沿着自己鳞片的边缘滑动,艳红的双眼好似看着眼前自己的蛇躯,又好似在看着别处,接着,傻愣愣的嘻嘻发笑。这会儿的幽夜,到底是因为可爱的“妹妹”感到开心,还是在因为别样的心情傻笑?她自己暂不明了,沉浸在此刻欢喜的汪洋里,幽夜慢慢的闭上双眼,趴在清凉的蛇身上,迷迷糊糊的睡着。 回看真梦,她对幽夜咳嗽的病状有些担心,踌躇再三,决定去找弦彦商量。正午时分,弦彦在自己的房间里刚刚享完午宴,正要决断一些城里的大小事务,就听到了走廊上轻盈的脚步声。 “弦彦大人,小女子真梦,想与弦彦大人商量些许事情,不知大人有无闲暇?” 听到来者乃是真梦,弦彦歪着嘴角冷笑一声。 “我且无事,真梦巫女不必客气,进来便是。” “即使如此,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真梦拉开房门,从跪姿起身,再入房内。她第一次来到弦彦的房间,出于前几天夜里对弦彦印象的改变,真梦就坐在门边,没有深入。 “这种时候,不知真梦巫女来找我,所为何事呢?” 弦彦对真梦的警惕不屑一顾,保持着游刃有余的笑容,看着手上的卷轴。 “幽夜大人最近几天总是咳嗽,小女子怕大人身体抱恙,希望弦彦大人能找大夫给幽夜大人看看身体。” 真梦的耳朵以肉眼难以辨别的幅度动了动,他在以其优秀的听力辨别弦彦手里的东西。 “幽夜大人身体抱恙?这可不得了。或许是求雨仪式后身体虚弱,真梦巫女,守护神身体不同于常人,指望不了凡间大夫,向来都是由历代巫女悉心照料,直到神体康复,还望这些天,真梦巫女能……” 话说一半,弦彦抬头看了看真梦头上丰富的发饰,那是最初弦彦送给幽夜、幽夜又送给真梦的红色枫叶,以及后来幽夜赠予真梦的蝴蝶发饰,接着微微的翘起嘴角。 “希望我能做什么呢?” 弦彦说凡间的大夫不行,只能等幽夜自行康复,真梦就显得有些担忧起来,两条柳叶眉都要皱一块去了。 “哦,没什么,就像现在这样,好好的陪伴在幽夜大人的身边,照顾好幽夜大人的衣食起居就行。明天神社就要重新开放,可不能让居民们知道神明身体不佳。这样,你告诉幽夜大人,神社方面,就由我来打理,她就好好休息,等身体康复再出来吧。真梦巫女,这些天可得麻烦你,最好睡觉都要陪同在幽夜大人身边了。一有什么情况,你就马上出来跟我说明,我会尽量给予巫女帮助。” 真梦对弦彦点点头,心想,弦彦说到底还是幽夜的青梅竹马,还是朝夜城的城主,怎么着都会以大局为重,便没有多想,匆匆离去。急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弦彦从座位上站起,满意的点点头,回身看了看挂在自己房间墙上的一幅画,画里面,一条青龙在云层中飞翔,一条白蛇在大地上匍匐。 “朝日啊朝日,到底是美人的心思与寻常女子不同,还是我没有魅力令美人倾心呢?你也好,这巫女也罢,现在啊,连幽夜都棘手起来,迫我不得不再用当初对付你的手段了。” 说罢,弦彦抬手,十分小心的抚摸着画像中的青龙,眼睛里满是歉意和深情。 真梦从弦彦的房间离开,马不停蹄的在走廊上小跑回房间,带上一些平时自己的日常用品,来到隔壁幽夜的房门前,呼唤着幽夜。这会儿,幽夜本还在睡梦之中,结果一听到真梦的声音,啪的一下就从梦里醒来,揉揉睡眼,衣服都没穿好,高兴的拉开房门,看到真梦手里捧着换洗的衣物等等用品,喜笑颜开的问到。 “真梦?怎么啦,不甘寂寞,过来找姐姐吗?” “啊,幽夜姐姐。我看姐姐这几天总是咳嗽,好像身体状况不佳,就去问了弦彦大人,他说神明的病情并非凡间大夫能够医治,要我时时刻刻陪在姐姐的身边照顾。” “这样啊。” 幽夜自顾自的以为真梦见不到她感到寂寞了,才会过来找她,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这几天的身体问题令真梦担心,才会过来。更让幽夜不开心的,是真梦还先去找弦彦商谈,而不是直接过来找她。 的青梅竹马,还是朝夜城的城主,怎么着都会以大局为重,便没有多想,匆匆离去。急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弦彦从座位上站起,满意的点点头,回身看了看挂在自己房间墙上的一幅画,画里面,一条青龙在云层中飞翔,一条白蛇在大地上匍匐。 “朝日啊朝日,到底是美人的心思与寻常女子不同,还是我没有魅力令美人倾心呢?你也好,这巫女也罢,现在啊,连幽夜都棘手起来,迫我不得不再用当初对付你的手段了。” 说罢,弦彦抬手,十分小心的抚摸着画像中的青龙,眼睛里满是歉意和深情。 真梦从弦彦的房间离开,马不停蹄的在走廊上小跑回房间,带上一些平时自己的日常用品,来到隔壁幽夜的房门前,呼唤着幽夜。这会儿,幽夜本还在睡梦之中,结果一听到真梦的声音,啪的一下就从梦里醒来,揉揉睡眼,衣服都没穿好,高兴的拉开房门,看到真梦手里捧着换洗的衣物等等用品,喜笑颜开的问到。 “真梦?怎么啦,不甘寂寞,过来找姐姐吗?” “啊,幽夜姐姐。我看姐姐这几天总是咳嗽,好像身体状况不佳,就去问了弦彦大人,他说神明的病情并非凡间大夫能够医治,要我时时刻刻陪在姐姐的身边照顾。” “这样啊。” 幽夜自顾自的以为真梦见不到她感到寂寞了,才会过来找她,没想到是因为自己这几天的身体问题令真梦担心,才会过来。更让幽夜不开心的,是真梦还先去找弦彦商谈,而不是直接过来找她。
  9. 回到房间,幽夜赶忙帮手端菜,邀真梦坐在身边,两人和睦的吃着饭,聊着天。起先,聊的都是琐事,因心中荡漾的情感,喜爱巫女的蛇神想要了解更多真梦的事情,她越问越多,得知真梦的童年如何度过,得知真梦在山上都做什么打发时间,得知真梦的喜好,越了解越停不下来,每了解真梦更多一点,幽夜就更加高兴一些。待饭菜吃完,两人在庭院里散步,幽夜已经问到有关蛇阴之舞的事情。 “真梦,你怎么会的蛇阴之舞?这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巫女跳过,几乎失传了。” 夜色下,月光似水,撒在幽夜的身上,白色的衣服与鳞片折射着柔和的光芒,点缀着她异样的人蛇之姿。 “幽夜姐姐,还记得以前曾经领着我们上山的小鸟吗?多得它启发,我才懂得蛇阴之舞的舞姿,阴阳本一体,又互不相同,龙阳之舞既然快速活泼,那反其道而行之,便是蛇阴之舞了。姐姐那天不是来找我吗?我当时的冥想,就是在想属于姐姐的舞蹈哦。” “呵呵,我记得,那就是你所说礼物,对吗?” 幽夜露出幸福的微笑,低着头,看看身边怎么疼爱都不够的小美人。她感谢着与真梦的缘分,是这个可爱的孩子,安抚了她的悲伤,填补了她的寂寞,她从真梦身上明白了当姐姐的心情,她从真梦身上得到了责任感,她从真梦身上获得了属于她自己的认同感,这个美丽的孩子,实在给予她太多太多。 “嗯。” 幽夜情不自禁的笑声,流传到真梦灵敏的耳朵里。真梦点点头回应,接着,沉思一会后,开口问。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真梦你就是……” “我指的是,恋情的喜欢,爱情的喜欢。” 真梦的话语,镇住了幽夜。一时间,幽夜不知该如何表达。恋情、爱情,幽夜可曾有过这些感情呢?若是一点点的苗头,尚不能称之为爱恋的好感,那是有过的。至于对象,自然是幽夜相处多年的异性,弦彦。幽夜不清楚真梦为何而问,一时半会,她回答不来,两人就这么站在月色下,呆矗许久。 “姐姐,是我僭越了,不该问这种问题,还请姐姐忘记吧。天色已晚,姐姐今日陪我于城中游玩半日,想必累了,应当好好休息休息。” 良久,真梦再度开口。 这时,幽夜注意到,真梦“看”向自己,可爱的面庞上,笼罩着柔和的月光,鲜艳的红色双眼跟头发,变得淡薄起来,仿佛要消失似的。一股糟糕的直觉油然而生,她攒紧真梦的小手不肯放开,生怕她会像梦里的姐姐一样。 “真梦,为何忽地问姐姐有无爱恋的人?” 幽夜不明所以,反问着。 “姐姐,回答你之前,能先听我讲个故事吗?” “当然可以,真梦讲什么我都听。” 幽夜点点头,想牵着真梦的手到花坛边坐下,真梦反倒挣开幽夜的手,要幽夜独自坐下,接着,站在幽夜面前,深呼吸一下,跳起舞来。这支舞,幽夜认得,毕竟昨天刚见过不久。 “有一孩子,山上生活十六载,无父无母,独有婆婆相依为命。只从睡前的故事中,听得山下朝夜城由来,繁荣昌盛,更有龙蛇双神保平安,心生向往。婆婆曾因巫女职,阔别山中,只留孩子山上孤独果日,而后再因种种缘由,回归山中。往后多时,婆婆上了年纪,身体抱恙,孩子不得不下山买药,岂料不知城中险,红发红眼遭人嫌,姻缘巧合,偶遇蛇神,得其相助,回于山中。” 一边跳舞,真梦一边讲起来所谓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幽夜当是知晓,她疑惑的扬起一边眉毛,心里不禁想到。 ‘这不就是真梦的经历吗?’ “婆婆仙逝,孩子接任巫女职,交由蛇神照顾。慈祥的蛇神力排众难,安排巫女待身边,若有人说孩子坏话,蛇神便怒不可遏,乃至讲下惩罚,可谓是如亲妹妹般,呵护有加。孩子从未想过,故事里听到的保护神,竟是个好姐姐。陪伴孩子在昌盛的朝夜城中游玩,保护不受城民们待见的孩子,宛如真正的亲人般进行疼爱。是恩,是义,是仁,是情。孩子从亲爱的蛇神那里得到太多太多,无以回报,仅献一失传之舞,当为谢礼。” 讲到这里,真梦舞毕,几根发丝与舞动中粘上红唇,搭配洁白月色,美不胜收。 “与蛇神在一起,会安心快乐,会想要见得蛇神笑脸常在,会因蛇神的疼爱感到娇羞难耐。心里满是幸福和开心,不断洋溢的情绪,终于在某一夜里,情窦绽开。孩子总算明白,那些幸福源于何处,那些快乐源于何处,那些情感,是为何物。” 幽夜呆住了,她惊讶的睁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好妹妹”。 真梦十指相扣,双手置于腰间,以无法看见事物的双眼,直视着眼前的蛇神,微笑的坦白。 “幽夜姐姐,我爱上你了。” 幽幽虫鸣,徐徐清风,真梦的嗓音没有多响亮,对幽夜却是震耳欲聋。她只觉得自己是否真的如真梦说的那般,陪可爱的妹妹游玩一整天,身体疲惫,这才出现幻听。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幽夜柔美的面容上,她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悲也不是,愁也不是,五味成杂,思绪混乱。洁白的手扶着额头,幽夜反复的回想着真梦的话语,酒精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一字一句,简短明了,无论她再怎么思考,依然无法立刻接受。 “真梦,我们都是女人,我也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这种事情,不可能,不该……” “是,不可能,亦不该。” 真梦没有进行什么解释,也没有反驳。他终究隐瞒了自己的性别,欺骗了幽夜,何况,真梦又该如何说明,他是在被幽夜强暴时才察觉到自己的真情实意呢?不能,他不能的。如今还向幽夜表达情意,只会让珍重他的幽夜感到困扰。真梦笑了笑,走到幽夜面前,双手捧住幽夜的手,置于自己的脸上。 “幽夜姐姐,这是我一厢情愿的表白,您既觉得不可能,亦不该,那我就接受,我就答应。”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是在捉弄姐姐吗?” 显然,幽夜不能接受真梦自说自话。不知如何是好得蛇神抬起人身,收回双手,搭着真梦的双肩。出于常识伦理,她不能接受真梦的告白,可听到真梦轻易的接受了拒绝后,幽夜又不是很情愿,混乱的心情,使温柔的蛇神开始烦躁、着急。 “我没有捉弄姐姐,就是想说清楚我对姐姐的情感,希望姐姐给予我一个回应而已。现在姐姐已经答复我,事情就到此为止。时间不早,姐姐请回房休息吧。” 真梦明白幽夜为难,不多加言语,反手拉开肩膀上幽夜的双手,扶着她的手臂,想送她回房间。幽夜对真梦坦然接受事实的表现如梗在喉,但开口拒绝的是她自己,无可奈何,幽夜就顺了真梦的意,回房间里去了。 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真梦躺在床单上,轻叹一口气。他明白的,自己对幽夜的情感,除了被拒绝之外,不会有其他的回应。隐瞒性别,作为女子,幽夜只把真梦当做妹妹看待,既然是妹妹,肯定不会有跟他一样的感情在内。不过,真梦转念一想,幽夜是朝夜城的守护神,归为神明大人,那喜爱的对象与常人有所不同,是不是属于情理之中呢?他自嘲的呵呵一笑,想着隔壁房间的幽夜,闭上看不见的双眼。 与之相反,以伦理为由拒绝了真梦告白的幽夜,辗转反侧,没能睡着。明明觉得她和真梦之间不可能,幽夜还是对词耿耿于怀,不能释然。她起初还有点后悔当时过于直接的回答,认为自己伤到真梦,后来转念想到真梦欣然接受了拒绝,幽夜反而变得不开心起来,白色的蛇躯在房间里扭动着,时而为真梦的告白感到开心,时而为真梦平静的反应感到不欢,如此反复。 ‘明明向我告白,被我拒绝后却一点都不会悲伤,真梦她真的爱我吗?还是说说而已?可是,她并不是会把这种事情当做玩笑的孩子……哎,明天见到她,该怎么办才好。’ 夜不能寐,即使是那个常常出现的噩梦,都不至于令她睡不着觉。她没想过真梦会用怜爱的情感看待她,这种从未有过的经历,就连贵为朝夜城的守护神,都无法冷静应对。 来到第二天,幽夜果真一夜不能入眠,略带血丝的双眼里没什么精神。今天仍然是神社的休息时间,而真梦还是在履行巫女的职责,一大早就来到幽夜的门前,等待神明苏醒,为其更衣洗漱。幽夜看到门外身影,便呼唤真梦入内,她想尽量按照平时的心情去看待真梦,别因为自己混乱的心情伤了真梦的心。真梦听到幽夜的呼唤,便拉开房门入内,与往常别无二致,微笑着对幽夜打声招呼,随即拿来衣架上的服装,再给洗脸打扮,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
  10. 既不记得,就没有提起的必要,一方面,真梦不想暴露性别,另一方面,幽夜要是得知了强暴真梦的事情,不知会如何作想。真梦安心下来的同时,又感到些许的心痛和寂寞。他的微笑之中,一丝悲伤转瞬即逝,只顾着拥抱的幽夜,没有发现真梦藏在心底里的新秘密。幽夜欣喜的抱着真梦,还沉迷在怀里的妹妹舒适的手感时,忽然一股气如梗在喉,轻微咳嗽起来。 “咳咳!咳!” 怕咳嗽传染给真梦,幽夜松开怀里的真梦,左手捂胸,右手遮嘴,接连咳嗽,看起来有些难受。突如其来的病况,真梦不得不担心起来,急忙凑上去扶住幽夜的手臂。 “幽夜姐姐,怎么了?忽然咳起来。是不是昨晚喝过酒身体不舒服?” 总算是停止咳嗽,幽夜深呼吸一口,恢复平静,祥和的回答。 “嗯,或许是吧,待会我吃过早饭,喝些茶水就好,没事的。” 说罢,她身手摸摸真梦的头发,注意到真梦红色的秀发上戴着的蝴蝶发钗,发钗上还添了一片几个月前弦彦送给她之后、又转手送给真梦的红枫叶,可谓红上添红。换作过去,幽夜心里必定会担忧真梦的形象遭城民们延误,好在今次求雨仪式里真梦立下大工,不仅求雨成功,还阻止幽夜吸收了过多灵力后的狂暴。想到这,她的脑子里清晰的浮现出昨天真梦浑身湿透的模样,那娇滴滴的身子宛如可口的桃子,使忘却昨晚风流事的蛇神不禁咽口唾沫。 用过早饭,幽夜带着真梦要去城里游玩,就要离开神社,正好遇上前来寻她们两人的弦彦。听闻两人要到城里游玩,弦彦笑嘻嘻的请求幽夜带上他。虽然昨晚的事情令幽夜不开心,但弦彦毕竟和幽夜相处甚久,何况昨夜的事情,弦彦也道歉了,幽夜便不多想,答应了他。三位朝夜城的大人物走到一起,守护神,城主和巫女,别提有多惹人注目,每逢城民们见到他们三人,必定激动的跪拜起来。且不说本就受人崇拜的蛇神和受人崇敬的城主,昨天的求雨仪式过后,大部分人对真梦亦刮目相看。自神龙失踪以来,朝夜城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磅礴的大雨,加之幽夜得到庞大灵力后显得神圣的姿态,和能够平息神明显威的没有见过的神乐舞,真梦作为红之禁忌的看法随之淡薄一些,取而代之的则是美丽的有能巫女形象。当害怕的感觉离去,看待真梦的眼睛,就多了许多爱慕之意。不少年轻男子和单身的壮年男子,听到巫女出现在城里的消息,纷纷跑来一睹芳容。 “真是的,怎么那么多男人盯着我妹妹看。” 感受到周围男人们对真梦的视线,幽夜不高兴的皱起眉头,牵着真梦的手,将其拉得更加靠近自己的身边。 “真梦,要好好牵紧姐姐的手哦,不要让别的人碰你。” 毫不遮掩强烈的占有欲,幽夜巴不得把真梦抱在怀里走。弦彦笑一笑,从幽夜的身边走到真梦的身边说。 “巫女要是不介意,也牵住我的手吧,在我和幽夜中间的话,周围就不好看到巫女了。” 说完,弦彦伸出的左手停在真梦的身边,真梦犹豫着,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他对弦彦产生了怀疑和隔阂,不知该如何对待弦彦的“好意”。结果,不用他思考怎么处理,溺爱妹妹的好姐姐马上拖着真梦的手,拉着他到自己的身前。 “不行,真梦是我的,就是弦彦也碰不得!” 从过去的表现估摸得出幽夜的反应,弦彦不过一笑,收回左手,两手抬起来,在脸的高度左右来回摆动,表示自己不会出手。脸上是笑嘻嘻,弦彦的心里倒相当不满意。他需要幽夜,也需要真梦,先不提后来的真梦,早就相处了十几年的幽夜,现今竟如此戒备的对待他,弦彦怎么可能会高兴呢;再说真梦,自视充满男性魅力的弦彦,大部分女人信手拈来,唯独这个小美人,油盐不进,丝毫不受弦彦的影响,与之根本没有更近一步关系的迹象。这两人之于想要壮大神野家的弦彦实在太过重要,若实在不能让两人都为弦彦倾心,他就只能出得下策了。 “呵呵,幽夜大人,你实在太宠溺真梦巫女了,若真梦巫女养成依靠你的坏习惯,你不在她的身边的时候该如何是好,要多给真梦巫女一些独立自主的空间,她才能自己对自己负责。” 为了不到不得已的局面,弦彦企图劝说幽夜不要过于宠溺真梦。但这时候的幽夜哪能听得进去,原先便惹人怜爱的乖巧姑娘,后来还把人家当妹妹看待,昨天更是为自己献上了独一无二的礼物,还有昨晚过后心里痒痒的情窦,幽夜已然把真梦看作比弦彦愈加重要的人。只见幽夜有些怒上心头,欲反驳弦彦,懂得辨识氛围的真梦抢先答道。 “弦彦大人不必多虑,幽夜大人因我昨日跳出失传已久的蛇阴之舞倍感高兴,今日才出奇的宠幸小女子。再说,小女子的职责之一就是在幽夜大人身边伺候,岂能冒昧的离开幽夜大人的身边。况且,小女子在求雨仪式之前多日不在幽夜大人身边,亦无任何不便,所以,请弦彦大人放心,不用担心小女子和幽夜大人。” “哈哈哈哈,真梦巫女说话在理。好了,不说这些坏心情的话,今天幽夜大人带真梦巫女出来玩,所有的花费由我来出,你们尽情享乐即可。” 真梦一番话确实有道理,周围的城民们虽然不知道神社内的情况,可真梦跳出了与龙阳之舞不同的舞蹈,使得守护神大人开心,那个情景,城民们有目共睹,连连点头。无可奈何,弦彦只能不继续说这件事。 “哼,这话倒是中听,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走,真梦,姐姐带你买好吃的好看的。” “哎哟,还望两位手下留情啊。” 三人你说我道,男人们羡慕弦彦能与两位大美人同行,女人们羡慕幽夜真梦能与弦彦共游,甚至有男有女,对幽夜和弦彦能与可爱美丽的而真梦约会感到羡慕,简单来说,就是羡煞旁人。殊不知,表面友好的气氛里,关系上的裂痕将会逐渐清晰。 身边虽有貌美如花的守护神与闭月羞花的巫女相陪,弦彦却一点都感不到开心。表面上在城里跟着蛇神和巫女开开心心的游玩,实际上,心中抱有不安的弦彦对幽夜的情感感到焦急,迟迟不能得手的真梦奕令其心烦意乱。 ‘幽夜必然不可替代,而能够让幽夜更加安全求雨的巫女也有其重要性。没办法,今晚再行动一次,看看能否得到巫女的欢心。否则……’ 心里盘算着行动,弦彦的双眼盯着走在前边的真梦,不禁叹一口气。 晚上,弦彦别幽夜及真梦早回神社,好不容易找到真梦拒绝和幽夜共浴的机会,跟真梦提及侍女们在休息,问他要不要为幽夜做一顿晚饭。这种事情,真梦当然痛快答应,随着弦彦一起到厨房,选好食材,开始动手做料理。 “弦彦大人,有什么事要告之小女子吗?” 做饭前,刚刚开始切菜,弦彦还在想话题开口,真梦就主动问起。明白真梦是个聪明人,弦彦就没多废话,洗一洗手里的菜,走到真梦的背后,把菜放在一旁,对真梦问。 “真梦巫女,还记得以前我问你如何看待我一事吗?” 感到身后有人靠近,真梦有点紧张的呆住,他警戒着弦彦,停下了手里切菜的菜刀。 “记得,我说弦彦大人就像我的哥哥。” “是呢,是哥哥,对,哥哥。哼嗯……,那,除了哥哥之外,有没有其他的看法呢?比如,把我当做一位值得托付的男人……之类。” 弦彦试探性的询问,双手企图放在真梦娇弱的双肩上,谁料,刚刚触碰到小小的肩膀,真梦当即转身挣开,放下菜刀,拿起切好的菜就要走去炉灶。弦彦看出来真梦的意思,伸出左手挡住真梦的去路,再次问到。 “真梦巫女,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要做晚饭。” “时间还早,要是耽误了,我可以帮你。” 以咄咄逼人的气势相逼,弦彦不接受真梦任何的理由,定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真梦无神的双眼对着面向,他低下头,空出右手来,伸手摸一摸挡在身前的弦彦的手。那只手比自己的手更大,手掌上遍布硬茧,那是弦彦苦学武术的证明,再往上摸,是比真梦的胳膊还要粗大三圈的臂膀,而真梦摸到小臂时,便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其撑开。 “过去,还把弦彦大人当作哥哥看待,现在的话,您是一位值得崇敬的城主,负责人的神社神官,神野家的当家。” “也就是说,对我并无抱有男女之情?” 弦彦识趣的收回手臂,翘起嘴角,一副早已预料的无奈表情。 “是。” 真梦头也不回,开始下油炒菜,滋滋响的炒菜声顷刻间充满整个厨房。无言的弦彦盯着真梦漂亮的背影,摇摇头,大声说。 “哎呀,想不到我迷倒女人无数,如今连涉世未深的少女都不能得到,真是唏嘘。是我冒犯了,真梦巫女,今后,还请您好好的照顾幽夜,无时无刻的陪伴她。毕竟,现在我和她的关系,可不如你和她的关系呀。” “弦彦大人倒不用这么说,我不过是一介照顾蛇神的巫女,弦彦大人陪同幽夜大人度过了多少个日月,我怎能比弦彦大人还重要,相信您只要对幽夜大人好一些,肯定能跟幽夜大人和好如初。” 真梦这话并非违心之语,他清楚幽夜内心里弦彦所占的份量,至于现在对弦彦态度不好,除了他之外,弦彦近期确实有数次让幽夜感到不开心的行为。 “嘿嘿,谢过真梦巫女好言,事已至此,在下亦不好意思跟真梦巫女相处,还请来日再见。” “弦彦大人慢走,恕小女子还在做晚饭,不能送行。” “无妨,您做您该做的事情,我也会做我该做的事情。” 话音落,弦彦留下两声冷笑,大跨步走出厨房。在炒菜声的干扰下,真梦仔细的听着远去的脚步,紧张的心情得以放松,抬手擦擦额头的热汗,长叹一口气。他没想过,弦彦会以这种目光看待自己,更没想过,为了得到他想要的女人,居然会做出昨晚那种事情。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抱着不安的心情,真梦做完晚饭,端起餐盘,走回幽夜的房间去。
  11. 这天夜里,幽夜强暴了真梦。 不知幽夜到底有无清醒,还是潜意识的行为,她抱着真梦,再月夜之中,聆听幽幽虫鸣,感受着真梦舒适的手感,和体温,回到神社,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放下真梦之后,幽夜才顶不住醉意和疲劳,悄然睡去。当她睡去不久,真梦却醒来,风声不吹,清凉不再,摸摸周围的东西,明白两人已经回到房间内。真梦静悄悄的从幽夜怀里脱身,捡起先前幽夜脱掉的衣物,挂在衣挂上,拿起房间里的毛巾,打湿之后拧干,擦拭幽夜湿哒哒的身子,然后换上一张毯子盖好。收拾完毕之后,真梦也用另一条毛巾擦拭自己,干净完毕,准备离去前,双手摸一摸幽夜的脸蛋,摸摸这,摸摸那,小心的、仔细的,把幽夜这张美丽的脸蛋,通过双手,清晰的记忆在心底。 离开房间,安静的关上房门,欲要转身回房,真梦听到有脚步声停下,下意识的问道。 “这么晚了?是谁还要来幽夜大人的房间?” “啊,晚上好,真梦巫女。是我,神野弦彦。” 听闻来者是弦彦,真梦守在门前,等待他的到来。 “这么晚了,不知弦彦大人所为何事呢?” “呵呵,有点睡不着,出来散散心,想到今晚邀请幽夜一起饮酒,遭拒,心底有些遗憾,就过来看上一看。真梦巫女呢?这么晚了,怎么守在幽夜的房间前,是否有什么事呢?” 弦彦借月色观察真梦,眉头皱起,似乎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结果而不高兴了。真梦本是对弦彦抱有信任的,本是。多亏婆婆过去有事没事同他一起饮酒,真梦不仅有一身好酒量,还知道喝醉酒不至于会发生幽夜今晚的情况,更何况,这酒是甜酒,根本不至于喝醉到那种程度。幽夜还说过不喜饮酒,弦彦也知道,却还是带着酒来,诸多事情结合到一块,就难以不产生对弦彦的怀疑。 “幽夜大人今天与我聊天,聊得加上有弦彦大人的送来的酒,边饮边聊,不知不觉已至深夜,如今幽夜大人已入眠,我便要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是吗,不知幽夜喝酒后有什么反应呢?毕竟她不喜饮酒,是我强求于她,幽夜是否有借着醉意对我怨言一番?” 弦彦走到真梦跟前,驻足问道。 “幽夜大人酒量好,并无什么反应,喝完酒聊得晚了,就随醉意睡去,并无大碍。” 真梦回想到今夜幽夜醉酒乱情,心里波澜四起。 “那……真梦巫女呢?你没事吧?我不曾听说过你会喝酒,幽夜提到与你共饮时,我还有些担心。” “弦彦大人不必担忧,小女子很好,真梦自幼跟着婆婆喝自酿的酒水,酒量得以锤炼,些许甜酒,不在话下。”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确实,就是甜酒而已,啊哈哈,那……夜晚了,今天巫女还跳神乐舞,请好好休息,求雨之后的三天里,整个神社都会休息,巫女可以好好睡一觉,精神精神,我就不多打扰,告辞。” 弦彦恭敬的向真梦鞠躬,头也不回的离去。尽管语气上没有什么起伏,真梦还是从话语里听出些许问题。明知幽夜不爱喝酒,还是带酒来请幽夜共饮,明明说是甜酒,却担心酒量好的幽夜喝醉,明明自己若无其事的站在他面前,还是要过问一下自己喝酒之后有无异样。真梦摇摇头,对弦彦大失所望,若自己真为女子,与幽夜一通陷入情欲无法自拔,没有男子能泄去欲望,那这个时候来的弦彦,自是能捡到便宜的最大受益者。会问这么明显的问题,要么,他是真觉得酒没起作用,真梦和幽夜根本不会因为异样的情况对他产生怀疑,要么,就是弦彦觉得效果不如想象中的好,真梦和幽夜或许发情了,但持续时间没有他预想的那么长。比起后者,就真梦泰然平静的状态来看,弦彦恐怕属于前者的想法。他估计怎么都想不到,其实酒起作用了,只不过,真梦不是女子,而是能解除药效的男儿身。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药会失效?看巫女安然无恙的姿态,也没人听到幽夜的房间那边有什么骚动,说明对幽夜也没效果,难道真的是我的药有问题?不行,我得确认确认。” 回到房间的弦彦,掏出了他在甜酒里下的春药,这种春药对男人无效,对女人,则是能令其彻底发情,失去意识达到癫狂的程度,若无男子的精液注入体内,就无法解除药效。为了证实药到底有没有效果,他随意的倒了一点药进杯子里,再加入酒水,到侍女休息的房间闲逛,找到一位夜不能寐的侍女,诱其喝下,随即立刻滥情,证实了药确实有用。抱着无辜的侍女做爱,弦彦心想。 ‘如果药没失效,那就是幽夜和真梦都没喝酒,她们把酒倒掉,然后骗我说喝过了。哼,毕竟幽夜不喜欢酒,这样的可能性大一些。可这样一来就麻烦了呀。幽夜最近喜欢那巫女喜欢得不得了,对我倒是逐渐冷漠,今晚的事情过后,恐怕她对我的感情不如对真梦的感情深了。得想想办法,同时抱得两人,再不济,也得让幽夜成为我的东西。’ 想罢,他就把今晚准备倾泻在真梦和幽夜身上的肉欲,全部施加在可怜的侍女体内。 幽暗中,她与唯一的亲人相依相偎,谨慎的迈着步伐,想要离开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她们手无寸铁,柔弱不堪,在永远看不见希望的黑暗中,除了相亲相爱的姐妹,没有其他依靠。她累了,瘦骨如柴,几乎贴胸贴后背的身体,再也压榨不出力量来踏出脚步,就连牵着姐妹的手,都快要松开。虚弱的女人为了重新振作,想要看看姐妹的脸庞,尽力的转过脸去,睁大双眼见到的,却是一张被红雾包围着的扭曲脸庞!那张惊悚的脸张着血盆大口,在她耳边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女人受到惊吓后立刻松开了她原本不肯放开的手,甚至用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把恐惧的对象推开。红雾缠身的怪物,在坠落于无尽深渊之时,留下了眼泪,她最后的话语,蕴藏在那晶莹剔透的露珠中,洒落在女人的脸上。 “不要!” 她因后悔伸出的手,在虚空中抓了个空。可怜的女人,连她最后的依靠,也失去了。她想要哭泣,遗忘则夺走其眼泪;她想要嘶吼,绝望则扼住其喉咙;她想要捶打,饥饿则束缚其肢体。在什么都做不到的情况下,女人只得五体投地,眼睁睁的看着红雾缠身的姐妹,在痛苦的挣扎和叫喊中,逐渐的下坠、下沉,直至身影消失,声音消失。她的周围,再度寂静如初,什么都没有。 黑暗不仅覆盖了周围的景象,还慢慢的吞噬了她。她发现自己的双腿正消失在黑暗里,她就像从来就没有腿一样,不仅动不了,还将拥有双腿的感受遗忘。女人很害怕,害怕像她的姐妹一样在苦痛中消散。于是,骨瘦如柴的手,又一次为了生存的欲望,在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中探求。这一次,她抓到了什么,温暖,柔软,实在,一道光,在她面前,破开了黑暗,照亮了整个世界。女人抓到了一个少年的手,一个,改变了她命运的少年。 隔天,幽夜醒来,许久没有发过这个噩梦,即使睡眠充足,幽夜还是困意缠身,她揉搓双眼,发现身上盖着的毯子已经被自己的蛇身绞得七零八落,无奈的叹了一声。 “您醒啦?姐姐。” 幽夜正想拿开毯子,准备洗漱换衣,就听到了风铃似的动听的声音。这一声招呼顿时驱散了幽夜的困意,她转过身去,见到跪坐子啊一旁的真梦,不管自己还裸着身体,张开臂膀,给予自己喜欢的孩子一个热情的拥抱。光身子的拥抱,令真梦想到昨晚的事情,不由得小脸一红,急忙想要从幽夜的抱抱中脱离。 “真梦!一大早就能见到你,真好~。” 噩梦过后,幽夜总会沉寂在拿梦中的情景,虽说自从真梦出现,幽夜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那个噩梦了,可真在梦见的时候,失去至亲的蛇神还是会感到害怕。所以,她一睡醒就能见到让她洋溢幸福的真梦,着实开心。 “幽夜大人,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真梦本是羞涩的心情,听到幽夜幸福的笑声之后,化蝶飞去。他只好轻叹一声,任由幽夜紧偎,不作无用的抵抗。接着他行到昨晚的事情,看幽夜这会儿对待自己的态度,不禁问起。 “昨晚?昨晚我……好像喝醉了,抱着你,然后……记不清楚,怕是睡着了吧。是你把毯子盖在我身上吗?我们昨天一起睡吗?有没有伤到你?” 幽夜总算松开真梦,对真梦的身体左看看,右瞧瞧,确认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没事,没事。昨晚幽夜姐姐入睡后,我给姐姐脱掉衣服,盖张毯子,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没有被姐姐伤到。” “哎,那就好。这毯子被我绞成这般模样,要是伤了你,我可真要后悔死了。” 接着,幽夜又抱着真梦,蹭蹭脸蛋。她自己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可对于真梦越发喜欢的感情,却没有半点遗失。
  12. “真梦,甜酒怎么样?” “嗯,香甜可口,酒味也不浓烈,挺好喝。” “是吗……” 幽夜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酒杯,感受着在胃里回荡的暖意。如真梦所说,这甜酒香甜,初入口时如同糖水般,入喉时又变得味醇,直至流入胃里,才能从后劲中明白喝下去的是酒。 “你以前喝过酒吗?” 吃下饭菜,继续饮酒,不久之后,四瓶甜酒已经空了三瓶,剩下一瓶亦所剩无几。幽夜红着脸蛋,全身燥热,意识模糊,即使她自称酒量好,这会儿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至于真梦,除了脸颊微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像根本没有喝过酒一样,这不得不引幽夜好奇的问起。 “是的,婆婆很喜欢酿酒,我从小到大一直陪婆婆喝酒,所以酒量比起常人更好一些。” 比常人好些,着实为真梦自谦。幽夜的酒量比弦彦还好,现今已经醉得两眼泛星,意识不清,反看真梦,除了脸上微微的红晕,什么反应都没有,如何叫作比常人更好一些。可能是因为喝醉了,也可能是作为姐姐的好胜心作祟。幽夜不服气,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的喝光剩余的甜酒。真梦听得动静,伸手抓住幽夜的手臂想要阻拦,结果他和幽夜的力气差距极大,被幽夜连人带酒一起抬起。 “嗯~?呵呵,妹妹妹妹~,我的小妹妹~。嗝咕!” 幽夜醉了,她喝完甜酒,见真梦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便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抱在怀里,用脸蹭蹭真梦的头,随之双手包紧她的好妹妹,摆动蛇身,于宽阔的房间里左右摇摆。 “啊~真梦,你的脸好凉爽呀。” 时而脸贴着脸,时而把真梦的脸埋在自己丰满的胸部中,因为求雨仪式的关系,长时间没能与真梦相间,再加上醉酒显真性,幽夜比起平时,更加肆无忌惮的与真梦进行肌肤之亲。真梦的身高,就同龄女子来说不算矮,可在拥有巨大蛇躯的幽夜怀里,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妹妹”。尽管羞涩,没能力进行挣脱的真梦只能双手护住命根子,祈求幽夜赶紧醉倒睡去,不要再进行更加过分的亲昵行为。然而事与愿违,幽夜因为酒劲身体燥热,居然开始脱衣服。虽说不久前,两人才赤身裸体的共浴过,当时好歹幽夜还清醒,除了像平时一般的搂搂抱抱,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现在,醉酒的幽夜明显变得更加开放,除了搂抱之余,甚至还开始对真梦的身体动手动脚。 “姐、姐姐!?请、请、请不要这样!你喝醉了!” 幽夜显然已经不能满足于搂抱,她不再把真梦搂在怀里,转而把他压倒在地,起初,只是摸摸真梦柔顺的红发,捧起发丝,凑到鼻子上嗅一嗅。然后,幽夜的手摸到真梦的脸上,从额头,到眉心,到小巧的鼻子,到嘴唇,到下巴,摸到锁骨,直到真梦害羞的推开幽夜的手。手被推开,幽夜忽然翘起嘴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接着,她低下身,压在真梦身上,右脸贴着真梦的左脸,鼻子凑到真梦的脖子上,呼出阵阵热气,又吸着真梦身上淡淡的体香。其次,幽夜的双手开始游走在真梦的腰身,隔着衣物享受真梦苗条的腰身。 “真梦,姐姐好热呀……。” “热……热吗?可能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如果不介意的话,幽夜姐姐,要不要回我和婆婆住的小屋那里?婆婆喝醉之后就喜欢在屋外乘凉,我想姐姐乘凉一会后应该也会舒服些。” 幽夜完全不顾真梦的反抗行为越来越下流,再这么下去,真梦暴露男儿身,只怕是时间的问题。危急之中,听到幽夜说热,真梦急忙顺着她的情况出个主意。 “呼呼,好呀,就……嗯……就去你和婆婆住的房子那里去吧。” 幽夜轻声微笑,一把抱起真梦,挪着蛇身,打开房间门嗖嗖两下就拔出庭院,从她们第一次上山的小径出发,婀娜的蛇身快速的摆动,几乎无视着路上的各种阻碍,不过多久,真的带真梦回到和前任巫女一起住的小屋子前。这里清风徐徐,除了虫子的鸣叫声外,格外宁静。夜色下,唯有月光洒下柔和的光芒,给予幽夜些许看得清真梦身姿的淡光。多得幽静的环境和清风,幽夜看起来冷静许多。 “呵呵,幽夜姐姐,你终于冷静下来了。再外面稍等一下,我回屋子里取个东西。” 离开这个屋子几个月,真梦仍旧熟悉这个居住了时间年的小地方。进去里面,他拿出当初没有带走的小东西,一把笛子。他坐到幽夜的旁边,感受清风吹拂,吹奏一曲。悠扬的笛子生飘荡在夜里的半山腰,真梦吹的曲子节奏不快,听得人心旷神怡,在这宁静的夜空下,有股令人闻而生悲的情感。幽夜虽说安静许多,可身体的燥热还是没有停止,她听着真梦吹的曲子,低头侧脸,俯视着身边的小美人。 砰砰,砰砰,慢慢的,心跳声掩盖过笛子的高音,她伸出手去,洁白的手背轻抚真梦的脸蛋,只见真梦依旧吹奏笛子,抬起头来冲她翘起嘴角,无光的红色双眼半眯,恰逢月光洒落在真梦的脸上,那张漂亮可爱的脸,看得幽夜出神。 是了,是这个孩子实现她当姐姐的梦想;是了,是这个孩子给予她展现自己的自信;是了,是这个孩子令她脱离寂寞笑容常在;是了,是这个孩子的帮助她才能避免大错。幽夜转过头,盯着专心吹奏笛子的真梦,他是那么的纯粹,纯洁,耀眼,梦幻,美丽,到底是因为酒的作用产生了美化的错觉,还是内心就是这么看待真梦,幽夜不得而知,意识不清的她,只知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身体,再次变得火热起来。不知何时起,幽夜的理性已经烟消云散,唯剩身体最为初始的欲望,控制她的身体,慢慢靠近身边不知情的“好妹妹”。 屋子外,笛声停息,真梦瞪大了看不见的双眼,惊讶的感受着初吻的体验。他从扑打在脸上的鼻息、从嘴唇上柔软的感触、从威风不再脸颊上吹拂,确认到幽夜的脸,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接近。除开婆婆亲吻过他的额头,真梦没有任何在这之上的亲密经历。婆婆以前说过,嘴对嘴的亲吻,是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无疑,真梦喜欢幽夜,幽夜亦喜欢真梦,但这份喜欢,是否为婆婆提到过的爱情,懵懂的真梦尚不清楚。 “呜嗯!?呜呜呜!哈啊!幽夜姐姐?你、你在干什么!” 等幽夜开始反复的亲吻,真梦才回过神,急忙推开幽夜,大声喊起来。可惜,幽夜这会儿已经完全失去理性,糟糕的欲望完全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的右手反手抓住真梦双手的手腕,左手抓住真梦的下巴,再度贪婪的享受那对娇小可爱的双唇。真梦想要挣扎,幽夜抓住他下巴的手却令他的脑袋动弹不得,这种强硬的态度根本不像平时的幽夜,陌生的表现,让无法反抗的真梦感到害怕。当幽夜开始用尖端开叉的舌头舔舐真梦的脖颈,真梦总算有机会继续呼喊。 “姐姐!呜呜!不要呀!快点清醒起来!姐姐!!” “啊……真梦…!” 听到真梦的哭腔,幽夜短暂的寻回了意识,她见真梦两眼泪汪汪,顿时头脑清醒,松开真梦往后退去。幽夜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时,脑袋开始痛起来,浑身乏力,不舒服的抱着头,蛇身蜷缩,趴在地上苦痛的呻吟。真梦不知道幽夜到底是什么情况,灵敏的耳朵听到幽夜难受的叫声,才知道幽夜此时的情况,急忙起身要去搀扶。真梦赶到幽夜身边,刚刚伸手挽住幽夜的手臂,幽夜就忽然抬头,赤红的双眼里丢失了往日的祥和,缩成一竖的瞳孔里充满危险的兽性。好在真梦看不见,她急忙咬紧牙关,推开真梦,又忍受不了发烫的身体,发疯似的脱光衣服。慌张的真梦也处于混乱之中,不清楚幽夜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好再次上前抓住幽夜的手腕,大声说道。 “幽夜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我的问题?” 到这个份上,不能再认为是醉酒乱性,幽夜的情况,就连涉世未深的真梦,都看得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幽夜甩开真梦的手,背过身躯,甚至为了不对真梦做出过分的事情,想要趁着仅剩的一点意志往山里的森林里爬去。真梦依靠地面的震动,察觉到幽夜接下来的想法,便下定决心,再度勇敢的扑上去,抱住幽夜的蛇腰,趁着幽夜用手抓住自己背后的衣物,把自己提起来时,灵活的从衣裳中脱身,再度拥抱住发狂的幽夜。他知道,幽夜的难受是因为自己,为了幽夜免于苦痛,真梦宁愿牺牲自己,以此满足幽夜无法抑制的情欲。 他知道,这非幽夜的本意,若是幽夜清醒后得知对自己做了这种事情,幽夜必然会陷入自责,真梦努力的反抗,为的就是这个原因。可事已至此,已然不能考虑之后的事情。即使真梦清楚幽夜现在的行为不是出自爱情,他也愿意接受。
  13.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话,我恐怕要酿成大错。” 幽夜双手抱着真梦,柔嫩的肌肤互相贴近,惹得真梦体温越发高涨,不止小脸,连身体都发红起来。 “那、那是我应该做的。幽夜大……姐姐帮了我很多次,所、所以我、我想回报姐姐的恩情。” 这番话语,给予了幽夜阵阵暖意,就像她们泡着的温泉水似的,使人舒适轻松。 “回报吗?呵呵,你已经送给我足够多的礼物了。” 回想初次的邂逅到如今,幽夜感慨起来。不过短短数月,身旁这位美人妹妹,赠予了她数之不尽的快乐。她体会到作为姐姐照顾妹妹的欢乐,还填补她失去姐姐之后的寂寞,乖巧与善解人意的性格令她爱不释手,漂亮的容貌亦惹人怜爱,自信心,责任感,过去幽夜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全部在真梦相遇后得到了。更不要提真梦将她从暴走中挽回,还为她献上期盼许久的、属于她自己的神乐舞。 “真的,很谢谢你,真梦。” 幽夜不顾真梦的娇羞,把真梦拥入怀里,柔软的胸部抵住真梦的额头。种种因缘叠加,真梦此时此刻已感到头昏眼花,要是继续这么下去,他可能就要保不住男儿身的秘密了。说巧不巧,真梦就要在温柔乡里失去意识前,弦彦在门口呼唤起幽夜。 “幽夜,你净身完了吗?我来给你送晚饭了!今晚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来开门让我送进去吧。” 幽夜回头,看向房门的方向,少有的对弦彦的行为叹一口气。她松开真梦,要真梦等她,便从温泉里起身,挥挥手,一道淡蓝色的火光凭空出现,缠绕着她的身体,迅速蒸发掉身上的温水。幽夜利落的穿上衣裳,来到房门前,打开房门,熟悉的友人就端着一端盘美味佳肴在房前等候。 “哈,幽夜,你开门啦,来,我帮你把晚餐端进去,咱们久违的喝上两杯。” 说着,弦彦就要走进幽夜的房间,不料幽夜巨大得蛇身横在门前,全然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谢谢你,弦彦,但是真梦还在里面净身,不方便让你进来,晚餐就由我端进去吧。至于喝酒,你明知我不喜酒水,为何还要找我共饮呢?” “啊,这酒是甜酒,没有我们以前喝的那种酒来得浓烈,你贵为朝夜城的守护神,今后也许会有其他的大名前来仰慕你,学会喝点酒,以后才好跟前来拜见的大名们交流呀。啊还有,既然真梦巫女也在你的房间里净身,那等她洗漱完毕,正好共餐。” 弦彦微笑着向幽夜解释,没有交出端盘的意思,看来真的打算等真梦洗好澡后三人共进晚餐。不过,今天晚上,幽夜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她和真梦的二人时光,她的蛇身把上半身抬出,双手握在端盘两侧,第一次用毫不客气的表情面对弦彦。 “弦彦,今晚我想和真梦两人一起聊聊天,不想被其他人打扰,这酒我就收下来跟真梦一起喝喝看,至于共进晚餐,还请你等其他时候吧。” “幽夜,是我有什么地方引你不高兴了吗?有的话我道歉,请你不要这么拒绝我。” 头次遭到幽夜如此坚定的拒绝,弦彦显得有点意外。他急忙松开手交出端盘,英俊的脸庞上露出难受的表情。过去,弦彦也偶有言行举止引得幽夜不开心的时候,一般情况,他只要表现委屈难受,立刻整成道歉,幽夜就会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接着原谅他。然而,今次看来,这一招似乎派不上用场。 “我只是在履行成为守护神的职责,没想过要与其他大名有什么瓜葛。弦彦,在你看来,是否我对酒水的厌恶,不及与其他大名的应酬重要呢?” 要说难受的表情,幽夜同样有,而且更加令人感同身受。她用悲伤的表情直视弦彦的脸,导致弦彦心虚的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在他的内心里,比起关心幽夜,壮大神野家的这份野心,明显占有更重的分量。 “我……幽夜,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请你原谅我。” “弦彦,今晚就先说到这吧。谢谢你特地送来晚饭,待会我会和真梦一起试试甜酒,看看能否增加酒量,好以后满足你对我的期望,不送了。” 说罢,幽夜把端盘拿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关上房门,独留弦彦只身立在房间外。他表情复杂,心事重重的看着房门。 “幽夜,你怎么回事?你不该会拒绝我的才对,怎么会……难道是真梦巫女的影响?” 无奈的弦彦转身离去,每三步一回头,觉得幽夜可能会后悔,然后打开房门请他留下。直到他完全看不到幽夜房门时,他才心有所思,不再驻留的离开。 幽夜回到房间里,真梦已经从温泉里出来,擦好身子穿好衣服,安静的坐在桌子边乘凉,白里透红的肌肤上似乎能见到一股股蒸汽散发。一见到可爱的真梦,幽夜略带忧伤的脸顿时高兴起来,她微笑着把端盘放在桌子上,真梦听见碗筷放置的声音,赶紧动手帮忙把端盘里的菜肴拿出来,其中,他拿到了弦彦所说的甜酒。幽夜看了甜酒一眼,再看一眼感觉从来没有喝过酒的真梦,红色的眼珠子咕噜转一圈,想了个坏主意。 她想灌醉真梦,要这孩子酒后吐真言,说出那宁愿撒谎也要隐瞒的秘密。 “真梦,你会喝酒吗?弦彦送来了四瓶甜酒,据说味道香甜不浓烈,要不要尝尝看?” “诶?姐姐想喝酒吗?” 真梦歪歪小脑袋,小部分红色的发丝从肩膀上落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出浴的原因,真梦擦拭过的头发还未完全干燥,略带湿气的模样,有种妩媚的吸引力。幽夜竟不自觉的看出神,喉咙咕咚一声。 “嗯、嗯。我不喜欢喝酒,但是弦彦要我多练练酒量,我不是很乐意。不过,要是真梦愿意陪我的话,我倒勉强接受。” 幽夜盘侧蛇身,算是“坐”在真梦的身边,夹了几道菜放倒真梦的碗里,眼睛盯着酒壶一会儿。 “为什么不跟弦彦大人一起喝?他应该很乐意陪你喝酒吧?” 难得有远离自己洗澡时产生的尴尬的话题,真梦一边吃饭,一边把喝酒的话题继续下去。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我虽信任弦彦,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令我不敢同男性喝酒。以前,我和姐姐还在流浪时,曾有一个帮助过我们的男性,接纳我们去他的家住宿一宿,那个男人对我们甚是热情,甚至以酒肉款待,我们借人篱下,不好推辞,便陪那男人饮酒进餐。涉世未深的我们,哪想到那男人借酒乱情,想要非礼我们姐妹二人。” 听到这,真梦皱紧了眉头,停下手中的碗筷。幽夜见真梦担心,放下筷子,起手摸了摸真梦柔顺的红发。 “姐姐向来酒量不好,浑然不知,只是我意外的能喝,没有因此失去意识。发现那男人的下流行为,我立刻用法术把男人定身。等到隔天姐姐起床,告诉她事情经过,姐姐当场大发雷霆,给那个龌龊男人下了禁忌。” “禁忌?” 听到个不明白的词,真梦问道。 “呵呵,真梦还是不要明白为好。总之,那一次过后,我就不愿意和男人喝酒。直到后来跟弦彦相识,抱着对他的信任,曾与他共饮一番,最后他喝多了,即便没有像当年那个男人那样抱有不良的心境,还是对我做了一些我不愿接受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就不喜酒水,特别是和男人一起喝酒。” “啊……这……。” 幽夜的解释,让真梦的心开始痛起来。不为其他,正为他就是个男孩子。 “那,和我饮酒就没问题吗?” 真梦战战兢兢的提问,隐瞒着真实性别的他,十分心虚。 “呵呵,和真梦喝当然没问题啦!不如说,要是你喝醉后对姐姐我撒娇,想要抱抱姐姐什么的,姐姐反而更加高兴呢!” “呜……。” 幽夜越是兴高采烈,真梦越是对隐瞒幽夜抱有罪恶感。好在方才真梦没有说明自己喜不喜欢喝酒,按照幽夜对他的溺爱,肯定不会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不,他又想了想,这不久前,不就被强迫一起洗澡了么? “真梦,可以吗?” 就在真梦犹豫着要不要拒绝的时候,幽夜竟然摆出一副恳求的表情,美丽白皙的容貌楚楚可怜,绯红的双眼中满是绵绵柔情,纵使真梦双眼看不见,他也能从幽夜诱人的声音中听出请求的感情。他这才记起来,幽夜在成为自己的姐姐之前,是一个妹妹。无法拒绝撒娇的幽夜,真梦只好答应下来。得到好妹妹的同意,幽夜喜笑颜开,拿起酒瓶子,亲自给真梦倒酒。淅沥淅沥,香醇甘甜的酒水道满酒杯,已经吃过饭菜,有东西填肚的底子厚,幽夜拿起两个酒杯,将其中一个递到真梦的手上。两人一起举杯饮酒,带有甜味的酒水流过喉咙,刺激着她们的味觉和肠胃,肚子有一种暖呼呼的感觉。 幽夜喝完,长舒一口气,酒的味道从中呼出。她侧眼一撇,偷偷的观察真梦的反应,只见真梦如喝水一般轻松,全无她想象那般对酒味难以接受的表现。
