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宁静之际
时间,正午。
视野中一抹黑色沾染在宽广而凄凉的大地上。
并且还在不断的扩大。
拨开云雾,人类与这块土地上最后的的[巢穴]浮现于眼前。
[???]
“喔——!”
[???]
“已经到极东了吗!”
少年兴奋地将脸贴在直升机的窗户上,不断向下张望,一副年轻气盛的模样。
[???]
“星凛,安静。”
[星凛]
“是~”
随口应付着身旁的长官,少年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对于调皮的下属,男人也没有再理会。
直升机缓慢而平稳地向下降落,男人冰冷的双眼扫过机舱内的数人。
[???]
“走了。”
。。。。
。。。。。
。。。。。。
人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生物。
有的成天一副愣头青的呆样,却是所有人的支柱。
有的长副刀子嘴,却天生豆腐心。
有的看似散漫,却有着无比的觉悟。
有的看似听话,却连自己的掌握不住。
(那时为什么会乱来啊……)
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仿佛仍在身上残留。
自己疯狂的举动依然历历在目。
我从浸满水的洗脸池中抬起头。
镜子中是一张略显苍白,毫无干劲的脸。
左手揪起一撮头发估摸了一下长度后,右手开始摸索剪刀。
白发的少女从洗手间门口探出头,声音一如既往的缺乏起伏。
[伊勒]
“哥哥。”
“有事么?”
我一边剪头发,一边透过镜子与伊勒对视。
伊勒最近放下了马尾,改成了长发。
帽子的款式也开始有女孩子味,这让我作为兄长大人真是颇感欣慰。
[伊勒]
“禁足今天结束了哦。”
所谓禁足不过是对我们两人不服从指挥的象征性的惩罚。
正好对应神机的维修时间。
不过要是换做别的制度严格的部队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宽容了。
[伊勒]
“队长叫我们去神机整备室,”
说着袋子中拿出一件白色的制服。
[伊勒]
“新制服我拿来了。”
“放在门口吧,稍微等一下。”
手上剪刀的动作略显笨拙,剪过的头发也依旧是乱糟糟的。
“啊啊——还真是够麻烦……”
。。。。
。。。。。
。。。。。。
两把神机并排着架在面前。
一把的长剑有着接近短剑的细窄剑身,两条蓝色的纹路由末端的锯刃延伸至剑尖。
墓牌外观的白色小盾与机械构造分明的狙击枪紧贴于两侧,对机动性的强调跃然于眼前。
另一把除了原有的塔盾被漆成银色,很难看出曾是伊勒的神机。
长度与握柄同等甚至更过几分的充能枪,枪身形状比起常规制的更像是我的那把长剑,甚至同样保有蓝色纹路。
锋锐的银白枪尖毫不掩饰其强大的贯通力,枪身末端缀有让人觉得多余的装饰。
重炮的枪管意外的细长,形似数十年前军用的大炮系列。
[神剃裕]
“枪身的名称是「阿周那」。”
[神剃裕]
“作为充能枪确实重了点,不过毕竟还是试作阶段的配件。”
[伊勒]
“没用过充能枪……”
[神剃裕]
“嘛……这是博士瞒着我安排的,说是想收集新数据...”
[神剃裕]
“觉得勉强的话,数据收集完我安排换掉也可以。”
[伊勒]
“唔……”
伊勒发出略带不满的声音,不过也没有反对。
[神剃裕]
“弗恩的装备都只是进行了维修和强化,不过还是那句话,战场上——”
“知道了知道了,监护人吗你?!”
同样的话裕已经唠叨了不下三次。
我感觉自己再听一次就能背下来了。
我倒是也知道是问题儿,不过秉持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死精神,我对自己多次违抗命令的恶劣行径确实是没有丝毫愧疚。
[神剃裕]
“(叹气)你要是真有听进去就好了。”
裕发出恨铁不成钢的感叹。
[神剃裕]
“今天本来是打算带你们出任务,不过这边临时有事,你们完成训练后可以自由活动。”
“那个……”
[神剃裕]
“还有什么事?”
“那边的一堆是?”
整备室的另一侧比平常多出了数十把从来没见过的神机。
其中,一把形如墓碑并有着和我同规格盾牌的黑色神机。
另一把全身由伯格.卡姆兰素材制成的白色神机也同样十分显眼。
[神剃裕]
“啊,那些啊……上次你们不是也见过吗?都是从别的支部要来的增援。”
[神剃裕]
“那把伯格.卡姆兰素材制造的长枪就是他们的领队使用的,领队名叫凯尔.克拉克,是个挺可怕的家伙。”
“队长……”
[神剃裕]
“嗯?”
“你还真像个称职的解说npc呢……”
[神剃裕]
“...”
。。。。
。。。。。
。。。。。。
训练后有相当充足的时间,我们决定到没去过的外部居住区参观。
不过在出地窖前除了固定的手续外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比如我明确表示待在房里看书更好被选择性无视...
比如我的房门之后被强行撬开...
再比如我现在呈挺尸状被拖出房间...
好吧还是不要比如了...
参观的目的地是一所孤儿院,隔着铁门能看到几个青年人在院里陪小孩玩闹。
这片简陋的居住区也就这孤儿院看着像人住的地了。
明明一墙之隔,面对兵士与平民待遇的天差地别,理解的人也只能千遍一律的叹息世道的残酷。
孩子们无邪的笑颜也勉强算的上是对出生入死的战士们的一丝慰藉。
[???]
“你们怎么在这?”
