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碧缇娅·爱伦纽斯·司薇妮 (Zebediah Ireaeus Sweeny) (耶和华的赏赐·反异端者·愉快的人)
报幕
Hymns for God
在某个地区流淌在众人心中的点点信仰,会在长时间的发酵中氤氲出泉香,在一个特定的契机之下悄然绽放。
自那天,司薇妮踏进教堂的祈祷室后,为神明献上的礼赞自这个女孩身上复苏,据说,当家主察觉到自己的孩子有所不同,招来最要好的挚友,身怀古老传承的何塞·霍华德时,他那一向乐呵呵的老友呆愣在了原地,喊着耶稣基督的名便退了出去。
家主不厌其烦地询问,终于撬开了缄默的魔术师的嘴——魔术师看到了,自司薇妮身后盛开的繁花,奔腾的水流乃至欢悦的走兽与飞翔的白鸽——还有一位,低眉垂拱,却透露着恐怖气息的圣者。
人前显圣。
故而,当司薇妮提出想前往巴黎大学乃至之后去法兰西圣米歇尔修道院进修时,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彼岸的那个国家,司薇妮家族仍然立刻打点好了上下,将司薇妮立刻送往了那个布列塔尼的传奇海上圣地。
在世圣徒的故事,便从这讲起。
起
……你要听我的故事? 若是以常人来看,我的故事相当无聊。
我出生于英格兰的贵族世家,我的父亲是一位授勋的富豪,虽然富有,但父亲终究没有足够的爵位,当他在舞会上与那些大贵族吹嘘时,他总会说我们的家系是自那位爱尔兰的主保圣人传承下来的。但我们都知道,帕特里克圣徒没有子嗣留于世上。
虽然上流社会总让我感到不适,但父亲教导了我许多,顶尖的精英们有着开阔的视野,他教导我挥霍与吝啬,教导我魄力与谨慎。
真是奇怪。富人总是站在财富圈的最顶层,却对自己的财产锱铢必较。而挥金如土的,却往往是那些仅仅能满足温饱的民众,甚至是那些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民。如此……畸形。
直到我踏进教堂的告解室——在那次礼拜过后,当我想告解我的愁苦时。还未开口,安然与宁静就抚平了我的心。
我似乎看见了那至圣全善者的辉光,我似乎听到了神明的启示,于此,我便决定将此生全部献于主。
自教堂走出时,那路边因昨日狂风尽数倒伏的酢浆草全部重新立起在风中摇曳。
后来,我向父亲提出想前往巴黎大学神学院,若是可以,直接前往圣米歇尔修道院进修时,曾想让我接任家主的父亲,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愈发觉得,这是神对我的指引。
在进修完成后,我加入了圣堂教会成为了代理主教,前往各地宣扬主的荣光。
……
耶和华你的神,是施行拯救,大有能力的主,他在你中间必因你欢欣喜乐,默然爱你,且因你喜乐而欢呼。
……
当趁耶和华可寻找的时候寻找祂。
承
就是这样,少女是一个如此无聊的人
她已把她的一切全部献给了那至圣全善之主。
她的身,她的心,他的一切,都早已成为了主的所有。
或许听上去荒谬,或许听上去不可理喻,在现代,真的还会有这般虔诚的羔羊吗?
少女不是不知晓这样的蜚语,然而,少女说她亲自目睹了主撒下的荣恩,谛听到了祂的启示,主一直在指引着她——
如果把她踏入教堂前的人生比作行于长夜的盲人,那主便是治愈她还为她点燃一支路灯的引路者。你见过黑暗,就会愈发地渴求光明。
少女就是这般虔诚的回答。
但如果我说——
那座教堂的神甫因为贪污而被卸任,告解室帷幕之后,甚至有人行过奸淫之事呢?
恕我直言,这般不纯洁的领域,真的会引来神的瞩目吗?
少女聆听到的,不过是自己心中的声音,踏进那个狭小房间的一刻,就像圣朗基努斯蒙受圣血一样,霎时悟道。
啊,请问,您是纯粹的天主教徒吗?
并非如此,不如说,如今只要信奉主,行主之荣光,遵主之教义,教会都会一视同仁的接纳。
那便好,就像清教宣扬的,尊重人民,相信平等,坚信人人可参主之圣颂而得到幸福,自身宁静愉悦一般,少女在那短短的一瞬,便参透了这般奥义。
但既然她将此认为是主的馈赠,想来也是与主有缘。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请您悉心教导她,引领她继续走在正道上,也让她继续承蒙主的荣光。
这本来就是我应当做的。阁下谈吐不凡,先前的交流更是将您的睿智展现的淋漓尽致,能冒昧一问您和这位同行的先生的名讳吗?
坐在长椅另一端,覆盖在斗篷之下的男人似乎怔了一下。
“啊——主教,叫我查尔斯就好,那位站着的先生,您可以叫他奥利弗。”
转
“圣徒阁下!我们为什么不提前把那群人除去?您明明一直保护着她!”
虚幻的圆桌前站立着四个人。
一位面容平静如死水的圣者。
一位坚毅如铁,笔直挺立的卫士。
一位目光如炬,神情热忱的智者。
以及开口说话的,着装怪异,性情暴躁的战士。
怀抱着酢浆草的圣徒只是静静摇头。
战士有些急躁,他正要开口,却看到了卫士与智者的目光。
”……“
其实他知道。
少女拥有着和圣徒一样的姓氏,甚至连行迹都不离八九,圣徒庇护少女,是想她不再经历她那般的苦痛,但是,若是不将苦厄展现于少女眼前,她最终只会走入无法挣脱的漩涡。
卫士怀有不解。他身前的治理与镇压最后沦为一场幻梦,如此迷茫的他请圣徒为他解惑,圣徒令他从少女身上找寻答案。
智者心怀热忱,他洞悉世间之恶瘤却无力将其斩落,只能希望于少女能代行他之刀刃,为后人点火抱薪。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身前的抗争戛然而止,恶魔虽然死去,祂的怨魂却仍蛰伏,他要与其抗争到底,他要与其抗争到底!