  14. 没有音乐伴奏,奉神欢乐之舞,仅神乐殿下,一个人的舞蹈。当真梦以所有人都陌生的起手式开始翩翩起舞,大众们如刀般的怀疑眼神,眨眼间变得更加锋利,真梦心知,真梦身舞,顶着万千“刀割”,以那早已无人问津的礼物,献给亲爱的守护神。为真梦鼓劲后,幽夜专心于求雨仪式之中,未有查觉“妹妹”今次舞蹈的不同之处,纵然如此,此时此刻非彼时彼刻。有真梦的支持,幽夜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所不能,她想作为姐姐,作为自己一直憧憬的“姐姐”,回应众人的期待,回应可爱的“妹妹”。 朝夜城的大地,受到幽夜的牵引,灵脉涌出鲜红的光芒,巨大的灵力缠绕在幽夜的蛇躯上,原本洁白的鳞片得到霞光披身,映照在百姓们眼里的,是一条变成了樱花粉的大蛇,庄严,美丽。他们敬畏的跪下,纷纷为眼前的守护神五体投地,神野家的神官和侍女们,同样对樱色大蛇进行跪拜,即便是神野家的当家大人也不例外。只有真梦,为了守护神的守护者,还在跳着大家都不曾见过的舞姿。 得到庞大灵力的幽夜,在地上盘成一卷,对着苍天吞吐信子,绯红的双眼收成一竖,刹那间,浑身鳞片竖起,把身体吸收的灵力全部集中,再用于求雨的法术之中。轰隆隆!苍穹已然乌云密布!呼呜呜!狂风似要拔木折柳!这种奇妙的天气变化,正是朝夜城多年来最为壮观的求雨之仪,只是今日的风雷,来得比以往更加激烈。说到与以前不同,比起这轰雷和飓风,比起不值得在意的真梦起舞,更为让百姓们害怕的,其实还是变成粉色的大蛇。历来的求雨仪式,都是由灵蛇作为吸收灵力的一方,直到一年前神龙失踪,才轮到幽夜来进行求雨的法术,这期间,无论幽夜再怎么吸收灵力,她还是能保持住洁白的蛇身。换言之,今次变成粉色的姿态,实际上令在场的百姓们想起了神龙失踪时的情形。至于灵蛇本神,似乎没有注意到自身的变化,她专注于求雨的法术,集中精神,把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转化。风雷交加后,大雨倾盆,有段时间得不到甘露滋润的大地,仿佛咕咚咕咚的喝着从天而降的骤雨。原本还在担心挥出什么问题的百姓们,被大雨淋成落汤鸡之后,纷纷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先前担心的问题全部抛诸脑后。 成功的求雨仪式令幽夜心情高昂,没有巫女进行保护的时间里,本就要兼顾灵力和法术的幽夜总是在求雨仪式之中担惊受怕,如今有真梦助阵,她可以把心思重新专注在传送灵脉灵力和求雨仪式上。更令她高兴的是,这一次的求雨比起过去更加的顺畅,甚至达到幽夜和朝日一起进行求雨仪式时的效率。一时间,她忘我的从灵脉中抽取灵力,灌注到求雨的法术之中。愈多的灵力灌注到幽夜体内,身体上散发的樱色光芒逐渐往深红色改变。天空的雨势随着她注入的灵力变得越来越大,不止黑云压城,电闪雷鸣,飓风亦开始呼呼大啸,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城民们没有查觉到糟糕的变化,他们仍疯狂的沐浴着上天的甘露,享受崇拜的神明带来的恩赐。幽夜自己也有没有查觉,她似乎被成就感冲昏头脑,一股劲的把灵脉的灵力抽出,用来满足城民们的期待。 有两个人,注意到此刻天气开始恶劣的变化,一个是弦彦,一个是真梦。弦彦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来目前的雨若是继续降下,朝夜城可能就要遭遇未曾想过的洪水之灾。情急之下,弦彦一边和其他神官维持法阵,一边向求雨的幽夜大喊。 “幽夜大人!幽夜大人!!求雨仪式该结束了!请您知晓!请您知晓啊!!” 狂风大作,雷霆滚滚,弦彦鼓足劲的叫喊如沧海一粟,全无作用。 真梦呢?他不敢停下舞蹈,毕竟求雨仪式还没结束,要是停下舞蹈出现什么万一害了幽夜,他不敢想像。舞蹈之中,他同样大声疾呼,可他甜美的声音,如何能比弦彦低沉宏亮的嗓音。真梦的叫喊,只是飘出半米,便要叫那呼啸的狂风吞进肚子。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真梦他着急呀,着急。不想幽夜酿成大错,此时,真梦竟然不顾风吹雷打,跑出神乐殿,冲出在神官们筑起的法阵,任凭暴风吹,骤雨打,柳弱花娇的身子在恶劣的天气中摇晃,一度摔倒在地。神官们见状,差点吓得魂都飞了,要知道,法阵只能从外部保护巫女,却无法阻止巫女离开,而巫女离开,暴露在目前肉眼可见不对劲的雨天之中,先不说巫女会不会受伤,要是发生什么事情,疼爱巫女的蛇身非得把众人的皮拔掉不可。 “且慢!就让巫女去吧!” 神官们心神大乱,不少人想要停下法阵去阻止真梦,弦彦立刻冲着部下们下令,要他们坚守原地,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再重新布阵,转移法阵保护巫女。他觉得,如今能停下暴走的蛇神,唯独这位短时间内得到蛇神欢心的巫女。 风中雨中,小小的巫女来到蛇神求雨之地。仪式开始前,幽夜给予了真梦面对城民们的勇气,这回轮到他来给予幽夜平静的力量了。真梦不是靠喊声来取得幽夜的注意,只见他再次翩翩起舞,不同于过去所有巫女们的舞蹈,以众人陌生的动作,在风雨大作的限制中艰难的展开。雨水打湿了他的巫女服,变得沉重的服装,要真梦更加吃力。即便如此,真梦还是保持住了舞蹈的优美。他希望能为疼爱自己的神明献上自己的一点绵力。这股心意,似乎连风雨都动容,以至于一阵风吹起不知何处飞来的花瓣,一滴雨落于花瓣上,正巧飘到幽夜心情澎湃的幽夜面前,以微小的倒影,浮现着她身后那位可人儿灵动的曼舞。 “真梦!?” 当相对娇小的身姿映入眼帘,幽夜顿时从自我陶醉中苏醒,猛然回头,这时,幽夜才发现朝夜城内的异变。止不住的大雨已经在大街小巷中形成难以排除的积水,城民们似乎受到她神力的影响,近乎疯狂的迎接乌云中数不尽的落雨。加之满盈的灵力已经到了身体感到痛苦的程度,幽夜才知道了,她知道自己犯大错了。慌乱害怕,紧张,顿时,负面的心情全部驱走她今次少有的自大,她从来没有遇到这种自己无法把控的局势,下意识的想要呼唤自己一直依靠的姐姐。 她赤红的双眼在雨水中开始渗出咸涩的眼泪,懦弱即将脱口而出,却有一股暖意,包围在幽夜的身旁,她明明还没开口呼唤,为何就有姐姐的感觉了? ‘是他?是真梦?他的舞……?那是!’ 幽夜神乐舞·蛇阴之舞。 不同于龙阳之舞,柔和,平静,动作幅度小且慢,在这疾风骤雨里,更是突出其不同的存在感。双臂展开,浮游于半空,悠然自得,如夜空浮云;屈身作圆,高挂于黑夜,淡光幽幽,如洁白皎月。步步生莲,积水的地面上,一双小脚踏步,旋转,即使豆大的雨滴不断的泛起水花,依旧正挡不住她起舞的涟漪。沉重的双袖时而在风中漂荡,时而随雨垂下,幅度不大的动作仅仅在一小片区域里展开,纵使雨水模糊了视线,那娇身的舞姿仍旧清晰。 如夜,如月,如梦,如幻。 这支除了幽夜之外,已无人知晓的神乐舞,便是真梦回以幽夜送的蝴蝶发饰的礼物。 幽夜的眼泪,顺着她美丽的脸颊,与雨水一并落下。那泪珠之中的情感,已不是先前的胆怯,而是无法言喻的感动,这是一种与求雨成功后得来的自信不同的另一股认同感,一股春风拂面般的感动。幽夜安静的看着真梦的舞,之前令她感到难受的灵力静悄悄的离去,负面的心情亦渐渐烟消云散。随着她的冷静,密布在天空的乌云同样平复,骤雨的雨点变成雨丝,接着消失;狂风的席卷变成吹拂,之后消散。雷不再响,电不再闪,整个朝夜城,重新迎回往日的灿烂阳光。 舞停,雨停。 幽夜身体的红光不见,反而流转到真梦身上,只是那红光昙花一现,不过眨眼瞬间,便去无踪影。 “嘶——呼——。” 真梦小小的喘息一声,面对身前的就要嚎啕大哭的幽夜,露出了那向来甜美的笑容。幽夜晃荡着湿漉漉的蛇身,蜿蜒盘行,来到真梦面前,咽下一口唾沫,擦一擦脸,嘴唇微颤,俯下上半身,低头,又抬头,有千言万语,却默不作声,张开双臂,将真梦拥入怀中,感受那熟悉的触感。 看到真梦平息了幽夜的暴走,弦彦和神官们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松了口气。没有神力影响,城民们慢慢清醒,他们纷纷为这次求雨的规模发出惊叹,连连跪下,竟然不顾积水,面朝地的对大显身手的蛇身磕头,令人不觉城民们是否还在疯狂的崇拜中流连忘返。 虽有意外,求雨仪式总归是安然无恙的成功完成。按照惯例,全城上下都会进行求雨仪式的欢庆。有的人在外张灯结彩,有的人在外表演节目,有的人继续来神社献上供奉,有的人在家里吃一顿大餐。神社同样会进行庆祝,当天晚上,在弦彦的主持下,整个神社的侍女和神官们一齐享受着难得的盛宴。 不过,本该是主角的幽夜和真梦却不在场。淋过大雨,大家伙全要去澡堂洗澡,暖暖身子,幽夜和真梦亦如此。以此为借口,幽夜没有出息神社的宴会,不过,以往幽夜也没有在宴会中露面,所以大家伙并不意外。她的房间有专属的温泉,供她不同于常人的身躯进行洗漱,今晚上,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客人,在蛇神专属的温泉池里正襟危坐。 “真梦,不用躲那么远吧,过来我这边。” 除了巨大的蛇躯之外,幽夜的上半身也能很好的泡在池子里,她向坐在温泉池另一边的真梦招招手,要真梦到她的身边。 “不……不用了!我、我、我在这边泡就好。” 真梦整个人缩成一团,背对着幽夜。由于澡堂全是人,自己浑身湿透需要快点洗澡,加上幽夜这次豪不退让的规劝,真梦无可奈何的接受了共浴的邀请。他十分害怕男儿身的暴露,脑子里快速的思考应对的策略。结果想得太过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悄然靠近的幽夜。 “你的背上明明没有伤痕,为什么要骗我呢?” “呀!?” 纤细的手指从上到下划过真梦白皙的美背,瘙痒的触感令真梦像弹簧似的跳出去,又怕命根子让幽夜看见,赶紧重新蹲下,欲要挪开距离,而幽夜双手抓住他的双肩,不让其逃走,把真梦拉到自己的身边。无路可逃,真梦赶紧弯曲双腿,双手环抱,变回缩成一团的姿态。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幽夜一手环抱住真梦的肩膀,另一手抬起真梦的下巴,把这个可爱孩子的漂亮脸蛋转到自己面前。 “我……我、我我…我是因为……因为,呜,因、因、因为……” 脑子飞速转动,奈何十几年来都在深山里待着,着实想不出来什么靠谱的理由。焦急与害羞,加上温泉的热度,真梦的脸蛋已经红成一片,不亚于熟透的番茄。看着真梦如此娇羞,幽夜哼笑一声。 “哼哼,这模样,倒是像极了我儿时和姐姐一起洗澡的模样。是不是觉得自己身材太过贫瘠,对此感到自卑了?” “对,对对!是了是了!我的身材跟幽夜大人比起来,就像是荧光比皓月,实在没有勇气接受差距,就……就、就撒谎找借口,不敢和幽夜大人坦诚相见。” 没想到幽夜误会了自己的表现,真梦在心里感谢这个机会,赶紧顺着幽夜给的台阶下,拼命的解释起来。幽夜看真梦急急忙忙的解释,心里有了答案:真梦有什么必须撒谎也要保守的秘密。只是,她仍没想到,那个秘密的真正答案是什么。只怪真梦的样貌,如何能与幽夜知悉的男人挂钩。
  15. 幽夜回想,自从弦彦大义灭亲,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神野家大权之后,忙于朝夜城的各项事务,弦彦进餐的时间基本和幽夜错开,再也没和幽夜有过共进晚餐的时候。久违的一起吃饭,对于对弦彦抱有好感的幽夜来说,本应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却因之前见到弦彦在首饰店买了礼物送给真梦的事情,导致她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当侍女把弦彦的晚餐也送到幽夜的房间之后,三人席地而坐,享用着简单的饭食。除了吃饭的声音,在外人看来关系不错的三人之间,除了吃饭的声音之外,连一声简单的交流都没有。一种奇妙的沉重氛围弥漫在宽广的房间里面,直到有事要商量的弦彦开口,这种令真梦难受的情况才有所改变。 “吃得差不多了,也该说正事了。幽夜,真梦巫女,今晚要商量的事情不为其他,就是有关求雨仪式的事情。” 吃得最慢的弦彦把碗筷放下,用毛巾擦擦嘴之后,一脸严肃的面向另外两人。 “这求雨仪式,是朝夜城的大事。许多年前的灵脉事件,导致朝夜城土地干涸,必须由灵蛇神龙进行求雨仪式,才得以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风调雨顺。只是,一年前巫女失踪,加之神龙遭遇不测,只靠幽夜一神,使得原本并不算难事的求雨仪式变得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幽夜就会遇到危险。所幸巫女再现,使得求雨仪式多了一份保障。” 说着,弦彦脸上的严肃缓和了几分,对着看不见的真梦微微一笑。真梦看不见归看不见,话语的停顿以及弦彦语气的变化,倒是清楚得很,不慌不忙的对弦彦回以躬身。幽夜盯着两人你来我往,心里好似上万只蚂蚁在爬,明明不舒服,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只能乖乖坐着看两人互动。无意间,漂亮的眉头紧紧的皱到一块去,颇有凶煞之相。弦彦注意到幽夜糟糕的表情,这才想起来幽夜容易嫉妒的性格,赶紧收敛一番,假装咳嗽两声,继续说道。 “真梦巫女,此次还是第一次参加求雨仪式,对巫女该做的事情了解多少?” “多亏幽夜大人这些日子里的细心教导,求雨仪式里巫女该做的事情已经烂熟于心,还请弦彦大人放心,小女子定当全心全意去好本分。” 报恩的时候到了,被幽夜宠溺的爱护多时,真梦有许许多多的感激之情无法抒怀,这次总算有了为幽夜做些什么事情的机会。桌子底下,他的小拳头用力攥紧,默默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 “那就好,本来我也应该尽责去教导你求雨仪式的事情,可惜最近实在太忙,着实分身乏术,还请真梦巫女原谅我这个哥哥。” “哥哥?” 弦彦说罢,幽夜凶煞的脸忽然变得更加可怕,甚至连向来处变不惊的弦彦都被这充满怒意的质问吓了一跳。真梦听到幽夜的怒意,虽不知道弦彦自称是自己的哥哥有何值得生气的地方,还是为了安抚幽夜,急忙解释起来。 “幽夜大人息怒,先说弦彦大人像哥哥的人是我。因为弦彦大人很照顾我,就跟幽夜大人一样,所以我就想,幽夜大人既然觉得是我的姐姐,那弦彦大人就应该是哥哥了。” “啊哈,就是如此。时候不早,我也得赶紧回去干活了,过几天就是求雨仪式,两位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我便先行告退。” 在真梦为其解释的时候,弦彦赶紧抓紧机会开溜。他最近为了博得真梦的好感,做了不少让幽夜不开心的事情,为了避免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麻烦,他决定暂且避一避心情不好的幽夜几天,等重要的求雨仪式过去了,再想他法。 如风远去,弦彦矫健的身姿,顷刻间消失在幽夜宽广的房间里。弦彦离去,怒上心头的幽夜顿时对真梦怒目而视,只见身边的真梦一脸担惊受怕的模样,这怒火马上就随着一声叹息烟消云散。回首以往,一旦发怒,只有那亲爱的姐姐能镇住她,不然啊,莫说是现在的灵蛇姿态,过去依然为人时的幽夜,也能爆发出足以令人胆怯的气场。究竟是何时,她的愤怒竟然如此不值一提,只要看看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阵阵暖流便从心里流淌,什么嫉妒什么愤怒,通通忘得一干二净。 “幽夜大人,是不是我喊弦彦大人哥哥会让您生气,若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再……” “没事,不关真梦的事,你喊弦彦哥哥没错,错的是乱发脾气的我。” 幽夜环抱住真梦,溺爱的摇晃着身体。对于姐姐的愧疚,对于真梦的同情,对于自己的自卑,种种情感交错在一起,令幽夜对真梦抱有异常的占有欲。这股占有欲,乃至凌驾于她与弦彦长年累月积攒的好感上。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一个认识了一个多月的少女,为何这么讨她的欢心。她红色的瞳孔深情的盯着另一对红色的眼睛,思虑呀,思虑呀。一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到底是因为想要去呵护她,还是说,其实是自己在她身上得到了什么,从而变得离不开真梦呢?谜底的答案,幽夜还不清楚。 “幽夜……姐姐。” 刹那间,一声动听的称呼,差点没让幽夜蹦起来。自称是真梦的姐姐多时,却还没从真梦嘴里听过一回姐姐,幽夜茅塞顿开,心里欢呼雀跃,抱着真梦就转起来,高兴的喊出声。 “姐姐!哈啊!真梦,再叫我姐姐!再叫几声!” 这么高兴的幽夜,真梦还是第一次见到。既然能让幽夜开心,只是多叫几声姐姐又何妨。真梦便顺了幽夜的意,带着害羞,多叫了几声姐姐。这下哪里还有什么凶神恶煞的灵蛇,甜美的叫声,可把幽夜给高兴坏了,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不放,享受着她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东西。 “姐……幽夜姐姐……有点难受……” 高兴过头,幽夜全然没有发现埋在自己胸部里的真梦差些儿窒息,急忙道歉着把真梦放下,总算是没那么兴奋,只剩下蛇身部分依旧在房间里扭扭捏捏。 “对…对不起!真梦!你没事吧?让姐姐看看。” 幽夜忙乱的捧着真梦闷得红扑扑的脸蛋,担心的检查他的情况,所幸真梦并无大碍,幽夜才松了口气。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弄伤了真梦,幽夜当真要在房间里体会什么是大起大落的心情了。幽夜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再吸气,如此反复,平复好心情,变回了平常温柔平静的样子。 “哎,真是的,今天让真梦见到了我丢脸的模样,真是羞死了……。” 想到一下嫉妒生气,一下喜笑颜开,幽夜羞愧得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真梦一开始是有些怕幽夜生气,结果体验到了沉静温柔的灵蛇神各种各样的反应,倒是显得非常满足,脸上笑嘻嘻的。 “嘻嘻,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呢。” “不行,我可是真梦的姐姐,怎么能让好妹妹看到我丢人的姿态,等过几天的求雨仪式,就让真梦好好见识见识姐姐我有多厉害。” 作为姐姐,幽夜变得更加自信,从来都是揭开幽夜自卑心理的求雨仪式,已经不再令她难以面对。感觉幽夜意气风发,真梦亦是开心,令他不得不期待着到时候送给幽夜值得惊喜的礼物后的情形了。 “呵呵,那我就好好期待了。” 两人在房间里互相傻笑,在幽夜的要求下,最后真梦还得和幽夜同床共枕,这回轮到他体会一下从高兴到害怕的心情,一整晚都在为不暴露男儿身想办法。 过几天,求雨仪式如期而至。作为朝夜城最重要的日子,神社内外人山人海,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前来一睹守护神求雨的身姿。朝夜城的百姓,他们相信这种虔诚能给予守护神平安求雨的力量。至于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作为当事人的幽夜来说,自然是没有的。能够在求雨仪式中保证自身平安的,只有跳着神乐舞以立起结界的巫女而已。 求雨仪式,神野家的神官们各自站在画好的法阵之中充当阵眼,弦彦则是这个法阵中最大的阵眼,他们的法阵并不作用于求雨仪式,而是为了隔绝开其他不安定的因素,使得巫女能够顺利跳神乐舞,为求雨的守护神竖起一道可靠的结界。巫女呢?已经在万众瞩目的神乐殿里等候多时,当幽夜开始求雨的时候,真梦便要同步开始跳舞。遭人忌讳的红色巫女,终于迎来了表现的机会,究竟是祸害,还是大伙的迷信,全部在此一举。真梦已经想象过这个场景许多次,当真正面临时,心境果然还是有所不同。成千上万抱有怀疑与敌意的视线,给予了他弱小的身体巨大的压力。为了不紧张,他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结果收效甚微,甚至起了反作用,手脚开始哆嗦。 “真梦!姐姐就在这里,不要怕。” 不远处,在神社空旷处准备求雨的幽夜,对真梦大声喊道。那温柔动听的声音,竟充满力量,驱散了他所有的不安。他深呼吸一口,站起来,面向守护神,微微一笑,鼓起勇气,开始他的神乐舞。
  16. 离开澡堂,在侍女和神野家兵士的陪同下,真梦平安无事的回到房间,房门一关上,他马上就跪坐在榻榻米上,琢磨起鸟儿所说的蛇阴之舞。仔细思考,真梦逐渐打开思路,虽然神龙灵蛇都贵为守护神,但是朝夜城对待两位神明有着明显的区分。神龙升天,灵蛇伏地;神龙在上,灵蛇在下;神龙为昼,灵蛇为夜;神龙是阳,灵蛇是阴;神龙显青,灵蛇显白;这一切区分如此明了,那巫女为两位守护神献上的神乐舞,必定也有不同!真梦豁然就开朗,两只小手啪的拍在一起。他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摸了摸,微微的自责。 “这么明显的事情,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呀。这么说,当时幽夜大人的叹气并不是因为我的舞跳得不好,而是因为我跳的不是属于她的神乐舞。” 真梦搞懂了当时幽夜叹气的原因之后,反倒是有了精神。毕竟婆婆教给他的神乐舞,他早已跳过不下百次,要是真如那时,才刚刚起舞就遭到幽夜大人嫌弃,受到的精神打击可非一星半点。 “可惜,婆婆只教了我属于朝日大人的神乐舞,幽夜大人的神乐舞……” 想到没有学过的蛇阴之舞,真梦的双手,在空中缓缓舞动,他回想在澡堂里给小琉跳舞的感觉。那时候由于害羞,跳得畏首畏尾,缓慢、柔和,动作幅度小,节奏放得慢。他站起来,照着这种感觉,跳起了唯一晓得的神乐舞。照着这种感觉跳完一遍之后,他又开始琢磨,既然两者区别那么明显,那么除了节奏和幅度之外,舞姿同样有所不同。为此,真梦再度坐下,他跪坐着,两手端正的放在大腿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在脑海中,想象着他未曾见过的蛇阴之舞,想象着,那支能让幽夜大人高兴起来、那支只属于幽夜大人的神乐舞。 当天晚上,已经没有前来参拜的信徒,由于求雨仪式迫在眉睫,神社内仍旧繁忙。负责照顾巫女的侍女正要将晚膳送去,刚走出神社的大厨房,巨大的蛇躯就立在她的眼前,吓得她双手一颤,晚膳连着盘子一起落下。好在幽夜行动灵敏,仅用灵活的蛇尾便将盛着晚膳的餐盘接住,随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吓到你是我有错在先,这次就当无事发生。真梦的晚膳让我来送,你就忙其他事情去吧。” 因为吓掉了餐盘,侍女吓得失魂落魄,差点以为要被守护神大人呵斥,没想到没有呵斥不止,还把原因揽到守护神自己身上,着实令侍女目瞪口呆。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向幽夜行礼,毕恭毕敬的回复。 “是,有劳蛇神大人了。” 神社上下早已知道幽夜溺爱真梦,她想这么做,那侍女自然不敢多说废话。幽夜满意的点点头,两手从尾巴尖上端起餐盘,向着许久不见的真梦的房间盘行离去。 求雨之时将近,除了真梦之外,人人忙得不可开交,即便贵为守护神的幽夜也一样。作为照顾灵蛇神的巫女,在求雨仪式中有着重要的工作,加上过去曾有恶性袭击事件发生,真梦只好在此期间,乖乖的躲在房间里,自然不可能呆在幽夜的身边进行照料。所以,幽夜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好妹妹。短短几天,她甚至觉得内心仿佛回到了真梦还没来神社前的心境。这会儿难得忙完后闲暇,她便借此机会,去见见漂亮乖巧的真梦。 一路上,神官和侍女们见到幽夜都是急急忙忙的点个头,毫无平日里恭敬的态度。可见现在神社内有多么的忙乱。幽夜倒是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态度不够好,不如说,不对她多加打扰反而是好事。没一会儿,摇摆着巨大的蛇躯,幽夜来到真梦的房门前。房间外有好几个神野家的兵士看守,幽夜无视了这些人,她端着餐盘,在门前温柔的打了声招呼,结果,房间里一声不吭。幽夜以为自己的招呼小声了,便提高了几分嗓门,再唤一声。可房间里,依然没有那孩子回应的声音。这下幽夜有些急了,以为真梦出了什么事,毕竟真梦那么乖,不可能听到幽夜的呼唤还不回应,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又有巫女受害的前例,着急的幽夜改用一只手端着餐盘,另一手不管不顾的拉开房门。 一看,真梦正端正的跪坐在屋内的中间,闭目冥想。幽夜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没能安心。她不想吓到真梦,小心翼翼的进到比较狭窄的房间里,先是在真梦的耳边轻声呼唤,见真梦没有反应,又用手抓着娇小的肩膀,小力的晃晃。 “嗯?谁?侍女吗?” 脱离冥想的真梦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双目看不见的他将幽夜错认为侍女了。 “是我,幽夜。” 真梦听到幽夜的声音,发懵少顷,然后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就要行礼。慌慌张张的样子看起来很精神,幽夜这才放心,微笑的看着眼前可爱的真梦对自己行礼。 “实在对不起,幽夜大人,我刚刚在为重要的事情冥想,没能注意到幽夜大人的到来……” 溺爱真梦的幽夜自然不会怪罪,她伸出手去摸着真梦的柔顺的红发,安抚道。 “没事,看到你有精神比什么都好。你说在为重要的事情冥想,是什么事情呢?” 真梦正要开口,想了想,又摇摇头,笑嘻嘻的,回答道。 “是送给幽夜大人的礼物,等求雨仪式那天,您就会知道了!” “送给我的礼物?” 幽夜摸不着头脑,但是真梦要送她礼物这个消息,着实令她欢喜。她想,按照真梦的性子,也许是上次给真梦买发饰的回礼,也许是报答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之情。早已经将这孩子当作亲妹妹的幽夜,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温婉的给予真梦一个拥抱。 “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是的,是这样了。真梦的出现与陪伴,对于失去了姐姐,对于常年在自卑之中煎熬的幽夜来说,是一种充实和救赎,是不亚于拯救过她们姐妹的弦彦的存在。想到弦彦,幽夜睁开绯红的双眸,在感受着真梦暖和的躯体的同时,回想着十几年来与弦彦一起度过的日子。 她对弦彦确实有好感,无论是当年弦彦小时候对她们两姐妹伸出援手,还是后来弦彦为了她们姐妹大义灭亲,以及更后来的相处,这些经历,让她逐渐对弦彦这样的好男儿产生了感情。只不过,这份感情很暧昧,算是好友以上,却达不到恋慕的程度。每当她开始琢磨这份情感的时候,她就会在弦彦的身上隐约的感受到不适的隔阂。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表达,如果拿现在的真梦给予她的满足来做比喻的话,那弦彦就是相反的空虚。 至于真梦,她只恨自己没早点遇到这么个可爱的女孩子。乖巧、听话、聪明、老实、善良、善解人意,不仅性格无可挑剔,长得还漂亮可爱。连她自己这种性格比较孤僻内向的人都会这么宠溺真梦,要是那个更加充满母性和包容力的姐姐,想必会越发对这个孩子爱不释手吧。想到姐姐遇到真梦的情况,幽夜突然不开心起来,更加用力的抱住真梦。 “幽……幽夜大人,我…那个…对、对了!该吃晚饭了,所以,能麻烦您松开我吗…?” 一个多月以来,真梦勉强习惯了幽夜亲密的身体接触,不过习惯归习惯,总这么接触,恐怕容易暴露性别,真梦红着脸,找了个借口,想从幽夜柔软白皙的胸部中脱离开。经真梦提起,幽夜才记起来自己是给真梦送晚饭的,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真梦后,把放在一边的餐盘端起来,笑眯眯的说道。 “真梦,我们好几天没一起吃晚饭了,我的晚膳待会就有人端来,你就过来我房间吃吧?” 真梦自然不会拒绝幽夜共同进餐的请求,他乖巧的点点头,从幽夜手中接过餐盘,等幽夜先出房门,再跟上去。他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了弦彦前来的踏步声。 “呀,正好,幽夜大人和真梦巫女都在,我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哦?真梦巫女还没吃过晚膳吗,正巧我也还没用膳,幽夜刚才才从主殿离开,也还没吃呢吧?要不一起吃饭,一边说事,如何?” 真梦犹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待这幽夜的回应。幽夜似乎有点不乐意的样子,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后再看了弦彦的脸一下,最终无奈的探口气,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弦彦就命人把晚膳送到我房间里来吧,今晚就在我房间量用餐商事,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我先去跟侍女说一声,你们进去房间里等我吧。” 弦彦满意的露出笑容,转身离去。幽夜神情复杂,拉开房门,先行入内。真梦安安静静,什么话也没说,他在想,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弦彦与他和幽夜一起商量呢?抱着疑问,真梦端着自己的餐盘,跟在幽夜的身后,进了房间。
  17. 开篇 繁华的城市,总是不缺光鲜亮丽的外衣,华丽的服饰给予人雍荣华贵的印象,丝毫不会思考衣服底下已经红肿发炎的伤口,以及,在这些伤口附近侵蚀身体的病毒细菌。有的脏东西是座城市里毫无作为的渣滓,有的是贫苦无奈为了一口饱饭拼死拼活的穷人,有的是欺软怕硬无恶不作的恶霸,有的,是曾经闪耀过光芒的流星,一坠不起。 “我说,辉。喂,听到没有?哎,老板,他的帐我来付。辉,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 城市昏暗街头的小巷内,一家老旧的小酒馆,今天也没什么生意。好在酒馆的店面是老板自己的财产,不用给谁交租,本不富足的酒馆老板手头,稍微不那么拮据。越没钱,进的酒就越差,酒越差,就越没客人,所以老板花时间找市场的某个老奶奶学点其他手艺,做果汁。鲜甜的果汁意外的有搞头,三天两头,有些口袋里没几个铜币的家伙,就来这里喝几杯果汁解解渴,嗑唠嗑唠。其中有个来酒馆却从不喝酒的客人,从酒馆开始出售果汁起,到如今好几个年头,天天都会来喝上一杯酸甜可口的草莓汁。 “老板,再给我来一杯草莓汁,钱都算那个女人的帐里头。” 一个爷们,在酒馆里十年如一日的喝草莓汁,还让女人给结账。跟这老酒馆一个岁数的好些魔导吊灯一闪一闪,估计剩下的时日无多,昏暗的光勉强照亮这个男人的面容,周遭的人看了都鄙视的哼一声,尽管在深藏于小巷之中的酒馆里,就没多少人有资格看不起别人,大伙还是热衷于从他人身上进行对比,借此获得一丁点可怜的自尊。 “给。” 老板个子很大,比黑草莓男高大得多。黑草莓男是这个喝草莓汁的男人的外号,酒馆里某个嘴贱的人起的,挺符合这个男人给予人的形象,听起来还搞笑,大伙就乐呵的起哄他。只可惜这人没什么反应,酒馆里混子们因此少个乐子。说回老板,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成天就穿着简单朴素的单色布衣,他喜欢蓝色,穿的一身浅蓝,裤子倒是棕褐色,谁让他没多余的钱买染坊的好货。汤锅大的手握着小小的杯子,只是对比他的手显得小,实际上杯子的容量挺大,一杯能喝不少饮料,草莓汁的话五铜币一杯,最近老奶奶的水果涨价了。 “咕咚,咕咚,咕咚,呃—!” 酒馆只有四十来平,里面有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围着四把椅子,偶尔生意好,能坐满,大部分时候三三两两,人少也有好处,闹不起事,老板不用愁时不时换桌椅。黑草莓男就坐在酒馆横台前,他永远坐这个位置,当然,如果这个位置有人,他不介意换个地方坐,可能黑草莓男根本就无所谓坐什么位置。老板每次都会看他大口大口的喝下草莓汁,这种喝法,对老板来说,是一种认可,好手艺的认可。实际上,黑草莓男经常夸老板这的草莓汁好喝,比市面上考卡家族掌控的酒水店的所有饮料都好喝。考卡家族的店,老板可不敢回应,顶多心里美滋滋。 “操他妈的考卡家族……” 男人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握紧左拳就砸一下横台,砰一下,杯子震动,周围的人赶紧收回视线,没人再想看他一眼。不是因为他发怒的样子很可怕,一个看起来一米七左右的青年,衣服的右袖子空空如也,左腿进门总是一瘸一拐,留着一头黑色碎发,看起来许久没有打理,刘海都能刺挠眼睛,近视眼镜架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单看脸的话,整一个老实人模样。如此一个残疾人,酒馆里的人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被他捶桌子吓唬到。真正吓人的东西,是他嘴里的粗话,以及他痛骂的对象。 “小哥,我的酒馆刚刚跟我讲悄悄话,说它还不想倒闭。” 老板低沉的声音不比黑草莓男捶桌子的声音小,粗脖子上的喉结发出来的浑厚响声足以盖过酒馆里其他人的讲话声。男人呵呵一笑,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钱袋子,好几个花色不同补丁的钱袋子。敞开,从里面拿出二十个铜币,一把放在横台上。 “不是让虎姐请客吗?” “开玩笑而已。包括她刚才给的,等她以后再来,你还给她吧。” 男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酒馆,抬起肌肉明显的左臂,背着身子挥挥手,示意再见。老板看看桌子上堆叠在一起的二十个铜币,看看酒馆里的其他人,沧桑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金属制的货币,而是一个男人微小的自尊心。 第二更 “哟,大哥辉,这是到哪逍遥去啦?” 辉刚刚从七拐八弯的小巷里钻出来,好巧不巧碰上最不想碰到的人,考卡家族现任老大的一把手:理昂。人送外号无义理昂,顾名思义,不讲情义。这种人能当一把手,得亏考卡家族现任老大也是个不要脸的臭东西。理昂刚从城里有名的大餐厅吃完饭,见到大街上有个美女合心意正舔舌头,结果余光瞄到小巷里钻出来的辉。如今考卡家族一把手,美女不愁无,贬低辉的机会可不常有,毕竟身份高低有别,理昂常常见不到身为自己麾下打杂的辉。 “就吃点东西,现在就回去打杂。” 如同老鼠见到猫,黑压压的脑袋耷拉下来,无神的双眼静悄悄的躲在眼镜后面,不敢直视对自己勾肩搭背的老大。理昂故意弯腰,就是要和辉对上视野,无精打采的脑袋却如活泥鳅般滑溜的很,无论理昂怎么调整位置,辉就是没和他对上视线。起初玩玩还有意思,达不到目的就本末倒置了,理昂眉头一抬,勾肩搭背的手顿时举起,狠狠的攥住辉乱糟糟的头发,强行抬起他的头,偏要他跟自己面对面。现任一把手就是想见识见识,当年叱咤风云的前考卡家族一把手,现在有多落魄可笑。 “给个面子啊,大哥辉,小弟不过是想和你打声招呼,怎么这么看不起人啊?啊~?” 理昂攒着头发的手来回左右甩,嘴角止不住的上翘。玩弄自己的前老大,对他来说是一件再爽快不过的事情。路过的人们都看在眼里,却不敢记在心里,甚至有人看到他们,急忙绕道而行。辉没有反抗,任由理昂嘲弄,他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不过是一条任人嘲弄的丧家犬。理昂的身高本就比辉要高,现在辉还瘸了一条腿,弯腰驼背,看上去愈发矮小,与之相对,不可一世的理昂狂妄自大,强烈对比下,没有人会认得这个备受欺辱的残废是谁。 “大街上干什么呢!” 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响彻大街小巷,连理昂这种目无王法的人都不得不哆嗦一下。一伙人朝声源望去,身着白色金边重甲的高个子男人,赫然矗立,手持一把华丽的魔导长枪,身后跟着总数八人的列队,步伐整齐的走向闹事的几人。 “啧,军团的人。” 来者什么身份,理昂掂量明白,松开住着辉头发的手,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的人,朝着军团分团团长走去。 “这不是沙克分团长吗?今天这么闲,出来巡逻啦?” 理昂从自己的皮衣里掏出一根香烟,跟在身后的手下立刻举起手指,指尖一个微小的魔法阵亮起,星星之火烧着香烟的前端。大嘴巴叼着烟吸上一口,吐出来的浓烟往沙克脸上飘去。两人身高相仿,一人是城里最大黑恶势力的一把手,另一人是国家的军团分团团长,气势上亦是各分春秋,彼此之间寸步不让。贼眉鼠目的理昂早就看剑眉刚目的沙克不顺眼,加上这个新来的分团团长处处碍事,前段时间查获里城里的武器走私正是理昂的生意,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是市长都要敬畏考卡家族三分,何况一个外地来的新官。沙克同样看理昂不爽,除了这家伙在自己管辖的地带肆意妄为,更重要的是—— 他转过头,看一眼靠在墙边咳嗽的辉。 “我警告你,无义理昂,就像你的外号,你那些令人不齿的行为最好别让我看见,只要有机会我定会把你抓住坐牢。” 沙克双眼如刀,恶狠狠的瞪住理昂。理昂自然不是吃素的,他冷笑一声,嘴里的烟叼到嘴巴另一头,吞云吐雾。 “我说沙克分团长,你这样的言行,我可以向市长告你诽谤良好市民啊。要抓人就拿证据出来,没证据就少在这装模作样,说话像放屁,臭鸡巴扯,你屁股长上面了还是嘴巴长下面了?” 低劣的激将法对沙克没有用处,只是沙克自知,没有足够的证据,根本无法动考卡家族的人一根毫毛。面对恶言相向,沙克没有冲动,跟这种渣滓一般见识,只会显得自己没有水平。绕过惹人讨厌的蛆虫,高大的分团长来到辉的面前。 “你在这做什么。” 辉依然没抬头,左手往身后的墙壁一撑,背过身躯,低声回答。 “我刚吃完东西,要回去干活。” “为什么还留在考卡家族?只是想活命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正经的工作。” 沙克压低嗓门,浓眉在脸上挤成一块。 “这是我的事……” 沉默许久,沙克只得到草草的回答。他从过去就认识辉,这个男人不该用这种死气沉沉的语气说话。无奈的叹口气,沙克转身离去,途径理昂身边,义正言辞。 “再声明一次,我绝对会亲手送你进监牢。” 说罢,沙克带队离去,气势逼人的分团团长逐渐和他的列队消失在大街的尽头,理昂不爽的啜一口唾沫,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眼神就落在瘸腿的辉身上。早已颓废多时的五感已经变得迟钝,他拐着腿缓慢的迈步,身后袭来的脚重重的踢蹬在不堪重负的背上,飞出去好几米远,还撞翻了一个倒霉摊子的拖车。没等辉透过气,三拳两脚就在孱弱的身体上炸裂,跟着理昂混的几个马仔人高马大,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几下拳脚,打得辉头破血流,嘴里吐出来的红色液体,不知是血还是反胃出来的草莓汁。小弟们殴打几分钟,给辉留剩一口气,理昂走过来拨开自己人,蹲下来反复观看不成人样的脸,高兴的咧起嘴。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大哥辉都被你们揍成猪头了!还好是大辉哥,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伤根本不会在意。” 说罢,理昂伸手摘下辉的眼镜,另一手捏住嘴里抽的烟,一把戳在他脑袋上裂开的伤口,使劲拧几下。虚弱的辉顶不住伤口处的热烫,咬牙切齿,满是淤青红肿和开裂的双手急忙的抬起来要抓住理昂的手,结果伤势严重,两手不比乌龟快多少,等手抬到脑袋上,两早就松手起身,扑空的双手只能痛苦的捂住额头,两眼视线模糊,差点昏过去。 “大哥辉,给你止止血,不用给我道谢了,小弟应该的,哈哈哈哈哈哈!走吧。” 理昂一脚踩碎辉的眼镜,和自己的人趾高气扬的离开现场,剩下重伤倒地、狼狈不堪的辉在地上苦痛的呻吟。 第三更 社会的冷漠并非人性的丧失,趋利避害才是生物的本性。辉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会怨恨对他视而不见的路人。渗血的漆黑瞳孔盯着悠悠浮云的苍穹,伤痛没那么刺激神经,皮肉不再发烫,鲜红的血干凝成块,一口气可以顺畅的从肺腑吐出来,辉开始尝试驱使左手撑起堪比烂布的身子。第一次,没成功,手臂伤得不轻,不指望能靠手;第二次,没成功,他借用腰腹的力量一齐,搅乱的内脏不约而同的发出悲鸣抗议;第三次,成功了,多吐几口血,乏力的双腿差点没站稳。 好不容易起身,艰难的迈开腿,想起什么事,回头看一眼被自己撞饭的小推车。倒霉摊主第一天出来营业就撞上这种事情,运气没比辉好哪去。摊主惹不起考卡家族的人,也不敢对辉施以援手,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散落一地的小饰品,年轻的摊主顿时眼泪直流,委屈的蹲下啦收拾东西。辉咳嗽两声,又是一口鲜血,掏出有点点份量的花补丁钱袋子,扔给到摊主面前。 “我的错,这不多,赔给你的,拿着这个钱袋子去找市中心的教堂,找一位叫赛菲的修女,她会帮我赔你钱。” 说完,辉狼狈的转身要走,摊主看着干净的补丁钱袋子,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又把话吞会喉咙里。突然,辉又转过身来。 “对了,记得说是我欠的,到时候我会还清所有帐。” 他顿了顿,肿得发青的眼睛咕溜的转一圈,看起来在想什么事情。应该是脑袋贫血,他没想到还要再说什么,这次真的走了。年轻的摊主,看着一颠一颠离去的背影,拿起钱袋子,落下眼泪。 “辉哥!?你怎么成这样了!本四哥,快来搭把手!” 辉刚回到自己在贫民窟的小房间,两个等候多时的来客惊讶的喊起来。本四和十四,一个壮年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如今考卡家族的第三把手。十四站在门口,比本四更早发现受伤,明明身份比辉高不知多少,他还是习惯这么叫自己曾经的大哥。在房间里靠着墙耐心等待的本四听闻,弹簧似的嘣起来,两步就从房间里头走到门口,和十四一起搀扶曾经的大哥。辉有点介意,又不是很介意,残疾的身体介意两人的帮助,欣慰的心灵不介意两人的好意。他们不顾辉身上肮脏的血泥,一起把他扛进屋子里,轻轻的放在二手的床榻上。 “他妈的,一定是理昂那个畜牲,以前辉哥对他那么好,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十四端着房间里的生锈脸盆,去房间外十几米远的公用水龙头打水。本四起先找到房间里的破毛巾,等着十四端水来,抖着脚等一会没见人,先从大衣里掏出前段时间某场宴会上不知哪个人妻塞给他的手帕,再掏出随身携带的酒瓶子,透明的瓶子吨吨的倒出酒来,沾上酒的手帕在空气中好似吐热气。 “辉哥,忍耐一下。” 沾血的头发抖擞,辉微微的点点脑袋,两眼闭上,咬紧牙关。往日出生入死,经过多少次鬼门关,兄弟几个早就习惯处理这种伤口,比这更严重的情况都有。但情况不同啊,负伤的原因不同啊。本四用手帕给辉的伤口消毒,每擦一个伤口,那绷紧的身体,就像痛在他自己的身上,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受伤,那都是辉哥带着他们和敌肉搏火拼得来的,打完一场死战,享受疼痛感带来的那种还活着的实在感,可现在呢?现在呢! “凭什么!凭什么!!” 本四给辉擦伤口,漂亮的手帕差点由粗旷的手给撕碎。他比真正受侮辱的辉更气愤,更愤恨。十四的水端来,肩膀小心的推开没什么实际用处的破木门,放到地板上,见本四在给辉消毒,自己麻溜打湿毛巾,给辉擦擦身体。两人给辉处理伤口,时日已从正上方倾斜,影子从正下方开始显露。看着睡着的前老大,兄弟俩无言的坐在狭小的房间里。十四抬头看看低矮的天花板,开裂的墙壁,以及墙上挂钩挂着脏兮兮的衣服,愤愤不平的言语道。 “五年前那事,要是我们跟辉哥一起就好了。” 五年前那件事,闪耀的流星从空中坠落了。这座城市里出名的大事,惊动国王派兵调查的家族战争。这座城市是王国最繁华的城市,坐落于交通要道的同时还有港口,极其富裕,却因为不是首都,导致实际长官整合做城市的人不是国王分派的市长,而是在这个城市中滋长的黑恶势力,四大黑帮家族。五年前,四大家族里的两大家族因为领地和生意关系大打出手,最后由考卡家族吞并另一家,成为目前城市里最强大的家族。而当年的家族之战里,功劳最大的人,莫过于考卡家族前一把手,辉。 “哎,辉哥不该是这种待遇,等我找考卡先生说理去。” 本四叹口气,回想当年和十四在病院里躺着,听到辉遭到地方家族残党的偷袭受重伤,还死了好几个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悲愤交加,失声痛哭。更惨的是他们的辉哥,因为在现场救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受伤的右手需要截肢,最后左腿还瘸了。当时的自责一直到今日,恐怕辉哥这般颓废也是如此。这座城市,辉的为人无所不知,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讲情义的好男儿,尽管身为黑恶势力,却做事有原则,当时的行为作风,差点就让考卡家族从黑道走上正道。只可惜,时也命也,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考卡家族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捧起当时辉的手下理昂,抛弃成为残疾人的辉。 “别浪费口舌,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本四和十四谈话间,辉醒了过来,或是身体太痛睡不着,或是两人的谈话吵醒他,或者有其他原因,他醒了。 “辉哥!” 本四和十四立刻赶到窗边两人小心的扶起辉,十四从嘎吱作响的桌子上取来水壶,倒上一杯带有些许灰尘的水递过去。本四接过水杯,端到辉的嘴前,给辉嘬两口润润喉咙。 “做这一行的,就没想过有好下场,考卡先生和理昂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但是……” 他想起今早自己在给死去的弟兄上坟,结果那个理昂竟然当众调戏死去弟兄的家人,辉少有的发飙,加上当时还有其他人在,理昂不好下手,这才有了后来被找麻烦的事情发生。也正是如此,辉才会在小酒馆痛骂考卡家族。自己无所谓,那些拼死拼活的兄弟的家属竟然得不到丝毫的帮助,想到这,他担心的抬头,看看还活着的两位好兄弟。 “我有件事拜托你们。” “辉哥尽管说,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一听,辉哥愿意开口求助,自然两肋插刀。 “今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以后理昂怕是会继续找他们麻烦,请你们多多关照一下弟兄们的家人。” “说的什么话!就算辉哥不说,我们也定会替死去的兄弟们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十四站起来,拍拍厚实的胸脯,本四亦是断然点头,两人的眼中看不到微丝犹豫。辉欣慰的张开口,看起来是在微笑。一件心事落下,三人闲聊片刻后,作为三把手的本四与十四还有要事在身,担心的道别后,走出贫民区,坐上豪车,车轮卷起不属于大街的尘埃,滚滚离去。剩下辉一个人在房间里,靠着墙,回忆到当年弟兄们的死相,沉痛的闭上双眼,活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第四更 第二天,辉一大早就来到市中心的教堂,领取微薄的救助金以及免费的早餐。派早餐的人,是远近闻名的修女赛菲,辉过去的老相识。当辉满身伤的站在赛菲面前,颤抖着左手伸出来接过早餐的面包和牛奶,赛菲差点把手里的面包牛奶掉地上。急忙把工作教给其他教堂里的人员,带着辉进教堂里面进行包扎。 “怎么回事?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有些伤口都感染了,我用魔法给你治疗一下。” 教堂里有一间比较大的治疗室,时常替代医院的病房帮助治疗。毕竟这座城市经常发生凶斗事件,不提彼此争斗的家族成员,就算是受到波及的无辜路人也经常受伤。五年前的那场家族战争,医院病床不够的时候,就靠教堂拯救不少人,其中亦不乏贵族人士。加上教堂直属教会,有实有名,连剩余的三大家族都不能对教堂出手,赛菲如今是这所教堂的管理人。至于和辉的关系,过去,辉还是考卡家族一把手的时期,大力资助教堂,不仅帮教堂筹来许多资金,还帮助赛菲举行各种慈善活动,明明身为黑恶势力,其行为作风比当时的军团分团长还要伟光正,甚至让臭名昭著的考卡家族,在当时得到教皇的赞叹,声名远扬。 “昨天,有人来找你要钱吗?一个……一个小摊贩的摊主,年轻的摊主,大概这么高,啊对,他拿着我给他的钱袋子。” 