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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区夜雨十年事,铁马踏冰河,请宴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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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 第一章 [/align]

 

[align=left] 枯木门外有百岁老槐,门内老人品酒听潮足有一甲子。[/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门敞,窗开,任八方风过,听九州潮声。碗里黄酒渐淡,老人低头轻呷一口,咂巴一下嘴,似有些口淡。[/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辰儿,给我烧盘牛肉。”推开酒碗,已有期顾之年的老人朝坐在角落里的男子高喊一句。

 

若有旁人在这里定要吓个不轻。坐在角落里的男子面色冷峻,身披纹有鲫鲤的锦袍,腰间狎凤尾弯刀。能有这装束的,在如今这个江湖没有几人。这面如老屋破门般枯槁的老人居然敢吩咐这等人给作贱妇活计?

 

男子微微蹙眉,见老人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嘴角上挑,蹙在一起的丹凤眉也松缓扬起。站起身来脱下锦袍,挽起内衫有绘虎纹长袖,一言不发地进了内室。不多时就听见稳稳地剁肉声。每一下都极为清脆爽利,想必这肉剁的手也是极稳当的。

 

老人满意一笑,拿起身边的黄泥小坛,给自己面前的碗里满满倒上如他眼神般浑浊的雄黄酒。

 

里屋热气传来,似是开了火。老人从嘴边移开酒碗,朝里门吩咐:“柴不多了,火不够旺,肉闷不熟。”

 

“了然。”

 

里屋的年轻人回答,然后将砧板上的肉块丢入锅中,却并不放于炉上。而是以掌拍炉底,一连一十二掌,这才作罢停手,将黑锅放上。

 

外屋老人也不嫌吵闹,就当那是竹青翠鸟音,眯眼倾听。

 

香气传来,肉已熟透。年轻人将其盛出。这是上好的黄牛肉,肉肥而不腻,汁水也被年轻人以独到的手法收在肉中,只有丝丝渗出肉外,更显诱人。

 

辅料并不是常见的花椒八角,而是嫩绿色的节竹。节竹不能吃,却能提味,给牛肉添上几分素甜,肉红而竹翠,色相也是顶好的。

 

年轻人将盛肉的小盘端出,放于老人面前。老人忙不迭地放下酒碗,贪婪地嗅着肉香,喉结大动。伸手从一边的竹筒里抽出两根木筷,夹起一块牛肉,丢进嘴里,大口咀嚼,肉汁四溢。

 

这样还不过瘾,他又将酒碗挪到肉盘下,一低头就能喝到的地方。吃了几块,老人从牙缝里拉出一根肉丝,对坐在之前位置上,仿若未动的年轻人道:“喝酒吃肉,虽有嫩竹绸香,但还有些腻味,厨里还有些面粉和嫩葱,去帮我做碗葱花面。”

 

男子似是终于忍受不了这个刁蛮的老头,开口说道:“你知我来找你何事,我已等了你三天,还不能说?”

 

老人继续喝酒吃肉,待又一块肉下肚,一口酒入脑,这才抬起头:“既然你已等了三天,再给我下一碗面的时候又等不得么?”

 

“好。”

 

男子也不是墨迹的性子,当就应声入里屋,几刻钟后,又端着碗面出来。

 

老头接过,用两根木筷一搅合,然后挑起一束,吸溜下肚,满足地哼哼。

 

“你的手当是顶好的,之所以叫你给我下这碗面还是想知道一些事,现在看来,老朽的眼睛错不了。”老人嘴里嚼着肉面,含糊不清地说。

 

男子眼神渐冷,气息有变,一般人在其面前怕是要被吓得膝弯腿软了,但老头却并不在意,只是笑笑。

 

“骊山燕子坞,寸身回旋燕。却出了你这么一个怪胎燕辰。别人不知晓,我还不知道么?你抽刀不如刀鞘,刀鞘不抵赤拳。这藏拙的手段也不见得多么高明,那谥有苍云,号当静岳,一眼双目瞳中瞳的君白叶还有天生菩萨相,内有修罗心的恶陀寺佛号为空的女子又何曾藏过一丝一毫,还不是如今天下皆望的人物。”老人放下竹筷,侃侃而谈,似是不把这天下放入眼中,也不知是何等神仙人物。

 

“我用刀也能天下闻名,又何必以双手示敌?”男子倨傲而答:“世人皆说你落子十三,藏手百年。既能看穿我一双手,也当得这局中老人的名号了。”

 

