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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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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哇——!好大!好多人!主人主人,快来这边!」 车水马龙的大道一旁,在建筑物间的小道入口处长大嘴巴、眼睛闪闪发光的少女,修裁装饰过的女仆装给人一种富裕家庭女佣的印象。再加上头巾下优美的金色盘发,就算说是贵族家的三女或四女出身也能让人苟同吧。 唔姆,不枉身为捻纹之魔女的我亲自给她做了打扮。 「就算说是第一次上街,也别太兴奋了哟,爱莉。」身着长裙、拎着手提包的我说着关上身后阴影处的传送门,走到了爱莉身旁。人类的纺织机工确实值得称赞,丝质的长裙和手套即使在盛夏也不会感到炎热。 「尽情享受是很好,不过现在的你至少名义上也还算是我的侍女的啊。」 「嗯!平时也有在照顾主人所以没问题!」 不,照理说应该是我在照顾你吧。 今天是这孩子的11岁生日,自收养她以来十年,人类的孩子真的发育得很快,她的身高也已经不知不觉地微微超过我了,绝对只是微微。 「主人!我们先去逛哪里啊?」爱莉一副灿烂的笑容靠近过来。这就是那个吧,面对未知事物的求知欲。果然,人类的欲望可是比时间停滞的魔女要强得多了。 「嗯?先去哪啊……」虽然是爱莉的生日,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比起庆祝,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实习,也是她的学业进入了下个阶段的证明吧。不过, ……眼前是明明身体对着这边,头却扭成几乎90度一脸兴奋地看着街道的犬系少女。 嘛啊,也没办法吧。我也不是不理解她的想法啦。 「总之,先在街上随便转转……啊喂!」说到一半的时候,爱莉就已经跑掉了。 至少给我听完啊,狗吗你是。 也许是得益于车道上大量的马车和公共马车吧,上午的街道虽然人来人往但也不至于拥挤。爱莉因此能够遵守我之前说的女仆作法,保持在我左后方一步的位置走着。行人中同样这样跟在主人身后的女仆并不少,虽然倒没见到有像爱莉那么年轻的。嘛,大概也没有我这样年轻的主人就是了。 「……那个,主人。」 「怎么了?想上厕所了吗?」爱莉言行和刚出来时截然相反,态度还有点懦弱,要是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吧。 「不、不是啦!」声色中大概生气和羞耻各占一半。嗯,你这扭扭捏捏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像是想上厕所了。不过爱莉也因此稍微冷静下来,不像刚才那样一脸失落了。「那个。这样子走在城里街上没问题吗?那个……以我们的身份来说。」 啊啊,原来如此。 「有问题呀,就是有问题才会这样子变装的嘛。」我回头对身后的女仆一笑,提了提自己身上的白色夏季长裙。「我平时不也经常独自外出吗,今天只是多带了个你而已。而且,大城市本来就人多杂乱,反而很安全。」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虽然不时会有对面的路人看过来,也多是友善地点点头打个招呼。就算是一脸讶异的人,我们在对方眼里也只是独自出门的任性大小姐和年轻的专属女仆而已吧。爱莉刚才有些失落的表情,也只会让人以为是在担心没管住大小姐的自己在回宅子后会被老爷训斥罢了,反而让我们显得很自然。 「对了爱莉,你不学学缝纫什么的吗?」我为了切换话题稍稍停在路边,一旁正好是一家布匹店。 「诶?」 「缝纫、织织毛衣什么的。男人可是自古以来就喜欢缝纫技术好的女孩子呢,而且身为女仆也是需要这方面技能的吧?」 「是、是这样吗。不、不过我还得跟主人学习,男人什么的……」 啊,重点是那里吗。 明明这孩子都没和男人接触过,只是平时看看小说都会产生这方面意识啊,这可能就是所谓女性本能了吧。 「啊!不对,主人只是想让我给你织衣服吧!」爱莉一脸恍然大悟地瞪了过来。 「哦哦,原来如此。还有这招啊。」这还真是没想到,倒确实是个好主意呢。 「不要装作才刚想到的样子!……小件的装饰品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呢。」看来家务女仆小姐也没怎么不乐意。 「嗯嗯,嘛,正装一类的话当然还是直接买比较方便啦。来来,我们进去看看吧。」边说边推着爱莉进了店门。 那之后,给爱莉买了些带图案的布料和缝纫工具包,虽然其实家里本来就有缝纫工具就是了。 在主干道上转了一阵子之后,我开始在建筑间的小巷里拐来拐去。走到现在,爱莉似乎也有点晕头转向的了。 