神圣的白魔法治愈着浑身都是的伤口,柔和的白色光芒照耀辉的身体,一股舒适的暖流在他的身体里漂荡,感染严重的伤口逐渐恢复成轻伤,轻伤变得即将痊愈。实际上辉自己也会治疗用的白魔法,毕竟杀人之前先学医,不自己治疗自己,只是单纯的因自责活受罪。 “有,有的。我已经给他安排相应的救助金了。” “算我欠你的。” 赛菲治愈完毕,离开治疗室片刻,拿着辉交给摊主的花补丁钱袋子回来,交给辉。钱袋子比之前还干净,看上去洗过一次。辉犹豫着要不要再收下钱袋子,赛菲抓起钱袋子直接塞到他的手里,白洁的双手裹住饱经风霜的左手。 “你不欠我什么,不如说,是我欠你太多了。” 看着辉一脸颓废,下巴上稀疏不齐的胡茬,赛菲就感到心疼。遥想当年,这个男人就像天空的太阳,即使身处黑暗,亦能发出温暖的阳光,城里的不少人都敬爱他,敬爱这位“黑大哥”。他不能说是个好人,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却正因为这种黑白交加的反差,显得更加真实,更加令人尊敬。以前的日子,赛菲不知受到辉多少次的帮助,大到解决规模还小的教堂,小到一起照顾教堂里的孤儿。现在不过是帮辉做一些理所应当的小事罢了,哪敢说辉欠她什么。 辉无言以对,起身就要从床上离开,恢复得差不多的身子轻松许多,不用手也能从床上挺起身子了。赛菲看着他的背影,十指相扣在胸前,为这个男人安静的祷告。她不曾一次向辉提出帮助,均遭拒绝,每次得到的回应,只有短短一句“这是我的事”。这种执着的缘由,赛菲知道,五年前,那些跟随他的人几乎都死在那次偷袭之中,而辉因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查觉。辉知道有人想害他,所以,他不能再跟别人有关系。 两人一起到教堂门口外,正要告别,一伙讨厌的不速之客,宛如闻到腐臭味的鬃狗,来到有军团人手把关的教堂。 “哦,大哥辉,又来找赛菲修女啊?你们感情真好,羡慕死小弟我了。” 理昂,又是他,他总是乐于折磨辉,一次接一次,甚至来到这种他不该来的地方。 “你来着这里做什么?” 辉少见的抬起头,正眼对视理昂。只有自己认识的人有可能被理昂找麻烦,辉才会有些许当年的霸气。然而,正是这种气势,理昂才更加想要折磨他。按照潜规则,家族的人不会对教堂出手,毕竟招惹教会的风险太高,得不偿失,但是,反过来想,只要敢第一个找教会麻烦,同时还能全身而退,那么家族的实力权力地位就会进一步提升。理昂是个敢于赌博的人,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超越辉的考卡家族一把手。 “掉光牙的狗也就装装样子吓唬人。怎么,昨天挨的打,现在治好就忘记痛啦?” 理昂根本不把辉放在眼里,昨天早上被怒吼没行动只是碍于有其他人在。现在?只见他自来熟的搭上辉的肩膀,贴近脸,却故意大声的问。 “好得这么快,是不是赛菲修女让你吸了她的巨乳啊?真爽啊。” 这句话,对辉来说简直五雷轰顶,顿时间勃然大怒,加上昨天的怨气一并爆发,左手挥开理昂的手臂,气愤的揪住对方的衣领。理昂露出奸诈的笑容,高举双手,故意喊给守护教会的士兵听。 “诶!我可什么事情都没做啊,士兵啊,这里有人动手啦,哎哟,大辉哥,在教会动手动脚,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时,理昂的人手赶走来教会寻求救济的穷人,两个人守住门口,其余七八个人包围住辉和赛菲。 “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教堂,是教会直属,还有士兵在这里,要是惹事的话,将等于对教皇陛下不敬!” 赛菲躲到辉的身后,坚毅的橙紫异色瞳紧盯理昂,警告这个有所企图的坏蛋。 “呵呵,松手吧你!” 理昂轻蔑冷笑,一拳抡起,直接把扯起自己衣领的辉揍飞,随后整一整自己的仪表,趁着辉倒地不起的间隙,粗暴的抓住赛菲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下流的抱住赛菲的下体,不老实的抚摸那被修女服包裹住的丰满躯体。 第五更 “放开她!” 看起来被揍飞,辉的脸上除了嘴角破裂流下一点血之外并无大碍,他迅速起身,五年时间,辉已经习惯瘸腿进行快速移动的方法,现在他跑起来可比常人还要快点。不过,理昂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辉在意身边的人,只要碰他身边的人就会动真格,早就命手下挡在身前,要他们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残废。他的手下们也不是吃素的杂鱼,哥哥人高马大,也是从死人堆里挑出来的好手,挡在辉面前犹如铜墙铁壁。 “快住手!士兵!为什么只是看着,过来帮忙呀!” 赛菲在理昂手里尽力的挣扎,冲着守在教堂边的士兵大喊大叫,结果士兵们就跟石像似的,一动不动,浑然不对乱来的理昂一伙人进行该有的行动。理昂淫笑两声,下流的手从下顺着赛菲诱人的曲线摸到上,豪不怜香惜玉的抓住圆润的乳房。 “嘿嘿嘿,修女啊修女,并不是什么士兵都跟沙克那小子一伙的,有些人懂得怎么发财,有些人嘛,要么像前边这条废狗一样,要么,跟你一样。” 说罢,理昂就恶心的嘴唇就要玷污赛菲的脸颊。这情况,辉怎么能忍,要论死人堆,面前这些壮汉和辉比个个都是刚出世的婴儿,辉左躲右闪,用仅剩的左臂不断的挡开壮汉们,他不需要打倒这些人,目前最紧要的,就是保护赛菲不受侵犯。他见缝插针,从两个壮汉之间的缝隙穿过,当即来到理昂面前。顾着享受赛菲肉体的理昂没想到辉能这么快穿过人墙,辉准确无误的抬起瘸腿,一脚踢在理昂的命根子上。 “咕啊!?” 强烈的闷痛从下体传到脑袋,理昂马上松开双手,捂住自己的宝贝,张着嘴巴却叫不出声,痛苦的往后退去。手下们一看,吓得满头是汗,赶紧抡起手臂转过身去,自己闪躲绰绰有余,带着赛菲可就做不到了,辉无奈之下,让赛菲跪倒屈身,自己再压上去,用身体护住她。 “操你们这帮废物!连个残废都挡不住!我要你们干嘛!给我往死里打!!” 缓过气的理昂脑门青筋暴起,龇牙咧嘴的模样甚是吓人,手下们纷纷围住辉,下死手的痛揍。几年间疏于锻炼的肉体根本顶不住这些壮汉的攻击,却也死死裹住身下无辜的女性,誓死不让。几轮下来,辉已经口吐鲜血,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再次变的破烂不堪。被护在身下的赛菲感觉到头巾上的湿滑,还有背上的压力,知道辉正保护自己惨遭群殴,落着泪大声呼喊住手,即便这根本就是徒劳。 辉终究不是钢筋铁骨,拳脚几乎打烂他的脊背,肌肉无法紧绷,这次真的成了一块破布,随随便便就举起来扔到一边。黑色的头巾由鲜血染红,赛菲背上的压力消失,惊慌的抬起头,理昂马上揪起她银色紫挑染的头发,把她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来,拖到倒在一旁就要休克的辉面前。 “想保护她是吧?我直接在你面前操爆她!” 记恨踢自己蛋蛋的一击,理昂把赛菲的头按在地上,另一手抓着赛菲的修女群,嘶拉一声,轻松扯坏,露出修女群里婀娜的丰满身材。然而,这座城市还不是理昂能为所欲为的地方。他刚扒下裤子,准备动手干侵犯修女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一颗火球就从他的身后轰来。 “我操!?” 理昂背后的炙热,唤醒他本能的反应,松开赛菲后快速向左边滚去,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偷袭而来的火焰魔法。平日里强奸女人信手拈来,这会儿想要操个竟然这么麻烦,屡屡不得手的理昂气得裤子都不穿好,在原地直跺脚,破口大骂。 “操他妈的!又是哪个杂种坏老子好事!” “你可没资格叫别人杂种,臭屌丝。” 声喉高而甜,男人只要听了都要打个舒爽愣住,站在不远处教堂前院大门的女人,其声音与这个圣洁的地方实在不相符。她就是这个城市第二大家族、思鸠家族的一把手,魔女苏拉。撩拨漆黑红挑染的秀发,迈开性感的猫步,抚媚的笑容画在她妖艳的脸蛋上,苏拉惬意的走到辉、赛菲和理昂几人面前。门口的士兵已经倒下,她的人和理昂的手下正在对峙。 “哟,这不是思鸠家的苏拉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见是不好惹的人,理昂恢复理性,不慌不忙的拉起裤子穿上。苏拉不管理昂,走到赛菲身边将她扶起,接着从身后搂住她,下巴靠到赛菲的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蛋,闭上眼享受一下美丽修女的体香之后,不快的睁开双眼,赤红的瞳孔中充满杀意,怒目圆睁。 “竟敢用你的臭手碰我的赛菲,这紧致丰满的屁股,圆润挺拔的胸部全都是我的东西。” 宣告所有权的同时,苏拉搂着赛菲的两手,左手摸上赛菲的胸部,右手摸下赛菲的大腿。赛菲脸颊羞红,却不像被理昂抓住时那般挣扎。 “咻~咻~。虽然身体不能爽一把,看两个美女抱在一起也不错。” 两下流的翘起嘴角,吹声口哨。结果迎来了苏拉手中飞来的又一个火球,急忙闪躲。 “闭上你的臭嘴。先不说对我的赛菲出手,这里是教堂,教会直属,赛菲还是这里的负责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 “当然,一个即将被替换掉的修女,和一个在教堂主动出手伤人的恶徒,我这是在教堂做好事呢。” 理昂躲过火球,丝毫不慌,他知道苏拉话里的意思,早有准备。 “即将被替换掉的修女?你是说想伪造假证然后上位的某个神父吗?” 有准备的人不止理昂,思鸠家族的一把手亦不是吃素的女人。她跟随赛菲有比普通朋友更加亲密的关系,所以她跟辉一样对教堂非常关照,准确的说,是很关照赛菲。嗅到阴谋的臭味,苏拉暗中调查,抓到理昂暗中勾结的教堂神父,逼问到结果之后,立刻带人来到教堂,恰巧碰到正要发难的理昂在这搞事。 “苏拉姐!” 正当苏拉以为能以此将理昂一军时,她的手下从门口赶来,再她耳边悄悄报告。 “那个有问题的神父,突然在监牢里暴毙了。” 这消息讲完,苏拉和理昂的表情立刻调换,得意变不爽,不爽变得意。 第六更 神父暴毙,死无对证,没办法救出考卡家族的狐狸尾巴,不过,理昂对教会直属的教堂负责人不敬倒是不争的事实,情况依然对有错再深的理昂不利。叙拉脸上的不快一瞬即逝,优势仍然在她的手上。 “哼,没关系,就算死无对证,你对赛菲的龌蹉行为依然没变,敢对教堂的人出手,做好面对教会惩罚的觉悟了没?” “哈哈哈,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你抱着修女毛手毛脚也好意思说我?我记得教会禁止同性恋吧?” 理昂全然没有一点慌张的模样,倒是靠在墙上,双手交叉于胸前,翘着嘴角,满脸得意。苏拉轻松的笑容虽没有变化,可柳叶眉毛微微的抖动却被精准的映入理昂的眼帘。苏拉是聪明人,理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冷静,必定有其他原因,敏锐的知觉快速的翻阅大脑的记忆,秘密抓走神父,只有她的人知道的秘密监牢,而且处理神父的人是雇佣的城外山贼,这些山贼也有苏拉的人暗中监视,并没有接触过考卡家族或是其他势力的人,加上监牢的位置不属于思鸠家族,几乎完美的行动,按理来说不会有问题。 “赛菲是我的女人,你觉得她会帮哪边?” 确认胜算的苏拉侧过脸,鼻子从赛菲白皙的脸颊上划过,纯洁圣女的体香渗入鼻子,直透心肺,着实舒服,只可惜头巾上腥臭的铁味坏了这好闻的味道。 “呵呵,要是赛菲修女刚刚尝到我的肉棒,就会一个劲的喊我主人了,到时候别说帮你,肯定还会让你也成为我胯下的奴隶。” 想象着两个美女跪倒在自己脚下,发情的母狗抱着自己的腿不停渴求精液的场景,理昂猥琐的舔舔舌头,那样子连苏拉这样见过世面的女人都不禁打哆嗦。这火上添油的的态度,不得不说,确实镇住苏拉了。 “我就挑明说吧,神父早就被我下了套,如果是事情顺利,他就会替代掉修女,如果不顺利,他就因为某些原因死翘翘。然后……” 接着,理昂伸出右手,手掌掌心发出绿色微光,一个略显复杂的法阵亮起,里面出现一个场景,那个场景赛菲很熟悉,是教会的治疗室。接着,场景收缩到一面桌子上,上面放满药物,其中,有一瓶很不显眼的纯白色药瓶子,按照教堂的规矩,任何装有药物的器皿都会贴上纸条写好名称。 “这就是导致神父死掉的毒药。哦对了,你们也别想毁尸灭迹,神父死后我们在他身上留下的结界就会自动展开,那是考卡家族最新研究出来的秘术,仅靠那些雇佣的山贼根本没办法处理。说这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意思就是,今天大家各退一步当作无事发生。” 苏拉立刻明白理昂的意思,抚媚的脸蛋上总算失去那份优势带来的轻松感。在她怀里的赛菲听完全部,即便她不知道那个神父是怎么回事,几乎挑明的话还是让善良的修女大致摸清局势。也就是说,理昂完全可以把神父的死嫁祸给赛菲,那么害死神父的修女铁定没有好下场,只不过这件事处理起来免不了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先把理昂对现在的教堂管理人赛菲不敬的事告知教会,从结果来说,对思鸠家族没有任何的坏处,就是赛菲修女要倒大霉了。 “我知道了,今天就放过你,你那对摸过赛菲身体的咸猪手,留到下次再砍。” 赛菲妥协了,她在身为思鸠家族的一把手之前,是赛菲的挚友,甚至比挚友还亲密的关系,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赛菲身处险境。理昂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有谈判的砝码,要是今天来的人不是苏拉,理昂今天必定要栽在思鸠家族的手里。不,没有这种如果,因为理昂知道,最有可能抓住神父的人,必定是思鸠家族的苏拉,得知要陷害修女消息必定会第一个赶来的人,也是苏拉。神父不被抓,今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赛菲,在教堂里安插考卡家族的人,神父被抓,理昂就可以通过事先的准备逼迫苏拉和解,所有的一切,尽在理昂的把握之中。唯一的失算,就是辉这个残废。 “哼哼哼,下次,说不定这对咸猪手连你也一起摸了,哈哈哈哈哈哈!” 完成交易,理昂大笑着带走他的手足,离开教堂。说来也有点可笑,隶属国家的士兵被理昂收买,属于教会的教堂负责人被理昂羞辱,身为思鸠家族一把手的魔女苏拉,亦没能从理昂身上占到便宜,唯独理昂看不起的辉,在他身上狠狠留下一脚,代价颇为惨痛就是。 “啧啧啧,曾经叱咤风云的‘黑狮子’,如今只是一只残废三脚猫,沦落到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理昂走后,苏拉松开怀里的赛菲,从刚开始搂住自己的女人,肩膀阵阵不安的抖动,苏拉就明白赛菲很担心辉的情况,尽管有些吃醋,苏拉还是松开赛菲,让她去给自己昔日的好友治疗。苏拉和理昂争持期间,辉差点就要晕过去,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他才能躺在地上,以微弱的呼吸听完雌雄双霸全程对话。 “辉!撑住,我马上给你治疗!” 赛菲蹲在辉的身边,顾不得扯烂的衣服露出她惹眼的下体,双手并在身前,手掌对住辉破破烂烂的身子,发出柔和的白光。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赛菲的治愈魔法总能让辉感到身心放松,这是他在这个残酷世界里少有的安宁时光。苦痛逐渐退去,迟钝的神经再度恢复知觉,沉重的脑袋也轻松许多,经过差不多十分钟的治疗,辉的脸有了血色,身体基本回复到被痛揍之前的情况。当赛菲结束治疗,辉尝试用左手撑起身体,苏拉过来挽起他的手臂帮助他站起。这一接触,让苏拉清楚的意识到现在的辉有多么弱小,他的体重甚至跟赛菲……不,比赛菲还轻。 “多谢两位,还有赛菲小姐……先回教堂里换身衣服比较好。” 向帮助自己的两位美女致谢,辉不好意思的转开脸。意识到自己如今衣不蔽体,面泛红潮的赛菲羞愧难当,急急忙忙跑进教堂之中,隐约听到身后苏拉说句“这种迷糊的样子真可爱”。 第七更 趁着和争端无缘的赛菲离开,苏拉走到辉的身旁,拍拍他的左臂膀。作为思鸠家族的一把手,苏拉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光辉事迹,正如其名,在他的光芒暗淡之前,辉是一个闪耀到令其他家族一把手都无法睁眼的人物。武勇,智谋,领导,人心,他就像完美的化身,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仰视他,对这位争端中的英雄发出由衷的赞叹。可惜,时势造英雄,英雄未造时势,泯然众人矣。 “理昂知道沙克去其他城市出勤才会今天动手,虽然我刚才说你坏话,还是得感谢你拼死保护了赛菲。” “赛菲是我朋友,应该的。” 辉走到发争斗的不远处,捡起自己在保护赛菲时掉落的救济金和面包,牛奶已经撒了一地,只能拿起牛奶瓶,指望里面没有溜走的那么一点牛奶解解渴。看着跟乞丐一样的旧日英豪,苏拉感叹一声,对这位老友抛出橄榄枝。 “我说,辉,我这有一笔生意想交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生意?你看我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能做什么生意,算了吧。” 辉有自知之明,现在的他已经没什么能耐去接受苏拉提出的黑势力生意了,毕竟—— “是和考卡家族的秘密有关的生意。” 考卡家族的秘密,几个字,顿时让辉精神抖擞,两眼发光,瘦弱的背影忽然回转,大步的走回苏拉面前,骇人的气势与先前的废物判若两人,左手直接按在苏拉右脸胖,把苏拉逼靠到墙边眉头一皱,严肃的问道。 “什么秘密?” “这不是很有精神吗?黑狮子。” 苏拉脸浮现出标志性的媚笑,抬起左手指间从辉的太阳穴一直撩拨到棱角分明的下巴,这个曾经让她动心的男人,有了几分过往的神色,特别是这个强而有力的逼迫,苏拉浑身打了个舒爽的冷颤。 “说吧,什么秘密,什么生意。” 沉鱼落雁的魔女,那对绯红的双眸拥有魔性的魅力,绝大多数男人的定力根本不堪一击,即便是那个正直的沙克分团长,遇见苏拉时也会情迷意乱,只不过,那个男人的视线似乎被她丰满的胸部吸引,而不是她诱人的眼睛。辉也有情欲,但他现在的七情六欲,情不是第一位。 “秘密当然是因为不知道才叫秘密,至于生意,就是让你查出这个秘密。” 苏拉撩拨辉脸颊的手,朝下滑去抓住辉的衣领,往自己脸边一拽,烈焰红唇在他的耳边轻语。 “贤羽家族收到情报,考卡家族吞并泊拜家族之后,吸收了他们的科研人员,继承相关的研究项目,如今已经得到成果。生意嘛,探出这份成果的底细,最好能够偷出来交给我。” 泊拜家族的研究,招致两大家族发生大战的罪魁祸首,作为当时战功显赫的辉,亲手活捉大部分泊拜家族研究人员,当然知道那丧心病狂的研究项目:魔物炼成。把各种魔物和生物的优势因素不断利用魔法融合,同时让各种生物杂交再提取各种活物要素,通过复杂且无底线的方式,培育出新的生命体。当时辉简直恨不得当场杀光那些研究人员,顺便毁掉那些研究项目,还作为他手下的理昂最终成功阻止他的决定,并且把这些研究人员和项目安全的教给考卡家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理昂上位一把手,辉则沦落到如同乞丐的地位。 “怎么样,干一票吗?” 苏拉缩回脸,额头贴着辉的额头,彼此的嘴唇几乎要亲到一起的距离。她对辉现在深思熟虑的脸蛋非常感兴趣,蓬头垢面下是一张狮子准备扑杀猎物的表情,既凶猛又威武。有不少关心辉的人这么问过他,考卡家族对他那么差,为什么还要留在考卡家族当一个杂鱼?他总是简短的回答“这是我的事”。现在,与他要做的事有关的机会,来了。 “我做。” 言简意赅,不可动摇。那对漆黑的瞳孔不再隐忍,可怕的杀气与坚毅,仿佛从眼中射出一道光芒,令人惊慌,令人神往。 “呵呵,这才是我中意的黑狮子。今晚会有人把相关的情报和武器装备送到你的住处,是你的熟人,顺便叙旧吧。” 苏拉话音刚落,赛菲正好换完衣服从教堂里出来,碰巧撞上两人看似亲密的状态,赛菲不知出于什么情感,对着两人大声喊起来。 “你们两个!在教堂前做什么呢!不知廉耻!” 听到可人儿的叫喊,苏拉不舍的推开还在沉思的辉,几下猫步就踏到赛菲身边,抱住赛菲的肩膀,心情大好的冲着辉摆摆手。 “那么下次再见,希望届时,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什么满意的结果?你们说了什么!” 赛菲看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气呼呼的摇晃苏拉。苏拉对赛菲的反应乐在其中,这会儿心情愉悦,另一手搂住赛菲的纤腰,用嘴唇堵住赛菲的小嘴,亲吻片刻后松开,对着又羞又惊的赛菲说道。 “我的好赛菲,你是吃我的醋呢?还是吃他的醋呢?” 赛菲经苏拉一问,还没从亲吻中回过审,脸像熟透的西红柿一般,手忙脚乱的挣扎,企图掩盖自己的羞耻心。 “我没有,我只是……”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之后再说,我等不及要吃掉你了。” 苏拉竖起食指按住赛菲即将喋喋不休的嘴唇,拉着她到教堂的里头去,还不忘给辉暗送秋波。可惜这个足以倾倒众生的媚眼没有送达,辉的思绪已经完全沉浸在所谓的考卡家族的秘密之中。今晚,就是他翻身的开始,五年,他足足忍气吞声了五年,像条臭狗一样任人欺辱,看着身边的人因他受苦受累。很快,这些都会成为过去式,那头吼声震天下的黑狮子,即将东山再起。他紧紧的握住拳头,嘴角忍俊不禁,血脉喷张,差点没有仰天大笑。他用面包擦一下嘴角的血,将其咬下咀嚼,随着唾沫吞咽,微不足道的粮食,足以支撑他到今晚。他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目光如炬,大踏步向前,去迎接第二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第八更 人生落魄,任意一秒钟都是煎熬,难以忍受苦痛的精神,就会不自觉的怨恨时光。那年风光无限,正要大展宏图,辉就因变故一坠千里,这种巨大的落差,换谁都接受不了。那时开始,支撑他继续活下来的唯有两个信念,一个是找出那场变故的元凶,替惨死的兄弟们报仇,另一个是得到机会,重新攀上顶峰。方今,机会到来。 兴奋的心情使得肾上腺激素分泌,明明那么高兴,时间却还是过得很缓慢。他躺在家里的破烂床上辗转反侧,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构思重回巅峰后的计划。一直到晚上,凌晨两点,辉敏锐的耳朵听到门外的动静,贫民街与干净这个词永远扯不上关系,仅仅是门外的细沙和灰尘,一脚踩上去便足以发出明显的声响,近乎没有隔音能力的破房子,能把外面的情报毫无隔阂的送到辉的耳朵里。 “辉。” 来人没有蹑手蹑脚,亦不必如此。她是辉的熟人,昨天才在街头小巷里的小酒馆碰过面,人送外号母老虎,辉的挚友,名为诺玛。跟辉这种一米七的青年不同,诺玛身高两米一,肌肉结实,是个强悍无比的肉体派。过去,因为某些小事发生争端,还不属于任何势力的诺玛,凭借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魔导装甲,做到过单枪匹马对抗辉带领的数十名精英获胜,与辉单挑落败的光荣战绩。两人不打不相识,赞赏辉的诺玛最终成为辉麾下一员大将,直至辉在考卡家族不受重用,诺玛才以一只眼睛的代价退出考卡家族。 “诺玛,没想到苏拉说的人是你,先进来……不,换个地方吧。” 辉得知来者是诺玛,稍微有点意外,把一些必要品装进一个小布袋里,辉领着诺玛,左顾右盼,在平民区里左拐右拐,神神秘秘的,来到一处贫民区深处的工地废墟里头。接着他掀开一张全是灰尘的麻布,底下有一扇隐藏门,左手拉开门,有一条楼梯通往下方,到达一间颇为广阔的地下空间。 “这里原本是贤羽家族选来当实验室的地方,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告吹了,被我选来做秘密基地。” 这个地方,尽管没有什么设计上的美学,可是该有的家具应有尽有,还有各种其他武器装备和道具,以及辉暗中调查考卡家族的资料和当年变故原因的线索。诺玛走到放满资料和各种线索的书桌前,大略的翻阅一下,其中对于考卡家族接管贤羽家族相关研究的资料基本八九不离十,非常详细,倒是当年变故的线索有些破碎。 “原来你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情。” 环顾这个秘密基地里的东西,诺玛不得不敬佩的发出感叹。她这次来,就是接了苏拉的单子,给辉送来贤羽家族的情报和四九家族提供的武器装备。诺玛离开考卡家族之后,没有加入任何一方势力,她自己成了非法物流商,专门秘密护送各种见不得人的东西,依靠她强悍的身体能力和魔导装甲,以及从辉麾下学到的技巧,诺玛几年间成为各大势力都信得过的中立雇佣物流。 “毕竟是我的事。” 辉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书桌前示意诺玛坐下,自己坐在和书桌配套的滑轮椅上。诺玛坐下,安静的观察辉的认真的表情,左思右想,才把想说的话挤出喉咙。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你接的委托是给我送来考卡家族秘密的行管情报和武器装备吧?” 辉整理桌面的资料,看都不看诺玛一眼。他原本还想掏出珍藏在秘密基地里的酒给诺玛尝尝,结果听到的不是自己日盼夜盼的情报,反倒是诺玛私人的问题,顿时坏了好心情。要说诺玛上次跟辉提到什么,才是昨日的事情,小酒馆里,辉正品尝老板倒在便宜玻璃杯中的草莓汁。跟随辉好几年的诺玛早就了解他的兴趣习惯,专门到这种隐蔽的地方找人。 “辉,我说,上次我跑成一单其他城市的生意,那里有个富豪很欣赏我,让我加入他们为他们干活,而且是正经工作。” 诺玛坐在辉的身边,跟老板要一杯烈酒,咕咚一声,一口喝完,十分豪迈,与旁边对草莓汁细细品尝的辉形成鲜明对比。 “好事,恭喜你。” 辉听到这个消息,喜笑颜开,他真心为自己的挚友找到正经工作感到高兴,举起草莓汁,以汁代酒,同样一口饮尽。看他的反应这么好,诺玛欢喜的笑笑。在酒馆里的其他人看来,这个猛女虽然看起来可怕,但脸长得很不错,笑起来充满帅气的魅力。金发红瞳的高大肌肉美女,恰好戳中少年部分人的性癖。 “还有呢,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退出考卡家族,跟我一起走。我们去其他城市,做份正经的工作,过上平常人该过的日子,不用再考虑家族之间……” “不,不了。我不会离开这的。” 听到诺玛的建议,辉的脸上立刻充满阴霾,眼里的光芒转瞬即逝,又变回邋遢落魄的状态。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就凭你一个人能做什么?你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黑狮子了,醒醒吧,继续留在考卡家族不会有任何改变,你迟早会被他们玩死的!” 诺玛实在不能理解辉的想法,若是为了报仇,完全可以不用留在考卡家族受罪,若是想要重回一把手,看看现在,看看这个断手瘸腿的人,看看理昂如何对待他,还指望考卡家族会继续重用一颗已经被抛弃的棋子吗?五年前被偷袭的场景,诺玛历历在目,那一次意外绝对有人出卖辉才导致。完全就是有人要弄死锋芒毕露的功臣,她不想自己心爱的男人死掉。 “够了,别说了,这是我的事……” 没错,每次都是这句话,诺玛能得到的回答,只会是这句话,但她愿意问,她愿意等,依靠他们两人的手段和能力,离开这座城市,远离家族之间的纷争,然后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诺玛一直期待着,直到今天,接到苏拉的生意。 “辉,放弃吧,还有机会……” 诺玛硕大的手包裹住辉的左手,她那对赤红的竖瞳充满哀愁,充满乞求。可辉不耐烦了,他使劲的甩开诺玛强壮的手臂,怒气冲冲的站起来。 “我说了够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劝说!五年,整整五年,我等这个机会五年了!!从我亲眼看着弟兄们一个个惨死在我面前的时候!从我在那场事故里断了一只手瘸了一条腿的时候从我被考卡家族抛弃被理昂上位欺辱的时候!!!我发誓,我发誓!我发过誓!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要争一口气,不是为了证明我比别人强,而是要证明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诺玛震惊,目瞪口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激动的辉,从来没见过这么愤怒的辉,从来没有这么惧怕过辉。她终于明白,自己和辉选择的道路不同,她已经没有办法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拖到自己这边来。坚韧强壮的身体微微颤抖,强悍坚定的脸庞些许抽动,她哽咽着,忍下伤心的眼泪,深呼吸一口气,接受现实。 “我明白了。” 第九更 他意已决,诺玛不能改变辉的想法,只好作罢。按照委托,她从自己背着的大背包里拿出一叠书面资料以及魔法留景,还有好些武器装备,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一条魔导技术制作的臂膀。这条看起来几乎就是当年辉截肢的手臂,仿真度惟妙惟肖,一度让辉以为这就是他的手臂。 “我来给你安上吧,据苏拉说,这是思鸠家族专门给你订造的装备,真是下血本了。” 诺玛自己也穿魔导装甲,对于这种类型的武器装备比较熟悉,辉安静的坐下,脱掉衣服,一言不发,两眼盯着诺玛硕大的手倒腾魔导手臂。魔导手臂的接口处闪现魔法阵,诺玛一手抓着手臂靠近借口的部分,另一手抓着辉的肩膀。安装方法很简单,对着肉体和手臂的接口处硬插就行,手臂上的魔法阵会自动把魔导神经连接人体神经,然后进行一定时间的同步化,同步化完成,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控制魔导手臂。 “辉,开始了。” 随着诺玛的提示,辉咬紧牙关,做好身心准备。看辉已经准备完毕,诺玛使劲把魔导手臂插上。刹那间,接口处的魔法阵发出强光,魔法阵扩大,无数细微的丝线刺入辉接口处的皮肤,辉当即一头撞在书桌上,浑身抽搐,尽力的睁开双眼维持意识。是的,说起来简单的安装方法,实际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按照一般原理,魔导手臂的安装需要依靠精密的手术来完成,否则,用这种粗暴简单的方式,接纳者需要承受巨大的肉体痛苦,并且还要时刻保持意识,一旦失去意识,神经之间就不能有效链接,前面忍耐下来的苦痛就会前功尽弃。想像一下小脚趾踢到桌角的痛楚,想象一下睾丸被狠狠打击的痛楚,想象一下尖刺刺入手指和指甲缝隙中的痛楚,所有这些痛楚,都无法和神经强行链接带来的疼痛相比较。辉弯曲着身,表情扭曲,冷汗直流,嘴巴咬出血来,双脚紧紧踩住地面,身体痛苦的抽动着,却依然坐在椅子上,还一声不吭,换做常人,这会儿已经跟一条跳出水的虾一样,倒在地上不停扭动了,可见辉的意志力有多么惊人。 除了对安装的人有要求,进行安装的人也有要求。诺玛帅气的脸蛋紧绷,浑身肌肉暴起,死死抓住辉的肩膀和魔导手臂,若没有诺玛的怪力,魔导手臂就会被巨大的排斥力崩飞,手臂报废事小,安装者会受到巨大伤害是真,诺玛不想辉去送死,也不想亲手了结辉的性命,她不至于那么病态。 僵持十五分钟之后,魔导手臂的所有人造神经终于连接完毕,魔法阵结束后自动启动治疗魔法至于接口。两人大汗淋漓,总算松一口气,诺玛还好点,就是比较累,辉可就没那么好受,平时挨揍对比这会儿的折磨来说,简直就是爱抚的程度,辉感觉自己差点就要疼痛致死了。好在到底是撑过去,正如他五年来的隐忍,所有的代价都是值得的。紧张的氛围结束,秘密基地空旷的空间只有喘息回荡,两人沉默许久,待到辉的知觉缓缓回复,久违的感受右手的实在感,才有一声虚弱的道谢出现。 “谢谢。” “不客气。” 诺玛两手架在椅子的靠手上,身体后倾,靠着椅子躺坐,独眼盯着石头天花,那只红色的兽瞳从那深沉的颜色里看到实实在在的过往,看到不存在的未来。她站起身,甩甩头,汗珠才能够她的短金发上向外飞溅,收拾一下背包,然后弯下腰,手掌拍拍辉的后辈,在他的右侧弯腰,用性感的厚嘴唇亲吻心上人的脸颊。直起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小,却更富勇气的男人,露出遗憾且悲伤的笑容,转身离去。她走三步,回头看一眼,辉仍然趴在那;再走两步,继续回头看一眼,辉仍然趴在书桌上;她爬上梯子,朝下斜方看去,辉仍然安静的趴着。她再苦笑一声。 “我走了,记住,我永远欢迎你。” 她留下一语,摇摇头,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在对一个刚刚经历过痛苦折磨的人期待什么呢,还没晕过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指望人说话吗? “我会记住的。” 辉说话了,诺玛就要推开秘密基地门的手停顿,嘴角上扬,古铜色的皮肤上流落一滴温热的透明珍珠,消失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出入口。 已经没有人再阻止辉的行动,他休息趴着休息,调整呼吸,身体状态康复得差不多之后,抬起脑袋,开始使用不太适应的右手。诺玛带来的情报由贤羽家族提供,里面和辉自己调查的内容大差不差,甚乃考卡家族神秘研究处的藏匿点和地图,都没有辉自己调查得来的详细。 “这是……” 大家族终究是大家族,辉一改刚才看不起贤羽家族的想法,拿起其中一张魔法留景,这张图里有好几个人,其中两个辉绝对不会认错。一个是袭击自己和弟兄们的泊拜家族的残党头子,另一个,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自己曾经的手下,现在考卡家族一把手,理昂。结合所有的证据和线索,原来当年还得他和弟兄们那般结局的反骨仔,就是理昂。他本以为只是因为作风不同和想要上位的野心让理昂看不惯自己,没想到他就是罪魁祸首。当然,这其中必定有考卡家族的默许,不然的话,背叛行为在家族之间一直是不能容忍的重罪。回想当时,恰好埋伏在众人刚刚进行庆功宴结束的餐厅,周遭恰好有针对性的禁魔法结界,而且正好有其他部下不在场,只有他和诺玛两人活到最后。 “理昂……新仇旧恨,我一定会跟你算清。” 右手的钉子狠狠的扎在留景上理昂的脸,辉把这张留景钉在墙上,开始进行潜入研究所的准备。武器、装备、道具、地图,还有记在脑子里的相关情报,辉算算日子和时间,决定在沙克出勤回来的那天动手,在此之前,还得拜托本四十四帮忙守一下那些可能会被理昂针对的人,以及让苏拉这些天看好赛菲。 “喵~” 就在辉进行计划的时候,基地里多了一声非人的声音,一只黑猫慵懒的伸着懒腰,张开嘴打哈欠,悠闲的走来,绕着辉的脚蹭来蹭去。这是他养在秘密基地里的猫,已经三岁了,在贫民区垃圾堆捡到的猫咪。辉喜欢猫,习惯性的伸出左手搓搓猫猫头,走到自己用纸箱和破布搭起来的猫窝边,从一个放在猫窝旁的旧箱子里拿出一点肉来,放在猫猫用餐的铁盆子里。旧箱子里有低温魔法用来保存食物,这个基地里,有不少这种生活类型的魔法,每当感受到这些魔法的便利性,辉便会庆幸自己物魔双修的选择。他干脆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在猫窝旁,一边摸摸进食的猫咪,享受那毛茸茸的舒适手感,一边做好接下来的计划。 第十更 从计划开始过去四天,辉耐心的等到适合潜入研究所的时间。研究所的地点在城市外十公里远的半山腰处。山腰林木间,有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从山洞进去,摸黑到最深处的石壁上,拨开树藤,有一个刻印在石壁上的魔法阵,需要有对应的解密魔法,才能打开。带有思鸠家族支援的装备,辉先熟练的铺开小型的魔法失效结界,把门口的监视魔法暂时失效化之后,用强制解密魔导法印解开五重连锁的法阵。打开前往研究所的秘密通道入口,辉把短剑、魔导弩、绳索等要用到的武器装备装在身上,开始潜入。小通道没有人把手,直到通道出口,一般会有两到四个守卫看守。因为出口有魔导辨识器,用变身魔法和伪装根本行不通,辉只有一个办法,短时间内用魔法屏蔽结界把魔导辨识器无效化,然后在四个人做出反应之前杀掉他们。 想法刚完成,行动同步实施,辉习惯性的使出高难度的魔法无效结界,无效化魔导辨识器,敏锐的听力得到好些脚步声的信息,辉那条瘸腿在魔导外骨骼装备的辅助下爆发出强劲的力气,整个人轻松的撞飞小通道的门,守在门口的四个人惊讶之余不忘掏出系在腰间的砍刀,结果辉掏出魔导弩,一弩一个,准确毙命,随之使出简单的魔法飞弹,在死角处破坏周围的监视法阵,整个行动一气呵成,十分流畅,任谁都想不到入侵者就是几天前被理昂的手下揍得屁滚尿流的家伙。监视法阵遭到破坏,研究所里的人急忙想要联系在外的负责人,可无论如何用使用魔法,皆没能得到联系人的答复。无奈之下,研究所里的安保人员,一部分负责保护研究项目,另一部分前去处理入侵者。 辉已经完全掌握研究所地形,他拥有的情报足够他在研究所内来去自如,同时,还对其中的警备人员位置了如指掌,现在究竟有多少安保部署,有多少研究人员,在什么地方,装备强度如何,对这些情报一清二楚的情况下,看似森严的研究所,对辉来说与裸奔无异。陷阱拆除、破坏监视、暗杀安保,辉就跟玩游戏似的,一路轻松的杀到研究所最重要的地方。这里是所有研究人员发生事故之后的集中室,若是无法处理入侵者,这里的研究人员可能就此毙命。还好辉先行解决了控制这个房间屠杀性质黑魔法的启动者,用几天适应下来的魔导手臂,辉简简单单的拆除掉集中室的门,他掏出魔导弩要里面的研究人员举手投降,结果里面只有两个研究人员,更巧的是,这两个研究人员辉都认识,斯东和路易,辉的朋友。 “辉…?是你吗?” 斯东举起双手,看起来无精打采,脸面布满阴霾,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眼神里充满兴奋与恐慌。路易相对来说正常一点,他知道斯东身上发生什么事,主动对故友打招呼。 “斯东、路易?原来你们在这?” 辉看两人是熟人,放下警惕,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这两个人是辉的朋友,过去是这个城市年轻有为的生物研究人员,他们的研究项目还为医学界提供了很重要的理论。后来在七年期就失踪,无奈辉如何寻找,依然没能找到他们的行踪,等到今天,他才见到阔别已久的好友。 “辉!是你的话!快点带我们去研究所最里面的密室!既然你来这里了!那你肯定是冲着拿东西来的!” 斯东激动的扑到辉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服,时而笑时而哭,看起来很兴奋却又很害怕。辉急忙对斯东点头答应,安抚他糟糕的情绪,抬起头偷偷向路易送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路易与他四目相对,遗憾的摇摇头。辉很快明白,斯东估计是遭遇到什么问题,以至于精神不稳定。辉带上他们两人,送给他们各自一把魔导弩,要他们带自己到研究所最深处的密室去。 “辉,你就不怕我们骗你吗?” 路易走在最后面,战战兢兢的问道。 “呵呵,是不是假的我还看不出来吗?放心吧,就算你们骗我,我也有本事解决。何况你们就是本人,也没有骗我。” 辉莞尔一笑,进入对战状态,路易赶紧抓着斯东的双肩,带他躲到走廊转角处。在他们的面前出现四个看起来很不一般的猛汉,他们奇装异服,身体上生长着非人的部位,手持很奇怪的无法形容的奇特武器,挡在辉的面前。 “我是铁粑!” “我是智护!” “我是威搏!” “我是斗伴!” “我们就是研究所守卫四天王!” “大胆入侵者,看我们……咕噗!” 自称铁粑的奇怪猛汉,正要宣告辉的死刑,八只眼睛的脸忽然就凹陷下去,人首分离,当即断头。只见辉的魔导手臂进行魔力排出,在场的好几个人没人见到他到底做了什么。 “你这个——呱啊!” 蛤蟆脑袋的智护正要发难,身中十几弩,厚实的身体被魔法弹打成筛子,棕色的血液喷得到处都是,一命呜呼。 “这、这怎么回事?你……嘎啊!” 两个同伴惨死,鱼人模样的威搏怒火冲天,先手必胜,率先朝着辉扑过去,结果辉的魔导手臂手腕背处伸出一柄利剑,利剑的剑刃发出橘红色的光芒,一剑两断,把威搏当面劈开,变成两半。 “噫……怪物!比我们还怪的怪物!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剩下最后的斗伴,长着三队胸部八条女人腿和九只形态各异的手的怪家伙,辉毫不客气的使出高级魔法将其轰杀至渣。所谓的守卫四天王,就在辉拿出全力的认真对待下,命丧当场,没一个能留下全尸。斯东和路易看傻眼,他们是这个研究所剩下的研究人员,守卫四天王虽然不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怪物,但他们被迫帮守卫四天王进行过强化改造,这四个怪物别看现在被辉乱杀,实际上放到外面,绝对会是嫌弃动荡的恐怖生物。只能说辉确实很强,从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没有小看对手。 “嘿嘿嘿,有破绽!” 然而,四天王有第五个是常识。当斯东和路易以为化险为夷,从低矮的走廊天花板上忽然窜出一只穿山甲样子的怪物,两个研究人员并不认得这个怪物,看来是近期才出现的新守卫。辉也不知道这个怪物,百密一疏,怪物的突袭眼看就要得手,斯东突然从路易身边冲出来,怪叫着打出一拳,人手霎时间变成厚重的岩石虾钳,重重的打在第五只守卫怪兽的硬壳后背上,救了辉一命。 第十一更 多亏虾的掩护,第五个守卫怪物没能偷袭得手,辉的魔导手臂上展开好几个法阵开口,一股魔力迅速集中,比人咏唱还快的速度,迅速施展出高等级的黑暗魔法,怪物守卫见状,立刻背过身,用坚硬的后背硬扛下这一击。从表现来说,这只怪物守卫确实比前面四只要好,正因如此,他信心膨胀,不赶紧作出反击,而是继续保持防御姿势,开始自我介绍。 “我就是研究所的第五守护天王,逼战!” 逼战自信满满的介绍,没能引来辉的任何反应,辉的关注点不在挡路的怪物身上,而是他的好友斯东那只异常的岩石虾螯。斯东双眼流下血泪,另一只手抓着沉重的虾螯,对着辉摇摇头,那痛苦的表情中仍有一丝坚毅,对会传达去不用管他的意思。路易急忙出来扶住斯东的双肩,同样对辉送去不用担心他们的眼神,辉这才回头,准备把自己心里的怒意全部投加在眼前的怪兽身上。逼战的防守没有等来进攻,转过身去,见辉刚刚摆好战斗架势,奇异的脸上,直着长的嘴巴露出奇特的奸笑,从应该是肚子的身体部位窜出数不清的触手,黝黑滑溜的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辉。 “桀桀桀……噫诶!?” 看起来气势汹汹的触手,不到几秒之内全部断开,平滑的横截面述说着对方剑术的高超,辉的魔导右臂上伸展的剑,左手握着的一把剑,左腿辅助外骨骼的小腿上一把利刃,干净利落的挥舞就像一面屏障,任凭怪物的触手数量多么超常,皆不能突破密不透风的剑舞。怪兽感觉不对劲,想要转换战术,岂料辉早已预判到逼战的想法,将魔力注入左腿,再由左腿的魔导外骨骼吸收到利刃上,转身挥砍掉触手的同时踢出一道纯粹的魔力剑波。 魔力剑波气势汹汹,势不可挡,所过之处,触手纷纷一触既断,逼战赶紧回身格挡,坚不可摧的背壳更胜一筹,只听得铮一声,刺耳的音波在逼战的背后扩散开来。然而辉的攻击一浪接一浪,已经冲到逼战背后的辉顺势使出先前咏唱好的魔法,还从魔道手臂中射出三面投射镜片,这种魔法道具可以改变黑魔法的攻击轨迹,利用投射镜片改变黑魔法的攻击轨迹,辉的暗黑魔球直接从逼战的背后飞到逼战脸上,炸得逼战人仰马翻,正好肚皮朝上。 “大哥!我知错了!我不拦你们了!你们走吧!你们——咿呀!” 辉踩着逼战的奇异的头,不管它的求饶,掏出魔导弩,对着怪物直接开了十几弩。随着怪物的惨叫声和魔导弩的轰鸣声,变成蜂窝的怪物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确认怪物死透之后,辉这才松一口气,他是真的铆足了全力跟这几个怪物照面,好在怪物似乎都没遇见过他这样的高手,明显战斗经验不足,空有一副强力的身体。 “辉!你没事吧?” 路易扶着斯东赶到会的身边,辉从腰间再掏出两把魔导弩,一把交给路易,另一把交给斯东。 “你们拿着这两把魔导弩吧,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有武器护身好一点,只要对准目标扣下这个扳机就行,你们应该懂得怎么对魔导武器输入魔力。” “我已经用不了魔力了……” 斯东失落的低下头,岩石虾螯恢复原来的人手。辉不知道斯东身上发生什么事,仍然把弩递给他,同时调整一下魔导弩上的模式。 “没关系,魔导弩里有魔石,用不了魔力一样可以射魔弹。还有,如果不介意的话,希望你们能讲讲你们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辉微笑着,拍拍斯东的肩膀。在这不见天日的研究所里,两人一直被迫进行他们不愿意的研究,已经多少年没有碰过友好的态度,更不用说来自昔日好友的招呼。路易和斯东面面相觑,哽咽起来,泪水湿润着饱经风霜的眼睛,一起拥抱住这个可靠的老朋友。 “我们在六年前的晚上,忽然被考卡家族的人绑架,抓来这个研究室里,要我们进行对抗泊拜家族的研究,起初还有十几位和我们一样被绑架来的研究人员,一年之后没有出成功,部分认为是浪费资源、没有能力的研究人士惨遭灭口。后来你带领考卡家族的人打败泊拜家族,考卡家族接手了泊拜家族的魔物炼成研究,我们被迫继续深入这项研究。斯东在这方面比我更加熟悉,也就接触到了更多不该接触的东西。” 他们三人朝着研究所深处的密室前进,一路上,路易向辉回忆往事。降到这里,斯东突然怪笑一声,又莫名其妙的哭泣,嘴里叨念着辉听不懂的语言,疯疯癫癫。路易看着斯东这幅模样,遗憾的摇摇头。 “某天,研究所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从各种禁忌之中结合而来的研究,创造了考卡家族梦寐以求的究极生物。就在究极生物诞生的那一天,研究室也发生意外,大部分的研究人员骤然发疯,全部都像见到什么不能见的东西似的,精神失常,斯东是那些研究人员当中唯一抱有部分理智的人。” 路易空出来一只手勾搭在斯东的肩膀上,两个老朋友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研究所里相互依靠,形同手足。 “正是因为不知缘由的疯狂,斯东对自己进行了肉体改造,导致他能变身成为一只岩石龙虾模样的怪物,同时不再能控制魔力。估计那什么守卫五天王,就是利用类似斯东这样的改造技术创造出来的怪物。” 斯东看起来恢复一些理智,呵呵的讥笑。 “我对这方面的兴趣,终究反噬到自己的身上。辉,请你一定不要让考卡家族得逞。那几个究级生物,若是落入他们的手里,这个世界……” 说着,斯东害怕的发抖,路易也唉声叹气。辉知道这两人经历太多,不多过问,只是尽量让两人提供一些所谓究极生物的情报。目前已知的,是究极生物有四只,由于各种原因,它们的外貌与人没有区别,目前都是10岁左右小孩子的模样,两男两女,两对男女的长相各自相同,不同的男女之间又很相似,分别保存在注满营养液里的研究罐里,封闭在研究所深处的密室之中。这四只究极生物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觉醒的迹象。在辉的保护和全力的厮杀下,整个研究所强力的安保几乎由辉杀个干净。三人终于来到研究所最深处的密室前,利用贤羽家族给予的破解道具,加上斯东和路易各自拥有的解锁条件,花了不少时间后,辉打开了密室重重的机关门,见到传说中的“究极生物”。 第十二更 “这四个小孩,就是所谓的究级生物吗?” 看着研究罐里四个裸体的小孩,辉不禁怀疑起来。就算事先听说过情报,辉依然很难相信看起来和人类无疑的小孩是什么究级生物,真要说有那么点样子的话,可能前面杀掉的守卫无天王比较像那么回事。 “我该怎么带走她们?” 辉粗略的看一眼密室里研究罐下面的机器,不知道该如何操作。斯东和路易互相看一眼,各自走到机器下面,看来两人很熟悉这里的机器,很快,研究罐就把四个小孩排出,四人都被机器输送到下方的安眠仓内。辉过去一一打开安眠仓,又在密室里找到给四个小孩准备的简朴白色衣裳给他们穿上。四个小孩,有两个金发,两个红发,金发的孩子吊眼角,红发的孩子垂眼角,左眼角下都长着一颗泪痣。辉仔细的观察着他们的五官,基本上除了眼睛和发色外,四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路易,你觉得呢?” 斯东看着四个被辉抱起来穿上衣裳却还在睡觉的小孩,神情严肃的问路易。路易思考片刻,对斯东点点头。两人达成共识,一起走到辉的身边。 “辉,把你的血喂给他们一小点,他们就会醒过来了。” “唤醒她们干嘛?” 辉不理解,有魔导手臂在,四个小孩完全可以轻松带走。要是唤醒她们,轻一点的就是带着四个不懂事的小孩,重一点的就要面对所谓的究级生物,显然,辉并不打算面对后者。 “她们目前与人类小孩无异,还没有意识到作为究极生物的能力,换句话说,现在的她们犹如一张白纸,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取决于白纸上的内容。辉,我们相信你的人格,我们希望你能带领这几个孩子走上正路。” “你让一个曾经是黑恶势力一把手的人带几个纯洁的小孩走上正路?” 听过路易的话,辉起先是惊讶,接着自嘲的笑着反问。 “我们确实在拜托一个差点让黑恶势力走上正途的男人。” 斯东路易两人坚定的表情,多少让辉感到压力。看来这两人在这研究所里并不是一无所知。 “你们也知道是差点,差点就是没成功,没成功就是失败。我失败了,害死了身边的人,害得自己沦落到如今的模样。所以我才来闯研究所,我想要取回过去的一切,这么说完,你们还觉得应该由我来带这几个小孩走上正路吗?” 辉的语气中带有些许怒意,凶恶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好友。 斯东有点紧张,可能是因为本身精神就不稳定的原因,他抬起双手有点狂乱的抓挠棕色的短发。路易像是安抚他似的拍拍他的后背,同样摸了一把自己的墨蓝色短发,再度思考,随后很肯定的点头。 “我们相信你。” 再度面对两人肯定的回复,辉无奈的摇摇头。辉看着四个睡得很安详的小孩,从魔导手臂中伸展出四支额外的机械臂,轻轻的抓起孩子们。 “我会考虑一下的,现在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你带上这些,这些是研究所的详细资料,也许你会用到,我个人是希望你永远用不上最好。” 斯东从自己的白大褂内袋里取出好几塌纸质资料,郑重的交给辉。辉结果资料,用空间魔法压缩后藏在自己的衣袋里,便带着两人从研究所离开。离开之前,辉不忘在研究所里装上大量的炸药,等他们离开研究所的山洞之后,轰隆一声,考卡家族从泊拜家族那得到的完美成果,就此毁于一旦。由于辉接下来要带着四胞胎离开,准备之后与苏拉的见面,便给斯东和路易两人指路,让他们带着自己的花补丁钱袋子去找教会的赛菲。自己则与他们两人分头,朝着自己的秘密基地前去。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辉不仅在今天遇到阔别六年的好友,还遇到一个本不该在这出现的人,理昂。天空乌云密布,山腰林间即将迎来一场大雨,没有带着手下的理昂,见到辉和他魔导手臂上抓着的四个小孩,脸上汗水顺着下巴掉落。研究苏被入侵了,这是理昂今天与苏拉纠缠上还遇到沙克插手干预后得知的消息。辉确实是把百分之九十九的通讯方式都截断了,却没预料到他们会以飞鸽传书这种相当原始的手段进行通知。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理昂暂要手下帮忙顶住苏拉和沙克的纠缠,急忙自己一人赶过来,正巧遇上就要离开的辉。 “总算要造反了啊,辉哥。” 理昂挡住辉的去路,脱下他的白色大风衣扔到一边,挽起内衬的袖子。辉知道来者不善,轻轻的放下四个孩子,护在他们身前,握紧魔导手臂。 “你是因为想上位才出卖我吗?” “哦?你已经知道五年前的事是我主谋的了吗?也太慢了。” 理昂一步一步走向辉。 “回答我。” 辉一步一步走向理昂。 “那当然,真要说的话,确实挺讨厌你和跟在你身边团团转的那帮家伙,可惜你命大没死。不过你没死也挺好,这几年来不停的欺辱你,给我整了不少乐子。” 理昂越走越近。 “你的遗言就这些了吗?” 辉越走越近。 “不不不,我只有胜利宣言。至于遗言,我也不会让你留。” 两人面对面只有一步之遥,停下脚步。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风雨欲来前的宁静包围着两人,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林间,只有狂风吹拂树叶发出的唦唦声,骤然间,电闪雷鸣,一瞬间的闪光照亮两人的脸庞,他们一动不动,瞪视彼此。辉本以为他会因为仇恨冲昏头脑,此刻倒是异常平静,甚至反而担心着身后的孩子们会不会被雨淋湿。至于理昂,别看他一脸嚣张,实际上心理慌得不行。他认得辉的魔导手臂和外骨骼来自谁家,能只身一人捣毁整个研究所,说明辉有了魔导手臂和外骨骼的帮助后恢复了过去的实力。作为辉曾经的部下,理昂很清楚辉真正的实力有多么恐怖。过去的日子里,借由辉的自责和隐忍以及残废后实力下降,才敢不断其进行欺压凌辱,现在他决定背叛考卡家族,知道当年的事情不是他的错,还拥有思鸠家族提供的装备。理昂心里开始后悔为了赶快于是只身前来的决定。 “你有这个本事吗?” 辉的身材比理昂矮小,气势反倒把理昂压得死死。还没开战,理昂的脚已经有点不听使唤的想要后退。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一道惊雷劈在两人不远处,红通通的烈火在干燥的树木上伸展出恶魔般的火舌,火光四射的这一时刻,两人同时动手,开始为几年来的恩怨情仇画上最后的几笔。 第十三更 如理昂开口,他现在的实力远超从前。过去,辉的手下高手云集,理昂在其中,属于硬实力最底层的人。他的优势在于脸皮够厚,不择手段,属于人们对黑恶势力的带有偏见的那种形象,真正称得上坏人的家伙。他本人倒是有自知之明,有手段没实力,不足以稳坐考卡家族一把手,这几年来,他的武力突飞猛进,加上接受考卡家族的生物改造,实力足以跟当年跟随辉的那些个中好手拼一拼了。 两人同时动手,经过生物改造后的肉体能力远超常人,理昂的起手速度明显比辉快很多,察觉到这一点的理昂顿时信心爆棚,过去完全跟不上的速度,如今不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凌驾于辉的速度,这样的优势明摆在眼前,理昂怎么可能不自信呢?事实证明,他确实不该自信,比辉更快的速度,却被其轻易闪躲,反倒是自己明明看到辉的拳头攻击轨迹,明明肉体已经及时反应了,硬梆梆的魔导右臂仍旧扎扎实实的用拳头重击他的脸。理昂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攻击被躲开了,为什么自己没能躲开。脸部的钝痛以及嘴巴内部神经的刺痛,阻止理昂进行更加深层的思考,强劲的拳击把体型远大于辉的理昂直接击飞好几米远,知道理昂的身体撞一棵粗壮的树干,这才让他脑袋稍微清醒。 “预判和变速。” 换做一般人,刚刚那一拳便胜负已分。理昂进行过肉体改造,身体的抗击打能力十分坚韧,即便如此,辉的魔导右臂还是把他的脸锤烂了。不过他的肉体恢复速度超常,不过两三秒,血肉模糊的脸就完好如初。理昂现在是明白了,辉用丰富的战斗经验弥补了肉体上的差距,而且魔导右臂的性能似乎在理昂的肉体之上,那一瞬间的加速度即使是他的动态视力也捕捉不到。不过他有一个压倒性的优势,那就是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 分析好优劣势,理昂的身体变得愈发巨大,宛如铁块的肌肉鼓胀起来,撑裂衣服。加强力量和攻击范围的同时,保持疾风迅雷的速度,此等变化,必将辉踏于脚下!宛如炮弹一样飞出去的理昂朝着辉扑过去,结果就在自己巨大的左拳头,即将触碰到对手那颗脑袋的时候,装置着魔导外骨骼的左腿打桩机一般的踢在理昂的而脸上。不过两回合,理昂的脸就烂了两次,恢复能力强不代表他不会痛,尽管外骨骼的强度不如完全由魔导科技组成的右臂,强而有力的踢击早成的伤害依旧足够让两捂住脸发出惨叫。体型变得更加巨大得到理昂第二次飞出去几米远,聪明的他在痛苦之余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该死!?如果不是思鸠家族给予的魔导手臂和外骨骼,只凭肉身你根本没有这么压倒性的优势!” 理昂气急败坏,准备逃走之余,不忘嘴硬几句。辉根本不理会理昂没有道理的唧唧歪歪,不过,为了表达他的蔑视,他还是翘起嘴角,回应理昂的倔强。 “你没发现吗?我用的是替代断臂的魔道右臂和外骨骼辅助的瘸腿跟你打。换言之,就是打算报当年断手瘸腿一箭之仇。至于你的想法,呵呵。” 辉嘲讽的冷笑两声,魔道右手竖起大拇指,倒转朝下,这幅嚣张的模样,与好几天前只能倒在地上任人殴打的病猫判若两人。理昂认得,眼前这个无敌的姿态,正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黑狮子,他从地狱回来,准备咬死自己。 “他奶奶的,跟我玩阴的是吧!直接来吧!” 理昂表面上好像受到挑衅,实则准备随时找机会逃跑。结果敏锐的视力观察到辉腰间的魔导弩,要是一般人用魔导弩,理昂甚至能表演溢出精准躲魔弹的表演,但辉用的话,估计他只要一转身,就会当成变成筛子,任凭他恢复能力再怎么强,一旦有致命伤,该死还是会死。就算辉基本言出必行,说用断手瘸腿打死他,就绝对不会用其他武器,但理昂还是不敢在动杀心的辉面前露出破绽。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发挥自己能够进行肉体变身和优秀肉体能力的优势与辉死斗,祈祷在自己没命之前能找到脱身的机会。 “大声冲着我吼‘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从理昂决定拼命开始,死过去十分钟,辉有无数次机会杀死理昂,他总是快要把两打死前收手,等到理昂身体变回无伤状态之后再继续战斗,仿佛在嘲笑,仿佛在鄙视。他每次打倒理昂,就会居高临下的俯视倒地的对手,嘴巴止不住的露出爽快的笑容。即便是厚脸皮的理昂,也忍受不住这般奇耻大辱,一个几年前就被自己搞下去的家伙,一个被自己踩在脚底下欺辱好几年的家伙,竟敢这么看不起自己,竟敢这么鄙视自己,竟敢这么玩弄自己!理昂再次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他咬牙切齿,近乎脱离人样的脸庞变得十分惊悚恐怖,其外貌甚至超越了辉遇见的研究所无天王的姿态。理昂还有人样,或者说,他浑身上下,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人样,长满全身的手臂,突出皮肤的骨刺,裸露在外的肌肉纤维,数不清的眼睛,好像手指的触手,若有若无的数张长有尖牙和人齿的大嘴巴。他的实力在挨打中不断的进化,直至这幅怪兽模样,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本四和十四见到,恐怕都会吓得目瞪口呆,苏拉和赛菲见到,估计会吓得原地失禁,就算是沙克诺玛那样勇猛的人,也许都不敢直视。也就辉,抱有血海深仇的辉,能继续用那对漆黑的瞳孔,轻蔑的鄙视眼前的怪物。 理昂已经认清现实了,考卡家族问罪就问罪吧,就算是现在的他,跟抱有复仇心的辉单挑基本就是死局。战斗经验,差距太多,而且接受改造之后,理昂就无法再使用魔法,只能进行纯粹的魔力聚集,跟辉各种花式魔法比起来,他的魔力炮和魔力盾简直不堪入目。在他绞尽脑汁想着逃跑法子的期间,漆黑的天空终于落下倾盆大雨,周围的火势慢慢退去,光芒再度暗淡,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线变迁的缝隙中,理昂看到躺在辉身后,被简单的魔法结界包围住的四个孩子。 第十四更 理昂是研究所的负责人,知道四个漂亮的孩子就是究极生物,但是他并不知道怎么唤醒几个沉睡的孩子,唯二知道究极生物醒来之后会是什么情况的斯东和路易,一直没有把唤醒孩子们的办法以及觉醒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上报,导致考卡家族对完成的成果,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他还在想办法,辉就开始动手,魔导手臂上闪现巨大的魔法阵,理昂急忙伸出不知道该怎么叫的部位进行攻击,还没等他碰到辉,理昂的周围同步出现数不清的法阵,从中窜出来无数的黑色铁链,紧紧捆住理昂的各个部位,拖到空中吊起来。理昂想通过变形来挣脱,发现无论怎么变形,锁链都会随着他的变化而变化,使他永远无法逃离枷锁。 “这是我专门为你创造的魔法。” 辉不慌不忙的走到理昂面前,终于从俯视改成仰视。 “我这个人很记仇,几年来,你和你的部下殴打我多少次,我清清楚楚的记在脑子里。” 辉的魔导手臂展开好几个喷口,拳头变形,转化成强化打击的大拳头;左腿外骨骼同样进行变形,强化踢击。 “做好觉悟了吗?接下来,我要把这几年的痛击全部还给你!” 理昂刚想求饶,比大雨还密集的拳打脚踢就落在他那惊异的身体上,他的变形,根本防不住辉的攻击,十下百下千下,理昂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脑子不禁回忆起来,自己和部下真的有揍他这么多次吗?辉把理昂吊起来打,足足打了五分钟,他精妙的控制力度在足够让理昂痛苦的同时还不会致死,为的就是要狠狠的折磨这个出卖自己的叛徒。 终于,殴打结束,理昂几乎变成一块烂肉,辉才松开魔法锁链,把他从半空中扔下。没有体力进行变形的理昂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保持微弱的呼吸,依靠剩下的恢复力把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回原样,躺在雨水堆积的水坑里一动不动。辉玩腻了,该侮辱的也侮辱了,该打的也打了,理昂负责的研究所毁了,究极生物也落入他的手中,考卡家族必定问罪失责的理昂。不过,辉不打算麻烦考卡家族了,叛徒的结局早已经决定。 “理昂,想想去了地狱之后,怎么跟死去的弟兄们交代吧。” 辉举起魔导右臂,张开手掌,手掌上浮现火焰魔法阵,他打算用自己最擅长的顶级火焰魔法送这个仇人一程。正要动手,冰冷的雨散发肌肤上的热度,辉突然回头,磅礴大雨之中,模糊的视线定格在魔法结界包围的四个孩子上,复仇的爽快感蒙蔽了他对其他事情的警惕,辉正要冲过去,看起来像理昂身体的烂肉缠住辉的右脚,正打算用火魔法焚烧解开束缚,理昂分离出来的另一半肉身就已经变成一只巨大的肉手,抓着球形的魔法护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辉你终于大意了!我挨打了这么久,终于找到这个机会了!把我吊着打让你爽翻了是吧!” 肉手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理昂的声音,疯狂的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甚至盖过雷鸣,令辉感到十分不爽。就像理昂说的,辉确实大意了,沉浸在复仇得手的愉悦之中,辉根本没有注意到理昂被吊打之后偷偷把身体的一部分分离,这部分分离的肉体从地下钻到了四胞胎旁边。面对几个孩子们的安危,辉有点乱了阵脚,故作镇定的表情有几分僵硬,处于弱势的理昂决定就他的反应赌一把。 “哼,你抓住那几个究级生物又能怎么样?” “既然我不能活着离开,那我也不能让你得到他们,虽然他们是究极生物,不过没有觉醒的话,就与小孩子无异。辉,在你动手杀死我的同时,我也会像捏死虫子一样的捏死他们!以你的性格,不知道几个无辜的小孩在你面前惨死,能让你惦记多久呢?” 辉察觉到,说话的不仅是大肉手,还有他身后那摊逐渐恢复人样的烂肉,魔导手臂的法阵依然对准身后的理昂,同时双眼紧盯着恶心的大肉手。几乎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树林已经不见火光,唯有雷声轰鸣,雨声躁动,漆黑之中,两人丝毫不动。理昂只能赌辉比起复仇,更在意几个究级生物的死活,赌成,就有翻盘的机会,赌输,死路一条。为此,他必须尽量不去挑拨辉的神经,而是去让对方冷静,强调手里的究极生物还是孩子的表面事实。 “究极生物既然叫究极生物,肯定也没那么容易死被杀死吧。何况委托人没跟我说交付的究级生物究竟要死要活,你这种老套的威胁根本不管用。” 理昂倒在地上的本体嘴角抽动,看到魔导手臂和魔导外骨骼,理昂就猜到是另外两大家族的委托,倘若真如辉所说,理昂的赌博十有八九会输。赌输是死,不赌也是死,理昂没得选择,他只能以命相搏,绝处逢生!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动手吧!!” 怒吼声下,理昂分身的肉手用尽全力,轻松握碎低级的守护结界,眼看着恶心的大肉手就要抓烂几个还睡得安详的孩子,辉在毫厘之差中进行选择,是现在下手,为几年来的恩怨情仇画上句号准备东山再起,还是先保住几个所谓救济生命的孩子?魔导右臂没有对着理昂的身体发出必胜的火焰魔法,将近十几米远的距离,辉靠健全的左手根本来不及施法,所以他改变魔导右臂的方向对准大肉手,不仅使用右臂储存了大量魔力的魔石,再加上自身的魔力,跳过咏唱,使出空间魔法,强行把四胞胎从大肉手的魔掌中转移到自己的面前。与此同时,赌中了辉选择救人的理昂幸喜若狂,他把握住仅有的机会,在转瞬即逝的瞬间,用出剩余的体力进行变形,大肉手变成一门肉炮朝着四胞胎发射尖锐的骨刺,本体则变成一条巨蛇,从地上一跃而起,缠住辉的左腿外骨骼,还从身上伸出一把骨镰,砍向辉的右肩。 “得手了!!” 巨蛇形态的理昂用尽力气缠绞,骨镰同时从辉的右肩膀上,如同切黄油一样,轻松的砍断辉接上魔导右臂的连接处。辉为了保全左腿,解开外骨骼,及时把腿抽离,同时左手抓住被砍下的魔导右臂,以魔导右臂为媒介,对魔导右臂输出魔力,精准度的扔向就要打中四胞胎的骨刺,魔导手臂刚刚与骨刺碰撞,手臂上的法阵顷刻间光芒四射,一股爆炸后的冲击波四散开来,本就乱七八糟的树林再次遭到蹂躏,半空的雨点,离得近的全部蒸发消失,离得远的则冲散开来辉及时的扑向四胞胎,背对冲击波,勉强使出守护结界挡住爆炸,至于理昂,他就没那么幸运了,无论是肉炮还是变成怪蛇的本体,都被强力的爆炸轰飞,高温灼烧掉理昂大部分的身体,分身的肉炮更是化为灰烬,若非他求生意志过强,激发出潜力,用恐怖的肉体再生抵消伤害,估计就要在自以为赌赢的情况下命丧当场。惊险的攻防,仅仅发生在三秒时间内。这三秒,辉从十几米远的距离,两次救下四胞胎;这三秒,理昂反败为平,勉强以重伤避免死亡。 第十五更 爆炸过后,强光散去,密布的乌云继续遮蔽太阳,冰冷的雨滴继续拍打惨烈的山地。双雄激战过后,山腰悲惨的秃了一块地方,借由爆炸的冲击波,顽强生存下来的理昂得以灰溜溜的离开,他基本只剩下逃离危险的生物本能支撑行动,一个脑子一个心脏和小部分包括着这两重要部位离去的足部,称不上是人的生物快速的离开现场,等到辉抬头,理昂早就失去踪影。 辉四周环视一圈,确定理昂已经逃跑,首先看一眼自己怀下的四个孩子,右肩膀连接魔导右臂的肉体被理昂砍伤,大量的出血溅到孩子们的身上,辉正打算用左手给她们简单擦拭一下,白皙的肌肤就把鲜红的血液吸收干净。辉的脑袋稍微停顿了思考,剧烈的爆炸把他震得脑震荡,恍惚的意识还没能在大脑广阔的记忆海洋里找到相关的片段。直到孩子们齐齐的睁开眼睛,把第一眼看到的黑头发黑眼睛的男子印入眼帘,辉终于想起来斯东和路易的话语。 把血喂给究极生物,她们就会醒来。斯东和路易的话语在辉的脑袋里嗡嗡作响,辉晃晃脑袋,总算缓过劲来,心里开始担心几个小孩子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断手满身伤的人,心理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结果孩子们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辉的脸,既没有吓着,也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两个金发的孩子左眼红色右眼蓝色,两个红发的孩子则是双眼红色。四人纯真的眼神,如同徐徐清风吹走辉复仇的欲望和快感,令他心情平和。 辉见孩子们没什么反应,起身先用白魔法处理一下右肩膀的伤口,强化并维持住守护结界隔开雨点,左手一个接一个的扶起四胞胎,金发男孩左手牵着红发男孩的右手,红发男孩左手牵着金发女孩的右手,金发女孩的左手又牵着红发女孩的右手,他们的手紧紧的握住彼此,抬着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和滴不到他们身上的雨水。辉弯下腰,左手牵住金发男孩的右手,几个孩子又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辉有意思的翘起嘴角,现在的自己和这几个孩子,就像大公鸡带着几只小鸡,有点滑稽。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回家。” 听说回家,四个孩子不约而同的歪歪小脑袋。因为有辉的守护结界,光着脚的孩子们不用担心小脚丫踩在地面上会伤到。辉便拉着金发男孩的手,先小小的迈开一步,孩子们见状,都看看各自洁白的小脚丫,一步一抬脚,跟着辉的脚步慢慢前进。 ‘虽然因为这几个孩子导致理昂跑掉了,不过……’ 辉心里想着逃跑的理昂,回头看一眼手牵手跟着走的四胞胎。 ‘心情意外的不差。’ 天昏地暗,大雨磅礴,坑洼断树,以及流着血保护他们的黑眼睛男人,这些就是四胞胎醒来后见到的世界。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名的男人,看着那对他们来说宽阔的肩膀,看着那一瘸一拐的左腿,看着那勉强止住血液的右肩膀的伤口,还有时不时回头的慈祥笑脸。明明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四胞胎的内心却充满安全感。 压抑的乌云大雨待到五人回到秘密基地,依然没有停歇。四个孩子们一路上很乖巧,除了偶尔因为轰隆的雷声吓得一起抱住辉的大腿之外。辉的性格,其实不算喜欢小孩,以前他赞助教堂收养孤儿的时候,曾和赛菲一起照顾孩子,那些性格调皮的孩子整得辉强颜欢笑,回到家之后就跟本四和十四疯狂的抱怨内心的烦躁。当然,乖巧的小孩子他倒是一点不讨厌。就像所谓究极生物的四胞胎,跟着辉回到秘密基地之后,安安静静,不叫不闹,拿着辉递给她们的大毛巾,四个小孩一人抓住一个角,先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净,再把身子擦一擦。辉用火焰魔法生起一堆火,魔法火焰不会冒烟,正适合在这种地下基地里使用。四个孩子坐在火焰四周,伸出双手,烤着火暖和身子,脸上有点僵硬的表情缓和许多。辉转身去仓库里取出干粮,担心孩子吃不下仅仅足够维持饱食的干粮,辉特意挑选了其中算是最好吃的干面包出来,再从小冰库里取出牛奶,用火焰加热之后,用临时做的木杯子分成四份,拿给孩子们。 四个孩子一手拿着木杯子,一手拿着干面包,左看看,又看看,小巧可爱鼻子再闻闻这个,闻闻那个,随后一起张开小嘴巴,哈呣一声,咬下一口干面包。干涩的面包口感还行,辉尝过,小孩子嘴里用力的咀嚼,咕咚吞咽,然后喝下一口温暖的牛奶,舒服的呼出热气,白白的牛奶渍留在他们的上嘴唇,看起来很搞笑。辉欣慰的笑笑,快速的吃完自己那点干面包之后,在基地的仓库里翻出一些废旧材料,开始整四胞胎睡觉的床。材料不多,辉就拿自己的床一起改装,期间四胞胎还围过来,安安静静的看着辉倒腾。改装完毕之后,简陋的床正好能睡下四胞胎。辉一开始还担心四胞胎才醒来不久睡不睡得着,要是睡不着,也不好在几个孩子面前办事情。结果五个人在基地里尴尬的坐到夜里,辉让四胞胎上床睡觉之后,四个孩子还真就睡着了。给四个孩子盖好被子,会总算有了动手的时间。 所谓不适合在孩子们面前办的事情,其实就是给右肩膀做手术。理昂强行从连接口砍断了辉的魔导右臂,魔导右臂跟肉体之间已经有魔导神经连接,砍断这个部分,比起真正的肉体更加剧痛。而且残留在体内的魔导神经需要尽快取出,否则就会留在体内成为折磨身体的废物。辉咬住毛巾,左手拿着钳子,右肩膀伤口对着镜子,同时利用自己制造的魔导科技手臂进行辅助,开始忍受剧痛,从自己的体内一点一点的拔出魔导神经。这种疼痛,简单来说,比蛀坏的牙齿用器械破坏之后强行从牙龈里拔出还要痛上几十倍,就算是驰聘沙场的老兵,遇上这种痛苦都可能会当场昏厥,辉就这样瞪大双眼,眼睛没有闭过一次,满头冷汗,咬得毛巾都要裂开的情况下,一声不吭,让无辜的孩子们能在安详的睡梦中迎来第二天。 第十六更 辉艰难的做完手术,处理完伤口之后,意识断去最后一根弦,趴在桌子上昏死过去。黑暗中,他看见自己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惨死,无能为力的自己倒在地上,双手想要撑起身体,没有右手,想要双腿站起,左腿控制不了,直到失去一切,甚至连沙克、本四、十四、赛菲、苏拉、斯东、路易,不仅过去的弟兄,剩余的朋友们,也惨死在理昂的手下,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到。 “操你妈!!” 梦境的怒火点燃辉孱弱的意识,沉重的眼皮唰一下撑开,疲惫的身体顿时从办公桌上立起,怒吼声在秘密基地里回荡,满身的汗水打湿他破破烂烂的黑色短袖。花了5秒钟时间,辉才察觉到刚才可怕的场景只是自己的噩梦,失去怒意支撑的身体再度变成一滩烂泥,啪一声倒在满是血渍的桌面上。右肩膀的疼痛还在折磨他的神经,至少昨夜拔除损毁的魔道神经,避免以后长期的苦痛,暂时的体力不支和疼痛,辉多少能忍过去。 “嗯?” 辉虽然目前身体虚弱,但警惕性一点没有落下,基地是一个完整的空间,除了浴室厕所之外,没有其他房间,因而有任何风吹草动,辉都能立刻查觉。是四胞胎,四胞胎醒了,刚才的动静,就是孩子们掀开被子的动作。辉不想再让孩子们见血,咬咬牙,硬挺起身体,把勉强用来做遮蔽的拉帘拉上,再随便用点什么先挡住桌面,他打算之后再清洗办公桌,目前就连站起身都要竭尽全力了。辉看一眼基地里的魔导时钟,早上八点,时间还早,他就去厕所把沾满血的脸洗干净,然后把另外一张备用毛巾撕成四块,出去外面把孩子都叫到厕所来,教孩子们用手指沾上牙药刷牙,其次示范洗脸。四胞胎全是聪明孩子,一看就懂,分别拿着小毛巾,有模有样的擦脸。这种一点就通的成就感,使得辉疲惫的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 ‘反正离苏拉说的交货日子还有十天,就先和这些孩子处处吧。’ 辉心想,耐心的教导孩子们生活的方式和技巧。 另一边,理昂同样不好受,经过一晚上痛苦的再生,他终于从一只只有脑袋和心脏的恶心生物,再生回原本的模样。郊外下过雨,温度较低,他也没有能力再改变体温,然而,运气总在他这边,恰巧一个闲人拉着狗在郊外溜达,身高身材都和理昂差不多,他便二话不说,从路边的草丛中跳出,直接扭断男人的脖子,顺手把狗一脚踢死。换上男人的衣服之后,他把男人的尸体丢到路边的草丛里,又把死狗吃了,再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完全变回可以回城见考卡家族领袖的人样。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他还得思考对策,他不敢对考卡家族的领袖说谎,所有的事情必须如实禀报,否则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小命可就要丢了。 “考卡先生,辉得到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的支持,摧毁了一号研究所,夺走研究成果究极生物。我赶到现场,不敌有思鸠家族魔道装备支持的辉,勉强摧毁了他的魔导装备后脱身。” 回到考卡家族的的理昂在会议桌前,把实际情况一一报上,他单膝跪地,不敢抬头,会议室内诡异的安静,有一种仿佛掐住他喉咙的窒息感。 “有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支持的辉吗……也罢。一号研究所是你负责的地方,研究成果被抢,研究所被毁,按规矩来说,你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过,考虑到对手是有另外两大家族支持的辉,我可以给予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能做到,届时从轻发落。” “小的明白。小的必定铲除叛徒,夺回究级生物。” 退出会议室之后理昂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是考卡家族不可替代的一把手,只要不抱有欺瞒,考卡家族铁定不会要他的命,只是有另外两大家族支持的辉,属实不好对付,理昂头皮发麻,两手抓抓脑袋,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从干掉辉的同时还能要回究极生物的办法。 乖巧听话又聪明的孩子,既让人省心,又让人开心。辉只是教给孩子们一些基础的生活方式和技巧,四胞胎就能举一反三,甚至帮劳累的辉对秘密基地来了一次大扫除。堆积在秘密基地里没洗的衣服被红发男孩全部洗干净晾起来,然后用魔导风扇吹干净,金发男孩则是麻溜的打扫基地的灰尘,金发女孩则是用废旧毛巾把基地里的桌椅等擦个干净,红发女孩则是帮金发男孩扫过的地再用老旧拖把拖干净。半天时间下来,原本又旧又脏的秘密基仿佛变了个样子,干净又卫生,看得人心里舒服。辉说实话没想到四胞胎会这么卖力的打扫卫生,毕竟这个秘密基地恐怕用不了多久。结果四胞胎打扫完之后齐刷刷的站在他的面前,一齐抬头盯着辉,大大的眼睛里向他传去想要得到肯定的眼神,这种纯粹的童心,辉实在无法抗拒,伸出左手,挨个给孩子们摸摸头。孩子们的得到辉的肯定,全部咧着小嘴,开心的享受那只遍布伤痕的手压在头上抚摸的实在感。 下午没有事干,辉会在秘密基地里锻炼身体,毕竟断手瘸腿之后,实在影响他的实力发挥,他必须保持锻炼,保持身手不会退步。他今天照常锻炼,只是这次和平时自己一个人专心致志的锻炼不同,秘密基地里多了几个小观众,在他锻炼身体的时候,站在一旁眼里充满崇拜和好奇的盯着他看。辉曾经教导过自己的手下锻炼,不是没有被人盯着看的经验,就是小孩子这种新奇的眼神,有点让他得意,还有点莫名的心里痒痒。 “想试试看吗?” 辉放下锻炼器材,把重量调到最轻,对孩子们问道。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金发男孩和红发女孩先点头,辉就在一旁辅助,让几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孩试试大人的锻炼器材。结果辉看傻眼,四胞胎分别在他的辅助下,不单是掌握器材的使用方式,甚至连锻炼的重量都与辉相同。一时间,辉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锻炼器材出了问题,直到他惊讶的脑袋回想起,这几个小孩子是考卡家族研究出来的究极生物。 第十七更 辉与四胞胎相处一个星期后,眼看着孩子们越来越精通家务,确实的感受到这几个漂亮的孩子是所谓究极生物的事实。可话又说回来,她们除了出乎意料的身体能力和学习能力之外,并没有像辉遇过的研究所守卫五天王或者理昂那般,会进行各种肉体变化。在辉的面前,只有四个很能帮忙、乖巧伶俐的孩子。唯一可惜的就是,他们目前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晚上,辉觉得孩子们老是吃面包会不会太单调,决定把珍贵的肉干拿出来给孩子们尝尝鲜。他久违的点燃锅炉,倒入开水,开始煮汤,孩子们围在他的身边,好奇的盯着锅炉里的水。这种情景,辉已经习惯了。一个星期以来,无论辉嘬什么,几个小孩都会屁颠屁颠的跟着,然后又用两对异色瞳和两对红眼睛紧紧的盯着看,看完之后就学会,然后反过来帮助辉。 花了时间做出一锅肉汤,虽然做汤用的肉干与新鲜根本扯不上关系,但是孩子们第一次尝到肉的新奇模样,美味的享受肉汤的吧唧嘴,让辉高兴的把自己的肉分给吃不够的孩子们,自己则是喝下热乎乎的肉汤就满足。美美的饱餐一顿,孩子们自己端着碗筷去洗干净,快速的搞定之后,又围到辉的身边。饱饭后的休息时间,已经变成辉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刻。他所谓的故事,其实就是过去自己亲身经历的改编,连续讲了七天,排除掉不适合说给孩子们听的打打杀杀,辉暂时没有什么东西可讲,面对孩子们期待的表情,辉的左手挠挠后脑勺,决定跟孩子们讲讲他认识的朋友。 “今天不讲我的事情,跟你们讲讲其他人,这些人是我的好朋友,以后有机会的话……” 辉想到这些孩子之后的命运,没有把话说下去。 “不,没什么,总之就是跟你们讲讲我的朋友们。首先的话,对了,就从这个城市的军团分团长沙克说起吧。他是个有抱负又有正义感的人,年轻的时候,我刚加入考卡家族,成为黑恶势力的打手,第一次遇到实习的沙克。他想抓我,而我又想跑,一个兵,一个贼,本以为注定不是一路人,结果他追了我一天一夜,我逃了一天一夜,最后休息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成为朋友,虽然最后那家伙还是趁我放下警惕的时候把我给抓走坐牢就是。” 孩子们听了,呵呵哈哈的笑起来,辉也跟着笑了笑。 “我们算是对手,又算是朋友,本以为黑白两条道没有交接之处,事实却我会帮他抓有罪的人,他则会暗中帮我解决一些棘手的事情。沙克成熟了,不再是过去那个一根筋的人,他明白了只是一腔热血和一股正义感做不到完美,也明白黑恶势力里,也有不是坏人的家伙存在。正因如此,他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这个城市的军团分团长。但是呢,哈哈哈,像他这样看起来正直的男人,亦有不老实的地方,那就是每当有奶子很大的美女出现在他的而眼前,他总是会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恨不得把脸埋进去呢。” 辉回想到某天和沙克一起参加晚会的情景,那一刻的沙克充满反差的表情,令辉忍不住乐开怀的发笑,四胞胎似乎也懂辉的意思,一起跟着笑起来。 “接着呢,嗯,就是我过去的手下,本四和十四了。先说本四,一个有本事的人,曾经是个喜欢睡人妻的坏家伙,后来浪子回头,有本事有见地,我稍微有点地位的时候遇见他,从他的言行中,看到与我不同的观点,加上他的实力和不俗的身手,我就把他拉入我的麾下。别看我是老大,实际上大家都是我的兄弟,本四因为和我观点不同,经常出现和我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情况,有时候我也会闹脾气然后吵起来。” 辉这么说着,嘴角微笑的摇摇头。孩子们至今没见过辉生气的样子,纷纷歪脑袋想象。 “孩子们,知道吗?只有在乎对方才会因为对方的话感到生气。我后来也意识到自己有不对的地方,本四也不是那种硬脾气的人,吵架归吵架,没事的时候还是有说有笑,背地里还会各自分享色色的好东西……啊,不行,这个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他呀,有时候还会很奇怪的复读别人的话,又或者对别人说的一些挺有意思的话题,用一句简单的‘有趣’表示感兴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说罢,辉的左手拍拍在他身边的红发女孩的头,其他三个孩子见到,都羡慕的盯着,辉只好个个照顾到,全部拍个编。 “接着是十四,一个好小弟。有一次我们和敌对势力在街上大战,我为了救一对无辜的母女,被对手团团包围,眼看就要完蛋,是他一个人挥着刀冲杀进来救走我。那时候的样子,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铁了心要救我出去。就是因为他重义气又很能打,我弟兄们不少人和他关系好得很。我个人感觉,无论本四还是十四,其实都有成为考卡家族前三把手的能力。” 辉想到与他和本四并肩作战的日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断手的伤口。孩子们看到辉包扎着绷带的伤口,有点担心的皱着眉头。不想让孩子们担心的辉马上挺起胸膛,举起右手弯曲,一股子自己强壮得很的样子,逗笑了孩子们。 “十四讲义气归讲义气,就是情商有点低,有时候说话容易得罪人,爱鸡蛋里挑骨头。哈哈,别说被他得罪的那些人,我自己都曾经忍不住他有点没头脑的话,直接就发脾气吵起来。冷静之后也知道他并不是故意要顶,所以也很快就消气,何况我自己其实也有点摆架子的感觉,所以现在对十四这种小毛病就看开了许多。还记得以前,他得罪了考卡家族的人,我可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摆平,这么想我才记起来,他说过要请我喝上好的草莓汁当赔礼的呢,结果后来就开始大战泊拜家族,这事连我也忘了。呵呵,到时候让他把你们的份也给请了。” 应该是说上兴头,会忘记这些孩子即将离开自己的身边,左手抱抱孩子们,额头贴贴孩子们,跟他们一起打趣玩闹。 “接下来接下来,赛菲。对,赛菲,一个色色的修女。咳咳,一个美丽的修女。她负责管理这个城市的教堂,除了救济穷人,还收养孤儿进行教育,我以前曾经资助教堂,和她一起照顾孤儿,现在和你们在一起,倒是有点以前那种感觉了。教会其实只是表面光鲜的东西,背地里借着神的名义没少干坏事,和我这样的黑恶势力差不了多少。然而赛菲不一样,她是黑夜里的白月光,这个欲望横流世界里的一股清流。” 孩子们看着辉回忆过去的表情,可爱的小眉头忽然不满的皱起来,似乎对辉以前照顾过其他小孩的经历吃醋了,各自赌气小嘴巴,很是可爱。 “其实啊,赛菲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过去她可是个很可怕的修女,人称魔女猎人。是个狠角色,不仅实力高强,还很冷血,对孩子倒是很好。知道她遇到一个不得了的魔女,性格有些变化,再后来为了保护那个魔女,最后失忆,才有了现在人美心善的赛菲修女。要是你们遇见她,肯定会被她一把抱在怀里,到时候就有福了,他的胸部可是沙克都垂涎的好东西。” 可能是辉总是提到胸部,孩子们开始对巨乳充满好奇,毕竟辉一提到巨乳,就会有点小兴奋的样子,这个反应,撩起孩子们纯洁的好奇心。 “好,刚才说了赛菲,紧接着要说的就是害赛菲修女失忆的坏魔女,苏拉。过去到现在的思鸠家族一把手,一个不好对付的魔女。她该怎么形容呢?如果说现在的赛菲是青春美丽的女人,那苏拉就是性感抚媚的女人,她因为诱人的美貌,加上喜欢研究魔法和药物以及科技,成为了人们眼里神秘的魔女,这家伙还是个男女通吃的坏女人,以前可没少把男人抓回去当作榨精机器,当对手的时候,我也差点着了她的道,真危险。” 辉额头忽然流下一滴汗,好像真的回到从前与苏拉对抗的时候,他苦笑着擦掉汗水。孩子们见长赶紧起身,一起去厕所拿来自己的毛巾要给辉擦擦。 “她跟沙克一样,和我属于不打不相识,毕竟考卡家族和思鸠家族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免不了有各种争端,我和她没少正面对抗过,私底下也经常见面聊天,她偶尔还会给我送点奇怪的假药,我根本不知情,结果就成了她的试验品,好在我身体结实,还稍微学过一点医学,不然不真的偷偷被她整死了,哈哈哈,这么想的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朋友。你们几个这么可爱,要是遇到她,肯定把你们几个小朋友吃干抹净。” 听说会被吃掉,四胞胎有点害怕的抱在一起,辉看着所谓的究极生物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又是好笑,又是怜惜,赶紧安慰孩子们有自己在。 “还有两个人,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我能见到你们,真的多亏他们两个。斯东和路易。先说斯东,他是一个生物方面的研究人员,我和他在一个餐馆认识,当时他正在吃虾,吃得津津有味。餐馆里面满座,我就和他拼桌,意外的有共同话题,聊下来知道他喜欢海洋生物,认为海里有有至今为止人们还没发现的事物,甚至有很多人类见到之后既说不出来还不能辨识的生命,听起来怪恐怖的。” 会讲到这里,故意张牙舞爪,装出一副可怕的姿态,孩子们有点害怕的捂上耳朵,好奇心倒是一点没有退缩。 “我后来有幸去过他家做客,进门之后,见到墙上各种海洋标本,还有桌子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还以为他在做什么邪恶的生物研究,再后面,看到他挂满墙的各种荣誉奖章等等,才知道他其实是个了不起的人,据说他的生物研究对医学研究有很大的帮助,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可惜后来他就失踪,直到最近,刚知道他们原来被考卡家族抓走进行……总之就是被考卡家族抓走。” 说到这,辉的表情变得难看,他左臂膀抱紧金发和红发的男孩,右边靠紧金发和红发的女孩。孩子们也紧紧的依偎着他。 “路易是认识斯东之后,斯东介绍给我认识的人。考卡家族当时需要精通医学的研究人员,所以我当时邀请过路易加入我的麾下,被他拒绝了。他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医学人员罢了,并没有什么能耐加入考卡家族这种地方大势力。我当时认为是他过度谦虚,毕竟他的医学能力曾经震惊四座,我多次火拼受伤之后,也会去找路易帮我治疗,不,不止是我,甚至我手下的弟兄们也经常拜托他。” 辉若有所思的看看自己还建在的左手,以及自己的一条瘸腿和一条好腿。 “路易是个挺会照顾人的家伙,自谦稳重又有点……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是个不追求完美,认为人生带有一点遗憾才是真正的人生。此后我就没再不识趣的拉拢他,当作是好朋友来对待也挺好。遗憾的是,他跟斯东一样,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失踪,结果最近重新见到他。他和斯东这几年来,经历了太多不该经历的东西……只怪我当时没有注意到考卡家族的野心。” 辉后悔的摇摇头,刚刚还开心的笑容,逐渐的黯淡下去。几个孩子们担心的抱住他,四胞胎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安慰,他们只知道只要这样抱住辉,辉的表情就会好受一些。 “最后……再给你们介绍一个强大美丽而且坚韧的女人。我过去的部下,人送外号母老虎,因为她的名字诺玛,在这近似‘强大的老虎’词语的意思,所以大家都叫她虎姐。她是个好女人,不拘小节的豪迈,高大威猛的同时,又保留有作为女人的风韵,人人惧怕她的强大,人人垂涎她的大屁股大奶子。平时待人和善,可发起飙来,那真就是发威的老虎,多亏她的这个性格,没少跟别人结下梁子。这么想来,能打败她的我确实有两下子。” 辉像个要强的孩子,找个机会在孩子面前自夸几句。纯粹的孩子们不约而同的点头,对照顾他们的辉露出崇拜的眼神。 “她原本属于一个地方小势力的头子,和我的部下们发生争端之后,一个人干翻我的部下,直到我出手摆平,然后说服她加入我。有她这么可靠的女人帮助,我真是个幸运的男人。说实话,我看得出她对我有意思,本来我以前打算结束和泊拜家族的战争后就答应她,结果……到了现在这幅田地,我真的没脸再面对她。” 辉说完,抬头看看基地的天花板,压抑的暗淡,肉眼可见的上限,辉的尊严不允许他就此结束,为此,他想要夺回他失去的一切,他想要东山再起,这几年忍辱负重的代价绝不能白费。辉这么发誓过,他这么对诺玛说过,他因此拒绝过所有朋友的帮助。现在,他等到了,他差点就为过去的兄弟们报仇,他得到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的帮助,他已经等到这个机会。 等到恢复尊严的机会。 这个机会,得来不易,失不再来,他很清楚。所以,这几个孩子,这贴着自己身体的温暖,向自己投来的纯洁眼神,是辉再打开巅峰之门的钥匙。 “睡吧,孩子们,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孩子们乖巧的点头,齐刷刷的爬上床,盖上被子,他们一起转过头,对着辉轻轻一下。那笑声为辉送去温暖,为沉闷的秘密基地,注入快乐的能量,辉走过去,给每个人的额头亲一下,温柔的道一声晚安。 寂静的夜晚,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安详的看着孩子们可爱的睡脸,陷入沉思。 第十八更 时光匆匆,辉很久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明天就是跟苏拉约定好交货的日子。辉在基地里靠着墙坐在地板上,几个孩坐在他的两边,安静的倾听辉吹奏口琴。这些日子,四胞胎就象像跟随太阳的向日葵,时时刻刻跟在辉的身边,面对这个张开双眼时第一个见到的男人,露出最为纯粹纯洁笑脸。吹奏完,辉放下口琴,微微一笑,忽然说起来。 “小时候,我梦想着,梦想着能伸张正义,梦想着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加美好,天真又简单的梦想。后来加入城市的所属军团当一个小兵,本以为我的梦想就要开始实现,到头来是结束。我一个小兵根本无法主持正义,上头面对真正掌控城市的四大家族唯唯诺诺,面对弱者重拳出击。” 辉自嘲的冷笑一声。 “于是,我决定打不过就加入,加入黑恶势力,想从黑暗的深处进行改变。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能出淤泥而不染呢?妄想从黑恶势力内部进行变革,不知不觉间,我被迫干着我最厌恶的事情,直到我成为考卡家族的一把手,慢慢的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心里边,辉童年稚气的梦从未改变,以至于他落得这幅田地,他后悔过吗?他没后悔过。他只后悔自己没能保护好那些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事,我想过要跟朋友们倾诉,最后根本没说出口,反倒是和你们几个小家伙说个不停,呵呵。” 辉再度吹奏口琴,基地里的猫咪小踏步跑来,跳到辉的腿上,慵懒的大哥哈欠,盘起毛茸茸的身体,化身为一颗黑球。四胞胎见到猫猫的第一天就很喜欢,齐齐围着猫猫,小手儿止不住的抚摸油光锃亮的小黑猫。听话乖巧的孩子,幽幽的口琴曲,可爱的猫咪,安静的生活,辉想要重回高峰的想法变得模糊,甚至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也不错。可以吗?这样的生活就可以吗?梦想呢?报仇呢?平静的秘密基地里,辉的脑袋里却是惊涛巨浪的拍打,剧烈的思想斗争在他的脑子里不断搅拌,最终,到入睡意识消失前,他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辉自然醒来,得到休息的身体恢复了日常的生物钟,没有阳光的照耀,没有鸟儿的鸣叫,辉漆黑的瞳孔于黑暗中窥见熟悉的场景,他正要舒展身体,身上的重量让他想法戛然而止,扭动脖子,朦胧的睡眼逐渐捕捉到身边的情况,原来是四胞胎挨着他睡觉,金发男孩和红发男孩枕着他的肩膀,金发女孩和红发女孩趴在他的腿上。孩子们应该是半夜偷偷从床上跑到辉的身边来睡,还顺便把被子带过来,两女孩盖一张,会和两个男孩盖一张。辉欣慰的笑着,看着孩子们安详的睡脸,感受他们温暖的体温,作业忐忑的心里,终于得到答案。他已经下定决心,是时候去见苏拉了。 中午,吃完午饭后,辉带着孩子们还有猫离开基地,打开基地通向外面的盖子,一股雨水哗啦落下,辉早就通过装置得知外面在下雨,已经给自己和孩子们准备好防雨的雨衣。海门抬头看看天,跟第一次和辉相遇时一样,黑压压的乌云和大雨,两次糟糕的天气,给孩子们一个天空就是如此阴郁的印象。金发的男孩背着装有猫咪的透气背包,一手牵着辉的大手,另一手牵着弟弟妹妹们的手,一言不发的跟着辉的脚步,离开这个幽闭却又安稳的秘密基地。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恶劣的天气阻止大部分人想要出门的脚步。苏拉不喜欢雨天,可她的表情看起来挺高兴。抚媚的红唇小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见面的地点在里城市不远的郊外,这里是思鸠家族的地盘,这些天贤羽家族和考卡家族为了掩护辉,跟考卡家族周旋了十几天,辉之所以得到究极生物之后不立刻交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渴望今天多时,毕竟苏拉即将见到过去沉寂的黑狮子东山再起。出于欣赏,出于情欲,亦或是其他感情,即使大雨打湿她中意的鞋子,她漂亮的眉头还是没有半点不欢。 “苏拉。” 苏拉期待的人来了,她的双眼先是欢喜的一亮,随之眉头紧皱。她想要见到的是充满野心的雄狮,一头即将利用新的力量去复仇、去夺回一切的猛兽,而不是一脸看开,仿佛人生已经得到满足的狼狈男人。苏拉的左脚踱地,一改开心的表情,严肃的瞪着一无所有的辉。 “有贤羽家族的完美情报还有思鸠家族的魔导装备支持,不但没能杀掉理昂报仇,甚至连魔导魔导手臂和魔导外骨骼都毁了,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弱?” 辉沉默一小会,风吹着雨水拍打在辉的雨衣上,滴答滴答。 “魔导手臂和魔导外骨骼都有窃听和定位的功能,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辉不是傻瓜,他当然有知道贤羽家族和思鸠家族不可能百分百信任他,要不是因为他个人的技术力着实不足以支持他对魔导手臂和魔导外骨骼进行作业,辉肯定会把相关的功能给破坏掉。 “呵呵,是知道,所以呢?你牺牲了魔导手臂和魔导外骨骼救下来的究极生物在哪?按照承诺,你应该把那四个孩子交给我们。” 苏拉松开抱在胸前的右手,缓缓举起,她身边的手下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各自把手按在武器上。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对不起了苏拉,那几个孩子不能交给你。” 