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https://sstm.moe/topic/204738-《嘉德利斯的眼泪》(魔物娘相关)/?tab=comments#comment-10888737
诺顿,是我的名字,我没有姓氏,可以昵称为诺尔。出生于南部三国之一的诺夫哥德罗的乡下小地方。私生子,母亲年仅十六岁,在我祖父母不断逼问下仍然拒绝说出私通者的名字。在我四岁时,她终因忍受不了村里人的冷嘲热讽与她父母的不间断的谩骂,投井自尽了。我则继续被祖父母养育,一直到我六岁之前境况还算不错。因为母亲的死他们还算有一些良心上的不安。转折点是他们新的孩子降生了,男孩。于是我的悲惨生活开始了,对我的待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下降,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需帮他们干很多杂活。也迅速继承了他们对于母亲的称谓:贱种东西。到我八岁时,他们的眼珠已经在我和家里的牛身上转来转去了,我近乎绝望地感到我活不过九岁了。
幸然教会救助了我。穿着宽大白袍的教士砰砰砰敲开了祖父母家的大门,和蔼地说可以收留我这个孤儿。他们也就毫不犹豫地把我扔给了教会。小时候的经历使我长成了极其瘦削的体型,也直接导致了我坚强、有些冷漠而又渴望自由的性格的形成。
在教会我待了九年。收获良多:一些交情,对世界的认知,可以谋生的技能,处世的方法,还算不赖的体格与剑术以及对教会深层次的厌恶,各种各样的东西。但不得不说我还是很感激教会,感激在教会被收留的九年。
特拉迪尔大陆,是我所立足的世界的名称。它被一望无际的海洋所包围,内部又分化成各自不同的地区。在此生活的大部分人对于自身的来历是如此认知的:
人类起源于富饶而魔物罕至的大陆南部,文明与城镇逐渐产生,形成了南部三国:诺夫哥德罗、普拉德希尔和克莱斯特丁。他们认为人类所达成的一切皆是神的奇迹,大修教堂崇拜秩序与法律的女神芙莱雅。教会由此诞生,并迅速成为依附而又独立于三国的庞大势力。随着生活的稳定,一批勇敢的人们不满足于安逸的现状,向大陆的北方出发。去北方的路分为两条:东北是一条陆路,西北则是平静的内海。先驱者们由此分开,一批建造船只走海路,一批则沿陆路前进。沿海路前进的人们很快发现了许多物产丰富、气候宜人的海岛,随之在此定居,建立起海岛上的国家萨提斯,他们继承了原先的宗教却改变了信仰,重新信奉了海与丰产的女神伊斯罗梅尔。走陆路的一批经历了艰难险阻,却来到了荒凉且炎热的沙漠。残酷的自然环境并没能阻止他们的生存。先驱者们不仅形成了独特的沙漠文化,还建立了新的沙漠国家阿拉贡,同样改信了沙与风暴的男神昂格尔。而更伟大的冒险者并不停步,继续向着沙漠的更北边进发。自然仿佛刻意阻挡他们的前进,沙漠之后紧跟着是崇山峻岭与夺去一切温度的严寒,巨大的冰原耸立。人类甚至无法全年在这冰原上生存。这批最伟大的先驱的后代因为人口稀少,仅仅形立了一个部落,欧恩斯特。但恶劣的环境与数量繁多且强悍的魔物也塑造了大陆最为强大的战士。在每年的四到九月他们才到冰原上生活,剩下的月份则迁徙回沙漠与冰原的交界处。他们原本信奉火之神拜丁,但在发觉神并不能给他们带来想要的温暖时果断放弃了信仰,只相信他们自身。
而冰原的更北边,去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只是十月到三月的时候,冰原会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有人传言说冰原的尽头是魔族的居所。
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商贾的存在。因为海岛之国萨提斯收取高昂的关税,来往于南北之间的商人与佣兵们聚集于沟通南北的陆路,催生了一个贸易繁荣的城邦莱昂,他们选择了信奉自由与智慧的女神蒙妮娅。
由此,特拉迪尔大陆的权力范围基本界定。各国之间互有摩擦与战争,但大体和平,持续了数百年的时光,直至现在。
曾经我也和大部分人一样,坚定地认为这就是人类的历史。教会的修女在教于我这段历史的同时也教于了我识字。变故发生于我在教会的第八年,在圣女的房间里我偶然发现了一本古老的手记。抱着好奇的心情我随意翻看了几页,其中记载的内容却让我难以置信。
接下来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每有机会便偷偷潜入圣女的房间,把整本手记的内容完全抄写了一份。其内容几度让我陷入怀疑与困惑,也重新唤起了我年轻而热血的心。同时也因为另一个无法容忍的原因,我离开了教会。循着那从未听人谈起过,却在手记中高频出现的词汇,一个神秘而陌生的神名:生命之神嘉德利斯而去,企图知晓这片大陆最为古老的真相。
少女从迷雾中现身,
怜悯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人类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倒着,
幸存者们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远处不时传来低沉的兽吼。
而她的声音如此轻柔,
如一道穿越夜的光。
“走吧,跟我来。”