「那个……主人?为什么要走这边啊?」爱莉两手垂在身前拎着装有买来东西的大小各异的纸袋,一脸担忧地看着阴暗潮湿的周围。嗯嗯,很有女仆感很可爱哦。 「接下来算是办今天的正事了吧,所以首先要找个同行。」我张望着四周,偶尔用手敲敲房屋的石壁。嗯……这附近应该会有的啊。 「同行?其他的魔女吗?」 「也不算?我以前说过吧,自称魔女的人是很少的,会一直住在人类城镇上的就更少了吧。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研究魔法的可不光是魔女呢。」这时,手边墙上的痕迹吸引了我的注意。「而这种大城市里,是最容易聚集自诩研究者的人的。」 我用手指划过墙上的痕迹,慢慢地往其中灌入一点点魔力。随之痕迹也发出白光,在墙上浮现出大片的图画和一串文字一样的符号。 「老弗萨克文?外国人吗?啊,拼法是按弗托克写的啊。耍小聪明的家伙……」 「——,————,——。」手保持在墙上,在诵读的同时抚摸过每个文字。当散发淡薄的白光的文字都转化为琥珀色的时候,中间部位的石块开始往内凹陷进去,在空出一人高的门洞的同时,也在里面铺出一段台阶。 「哦哦,挺厉害的嘛。」我稍微赞叹了一句。 这种程度的演出效果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美观上来说确实值得佩服。创建术式时的调整以及噪音的控制想必费了这儿的屋主不少心血吧。旁边的爱莉看得都已经整个人傻住了。 「呵呵,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在石阶上踩着喀嗒、喀嗒的步伐走出来的是约莫五六十岁的老绅士,浓密而坚挺的灰白大胡子很气派,充分展现出一种中年男性独有的魅力。 「哦呀?还想说对久违的客人得好好出来欢迎一下,结果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少女……不,实际上也许是同辈人?」 「真失礼啊,即使是实际年龄也不至于到汝那种程度的。」 面对同行,我自然地切换了口吻。要以魔女的身份和人交谈,就不能让人小瞧了。不过这家伙,明明外表很绅士,这样打探女孩子的年龄可不符合绅士风度呀。 「诶?」 身后的爱莉反射性地发了一声。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怎么了?」 我回过头,微笑着问了问爱莉。 「没、没什么。」 嗯,没什么就好。 「哎呀,说起来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老绅士站在楼梯旁鞠了一躬,右手横直地靠在胸下指向左边的楼梯,似乎是请进的意思。「我是居于此地的自然与魔法学者,开着一家小小的商店,欢迎一切想和平交流的客人。」 「吾乃林中魔女,后面的是徒弟。此次主要是来卖出物件……若是汝店中商品有趣,也会买些什么的。」 「魔女?」学者的表情有些讶异,虽然魔女确实不常见,但他那表情,恐怕更多的是探求心在作祟吧。「没想到久违的客人还是个了不得的人啊。请进吧,我对森林中的产物也颇有兴趣。」 学者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等到我们都进了门里才又跟上来。 「主人主人,说是自我介绍却不说出名字来吗?」身后的爱莉小声地在我耳边低语,似乎是考虑到明着问会惹到学者不高兴。 「唔姆,姓名中也是有力量的。对单纯的魔法师来说是没什么价值,但咒术、巫毒一类却经常会用到施法对象的名字。所以在这边,随意对初次见面的人道出姓名很危险,同时也是表示认为对方没有能危害到自己的实力的失礼行径,你也要记好。嘛啊,“爱莉”这样的爱称的话,倒是没什么所谓吧。」 世上还有很多人们不了解的术,所以遇到同业者,保持谨慎是最重要的。而除非是在同行聚会之类的地方,实际上几乎不可能会遇到自称职、研究领域、专精都一样的人,所以以互相的职称相称也就足够了,这也能表达对对方的敬意与兴趣。 「哈哈哈,看来您的爱徒还有不少要学的啊。」 我慢慢解释完时,三人也已爬完楼梯。学者复原了屋子的墙壁,心情很好地走了上来。 「好了,欢迎来到我的商店!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尽管问吧。魔女啊,你是说有东西想卖来着吧?」 被称为商店的这个房间很小,整体纵长而高,这是制造不能暴露给外界的密室时的常用设计。商品虽然有大致分类,却都摆得很杂乱,品种也一样杂乱:两侧长桌上摆的宝石与矿石、刻有不同符文的魔石、装瓶的昆虫、奇怪的箭矢,墙上除了书架,还有放有奇怪石雕和护符,以及数个干燥药草瓶的挂格,恐怕桌下那些没有标签的柜子里也一样放了很多药草之类的东西吧,而没有窗户的屋内的照明则是依靠发光矿石和萤火虫这样的冷光源。与其说是商店,不如说更像满足个人兴趣的展览室。 