辉的回答,瞬间让苏拉的心情坏到极点,妖艳的脸蛋上,五官愤怒的挤在一块,凶狠的红眼睛里充满怒意,庞大的魔力毫不掩饰的向外扩散,就算是不懂魔法的人,也会因为这股可怕的魔力本能的颤抖。雨衣兜帽下的辉没有反应,只是露出遗憾且无奈的笑容,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野心。 “我可不记得黑狮子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平和的表情让苏拉感到恶心,她的周围闪起黑色的法阵,强大的魔力逐渐传递到法阵上,随时准备施法。对此,辉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以前不是,现在是。” 轰隆!! 一道黄色惊雷从天而降,精准的打在辉的位置。惊雷不是乌云的天罚,而是闪光法阵里的泄愤。辉不躲不闪,被雷打个正着,还好苏拉控制了威力,还不足以直接把互击当场劈死。 “我给你一次机会,把究极生物交出来。” 辉也不是省油的灯,雨衣早就做好防魔的准备,加上苏拉控制威力,除了雷电蒸发雨水后浑身冒着蒸汽,辉看起来没有半点事情。 “不用给我机会了。我就是来跟你说声抱歉的。” “你知道你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你已经背叛考卡家族,现在还违背和贤羽家族以及思鸠家族的约定,再加上究极生物是违法研究,你不可能指望得到军团或者教会的帮助,这就意味着你要在这个城市与统治这个城市的三大家族为敌!” 苏拉气得跺脚,水坑的泥水溅到她的黑丝上,弄脏了包裹美腿的丝袜。 “我知道。” 面对难得愤怒到咬牙切齿的苏拉,辉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还是一副平淡的笑脸,看得苏拉越发不快。 “是吗,那你就做好脑子被挖出来提取信息的觉悟吧。” 苏拉挥手,她的部下们全部动身,有的掏出连发魔导弩疯狂扫射,有的穿插迂回打算包围辉。辉立即使用护盾魔法同时动身闪躲,在枪林弹雨之中,苏拉摘下蓝色的高帽,立起一道高级魔法护盾,再使用瞬间移动的魔法,一边规避手下们的射击,一边朝迅速的飞向辉的方向。辉不想对苏拉动手,同样发动魔法准备逃离,结果包围他的人立刻使用禁魔结界,而苏拉正好停在结界外,聚集魔力,在手下们取消结界的瞬间发动黑暗魔法攻击,没有手臂同时瘸腿的辉根本发挥不了全力,在这种配合下,辉根本没有办法发动魔法防御或者反击,只能勉强进行规避,黑暗魔法轰炸在他原本的位置,强劲的冲击波瞬间把他炸开十几米远。部下们继续追上去,苏拉则是不紧不慢的进行高级魔法的咏唱,那对鄙夷的红眼,绝对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 第十九更 辉逃避苏拉的追杀,一路从郊外逃到城市里。毕竟城市里的话,苏拉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能放开手脚,运气好的话,遇到考卡家族的人,还能指望一下混战后趁乱逃脱。说来简单,从郊外逃回城市的路上,辉的防魔雨衣已经破破烂烂,浑身上下湿漉漉一片,身体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如初的。弹孔、刀痕、法伤,虽然不至于致命,积累下来的伤害依旧让辉的行动力大幅度下降。 “你既然违背承诺,为什么还要跟个傻子一样跑来找死?” 追上辉的苏拉手里亮着魔法阵,满脸愤恨的朝着辉走来。大雨一视同仁,苏拉本就性感的穿着,由雨水打湿后更是吸人眼球。然而在场的人没有闲余可以欣赏这具魅人的肉体,小弟们正在竭尽全力得到阻挠,辉正在全力以赴的逃命,所有人,都在这场大雨里淋成落汤鸡,进行猫捉老鼠的游戏。 “呵呵,作为老朋友,违背诺言,总得亲自道歉才像话。” 辉在躲避攻击的同时,不忘回答苏拉的问题。这份自信的余韵,倒是稍微让苏拉的心情有所好转,即便她不可能因为这样就留手。 “说实话,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什么让你宁愿放弃复仇和再起?没有必要的同情心吗?” 苏拉手里的魔法冲击波精准的轰在辉的肚子上,强力的攻击几乎把辉的内脏搅成一锅粥,整个人朝后翻滚数圈才停下,浓血顺着他的喉咙喷溅在泥泞的路上,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尽管身体不断像大脑抗议,辉还是得立刻从湿滑地面爬起,连续几个不算敏捷的闪躲,尽可能的规避苏拉手下的枪林弹雨。因为要捉活口,看起来要人命的攻击,其实全部刻意避开要害,不然只凭现在的辉,早就死在郊外,哪能有机会跑到城市里去。 “也许是吧。” 辉狼狈逃窜的同时,不忘大声回复苏拉啊的提问。不是苏拉想要的答案,就没有资格通过她的耳朵。对其回答当作耳边风,苏拉再度从远处发射控制了威力的魔法飞弹。苏拉的手下总能在适合的时候结束禁魔结界,在充分限制辉的同时还能保证不影响苏拉的魔法,这样的战术可以彻底让对手无法使出魔法进行反应,前提是对手无法掌握禁魔结界的展开和结束的节奏。辉恰恰就是那个已经掌握节奏的人,既然已经逃到城内,苏拉和她的手下的攻击必定会降低烈度。辉在结界结束的而瞬间开始进行咏唱,看准对方不会要他命的这一点,躲开其中部分魔法飞弹之后,肉身硬吃一发攻击,从而使自己的魔法能够成功使用出来。 “咕呜!” 魔法飞弹的确如他所想控制了威力,可他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剩余的体力就算强行吃下一发威力不强的魔法飞弹,亦差点不省人事。短时间内咏唱的魔法没有多高级,对辉来说倒是足够用了,空间转移,把他移动到目前能够帮助辉逃离苏拉追击的地方,教堂。 “辉!?” 修女赛菲正在门外修整花坪,一个不速之客从她面前降落,橙紫的异色瞳定睛一看,惊讶的发现竟是认识的好友。遍体鳞伤的辉艰难的爬起身,一脸难堪的苦笑,对赛菲请求。 “赛菲,麻烦你,能帮我挡一下苏拉吗……说实话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诶?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是苏拉?” 赛菲摸不着头脑,打算先带辉进教会疗伤,辉的左手急忙抓住赛菲的手腕。 “赛菲,对不起,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我得活着离开,求你帮忙,好吗?” 赛菲第一次见到如此央求的辉,便不在多问,把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挂坠摘下来交给辉,让他进入教会,从教会的密道逃离。辉对赛菲点头示意感谢,二话不说就冲进教堂。教堂里的人都认识帮助过教堂的辉,无论是孤儿院的小孩,还是其他教堂内工作的老人,大家见他满身是伤,还在找教会的密道,不闻不问,即刻带着他去密道逃离。等他进入密道后,苏拉才带着他的人匆匆赶到教会。 “赛菲,我知道辉到这里来了,把他交出来给我。” 苏拉基本不会给赛菲坏脸色,当赛菲一动不动的挡在教堂面前,苏拉的语气少有的充满威胁语气。赛菲不为所动,双手十指相扣置于胸前,低头安静的祷告。 “抱歉苏拉,恕难从命。” 倘若换做他人,苏拉必定不客气的用魔法将对方轰飞然后继续追杀,中意的女人挡在眼前,其背后又是隶属教会的教堂,苏拉只能无能狂怒的从手中点亮火焰魔法扔向空中,巨大的火球将落雨的乌云炸散,压抑的天空终于再见阳光,只剩下部分没有消散的乌云还在不识趣的倒下雨水。她瞪着眼前的赛菲,赛菲回忆坚定的眼神,视线相交,彼此不退让,就这么僵持十几秒后,苏拉无奈的叹一口气,走上前去,一手抓住赛菲的后脑勺往自己脸上推,四片娇嫩的红唇紧紧相贴,深吻十几秒后才肯松开。 “赛菲,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过他。只是,我要先警告你一句,辉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三大家族不可能放过他,教会和军团也不可能帮助他。你最好不要再多管闲事,否则的话,就算是我也不能保得住你。” 赛菲红着脸推开苏拉,不好意思的擦擦嘴巴,疑惑的问道。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企图把不该拥有的东西占为己……” 苏拉本想在赛菲面前黑辉一把,可以想到辉面对自己时那释然的表情,以及面前已经失忆过一次的赛菲,苏拉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好吧,他动了不该有的同情心,引来杀身之祸。总而言之,这次我放过他,还有你,不想孤儿院的孩子没人照顾吧?那就不要再想着包庇她了。” “苏拉姐……” “没你们什么事,这次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苏拉的手下们听到对话,正要说点什么,就被苏拉制止。部下们知道苏拉的性格,见她此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尊敬的对她弯腰行礼。苏拉跟赛菲告别,离去之前,抬头看了一眼一片黑一片蓝的天,遗憾的摇摇头。 第二十更 “我回来了。” 孩子们在新的秘密基地里,一起围着猫咪等待辉。四个可爱的小家伙对黑乎乎的更小的小家伙十分喜爱,四只小手摸摸下巴,摸摸头,摸摸身子,摸摸屁股,实在是爱不释手。直到秘密基地的门口处传来辉的声音,四胞胎才把视线从猫咪软乎乎的身体上移开。在他们的印象里,天总是黑压压的,辉也是一身黑色,天总是在下冰冷的雨,辉总是一身伤痕流着不暖不冷的鲜血。他们以为,那就是天,天就是黑黑的下着雨;他们以,那就是辉,给人黑色的印象还总是受伤流血。 啪嗒啪嗒,四个人八只脚,金发男孩抱着猫咪,其他孩子跟在他的身后,小跑着到门口迎接。辉又是一身伤,满身血,还有鼻青脸肿的欣慰笑容。这次出行,是为了给老朋友一个交代,同时给孩子们准备了点好东西:从教堂拿来的四套新衣服还有鞋子。可惜的是辉拿得匆匆,四套衣服都是小修女服,没拿到男孩子穿的款式。辉让孩子们一起去洗澡,出来之后亲自给她们换上。孩子们见到新衣服,高兴得蹦蹦跳跳,放下猫咪就朝着厕所跑去。猫咪蹭了蹭辉的脚,陪同主人一起到基地里治疗伤势。 等孩子们洗完澡出来,辉也差不多处理完身上的伤口,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瓶草莓汁喝一口,按照顺序给孩子们换上小修女服。虽说衣服都是女孩子款式,但是其中的两个男孩可爱得与女孩无异,穿着修女服同样适合。看着四个孩子新奇的观察各自可爱的修女模样,辉满意的点点头,突然来了点子,要四个孩子在自己身边站好,自己找到合适的位置之后,延时使用留景魔法,再用左手抱起猫咪,四个可爱的小修女,一只可爱的黑猫,还有一个包扎得到处都是的男人,在一个不算亮的空间内,存下了一张值得回忆的留景。 把留景存在纸张上之后,辉称心的露出笑容,给孩子们看看这张留景。不过,比起留景,孩子们对辉放在桌子上的粉红色饮料更感兴趣。辉想到,几个孩子至今为止,只在秘密基地里喝过清水,没有试过别的饮料,便把剩下的半瓶拿给孩子们尝尝。孩子们对兄弟姐妹非常好,没有丝毫的私心,只喝一点,舔舔舌头尝尝滋味,就拿给下一个小朋友,四胞胎把半瓶的草莓汁平均的分享完之后,一起吧唧嘴,回味的吮吸小嘴,看起来喝不够。 孩子们很乖巧,没有因为好喝的没得喝了就哇哇的闹起来。就是这样的乖巧,看得辉很不是滋味。草莓汁这么好喝的饮料,孩子们当然也得好好喝上一整杯。在心里计划好之后,他打算去找一个朋友帮忙,一个肯定会帮助自己,又没有立场问题的朋友。 第三天,辉大胆的带着四胞胎出门,他想去联系诺玛,顺便带孩子们去自己经常光顾的巷子小店里尝尝好喝的草莓汁。进行易容还给孩子们施加幻象魔法之后,四胞胎第一次跟着辉去城市里。好巧不巧,今天又是雨天。辉回想起来,好像从自己遇到孩子们的那一天开始就是雨天,到底是自己倒霉呢?还是说四胞胎会影响天气呢?脑子里想着这种无聊的问题,辉带着四个穿着小修女服的小家伙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孩子们好奇的看着观察其他人,手儿紧紧的牵着彼此。跟随辉走过大街小巷之后,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辉经常光顾的巷子小店。因为易容的关系,店长没认出辉,像他这种开在巷子里的小酒馆,可不会有人带着小朋友来。店里的家伙们用奇怪且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四个小家伙,辉倒是不动如山,一点不在意店里的小喽啰不和善的眼神。 “老板,来五杯草莓汁,要大杯的。” 随着铿锵有力的喊声,整个小酒馆都安静下来。会在这里点草莓汁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这个小店里了。老板按照吩咐榨了五杯草莓汁,带到辉和小朋友们坐在酒馆角落的木桌上。放下最后一杯草莓汁的时候,低声提醒。 “是辉哥介绍你来着喝草莓汁的吧?由我这个老板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来这家店里的而家伙大多不是好东西,你带着几个孩子,待会离开这的时候要小心。” 辉正要向好心的老板道谢,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会小心的,顺便,老板,给我来一瓶啤酒。” 声音的主人,辉认得,一个现在不想遇到的人,这个城市的军团分团长沙克。他易容的样子,只有几个老熟人认得,理昂除外。加上回来这里点草莓汁的人,沙克立刻就知道他是辉,命手下的人把其他人赶走之后,拿章椅子坐在辉的身边。 “老板,待会其他人欠的帐我负责,还有这一桌的帐也记我的数,然后你上完酒之后,麻烦你回避一下。” 沙克把自己的魔导长枪架在墙上,其余军团的人则守在门外,老板急忙点点头,上了酒之后躲到吧台后的房间里去。 “好,我已经用上屏蔽魔法,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了,辉。” 沙克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啤酒,白泡沫恰好到顶端的边缘停下,气体唦唦的声音吸引了孩子们的视线,然而还是草莓汁更能留住孩子们的嘴巴。 “难得你会来这种小店喝酒。” 辉一口喝掉半杯草莓汁,他有段时间没来,这儿的草莓汁还是那么好喝。 “还不都是因为你。辉,这回搞得可真大,我在这城市这么久以来,家族战争我都见过,自认为什么东西没见识过,没想到,三大家族追杀一个人,好家伙,我还真没见识过。” 沙克大喝一口,酒杯子里大半的啤酒便不见踪影,他看起来心情大好,喝完痛快的松一口气,高兴的拍拍辉的肩膀。辉看知道他高兴的原因,想到昨天苏拉的表情,苦笑着摇摇头。 “沙克,对不住了,你想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辉一开口,大笑的沙克就僵住了。一改高兴的表情,英俊的脸庞顿时变得严肃。他收回拍肩膀的手,凶狠的余光扫过酒桌上坐在辉另一边的四个小孩,左手手指从小拇指顺着顺序在酒桌上敲打。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不可能?” “如果我猜得没错,把考卡家族违法研究的究极生物交给你用以控诉,就可以一举把考卡家族击垮。” 辉从容的转一转手里装着草莓汁的杯子,同样用温柔的余光扫一遍身边的孩子们。 “你忘记你跟我说过的梦想了吗?现在就是实现那个梦想的机会!” 沙克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的杯子都被震飞一两厘米高,暴躁的动静吓得孩子蜷缩起身子,辉平和的表情这才有些改变。 “苏拉说过跟你类似的话,所以我现在一身伤,还同时被三大家族追杀。” “你不交给苏拉是对的,那毕竟是黑恶势力,但你不交给我就是错的。把究极生物交给我,不仅能作为强有力的证据让国家和教会动手铲除考卡家族,我还能保护你的安全,而且还能视线你儿时伸张正义的梦想,这有什么不好?” 沙克注意到自己吓到孩子了,也注意到辉见到孩子们害怕之后脸上表情的变化,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之后,重新与辉谈论。 “我不曾忘记仇恨,不曾忘记再起的希望,也不曾忘记儿时伸张正义的梦想。但一事归一事,究极生物,无论谁我都不会交出去。她们,这几个孩子,你能想象,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会怎么对待她们吗?考卡家族呢?” 辉没有正视沙克,他用左手轻轻的抚摸金发男孩的头发,安抚孩子们的情绪。 “那有我在的军团和赛菲在的教会呢?你也信不过吗?” 沙克的语气仍有些激动,结实厚重的手掌,再次拍在辉受伤的右肩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退出军团加入了考卡家族?你以为为什么苏拉要暗中保住赛菲?沙克,你我暗中交应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坚持的理由。” 辉拍开沙克的手,举起杯子喝完草莓汁,明确的拒绝态度,让沙克怒火中烧,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两个等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眼看着考卡家族作恶多端却无可奈何的那种耻辱,辉此时此刻的态度,只是因为同情心就放弃坚持已久的梦想,简直就是在亵渎两人的正义感。怒气冲天的沙克立刻转身,左手扯起辉的衣领,右手抓住魔导长枪,放出狠话。 “辉,我念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才这么苦口婆心的劝你。以你现在的能力,我完全可以直接把你打趴再带走这几个孩子。” “你当然可以,但你不会这么做。” 辉漆黑的双眼总算正视他生气的朋友。 “我可不是你!” “你不是我,但你跟我一样不是坏人。这些孩子,在觉醒作为真正的究极生物的能力前,只是普通的孩子,跟赛菲的孤儿院里收养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几个孩子见会被沙克整个人揪起,吓得一起躲在桌子下面。 “那关我什么事!牺牲几个孩子就能干倒整个考卡家族,这种买卖有什么不好!你我都知道,这世界不可能什么事都做到完美!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牺牲!这道理你会不懂吗!” 沙克的愤怒不是因为辉的言语,恰恰是因为沙克自己动摇了。 “是吗。那你动手吧,我反正必定会豁出性命保护他们。” 辉即使是被沙克整个人揪在半空,双眼依然坚定的直视沙克的眼睛。这对坚毅的眼睛看得沙克越发气愤,几乎怒不可遏,冲着辉怒号道。 “用你的空间魔法!!” 辉马上领会到沙克的意思,手里早就准备好空间魔法法阵,只见强光一闪,两人消失。异空间里的时间与真正世界的时间不同,外面的世界不过一秒的时间,相当于异空间里一整个小时。在这里,辉单方面被沙克殴打,他不还手,沙克也不用武器。那砂锅一样大的拳头,重击腹部,直击面部;辉倒地了,他就上去用脚踩踏追击,或者一脚踢在辉的脸上;军团教导的肉体格斗术,沙克用尽其中的击打技巧,头槌、肩撞、肘击、拳击、掌击、指戳、膝撞、腿踢、脚踢、脚蹬。所有能用来痛打辉的身体部位,一一在辉的身体上炸裂。 “哈啊……哈啊……哈啊……嘶——呼——。” 沙克打得自己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种程度的殴打,换做其他人来,早早就被打死,而辉,他头破血流,浑身淤青肌肉开裂,血流不止,他还能站起来,无论沙克怎么打倒他,辉总能从地上爬起身,就像是不死之身一样。 “蚂蚁了嘛?” 脸已经变得妈都不认识的辉,口齿不清的问着沙克。沙克蹲下高大的身躯,双手无奈的扶着额头,烦躁的乱扫自己的头发,随后站起来,再给辉的脸狠狠一拳,把辉整个人打飞将近十米远。半空中飞溅血花,辉破破烂烂的身体狠狠的砸在地上,咳出两口血之后,他尝试从地上转身爬起。 “我真是服了你,就当你欠我的全还清吧。” 沙克摇摇头,走到辉的身边将他拉起,辉得意的笑了笑,取消了空间魔法,两人从异空间回到原本的世界,沙克搀扶着辉,从自己的腰间逃出来几粒伤药,强行塞到辉的嘴里,再给他灌一口啤酒把药吞进去,就把他扔在酒桌上。 “这次放过你们,不要指望有下一次,好自为之吧。” 沙克回头看一眼,发现躲在桌子下的四个孩子已经围在辉的身边,辉还在勉强自己挺直腰板,好让自己看起来没事。沙克回想起以前两人黑白无间的日子,这才明白,辉仍旧是那个希望锄强扶弱,伸张正义的人,只不过是方式变了。 “今天我来着只看到一个父亲带着四个女儿来喝果汁,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收队了。” 第二十一更 “咳咳,真是倒霉,本来想到酒馆想办法联系诺玛的,结果遇上唯二知道我会经常出现在这地方的人。” 辉咳出两口血,半死不活的身体勉强站起来。孩子们看他难受,小小可爱的脸蛋也担心的皱成一块。自己没有交出究极生物导致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同样追杀,不过是昨天的事情,既然沙克已经收到消息,估计理昂很快也会知道。就是理昂应该不会料想到,辉竟然会这么大胆,在三大家族同时追杀的情况下竟然还敢带着四胞胎出门。强行撑起身子,辉拖着重伤的身体,牵着孩子们的手离开,他知道在这样下去肯定不长久,所以想要联系诺玛,联系那个想要和他远走高飞的好女人。 就在辉带着孩子们进行反跟踪,一边悄悄用空间魔法进行频繁的移动之后,辉在经过贫民窟必经之路上,遇到拦截他的熟人,本四和十四。两位过去的部下,同样易容打扮,矗立在宛如废墟的贫民窟的巷道上。狭小的道路站着三个男人和四个小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在这条羊肠小道内驻足。两个人并不知道辉的秘密基地所在何处,他们只是在赌,赌眼前这位值得他们尊敬的男人路过此处。多亏过去不厌其烦的跟随辉在贫民窟内进行济贫,本四和十四才记得有可能在此处遇见躲避追杀的辉。 “辉哥,你决定背叛考卡家族了么!” 十四神色凝重,纠结的内心完全显现在他的脸上,对于辉,十四有义,对于考卡家族,十四有忠,如今忠义两难全,十四左右不是,无法像以前那样开朗的走上前去称呼辉一声“辉哥”,同样,本四亦是如此。五年来,辉断手瘸腿落魄之后,考卡先生提拔两人为三把手,同时对他们两人态度友好,予以厚待,加上跟随辉一同跟泊拜家族拼命后的使命感,两人实在无法痛痛快快的跟随辉做出反叛考卡家族的决定。 “十四,别那么大声,我们好不容易甩开理昂的跟踪。” 本四按住十四的肩膀,前后看几眼。十四知道自己不是,连忙压低嗓子,却还是激愤不已,已经背叛考卡家族的辉,知道两人的难处,他不会强迫朋友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以友谊相逼,对辉来说是一种侮辱。所以他点点头,表示肯定。两位昔日的好兄弟得到辉的回答后,纷纷摇头表示无奈。他们能理解辉叛变考卡家族的心情,一个曾经为家族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男人,得到的却是家族的舍弃和过去部下的欺辱,换做本四和十四,他们肯定也会在有机会的时候选择叛变。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投靠其他家族?现在不仅考卡家族在追杀你,连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都在追杀你。或者,你找沙克,找那家伙也能勉强保全你啊。” 本四和十四两人靠近辉,激动之余,发现他身后跟随着四个小孩。有沙克在前,四胞胎孩子害怕的抓住辉的裤腿,辉低头用左手安抚孩子们的脑袋,这一局移动,看在两人的眼里。 “这几个……是你的孩子?不对,辉哥还是单身……是单身吧?不会是这几年来瞒着我们和哪个女人有了吧?难道是虎姐?” “冷静点十四,这几个小孩少说也有十岁左右,我们跟随辉哥这么多年,就算是那件事一来也不过五年,辉哥哪来那么大的孩子。” 辉对几个小孩子的态度着实和善,就算是以前资助赛菲经营孤儿院,辉都没有这么温柔过。以至于十四误以为是辉的亲生孩子,从而陷入慌乱。本四相对来说冷静一些,再度拍拍十四的肩膀,然后擦一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显然,他其实也差点以为这四个小修女是辉的孩子。 “呵呵,他们不是我的孩子,倒是‘害’我人人喊打的原因。” 辉简单的进行咏唱,使出低级的空间移动魔法,七人一起移动到别处去,正好躲开路人的视野,来到另一个十分隐蔽的废弃小屋子里。毕竟外头三大家族还在搜索他的行踪,就算几人都易容还添上幻象魔法,还是需要小心为上。在贫民窟生活了五年的辉,比起无视贫民窟的三大家族和军团来说更加熟悉这个地方,一两天时间里,辉基本能保证自己不被逮住。 “就这几个孩子?难怪。” 了解辉性格的两人,马上了解辉会被三大家族追杀也不肯找沙克帮忙的理由。不过。理解归理解,难处还是没变,既然辉背叛考卡家族,立场上,辉就成了本四和十四的敌人,同样,只要辉不肯交出这几个孩子,无论苏拉也好,沙克也罢,如果教会同军团联手,恐怕连那位赛菲都不得不面临跟辉为敌的结局。十四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一屁股坐在肮脏的地上,两手交叉在胸前,低着脑袋思索。本四同样左右为难,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好大哥,另一边是恩重如山的考卡家族,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两人的脑袋就快变成一坨浆糊,搅成一坨也没得出个结论。 “不用想了,你们没有必要跟着我。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辉打趣的说道,左手握拳伸出,对本四和十四两人露出笑容,十四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拳头,本四苦笑一声,同样伸出拳头,三人宛如当年,拳头互碰,了却心结。 “既然辉哥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唧唧歪歪,你放心,咱到时候铁定摆烂,反正主要责任在理昂,考卡先生算不到我们头上。” 十四奸笑一声,想着怎么给理昂那只白眼狼使绊。 “对了辉哥,我们来还要跟你说个重要事,理昂那个混蛋,为了找你的消息,找到虎姐身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住虎姐,利用考卡家族的关系勾结市长给虎姐下了罪名,三天之后就要在码头那进行处决。” 这个消息,对辉来说简直就是当头一棒,原来想找诺玛一起逃走,结果她却因为自己先被理昂那小子抓走了。态度一直平和的辉脸上青筋暴起,伤痕累累的左手猛的锤在废弃屋子的墙上,灰尘抖落。他看一眼孩子们,又回想诺玛给他运送装备的那天,闭上眼睛,深呼吸。 “本四,十四,不好意思,刚想说不让你们难堪,就需要你们帮忙了。” “我们知道你怎么想,放心交给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四个孩子们不是很懂辉和本四以及十四几个大人在谈什么,只是查觉辉每次用余光偷窥他们,黑色的眼眸里总是那么的温柔可靠。 第二十二更 辉和本四十四商量完之后,带着四胞胎急忙回家。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奇,对辉的秘密基地则充满安全感,特别是那只黑色猫猫和黑衣服黑头发黑眼睛的辉,只要抱着其中一个,孩子们就会非常安心,这是他们在外面的世界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物时绝对没有的情感。三天,时间不多,这次没有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的支持,同时还要面对做好万全准备的理昂,胜算跟捣毁实验室的时候相比简直小得可怜,这种危急关头,可靠的朋友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靠,或者说,不在自己劫法场的时候冲出来干他,已经是朋友们对他最大的帮助。劫完法场后必须要逃跑,孩子们就不能落下,可带上孩子们的话,辉担心没有余力去保护他们,到底该怎么办?辉犹豫不决。 猫猫不管主人在想什么,想要撒娇的小主子一下跳到辉的大腿上,两下爬到辉的头顶,想要趴在辉的头顶上睡觉,想要摸摸猫猫的孩子们见猫咪爬到辉的头上,面面相觑。辉正在动脑子想办法,坐在办公椅子上,以孩子们的身高,就算跳起来也抱不到位于辉头顶上的猫咪。如果是普通孩子的话,就会抱着辉的摇晃,叫喊着要辉头上的黑色猫咪。然而四胞胎不是普通孩子,红发女孩噘着嘴,轻松一跳,轻盈的身体跃得比辉站起来的身高还高,机上持久的滞空力,红发女孩只伸手,软乎乎的猫猫就到孩子暖和的怀里。眼看着孩子把自己头上的猫猫简单的抱下来摸摸,辉才重新意识到,这几个孩子是考卡家族研究出来的究级生物,就算没有觉醒所谓究级生物的能力,孩子们拥有的肉体能力足以令人称奇。 孩子们在上个基地里瓦弄他训练器材的场景历历在目,辉仿佛见到希望,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召集四胞胎,一改平和的表情,绷紧脸部肌肉,严肃的对孩子们说道。 “孩子们,接下来我要教你们一些……危险的事情,由于我的无能,只能勉强你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三天后,我要带你们去劫法场,救走一位大姐姐,然后在码头坐上本四和十四安排的魔导船,离开这个城市。” 从四胞胎疑惑的眼神看来,她们似乎没有明白辉在说什么,可黄红黄红的小脑袋瓜却小鸡啄米般的晃起来,像是在表示明白。辉相信孩子们,开始把教给孩子们基础的身法和魔法,不求她们能帮自己干倒敌人,但求她们能从乱战的紧要关头中保护自己。一下午加一晚上,成果超乎辉的想象。孩子们不愧是究极生物,学习能力远超巅峰时期的辉,基本上只要看一眼,就能把辉的动作学会,只要做一遍就能牢牢掌握辉教导的魔法。确认孩子们拥有足够的能力自我保护,剩下就是辉这个残疾人的战斗力了。 夜幕降临,好孩子们已经上床安眠。辉用左手施展魔法,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光球慢悠悠的漂浮在他的身前。光芒不算刺眼,在不影响到孩子们睡眠的情况下,足够辉用来照明。他走到秘密基地的仓库面前,拉开仓库的拉门,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冷兵器,有热兵器,这些都是他自制的魔导兵器,其中,最为惹眼的,就是两条魔导臂膀和魔导腿脚。跟思鸠家族的魔导技术自然没有比较的余地,无论是仿真的造型、假肢的强度、内置设备的数量、还有魔力的传导效率,辉自制的魔导假肢全部落于下位,特别在内置魔石这方面的技术,辉自己造的东西根本没有,自然就发挥不了当时捣毁试验场那种超强的实力。 “超常发挥不足,恢复实力倒是够用。” 活下去才有希望,生命才是人生的本钱。辉已经做好觉悟,带上自制的魔导手臂和腿脚。他静悄悄的离开秘密基地,经过隐秘的路线和反侦察,来到教堂密道的出口。这里是单行道,只能出不能进,本就如此设计。辉上次逃出来的时候顺便研究了密道的构造和方向,摸索出了逆向的方法。密道内有强力的禁魔结界,用空间魔法肯定行不通。辉的办法是利用科技办事,同时吩咐了本四和十四暗中通知赛菲,让其他人在里面进行接应,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之久,辉总算进入到教堂里面。他来教堂不是找赛菲,教堂里还有他救助过的另外两位熟人,斯东和路易,这两人就是辉今晚的关键先生。他要请两人给他做手术,切除掉他的双腿和左臂,把四肢通通换上魔导假肢。 “你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在教堂里修养十几天的成果,与之前的奇怪的表现想必,斯东的精神状态明显稳定许多。听闻辉的主意,斯东和路易两人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要不是辉的脸上写满认真,两人估计真就把这话当笑话一笑而过了。 “那可是你的原生手脚,你以前不是说过,体肤受之于父母,不自重就是不孝,除非意外发生,否则绝对不会自行替换身体部位吗?我还记得有人拿你这话贬你死板,那傻瓜差点没被你打死呢。” 路易记得老朋友过去的发言,难以置信的看着辉带来的魔导假肢。 “除非意外发生,现在就是意外情况。拜托你们了,我一个人根本做不来手术。” 辉差点就要给两人跪下,受过辉救命之恩的两人急忙扶着他,互相看一眼,无奈的探口气。他们有想过,如果辉有需要什么帮忙,定当竭尽全力,没想到辉一开口就是要他们两个把他削成人棍。他们两人都是生物和医学方面的研究人员,对于魔导装备的了解顶多皮毛的程度,帮助安装的知识是够,要不是因为器材和材料限制,两人甚至想过帮辉再生臂膀以及医好腿脚,可惜,没有时间和机会报恩了。 “好吧,我们帮你做手术,原本手术完之后要花半个月时间进行恢复,我们可以顺便帮你搞点简单的肉体改造,让你的身体能力进一步提升,好快速适应新的魔导手脚。” 向来讨厌这种肉体改造技术的辉,轻而易举的接受了斯东的建议,可见他已经豁出去,只要能活着救走诺玛带着孩子们离开,上刀山下火海辉都愿意。当三人要开始准备手术,赛菲开门走入,她的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放着几杯清水,没能找到机会进房,赛菲在门外听到了三人所有的对话。 “辉……愿主保佑你。” 她只能说出这种无足轻重的话语,毕竟那是已经做好决定的辉。赛菲也加入手术之中,她虽然不懂手术,至少可以为斯东和路易拿东西,而且手术过后,赛菲的白魔法也能派上用场。在神圣的教堂的密室里,进行着完全亵渎神明的手术,这场手术一直从深夜持续到白昼。没有足够器械的帮助,密室仿佛残酷的凶杀现场,流淌的血液,切除的手臂和腿脚,成为人棍的男人,要是有谁不识趣的闯入,肯定会因为目睹这种场面当场吓晕。经过斯东路易和赛菲的努力,四条没有体温的魔导手臂总算成功的接驳到辉的身上,结束短暂的人棍经历,辉接受赛菲的术后白魔法治疗。终于,三人见证了辉身体的蜕变。 “辉,我上次给你的十字架挂坠请一定要戴上,关键时刻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在辉临走之际,赛菲为辉进行祷告,她真切的希望神的奇迹能够降临在这个好人身上。辉不知道神会不会保佑他这种常人眼里彻头彻尾的异端,但他知道,有一个人美心善宛如女神的修女在保佑他,这便满足了。 “我会的,谢谢你们。啊对了赛菲,麻烦你……” 辉微笑着点点头,向三位好友道别,跟赛菲要了点东西,便通过教堂的密道离开。看着辉离去的身影,三人默默的收拾密室。 “辉本可以把我们交给任何势力,他没有这么做。” 斯东用湿抹布擦拭地上的血迹,一个讲义气的男人的热血。 “辉本可以把四胞胎交给任何势力,他也没有这么做。” 路易收拾病床,床垫上还留有余温,一个重情的男人的存在感。 “辉本可以无视诺玛趁机逃离,他仍然没有这么做。” 赛菲把手术用的器械收进专用的箱子里,这些器械有幸用在一个好男人身上。 他们明白,辉的朋友们都明白,这个男人不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因为同情心留下四胞胎也好,因为愧疚接受苏拉和沙克的泄愤也罢,因为诺玛被抓决定改造自己等等,情、礼、义,他就像是这几个字的化身,使人敬佩。 第二十三更 三天时间,过眼云烟。市长骑在高大的白马上,自豪的挺着胸膛,白马颠簸的走动抖得市长肚腩上下翻动,在他的左边,沙克骑着自己的栗色战马同行,高大威武的身材与旁边可笑的市长形成鲜明对比。作为抓捕到诺玛的“英勇市民”,理昂得以跟随在他们身后,他骑着的是一匹巨大的苍蓝色凶狼,凶狼龇牙咧嘴,狰狞的模样吓得围在道路两边的居民不敢发声。奇特的是一路押着囚犯前去码头行刑场的人,除了军团的士兵之外,竟然还有考卡家族的人员,这些人都是理昂的手下。行进部队最后面,甚至是随行的考卡家族三把手本四和十四。粗略算起来,一整支压囚部队得有过半的人属于黑帮势力。百姓们知道,百姓们不敢说。 囚笼里,高大的诺玛无精打采的靠着笼子的栏杆休息。按道理来说,她本来应该押在军团的牢狱里,因为种种原因,她被理昂抓住后,受禁考卡家族的私人监牢。要不是有熟人本四和十四护着,理昂恨不得给她灌一口春药,操她个七遍八遍出出气,再扔给部下们轮成肉便器,轮奸到肉体坏掉后挂到城墙上给辉一个下马威。跟随着市长和沙克的理昂回头看一眼诺玛,不爽的咂舌。要知道为了抓住诺玛,理昂的手下躺了三分之一的数量,母老虎的称号不是叫着玩的,好不容易抓住这个狠女人,结果既不能套情报,又不能对她做什么,理昂只感到自己血亏。给考卡先生赔笑说一定利用诺玛抓住辉的自信表情里,其实压抑着对辉的无尽的怒气。因为他,自己差点丢了小命不止,还丢失在考卡家族里的话语权,好在辉本性仁慈,没有把得手的究极生物交给思鸠家族或者军团,不然的话,理昂真就要落得和落魄时候的辉一个下场。 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默默的目送着有名的囚牢中的母老虎离去。诺玛在平民中有相当好的声望,毕竟过去是辉的手下,跟着辉干过不少好事,离开考卡家族后依然劫富济贫,善待他人,当大伙看着这位值得尊敬的虎姐只剩一席白色破衫裹体,接下来就要在码头一命呜呼,无不摇头惋惜,他们对此无能为力,仅仅双手紧扣,祈祷万能的上帝能够天降正义,拯救这位不该死去的女豪杰。那么上帝在哪?在遥远的苍穹上?否;那么上帝在哪?在神圣的教堂里?否。那么上帝在哪?在淳朴的百姓心中?否。上帝在人群里,他易容,他潜伏,他胆大心细,他重情重义。他并非万能,却凶悍勇猛;他不是神,却能救人水火,他曾受人敬仰,他亦遭人唾弃。谁是现在民众心里的上帝?辉,他就是。 散发着金属冷光的魔导手臂和腿脚藏于黑色衣袍中,易容成神父的模样低头偷窥,他的身边跟随着四个可爱美丽的小修女,看起来就像是来为即将赴死之人祷告的好心神父,即便谁都没在教堂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余光中,其凌厉的眼神盯着面前堂皇的部队,正好与笼中的诺玛四目相对。母老虎无神的双眼顿时恢复神色,略微激动的打颤。她明白,她明白的,那心爱的男人的双眸,那熟悉的眼神,强悍,安心,危险。数日无餐略显消瘦的身体总算有所动静,诺玛双唇颤抖,瞪圆双眼,绯红的兽瞳依依不舍的盯着逐渐远去的神父,既开心,又担心。 围观的人不单是城市里的百姓,思鸠家族,贤羽家族,考卡家族的大人物也在暗中观赏这一演出。他们各自的人马不可能缺席捕捉猎物的机会,苏拉自不必提,还有同样作为思鸠家族的其他干部,和贤羽家族的干部。考卡家族的干部们部署在更接近刑场的地方,这里的所有人,无不清楚他们的猎物是什么,一头狮子,一头从三角病猫变回撼动这个城市的狮子。贤羽家族的人擅长情报消息,却迟迟挖不出辉的藏身之处,找不到辉的来去之间的踪迹;思鸠家族擅长魔法科技,却无法用先进的魔导技术找出辉的身影;考卡家族擅长武力行事,却无人能与恢复实力的辉一较高下,身为一把手的理昂更是差点在单挑中身亡。军团呢?除去熟人沙克,谁真正用心追查事情的经过?谁敢有心思找出证据干掉考卡家族?没有。在这个欲望横流的城市里,除开沙克这些死脑筋的人,没有人愿意违背简单的生存之道。 舞台就在码头,演出的人员已经到齐,距离演出开始,剩余时间不多,当瞄准死囚的魔导弩扣下扳机,魔弹从管子里咻一声破开空气,响亮的弩声,既是演出开始的交响乐。明面上,军团和考卡家族的人重兵把守,暗地里,各大家族的人伺机而动。包括围观的群众在内,所有人的心里抱着不同的心思,共同凝视着刑场上矗立着的死囚。不知道何时,她不再精神颓废,诺玛就像饿虎啃到香喷喷的生肉,即使双手被千斤重的枷锁牢牢铐住,即使多日无食饿其体肤,即使死神已经把镰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诺玛依然精神抖擞。只因那不算高大的无名神父还在人群之中,究竟是她想到那般劫法场的浪漫戏码,或是临死前见上最后一面,诺玛都觉得死而无憾。 诺玛站在架设的实木墙壁前,排成一列的十个士兵整齐的举起手中的魔导弩,随着行刑官举手示意,他们井条有序的迈出右脚,举起右手,对准绝对称不上柔弱的女子,右手食指扣在扳机上,等待行刑官一声令下。现场已经由沙克布置好强力的禁魔结界,除此之外,还有理昂、本四、十四布置的陷阱,点水不漏的阵仗,让市长自信十足的点点头。他已经想好帮考卡家族抓住辉并且得到究级生物之后得到的金银珠宝,满脸横肉的头颅高兴得仰上天,不洁的鼻毛长到外头来的鼻孔替代他没有格局的双眼,自以为是的观看必定成功的狩猎。 “开火!” 行刑官发声,砰的声响,稍微有点延迟的士兵们扣下扳机,不算整齐的魔弹按照编剧的内容,射向诺玛,魔弹的射速如电光石火,理应在人们眨眼的瞬间贯穿诺玛结实的肉体,于形体健美的女人身上开出朵朵鲜艳的血花。而剧本不是这么写的,演员们自当顺应剧情,没有思想的魔弹亦不例外。舞台的幕布已然揭开,交响乐迎接开幕的主角,一头黑色雄狮,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众目睽睽之下,一道黑色的闪电直驰刑场,亮黑色的金属手掌接下所有魔弹,码头舒爽的海风吹动那头短碎的黑发。猎人们心里的强大猎物、百姓们心里的正义上帝、死囚心里的完美爱人,万众期待的黑狮子,于此登场。 第二十四更 时间回溯到辉还在秘密基地里。做完替换手臂腿脚的手术后,回到基地的辉,吓了孩子们一跳。那条微暖的手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硬梆梆还冰冷的魔导手臂,一瘸一拐的左腿和健全的右腿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同样是硬梆梆和没有体温的魔导腿脚。四个孩子的眼神有些动摇,她们就像见到陌生人一样畏缩,直到辉微笑着对她们说“我回来了”。当晚,辉照常在基地里给孩子们吹口琴,幽幽的音乐一点点拨动孩子们入梦的开关,因为手脚都变成坚硬的魔导手臂,又冷又不好靠,孩子们没有像以往那般靠着辉睡觉。不用再担心自己醒来之后因为被孩子们压住而不好动弹,失去了孩子们的拥簇却有些失落。有得必有失,辉明白这个道理,他从不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或许会抱有遗憾,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值得。 早上,辉易容完毕,打扮成一个看似虔诚的神父。黑色的袍子掩藏黑亮的魔导假肢,再给四个小孩穿上可爱的小修女服,加上花时间施展的高级幻术,一切准备就绪。辉带齐家伙,牵着孩子们的手,离开第二个秘密基地。第二个秘密基地掩藏在贫民窟另一个废墟里,这里原本要开发成一个新的富人区城堡,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功,部分建筑没有完全拆除,到外头去,需要走一小段路。辉知道今天天气不错,笑着跟紧张的孩子们说道。 “以前带你们出来的时候,正好都是雨天,今天天气好,你们可以看到真正的天空了。” 轻轻说声,漫长道路快要走过,终于,离开巨大天花板遮蔽的废墟,一行人走到明媚晴天的底下。辉轻声交换孩子们,共同抬头,眼望高空,从研究所逃离后的十几天,终于,优美青天献于她们。广阔无边的青蓝天空,不再以黝黑姿态现身的白云,叽叽喳喳的鸟儿们展翅高飞,清新的空气脾人心肺。孩子们瞪大双眼,将这苍穹收于眼中,不禁张开嘴巴,发出“哇~”的感叹声。孩子们激动的跑起来,声声欢呼,如同红日发放金箭,光彩夺人,辉看着孩子们活泼的身影,伴随随她们重现往日笑脸。那心中的欣慰,正是他从未哟一点改变的童年梦想,只是从百姓们的欢呼,缩小成几个孩子的欢呼。 抱着猫咪的红发女孩过于激动差点摔倒,辉快速的赶过去拥住孩子,魔导手臂没有触觉,可拥抱着小巧的孩子,当初温馨又再度涌现。另外几个孩子纷纷跑来,想要辉给予她们平等的抱抱。如此情形,实在想象不到,这几个人接下来将要面对凶恶的险境。 回到刑场。辉在出手拦下魔弹前,已经把孩子们安排妥当,她们躲在一个特制的装货物的大箱子里,这个箱子是本四和十四假装布置险境的时候安排的,为的就是辉在救出诺玛之前,不用顾虑孩子们的安危。理昂见到辉,第一个开始行动,他的部下们快速掏出准备好的强力魔导弩包围目标;沙克立刻让军团的士兵们驱散民众,以保护民众安全要紧,并且下令辉的事情交给理昂去解决,士兵们不要插手;十四本四同样喝令手下们不要多事,既然这事由理昂负责,就全部交给理昂去处理,他们只需要按兵不动以备不时之需;场外,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的干部们同样没有行动,因为带头的苏拉提议,让考卡家族的人与会鹤蚌相争,他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辉的熟人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希望他能带着诺玛和尚未觉醒能力的究极生物平安离开。 有朋友们的支持,辉的压力小了不少,面对准备完全的理昂有多少胜算姑且不提,若是同时面对三大家族和军团的人马,辉必不可能救走诺玛。理昂从一开始就不指望和辉有关系的人,他二话不说就命令部下们射击,密集如雨的魔弹全部从弩管从倾泻而出。辉在两下令射击之前就开始行动,魔导手臂各自伸出利刃,利刃高速震动,轻而易举的切开限制诺玛的枷锁,同时迅速将诺玛护在身后,全力发挥魔导手臂的性能,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一颗一颗的挡开魔弹,直至理昂的手下把魔弹打完,辉的双臂散从散热出口中喷出炙热的热气,完美的挡下所有弹幕。接着,他把系在腰间的变身器贴在诺玛的胸上。那是诺玛专属的共生盔甲,盔甲一接触诺玛,马上蔓延开来,覆盖住诺玛高大的身躯。当诺玛全身都被覆盖之后,看起来想液体似的共生盔甲快速变硬,方才还只有一席白色牢衣蔽体的诺玛,现在已经是个由金红色盔甲包裹的战士。 虎形头盔下,诺玛的表情欣喜若狂,她不曾想,今日竟然能再次与辉肩并肩作战。两人背靠背,狮与虎的气势惊人,包围两人的理昂部下们不敢乱动,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要身首异处。理昂自然知道这两人联手起来全力以赴有多么可怕,怒吼发愣的部下们准备应战,同时让站在他身边的十个看起来非常不简单的精英准备行动。 老大出声,小的们不敢不从,上也得死,不上也得死,无奈之下,抱着必死的决心,理昂的部下们赶紧装填魔弹准备继续第二轮射击,其中的敢死人手掏出冷兵器冲上前去企图限制两人的动作。辉和诺玛亮出架势,因为码头有禁魔结界,两人都不能使用魔法。而理昂的部下们都经过肉体改造,面对不能使用魔法的两人,多少算是点优势。面对六十几人的围攻,辉和诺玛没有一丝胆怯,两人各自前冲突围,即使对战够肉体能力更强还会变形的对手,辉和诺玛依旧如砍瓜切菜般轻松,本以为能限制他们的行动,好让外圈持弩的人射击争取让两人受伤,结果根本没人能限制住他们哪怕零点五秒,甚至还把近身肉搏的人拿来当挡箭牌顶住魔弹的攻击。 眼看自己的部下们血肉横飞数量锐减,理昂倒是一点不慌,他本来也不指望靠这些杂鱼能对付得了辉和诺玛。可怜的手下们已经挡不住辉和诺玛,理昂就掏出口袋里的遥控器,大拇指毫不犹豫的按下开关,启动已经埋伏好的陷阱。辉和诺玛正好在行刑广场的中央,接收到信号的陷阱瞬间爆炸。巨大范围的强烈爆炸,顷刻间吞没了辉和诺玛以及作为弃子的手下们,威力之强,其冲击波甚至把周遭的事物全部轰飞,离得远一些的理昂还得化出几只大爪子扣紧地面才没飞出去,他身边的精英们以同样的方式固定住自己。 漫天的灰尘无法确认两人的生死,这情况对想要逃离的辉和诺玛来说是好事,理昂晃一下头,示意身边的精英们动手,其中两人变化成两条奇异的怪龙,飞上天去,用巨大的不对称翅膀扇起强风,卷走遮蔽视线的灰尘。灰尘散去,只见诺玛把辉护在怀里,强悍的共生体盔甲挡下陷阱的爆炸,毫发无损。理昂也知道这样的陷阱大概率不能对他们怎么样,不快的吐口唾沫。他身边的十个精英一拥而上,这是个人明显和可怜的杂鱼们天差地别,诺玛松开怀里的辉,冲上去与其中四人厮杀,辉同样和其中六人交手。这十人是理昂拿来对标过去辉强力手下的人选,虽然还达不到诺玛本四十四和自己这样的程度,但是十人一起上,对付他们两个的话,应该能打个平手。 事实如理昂所预料,是个精英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若是一对一的战斗,别说辉,这十个人没一个是诺玛的对手,默契的配合,使得他们互相之间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不能使用魔法的话,诺玛和辉的实力有大半无法发挥出来,如此一来,四对一和六对一的战斗,逐渐拖入均势,难分胜负。 