局中老人奕秋。这放在一些人耳中,也是响当当的名字。江湖有三座高山。其一乃是年方三十就曾言,目之所及,天下皆敌的天下第一九方登仙楼楚殷宫。其二是北寒奇师,君白叶之父老儒君知守,素有天下学子,半数出其门下的美名。

 

而其三,就是这面如枯槁的过百老人,落子十三,藏手百年,百年前一品阁的最得意的门生奕秋。号称中盘无敌,与之对弈的国手千万,每每中盘便被屠大龙,局尽,皆是负子十三目。故而得名落子十三,至于藏手百年,乃是这老人如操弄棋盘般操弄天下,划下江湖无数恩怨仇杀,硬是将偌大一个江湖折腾得天翻地覆。

 

这年轻男子也不是普通人,骊山燕子坞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大家,寸身回旋燕也是一等一的武功。而这燕子坞出世弟子燕辰更是骊山数百年才出了这么一位的高手。位列江湖天地行榜,地榜第十。听两人所言,似其还有藏手,那可就真真可怕了。

 

不知这两人相会,是素来低调的凤尾刀燕辰的观棋而看天下还是局中老人奕秋的又一次无声落子,谋在百年?

 

“百年前的天下第一逸羊飞的弟子何牧鹿出世,号要自北地伊始,万里独行,上重阳楼,从楚殷宫手里取回天下第一的名号。江湖群雄闻风而动,皆往蜀地勒马城而去。有的想看看这昔日天下第一的弟子到底有何风采。也有的,想那其项上人头扬名。更有天地行榜上的高手想要插一手,将这水搅地更浑更乱。”

 

男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对着面前吃完面正以肉过酒的老人做了个鞠:“还望告知其在勒马城可会遇险?”

 

“何牧鹿,何牧鹿。他牧,而天下共涿之,啧啧,这可比他师父逸羊飞大气多了。”老人饮尽碗中酒,意味不明地笑道:“他师父年轻时曾与我对弈,当时是他占上风。却二十手便投子认负。你可知这是为何?”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他是不想被我看出太多。下棋如做局,下得多了,露出来的也就更多了。那老东西和你一样,喜藏拙。就是不知道,他那个畏缩的性子,又为何在老死之前去抢个什么天下第一来当,也亏得君知守那老儒不去和他争。”

 

“懂先生意思了。”男子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也不去听老人唠唠叨叨的江湖秘闻,披上锦袍抱了个拳便推门下山。

 

目送其远去的老人依然坐在那喝酒,在喝完那一坛酒后,才用抹布一样的袖子擦擦嘴巴,露出诡秘的笑容来。

 

“何牧鹿,何以牧天下?老子早牧一甲子了,哪还轮得到你,”[/align]

 

@苍云静岳 @月见闪光 @Drakedog 剩下群里的几位我都没有好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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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 如今江湖不复十几年前那般诡变莫测。北有天下第一楚殷宫坐镇漆山,南下纵横书楼剑指中原。再次些的,有江南栖凤兰纳家,巴蜀天门北帝城,骊山俯首燕子坞,岚舟九剑定河东。还有代表庙堂的八百虎符雄踞关中。

 

偌大个江湖自此被把持的严严实实。但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是江湖,蛇鼠一窝的,也是江湖。今虽有夜锦郎夜不恭手下八百虎符捕风听影,捉人拿命。但在中原以南,江湖还是那个江湖。那些手中没有几两银子,仗剑行路的侠客求的是什么?那自然是求名了。读书人求的是卖于帝王家,而江湖人求的,自然是盖世大侠。

 

所以此番何牧鹿出世,也算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剑门山曾经门主之徒,换做百年前,那自然是无人敢惹。但如今,剑门山三门散尽,天下第一楚殷宫虽不曾赶尽杀绝,但也无有好脸,区区一个门徒何牧鹿,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个大门大户出的武学奇才,高手高高手自然是无人敢惹,而这何牧鹿,空有金字招牌,要是杀了他,那就真真是天下闻名了。再加上这次何牧鹿出世,是要万里独行,一人由蜀地而始,杀上漆山,与楚殷宫决雌雄。这不是赶着去死么?当然了,一般手底下没有两下子的也不敢动心思,逸羊飞当年的横城一剑还是有些余威的。

 

故此,诸多高手渐聚巴蜀,要拿何牧鹿的这张虎皮亮名。一时间江湖百晓生闻风而动,颇感暗流汹涌。

 