相识的慵懒声音从背后传来。
对于来者用三个四字词概括就是「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懒一呆」。
我腆着脸打量了林思凯和时崎鸣雨整整三秒后——
“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呢,伊勒我们去别的地方。”
[林思凯]
“你这小鬼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就是光天化日孤男寡女跑到没有认识的人的地还往(孤儿院里的)小树丛走嘛,我没有传谣的爱好,二位慢用。”
林思凯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屋,对于弗恩的臆断始终持蛋疼表情。
[林思凯]
“我家就在那边。”
[林思凯]
“虽然基本没人住就是了。”
[时崎鸣雨]
“对面的是我家哦——”
鸣雨将手中一大袋蔬果提起来。
[时崎鸣雨]
“接下来要给孩子们做午饭,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
[伊勒]
“……”
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电流自下而上涌遍全身。
在恐怖的回忆冲击下我的胃袋不禁翻腾起来。
大脑迅速做出反应,眼睛开始扫视周围以掌握地形,寻找最安全的脱出路线——
也就在这时,林思凯淡淡的补了一句。
[林思凯]
“不是鸣雨下厨。”
“早说啊。”
高速运作的战斗本能迅速冷却。
[林思凯]
“因为你的表情实在是很有趣。”
踏入前庭的同时,小孩子的欢笑声便将我们几人包围。
仔细一看,院内的青年都是认识的人。
大多数的孩子聚在草坪上玩耍,负责照顾的祈忙的不可开交,无暇顾及我们。
子赐窝在角落的树上,看着几个爬树的孩子以免他们掉下去。
最小的几个由哈兹带着玩骑马游戏。
[林思凯]
“弗恩,发什么呆?”
我的视线由祈的[孩子军团]移向学马叫的哈兹,又再度移回,如此反复。
“还说是情商差距,还是智商捉鸡……”
“总有种物以类聚的感觉呢。”
[林思凯]
“别这么说,哈兹听到会想哭的。”
“怎么可能?!!”
我毫无停顿的断言。
“超过两个标点符号句子他都无法识别吧。”
[林思凯]
“真亏你发现的这么早。”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那样把[白痴]写脸上。”
被二人恶语中伤的对象毫无自觉的背着小鬼学着马叫在地上爬。
我的视觉持续受到此等羞耻play的灼伤后,开始怀疑这位前辈在某些方面的取向。
[林思凯]
“你不陪小孩子玩吗?”
林思凯话锋一转。
[林思凯]
“令妹好像玩的挺开心的。”
伊勒正蹲在地上陪小孩——
准确来说是她在玩小孩。
一个呆头样的小女孩坐在她面前,伊勒则不断的揉捏对方白嫩的小脸,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
(好一个物以类聚……)
“不用,我不会哄小孩。”
[伊勒]
“哥哥。”
伊勒抱着一脸呆相的小孩走来。
“什么事?”
我的第六感似乎察觉到一些异样,提防着伊勒糟糕的发言。
[伊勒]
“小孩子很可爱呢。”
“是呢...”
(虽然你也算个小孩。)
[伊勒]
“哥哥不喜欢小孩吗?”
“没感觉——我自己也是个小孩。”
后置的吐槽似乎被无视了。
[伊勒]
“我想给哥哥——”
“——不行,你还没到生育的年龄。”
[林思凯]
“喂弗恩……吐槽点不对啊……”
“有些槽点展开了会很累,不如无视,”
我强装镇定。
“还有——”
“不要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祈]
“喂——!那边的!”
[祈]
“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谈这种话题!”
祈的训斥传来,之前被伊勒抱住的小孩溜到她面前说着什么,看来是被问到小孩子的来源之类的问题了。
[时崎鸣雨]
“呐——思凯...”
鸣雨扭着头问道。
[时崎鸣雨]
“小孩子是怎么来的?”
[林思凯]
“(快速)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准备从小骗到大啊你……”
[林思凯]
“弗恩,你丫才十五吧,”
林思凯神色突然一凛。
[林思凯]
“这种方面了解的这么详细是不是早熟——”
[祈]
“都说了——”
祈已经被[孩子军团]层层包围,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起哄。
[祈]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我保证我从来没听见过听到祈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
。。。。。
。。。。。。
从睡梦中睁开双眼时,天边已经开始泛黄。
安静的街道由于从工作归来的人们热闹起来。
刀具切菜的声音,炉火翻炒的声音,老少玩乐的声音混杂在周围,给人一种生活的实感,可惜——
这都不是我们可以去拥有的东西。
获得了力量的自己,不曾品尝过数米外那种平凡、无力而安稳的滋味。
溺于平凡的人却会嫉妒自己的力量,人心就是这么讽刺。
“伊勒,回去了”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然后叫醒还睡在草地上的妹妹。
在胡思乱想中刹车,我们依旧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林思凯扶着门探出来,脸上满是疲倦,都能让我联想到他成为大叔后的废柴样。
若彼此能活到那一天,我一定会狠狠的嘲笑他。
[林思凯]
“弗恩。”
“什么事?”
[林思凯]
“那个……该怎么说呢。”
说着他开始烦躁的挠头,他的脑袋已经不灵光到不能组织语言了吗。
“有心事的话,还是说出来的好。”
说这话的时候,我难得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我不会说出来,对任何人都不会。
——这将是我一个人的战斗,谁都不应被卷入。
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他说道。
[林思凯]
“不要想着自己承担一切之类的蠢事。”
(哈?!!)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呢!)
转过身,我和伊勒走出了大门。
伊勒似乎很理解我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
“是——是——”
一如既往的,我给出了模糊不清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