第二十五更 一个黑头发黑眼睛,浑身重伤,血流满地,断手瘸腿的男人,是我们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其次,是黑压压、轰鸣响彻、雷光疾走,以及滴落冰冷雨水的天空。这就是我们苏醒后,印刻在记忆中最深处的印象。那个晚上,这个男人牵着我们的手离开,离开一个陌生的地方,来到一个新的陌生的敌方。明明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我们什么都不认识,这个男人却对我们很好,给我们吃,给我们住,给我们睡。我们四人一起躺在他做出来的粗糙的床上,看着他对我们露出的温柔笑脸,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我们得以毫无芥蒂,再次闭上双眼,陷入黑暗的睡眠。在幽梦之中,庆幸四人的体内流淌的是他的血液。 他说他的名字叫辉。他陪我们玩耍,陪我们学习,给我们讲故事,给我们吹口琴。经过他辛勤的教导,我们懂了许多的东西,也对基地以外的世界,感到憧憬。有一天,我们睡不着,看见他靠在墙边睡觉,没有盖被子,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心里总是紧紧的,有点痛。所以我们要辉一起睡觉,四个人拿着被子跑到他身边,感受那份可靠温暖,围住他睡着。隔天,他说要带我们离开,我们有点舍不得这个地方,但是辉的表情很严肃,我们不想让他不开心,所以我们乖乖听话,跟着他离开。我们记得,离开那个安心的地方时,天依然黑压压的而发着怒火,对我们哭泣,我们就觉得,天就是这个样子。 来到新地方,跟之前住的地方很像,所以我们松了口气,辉说他要出去一会。希望我们在这里乖乖的呆着,我们没有不听话的理由,何况猫咪陪着我们,呵呵,可爱的软软的小猫咪,这小家伙和辉一样都是黑色。那一天,他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本以为有猫咪陪伴不会感到害怕,可是可是,很久很久见不到辉,心里就像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感觉好空虚,好寂寞。这时候我们才意识到,没有辉在,就算是这种有的吃有的住还没危险的地方,我们也会感到恐惧,没有辉不行,我们想要他陪在我们身边。 还好他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伤。辉跟我们说过,受伤很难受,受伤很痛苦,要我们小心不要受伤,可他自己却总是受伤,就像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他那样,就像现在他回来这样。我们便懂了,我们不要辉离开,亦不要辉受伤。只要他不在身边,就会害怕和寂寞,他受伤了,我们的心就会揪得难受,他说这叫担心,他说这叫伤心。这次回来,辉给我们带了新衣服,我们洗完澡穿上新衣服之后,辉看起来很开心,辉开心,我们同样很开心。他还给我们弄了一张留景,留景是可以把当时场景留下来变成一张图的魔法,真神奇。 我们知道辉喜欢喝一种看起来粉红色的饮料,那到底是什么味道?看辉喝起来好像很好喝的样子。辉总是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把剩下不多的粉色饮料递给我们,我们每人分一点,呀!真好喝!酸酸甜甜的!好像再喝一些!可惜没有了……辉总是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所以他第二天就带我们出门去喝好喝的!出门的时候,天依然在下雨,也许辉说的天就是这样的东西,一直黑色沉闷,一直倾盆大雨,一直电闪雷鸣。 出门在外,第一次见到辉以外的人,很新鲜。辉带着我们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好可怕,不过我们在这里喝到了辉喜欢喝的饮料,好耶!忽然,来了一个奇怪的叔叔,他看起来好凶,我们不喜欢,辉好像跟他吵架了,然后他们消失,很快再出现,接着辉第三次在我们面前遍体鳞伤。是那个好凶的叔叔打的,叔叔是坏人!明明是打辉的坏人,辉却没有还手,他仅仅对我们露出温柔的笑脸,告诉我们没事。后来,我们又遇到两个奇怪的叔叔,他们没有打辉,是好人……应该?辉跟他们说了好多,我们听不明白,只知道辉最后很生气。他带我们回到家,教给我们好多,有各种各样的动作,还有许许多多的魔法,是不是我们学会之后,就可以保护辉不被坏叔叔打了呢? 辉又出门了,这次会去多久?已经品尝过寂寞之后,每次辉离开,我们都会觉得很害怕。等待辉的时候,我们看了一本书,里面说,照顾孩子们的男人,和孩子们有血源关系,就是孩子们的爸爸。我们体内流着辉的血,他还照顾我们,对我们很好,所以辉就是我们的爸爸。啊,书里还说,除了‘爸爸’之外,还有其他称呼呢,嘻嘻,正好适合我们四个人。这次,他也离开了好久,等到他回来,我们想要迎接他,却发现他的手脚都不一样了。不再暖和,硬梆梆的。他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他说,想带我们去救人,他说,想和我以及救的人一起离开。我们怎么可能不答应呢?辉是我们的爸爸,爸爸想要做什么,我们就听他说什么,这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 爸爸第二次带我们离开,是在他的手脚都变得硬梆梆的归来的第二天。我们跟着他走呀走,走呀走,新的家要走到外面需要挺长时间,还好是跟爸爸一起走,一点都不无聊。然后,爸爸要我们抬头,看看真正的天。没有冰冷的雨滴,没有沉闷的黑云,没有吵闹的雷电,而是温暖的光芒,懒懒的白云,蓝蓝的天空。这就是……爸爸说的真正的天空。原来世界,不是我们想象的单一。爸爸说,等他救完人,要带我们离开,带我们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我们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只要有爸爸在,我们去哪里都行。 只要有爸爸在。 不得不说,理昂的十个精英有两下子,四个对战诺玛五五开,六个对战辉六四开。不能使用魔法的话,辉强悍的综合实力无法完全发挥,魔导假肢的性能同样施展不开,只凭肉体战斗明显是拥有快速恢复已经肉体变形能力的十精英更强。辉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以其丰富的战斗经验勉强从六精英的配合中脱身,来到同样在单打独斗的诺玛身边,他再度与诺玛背靠背,沉着的眼神盯着伺机而动的精英们,低声说道。 “诺玛,冷静一点,不要孤军奋战,我们只要配合起来,这样的家伙根本不是对手。” “啊…不好意思,打得有点兴奋,上头了。” 诺玛领意,深呼吸一口气,稍微压制一下体内沸腾的热血,和辉搬出不尽相同的备战架势,这一刻开始,两人呼吸同步,思维合一,十精英明显察觉到他们身上气势的变化,先前还能与之平手甚至六精英对辉有压制,现在反倒是开始胆怯起来。理昂知道不对劲,握着遥控器的手变成一张奇怪的嘴巴,把遥控器吃下之后,走到十精英的中间。 “他们要联手了,我跟你们一起上。” 作为辉曾经的手下,他目睹过狮虎搭配的强大,现在其他人都指望不上,必须由他亲自上场,否则十精英完蛋,那他的底牌就差不多了。十一人打两人,不懂行的都会觉得优势在理昂,而懂行的人,知道理昂他们凶多吉少。辉和诺玛的配合,属于一加一大于二的提升,就凭十精英刚才的表现来看,若不是有禁魔结界,理昂和十精英绝非他们两人的对手。左面三个精英,右面三个精英,后面两个精英,前面两个精英加上理昂,十一个人对辉和诺玛呈包围之势,同时进攻。左右两面的六个精英露出包含在体内的连发魔导弩,大口径的魔导弩冒着火光不断的吐出魔弹,两边的枪林弹雨几乎能淹没辉和诺玛。诺玛的共生体盔甲拥有类似理昂那般变形的能力,进行液态变形伸展出两面厚重坚硬的盾牌,把两边的魔弹全数挡下。后面和前面的精英出手,强化过的身体如同弹簧压缩释放,嘣一下的冲向两人,前后不同方向的同时攻击甚是棘手,同时还要抵挡左右两边的猛烈开火,对一般的高手而言,已经死路一条。 辉岂是一般的高手,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两人并不原地死守,他们主动冲向人数最少的后方,左右两方的射击必须跟着改变方向,向后冲去就会拉长前面敌人进攻的时间,仅有两人的后方,辉和诺玛正好一人一个,双方交手瞬间,两个精英各自粗大化的左右臂凶猛挥出,诺玛没有迎击,双手的利爪同时顶住两个大拳头,辉低身闪过,在诺玛控制住两人拳头的瞬间,双腿从大地借力,从下而上,魔导双臂握拳上升,精英们来不及变形,只能用外露的硬骨形成保护,企图降低辉手臂的打击力,结果连骨带头一起揍飞。看起来要命的攻击,对拥有超人级别恢复能力的精英们来说只能算轻伤,但脑子和心脏是他们最基本的器官,头和身体分离开来,精英们一时间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两个愣住不动的身体对辉和诺玛没有任何威胁,辉于两人之间半蹲,收回拳头,张开手掌,蓄力迸发,左右开弓,把两个精英的身体轰飞。压倒性的反击需要时间,即便只是眨眼一瞬,就会有破绽露出。理昂和另外两个精英从前方袭来,诺玛和辉依然背对他们,似乎能够轻易得手,而理昂在即将到两人背后时忽然急刹,双脚点地猛然跃起,另外俩精英反应不及,被埋在地里的共生体盔甲变化的虎尾巴扫腿,失去平衡的俩精英迅速适应变化出翅膀,然而辉已经回身,单手撑地,倒身踢起,两腿正要踢中空中俩人,理昂及时变出柔软的肉囊垫在精英们的面前,缓冲掉辉的踢击,辉的魔导双腿陷入肉囊内,肉囊变化,内部伸出许多绞牙,想要废掉辉的双腿。而辉换掉双腿,就是为了应对理昂这种肆意改造肉体的能力,他的魔导脚腕上伸出高频振动的刀片,撑地的手抓住地面,强行扭动身体,两腿旋转轻松切开理昂的缠绕。回神的精英们分裂身体,数条带有骨爪的触手绕过理昂的肉囊,从四面八方对还没恢复架势的辉发动反击。 “没那么容易!” 诺玛回身,由共生体盔甲包裹的双拳准确且快速的击开触手,两个精英反击不成,立刻后退,,理昂趁机飞天,在体内按下遥控,正好在诺玛和辉的位置上有他设置的陷阱,几条抓捕型魔导机动手臂抓住辉和诺玛的小腿,限制住他们的行动,左右两边的六个精英分别散开,伸出藏于体内的大炮,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发射。陷阱的魔导机动手臂强度不够限制两人数秒,但是让他们无法躲开射击绰绰有余。辉和诺玛两人同时摆好架势,拥有魔导手臂和共生体铠甲,两人可以做出远超人类想象的事情。只见六颗炮弹在接触两人的瞬间,辉的魔导手臂及时反映,强行改变其中三颗炮弹的轨迹,使得六颗炮弹互相轰击,同时,安装于魔导双臂和双腿内的高频振动器发出共振,抵挡掉炮弹轰击时的冲击波;诺玛的技巧略逊辉一筹,她的手法更加直接,拥有共生体盔甲保护,这种程度的炮弹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威胁,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一拳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拳不够,那就两拳,硕大的拳头一拳一颗炮弹,强行挡下攻击,炮弹的爆炸完全被共生体铠甲缓冲,根本没法对诺玛造成影响。理昂当然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能奈何他们,炮击不过是牵制和尝试,真正的杀手锏必须在适当的时机使用。 辉和诺玛天衣无缝的配合,其怒火燎原的进攻与密不透风的防御来回转换,全力以赴的理昂和十精英根本拿两人没有办法。包围攻势不成,理昂和转换战术,十一人的连续攻击,顺便在其中穿插变招,希望能以此找到辉和诺玛的破绽。他们分为两批,一批五人主攻诺玛,另一批五人加上理昂主攻辉,依靠理昂正面进攻,变得十分惊悚的身体挥出七八条带有骨刺的臂膀,同时以人体难以防御的各个方向攻击,另一边,带头的精英变出骨甲巨爪从上至下的挥砍。辉冷静的握住双拳,先以右腿风驰电掣的速度踢开偏于下方的臂膀,双手再分别招架开上方和左右的攻击,再转身后旋踢开另外的臂膀;诺玛一拳锤开骨爪,首个精英的身体忽然扭曲从扭曲的部位伸出后方另一个精英的躯体,那部分身体里突然张开密密麻麻的毛孔,从中射出各种腐蚀酸液,同时,辉那边转身踢开臂膀的刹那,理昂的身体忽然变出一个洞,从洞的后边,一个精英的巨口长牙咧嘴的咬向辉。两边都是同样的先攻牵制并且以人类难以想象的变形进行突然袭击,辉和诺玛虽然有魔导假肢以及共生体铠甲的辅助,但人形身体的限制仍旧没有变化。诺玛的虎尾缠住辉的腰间,将其举起,躲避开深渊巨口的撕咬,顺便把辉举到自己的肩膀位置,辉双臂并拢,启动魔导手臂的共振装置,把腐蚀酸液全部震开,接着诺玛转身一记后踢快准狠的蹬在精英的变化的巨口上,辉则是伸展出手臂里的震动双刃十字挥砍逼退精英。前两波攻击失效,便后浪推前浪,后面的三个精英再接再厉,却仍旧无法突破两人互相掩护配合的防守和反击,几十个回合下来,反而是辉和两人开始压着十一人打,若是十一人散开,则两人逐一击破,若是十一人聚集,则集中一点从头打到尾,期间,不乏理昂使用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偷袭,要不是有陷阱帮助,十精英有好几次险些就让辉和诺玛完全杀死。 场外的众人,特别是市长见理昂和他的十精英不敌,开始紧张的朝沙克大喊,要他赶紧出兵帮忙。沙克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不止,还故意重新下达一次命令。 “既然这次的囚犯是考卡家族的人抓到的,那就应该由考卡家族的人负责到底,我们军团只需要负责事后工作。我的手下们,都是军团难能可贵的人才,应该没有谁想上去提前结束漫漫人生吧?” 说着,沙克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士兵们,士兵们面面相觑,大伙都见识到理昂当场炸死自己人的手段,还有辉和诺玛的强大,没有谁愿意上去逞英雄。 “就是如此,市长先生,要不,您这么有正义感,现在正好是机会,不如上去给理昂那小子助助阵?” 市长听了脸上肥肉连连甩动,沙克嫌弃他脸上的臭汗,站远了一点。 沙克带领的军团不插手,那考卡家族的其他人呢?除开本四和十四的人手,考卡家族的其他人已经看出来理昂撑不了多久,但是其他干部的人对理昂都抱有不满,反正现在还不到最后一刻,没人愿意先出手。抱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场外思鸠家族和贤羽家族的人,见识到辉和诺玛的实力,无不为之惊叹,当年能带领考卡家族的人打败泊拜家族不是没理由的,谁都不愿意承担风险提前出手,都在等理昂撑不住的那一刻。 “他妈的,一个个都精明得很,要是等我完蛋了再下场,辉肯定早就带着诺玛跑路了。他可不是什么都没准备就来劫法场的傻子,必定有后手,等我无了其他人再下场,一定来不及。” 理昂知道自己没人缘,也了解辉的性格,虽说辉才是大家眼里的猎物,可理昂何尝不是前有虎后有狼的处境,后方一个个盯着他落败捡漏,前面两个跟自己深仇大恨的高手,打不过,被辉杀死,被捡漏,回去受考卡先生问罪。他的结局几乎和辉一样,横竖得死。无奈之下,他只好祭出杀手锏。 “十精英,动手吧。” 理昂自己一人勉强顶住辉和诺玛一小会,十精英找出空隙后退,十人吞口唾沫,犹豫一小会之后,见争取时间的理昂被轻而易举的揍飞,心一横,十人互相吞噬,最终合为一体,从十精英变成一个新的生命体,更强,更快,更怪异。这就是理昂的杀手锏,伪究极生物,不仅能跟他一样使用魔力,甚至可以改造人类使用魔法的法则,也就是说即使是改造生物体,也可以使用魔法。理昂操纵遥控器,把禁魔结界关掉,让伪究极生命体可以使用魔法,他知道可以使用魔法的话辉也会变强,但是不这么做,那理昂就只能坐以待毙,不如赌赌看杀手锏能不能奏效。这个伪究极生命体散发着异样的气息,其形态上仿佛人体,给人的认知则很奇异,明明是人形,在场的所有人皆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种超越认知的存在感,让诺玛一时半会沉浸在本能的惊异中无法动弹,唯独意志力坚定的辉,失去禁魔结界的压制之后,进行魔力外放,进一步强化肉体,挡在诺玛的面前,直面眼前不可视不可语的伪究级生命体面前。 有辉可靠的背影遮挡,诺玛的精神稳定许多,对方是怪物中的怪物,诺玛绝不能让辉独自面对,此番勇气和爱的加成,令诺玛逐渐冷静,又是与辉肩并肩,狮虎合击对战伪究极生命体,场内场外的人大部分因为伪究极生命体从而受到精神上的冲击躺倒,只剩下精神力强大的高手们可以绷紧神经注视战斗,除此之外,还有赶到现场围观的赛菲斯东和路易,大家意识到,很快,这场足以计入史册的劫法场战斗,即将迎来终局。 第二十六更 伪究极生命体顾名思义,其实是研究究极生命体时出现的失败品,通过对失败品的改造,从而把失败品变成副产品,理昂称其为“渎神”,既世界由神创造,世间万物的生命,皆为神的子弟,然其子弟自行创造出完全不属于神所创造的生命,便是亵渎。同理,成功研究出来的究极生命体,理昂则称之为“造神”。原本,理昂担心辉不肯把“造神”交给思鸠家族,是因为辉已经掌控“造神”,想利用“造神”的力量来复仇,现在看来,似乎辉和他一样,并不知道如何让“造神”觉醒力量。既然如此,“渎神”就有机会打败辉和诺玛。 面对“渎神”,辉和诺玛不遗余力,他们深知,面对这个无法认知的怪物,不可能不战而退。辉以前和泊拜家族战斗的时候,曾经面对过类似的生命,如果无法在意识里对其存在产生认知,则无法对之造成任何伤害。 “诺玛,不要去观察或者企图搞清楚那怪物是什么东西,而是要想象,不要进行复杂的想象,把它想成你能应对的敌人,把它想象成你认识的对象,然后按照你的想象去攻击。” “我的想象……!” 诺玛闭上双眼,共生体盔甲覆盖她的面部,经过盔甲变形,穿着铠甲的诺玛变成一个高大的“虎人”,她做好准备,把“渎神”想象成一个对手,一个该死的对手,一个现在就在附近歇逼的对手,理昂。共生体盔甲可以和宿主进行肉体适应,完全适应化之后,诺玛可以短时间内和共生体盔甲进行完全同步,这就是诺玛最强的杀手锏:如虎。辉看诺玛准备一战,自己也使出擅长的强化魔法,同时进行雷电和火焰两个无上魔法的双重咏唱。无上大魔法的咏唱需要一定的时间,何况是两个无上大魔法的双重咏唱,一般情况下,辉会借用延迟咏唱和其他战术来保证咏唱能够顺利进行,作为对手的“渎神”没有动作,辉便不多拐弯抹角,站原地就开始咏唱。 “‘渎神’,动手!” 躺在一边的理昂尽力的挺起身子,为了给十精英合体拖时间,只身面对全力以赴的辉和诺玛,理昂差点就翘辫子,现在已经没有变身的体力,光恢复伤势就已经够呛。听到主人的理昂的命令,“渎神”总算开始动弹,它像是飞、走、爬、飘?没人看得懂它的行动方式,总之,在向辉靠近,很快,很慢。诺玛挡在辉的面前,她要帮辉拖延时间,按照辉的吩咐,诺玛的眼里只有两个理昂,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一个面无表情朝他们走来。既然是理昂,诺玛就不客气了,她主动冲前,其速度超越极限,甚至达到特化速度的十精英其中一位的程度,除开部分高手的肉眼能跟得上,大部分人根本看不见诺玛急速的身影。她张开利爪对着“渎神”毫不犹豫的挥舞,锋锐的共生体利爪轻松撕开“渎神”发着淡蓝色幽光的身体,五道伤口没有渐出类似血液的体液,反而发出白色的柔和光芒,看起来仿佛很神圣,接着没等人感叹,伤口里就窜出七八只形态奇异的蠹虫。这种东西,刚才和十精英战斗的诺玛早已司空见惯,用手往前向右抡一圈,抓住所有蠹虫直接扯断。“渎神”学习诺玛的做法,好似人形左手的手变成拥有十几根爪子的模样,快速的挥向诺玛。诺玛纵身跃起闪避,侧身左蹬踢,精准的踢在“渎神”似是而非的脸上。此等重击,换做方才的十精英,必能重伤其身,可“渎神”不同,它软化即将受到冲击的部位,橡皮一样的质感缓冲掉踢击的力度,好似人形的肩膀上长出两条好似腿脚一样的部位,使出和诺玛一样的踢击。诺玛以双臂相抵,挡住双重踢击,借用其力道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地,双手的利爪再度挥舞,十道撕裂空气的锋利烈风朝着“渎神”飞舞而去。“渎神”同样以双臂格挡,两条人形似的手臂当即断成十几节,斩断手臂的烈风还在“渎神”身上刮出十几道深深的伤痕,要是真正的理昂中了这招,得变成好些肉块在地上恢复一段时间。“渎神”轻而易举的重塑肉体,诺玛造成的重伤如同从未有过一般,强大的恢复力让诺玛意识到,这个怪物的实力不是十精英加起来的十几倍那么简单。 好在“渎神”目前为止都没主动进攻的迹象,只有对诺玛进攻后的防守反击,这对拖延时间让辉使出双重无上大魔法来说是好事,但诺玛却觉得越来越不简单,压力越来越大。“渎神”在学习,它在学习诺玛的进攻方式,每一次的反击,都会用更强的威力使出相同的招式,除此之外,诺玛的攻击都被“渎神”一一无效,就算勉强造成伤势,“渎神”也会以惊人的速度重塑肉体。经过几十轮的进攻反击后,“渎神”已经掌握了诺玛如虎的作战方式,它的身体开始变化,下半身变成了兽形,同时拥有六条形似诺玛覆盖共生盔甲后的腿脚,上身则拥有六条形似诺玛覆盖共生盔甲后的手臂,怪异且相似的模样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看得身经百战的诺玛毛骨悚然。这时候,诺玛已经无法把眼前的“渎神”当作理昂来看待,渐渐的,不过是看了那么几眼,诺玛的精神就开始遭到污染,许多奇怪的自己在他面前做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动作,相似又不同的声音在脑子里发出高低不同的叫声。诺玛的脚步开始站不稳,身体本能的颤抖,大脑亦逐渐无法正常思考,诺玛察觉到有什么在干扰她的大脑,企图去搞清楚真相,然而越是去想,她的精神就越陷入无底的深渊。 “辛苦你了,诺玛。” 当诺玛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徘徊,可靠的声音悠扬飘来,把她从疯狂的悬崖边上拉回正轨。隔着共享感官的共生盔甲,微暖的体温把她包裹,充满爱意的拥抱,让这位人高马大的女人初次体验到浪漫为何物。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辉的身上,心爱的人浑身电闪雷鸣、烈火焚烧。现在,诺玛安心了,她知道如今的辉,无人能挡。漆黑的雷电与漆黑的火焰互相交织,宛如双龙交汇,撼天动地。这就是辉最强的招式,将雷电无上魔法和火焰无上魔法使出后尽数吸收,把自己化为魔法生物,兼顾雷电的速度与火焰的爆发,辉拥有了与不断学习进化的“渎神”一战之力。 “渎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变化成半魔法生物的辉,试图去理解和学习辉变身的原理。那对看似人形的眼睛,刚把辉的身影完全印入眼帘,这个景象甚至还没从它的眼睛传给大脑,辉就已经来到“渎神”的面前,提膝,飞撞,惊雷与爆炎同时炸裂。在场的所有人,就连肉体特别改造过的理昂,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渎神”的六足就开始脱离地面。最前双足的脚尖还没离地,甚至连爆炸的而冲击波还没蔓延开来,辉就展开第二轮,不,第无轮,不,第十八轮,不,第五是三轮,数不清,已经数不清。雷和火,是光源,辉,就是光源中散发的光芒,尽管是黑色的,但确实是光芒无误。光的散发,比眨眼瞬间更加瞬间,就在那漫长的一秒钟,辉超越光速,无法准确捕捉其身影的器官,甚至产生了辉扭曲空间的错觉。直到“渎神”恐怖的适应力和学习能力以及思考能力终于理解到发生什么事情,摧枯拉朽的攻击已经彻底破坏它最重要的大脑和心脏。它想要进化,想要变化成更强的样子,只可惜,那想法终归昙花一现,变化做过眼云烟。 就像以前对付研究所守卫五天王一样,辉从开始就竭尽全力不留余地,他在诺玛的身后安安静静的咏唱时,已经见识到这个怪物有多么可怕的学习能力和进化能力,诺玛最强状态的如虎潮涌般的攻击没一会就失去效果,更恐怖的是它完全学习之后还会以类似的形态,发挥出比原来更好的效果,这种打击足以动摇人心,人的意志力一旦不够坚定,其无法认知的存在就会无意间侵蚀人的大脑,达到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抹除。所以,辉必须一开始就使出全力去干掉“渎神”,若是被它学习和适应,那么他和诺玛就绝无胜利的可能性。以防万一,辉还特意用火焰把“渎神”的碎片全部烧得一干二净,以防其再生。当所有人的五感终于抓取到相关的信息,包括理昂在内,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只能看到剧烈的雷电和火焰的轰炸,耳朵只能听到魔法蹂躏耳膜的声音,皮肤只接触到骇人的冲击波,鼻子只能闻到焦土的臭味。当这一切消失,刚才还让众人无法直视的“渎神”已经消失不见。众人皆难以置信的瞪圆了双眼,不仅惊讶于辉从没使出过的而招式,还惊讶于其瞬杀“渎神”的恐怖之处。 解决掉“渎神”,眼下要处理的,只剩场外虎视眈眈的其他三大家族的干部。展示了隐藏已久的杀招,辉量到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转身照看瘫坐在地上的诺玛。 “好、这…这…厉…。个,…害。以…要…学习。我、可以…。” 诺玛断断续续的口吻奇异的说着不成句的话语,辉惊讶的拆开诺玛的共生头盔,发现诺玛眼神涣散,神志不清,她的眼睛里映照着的不是眼前的辉,而是另一个已经消失的生物,“渎神”。辉推测,“渎神”不仅能在物理层面存在,还能潜伏到人的精神世界里,只要遭到它的精神污染,使得目标对其认知产生混乱,“渎神”就可以在肉体消失殆尽的情况下继续存活。辉双手急忙捧住诺玛的脸,闪烁着电光的双眼直视诺玛的眼睛,将自己的精神认知投射到诺玛的脑袋里。在诺玛的精神中,“渎神”已经侵略了大半的意识,差点就要把诺玛夺舍,好在辉及时阻止,避免悲剧发生。 “渎神”见到辉,显得非常兴奋,它看上去好像单纯的猴子又跳又叫,可是认知里却觉得他表现得十分冷静,只是面露微笑,辉不管这一套,坚定的意志完全不受“渎神”的影响,在精神领域之中,辉甚至拥有自己完整的手脚,在这种唯心领域,想象力和意志力就是制胜关键。“渎神”已经在现实中领教过辉的强大,所以它想要变成辉的模样,模仿辉的招式。精神世界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视“渎神”,给予了现实中顷刻间摧毁“渎神”的巨大压力。出于生物本能,“渎神”自然的进行反应,然而它还没彻底学习到辉的招式,其想象力达不到对辉的雷炎攻击产生影响,迫于压力,它变成辉的模样后以使用魔法的方式放出雷电和火焰攻击,理所当然,如同水滴遇见浪潮,不值一提。轰雷跟爆炎淹没“渎神”,经过现实世界的瞬杀之后,“渎神”已经自我进化出一定的雷火魔法抗性,加上精神世界里,只要诺玛受到的精神污染还没清除,“渎神”就不会消失。这对辉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发展,这只怪物的进化能力和学习能力非同凡响,战斗时间越长,辉的胜算就越低。为此,他不得不一边对“渎神”进行精神攻击,一边想办法清除诺玛遭受的精神污染。 两者从诺玛的精神浅层一直打到深层领域,这里是她的意识内部,保存着诺玛的记忆和人格。辉必须在这里决胜负,万一失手,不仅诺玛会被夺舍,自己的精神也会被困在这里。渐渐能够抵抗辉的雷火攻击,“渎神”终于完完整整的变成辉的样子,这是它诞生以来目前遇到的最强的存在,以至于它没有改造辉的模样。两个一样的人在精神世界里交锋,随着“渎神”快速的进化,辉的攻击慢慢失去效果,速度和力量还被它追上。再这么下去,“渎神”必胜无疑。 “诺玛!” 辉不是没想到这一点,他的攻击不完全是为了摧毁“渎神”。由于渎神渴望获得齐肩辉的力量,精神过于专注在辉的身上,导致精神污染的进度停滞不前,来到诺玛的意识深处之后,辉的雷电和火焰,随着辉的想象力和呐喊,变成一句句昔日的言语。爱人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诺玛的精神领域内,一对兽瞳在混乱的精神中展开,赤红的眼眸注视着脑袋里的不速之客。 “诺玛!是我!辉!快醒醒,把‘渎神’从你的精神里赶走!” 辉左手黑雷,右手黑炎,双手并拢格挡,防御住“渎神”的千变万化的手臂,距离它彻底理解辉的半魔法生物形态只剩一步之遥,马上,它就可以进化超越辉的生物。兽瞳只是注视两人的战斗,没有给予回答。辉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空出来想办法,已经进化到同样强度的“渎神”,开始在战斗中占据上风,压着辉打。双方同样使出雷炎轰炸,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精神领域,两者的精神力强弱在“渎神”领悟到辉的雷炎姿态之后,发生彻底的转变,强于辉几十倍的精神力彻底将其压制,眼看着雷炎即将吞噬掉辉的意识,辉使出吃奶劲大吼道。 “不是你说的要和我去其他城市,做份正经的工作,过上平常人该过的日子吗!现在我来了!你呢!你愿意和我走吗!”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声,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凝视着辉和“渎神”的兽瞳变得温和起来,眼睛周围的面部变得清晰,随后,一个超级巨大,巨大到辉和“渎神”对比起来不过是跳蚤大小程度的身影,出现在宛如宇宙中广阔无边的精神领域之中。那是诺玛的意识,她因为辉的言语,触动到内心最渴望的愿望,如愿的精神吹飞了所有“渎神”的精神污染,净化意识。 “辉!这可是你说的!” 自我意识重新占据主导地位,诺玛大手一挥,直接把“渎神”拍出十万八千里,无法继续维持精神寄生的状态,“渎神”只好从诺玛的精神中逃离。三者重新回到现实世界,而他们在精神里的战斗,对现实来说不过晃眼一瞬,谁都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的“渎神”又出现了、原本瞬杀“渎神”的辉忽然遍体鳞伤、唯唯诺诺的诺玛再度充满活力,从辉瞬杀“渎神”到三者之间的变化,没有人搞得懂这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的危机暂时解除,旧的危机变成新的危机。彻底学习辉的杀招之后,“渎神”的强度已经超越面前的原主,它不仅肉体强度和魔法力量都超过眼前的两个高手,连智慧也到达了超越常人的地步,“渎神”想试试看,现在的它,究竟有多强,眼前,正好有自己的“恩师”可以试试。躺在一旁的理昂目睹全程,尽管他不知道“渎神”为什么会重生,但他知道情况的发展还没超乎他的意料。和辉的战斗,必定会使“渎神”得到成长,只要它的成长还没超出理昂预料的范围,就还能把握住接下来的发展,理昂还有控制住已经拥有独立意志的“渎神”的办法。 精神领域里的战斗受的伤,会原原本本的呈现在肉体上,在精神领域里和“渎神”大战过后,辉早已伤痕累累,纵使他恢复全盛时期的能力,再加上全盛时期的诺玛,依旧不敌如今进化成功的“渎神”。面对咄咄逼人的怪物,辉和诺玛互相依靠,且战且退。狂风骤雨般的连环攻击下,辉和诺玛渐渐招架不住,分别被击飞自各处,而辉正好落到装货物的大箱子边,辉认得这个箱子,顿时紧张起来。原本还有余力闪躲“渎神”玩耍似的攻击,这会儿突然一改方式,不闪不躲,正面全力的挡住“渎神”的魔法冲击波,仅仅这个变化,等待许久的干部们,开始行动了。 毫无疑问,等待已久的究级生物,就藏在那个辉需要去守护的箱子里。 “孩子们!快出来!” 全力防御的辉冲着身后的箱子大喊,砰的一下,四胞胎直接从箱子的侧面撞个窟窿,应声而出。就在她们现身的时刻,“渎神”停止攻击,它忽然瑟瑟发抖,失去拥有智能后冷静的姿态,怪叫怪喊,屁滚尿流,最终失去逃跑的想法,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正要冲上去强夺“究极生物”的干部们,包括理昂和辉,全员被眼前“渎神”的反应给吓唬住。 这么强的怪物突然害怕成这样,难道是究级生物觉醒力量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诞生这个想法时,从斯东和路易那了解过究极生命的辉更快的想到其他可能性。虽然孩子们还没觉醒作为究级生命的能力,可“渎神”作为已经进化到一定程度的生物,拥有更高感知的它,实实在在的感受到生物之间弱肉强食的关系,就像青蛙见到蛇就不会动了一样,那是弱者面对强者时天生的怯弱。 这份意外,给予了辉最好的机会。 “对不起了孩子们!” 他迅速转身,粗鲁的用魔导手臂把孩子们抱起来扔到诺玛那边,随即转身回来,启动了魔导手臂和腿脚里刻印的无上大魔法延迟咒语,有了斯东和路易帮他进行肉体强化,再加上还未解除的半魔法生物形态,辉才得以使出四个无上魔法并且进行融合。这个融合魔法是辉和苏拉讨论并且试验后得出的结果,加之本四和十四帮忙在先进上做手脚,还有沙克暗中对场地的布置按照辉的意思实行修改,辉才能用出足以困住所有对手的毁灭结界。四中元素互相交融,透明的结界中,无数魔法阵缭乱闪耀,查觉不对劲的干部和他们的手下已然困在其中,全员受到魔法枷锁的固定。 “辉!你疯了吗!?” 同样困住的理昂吓得脸色铁青,因为他认识这个离谱的魔法。过去,辉曾经和自己的手下们研究各种魔法和招式,这个是他曾经提及过的东西,属于教会禁忌之一,以人体作为媒介启动的结界魔法。理昂以为那是辉的玩笑话,毕竟要以人体作为媒介,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根本不像辉的风格,没想到,辉所想的人体媒介竟然是自己本身。以肉体为媒介,把肉体、精神、魔力全部作为原料,同时启动几个属性相克的无上魔法强行融合,再以强力结界困住,不可融合的魔法最后在结界内反发,就能以超乎想像的威力把结界内部毁得一干二净。也就是说,是一种以一敌百的同归于尽手段。 “辉!!” 诺玛把几个想要跑去辉身边的孩子紧紧抱住,失声大喊。 “放心吧,我答应你,不会有事的!” 随着辉帅气的回眸,刺眼的白光吞噬一切,没有声音,没有震动。海浪轻轻拍打码头,潮汐上涨,把十四和本四视线准备好的船顶到码头边。尘埃落定,喧闹的码头,刹那间平静下来。由于辉施展魔法时的状态不佳,毁灭魔法没有达到最佳的效果,没能耐的人死了,有能耐的人还能在地上抽动和挣扎,这便足够了,至少,想要追杀他们的人,暂时不能继续行动,不想追杀的人,则在远处眺望。辉死了吗?他没死,多亏山来那个的修女给予的十字架。银色的十字架挂坠蕴含着祈祷的力量,那份温柔的奇迹,保住了辉的性命。圣光笼罩着辉疲惫不堪的身体,动弹不得的辉只能依靠魔导假肢支撑身体。四脚朝地的模样狼狈不堪,好歹还活着。激动的诺玛和四胞胎急忙跑过来,扶着辉破破烂烂的身体,朝着码头一步一步的离去。 “十四本四,你们在做什么呢?快点——”本四十四关掉魔法联系器,安静的目送辉跟诺玛离去。 “苏拉,你为什么——”苏拉把魔法联系器扔掉,露出满意的笑容,眺望着远去的朋友。 “沙克分团军团长,你快点去抓住那个——”没等市长把话说完,沙克就一拳把他揍晕,然后无奈的叹气,感慨今天发生的事情。 “辉,太好了……我们做到了,再坚持一下,上船后我就帮你治疗!” 诺玛两眼泪汪汪,丝毫没有女汉子威武的形象。四胞胎们也是,陪在他们身边紧紧跟随,几对可爱的大眼睛担心的看着辉。 “呵呵……我说过,咳咳咳!哈啊……哈啊…不会有事的。孩子们,来,看看…咳咳,这就是我跟你们提到过的诺玛……哈啊…嘶——哈——,沙克还有十四本四你们见过,站那边的就是……帮你们接生到这个世界来的斯东和路易,还有站在他们中间的赛菲。咳咳咳!哈啊…咳咳!那边,站在房子上的性感美女,那个就是和你们说过的苏拉,嘿嘿,要是没有这些朋友,我都没办法带你们离开……咳咳咳!。” 虚弱的辉,说话断断续续,艰难的咳嗽,依旧硬要给孩子们介绍认识。四胞胎们乖乖的朝着辉说的方向望去,还会点点头表示打招呼。远远的,苏拉、本四、十四、沙克、斯东、路易还有赛菲,对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挥手。辉虽然没有回头看到,还是默契的举手挥摆,表示道别。 “啊……对哦,咕嗯……哈啊——我还没给你们,咳咳咳,没给你们起名字呢。我、呼——我没给人起过名字,想了挺久,咳咳,哈啊哈啊……嘶——呼——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都是金发异色瞳,看你们平时的表现,听我讲故事的表情,咳咳咳,我知道你们热爱自由,就以‘自由’给你们起名字,你呢,就叫菲利多姆;你呢,就叫丽贝菲利。” 辉指着金发的男孩,再指着金发的女孩。 “怎么样,诺玛?” “嗯,嗯。好名字,很适合她们。” 辉转头,得意的笑着询问,诺玛也同样笑着,点头回应。 “还有,还有你们。呵呵,两个小美人、咳咳咳!咳咳咳咳!哈啊…哈啊……你们,你们两个的话,究级生物是造神,就给你们加个神字,咳咳咳…!咕……看得出来你们渴望感情,追求浪漫,喜欢红色,就给你们起同姓同字,你呢,就叫红神真梦;你呢,就叫红神幻实。” 辉指着红发的男孩,再指着红发的女孩。 “怎么样,诺玛,合适吗?” “挺好,很适合。” 辉第二次转头,得意的笑着询问,诺玛还是笑着回应。 有了名字,辉亲自给四胞胎起的名字。孩子们高兴得不行,朝着船快速的跑去。 “哈哈哈咳咳咳咳!哈啊……看看她们高兴的样子,真可爱。嘶—呼—诺玛,等到外面,我们一起抚养她们,跟这几个孩子一起过上平凡的生活咳咳咳……,算不算违背我以前想要匡扶正义的梦想呢?” 辉的双眼些许朦胧,追视着跑向海平线的孩子们,虚弱的翘起嘴角。 “不,不算。你一直都在做你梦想的事情,只是有大有小而已。从小的开始累积,总有一天,你一定能完成梦想。” 诺玛搀扶这辉,总算到了码头。她把辉暂时放下,带着几个孩子先上了船,启动船上的魔导装置后转身,孩子们则打算把辉从码头上迎下船。此时,已是黄昏时刻,橘红的夕阳不是那么刺眼,照耀大地的太阳,慢慢的没入水平线里。他不曾背弃童年稚气的梦想,拯救几个孩子,亦是他实现梦想的一步。至于重回巅峰,在今天留下劫法场的一幕,从三大家族手中逃脱,足以在这个城市留下历史性的一笔。看着眼前的四个孩子,他露出犹如往日温柔的笑脸。 “孩子们,缘分,真是有今生——” 砰。 落幕的弩声,打破薄暮的寂静。浓郁的鲜血,飞溅在四胞胎可爱的脸蛋上。理昂,他变得怪异的身体,张开血盆大口,吃掉了只会害怕蜷缩的“渎神”,借此回复些许行动力之后,拆开陷阱里设置的魔导弩,瞄准辉的脑袋,扣下扳机。 “呃……啊……” 魔弹贯穿了辉的头部,血液和脑浆流落,打湿了辉的脸,模糊他的视线。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刻,孩子们的笑脸,就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场外,苏拉、本四、十四、沙克、斯东、路易、赛菲一齐飞奔过来,他们共同喊着辉的名字,冲向理昂。理昂不认命,他继续把弩口瞄准魔导船,按紧扳机,魔弹齐刷刷的飞向载具,此时,本该已经死去的辉突然回光返照,他站起来,张开双臂,以身躯阻挡,本该穿他身体的魔弹,通通无法穿过。此时此刻,孩子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叫出声音。 “爸爸!” “爹爹!” “父亲!” “爹哋!” 四个孩子,四种叫法,若辉还听得见,肯定会觉得这很好笑。 “辉……!” 诺玛摇头落泪,把施展着魔法护盾挡住子弹的孩子们拉会船上,看上爱人最后一眼,咬紧牙关,开启载具,从码头上飞一般的离去。 无论魔弹如何击碎辉的身体,那破破烂烂的身子就是不会倒下。这不得不让理昂感到震撼,即使小人如他,亦发自内心的感叹。 “辉哥,你的时代结束了。” 这是他第二次,由衷的带着尊敬来称呼辉。 辉总是穿着一身黑,黑头发黑眼睛,给予孩子们黑黑的印象,实际上,辉是她们的光。那矗立在码头上不曾倒下的身躯,看起来不高大的形象,却是为他们遮风避雨的高山,那么的伟岸。菲利多姆泣不成声,因为没有可靠的爸爸给他依靠;真梦梨花带雨,因为没有温柔的爹爹给他讲故事;丽贝菲利泪湿罗裳,因为没有温和的父亲给她做饭;幻实嚎啕大哭,因为没有有趣的爹哋给她吹口琴。黄昏沉静,海浪依旧,早就安置在魔导船上的猫咪,不停的喵喵叫着,它肚子饿了,希望辉给添饭呢。码头上,辉口袋里的口琴,掉入海中,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动听的口琴声幽幽漂荡。 六年后,这个城市依然由三大家族掌控,苏拉、本四、十四、沙克,各自因为放走辉,分别被思鸠家族和考卡家族抛弃和追杀,沙克遭到革职,赛菲因为包庇过罪犯,被教会罢免修女身份。五人加上斯东路易,这些辉曾经的好友聚集在一块,组成新的势力,在三大家族的夹缝中壮大。 城市依然繁华,没什么改变。光鲜亮丽的外衣,华丽的服饰给予人雍荣华贵的印象,丝毫不会思考衣服底下已经红肿发炎的伤口,以及,在这些伤口附近侵蚀身体的病毒细菌。有的脏东西是座城市里毫无作为的渣滓,有的是贫苦无奈为了一口饱饭拼死拼活的穷人,有的是欺软怕硬无恶不作的恶霸。所幸,有人愿意收拾收拾这些脏东西。 城市昏暗街头的小巷内,一家老旧的小酒馆,今天也没什么生意。酒馆的店面不再是老板自己的财产,他还得给考卡家族的人交租,本不富足的酒馆老板手头,最近变得有些拮据。市场的某个老奶奶已经去世三年,除了做果汁的手艺外,他没有从老奶奶那得到什么,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每年买点祭品去看望一下老人家的坟。鲜甜的果汁已经没有搞头,三天两头,只有些口袋里没几个铜币的家伙,来这里喝点馋了水的酒解解渴,嗑唠嗑唠。以前有个来酒馆却从不喝酒的客人,从酒馆开始出售果汁起,有好几个年头,天天都会来喝上一杯酸甜可口的草莓汁。 “老板,给我们各来一杯草莓汁。” 正在擦杯子的老板,停下了手里的擦玻璃杯的活,缓缓抬起头。
  18. “既然如此,我就不要这个家了!” 家里的电视正播放萨克斯演奏,结果被绮丽的哭喊覆盖,她揭斯底里,从发怒的父母面前夺门而出。这不是她第一次和父母吵架了,自青春期以来,绮丽就因为性格叛逆,处处与父母对着干。无论是对是错,她只想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作对。曾经的她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孩,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的父母既没有强迫她学习,也没有对她太过娇宠,如此,绮丽还是成了一个“坏女孩”。 这次吵架,是因为父母反对她跟她的男朋友交往。绮丽的男朋友,大部分父母都不会同意把女儿交出去的人——社会的渣滓。游手好闲的混混,不仅没有工作,人品行为还有问题。就是这样的家伙,绮丽却对他有意思。一个初中女孩,谈不上是情窦初开,只是因为对方走着与世俗相对的道路,傻女孩就觉得好酷,紧接着,一头栽了进去。混混不过三言两语的情话,抽抽烟,打打架,偶尔在她学校门口勒索其他初中生,就把绮丽骗进自己怀里。 作为初中生,绮丽不敢说是校花,那也是班花级别的小美女。现在这个年代,孩子本来就长得快,加上女孩发育更早,不过是初二,绮丽身高就到了一米六八,除了身高之外,当然还有正在发育的女性象征。加上她长得好看,又大又水灵的大眼睛,细长的眉毛,标志的五官在脸上布置出一张清纯的脸蛋。配置这么高,班里的男生们没少意淫着她是自个的女朋友。或许就是成绩好长得好看又受到追捧,绮丽对班里这些懵懂的小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了混混的可乘之机。 当学校里的男生们看见那个臭混蛋对绮丽勾肩搭背,个个拳头硬了,恨不得一帮人上去摁住那个屌毛狠狠的揍一顿。当然,终究是在心里想想,在学校里的恶霸到底是个小男生,惹不起在社会上溜达的垃圾。只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绮丽也就那样,学校里不是还有其他女生么? 就是这样,绮丽才看不起他们,一帮没用的孬种。为什么她的性格会变成这样呢?谁知道。来来去去,终于发展到绮丽和父母大吵一架,最终离家出走。但她一个初中生,没钱未成年还没有父母监护,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到。所以她去找她的男朋友,找那个她觉得值得与父母断绝关系的社会败类。 混混就住在一栋又烂又偏僻的公寓楼里,第二层,走廊最里边的单间,房间里就一张床和一张折叠桌,除此之外就是一堆奇臭无比的生活垃圾。绮丽没来过,她只是去混混经常出现的公园里,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跟混混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混混很爽快的答应收留绮丽。结果来到混混住的地方,她开始后悔了。可惜,后悔已经晚了,她实在不想回去见父母,硬着头皮住下来,她想,至少还有地方住,不用流浪街头,这么想,她心情稍微好受了些。 绮丽不知道,她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地狱。 当晚,和混混吃完了泡面之后,混混出门,只剩她一个人在公寓里无所事事,她又不敢在陌生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出去逛,双手抱着双腿,屈膝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因为鼻子实在受不了房间里的恶臭,她把头埋在了手臂和大腿之间。为了发泄这种落差,绮丽埋头痛骂她的父母,觉得都怪他们管太多,她才会落得如此田地。骂呀骂,骂呀骂,她累了,她哭了。女孩不曾想过,看上眼的对象竟然在这种地方生活,她觉得,像这样潇洒、不用被社会规矩束缚的男人,应该过得很舒服,很爽快。看看,就连她木头脑袋的父母都能带她过上小康生活,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能?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她不明白,一只连翅膀都没长硬的小鸟,企图脱离父母,飞向向往的苍穹,结果摔了个底朝天。她怎么可能明白,父母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和努力才能保持小康生活的情况下养育她;她怎么可能明白,这种看似潇洒的社会败类怎么就住在这种垃圾堆一样的地方。绮丽自以为很懂,实际什么都不懂。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痛恨父母。她依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问题。 不知何时,混混出门回来了,他个没有工作的人出门干什么要这么久?绮丽怎么知道。只见混混回来,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随手扔到折叠桌上,塑料袋里的罐装啤酒磕碰着桌子发出响声,有两瓶倒了。知道混混回来,绮丽才抬头,这时候她眼睛哭得发红,哽咽着。混混见状,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就就用左手夹住,往一旁吐出烟雾,坐在绮丽旁边,右手搂着她的肩膀,温柔的问她怎么了。崩溃的女孩此时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刻,也是最容易迷途的时刻。坏家伙只需要稍微的扔出钓线,甚至连鱼饵都不需要,蠢女孩就会乖乖上钩。 这不,绮丽心动了,她觉得她没有选错人。蠢女孩对混混倾诉所有,诅咒着养育她多年的父母,丝毫不明白,对方就是馋她的身子,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心里。因此放下了所有防备的绮丽,在当天晚上,不仅是心,身子也交出去了。 那晚以后,绮丽跟着混混到处溜达,开始吸烟,开始喝酒,甚至开始和混混不分时间场地的无套做爱。她的性格越来越糟糕,善于学习的能力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混混那一身没用的东西绮丽全部学了个遍,从此社会上少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女,多了一个浪费社会资源的败类。 某天,绮丽跟着混混在夜里溜达,他们跟着所谓的朋友,去了一家酒吧喝酒。完了不还钱,开始起哄闹事,结果没掂量清楚自己的本事,装模作样惹到了不能惹的人物。这酒吧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开的地方,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像他们这些个社会败类,遇上真正的黑恶势力,那不过是已经处于鞋底下的蟑螂,等着被踩死。酒馆里的保安用棍棒狠狠的揍了他们一顿,还冲着这帮人吐口水嘲讽,混混的所谓朋友立刻屁滚尿流,剩下受伤最重的绮丽和她的男朋友,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家,在离开时,酒吧正好在演奏着萨克斯。 