也不知道有多少天下盛名高手会去瞧上一眼,也不知那些不问江湖事多年的剑门山老将又会有何动作。那八百虎符也是对此很是紧张,锦衣夜行。一时间,天下皆望北帝城。

 

巴蜀,勒马城。

 

此城位于天门山脚70里,自古有来者勒马首,鬼踏天门山的说法。蜀地多山,道路难行,而天门山更是险中险,骑马疾行多添尸骸。

 

天门山上却有一座城,蜀地武首北帝城。北帝城每八年出一剑奴,非百人不可敌,而北帝子更是一代才出一位,每次出世皆是天下瞩目,蜀地武功多看身法,轻功独步天下,来去飘渺,如若仙人,所以故有天人携子北帝来的传说。

 

但这勒马城却不比山上的北帝城那般出名,虽说也是一座大都,却是一般市井武夫聚集的地方。每年都有一些武人徒步上天门山,去那北帝城,只是大多不是半途下山就是死在崖上,少有人能入城窥天人的。

 

最近的勒马城却热闹了许多,或明或暗,城中却是藏了不少好手,皆是小有名气的武者。而他们来此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喝这一碗闻君酒,为的正是万里独行取天下第一的——何牧鹿。

 

“真是好大的阵仗,此番来这里的怕是有几百好手了,那厮真敢来?”城间一客栈,两名武夫相对而坐,一名莽汉说道。

 

“他是不得不来吧,全武林的人都在看这里,他不来,还想上漆山?那漆山可不比这蜀地的天门山好上啊。“

 

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何牧鹿要路经这勒马城,那何牧鹿又如何不知?他敢来?那自然是敢的,若是不来,何谈取那天下第一?何谈万里独行?

 

客栈一层数十座位皆有客,也都是武夫打扮,这等场景,进门需先报自己的名号,若是没两下子的,少不得被奚落,愧面而走。这也是江湖的规矩,而那些不报名号自行进门的,大多都是些真的好手,以气慑人。这位于墙边的一名体格健壮如牛,太阳穴贲而突起,看起来莽力无双的大汉正是这种。

 

大汉名为吕戎洪,关中人士,关中自古出豪侠,但近年来,八百虎符威震东南,关中几人敢言勇?这吕戎洪正是能从虎抓勾指网中逃脱逍遥至今的无匹武人,虽不登武林天地行榜,但也是名声赫赫,此番,怕是要与那何牧鹿动手了。

 

周围几人对其也多是抱拳认个前辈,毕竟真准备截杀出名的也不过几人,大多数还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此门中也不光只有吕戎洪这一名高人,角落里一名神情木讷的高瘦男子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煞星——蝎卒翁珂,此人名气还要高于吕戎洪,这名号为蝎翁的中年男子杀人无数,专杀武林出名新秀,还曾杀了骊山燕子坞的出世弟子,震惊天下。

 

燕子坞虽不像北帝城那般数十年才出一位北帝子,但出世弟子也是各个身手高绝,一般人难以望其项背。

 

两人在门中相互而视,颇为忌惮,但也沉默不语,高人高相,当是如此。

 

但在二楼包厢中看向下面的两人,却是没有这般高手样了,一人青衫树冠,细剑在旁。一人蓝袍散发,不见兵甲。正相对喝酒。

 

”倒是没想到,你庄客贤也来凑这个热闹。“

 

”彼此彼此,倒是不知你牧澜是为何而来?是看看热闹,还是说想要试试那抽水断江的厉害?

 

呵,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你从中原不远万里来这里,就为了看看抽水断江?嘿,这剑门山离的太久,这个江湖也没剩几个人记得了。下面那些武夫,真以为自己有两下子,也敢来找死。就算没有那一剑横城,一剑断江又是他们能敌的?既然是场大戏,那当然需要点撑场面的人物,放眼城中,也就你我了,就是不知后面那北帝城可有北帝子下山?蓝袍散发男子挥杯笑道。

 

“呵,筱兄高见,但今日,我真是不打算出手,仅看热闹尔。”青衫树冠男子抿了口酒,摇头道:”你可知,那河东岚家来人了,。“

 

”可是那地行第六的岚非?!“

 

”正是。“

 

江湖武夫侠士搏生死,求得就是那名,即便没有本事的人,对些流野故事也是很感兴趣的,于是,不知在何年起,便有了这天地行榜。

 