「啊啊,森林里的蘑菇与草药,以及吾自制的护符一类,护符主要为木制。看来汝确是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人,真是太好了。」我说着翻开手提包,轻轻在一旁的桌上摆着东西,准备与学者谈价。 「爱莉,你就先……看来不用说了啊。」 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房间深处的爱莉正认真地盯着瓶子里的几只死甲虫。作为女性来说,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到底算不算好事呢……不过至少确实是证明了她很适合研究方面吧。 「嚯嚯……保存状态很好啊。这不是冷冻,真空保存?不过哥布林金几乎保持着原本的亮度,这是时间停止的术式?」 「商业机密。」 「那可真是遗憾。」 学者在仔细打量的同时不停小声嘟哝着,还真不愧是学者。 「好了,那么这个价格您看如何呢?」学者操弄着手旁的算盘,用试探性的语气问到。 这个价格,老实说有点高过行价了啊。行价这个词可能不太对,不过这样的价格确实是超出自己近几个月以来的卖价不少。研究者不是商人,也确实不乏会对想要的东西拼上全家产的疯子。但自己带来的东西就算品质不差,也绝不能算什么珍品。 「最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没啊,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工人们开垦森林开垦得更勤快了,但这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了吧。」 森林的破坏导致自然资源价格在不断上涨?不对,说到底会轻易被人类破坏的森林的话,也采不到什么珍贵的东西。 「哈哈哈,在森林里住久了,也不愿相信别人起来了吗?只是对给了我拜见魔女的手艺和容姿机会的谢礼罢了啦。」学者轻轻笑着。什么啊,这算搭讪吗。外表五六十岁的人搭讪十五岁的少女,可不是什么值得赞赏的情景啊。 「不必。魔女不是商人,比起钱——」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起来还有件事啊。 「怎么了吗?」 我先看了看在不远处小心地戳着宝石,大概就是块毫无特征的紫水晶,的爱莉。然后环顾房间后,目光落在了长桌上的几枚纹章戒指。 「那些是?」 「嗯?啊啊,只有微弱的保护附魔,差不多算单纯的装饰戒指了。虽然也不是不能重新附魔,但你的话自己直接制作更快吧?」 「不要太高估别人。」 我拿起其中一个戒指,朴素的铂金指环上镶嵌着小块贴金花纹的青金石,就魔法方面来说,确实没什么价值。 「学者,这个吾收下了,东西按常规价位收购便好。」我将戒指收进了手提包,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诶?可是那……啊啊,fleur de lys,所以才是“爱莉”吗。」 这家伙…… 「……喂,敢用的话就杀了你。」 「哈哈哈,别这么吓人嘛。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名字对一般的魔法师并没有意义,而我甚至只是一介学者而已啊。啊,用钞票可以吗。」 「学者不代表安全。用五元钞票,剩下的尽量拆散。」 了解了,学者这么说着走去了房间深处。“商店”里却没有收银处,说好听是安全,说难听点,就是完全没有营业的打算吧。 「哈啊……爱莉,过来吧。准备要走了。」我调整了下心情,决定在等钱的同时先把爱莉叫了回来。 「主人,事情办完了吗。」 小跑步接近过来的爱莉表情里有一种满足感,你就那么喜欢这里的东西吗。 「办完了,有看到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嗯……也没?」 好像也没多喜欢。 「让您久等了,这是给您的货款,期待您下次——哎呀?」走回来的学者不知为何一直盯着爱莉,不对,爱莉手上的袋子?不,他盯着的是爱莉的左手。 「嚯嚯,刚才还没注意,这是刻印吗?不愧是魔女,还真是会些独特的技术啊。」 ——糟糕了。 「咦?学者先生知道这个吗?」 爱莉和我不同,并没有戴着手套,毕竟女仆装本来也不会有手套。 「啊啊,当然了。刻印可是相当著名、特别的,一般没人能够使用的术啊。」 不,刻印绝对不会著名,没人会想学已经确定无法使用的东西。所以我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知道。 「但是主人会用呀?」 「啊哈哈,看来真是如此啊。不过也不是一直都能用吧。毕竟刻印的条件是——魔女,我可以说吗?」 不可以。 ……不,没什么不可以的吧。奴属刻印的含义是爱莉早就知道的,而刻印这种术的知识本身也是打算在不远的将来就教给她的。