回到破烂公寓。混混心里不服,一回到家就掀桌子踢垃圾,尽管身上的伤口和淤青疼得厉害,落不下面子的混混还是在家里大发脾气。绮丽已经习惯了,她就坐在角落里,不管她的男人,抽着烟,借着烟瘾的满足,麻痹身上的疼痛。岂料由于酒精蒙蔽了大脑,加上一肚子火没法发泄,混混对着毫无反应的绮丽发狠,破口大骂,绮丽依然不管不顾,侧过脸去,就是这反应,让混混大发雷霆,一巴掌就扇过去。本就受伤的绮丽一下子懵了,嘴里的充满了腥味,她下意识的吐了一口,满是鲜血。还没等她反应,混混又揪着她又染又烫的黄色卷发,对着绮丽大骂不止,手里还揪着她的头发摇晃,而后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性格跟着混混变差的绮丽哪能忍,开始叫骂着反抗。可同样受伤的情况下,一个未成年人怎么可能打得赢一个青年。绮丽的反抗犹如小鸡啄米,没有半点威胁,混混就是一拳一脚,差点没把绮丽打死。 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绮丽艰难的喘气,倒在地板上涕泪齐流,鼻涕、眼泪、汗水、鲜血,几种体液混成一团,化掉了她脸上的浓妆,难看得一逼。结果,混混打骂还不算,性子起来了,拦都拦不住,索性扒拉了绮丽身上几件破烂的衣服,一边掐住她的脖子,一边毫不留情的干着她的私处。那天晚上,她就像是一个纯粹用来泄欲的人偶,缺氧的脑袋、疼痛的身体,一点都不舒服的性爱,令绮丽想就这样被掐死算了。 事与愿违,她在隔天太阳晒屁股的时候,艰难的睁开了眼皮。 两个人一身伤,裸着身体,睡倒在床上。绮丽起身,随手拿一件便宜短袖衫穿上,一瘸一拐的起床,没找到烟,翻了一下混混的衣服,也没摸着什么,无奈之下,穿上短裤,正要出门,昨晚的酒精以及难受的身体一起反应,在屋子里吐了出来。 “呕!!” 加上这呕吐物,身上一股难闻的酸臭,也许是她的鼻子已经麻木了,也可能是因为打了一顿鼻子坏掉了,总之,绮丽就这么出门去,想去找便利店搞一包烟。到了便利店,她也没有钱,就跟店员搭话。 “喂,帅哥,这包烟别收我钱,我让你摸奶子呗。” 店员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要是没受伤还好说,本来绮丽长得就漂亮,身材也不错,可这会儿脸青鼻肿,双眼发红,身上还有股恶臭,谁愿意啊。店员小哥当即摇摇头,赶紧说道。 “没钱就走,这里有摄像头的。” “要不我给你口,你想上我也行。” 绮丽还在商量,对方倒是不耐烦了,从结算台上拿回了烟放回架子,然后摆摆手赶人走。 “啧,操你妈臭屌丝,装你妈逼呢。” 绮丽一边臭骂,一边走出便利店。没搞到烟,也不想回去,她就这么到处乱逛,正好看见别人抽一半丢掉的烟头,顺手捡起来抽。她蹲在街边,百无聊赖的抽着烟,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反正走一步算一步。自离家出走,已经有一年多了,她忽然想起来已经遗忘了的父母,不知道那对老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没了她之后不用再受气过得好多了。 绮丽深吸一口,吐出浓烟。双眼瞅着碧蓝云天,发呆。一会儿,烟抽完了,打算打道回府,忽然几个壮汉上来就抓住了她,还没等她喊出来,嘴巴就被布料塞住,再加一个黑麻袋套在她的头上,然后几下拳打脚踢,把她抓上了面包车。起初,她还妄图挣扎,结果肚子被痛揍几拳之后,怕了,不敢动弹。她只知道自己在车里,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又痛又晕,差点再吐一次。还好忍住,不然吐在套着头的麻袋里,估计不用这些陌生人动手,她便要直接憋死在里面。 到底过了多久,绮丽不清楚,黑麻袋子松开的时候,她已经因为缺氧和恐惧导致神志不清,几个壮汉将绮丽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这个办公室面积不大,但是布置豪华,真皮沙发、檀木桌子、纯金雕塑等等,不过绮丽没余力感叹这些值钱的东西,她为了活命,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房间里空调呼出来的空气。办公椅上坐着黑老大,他随意的看了绮丽一眼,十分鄙视的哼笑一声。 “你的男朋友欠了我十二万,没钱还,把你卖给我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做生意的道具。” “诶…?不是吧?” 年纪尚小的绮丽搞不懂黑老大的意思,怎么回事?她的大脑转不过来,男朋友把她卖了?什么时候的事?不会就是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吧?这么巧? “本来看你是未成年有点担心会不会被坑,不过查了一下你的底细之后,呵,似乎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老板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冷笑起来,打开了电脑的音乐软件,播了一首萨克斯曲子。绮丽好像在哪听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你们,带她去干活的地方,让那的人注意着点。” “明白。” 黑老大晃了晃下巴,几个壮汉领命,就带着绝望了的绮丽离开。一路上,她不停的在想,想着,接下来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自己今后会怎么样,那个所谓的干活的地方,会比那个混混的公寓更糟糕吗?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她还不会死。绮丽没想过,有些时候,死了可能会更好。 所谓的干活的地方,是一间郊外的别墅,一开始,绮丽高兴极了,还以为能住在这种地方,结果她要住的地方是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地下室条件不算差,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地牢,就是很普通的房间,甚至相对于那个该死的混混的公寓来说,更加像人住的地方。壮汉们对她说,以后她就是鸡,接待来这寻欢的客人,住的地方就是这别墅下的地下室房间,每天会有人定时过来送吃的,以及其他方面的规矩。特别提醒她要是敢对客人怎么样,或者想要逃跑的下场,吓得绮丽唯能点头答应。她一个十五岁少女,于今天开始,成为了一个妓女。 刚开始,她以为就是做爱,那和以前跟混混住一起的时候也没差,而且吃的住的还比那时候好,反而有种赚了的感觉,直到她接待第一个富豪。绮丽没有意识到,会来这种地方嫖一个未成年人的家伙,得是什么变态。果不其然,还以为只是普通做爱的她,立刻就明白到自己太天真了。客人将她绑在束缚架上,对她用鞭子抽,对她掐脖子,咬她的肩膀,后面更是一边做爱,还要一边用针扎她,扇她巴掌。总之,就是高强度SM的玩法。一轮下来,当初混混对她的殴打都算得上是温柔的对待了。壮汉们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等客人舒服完了,就进来带她去医务室,简单的检查完身体以及处理伤势之后,就让她接待下一个客人。反复如此,一天下来,总共接待了七个客人,每个客人一个半小时,每一次都是一种折磨虐待。她忍不住想要自杀,却因为有人看管,根本自杀不成。 那天晚上,她哭得很大声,她很害怕,想自杀又做不到,被折磨又很痛苦,接下来她只能在这个地方,一直当那些变态的玩具,直到她被彻底玩坏,然后像她小时候扔掉的破烂玩具,彻底失去意义。她想绝食,壮汉们就强制给她打葡萄糖,她想自杀,壮汉们就直接限制她的自由,一个月下来,她瘦得皮包骨,伤痕累累,几乎没了人的模样。糟糕的是,那些变态就是喜欢玩这种,她看起来越惨,变态们玩得越欢。久而久之,她麻木了,无论怎么被虐待,她都不会再痛了,身体多处永久性创伤,喉咙遭到破坏无法恢复,一只眼睛失明,舌头没了半截。短短三个月时间,比绮丽在混混那生活一年还要惨,她差不多,已经到了可以扔掉的程度了。 就在绮丽的“保质期”即将结束前,她接待最后一个客人,这个客人是个老熟客了,他对绮丽爱不释手,甚至跟黑老大提起过,如果要“过期了”,他愿意把绮丽买下来。黑老大当然答应,本来就要处理掉的过期货有人愿意买,再好不过。客人享受了往常欢喜的一个半小时之后,给壮汉们转账,然后把绮丽带走。 一开始,那个变态想把绮丽藏在后车厢,可是见绮丽已经半死不活的样子,怕带到家的时候就死了,所以绑起来放在了后座里。反正他要带去自己的郊外别墅,也不用去城里,根本不怕。就是这种心理,让绮丽有了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因为过于瘦弱,加上部分身体已经失去痛觉,她瞅准时机,从后座摆脱了捆绑自己的绳子,从后面突袭变态。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不能拿变态怎么样,好巧不巧,正好在她动手的时候,是个转弯路,变态又着急回家没有减太多速,骤然间受到影响,使变态刹车踩成油门,车子直接在转弯口甩飞出去,没有绑安全带的两人在车里甩来甩去,绮丽幸运点,刚好被弹出来的安全气球顶住,没受什么伤,而变态就惨了,刚好头部撞了好几个地方,直接大出血,当场暴毙。 绮丽虽然也磕碰了,好在都是些不算重的皮外伤,她早就习惯了,要逃走的时候还从车里翻到了变态为了开远途留在车里的水和几排士力架,拿上吃的喝的,拖着无力的身体,开始逃难。她要逃去哪里好?这个时候,曾经被她咒恨的父母,出现在她已经迷糊了的脑海里。对,这个时候,她记起来生她养她的人了,唯有那里,她才有出路。 差不多流浪了四天,之前的士力架和矿泉水勉强让她回到城市里。由于自己弄死了人,她也不敢找警察帮忙,只是当个流浪汉,翻翻别人的厨余垃圾饱腹,拿些别人不要的报纸什么的当被子,她虽然不知道路,但在少有的好心人的帮助下,她终究是找回了家。 一个双亲都已经不在了的家。 借问了和父母交好的邻居,邻居认出了绮丽,对她说明了事情。原来当年绮丽离家出走后的晚上,父母毕竟是父母,放心不下女儿,一起出门寻找,附近找不到,就一起开车出去找,结果正好出了车祸,双双毙命。这个消息对绮丽来说正是晴天霹雳,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邻居见她大受打击,不好说什么,本想招待她来自己屋子里,但是绮丽没有任何回应,邻居把绮丽父母死前交付的钥匙还给绮丽,算是给多年好交情的朋友一个交代,并且跟绮丽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说,千万不要想不开,之后便担心的看着绮丽用钥匙打开房门回到屋子里。 房子还跟她离开时一样,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很多灰尘。支撑她后下去的最后信念也没了,绮丽彻彻底底崩溃了。她慢慢吞吞的走到厨房,拿起往日妈妈切菜用的菜刀,对着自己皮包骨的脖子,正要用上自己最后的力气时,一把锅铲,挡住了她手里锋利的菜刀。 “啧啧啧,真惨啊,啧啧啧,好惨呐。” 一个陌生人,一个一头秀丽金发的陌生人,一个一头秀丽金发长得特别美的陌生人,一个————绮丽见到陌生人的第一眼,心里顿时被眼前的十分中性的美人填满了心扉。并不是动情的那种填满,而是单纯的这个陌生人的突然出现,奇怪的信息一下子塞满了绮丽的坏掉的脑子。红蓝异色的瞳孔,盯着无精打采的黑瞳,看了好久,然后,金发陌生人露出微笑,他温柔的松开绮丽瘦小的双手,拿走危险的菜刀,扶着绮丽骨瘦如柴的手臂,领着她回到房间。不知为何,绮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这个陌生人,可她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看着这个比自己稍微矮一点的人,绮丽心里充满疑问的同时,又莫名其妙的安心,总觉得只要跟着他说的去做就对了。 “嗯~,这件不错,这件也不错,衣服是你买的还是你父母买的?品位挺好的嘛。” 长金发陌生人带着绮丽一起到绮丽的房间里,他让绮丽坐在床上,自己则从衣柜里拿出几套衣服进行挑选。选好后,她让绮丽拿着内衣去洗澡,洗完再回来换衣服。按道理来说,此时的绮丽只剩下寻死之心,正常人哪敢在她这种精神状态下放她自个儿去浴室啊?偏偏这个长金发陌生人就敢这么做,而绮丽,偏偏就照着他说的做。 洗完澡,穿好内衣,回到房间,穿上了菲利多姆为她选的朴素的白色连衣裙,配上白色的裤袜,以及白色的遮阳帽和白色的鞋子,纯白一身。由于缺乏营养导致皮肤没有血色,还有瘦得前胸贴后背的样子,某种意义上,这一身纯白的打扮倒是挺适合。长金发陌生人满意的点点头,牵着绮丽的手,说道。 “反正你也不要命了,不如在你的命丢掉之前,再陪我玩玩吧。” 这种话听起来很让人不爽,可由这个陌生人说出来,却又一种奇妙的感觉。绮丽没多想,点头答应,她跟着陌生人,来到家门口,岂料陌生人打开门,门外竟是一片奇妙的空间,那不是绮丽熟悉的家门外的地方,更像是……动画片里看到的各种异空间走廊。在这里,她看见了自己的过去,长得漂亮,受到老师们的表扬,受到男生们的追求,是其他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在这里她看见了曾经是自己男朋友的混混如何偷人钱包,如何勒索初高中学生,如何在外打架滋事;在这里她看见和男朋友浑浑噩噩一年里都干了些什么样糟糕的事情。作为第三人称视角来看待自己的过去,绮丽愣住了。 “我原来,这么蠢啊。” 她看着过去不断犯错的自己,感叹起来。 “嘻嘻,是啊,好傻哦。” 长金发的陌生人嬉笑着,继续牵着她的手,走在奇妙的回廊上。这条回廊,有时候是森林,他们走在一条小径上,左右两边是不知名的花朵,蝴蝶和蜜蜂在花朵旁飞舞,周边是各种各样茂密的树木,而树上,有着各种各样的果实,果实的表面,映照着绮丽的种种过去。或是和朋友一起玩闹,或是父母带她去游乐园,或是做错事了被父母教训,或是和朋友吵架了处于冷战之中。当绮丽看着她的过去沉浸其中,一阵凉风吹过,树木唦唦,全部化作白色的云朵,承载着绮丽和陌生人,一起翱翔在蓝色的天空中。 “看看那。” 顺着陌生人手指指着的方向,绮丽见到了父母的过去。他们都是高中知识,没有读过大学,两人生活在隔壁村,刚成年就离开村子到城市打工,互相认识,谈了恋爱,走到一起。朴实无华,又令人欣慰。他们白手起家,有过争吵,有过困难,却还是艰苦的克服,抓住了机会,从一无所有的农村打工仔,变成了可以做点小生意的个体户。而且,还生下了他们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一个女儿。他们希望女儿长得漂亮,前途美好,于是起名绮丽。她哭闹,妈妈就来哄,喂她喝奶;她欢笑,因为爸爸给她搞怪,与她玩耍;她健康,因为父母一起挣钱养家,给予她良好的生活条件;她成长,来自于母亲的慈爱和父亲的教导。屎尿拉了爸妈一身,嘴上不留情,手脚倒是赶紧给孩子擦干净,洗身子,再处理他们身上的赃物。工作繁忙不顺利,回家还得看着精力旺盛的孩子调皮捣蛋操碎了心。 绮丽看着,她看着,时而笑,时而静,眼角间,多了一抹泪珠。陌生人抬起空着的手来,擦掉她的眼泪,另一手紧紧的握着绮丽的手,对她笑了笑。 “肚子饿了吗?” “肚子饿了吗?来,晚饭已经做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陌生人刚说完,他们又回到了家里,绮丽刚回过神,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的爸爸妈妈正在食厅等着她,满桌的饭菜,都是她喜欢的菜式。陌生人牵着他的手,来到餐桌前,帮她挪好椅子,让绮丽坐上去,自己又坐在绮丽旁边的位置。饭桌上,妈妈问着绮丽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学到什么新知识吗?有没有认识新的朋友?爸爸则是笑着看妈妈问女儿,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正好在播放音乐节目,里面是绮丽最喜欢的萨克斯演奏。低沉骚气的节奏,婉转在和谐的餐桌边。绮丽抖着双手,拿起碗筷,哽咽着,吃了一口香喷喷的米饭。 “好…嘶嗯…呜,好吃。” “傻孩子,怎么就哭起来了,这么好吃吗?我也尝尝,是不是妈妈的手艺变好了。” 爸爸看女儿哭起来,吓了一跳,赶紧打趣。妈妈也是一样,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拿餐巾纸给女儿擦眼泪。他们一家子,过着平和的日常,吃完了这顿饭。这段时间里,陌生人什么话都没说,仿佛消失了一般。直到饭吃完了,他又牵着绮丽的手,又离奇的奔跑在学校的操场上。原来,是学校里的朋友们,大家体育课自由时间,正在玩锁单车。小伙伴们你追我赶,哈哈哈的欢笑着。其中,有一个绮丽最要好的小女生,她比绮丽矮了不少,脾气倒是很要强,成绩虽然一般,但是很会交朋友。 “绮丽,待会我要是当小偷了,留你最后再抓,你要是当小偷了,也要留我最后再抓哦!” 单纯的俩孩子互相点点头笑着,一起在宽阔的操场上跑起来。有作业没做完,就互相给彼此抄,上课睡觉了,要是有老师注意到了,就赶紧提醒对方。下课了,就一起回家,既是同桌,又是要好的朋友。 “你们关系真好。” 绮丽还没享受完与朋友一起玩耍的快乐,一切就回归虚无了。只剩下她和陌生人,手牵着手。忽然间,周围出现了新的人物。是混混,是跟着混混同居时认识的其他猪朋狗友,是黑帮老大,是看守她卖淫的壮汉,是那些前来嫖她的嫖客。绮丽害怕的躲在陌生人背后,她哆哆嗦嗦,紧紧的抓着陌生人的手。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过来!我不要再那样了!” “你不是觉得,那样子更帅,生活更有意思吗?” 陌生人的声音忽然冷漠起来。 “我……我只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我没想到会那么糟糕,我只是……呜呜呜……我……嘶…我不要……!” 绮丽猛烈的摇着头,把纯白的遮阳帽甩落在地。 陌生人弯下腰,拿起遮阳帽,给她戴上。又扶着她,坐上了突然出现的椅子上。 “那好,这些都不要了。” 虚无的地方,变成了一家清吧,绮丽的爸爸妈妈,绮丽家的邻居,绮丽的朋友们,绮丽的老师,绮丽的亲戚们,大家都出现在清吧里,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大家鼓起掌,陌生人把休闲的日常装扮换成了一套黑衬衫白西装,虽然穿得不怎么整齐,却有一种帅气潇洒。 “菲利多姆,来给你的人生,奏上一曲。” 低沉的萨克斯开始演奏,菲利多姆在清吧的舞台上,吹响着萨克斯。那是活泼又浪漫的萨克斯曲子,节奏轻快,节点明显,很容易使人沉浸其中。大伙儿听着菲利多姆吹响的萨克斯,合着节拍鼓掌,这种氛围,令喜欢萨克斯曲子的绮丽也感受到了鼓动,同样拍起手掌,不知不觉间,她发现,自己不再是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而是恢复了以往漂亮的样子。菲利多姆吹着吹着,走下台来,在绮丽面前边跳边吹,大家纷纷从椅子上跳下,有的人欢快的跳自己的,有的人互相依偎,慢慢的跳着。绮丽自然不会落下,她跟着大家,跟着菲利多姆,在这音乐中跳动,可能不是什么值得看的摇摆,可能不是什么好看的动作,可她却很快乐,很幸福。 萨克斯一曲接一曲,欢乐一阵接一阵,菲利多姆的演奏由其他人接手,他停下来,坐在绮丽的身边。两人的位置是吧台前的位置,从遥不可及的吧台上,两个高脚杯装着鸡尾酒滑了过来。菲利多姆将其中一杯推到绮丽的面前,柔情的笑着问道。 “怎么样,开心吗?” 绮丽看了一眼鸡尾酒,推开,然后回答。 “嗯,开心。” “不喝吗?”菲利多姆举起高脚杯。 “我还没成年,我不想再做这些事了。”绮丽苦笑着,摇摇头。 “是吗?不过没关系,你已经没机会再做这种事了。”菲利多姆摇晃着高脚杯。 “我……死了吗?”绮丽的眼里不再迷茫,有神的黑瞳直视着菲利多姆的红蓝异色瞳。 “对,你死了。所以,这是你最后的自由。”菲利多姆把绮丽的鸡尾酒推到她面前。 “喝完之后,这里的一切就会消失吗?”绮丽回过头扫视了一眼,发现大家此时此刻都在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谁知道呢。”菲利多姆笑了笑。 “你呢?你会消失吗?”绮丽再度回过头,看着这位宛如梦中王子一样的人。 “呵呵,喝完,我再给你吹几曲萨克斯,直到你没法忘记我为止。”菲利多姆对绮丽倾斜着酒杯。 “好……那,这就是我最后的叛逆了,干杯。” “干杯,坏女孩。” 两人的高脚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一齐喝光了高脚杯里的鸡尾酒。然后,菲利多姆起身,他拿回萨克斯,吹奏着绮丽最喜欢的曲子,直到绮丽,慢慢的,慢慢的,闭上眼睛,直到死去,都无法将菲利多姆忘记。 “绮丽,走了走了,去联谊啦~!” 今天星期六,上完上午的课之后,绮丽和朋友一起去了社团活动,结束完刚好晚上六点多,到了之前答应朋友去联谊的时间。她答应朋友,只是去凑个数,并没有真的想跟在联谊的男生里找对象。 自那个浪漫的梦醒来,绮丽发现一切都回到了她开始跟父母对着干之前。到底哪里是梦,哪里是真,她不清楚,只知道,她体验过一次走错路的人生,有一个梦中王子,给予了她后悔药,用一曲浪漫的萨克斯曲子,送她回到了现在这个幸福美好的生活。如今,她已经从初中生变成了大学生,成绩优异,品性良好,朋友诸多,父母开明,前途无量。也许未来还有困难在等待她,但是她已经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幼稚和愚蠢走错路了。 “哎呀,带着绮丽这种个子高还前凸后翘的美女去联谊,怕不是对面的男生都看不上我们了。” 她的好闺蜜,从初中一路陪伴她到大学,两人难得连学习方向都一样,在绮丽的帮助下,绮丽的朋友终于也考上了一样的大学。 “呵呵,现在是不是后悔叫上我了啊?” 绮丽和朋友们开玩笑,一路到了约好见面的清吧。这是绮丽第一次到清吧,如果不算那时候的梦境。等到联谊的男生也到了,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果不其然,男生们把目光都投到绮丽身上。只可惜,绮丽心里已经有人了。她正想要找借口离开,此时,在她身后的舞台上,传来一曲熟悉的萨克斯。绮丽一愣,回过头去……
  19. 梦幻

    父亲

    孩子们,每当夕阳与皎月交辉相应,请抬头看看,映入你们眼帘里的光芒,便是我对你们的想念。 ——某位老父亲 位于国家西边边境的一块领地,属于马斯特戴家族,其的领地位于平原地带,适合耕种,由马斯特戴家族管辖的村庄,往往能上缴一大笔税金。起初,现任马斯特戴的家主,多隆·马斯特戴还算治理有方,村庄的居民们只管耕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可安居乐业,对这位领主没什么意见。 本该如此的和平生活,从各个村庄村口前,出现一根立在土地上尖头插着人脑袋的短矛开始,平静的日子就此结束。随着村里的人越来越少,村头插着人脑袋的短矛越来越多,领地内的村庄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不是天灾导致庄稼不能丰收,不是病害导致生灵涂炭,而是人祸危害民间。 领主多隆夭折了两个孩子,总算平安无事的把第三个儿子抚养成人。作为唯一健康成长的孩子,怀特·马斯特戴在领主的骄纵中长大,除了领主以上的东西,多隆无法给予他亲爱的孩子之外,凡事有求必应。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孩子,在如此环境下,变得愈发自大、狂妄、无法无天。在他睡遍了城里除了母亲以外的可口的女人后,贪婪便将手伸到了城堡外的地方。在他十六岁成年的那天,领主带着唯一的孩子外出打猎,路过某条领地里的村子,正好有一位年轻美丽的村姑走过,怀特见到,立刻向他的父亲请求。 “亲爱的父亲,我想要睡那个女人,现在,马上!” 一个领主的儿子,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奸一位无辜的村姑,多么荒唐的请求。而多隆领主不曾犹豫,命人随同,让怀特好好享受。一个村庄,人口不过三十几人,除了村姑的父母,没人胆敢面对士兵的短枪,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好姑娘,在凄惨的哭喊声中,被领主的儿子撕烂朴素的衣裳,按到在泥土地上,用粗大的双手掐住细小的脖子,大笑着玷污纯洁的身体。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勇气,村姑的恋人,一个健壮的男人,在愤怒之中冲开阻挡的士兵,抡起拳头正要砸向施暴的领主儿子,一把泛着冷光的银刃,自上而下,贯穿他的胸膛。那是领主多隆的佩剑,作为上缴税金最多的领地,马斯特戴家族得到国王的赞赏,获得由皇家铁匠亲自打造的一把宝剑。因为上缴税收最多得来的宝剑,贯穿了为他上缴税收的村民。在羞辱中见到恋人身亡,可怜的村姑变得歇斯底里,她疯狂的挣扎,居然连帮忙按住她的士兵都无法控制,导致村姑的指甲隔着衣袖挠伤了怀特的手臂。怀特自小就没怎么受伤,这一挠,手臂上明显的两道红色的划痕,令他痛的哭闹起来。孩子受伤,多隆领主当即大发雷霆,竟责问村姑的父母没有管教好孩子,命人抓走,至于村姑,领主儿子搞到一半不开心,从士兵手里夺过长矛,刺过裸露的胸膛,钉死在地上。隔天,村姑父母的头颅,便插在立于村口前的短矛尖头上。 这就是村民们恶梦的开始。 城堡的士兵们,愿意跟着领主儿子行恶事,恶梦就会逐渐变成美梦,而不愿意的,要么安安静静的进入恶梦,要么成为恶梦本身——短矛上血淋淋的断头。如此可怕的事情,已经持续二十四天,每一天,领地内的某一个村庄村口,都免不了增添一根插着人头的短矛。今天,在一个曾经是马斯特戴城堡守门的士兵长大的村庄门口,又多了一根插着中年男人头颅的长矛。 守门的士兵布利辞任回到村庄,正好是二十四天前领主儿子在其他村庄施暴的一天。他那天从城堡里拥挤宿舍的木床上早醒,习惯性的穿上衣服皮甲,慵懒的拿上自己的短剑和短矛,跟守门的其他弟兄打声招呼,完成交替后还打个哈欠,结果刚站着打盹没多久,就接到调配,要他和其他士兵随同领主和领主儿子出行。接着,看到了那幅人神共愤的一幕。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对领主和领主儿子的行为自然的感到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其实,那天辞任离开的士兵不止他一个,还好和士兵部队的队长关系好,领主对这些士兵的去留也不感兴趣。布利回到村庄之后,立刻带着他的四个孩子逃离到离村子较远的一片森林里隐居。 森林中昏暗的房子里,只靠一盏并不明亮的油灯散发光明,这份光芒,在漆黑的房子里显得那么渺小、可贵。为了不让灯火熄灭,布利关上窗户,尽可能的保护小小的火焰。因为是自己盖的房子,为了满足生活需求,布利把这个木房子盖得稍微宽敞一些,虽没有城堡的士兵宿舍那么大,供一家人生活倒是足够了。房子里东西不多,烟囱下的烧柴火的部分专门用石头堆砌,而且可以放上一口铁锅,这个铁锅是布利从城堡里拿走的,当时锅底破了个洞没人要,布利拿走之后找村里的铁匠补了补,正好用上,烟囱上架着一把生锈的断剑;房子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子,周边绕着四张一样的椅子,还有布利坐着的比较大的椅子,桌子上放着五个木杯子,有一个比较大,另外四个正安安静静的放在桌面上;窗边有另外一张桌子,那是用来放食物的桌子,原本放着一些肉干和果干,以及一些木质的餐具,现在只有一点难吃的面包皮,放食物的桌子下,也就是房子的角落,有一口水缸;在这个角落的对角处,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放着一张足以睡下四个人的木质大床,枕头是布利打猎得来的羽绒填充在布料里,而被子则是打猎得来的兽皮缝制成一整张;床尾的空处则有一张单人床,显然是布利专属,不过他的枕头被子就简朴得多,一个布料填充的枕头和打满补丁的破布料被子;进单扇门左边的空旷处,是孩子们平时玩耍的地方,铺着一张兽皮毯子,上面放了一些木质的小玩意。 橘黄色的光映照在他干瘪的脸上,三十年的风吹雨打让这张中壮年的脸布满皱纹,他拿起桌面上五个木杯子里最大的一个,从房子角落的黑色水缸里舀起所剩无几的水,再从烟囱旁的小木桌子上取来一块棕色布巾,里面包裹着一点黑面包皮。这是他的晚餐,他本可以吃更好的食物,比如兔子肉干,或者拿起弓箭出去猎一只鸟,这些东西都没了。布利每吃一口面包皮,黑色的瞳孔就会看一眼油灯,不算高大的身材足以挡住昏暗的光线,导致映照在木头墙上的影子显得分外巨大。在这个巨大的影子里,黑暗的木墙上有几道划痕,划痕有四纵,由低到高,巧的是,每一纵的划痕,高低相同。吃完面包皮,布利干渴的嘴唇含住木杯边沿,两口清凉的水冲刷他枯燥的嘴,把有点卡喉咙的面包皮一股脑推进胃袋。享用完晚餐,他起身走到房子的空旷处,背靠墙,坐在兽皮毯子上,拿起给孩子们造的木质玩具,两只长满硬茧的手细细把玩,就像孩子们平时玩耍那般,他只要看着,嘴角就会不自觉的翘起。 布利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其中一对男女为金发,长得一模一样,另一对为红发,同样长得别无二致。这两对孩子,除了发色和眼睛之外,处处相同,布利以他贫乏的知识确定,四个孩子并不是两对双胞胎,而是一胎四生子。四个孩子都是美人坯子,她们长得过于美丽,使得布利深信这是上天的馈赠。毕竟他没有妻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他也没有老好人到会去外面捡孩子回家,这四个孩子,确确实实就是在他睡醒之后,凭空出现在他的床边,布利刚睡醒伸懒腰的时候还差点压着孩子们哩!如此漂亮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一个没文化的武夫岂会想得明白,就是放现在,他也搞不清楚,归为神的恩赐最为简单妥当。 要说头绪,并不是没有。他有两个真心爱过的女人,也跟她们发生过关系。一个是城里卖淫的红发妓女,一个是马斯特戴领主的黄发夫人。妓女自不必说,布利是她的老熟客了,那个女人比布利年轻六岁,拥有一头火红的卷发以及翠绿色的眼眸,她的身材可好了,前凸后翘,不少男人愿意光顾她的生意,在她那性感的身体上发泄肮脏的欲火,而她,只要有钱赚,卖身体又何尝不可?有段时间,妓女不肯接布利的生意,布利以为自己对妓女来说是个特殊的男人,想过要娶她为妻子,不介意她身为妓女的身份,结果却得到对方的玩笑。 “你不介意我是妓女?我还介意你是个嫖客呢”。 妓女没有答应,布利当时备受打击,守门的时候没少偷喝闷酒。直到后来布利重新随着领主进城,才得知那个女人染上性病,已经病逝了。 至于另一个女人,纯粹是布利的单相思,一位美丽贤惠的夫人,谁不爱呢?只要有机会,布利就会偷偷的看上那位金发碧眼的夫人几眼,然后自己幻想着和对方浪漫的恋情。他知道自己这种下人没机会,所以他只敢幻想,不敢奢望。万万没想到,有一夜,他得逞了。那天晚上,他只是想在领主招待客人的酒宴上偷点酒喝,熟悉城堡通路的布利胆大心细,路过宴会大厅时,发现一帮人全部喝得烂醉,在大厅里倒头就睡,这其中没有夫人在场,知道夫人不胜酒力的布利决定去领主房间偷看,果不其然,那位夫人早就会房间醉倒休息,这等天鹅肉放在眼前,布利想都没想,就趁机摸上床…… 这两段艳情,是这个单身男人唯一有可能拥有孩子的经历。然而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妓女早就因为卖身流产导致不孕不育,夫人那一夜里布利就没射在里面。这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呀?只能是神了,是神看他可怜,赐予他拥有心爱过的两个女人发色的四个孩子。布利只能这么理解。一个男人养活四个孩子不容易,更何况靠城堡守门士兵那么一丁点微薄的工钱。为此,他几乎戒掉了所有坏习惯,省吃俭用,大部分钱读花在孩子身上,直至孩子们成年。后面,就是他见到领主儿子怀特的恶魔行径之后逃回村子,带着孩子们躲进森林里避难的事情了。 隐居森林的日子并不赖,布利是个打猎好手,又曾跟村子里的木匠学过一点本事。在森林里,从一个篝火开始,慢慢建成一座木屋。他感谢上天的怜悯,那段时间一直天气晴朗,要是下雨了,那必定会成为一段糟糕的经历。总之,和孩子们一起搭房子,一起做家具,在森林里其乐融融,令布利这个一生平庸无所事事的男人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他想要把孩子们送离这个该死的领地,去另一个更好的地方生活。 背靠着木墙的布利放下手里的木制玩具,他收曲双腿,双手手肘顶在膝盖上,两只手掌扶着额头,整个人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他嘴里嘀咕,他在质问。 “神啊。为什么?您赐予我四个美丽的孩子,就是为了让他们被领主儿子那种恶魔毁掉吗?您如此蛇蝎心肠,我早该在见到四个孩子的时候,便亲手送他们离开人间,免得他们被糟蹋!” 布利烦躁起来,他气愤的挥舞双拳,企图把想象中的神痛揍一顿,把那个不负责任的神狠狠敲打,让那个神知道他的厉害。厉害?如何厉害了?连孩子都护不住的男人,还敢叫神承认错误了呀?布利悔恨的摇摇头,干裂的眼角挤出了眼泪,一个大老爷们眼泪汪汪的啜泣起来。谁能想到,逃离村庄隐居森林,孩子们还能遇到那个恶魔。 多隆领主的夫人病逝,领主闭门不出,甚至将权力放给怀特,让怀特成为领主。本就狂妄胡来的怀特喜出望外,成天正事不做,到处去欺压平民,甚至觉得狩猎动物无聊,他要狩猎人类,抓来一些女人和男人,让这些人逃跑,他再骑着马追捕,遇到男人就射杀,遇到女人就先奸后杀,甚至,会像猎人一样,捕猎完之后剥下猎物的皮,吃掉猎物的肉。布利的孩子们,正好在森林里救了被怀特“狩猎”的几个女人,结果,正好遇见了那个他们本该一辈子都不能见的恶魔。怀特见到这几个美人,哪能把持得住,当场就跟发情的野兽一样,从马上跳下来,脱了裤子就要冲上去强奸布利的孩子们。好在孩子们聪明,带着女人逃跑,在熟悉的森林里,精虫上脑的怀特不仅追不上他们,还险些掉进猎野猪的陷阱里丧命。跟丢了几个美人的恶魔气得上蹿下跳,破口大骂,回到城堡里,命令整个领地的人给他找人,一定要把那几个美人找出来,然后召集领地的人一起集会,看着他在行刑台上强奸几个小美人胚子。 这就是几个人住的木屋子只剩下布利一个人的原因。布利哭得很凄惨,他的眼泪齐刷刷的掉,根本停不下来。有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这么哭过了,想以前,得知妓女去世时,他都没哭成这样。一个守门士兵,日子过得去,有那么一点积蓄,还会打猎和木匠活,上过好女人,又凭空得了几个孩子,成立家庭。布利一直以为他是幸运的,一个幸运的小人物,对他的人生来说足够了。是因为他作为士兵,对那些被迫害的人见死不救,所以灾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了吗?布利扣心自问。 “我能做什么?我一个区区的守门士兵,我能做什么!?” 握紧拳头捶打自己的胸口,布利冲着天花板大叫。四个孩子不在家里,他不怕自己的大嗓音会吓着孩子们了。许久,布利哭累了,他疲惫的走到房子的另一边,不过他没有爬上自己的床,而是躺在孩子们平时齐整睡在一起的床上。布利觉得,可能闭上眼睛睡着后,他可以梦见孩子们,那几个漂亮的孩子们拥簇着他一起酣睡。啊,多么美妙,只能这么做,不,不对,是就该这么做。孩子们一直说过想和父亲一起睡觉,但是父亲觉得自己配不上孩子们,始终坚持自己一个人睡,到现在才想到应该和孩子们多留点回忆,已经晚了。 布利闭上眼睛,侧身躺睡。他想象着孩子们的模样,回忆和孩子们度过的时光。四个孩子,从婴儿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不懂小孩子该吃什么,他就向村子里的人求助,细心学习;大老爷们对不懂事的孩子们发过脾气,也对孩子们的哭闹表示不耐烦,甚至想过干脆把四个孩子让给别人算了,可总归是自己带大的小孩,四个小不点在床上安静酣睡的模样,总能令他沉浸在平和之中,然后乖乖认输;当孩子们稍微懂事了,布利的生活就轻松了不少,乖巧的孩子们聪明能干,善解人意,每次布利从城堡回来,小家伙们就会欢快的拥簇在他的身边,自豪的向他述说今天做了什么事,以及好奇的倾听布利述说的故事。 时间推移,孩子们长到十六岁成年,布利也逐渐老去,他仍然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守门士兵,而孩子们则成长为一个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天资聪慧的孩子们自学成才,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布利就算掏空整个脑子都装不下去,看着亭亭玉立的孩子们在村子里大受欢迎,布利既感到欣慰,又感到落寞。他觉得,自己跟孩子们讲的故事已经不适合孩子们了,他觉得,孩子们已经长大不会再围着他团团转了,他觉得,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们都已经能自食其力了。不再有照顾孩子们的那份繁忙与辛苦,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布利却觉得有些空虚。当然,孩子们变得能干活了是一件好事,金发男孩和红发女孩会随着父亲一起狩猎,红发男孩和金发女孩会陪同父亲一起做木工活,人到中年,布利领悟到了新的道理,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但是那些失去,未必就是坏事。如同当今,原本五人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他失去了四个好孩子,这不一定是坏事。 布利在睡梦中落泪、抽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睡觉,原来这么寒冷。 习以为常的黑夜过去,迎来不习惯的早晨。布利睁开双眼,没有扑鼻的香味撩拨他的鼻子,没有动听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这是没有孩子的第五个早晨。他慵懒的起身,眼白中布满血丝,自孩子们被怀特盯上,布利到底多少个夜晚没能好好入睡?也许很多,也许不多。他转身从床上下落,穿上自己从城堡里偷偷带回来的皮甲,然后从餐桌上取下包裹在另一条棕色布巾里的面包,推开窗户,架起窗户杆子,拿起大杯子想从水缸里舀一杯水,才发现水缸剩下的那么一点,连拿来给门口的杂草浇水都嫌少了。无奈,他快速的啃完面包,奢侈的一餐,取下烟囱上的断剑,拿上椅子,推开木门,坐在门口晒太阳。 村庄里没有人愿意帮助他,很正常的事情,他不怪任何人。谁也不想跟怀特那个恶魔作对,怕死,人之常情,布利也怕,所以他晒太阳,希望能从温暖的阳光里得到些许的勇气,光芒将驱散他内心的漆黑,他这么想。就像怀特第一次出来作恶,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盯上,别人也跟布利一样有内心惦记的家人,除了个别值得称赞为英雄的人,他们都已经成为挂在村庄前短矛上的白骨。布利不会认为那些人是傻子,无论是为了恋人挺身而出的男子,还是为了孩子向怀特求饶的父母,亦是为了朋友打算反抗的年轻人,他们都是英雄。布利也想当英雄,为了他的四个孩子,最好的话,是当成英雄之后,能听到孩子们崇拜的呼唤。 他把断剑插在椅子旁,耐心的等待。等待谁?至少,不是等待他心心念念的孩子们。森林挺大的,在里面很容易迷路,何况森林里还有野兽,有些想要逃离领地的人试图穿过森林逃去其他领地,布利不知道那些可怜人们实现愿望了没。只有像他这样在这森林里生活好些年头的人,才知道怎么在这片林子里活着离开。他把这些本事全部传授给了子女们,把狩猎工具和衣物都给孩子们带上,包括家里的粮食。孩子们很聪明,也很勇敢,布利坚信,子女们必定能穿过森林,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至于他自己,布利得留下来,为孩子们争取时间,他绞尽脑汁,编了两次没那么离谱的谎言,打发了怀特派来的其他同僚。看在是过去同伴的份上,前来打探的士兵们都忍着可能被惩罚的危险,两手空空的回去交差。布利很愧疚,那些人是他在城堡里难得的好朋友,他们可能因为自己的谎言而丧命。今天,他就没那么好运了,上次的同伴们曾提醒他,下次,怀特少爷会带着他的亲卫兵,亲自前来。 多么可怕的噩耗。 布利对着碧蓝的天空深呼吸一口气,他想再抱抱孩子们。 “你就是布利?那四个美人的父亲?把她们交出来。” 大太阳的阳光是那么舒适,以至于布利竟然在重要关头睡着了。若不是马蹄声和怀特又高又尖的难听嗓音,布利应该能久违的好好休息一下。他睁开双眼,眼前有十几个士兵,全都是他这种守门士兵认识不了的高阶,还有两个跟怀特一样骑着马高高在上的人。布利的目光大略的横扫了眼前的包围自己的人,站起来,拿起身边的断剑。他鼓起毕生的勇气,高举手里的断剑,对着眼前的恶魔,振振有词。 “我!一介平民,四个孩子的父亲,名为布利!今天就要在这里,在我的家门口,与你这该死的恶魔拼命!” 日月交替,短暂的黄昏后,便是黑夜的降临,即便如此,漆黑之中亦有光芒。光辉在王国中的读音,为布利,一位父亲,有幸得到这个名字。
  20. (以下故事内容有所虚构,请勿当真) 夏天,下雨天,火辣辣的太阳,稀里哗啦的大雨,要么汗流浃背,要么鞋子湿漉,二选一,对于上班族来说都不是什么舒服的天气。好在于上下班都坐公交,方便的公共交通工具能够提供一个短暂躲避炎热和骤雨的地方。当然,公交不是完美的,特别是大热天人人一身臭汗挤在一块的时候,那是对鼻子的一种试炼。不过我比较幸运,所在的车站一般情况下都能抢到位置坐,有了座位坐,总比站着挤一块要好。坐在公交车上,总是熬夜晚睡的我,避免不了昏昏沉沉,睡眠不足的眼睛下,是即将得道成仙的黑眼圈,快奔三的成年人摸完鱼下班,回家长达一小时的时间里,我很乐意在摇晃的车上,戴着耳机单曲循环,不算舒服的闭上眼睛睡一觉。几年如一日的度过,到站就醒已经变成了生物闹钟,偶尔会失灵坐过站,然后骂骂咧咧的下车走回家,基本上总能到站后准时醒来。 除了下雨天塞车。大雨倾盆哗哗下,道路积水没小腿,车辆慢行堵交通,所有的要素集合在一起,公交车上的沉睡时间就会成倍加长。坐在公交车上睡个一小时挺不错,睡过头了,便开始觉得头晕,加上在公交车上无所事事,感觉自己漫长又短暂的人生,正被无意义的抽走时间。所以,我特别不喜欢下雨天,非常不喜欢。每当肥胖的公交车在道路上寸步难行,急躁的司机们按捺不住脾气,开始按响喇叭制造没有用的噪音,我就会坐在座位上沉思,曾几何时,我喜欢雨中漫步,宛如卓别林那般戏剧性的在落雨之中狂欢。那是个中二的年纪,我还是个初中生,由自做决定的父亲将我从一个烂初中转校到一个好初中,我起初只能感到压力和自卑,感谢当时的好老师,我才能从全班倒数第一并且落后全班一整个学期的内容,仅半个学期就突飞猛进到全班第二十名,想想看,那可是除了尖子班之外最好的班级,整个年级七个班,一个班六十个学生,我真的……扯远了,还是说说喜欢雨的事情吧。 初中生,我想想,那年十五,奶油小生,那个时候开始已经喜欢看小说并且尝试自己写小说。非主流、文艺、中二,第一者在我当时的QQ空间充分体现,第二者在我的行为中充分体现,第三者在我写的小说和幻想中充分体现。说说第二者,所谓文艺,不过是自认为的文艺,在住宿读书的学校,下午放学的休息时间,若有下雨,整个操场必定从到处是人变成人迹罕至。若是绵绵细雨,届时,我便撑着伞下楼,倾听小雨拍打我的雨伞发出的轻微声响,唦唦唦,唦唦唦,独自走在平日热闹的操场上,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舒爽感。偶有几个学生同样闲得无聊,撑着雨伞雨中漫步,与我无关,我只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脚边的水洼,轻轻走过,荡起阵阵涟漪,绿化带的叶子上,雨露甘霖,爬出来蜗牛几只,时而蹲下用手指逗逗叶子上的蜗牛,时而在傻乎乎的看着水珠从叶梢落下,除了学习、作业和成绩之外,不用担心其他问题的年纪就是格外惬意。那种轻松,洗涤心灵,我确实喜欢。 至于大雨,穿着一双拖鞋,伞都不撑了,狂风骤雨做自己!出自自愿,不常这么做。也不知道是脑子缺根筋,还是中二年纪特有的想法,同样是在放学后的休息时间,夏日阵雨,给整个操场洗了个澡,也给我洗了个澡。硕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湿漉漉的校服回宿舍后肯定得泡在塑料桶里洗一阵,我在无人的操场上行走,哗啦啦,哗啦啦,大雨企图把我从操场赶走,而我勇于面对,越是风大雨大,我越是起劲。雨滴击打在排水口无法及时排走的水面上,数不尽的透明水花,在一瞬间绽放,在一瞬间消失,比起清风徐过波澜不兴的小雨天,大雨有种狂乱的爽快感。对于有些许叛逆心理的我,应该说,那个年纪的我,这种天气还出来散步,特立独行,属于比较内向沉寂的性格另一种张扬的表现,这个时候不会有蜗牛,我会调皮的踢起水洼里的雨水,有时会把拖鞋甩飞,然后赤着脚去穿好,自由奔放。记得那时候,有几个女生在这样的雨天里,把雨伞放到一边,嘻嘻哈哈的在雨中打篮球,把我看得又呆又笑。 雨还在下,半个小时里,公交车不知道前进了多少米,开始沉闷起来,我打开手机,刷刷视频,后来我才知道,我手机费那么贵的原因,就是因为经常在B站上看一些一小时以上的长视频,天,一次就就1G……可真怨不得每个月充那么多手机费。我坐公交车还长时间看手机的话容易头晕,所以看没一会,我就会看看窗外的场景,打量一下公交车到底前进了多少距离。窗上满是水珠,模糊的景象导致我判断有误,继续无聊的依靠着座位,回想一些陈年往事。想来,除了初中,其实更小的时候,我也喜欢雨天。 更小的年纪,距离人生刚开始不过十年,九岁。到我现在的年纪,已然久远,本就不太记得事的小孩子,经过层层叠加的岁月,现在根本记不清小时候喜欢雨天的原因,也许只是单纯的喜欢玩水呢,毕竟小时候我也是个十足的熊孩子哩。相对于能自己洗衣服的初中时期,又有爸妈看管,又容易生病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机会淋雨,穿着雨衣和雨靴,在自家卖鱼胶的店面面前踩踩水坑,蹦蹦跳跳,对,雨天里蹦蹦跳跳,能渐出多大的水花,就渐出多大的水花。只是这样还不够,熊孩子哪里知道脏,经常蹲下来,两只小手就往地上的水洼扒拉,或是用手掌贴着水面拨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别人喝完扔掉的塑料矿泉水瓶子,找个深一些的水坑,把矿泉水瓶按进去,吨吨吨,看着脏水灌入塑料瓶里,然后在拿起倒过来,再看着瓶子里的水哗哗哗的倒出来,跟傻瓜似的,如此反复。或者,从家里的竹篓子里抽出一根竹条,抓着竹条的一端,在水洼里拨水,模仿武侠片里的高手,穿着雨衣雨靴,听着雨水拍打在雨衣上的啪嗒声,大喊“金刚不坏神功”,然后拿着竹条当佩剑乱挥,痛快,痛快!有童年滤镜的原因,想起来感觉还挺好玩,这就是所谓的童真童趣吧,只是要真有自己的小孩这么玩,恐怕会操心得不行…… 这是雨天的一般玩法,还有更高级的玩法,在台风天气的暴雨里抓鱼。传说因为台风会把水里的鱼一起刮走,等风力稍弱的时候,倒霉的鱼就会在某处落下,因为台风天气的大雨,淹没水泥地的积水能够勉强保全部分倒霉又幸运的鱼不至于摔死。道听途说的东西,是真是假其实我至今不清楚,脑海里鲜明的只有儿时穿着雨衣雨靴,在磅礴大雨积攒的脏水中寻找叫不出名字的鱼。抓鱼对小孩子来说实在过于新鲜又好玩,以至于大人们避之不及的雨天对我来说视若无睹。回忆中,积水淹没的高度已经达到我小腿的高度,当时不过是个矮个子小孩,就算有寓意和雨鞋保护,台风天气下,怎可能保全身子,更何况抓鱼的时候免不了脚底踩空,顿时一屁股坐在水里,裤子衣服就湿透了。小孩子嘛,玩的时候上头了,哪里会想那么多,不知名的鱼在水里游动,自己一只手提着装有从积水中捞起的脏水塑料袋,抓到鱼了就往里扔,最后抓到一两条,看个乐呵之后又会连水带鱼一起倒了,突出一个过程最重要,直到回家挨爸妈的骂,哭丧着脸时候才会后悔干嘛要去玩。说个别的事,其实我爸也挺喜欢淹水的时候带着我在店铺附近的积水里抓那种不知名的鱼,只是他只会在雨停了之后再带我去,这就是小孩和大人的区别。 公交车动了,惯性的甩动把我从回忆的思绪中拉回烦躁的车内,换做以前容易晕车的时候,这种公交车一动一停导致的惯性摇摆,必定使我胃酸以下犯上,接着就要头昏眼花,在抑制呕吐的反胃感之中备受折磨。所幸,人会成长,我已经对晕车多少有些抗性,大概十小时以内的车程,我都勉强能顶住。如同老人行路,一动一停,步伐些微,雨滴拍打公交车窗口的清脆鸣响在我耳边回响多半个小时,总计两个小时的下班通勤时间总算结束。浪费人生的烦闷总会令心情不佳,而暴风骤雨则会把不满的心情拉至谷底。且不提足以把雨伞吹翻的飓风以及打湿我衣服裤子的降雨,在我下车时企图跳向尚能避免惨剧的高坎时,已然足以淹没脚腕的积水,给予鞋子袜子一个沉痛的打击,啪一声,就连高坎也不能避免雨水的淹没,承受着重力拉扯的脚,无奈的落在水里。