或许,他这般开口,只是因为不满未能亲自将那些异端,那些恶徒,那些恶魔送去地狱吧。
”好了好了。我想明白了,别这么看着我了!狄更斯先生,克伦威尔公,我们去打场马球吧。“
合
圣哉,圣哉。主之威光普照天下。
励行。励行。直到这世间再无迷途。
只要继续前行,世间的众人,终将迎来救赎吧。
为此,即使是别的感情全部失却,也毫不足惜。
……没错。
这就是圣人。
这份梦想太过灼热,以至于遇到一点冰冷就会摇摇欲坠——我所做的,真的是对的吗,我所救赎的人,真的是应当救赎的吗——
但是,向无助的人们伸出援手,因着主的教诲而得到喜乐与幸福,由这微不足道的此身所完成的,让眼前的人们得救了的一切,绝对不会是『错误』,绝对不会因此『愧疚』。
——因为自己的行为,有人得到了救赎,既然如此,那就绝非毫无价值之物。
即使是再明亮的灯火,若是遭到强风、暴雨的吹袭的话,是无法不熄灭,被黑暗所吞没的吧。但是,【光】,绝不会被吞没。
在此之前,我将磨练我的力量,我的意志——
寻找已经堕落的灵魂。寻找受过主的慈爱却依然沉溺于恶的罪人,寻找卑劣的无法拯救的恶者————待到我经历过此番试炼。
——终有一日,我会照亮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
“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神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
落幕
晚19点。
以色列,不知名的山麓小镇。
地狱般的荒诞场景自此地延申,黑幕笼罩了山峦,将摇曳的树影衬托的像是嚎叫的恶鬼。
但真正的恶鬼,早已显现——
传承了恶魔的术法,贪求本源的魔术师哄骗了小镇的居民,以他们为祭品召唤了【未受洗者】【放纵色语者】【暴饮暴食者】,亦即,地狱之前三层。
渴望通往根源的魔术师被爬出的魔王大笑着收走灵魂,自无边黑暗爬出的狂乱之物展开了它们的屠杀。
司薇妮感到一阵炫目。为什么呢,明明没有光,但视网膜上映照的蒙灰色彩却又刺痛着她的眼眸——那混杂着苍灰与死白,在月色下凝结的黑红,正焚烧着少女的心。
她被保护在中央,周围是紧急赶来的代行者,不断有恶魔化作灰烟,人类化作残尸,就像是生与死的疆界一样,就像是天地间的牢笼一般,这仿佛千年前发生过终世一战的地界,成了无神的夹缝。
她本应该早点发现的,她本应该的。但她一箱情愿的认为是这古老的山民被伪经的教义蒙蔽,生成了畸形的魔神崇拜。像她在北非经历过的那次一样。
周围的惨叫与邪语折磨着少女,在她那主观内宛如几个世纪的漫长撕扯终,在那理智与癫狂的恍惚间,少女出声祈祷。
”主啊,无论是谁,无论是谁——“
一只鸽子仿若世外的使者突入这可憎的画布,天地间,有风吹起——
地上有株酢浆草摇曳。
可怖亵渎的魔王一刹那间轰然炸开,仿佛有钉锤自千万英尺的创界天降下,伴随着阵阵铁蹄与马嘶,如手术刀,如弓矢般撕裂了一切,时光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恶魔的狂笑,飞舞的邪灵,四散的残肢,清冷的月光,一切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瞬,成为了电影胶片般的剪影。
若是有人能于此刻抬头,冒着被烧毁的风险启动魔眼,他将会看到那煌煌天威——那是持着牧杖与铁锤,穿着铁甲,望穿世界的圣者降下的审判。
……
在断壁残垣中,代行者们通过特殊的手段锁定了所有剩余恶鬼的位置前往清剿,而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漫无目的搜寻着.
哪怕一个,哪怕一个也好。
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孩子,可能只有这个月的孩童仿佛被世间的惨状震慑,呆愣愣地站在那。
司薇妮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孩子拥入怀中,幸好,幸好还有——
“你们这群圣母还真是脑子简单,让开——”
司薇妮猛地抬头,发现霎时变成尸体的孩子与狞笑的恶魔。
殷红的光束擦过她米色淡金的长发,将恶魔击穿。
她回头望去,看到一个有着铁灰色长发与殷红魔眼,提着长杖的少女。她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
“恶魔侵蚀,污染血统。教会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脑子了,这种人都能抱上去。神甫起码还算睿智,你也就只有圣母了。”
司薇妮嗫嚅着想反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要不是周围代行者太多我就把你杀了,你这种软弱没脑子的家伙真是污染人之血统,一味寻求虚幻的精神寄托和符号象征,迟早有一天把你们全杀了,有这种后腿人如何才能进步,才能纯净——”
“有的人生来就是垃圾,有的东西生来就是恶心的臭虫,我会——把他们剔除,然后就是你们这些崇拜虚幻的软弱东西”
少女说着恐怖的话扬长而去,只留下司薇妮在原地沉吟。
……
主的使者曾说,他们的外表像信徒,可里面却是残暴的狼;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
但是
……
他们的话如同毒疮,越烂越大……
他们偏离了真道……就败坏好些人的信心。
然而。
凡称呼主名的人总要离开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