作为导师来说,就算现在教给她也没什么不好,而且能听到第三者的客观意见也是有帮助的。 那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今天绝对不适合和她说这些呢。 「……嗯,外人的说明也许更合适。说吧,学者。」最后,我没能找到说服自己拒绝的理由。 学者点了点头,抚了抚胡子思索着他记忆中的知识。 「所谓的刻印术,是一种用魔力改变对象的技术。和‘刻印’这个名字一样,刻印术可以说是在魔力层面上的一种烙印,而就像烙印会永远在犯人和奴隶心中留下阴影一样,刻印术的影响也是永恒的……大概比方的话,虽然不知您手上那是什么刻印,但恐怕就算把整只手烧烂,也是无法消除刻印效果的吧。」 没错,刻印是永远的,那是比不老不死还更长久的永远。如果是诅咒战士的【右手无法举剑】这样的内容,那么好好练习左手,刻印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吧。如果是折磨仇敌的【一生不许吃饭】这样的内容,那么等到饿死之后,刻印自然也就没有效果了吧。但是,如果那是深入灵魂的刻印呢?如果,那是关于与不老不死的魔女的契约的刻印呢? 「不过刻印的条件异常苛刻。要对对象做出那种程度的影响的话,首先施术者必须对魔力的流动有着最高程度、最精细的理解,才能完美地控制刻印。其次是刻印的内容,施术者必须要知道内容的具体,以及其对受术者的各方面影响,详细到近乎实际体会过一样的影响,因此对动物的使用成为了不可能,因为连变形术士也没有动物的心。施术者与受术者又必须都是有自我意志的不同个体,因为刻印术需要利用双方间本质的‘差异’这一概念,所以对自己的使用也是不可能的……施术者还得有能够编篡出详细到那种程度术式的实力,或者说魔力,而刻印术也会为了维持而在施术者与受术者间架立起渠道,不断从施术者体内汲取魔力。」 实际上自己也的确在不断给爱莉输送魔力,不过对刻印的充分理解可以抑制魔力的消耗,而且二人之间的渠道也可以用以辅佐爱莉。 但是。 「但是,真正从根本上几乎否定了刻印术的可能性的是最后一个条件:施术者与受术者在整个雕刻刻印过程中,意识的差异要近乎为零,或者无限,这是为了让受术者能完全没有抵抗地接受施术者的刻印。不同个体间意识差异为零是唯有那三位一体的天神才能达到的了,但即使是无限,也意味着需要受术者进入几乎虚无的精神状态。那是连晕厥中的一丝潜意识都不能有的虚无,是濒死时连最后一点对生的渴望都不能有的虚无。若是对刚出生还未构建完全自我意志的婴儿,原来如此那也许确实是可能的吧,但对于一般来说的,人类的魔法师而言,那与不可能也毫无区别。这么来看,您的主人确实很优秀。」 爱莉看了看我这边,她的眼神中确实有对主人的敬仰与骄傲,但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反应的尴尬。 「咳咳……我有些太激动了啊。」学者清了清嗓子,开始为讲课作结。「总之,刻印术是几乎不可能使用的法术,今天能在这里看到也是我的荣幸了。法师们已经完全抛弃了刻印术,但我们研究者不同,因为刻印术匹敌神迹程度的强大确实是毋庸置疑的。而其和基础魔法一样直接使用纯粹的魔力,因此有着极强的可塑性。所以原则上来说,刻印不是诅咒的技术,它可以是增益的,也可以是减益的。因此,刻印术也有了这样一个称号——」 「天神的诅咒与魔神的祝福。」 我这么说完,学者点了点头。 两人安静地走着,走到了砖石砌成的大桥。 这当然不是那种让人安详的宁静,如果要问是否令人不适的话,大概倒也不算吧。 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那个是?」 先开口的是爱莉。她手指向远方另一座桥下,桥洞的阴影处有几个人影,仔细看,会隐约看出是黝黑的人们在被戴兜帽拿棍子的人们赶着上船。 「……啊啊,走私奴隶啊。」这个国家的奴隶贸易应该在很多年前,爱莉出生以前就已经完全废止了,即便如此,人类支配他人、压榨他人的欲望也不会改变。哪怕不是以奴隶的形式,人类也总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我也是一样吗。 爱莉是意识到这点才问的吗。 「就算这边没有买主,转移到码头后运往大洋彼岸的话一样可以大赚一笔,奴隶们会去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为了多活一天而全力侍奉着自己的主人,最后像破抹布一样扔掉,被新的奴隶替换。」我有点破罐破摔地一口气说完。 你也是一样的。 但是却说不出这句话。 「但是,他们要是遇到了好的主人的话,也一定是可以幸福的。」 爱莉的话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但那平稳的语气听起来很成熟。她是知道那些奴隶们的未来的。 「要在欲望无尽的人类中找到好的主人,就像要在湖泊里找到不吃人的鲨鱼一样。」 