地行一榜,入榜者行走江湖,陆行不败,乃是地上无敌高手。每年一更,榜上十五人,皆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不过如今,北帝城北帝子还未出世,纵横书楼楼主君知守之女,天生重瞳子的君白叶刚入江湖,百越惊涛门牧澜也才堪堪闯出一番名声,再加上这刚入江湖便称万里独行天下第一的何牧鹿,实在太多新秀未出,也只有九剑定河东的岚家岚非出世上榜。江湖人皆言,明年的一月一发榜日,又会是一番大变动。

 

而天榜则只有五人,天榜者乃天人,百年不言输赢,位列第一席的是几十年前一人挑败整座剑门山,如今的天下第一楚殷宫。

 

屈居第二的是纵横书楼楼主,门下弟子千万,离山不离道的老儒君知守。

 

位列第三席的,便是数十年不闻消息的落子十三谋在百年的棋圣奕秋。

 

第四就是这何牧鹿之师,剑门山最得意的弟子,也是破败的罪魁祸首之一,原天下第一逸阳飞。

 

第五是那大漠荒之地的奇人,恶陀寺的白须老怪僧怀素。这老怪在沉默了几十年后,居然培养出了佛号为空的柳听兰,这柳听兰乃是千年而得一的天生菩萨相,与老儒君知守之女,天生龙虎相的君白叶同享天地造化,身披黄紫之气。

 

一时间,牧澜笑意盎然,举杯畅饮。

 

”自古惊涛出大剑,如龙戏水,如海惊涛,可我偏不,我不仅不用大剑,更不使剑,我这双手,可成怒海?家父曾言,我若再过二十载,天下之敌唯有楚殷宫,但我又如何等得了三十年?北帝子出世不也皆言天下无敌?比那君白叶,柳空空又如何?唯有入这大世界,才可涤练成雄,真真是天下英雄出我辈,哈哈哈哈。“

 

”这岚非入城定要与晨曦一战,我若是一味旁观又有何乐趣?我若是插不进手,那时候必要找你庄客贤一试高低,若那北帝子等不及下山,那就更是有趣了,哈哈哈哈。“

 

青衫树冠的庄客贤微一苦笑,也不言语,只是蒙头喝酒,丝毫不去理会面前牧澜的豪言,似乎也并不在乎其曾语要与他一战。来这风起云骤之地,自古儒士多狂骄,他又怎有惧意?

 

——————

 

”如今山下风云汇聚,岚非,牧澜皆已到我北帝城下,我为何还不能下山?“

 

”再等三天。“

 

”为何还要等三天?若是被那何牧鹿破城而去,我们还有何颜面?”

 

“你都等了十三年了,为何还等不了这三天?城下这些人,远远不是全部,何牧鹿出世,那几人又怎会不来?且静待便是。“

 

”那若是何牧鹿输了呢?“

 

”他若是输了,你下山就为了岚家九剑?岚非至多出八剑,九剑未出,你有何必要出手?”

 

“你说我对上岚家九剑,会死。”

 

“不求死何以求剑?一剑横城就比九剑定河东差了?”

 

“那牧澜和庄客贤呢?”

 

“岚非六剑可破惊涛大剑,若是无大剑,七剑犹未可知,而君剑出,非八剑不可敌。”

 

“那谁能胜何牧鹿?”

 

“一剑断江,皆胜,一剑横城,皆死。”

 

————————————————————

 

蜀道多险,路陡水急,此刻勒马城前数里水路,一叶小舟,舟上立一人,头戴斗笠,身挂一柄通体皆白的长剑,在湍急的水流中,小舟却并未有颠簸的感觉,如鸟滑空,荡起页页波纹。

 

突然,破空声起,一人扑入浅滩,立在舟前,面有凶相,正是关中吕戎洪。

 

小舟行至浅滩,水流渐渐放缓,却从后方荡起乌黑之色,水中有血,小舟之后,翁珂持双剑刺破皮肤,封了来人的去路。

 

这翁珂与吕戎洪居然联手?!两人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为名却要联手绞杀这江湖小辈?不可谓不狠辣,亦或是晨曦给予了两人太大的压力?犹未可知。

 

“杀你者,吕戎洪!“

 

吕戎洪挥枪而至舟前,如猛虎下山,如龙甩尾,内劲荡起半米高的水花,膂力着实无匹。舟后,翁珂跃出水面,舞动双刀,由上直取面门。

 

水动,舟未动,人也未动。

 

船干触水轻划,舟行向前,水中荡起万缕波痕,层层叠叠,是剑痕。

 

剑未出,剑招已至,杀机现。[/align]

 

@YoYo子

@月见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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