哎,身子湿透,鞋袜湿透,挎包湿透,这种情况下还得再走几分钟路回宿舍,该死的体验,怎能叫我喜欢上这天气了?喜欢不上的。每每如此,我便不得不怀疑年轻的自己,那喜欢雨天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若是因为暴雨停止上课的话确实值得小时候不喜欢上学的我欣喜,再者小孩子不懂那么多只懂得玩,确实情有可原,那初中的时候又是什么情况,我晓得吗?我是晓得的,又不懂。 人是会成长,只是这成长的方向,宛如光秃秃的树杈,到底会延伸到什么地方,听天由命。虽偶尔会有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想法,结果是大部分想法最后会被客观现实压弯脊梁。这有时运的问题,有外界的因素,有内在的情况,我个人一般情况会认为是内在,也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接着才是时运,才是外界。应该说,年近三十的我会这么认为,年轻时正好反过来,怨天尤人。 ‘他妈的,这都是这狗屎世界的错,若不是运气不好,我怎会如此落魄的了?若非我没有全力的意识,又怎会被逼人数落的说话?全怪这不知所谓的世界,不知所谓吔——!’ 应该会这样,毕竟到现在,我仍时不时会这么想。我知道我的能力去到什么地步,实际上我这个人还算聪明,只要愿意,大部分东西我都能学个中上的成绩出来。问题在于,我就是不愿意,或者,我愿意但是我懒。对,懒惰,我这个人最大的问题,清楚意识到却无法改变,导致我错失许多人生技能的巨大问题。没有自制力,半途而废,三分钟热度,等等等等……再加上我这个人容易悲观,经常发生什么事就往不好的方向想,自卑的心理就会趁机支配脑子,把平日里我所积攒的些许自信给扔到垃圾桶里去。风雨中的前进,要是我依旧拥有儿时喜雨的心态,此刻就算湿漉全身,心情亦不至于这么差。但条件不同,小时候有父母兜底,有父母帮我洗衣服,赚钱也是父母的事情,吃饭也是父母来安排,所以我能置身事外,喜欢雨天,同时无视雨天给人带来的麻烦。 人生就是这般他妈的无奈。 小时候想长大,脱离整天读书写作业担心成绩的日子,长大后想变小,脱离自己一人辛苦赚钱辛苦生活的日子。小孩带美化滤镜看待长大,成人后同样带着美化滤镜看待童年,是啊,不用思考费用支出和收入,不用上班受罪下班劳累,不用担心现在赚的钱少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度过,看似美好,仔细想想,“别人家的孩子”,学习的枯燥,没有自由支配的经济,对于成绩不好的担惊受怕,以及父母失望的打骂,这些现实如同扑打在我脸上的冰冷雨滴,总会在我进行美化幻想的时候把我打醒,滴答滴答,密集且不痛的耳光。 仅仅几分钟的路,脑袋竟然就诞生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生哲理,我还是什么哲学家思想家不成?当然不是,平凡的人在糟糕的环境下催生的大脑麻痹罢了。这种情况,还是紧紧贴着身体、吸收了雨水变得沉重些许的衣服,还有穿着湿漉漉的袜子鞋子的恶心感觉更为吸引我的注意力。讨厌的感觉就使我的嘴巴狂飙脏话,明明不远的路,有了风雨的阻隔,走起来却那么艰难。直到终于回到租住的小房间里,我才能把派不上用场的雨伞扔到阳台,赶紧把湿透的衣服、裤子、袜子全部丢进洗衣机里,再放满一桶水,倒一些洗衣粉进去,把湿漉漉的鞋子拆开鞋带泡进去。直到我只剩一条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内裤,自此,坏心情的碎碎念总算停下。打开电热水器煮水准备洗澡,我穿着一条内裤在阳台看手机打发时间,差不多十五分钟后,只听厕所里咔嚓一声,热水煮好了,我痛快的洗完热水澡,心情才从差转好。也只有心情变好之后,我才会在阳台,看着窗外阴暗的雨天发呆,再度想些有的没的,例如脑内意淫,例如回忆,例如思考人生,说句好听的叫放松心情,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就和坐在公交车上无所事事一样的浪费时间。 由于台风关系,这个夏天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好长一段时间,鞋子湿了,无奈之下只能穿着短裤和拖鞋去上班。真该庆幸自己上班的公司对穿着没有讲究,不然下大雨的天气还得穿鞋子长裤,那是真的遭殃,湿透了就洗好,连续的下雨天如何能指望衣物可以晒干?更不用提鞋子了。鞋子可以穿拖鞋,裤子可以穿短裤,那么在大风大雨的天气下没有什么作用的雨伞,可否换成更加实际的雨衣呢?我有想过,特别是小时候对雨衣雨伞的好印象,确实比雨伞来得好用得多。然而,在生活方面,我总是求追方便快捷,上班只能坐公交车的情况下,穿着雨衣上下公交车实属不明智的选择。特别是疫情时代,上下公交车还会有一堆人堵在公交车门口等着扫健康码,能快速收起的雨伞明显比雨衣更加实在。或许,为此,每当我在回忆小时候穿着雨衣多么不惧风雨,站在生活用品超市前考虑到底要不要买雨衣时,最终都会选择放弃。看来有一些东西,确实只适合在过去童年的时代,而非成人后的现在。就像人生,可以回头观望,却不能再回去。 说是这么说,我觉得要是没事找事做的话,其实有空还是会买一双雨靴和一件雨衣,在下雨天穿上它们,然后在外面乱逛,感受一下失去已久的心情。想想就好,现在下雨天我其实宁可在家里听着下雨的白噪音睡觉。 当然,也有不是上班的休息天,即使下雨了依然还是得出门的情况:周末排核酸。好几年了,已经变成了隔段时间就会做的日常行为。虽然会让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变少,可是当看到进行核酸检测的工作人员天天都得坐那机械式的工作,对此的抱怨就相对减少许多。雨水滴落在雨伞上的声音催人眠,长长的队伍排着排着已经看不到末端的尽头。不知多久后轮到我,扫码,再等一小会,棉签捅喉咙,完事,甚至不到一分钟。我回头看,雨还在下,人还在排队。回宿舍路上,我会经过几条羊肠小道,毕竟住在城中村,这样的小道到处都是,正是这样的小道,排水工程做的不怎么样,一旦下雨就会淹得到处都是。比烂的话,至少比我在广州好得多,想以前刚刚毕业在广州干着布料采购的工作,6月大雨,整个中山布料市场几乎成为一个游泳池,大路上的脏水几乎没过我的大腿,着实恐怖如斯。那时候的我还挺勇的嚯,一个人提着各种色卡,还有抱着几卷布料,顶着狂风暴雨认认真真的工采购完回公司,整个人淋成落汤鸡,抱有些许同事会因此对我产生同情心的希望,接着在有时有有时无的同事的关心下等待下班。这么看来,深圳的排水已经比广州的排水好上了十倍甚至九倍。 也许那个时期开始,我就不喜欢下雨天了。 同样是做核酸检测的这个雨天,我不知道该喜欢雨天还是讨厌。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在这天打破了多年来我一直坚持的原则:不管自己多喜欢也好,不要在没成家立业之前养猫。养宠物,等于对一条生命负责,小时候我养过许许多多的宠物,什么仓鼠、兔子、小金鱼、狗、猫、蚕、鹦鹉、不知名的鸟。过去,我对生命没有尊重,仅凭一己之喜随意的饲养,即便我儿时确实喜欢动物,却仅仅是出于私心的喜欢,所以许许多多的小动物,在一个幼稚的儿童手下接连死去。随着年龄增长,明白了生命的可贵,莫说是身边的人,就是低人一等的宠物,我亦抱有需要负责的态度。所以,我不敢养,要知道,如今养宠物,吃喝拉撒看医生绝育,全都是钱,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其次还有心情和耐性,我个人见过不少起初兴冲冲要养结果最后觉得烦躁就把宠物抛弃的人,自己也经历过暂时接手人家寄养在我宿舍的猫,因为其半夜总是不停的叫,导致好几个星期一天可能睡不够四小时,最后身体各种虚弱的问题。想想,我一个打工族,将来还得考虑买车买房结婚生孩子,那么大的经济压力,何况家里还背着债,如何有能力多出额外的开支去养猫呢?我更不能接受自己养一半,因为经济原因支持不住了把猫送人,本身比较恋旧和感性,一旦产生了感情,想要割舍便是一种苦难。 生活不易,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增添苦难呢?事实上,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可怜的小流浪猫见死不救。我是一个很喜欢猫的人,不过,现实上的各种条件,使我理性去对待。可能会有心软的情况,会买点猫罐头、便宜猫粮,安慰一下自己的伪善心,除此之外,我不能为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做更多。现在,我再次受到考验,在大雨天里,一只躲在高处角落瑟瑟发抖浑身湿透的小黑猫。它就像个黑煤球,瞳孔的蓝膜还未退去,幼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嘴巴努力的叫喊,估计是在呼唤它的母亲。要命了,我不走这样的小道该多好,即使是大雨天,晚上七八点的时间,街道上仍不乏喧闹,那么我一定不会听到来自这个小家伙刺耳的叫声。该怎么办,我放慢了脚步,在黑暗中盯着它看,和奇怪,我这对近视眼加略微夜盲的破眼睛,竟然能在黑云密布的小巷里,准确的看到一只黑色的小猫。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哪有心思去钻研!小猫的叫声犹如钻心利刃,每一次震动我的耳膜,我的心就会难受一次。雨的密度更加大了,像是有意在催促我作出选择,要么赶紧走什么都看不到,在连续的降雨中用对雨天的怨恨覆盖掉现在的所见所闻,要么输给感性,抱走它,今后的日子里多一分生活的负担。哪边对我来说都不好受,我的经济并不是说支撑不起养一只猫的程度,可是我想把钱存起来或者花在我更想花的地方。 一步,我靠近小猫;两步,我和小猫一步之遥;三步,我越过了它离去。再接着,我走过去了,直到离开小巷,直到刺耳的叫声不再影响我的思考。以为这样会好受一些,喉咙忽然哽咽起来,鼻子堵塞,我转身,走一步,停下来不到两秒,又转身,走三步,停下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如此犹豫,悠游寡断。对,这是我性格的一部分,一个不好的部分,不够果决。他妈的,你小子到底在干什么?想不养就不养,想养就养,徘徊来徘徊去,不知所谓的小丑到底在这搅什么了?自责的心里让我呼吸困难,不得不在沉闷的雨天里长长的叹一口气。我终究还是回头了,回到小黑猫喵喵叫的小巷里,把无助的小家伙抱起来,回到我那个单间小宿舍。 不曾想过,这一养,就是十几年。 我这宿舍,并没有什么能给小猫吃的东西,知道小猫只能喝羊奶不能喝牛奶,我还特意跑去楼下店里买一瓶羊奶,煮了壶开水,顺便用清水给小猫洗洗身子,再用吹风筒把小猫吹干。吹风筒的噪音对猫咪来说是一种难以接受的东西,所以我用毛巾护着手轻轻的控制住惊怕的小猫,好不容易搞定,房间里热水壶嗒一声,提醒我开水好了。我把滚当的开水倒进自己的面盆里,然后把买来的羊奶泡进去温一温。或许是刚才的吹风筒,或许是陌生的其他生物(我呗),小猫依然很害怕的叫着,叫着。这回,听到它这么撕心裂肺的叫,我反而不是那么难受了。小家伙,好歹现在算是捡回一条命,我可不想第二天经过那条小巷的时候,看到一条小生命安静的躺在角落里,真的那样,我可能会一个多星期处于心情低落的糟糕状态。 哎,既然真的养了,那就负起责任来吧,顶多以后吃的花少点。我是这么想的,然后穷养猫,买了个简单的猫抓板样式的盆,还有便宜猫粮以及一些其他简单实在的东西,我开始了打破原则的一人一猫生活。因为怕小猫胡乱撒尿,我用一根绳子把小猫绑在厕所里养,只要从小教会小猫上厕所拉屎拉尿,就不用买猫砂,同时也能避免它因为害怕躲到我找不到的角落里去。处理完之后,时间也不早了,玩一会电脑,爬上床睡觉,不安的小猫咪仍然在叫唤,我有耳塞倒没什么问题,就怕别人家过来投诉,最后房东不让我养猫,那就麻烦了。好在隔天起床后并没有人气呼呼的来找我麻烦,上班时也没收到房东来质问我的微信消息,下班后更是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有人堵在我宿舍门口等我。第一个问题没有来,那么就该思考第二个问题。理论上,把小猫绑在厕所应该不会有危险,我限制了绳子的长短,不会让猫咪掉蹲坑里去,也不至于会勒着它。下班路上特意去了一趟宠物店买了小包猫粮,毕竟昨天刚下单的东西还没到,只让小猫喝羊奶担心它吃不饱。打开宿舍房门,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小猫立刻叫唤起来,我到厕所看一眼,哎哟,那个味道,真叫一个臭。猫咪小小,屎尿不少,好在不是拉稀,先把小猫牵出来,再用花洒把屎尿冲干净,然后用纸沾点水把小猫屁屁擦擦,接着跟昨晚一样煮一壶热水开始泡羊奶。 羊奶泡温之后,倒一点进它的小铁盆里,再把一点猫粮捣碎,泡在羊奶里,猫粮泡烂的话,小猫会容易吃下去。看着小黑猫吧唧嘴的胡吃海喝,心里莫名产生一种成就感,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微笑。吃饱喝足后,小毛球开始心满意足的舔爪爪,我也就先把它绑在床脚边,开始吃饭,十块钱的快餐,两菜一肉,经济实惠,真得多亏自己住在城中村里,以后养猫了,二十几块的东西都是奢侈的一餐,对我这个喜欢吃吃吃的人来说,多少有点不快乐,不过嘛,转过身去看看正好奇的到处闻闻走走的小黑猫,落寞的心情多少缓和一些。也没啥,穷养猫的话开支其实不大,就这样吧。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打开电脑,开始和往常一样一边看点什么视频一边吃晚餐。隔天,淘宝上买的东西到齐了,有猫抓板式的猫盆,还有一大包便宜猫粮,驱虫药,猫圈,牵绳,等等,花了几百块。接下来就开始软硬兼施,教导小猫咪在厕所里拉屎尿,猫砂也可以省了,就是这厕所……还是再买点除臭剂之类的吧。 多养一只猫,确实多了一笔开支,若非我穷养,恐怕银行卡里的钱还要再少一些。小黑猫是只土猫,相对来说好生养,老实说,逗小猫咪玩确实挺有意思,下班之后两点一线回到家,也不再只是手机和电脑解闷,小猫咪不再怕我之后,还很喜欢躺在我怀里睡觉,构筑起信任的关系,又是一股悠然升起的成就感,每一次抚摸它娇小毛茸茸的身子,那舒服的手感就会给予我实在的反馈,是啊,这下该知道,那天晚上的选择并不会让我后悔。我个人来说,什么猫都喜欢,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有无毛猫。摸起来毛茸茸的舒服手感,是我喜欢猫的原因之一,失去了这个优点,我就变得难以接受……其余的,各种各样的品种猫,什么缅因猫、布偶猫、矮脚猫、加菲猫、美短英短土猫等等等等,我都喜欢。除了它们毛茸茸的手感,还有它们可爱的长相,我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猫咪一些好笑的行为。因为猫咪脸部肌肉较少,它们不能像狗一样拥有丰富的面部表情,要么看上去呆呆的,要么看上去很有威严,在这种基础下,它们不太聪明的小脑袋里的奇思妙想,导致它们做出的一些行为,充满了反差感,十分搞笑。不过,可爱归可爱,猫咪虽然破坏力不及熊孩子,也非泛泛之辈,一旦上蹿下跳,到处乱爬,然后不厌其烦的把桌子上的东西,用猫爪子一样一样的扫下,或者咬断电线,那上班完回家的疲惫状态必定累上加气,血压蹭蹭的往上窜。拿我养的小黑咪做例子,我的衣柜是在天猫上买的组装式布料衣柜,自从开始不给它牵绳子,充满活力的小毛绒团子开始到处跑跳,不知不觉间把我的布料组装衣柜抓得破破烂烂!还好它没咬我电线之类,不然不仅损坏东西,还要怕它会不会被电着,真是操碎了心。 时光匆匆,仅仅半年,当时几乎只有巴掌大的黑豆沙,已经长大许多。对了,我给它起名为黑豆沙,言简意赅,猫如其名。只能说土猫确实好生养,明明就吃便宜猫粮,偶尔能够吃上昂贵一些的猫罐头,其余的一些是猫饼干、猫条,如今毛发黑得发亮,健康成长,成为一只黑色的帅哥猫咪了。漆黑的长尾巴,油光程亮的黑色短毛,金色的眼睛,还有随着光线变化的黑色眼瞳,还没发腮的脸成三角模样,四足修长,肉球为黑色,大概有6斤重,性格活泼,很粘人,叫声很嗲,不过长大后没有小时候那么喜欢喵喵叫了,多少有点遗憾。三个月大的时候是黑豆沙最好玩的时候,破坏力不大,喜欢蹦蹦跳跳,好奇心旺盛,活力十足,只需要在文具店花两块钱买支红外线,就可以把黑豆沙戏弄到晚上乖乖睡觉。除此之外,我也会自己和它玩,四脚投地,装怪物吓唬它,它就会本能的横着身子,像个炸黑了的小栗子一样竖起毛发,尾巴高高竖起,然后感觉打不过了,又怂得夹住尾巴,躲到床底下不肯出来,哈哈哈哈,看得我既好笑又好玩。有一次朋友来我这找我,因为大家经常串门很熟,也不在意,加上我在家的话不会锁门,正好我在和黑豆沙玩,朋友开门进来一看,我正在趴在地上装模作样,刹那间捧腹大笑的笑声传遍门外的走廊。 也许是从小就和我一起生活的关系,黑豆沙不怎么怕陌生人。在我养它之后朋友们第一次来宿舍找我,黑豆沙没有因为不认识的陌生人出现害怕得逃进床底。起初,只是好奇的用鼻子闻闻别人的味道,然后,它开始敢去蹭我朋友的腿,接收我朋友的抚摸,挠痒,搔下巴,等我朋友们多来几次,黑豆沙也就敢跳上他们的大腿,盘成一团安心的睡觉了。后来被我一个朋友摸舒服了,只要看到那个朋友来,就会像献媚一样不断的蹭他的脚求摸摸,有一说一,我这个主人心眼挺小,看到黑豆沙对我以外的人那么亲热,我竟然有点不爽,甚至想在朋友摸黑豆沙时展示一下黑豆沙和我之间关系更好!拍拍自己的大腿想让黑豆沙跳我这来睡,结果它竟然连一声喵喵叫都不给我,不得不说,那是我第一次对黑豆沙出现不满和失望,以至于那天晚上闹别扭的我不愿意给它加猫粮。想想也是挺可笑,都快奔三的人了,竟然因为猫的态度吃醋,我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隔天我就后悔了,上班回宿舍给它喂了猫条,把它舒舒服服的摸了一整晚。当然了,舒服的毛茸茸手感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手段,特别是黑豆沙虽然这个年纪很好动很贪玩,被抱在身上摸倒是非常乖巧,闭着眼睛伸出脑袋,随着我挠下巴的舒适感,猫猫头压得越来越低,以至于我每次都不能长时间的挠它的下巴,以及最最柔软好摸的胸膛部位。黑豆沙对我来说,最棒的就是想跟它玩它就会很活泼,希望它乖巧的时候它就会老老实实,前提是能把它摸爽了,一旦它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黑豆沙就会趴着不动,等着手闲有兴致的人给它顺毛。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黑豆沙可以绝育的年龄,本来八个月大就可以做绝育手术了,我个人觉得要不等一岁到了做个纪念再噶蛋也不迟,除非黑豆沙开始发情叫春,那我必定毫不犹豫的带它去宠物医院斩断罪根。为了能把毛蛋蛋留住,黑豆沙很配合,直到最后被做了,它也不曾在大半夜如同婴儿哭喊般的叫唤,我着实倍感欣慰。不过,感动归感动,蛋蛋肯定是要做掉的,可怜的黑豆沙,还没尝试过小母猫的滋味,就要当公公了。那一天,把它包进猫包前,先喂了几块薄荷味的猫饼干,贪吃的黑豆沙特别喜欢吃小零食,本来只想安慰一下它的情绪,结果赖着我要吃的,更不肯进猫包了,只好软的不行来硬的,强行把它装进包里带走。一岁的黑豆沙有8斤重,还好我从小上学都是傻方法,背着塞满所有课本的书包读书,仅仅装了一只8斤重的猫包算不上什么。坐上网约车,黑豆沙很安静,不知它是害怕还是好奇,它从猫包的透明凸壳呆呆的看着外头,顺利的到达宠物医院。一声检查黑豆沙的身体状况适不适合做手术,跟我说它的身体很健康,让我这个做主人的多少有点得意。随后,黑豆沙在担惊受怕的喵喵叫之中,被带进了手术室,而我只能在它做手术之前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在外等待。绝育手术花了我一千五,有好几种套餐,我选了个贵一点的,不敢在手术方面贪便宜。虽说现在的宠物绝育手术已经很发达,在宠物医院里等待黑豆沙做手术的我,还能看到仿佛流水线一样被绝育了的其他人的宠物,猫猫狗狗都有。被麻痹的了的宠物们耷拉着舌头翻着白眼躺在病床上,对这些动物来说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但原谅我看见这一幅画面差点笑出了声音。做完手术,黑豆沙跟其他宠物一个模样,我有点心疼,还有点想笑,给它的蛋蛋和狼狈的样子拍了张照片留念。 老了,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母胎单身几十年,父母总算看不下去我这个大儿子还是个棍,给我安排了相亲。我并不想让父母再度对我失望,所以没有主动找女朋友的情况下,我接受了他们的安排。相亲过程挺尴尬,因为我希望我的对象尽量能够接受我的爱好,作为一个喜欢二次元的宅男,特别是会自己写小黄文满足二次元性癖的宅男,想要对方不对自己的爱好指手划脚真不简单,谈过四个对象之后,基本无疾而终。要么三观合不到一块,要么爱好合不到一块,要么性格合不到一块。直到第五次,遇到一个姑娘,比我小两岁,性格比较温和,虽然爱好不同,却不会对我的爱好有什么意见,感觉不错,就多聊了一段时间,发现挺聊得来,而且也不会太矫揉造作,不乱花钱或者让我送这送那,挺实在的人。跟她聊起我家里人都喜欢猫时,她说她也很喜欢猫,渐渐的,我和她走到一起,在相亲下成为情侣,彼此深入,成为夫妻,爸妈十分高兴,朋友们替我开心,而我也因为有了一个合得来的伴侣,有了后半生继续努力的新理由。 当时,除了夫妻俩的婚纱照,还和我爸妈,岳父岳母,以及各自的朋友们拍照片纪念,那之后我问她要不要和我家养的猫猫也拍一张,她答应了。爸妈养的五只猫,我两个弟弟各自养的一只猫,还有我的黑豆沙。说实话,我们的经济并不算好,两人都在深圳上班,买不起房子,只能一起租个房子上班。日子不算苦也不算好,中规中矩的生活,两个人跟一只猫。黑豆沙很快就接受了我老婆,我老婆也很喜欢它,看起来乌漆墨黑的猫猫,本来就粘人的性格,自从绝育之后就变得更加老实。每当我们公婆俩回家,它都会跑到门口迎接我们,不断的蹭我们的腿,对于喜欢猫的人来说,这种待遇无疑值得高兴,算是上班劳累后回家的一种心灵的放松和治愈吧。 早上,两人闹钟到点响起,彼此睡眼朦胧的起床,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懒懒散散从床上翻下,熟悉的夫妻之间没有招呼,在厕所前的洗脸盆刷牙洗脸,有时候一起醒的话,我会去厕所里刷牙。然后穿好衣服,老婆还得打扮一下,时间对得上就一起出门,时间对不上则各自出门坐公交。上完班回家,能一起到家就叫外卖,不行也是各自吃完回家,如果是周末的话,还有精力自己做饭。我会玩玩游戏,或者陪老婆看综艺节目,老婆会和她闺蜜聊天,或者拉我看综艺节目,有时是我抱着黑豆沙,有时是她抱着黑豆沙。当然,生活并非一帆风顺,就像天空不会永远是晴天,讨人厌的雨天终究隔三差五,避免不了吵架闹翻的情况。人嘛,就是这样的,所幸我当时选对象比较挑性格,老婆并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我也是。这就是我们的小日子,平凡人生的小日子。 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这么简单的过下去。一年半载过去,我觉得老婆最近身体不太好,带她去看医生,才知道她怀孕了。对于一对夫妻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对于我们两个个人来说,则是不知该不该高兴的消息。医生说,我妻子怀的是四胞胎,这是非常稀有的情况,但是以我夫人的体质,恐怕到时候会有危险,怀孕期间要好好休养身体多补补身子,以免到时候生产不顺。四胞胎,以及可能会有危险,我当时听完,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要生了。经济到底支不支撑得起我们夫妻二人养育四个孩子不说,老婆会有危险,这一点我更加不能接受。以现在的医学技术,剖腹产的话也不安全吗?我不懂,我很慌,我很急,我很担心。多少年了,我没这么怕过,甚至能查觉到自己的手脚在抖,思绪混乱。 最后,她跟我说要生。 我爸妈和岳父岳母发动他们的人脉,找寻跟医学能够扯上关系的亲朋好友,希望能为我老婆提供些建议,比如该怎么休息,该怎么补身子,该如何放松情绪,到时候会出一些钱帮我们抚养孩子等等。我不希望怀孕的老婆心态不好,所以我尽力的掩盖自己的慌张,曾经喜欢回家玩游戏的我,只想好好的陪在老婆身边;不擅长甜言蜜语的我,开始找适当的时机为她送礼物,说一些肉麻老土的情话;喜欢上班摸鱼的中年人,为了赚到更多的钱,认真对待工作的所有细节,有闲空的话还会赚点其他小钱。一年来,我在担心和压力下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糟糕的念头在压迫我,让我很害怕,害怕。怀胎时间过去,明明全家人都想尽办法给老婆强身健体,希望到时候生孩子不要出意外,结果完全没有用,妻子还是在怀孕前患了病,身体虚弱。我看得出来,她也很害怕,压力很大,尽管她强颜欢笑,安慰其他人说不会有事,但只有我们两个在家里的时候,她会无言的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时常,会因为恐惧而抽泣。 即便如此,她还是跟我说要生。 我答应她,让她生。 生孩子那天,我请了长假,带老婆去了广州的医院,就广东来说,还是广州的XX医院最好,加上爸妈有熟人认识里面的医生,或许最后的结果会好一些。看着老婆躺在病床上,由医生和护士推进病房里,砰,关上手术室的门,门上的警示灯变红,我才觉得,老婆比起刚结婚那会儿,瘦了很多。手术室外的等待很漫长,非常漫长,我十指紧扣,脑子里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坐在手术室外走廊边上的椅子,多少年来,没有过这么焦急的心情。我止不住的抖腿,悲观的情绪宛如涨潮的海浪,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靠着椅子的后座,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许久,低下头,手肘顶着膝盖,双手顶着额头。传说中的无数蚂蚁在身上爬的感觉,应该就是现在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吧。过一会我拿出手机看时间,才过去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就像一北极的整个夜晚般漫长,往常来说,想要打发时间,当然是看看什么视频,时间一下子就过去,可这个节骨眼,我的脑袋能接受这些快乐的信息吗?没可能,混乱的大脑现在能感到快乐的根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手术室出来的医生一脸微笑的告诉我,母子平安。如鲠在喉,容易悲观的我开始胡思乱想,眼睛变得模糊,我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擦掉眼睛里的泪水,哽咽着,低着头,啜泣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终究顶不住内心的压力,无所谓脸面的红通了眼睛。 漫长的时光过去,我真的等了好久,好久,对的,是好久了。手术室的警示灯由红转绿,我跟个弹簧似的从椅子上飞起,手忙脚乱的走过去,医生正好开门出来,一照面,被我吓了一跳。跟着,他面色凝重,跟我说孩子们没事,很健康。我自认为对谈话的气氛认识有点敏感,当医生先跟我说孩子没事,而不是母子平安,我就知道,手术室里的结局。即便如此,我还是对医生问,问我老婆怎么样了。医生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术室内,顿了顿,再看向我,低沉的回答。 “我们尽力了,请节哀顺变。” 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沉重的打击依旧把我的意识轰碎,三十年来,她是我第一个交往的对象,我们在人生的中年找到彼此,爱上彼此,最终互结连理,我很庆幸,能遇到与我共度人生的新的亲人。想说什么,又不想说什么,口罩里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就跟个傻子一样,站在手术室外,哭也哭不出来,什么反应都没有。医护人员见我反应过大,将我领到椅子上坐下,还留下来两个人员看着我的情况。我不怪医生,医生是我爸妈熟人找关系后拜托的好医生,我相信他的确尽力了。不如说,我没资格怪罪任何人。好一会儿后,我觉得我情绪稳定了,医护人员才带我去见我的妻子。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很安详,护士告诉我,老婆在去世之前,看了孩子们最后一面。很奇怪的,明明我之前悲痛欲绝,等看到爱人的遗体,心情反而变得轻松许多,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去想,就是胸口很沉重,呼吸困难。再后来,我去看了老婆生的四胞胎,两男两女,非常可爱。 葬礼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好似一场梦,飘渺的,从我的脑海里路过,那个场景,我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亲戚朋友们的安慰,只记得我站在她的墓前久久不离。 独自一人照顾孩子,还是四个孩子,加上我是个上班族,肯定不妥,所以孩子们暂时交给了爸妈抚养。到3岁前,我除了有假期或者周末会从深圳回老家看看孩子,其余时间,就跟我结婚前独自一人在深圳生活一样,每天两点一线,回家前买份快餐,吃完晚餐后打发下时间,做做运动,玩会游戏,然后睡觉。重复的日子里,我时常幻想,是不是时间回溯了,回到我还在奔三之前,回到我认识老婆之前,每次我这么想,黑豆沙的叫声就会把我拉回现实。这个黑乎乎的毛绒团子已经11斤重,好在还没胖成猪咪,依旧保持着流线型的身材,呵,优雅的家伙,就是你,总会打破我美好的意淫。把脚边蹭来蹭去的黑豆沙抱起,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抱住它,想起了跟老婆一起抱着黑豆沙玩耍的日子。心里一股暖意,咔嚓一声,打开了泪腺的开关,只开了夜灯的昏暗房子里,我模糊了视线,真正的哭咽起来,黑豆沙没有闹腾,只是用脑袋蹭我的下巴,没有喵喵叫。 重拾心态,我请了几天年假回家,跟父母说明我的心思,在打电话跟岳父岳母沟通,说明了我的想法,我想要自己带孩子。经过几番劝说,爸妈和岳父岳母都同意了,我在网上买了许多幼儿用品和玩具,开车带着孩子们回深圳。因为见面少,加上孩子们由我爸妈带了许久,起初带走四胞胎孩子,他们还不愿意,哇哇大哭。我对孩子们来说,没能尽到爸爸的责任,这是我的错,几年来,以自己一人不好照顾孩子们为由,躲避着自认为“害死”老婆们的孩子,着实没有担当,真是个胆小鬼,是老婆想生下他们,是我答应了老婆生,那么,我就不该把妻子的死推卸给任何人。 孩子们到了深圳租住的房子,默不作声,还有些害怕,直到我打开门,黑豆沙一如既往在门口等着我,几个小家伙看到一只黑不溜秋的“大家伙”时,才变得有活力起来。孩子们有活力是好事,不过,不懂事的孩子们跟猫相处,无论是猫伤了人,还是人弄伤了猫,对我来说都不是愉快的事情,还好,不知是孩子们性格乖巧,还是爸妈教导有方,几个孩子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不知轻重的抓打黑豆沙,他们把黑豆沙团团围住,仅仅三岁的矮小身材,连弯腰都不用,就能伸手摸到黑豆沙的大脑袋。等我仔细一看,好家伙,黑豆沙好像比我四个孩子还大只!孩子们好奇的盯着黑豆沙看,黑豆沙本着不怕人还粘人的性格,在四个孩子身边绕来绕去,四胞胎有点不知所措,摆摆手,看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焦急,不过,从他们咧嘴笑的样子来看,起码不是害怕。该说不愧是我和老婆的儿子女儿,四个孩子应该也喜欢猫猫吧。 四个孩子喜欢猫猫,猫猫也喜欢他们。孩子们的户口问题解决好之后,我给他们找了个幼儿园,离我租住的小区比较近,下班的可以顺路去接送回家。为了不让孩子们等不到我来接送着急害怕,我尽可能的不加班,就算需要加班,我也会跟领导沟通,至少让我把孩子们接回家先。领导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能把工作完成,先接孩子们回家也没问题。这种情况下,我以前买在家里为了看猫的摄像头就派上用场,至少可以在公司看清楚家里的情况,以防万一。每每到我拿起手机查看家里监控拍的画面,或是看到孩子们一起玩耍,或是看到他们在和猫咪玩耍。虽然孩子多照顾起来累,然而有兄弟姐妹互相做伴,孩子们就不容易孤单。再次庆幸,孩子们都是好孩子,大哥小妹性格外向活泼,二哥三妹性格内敛文静,不仅长得可爱好看,互相之间亦从未有过争执,彼此爱护。这一点估计遗传自他们的妈妈,毕竟我小时候可没少欺负我弟弟们,长大后兄弟之间非常和睦就是了。等我回到家,孩子们已经早早玩累睡觉。四个孩子还小,房间里一张大床足够他们四人并在一起睡,令我意外的是,黑豆沙也和他们挤在一起,睡在他们的头上边的位置。我以为只是凑巧,可能猫觉得小孩子的体温比较温暖吧,结果发现,它就像守候孩子们一样,不再回它喜欢的猫抓板盆里睡觉,而是一定要和孩子们挤在一块。 我的黑豆沙是打过疫苗驱过虫的,所以我不担心它会给孩子们传染什么问题,加上孩子们和猫共处得很好,既没有熊孩子不知轻重的揪猫的尾巴或者耳朵,也没有猫伸爪子去抓或者用牙咬孩子们。一旦发上以上任何一个情况,我都会立刻将猫和孩子分开。这是对孩子们和宠物负责,也是一种教养。人固然比宠物更重要,莫说是自己的孩子,然而黑豆沙也是我从小养到大的猫,更不用说它拥有我和已故老婆的回忆,为此,无论哪一边,我都要尽心尽责。黑豆沙似乎也看出来了,偶尔在我还没睡,进房间看看孩子们玲珑的睡姿时,它会从孩子们身边离开,在我吃夜宵或者熬夜工作的时刻,如同以往,跳上我的大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带着我和老婆的回忆,黑豆沙替代老婆与我一起养育孩子们长大成人,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这只猫,名为黑豆沙的黑猫,也是家人。 孩子们乖巧归乖巧,作为未成熟的人,该犯的错还是会犯。比如在学校和人打架,老师打电话找我约谈,了解到是大儿子因为别人想要欺负二儿子,出手教训了那几个坏孩子。我了解状况之后,跟老师约了时间,邀请老师到我家喝茶。那一次,老师差点被我顶得哑口无言,因为我非但没有教训儿子们,还在夸赞大儿子做得对。暴力行为固然不好,可小孩子的欺凌不一定会因为大人的教训就停止,那么至少,我的孩子懂得自保,何况他们是兄弟,哥哥保护弟弟不被欺负,没有什么问题,对我来说,真正应该让老师约谈的是那些欺负人的孩子。就像以前我爸教我那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要还手,我对孩子们的教导也是如此。当然,能不打架还是尽量不打架的好,至少,我还是在老师无可奈何的时候,在他的面前装模作样的对孩子们说出这个要求。同样的事情,女儿们也遇到过,我当然还是同样的处理,以至于我在孩子们学校的老师之间风评不是很好,希望这不会影响到我孩子们的校园生活。有了这种想法,我难免心里会留个疙瘩,总是担心孩子们会不会遭到老师刁难,事实证明,成绩足够好的话,一切关于孩子的小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四个孩子优异的成绩成为他们最好的保护伞,这很真实。 古人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把小时候爸妈对我进行的好的一方面的教育,几乎完全一样的教导给孩子们,而不好的,比如别人家的孩子,比如从不夸奖孩子,比如对孩子许下虚假的诺言,这些则尽量不去做。我不敢说绝对不会做,人生总会碰到不得已的时候,万事无绝对,何况我只是个普通人,能有什么事可以做到绝对呢?对人对己不要逼过头,适当的压力可以成为动力,过度的压力只会使人喘不过气。我经历过,所以希望孩子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对比我的童年,我的孩子们也许就是我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听话乖巧,成绩优异,长相好看,身体健康。即使如此,我还是在养育孩子们的生活中心力憔悴。要上班完回家要带孩子陪他们学习陪他们玩,另一方面还有赡养父母以及养育孩子的经济,并不是说我不愿意,但心灵和生理上的客观疲劳,令我不得不唉声叹气。我竭力不被孩子们看到我焦虑的模样,一般只有在深夜睡不着时起床熬夜深思。这样就成了一个死循环,焦虑,然后睡不着,其次熬夜,接着疲劳,转而更加焦虑。我想给予拥有未来的孩子们更好的条件,也想为辛苦大半辈子的父母提供舒适的养老条件,只是我能力有限,若想鱼与熊掌兼得,便少不了对我自己的压榨。背负起一个家庭可真不容易啊,每次出现这个想法,我就会佩服白手起家同样养育四个孩子的父母,当自己成为家长,自然而然的明白里其中的艰辛,明白父母养育的不易。基于这个原因,一有空,我就会带着孩子们回老家,跟我爸妈坐在大厅促膝长谈,说我养孩子的趣事,说我对他们的敬仰。小时候,爸妈对我望子成龙,如今,他们只希望我和孩子们平安生活,我很感激,感谢,感恩。 黑豆沙会不会这么看我呢?好歹也是把它从小养到大。它对我来说就是养育孩子们的简单版本,就猫猫的想法来看,它到底是把我当主子看呢?还是家长呢?还是仆人呢?我不得而知,至少,它和孩子们一样好教育。这点,我觉得很幸运,非常幸运。乖巧好教育,减少了生活中许多的摩擦和不快。我甚至都不需要看别人家的孩子被家长如何打骂,或者被孩子们的顽皮行为气得破防,只需要回想一下小时候的自己,就能明白孩子们和黑豆沙的好。感谢,感激,感恩,嘿嘿。看着孩子们和黑豆沙一并成长,是减轻我内心压力的缓和剂,特别是黑豆沙喜欢挤在孩子们头上,毛茸茸的身躯起初比孩子们还大。有时候睡在孩子们的旁边,就算孩子们翻身压在它的身上,它也不会嫌弃的挪开。除了孩子们把黑豆沙当作抱枕一样的抱住,有时也能看见反过来的情况,看着黑豆沙纤长的前肢抱住孩子们。一家人,并不是单纯的谁照顾谁,守护着孩子们的猫猫,有时候也会被孩子们照顾,比如说洗澡。四个孩子小时候很喜欢看我给黑豆沙洗澡,特别是黑豆沙洗澡时不情愿的发出嗲嗲的叫声,可还是乖乖被我用水冲洗,觉得有趣的孩子们开始慢慢的加入,大儿子给猫冲凉,二儿子给猫擦沐浴露,三女儿给猫冲洗,四女儿给猫擦身子,然后五个人一起守着黑豆沙吹干身子,接着一家人跟一帮傻瓜似的一起趴在地上跟猫玩。不知黑豆沙是陪我们这帮傻子玩呢,还是自己亦乐在其中,都已经是老大不小的猫了,还是喜欢跟人这样玩,难道是因为它还是小猫时经常这么跟我玩的原因吗?嘻嘻哈哈的笑声后,游戏时间结束,我去给孩子们做饭,孩子们则去写作业,黑豆沙就像个老师,端正的坐在桌子上,因为光线原因,两眼变成一条线,认真的盯着孩子们写作业,不常的伸出爪子拍拍孩子们写字唦唦声的笔。黑豆沙倒不一定是个好老师,认真模式和阻碍模式二选一,今天它会坐着监视孩子们写作业,明天可能就趴在孩子们的作业本上不肯挪开了。 三百六十五里路呀,越过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里路哟,从少年到白头。二十年前,我在看某个游戏实况时听到的歌,真是一首好歌。越过春夏秋冬,从少年到白头,我还不至于白头,就是这年老,已经清晰的反应到我的外貌上。孩子们已经接近成年,那时候的小个子们,已经高了一倍还多,他们说,想快点长大,他们说,想我慢点变老。都是高中生了,物理化学都开始学了,怎么能想这么不切实际的傻事呢?不过,像我这种把物理化学都忘光了的中年人,或许有资格做做白日梦。是不是啊,黑豆沙。 它没有回答,是啊,成长的不止是孩子们,老的不止是我,以后会离我而去的,也不止是她。黑豆沙已经十八岁,相当于人的八十九岁,年迈的黑豆沙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它的叫声不再嗲嗲的,它的身影不再敏捷,它的毛发不再乌黑油亮,可它还是喜欢在我大腿上咕噜咕噜,还喜欢挤在孩子们的脑袋上方睡觉,孩子们长大,已经分房睡了,两个儿子一间房,两个女儿一间房。刚分房的时候,黑豆沙还曾犹豫过,到底该去哪边睡觉,两个房间的小主人都对它招手,曾一度导致它在两对孩子的房门前徘徊,反反复复,后来它学聪明了,一天宠幸一边,今天睡儿子们的房间,明天睡女儿们的房间。孩子们长大后,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我下班接送,他们已经能自己保证自己的安全回家;不需要我专门赶回家做饭,他们已经是在厨房做出好菜的少年厨师;不需要我用监控担心的观察,他们已经能好好的管理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我的帮助,他们已经可以帮黑豆沙冲掉厕所的屎、帮黑豆沙洗澡喂药。黑豆沙,他们真的长大了,但还早,还早,他们能继续成长,他们还需要面对很多。 夏天,下雨天,火辣辣的太阳,稀里哗啦的大雨,要么汗流浃背,要么鞋子湿漉,二选一,对于上班族来说都不是什么舒服的天气。上了年纪的我,对雨天只有这个印象,特别是夏天的雨。对黑豆沙来说,雨天又是什么情况呢?还是小猫的那年,它明明差点在雨天中完蛋,结果每逢下雨,它便喜欢趴在窗口上,看着雨滴落下,盯着透明的水珠变成水花。从小到大,它都喜欢这么看,看得很专注,全神贯注,以前我喜欢在这种时候去逗它,戳戳它的屁股,刺挠一下它的毛,或者直接搓搓它的脑袋,捏捏它的腮帮子。至于现在,则是抱着它,在窗口和黑豆沙一起欣赏窗外的雨天,无论是绵绵细雨,还是雷霆暴雨,直到后来,我都没看出来为什么黑豆沙喜欢呆呆的盯着窗外的雨滴看,猫这种生物,就算上了年纪,绝了育,还会对看过无数遍的东西抱有好奇心吗?或者说,小小的脑袋里正通过客观物理事实落下的水滴,进行着宛如科学巨匠或者哲学大师的思考呢?哈哈,后者必定不可能就是。 同样是下雨天,勉强算得上幸福的家庭,再度迎来失去的时刻。年老的黑豆沙身子不再硬朗,小小的房子里已经看不到过去被儿女们称为“黑色闪电”的光景,原本乌黑柔亮的毛发,因为褪色变得发红,吃饭变得不积极,顶着严肃高冷的脸做出的搞笑行为变得越来越少。它瘫软在地上睡觉的模样,确实像是一团黑豆沙,不,应该叫黑红豆沙了。终于到患病时,周末我带着它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告诉我,黑豆沙已时日无多。回家后,我跟孩子们说了这个残酷的消息,孩子们纷纷傻眼,焦急的问我黑豆沙还能活多久,有没有办法让它继续活下去,看孩子们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小心翼翼的抱起黑豆沙,把它放在我的大腿上,坐在窗台边,陪它看雨。孩子们还在看着我,他们希望我这个唯一能依靠的爸爸给予答案。我望着窗外阴沉的乌云,望着远处,望着更远处,穿过雨滴,穿过雨云,穿过时空,望了很久很久的感觉,回过头,孩子们的眼泪刚刚落下,我想说……喉咙哽咽着,鼻子堵塞着,视线模糊着,嘴巴颤抖着,我说,我……我说。 “多陪陪黑豆沙就好。” 黑豆沙,十八年来,从小毛球变成老猫咪,你真的陪伴我许久,许久。无论是我和老婆和你,还是我和孩子们和你,你都陪伴我度过了重要的日子。这些日子里,有悲有喜,时过境迁,看着你从小猫变成老猫,看着我的妻子从相爱到离别,看着孩子们从婴儿到少年,时间既慢又快,一切的变化和回忆,皆在提醒我,随着人生路上走,你也会离开我。孩子们的长大是值得高兴的,而你的老去却是我会悲伤的,正如妻子去世孩子降生,天空不永远都是晴天,雨后亦会天晴。将来,我感受不到你毛绒的手感,听不到你可爱的喵叫,看不到你跳上我大腿的身影。我答应你,不会再像老婆死去时那般堕落,因为我还有孩子们,还有妻子生下、你我共同陪伴过来的孩子们要养育。你替代他们死去的母亲把他们拥簇,你替代他们死去的母亲为他们送上快乐,你替代他们死去的母亲与他们一同玩耍,哈哈,老婆当初说的对,你这只猫啊,就是这么棒!怪不得老婆生前那么喜欢抱你呢,呵呵。 家里的摄像头,回归到以前的作用,长大的孩子们已经不需要我担心,现在的作用就是看着家里的黑豆沙状态如何。因为我要上班,孩子们要上学,我不希望临终之际,黑豆沙自己在家中孤零零的离去。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一个月,当我回家,孩子们总会抱着黑豆沙围在一起,然后高兴的跟我说黑豆沙还活着。我想,是不是你朝着死神撒娇,嗲嗲的叫了几声,让死神也不愿把你从我们的身边带走。那晚上,侥幸的我,得到了最不想要的回答。黑豆沙吃不下泡软的猫粮,也不喝水,它甚至没有力气动弹,本就犀利的金色双眼半眯,看得出来,它很想要睡觉,想要睡了。是时候了,我叫来孩子们,陪陪这位“家人”,陪陪它最后的时光。大儿子把它从我身上抱走,二儿子,三女儿和小女儿,围坐在大儿子身边,他们忍不住的哭泣起来,轻轻的抚摸着黑豆沙。我摘下眼镜,不像样的抽着鼻子,擦去泪水,尽量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黑豆沙要睡了,它不动了。 我问孩子们,还记得我小时候哄他们睡觉时,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他们唱的歌吗?就是那首《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我当时想,没有妈妈的孩子们,就唱这首歌,让孩子们知道,妈妈就算不在世了,也会继续守护他们,而黑豆沙从孩子们小到大一直在陪睡,所以它也经常听着这首歌睡觉。孩子们悲伤的擦着眼泪,抽泣的点点头,眼睛通红,估计我也差不多吧。我说,给黑豆沙唱吧,唱完,你们的妈妈就能来接走它了。16岁了,已经不是会相信这种童话故事的年纪,那又如何呢?孩子们愿意相信,我愿意相信,这就足够了。 睡吧 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 轻轻摇着你 摇篮摇你 快快安睡 夜已安静 被里多温暖 睡吧 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臂 永远保护你 世上一切 快快安睡 一切温暖 全都属于你 睡吧 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爱你 妈妈喜欢你 一束百合 一束玫瑰 等你睡醒 妈妈都给你 睡吧 睡吧 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爱你 妈妈喜欢你 一束百合 一束玫瑰 等你睡醒 妈妈都给你 睡吧 睡吧 亲爱的小宝贝 它走了,满是眼泪的双眼,亲眼看到,黑豆沙变成一岁多的时候,从大儿子的身上蹦下,敏捷的踏着猫步,静悄悄的走到门口,有一个人在那,是……我的妻子。她还是那么年轻,弯腰抱起黑豆沙,就跟我和她一起生活的时光相同,她冲着我和孩子们笑,一只手抓着黑豆沙的爪爪,对我们挥手。 “喵~” 嗲嗲的叫声,嘿嘿。再见了,黑豆沙,老婆。 外面又下雨了,不知道孩子们在外怎么样。我已经回到老家,接手了当年父母的个体户小生意,岁月不饶人,上班族已经容不得我这种老家伙。孩子们去到其他地方独立,明明不是需要我担心的岁数,看着窗外唦唦唦的落雨,依旧不自觉的想到他们。老家只剩我一个,父母已经不在,他们养的猫儿们比他们更早离世。回想起来,爸妈相对来说,没有我对于黑豆沙去世时那么大的伤感,却也在一次吃夜宵的时候感叹道,猫爸猫妈和猫姐都走了。后来,他们也走了,轮到我和孩子们吃夜宵的时候感叹,以后该到我了。孩子们这会儿就会不开心的说道我,要我别说这种不好听的傻话,哈哈,确实确实。 雨天,没什么人会出门来买东西,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我们这些店铺里的老板呆着。有的男人们打张桌子,围在一起打扑克,数人围观,有的女人们到隔壁家去坐坐,几个女人聊聊八卦。我呢,搬一张塑料椅子,坐在店门口,听着落雨的白噪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在漆黑的视野中回想过去,那年我九岁,喜欢在雨里…………
  21. 版主哥哥说笑了,插入图片怎么可能不会呢, 另外孩子们父嫁了,所以不要叫我岳父了
  22. 是啊,就我个人而言,约儿女们的人设图确实比氪金抽卡爽多了!
  23. 好几篇留在文区的精华里,在贴吧发也是加精文,已经满足了(躺)
  24. 是的~是我自己笔下文章儿子的人设图,女儿的话……一开始是想性转,结果性转之后也好喜欢,就当做女儿来约稿了。 喜欢伪百合和百合,所以四胞胎攻略对象都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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