这可比大海捞针之类的比喻讲理多了。 「这样啊。」 爱莉一下子就接受了,她小声笑着,说了一句“真有主人的风格呢。” 「但是,我知道魔女里是找得到好的主人的。」 「……」 「我就找到了一位很好的主人。」 不知几时开始,已经会这样套话了的少女。 「利己主义的魔女,是说不上好的。」 「就算是利己主义,也不代表不会利他呀。」 不知几时开始,已经会这样强词夺理的少女。 「……」 不知几时开始,已经没法强迫她、命令她了的自己。 「主人。我大概,就算没有这个刻印,也还是会呆在主人身旁的。」 爱莉张开左手直直往前伸去,让锁链状的苍白印记以远处橘红的大桥为背景,印在两人眼中。 「我呀,又没见过父母,今天以前也没见过主人以外的人。引导我的人、在我身边的人,一直一直都是主人哦。」 「能够遇到主人,真的已经很幸福了。就算利己主义的主人真的只是为了什么邪恶的目的利用了我、玩弄了我,我到今天以来的人生也已经很幸福了。就算这手上的印记真的是像锁链一样捆住了我,也只是让我更靠近了主人而已。所以说,」 啊啊,是这样啊。 「「没事的。」」 右手叠在爱莉的左手上。她微笑着看过来,我也一样。 自己是捻纹之魔女,而被魔女刻上刻印的她也早就无法算是人类了。 所以,人类的道德啊想法什么的,又何必要去在意呢。 不扭曲一点,又怎么能叫做魔女呢。 「……爱莉丝。」 「……诶?是在叫我吗?」 「爱莉丝。」我又说了一遍,手指向河岸边盛开的黄花。 「黄鸢尾花,黄菖蒲,水中的黄旗,金黄的爱莉丝。」然后看向爱莉。「也是你名字的由来。」 「爱莉丝?」 嗯,我点了点头。 「家附近的河边也有这种花。你一岁时就已经长出头漂亮的金发了,所以就这么叫了。」 「呼呼,真随便呢。」 「你倒不是很惊讶呢?」 「嗯,很好听,所以没关系。」 「这样啊。」 「嗯。」 两人之间流淌过一阵安静的风,这是那种让人舒适的宁静。 风会吹走很多东西,比如人心中许多不需要的思绪。比如在学者的店里时,我无法理解的,为什么自己会不希望在今天和爱莉聊这些的那种疑惑。 我打开手提包,取出放在里面的戒指。 爱莉静静地看着我,虽然什么都没说,她也还是本能理解了一样自然伸出了左手,所以我也自然地将它戴上了爱莉的左手食指。而等戒指完全戴好时,我也因心中不知名的感情放松、快乐起来。 「爱莉,生日快乐。」 「这是?」爱莉转了转手,看着戒指上的图章。 「百合花饰的纹章。」 「百合?」 「嗯。百合花饰。是海的那头的人想出来的。」也许分享知识是一种魔女的本能吧,不过现在不太一样。现在自己和她说的,一定是自己想了很久很久,但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在想,也不知道究竟想出了些什么的话。「fleur de lys, 百合的花,虽然这么叫,但那其实是另一种花。是在那里人们家乡的河流岸边大片大片地盛开的,黄色的鸢尾花。」 「明明是黄鸢尾花,却被叫做百合吗?」 「是呢,所以这是爱莉的花。和想成为魔女却扮作女仆、有人类的样貌却有魔女的心的你很像吧?」 「哦哦…!那这也是主人的花了呢?」 爱莉仔细打量着除百合花饰外已经没有任何装饰的戒指,用好像理所当然一样的语气说到。 「嗯?」 「有人类样貌却是魔女这点的话,主人也是一样嘛。」 原来如此,这么说倒也没错呢。 「对了,主人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可能没有吧。我可没有过会给我过生日的通情达理的师傅呢。」 嘴巴自动地回答着爱莉。不过内心倒还在感受着那种暖暖的不知名的感觉,心不在焉的。 「哎呀呀,那主人的生日也一起定在今天吧。」 「嗯……嗯?」 咦?她说啥? 「那就这么定了!礼物的话就用那边的黄花吧!」 「啊,喂!爱莉等等!」 爱莉不顾我的制止,提起裙子跑下了河岸。河边的风似乎比这里更大,吹飞了爱莉头上的女仆头纱,让她秀丽的金色长发飘荡起来。 不知不觉中,远处桥下已经没有人了,黑奴们大概会被运走,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吧。但是爱莉一定会回来。马上,她就会抱起一大束的鸢尾花束笑着朝这边挥手的吧。这不是作为主人对奴隶的确信。是名为蕾蒂希娅的魔女,对名为爱莉丝的少女的确信。 对了,用她采来的花做个花坛好了,再在旁边摆组桌椅,和爱莉一起喝着下午茶赏花什么的。呼呼,和爱莉一起看着有和她一样名字的花吗,那一定会是场相当有趣的下午茶吧。 百合花饰还有一个名字。fleur de lys, fleur de lux, 光明之花。 百合的花语是[甜蜜]和[纯洁]。 隐藏在其中的黄鸢尾花的花语则是[热情]。 当然,这些都只是人类赋予它们的。自然界中的植物即使真的有什么象征意义,也不会超过它们作为药草本身的价值。所以对魔女来说,名字也好,花语也好,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如果只是为了一名少女的话,想一个新的名字,一个新的意义,也一定是可以的吧。 不是为了【百合的花】的fleur de lys, 而是为了【爱莉的花】的fleur de lys。 啊啊,这样啊。既然如此,果然就得是这样了吧。 fleur de lys,爱莉的花。 花语是,『少女的恋情』。 魔女与少女的生日