“咔嚓”清脆的一声,一根荆棘被拦腰斩断。名为诺顿的男子不停挥舞着手中的柴刀,从茂密的山间树林中砍出条前进的路来。偶尔他会停下脚步,从腰间抽出本笔记来,比划方位。虽然他的身型瘦弱得像初生的嫩枝,但前进的速度却飞快,且不曾休息过,这份耐力连久在山上的老樵夫也会自愧不如。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诺顿的速度放缓下来。差不多到了,他心里思忖。随着又一根荆棘的折断,一座残破却不失气派的大理石建筑赫然出现诺顿面前。它像是一座宗教建筑,尖圆的屋顶与南部三国盛行的教堂有异曲同工之妙。细看的话建筑风格又有不同,粗犷的外部线条更贴近北方的建筑习惯。
诺顿慢步靠近它紧闭的门扉。相比起寻个角落翻越进去,他有更好的进入方法。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古朴的银质勋章来,勋章的形状是一个圆圈中间一轮弯月,紧贴在门扉中央的缺口上。二者恰好吻合,没几秒,门从中央裂开,留出了供数人并进的缺口。
门后便是中庭。正中央是一座喷泉的蓄水池,原本乳白色的内壁已被黄绿交杂的苔藓占满;蓄水池的中心是一座双手交织作祈祷状的女神雕塑,面容已经模糊不堪。雕塑的胸部还破了个大洞,作了兔子外形魔物的小窝。神圣的雕塑成了魔物生息的庇护所,在外人看来颇具讽刺的场景却如此和谐地存在。几双好奇的红眼睛从小窝里探出来,目送诺顿越过中庭,推开了终点祠堂的大门。
祠堂内部保存的还算完好,除了灰尘颇多。诺顿皱了皱眉,深吸了口因沉积了百年历史而颇为厚重的空气,向内踱去。跟他见惯了的小教堂一样,其中有数排用作信徒就坐的椅子,一张祭司用的桌子。不同的是后墙上占据人整个眼帘的女神浮雕。
诺顿缓步走到浮雕前,凝视着眼前的女神像。浮雕的面容清晰可辨,还带一些稚嫩的美丽的少女的脸庞上,是一对饱含情感的眼睛,认真地回视着诺顿。诺顿不禁伸出手来,抚去了女神脸上的几粒尘埃。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生命之神嘉德利斯了,诺顿心想,根据手记记载,每一座女神祠堂里都有女神圣物的存在,机关在女神佩戴的项链里。诺顿轻轻拉了下浮雕的项链,浮雕右半部分“咔哒”一声弹出了一个手柄。诺顿把手柄彻底拉了出来,里面却空空如也,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把手柄重新推回去,诺顿并不惊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从手记是教会的持有物来看,圣物恐怕早已落入了教会的手中。
但是,另一样东西恐怕教会没有勇气拿走了吧。诺顿后撤几步,以信徒的椅子为跳板向上一弹,攀上了祠堂顶部的大吊灯,吊灯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左右摇晃起来。诺顿右手在吊灯上摸索了一阵,扳下一个隐秘的机关。
“轰隆隆。。。。。。”祠堂中间的过道上斜向上顶出了一块石板。诺顿跳下来用力把石板挪开,一个幽暗的通向祠堂地下的通道豁然出现。 他向里探了探头,什么都看不见,还有一股子难闻的霉味,看来得需要些时间让里面通通风。诺顿决定还是先返回中庭,消磨一下时间。
随后,滑稽的一幕便发生了。魔物小窝里三只未成熟的兔娘被诺顿一把捉出来抱在怀里,强行把玩毛茸茸的长耳朵。未成熟的兔娘除了脸部,下半身还保持着兔子的形态,十分娇小可爱。然而没有几年时间她们就会蜕变出成熟女性的下半身,所以一下撸三只的机会只能是在她们幼年期了。三只兔娘起初还用不甘心的眼神刺一般地盯着诺顿看,不多时却被诺顿高超的摸头技巧俘获,安心地待在他怀中了。因为南部三国保持着纯粹的人类国家,严禁任何魔物以任何形式出现。所以在特拉迪尔大陆南部,基本只有在野外才能见到少数强大至可以自保的凶暴魔物。像兔娘这种孱弱的魔物在南部绝迹已久,这里能生存有一窝简直可以认为是神的奇迹。诺顿心中都有点佩服那位外出觅食的兔娘母亲了,她究竟是如何能在这种危险的荒山野岭生存下来并抚育后代的呢。
差不多了。诺顿轻轻放下怀中的三只小兔娘。对她们做了个禁止跟来的手势,转身再次走向祠堂。从怀中摸出几根蜡烛,诺顿向充盈了新鲜空气的祠堂底部探去。
底部结构没有什么出人之处,只是一个简单的石室。狭窄的空间尽头,两堆遗灰静静地躺在那里。
两堆,为什么是两堆?诺顿心中冒出了疑惑,借着烛光又确认了一遍手记的记载。“追随的人们在南部修建了最后一座祠堂。女神在此为人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她的遗骸被火葬,灰烬藏匿于祠堂地下。”手记只记载了这寥寥几句,同时附带了地下的进入方法。
诺顿毫无头绪,但他冥冥中有一些熟悉感。
为保险起见,诺顿拿出两个小口袋,两堆各自收集了一些,做好标记离开了石室。
自从发现了手记后,诺顿的信仰已经发生了变化。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成了他心底不可消弭的困惑。从小被灌输的思想中,神是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万能存在。而手记中的神,却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人的身边,甚至还需要牺牲自己才能做到某些事情。诺顿最终决心自己沿着手记的内容亲自调查一番,所以他才收集了这些即使信仰不同的教会也不敢冒犯的东西。
戴着厚厚一张面具的神,诺顿誓要把这面具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