  2. 早上八点左右,起床,拉开窗帘,洗漱完后换上女仆服。下楼给起居室里的老爷钟上好条、打开每小时的报时机制后,简单地清扫一遍家中日常使用的房间。正式的扫除是周日才做的,所以平时只要扫扫地擦擦灰尘就好。 清晨的工作告一段落也是九点的钟声响起时了。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的主卧室前,形式性地敲了两下门后进入其中。「嗯……」我无视一旁床上布团中发出的小小呜咽声,径直走向房间深处,用力拉开窗帘,让早晨的阳光一口气灌注进来。 「早安,主人,已经九点了哦。我现在就准备早餐,请先去洗漱更衣吧。」 「爱莉……好吵……」布团烦躁地嘟哝着,裹得更用力了。 「主人,今天不是星期天,可不能再赖床了哦。」真是的,这样来看简直就是个让人操心的姐姐而已了呢。我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毫无预警地将床上的被子拽了下来。 「姆姆……面对伟大的魔女还敢这么无礼,你该是有所觉悟了吧。」棕发的少女一脸幽怨地盯着这边,不过可爱的面容削减了话语中的霸气,让她听起来反而更稚嫩了。她是捻纹之魔女,我的主人与师傅,是获得了永生、隐居在这森林深处的魔女。 是是是,早就有啦。我轻轻笑着,走出了房间。我叫做爱莉纱,爱称爱莉,是主人的仆人、徒弟,也是这里的见习魔女。 所以,这是魔女与少女日常的故事。 「~~~♪~♪♪」早上的日光是很舒服的,就算是隔了厨房窗户上的玻璃板,也让煎着培根的我不由得哼起鼻歌来。 「爱莉,早餐好了吗。」嗞嗞的煎肉声中,掺入的是踩踏木楼梯的吱呀声还有少女没什么起伏的声线。 「嗯,马上就好。您先……啊!」边说边回过头去的我,在看到主人的瞬间僵住了。站在餐厅门口的是身上只披一件绀色长斗篷的少女,不如说连斗篷也没披好,随时都要滑下去的样子。「您这是什么打扮啊!怎么不好好穿上衣服啊!」 「说什么呢你,斗篷就不算衣服了吗?优秀的斗篷可是魔女的嗜好啊。」如此说着的主人左手叉腰,右手随意地顺着越顺越乱的头发。白净的身体也只有双手手背上有些许不同,右手上是象征她魔女身份的灰白印记,左手的肌肤则像不自然的胎记一样呈大块的暗褐色。 「再说了,我在自己家里穿什么你又凭什么管,要出门的话会好好换上人类的衣物的啦。」 「不·可·以!主人不也是女孩子嘛,身为淑女可不能打扮得这么邋遢!」 「啊,喂!别抓上来!好啦我知道啦!至少等我吃完早……喂!听我说啊!」 不顾主人的抱怨,我把她拉回了房间。 后来培根烧糊了。 「说起来啊。」 「……嗯。」自己现在和主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手上拿着主人刚去买回来的早餐三明治。虽然主人催促着说“快点吃啦”,但一闻到暂时无法使用的厨房水槽中传来的焦味,就内疚得没食欲了。所以回答时的语气也变得有气无力的。 「你啊,之前不是10岁了吗。所以我想应该也差不多可以了吧。」往前瘫在桌上手握茶杯的主人慢悠悠地坐直起来,「拿着这个。」她说完掏出了什么,随意地抛了过来。顺带一提,她现在穿的是衬衫+长裤这样一点没有女孩子气的打扮。 「哇哇!不要突然扔东西过来啦……这是?」荒乱之下接在手里的东西是一小块暗蓝色宝石,石头的核心部分好像在微微发光。在手上拿了一会后,光芒徐徐增大起来,成为柔弱但又确实的蓝光。 「魔通石,会吸收、排放周围的魔力。被吸太多的话会晕倒喔。」主人笑得很灿烂。 ……欸?那我握着岂不是…… 「不过那种大小的话吸收的速度还不如人体从自然中吸收魔力的速度快就是了。而且锻炼过之后的话也可以有意识地防止魔力从身体流出呢。」看到我表情僵硬才这么补充到的主人,真是的,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吧。 「我看看……嗯,有这种程度应该够了吧。」主人不顾我的视线,看着我手上的石头说到。 「够了……?」 「嗯,魔力够了。可以开始学习了吧。」 「学习什么?」 「学习成为魔女啊。」 「诶?」 「哈啊……」主人叹了口气,手支着头倚在了桌上。「离开人世太久连人话都听不懂了?你啊,是我的徒弟吧?而且也经常自称是见习魔女吧?」 「嗯,但是主人从来没教过我魔法呀。」 「教给无法使用魔法的人类幼童魔法也没有意义,不如说要是潜意识里产生一种‘自己用不了魔法’的思想就更麻烦了。」 「这样啊……嗯?那主人是说……」 「嗯,够了。现在的你的话,我想想……过个一周左右就至少能用魔法开门什么的了吧。」主人说着挥了挥手,用魔法关上了斜后方的餐厅门。 咦?那就是说……嗯?我也可以用魔法了?可以像早上的主人那样开个门就去镇上买吃的了?(重要) 嗯……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我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站了起来,让手边的茶杯也随之摇晃。 「吵死了!给我坐下!」 「呜嘎!」 然后被主人用魔法摁到了桌上。 「……说到底,所谓的魔女究竟是指什么呢?爱莉纱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呃,使用魔法的女性,什么的?」 决定开始为将来有望的大魔女(自称)准备的正式魔女修行后,讲义马上就在客厅开始了。主人似乎很在兴头上,对我加上【同学】称呼,也让我叫她【老师】。她戴上在家时总是嫌热而不愿意穿的顶尖帽子,还加了副平光眼镜。 「嗯,倒也没错吧。不过正确答案啊,是“自认为是魔女的人”。」说出好像很有道理但果然还是很微妙的答案的主人。 「单纯使用魔法的女性的话,大概会用女术士之类的称谓自称吧,而魔女则是个很模糊的概念。使用、研习魔法的女性、实力强大的女术士、与恶魔签订契约的女人、有着谜样魅力的魔性之女、给人带来灾厄的少女、给人提供建议与汤药的林中女巫、性格恶劣残忍的女性、会拿小孩子煲汤的老太婆,各种说法、情况都有。而过去残害魔女的事情也不少,即使是现在,自称是魔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嘛,就这点来说的话研究古魔法的人大抵都差不多就是了。总之,因为这样,魔女是没什么准确定义的,一般也没什么人会毫无缘由这么自称。所以发自真心自认为是魔女的人,就是魔女。啊,但是凭你现在这种水平就敢自称魔女的话我会生气的哦。」 「哦……」有一半都没听懂呢,不过主人说的话确实让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主……老师!」 「有什么问题吗?爱莉纱同学。」 「老师现在多少岁了啊?」 「好,今晚就拿你煲汤吧。」瞳孔散失光芒手上浮现火球的主人出现了。 「哎……总之,没有足够实力的话不要自称魔女,或者说最好一辈子都别自称魔女。」 「但是我是主人的徒弟啊。」 「嗯,所以你也许有一天是会成为魔女的吧。」主人的口吻好像在笑话人一样,「……也许,就算不乐意也会成为的吧。」然后,又突然好像有些落寞一样。 「诶?」 「没什么。好了,课还没上完呢,今天怎么说也得让你实际学点魔法才行。」主人声色又快活起来,呼呼地挥舞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教鞭。希望不会被打呀…… 傍晚,我在主人的要求下在家外的草地上支起了小小的烧烤架靠着鲈鱼,用刚学会没多久的火魔法点燃碳后,再用风魔法调整火势、避免火星飘到地上。老实说很危险……感觉随时都会引发火灾的样子。但是就算问主人要这样的理由,那句正气凛然的「因为烤鱼好吃」也实在让人不知该怎么反驳她。 「哦哦,感觉烤得不错嘛。」蹲在一旁的主人说到。 「那个……主人,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啊。烤鱼的话用家里的炉子也能做呀……」如果是早先前姑且不论,现在厨房也已经可以恢复使用了。 「叫我师傅。」一脸严峻的师傅如是说到。 主人刚才出家门时说:平时是主从,授课时老师与学生,在外实习时则是师傅与徒弟。看来现在算是实习状态。 ……好麻烦! 「……师傅,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因为烤鱼好吃。」一脸严峻的师傅如是说到。 「喂。」 「嘛啊,原本也是可以在屋子里来啦。不过换了燃气炉之后不就没法给炉子生火了吗。所以就在外面测试了。」主人恢复了平时的平静语气,似乎也玩腻师徒游戏了。顺带一提主人自己并不怎么会用燃气炉。「不过,你家的血脉和魔法还真是相当好啊。」 「诶?血脉?」 「嗯?啊啊。与巫术妖术之类的不同,人类和魔法的亲和性很大程度是依从家族血统的,而且也会随血统而积累。」主人冷静地解释着,说起来可能是有在主人的书上读到过类似的话。「你的母亲和祖母也是一样来着。」 「哦哦,原来如此。」妈妈和外婆也是一样啊,那我们家其实是魔法世家什么的吗…… ……嗯? 不对。母亲和祖母? …………嗯嗯?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我猛地转向主人。不经掌控的风魔法,向四周暴散开来,主人也慌慌张张地代为控制了起来。 「突、突然这么慌张做什么,很危险啊。」还是一副平常语气、一脸不解地看着我的主人。 「主、主主、主人你,主人你认识我的家人的吗!?」 为什么?明明一直以为自己无亲无故。主人却认识自己的家人吗?咦?那,自己是为什么会在主人这里啊? 「真失礼啊。不老的我记忆力也同样不会衰退,自己的徒弟我还是记得……啊。」突然顿住,不老不死的魔女扶住下巴皱起眉头。“嗯嗯?等等……不对喔……”这样小声地嘟哝着。 自己也一样呆住了,不,虽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是呆住的了,但听到主人随口的一句话就更是呆住了。 「主人的徒弟……?」 「啊。」 「诶?」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啊。可恶,果然还是老了吗。」主人抓着头发叹了口气。然后别开视线,有些难堪地慢慢说到。「嗯,爱莉。你冷静听着哦?你的母亲和祖母都是我以前的徒弟。你也是被你母亲送来我这的。」 「啊……诶?」 「嗯。」 「这…样啊。」 「嗯。」 「……」 「……」 「啊——」两人之间保持了一会微妙的沉默之后,主人先开了口。「总、总之,先吃鱼吧?」 「哈啊啊啊。」晚上九点过后,收拾完东西的我一个人在二楼的小阳台长叹了一口气。我依偎在铸铁的栏杆上,用带锁链印记的左手轻轻抚摸、感受着栏杆上木头扶手那种木材独有的毛沙沙的感觉。 「今天还真是,好累啊。」 忘了关火搞脏了厨房、突然开始了作为魔女的训练、意外地……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我到底,算是谁呀。」抬头望向晴朗的夜空,但远处的星星们也只是不断闪耀着,不会回答我。 『爱莉—,你在哪啊—?』家中传来主人的呼唤声,沉浸在思绪中的我一时没有注意到实在叫自己,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赶忙转过身去。 「!啊,主人!我在阳——」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因为我转过身时,一身浴袍的主人已经微笑着伫在阳台敞开的玻璃拉门边了。「主人……」 「真是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主人苦笑着走来了我身旁,抬头看着天空。我也自然地伴随着主人,眺望着那些无言的星星。 「星空,很漂亮呢。」 「嗯。」 「还在想刚才的事?」 「……嗯。」 夜风很舒适,不远处的林中传来不知是蟋蟀还是什么昆虫的鸣叫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大概主人也是一样吧,即使如此,我能做的也只有等着主人先开口。毕竟说到底,从小到大指引着我的,一直都是主人。所以,我只能等着主人先开口。 而主人也确实先开口了。 「你看那颗星星。」主人笔直地抬起手指向夜空。那么多的星星,我也不知道主人是在指哪颗,或者说,恐怕她也只是随便一指吧。「那颗最明亮的星星,你看到了吗?」 「呃……那颗,不对……嗯嗯?」一时语塞,虽然一颗颗去比邻近的星星是能看出些许差异,但在一片繁星中,似乎同样最明亮的星星也很多。不管是左边那颗还是右边那颗,上面那颗看起来也是那么的明亮,明明就只是一个小光点。 「啊啊,看不到吧。毕竟星星有那么多呢。」主人笑了一声,放下了手。「就算真的找见了也没用,不同时间、不同季节时最明亮的那颗星星,也还是不同的。」 「那么,离这里最近的星星是哪颗?」主人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我则是比刚才更加茫然,都是那么渺小的星星,又真的有哪颗是离得近的吗。 「手中烛台虽然紧贴在身边,却不太明亮。人类发明的电灯靠近看虽然刺眼,但远一点也不会昏暗。而白昼照亮整个世界的太阳,却要比前两者更离我们远的多得多。」主人往天上放出一个小小的光球,不知道是想比喻成太阳,还是身后照着家里的灯泡。「但是啊,星星是不一样的。」 「星星散发的光都是不一样的,离我们的远近也是不一样的,但我们却永远看不出来。那颗亮的,可能离我们其实是最远的,而和它紧靠着的那颗之间呢,就算从这里看是那么靠近,却也可能是它和整个星空中任何星星间距离比起来都还更遥远的。而那——两颗,」主人用手划过星空,用大大的弧连起了左右两端的星星。「就算看着那么远,其实也可能互相之间是最靠拢的。」 「那是……」 「嗯,别问我什么意思。我边说边想的。」主人打断了我,一脸得意的说到。 「这、这样啊……不愧是主人。」主人的话,大概真的是刚想的,也没什么深意吧。而只在书里草草见过天文学和占星术这两个名词的自己本来也就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但是,却好像能理解主人是什么意思。 「爱莉,你已经是见习魔女了。」自称捻纹之魔女的存在不再看向飘渺的天空,而是用冰冷、遥远的视线看着近处的我。「在你被烙上那奴属的刻印的那天起,你就偏离了人道了。」 这是我知道的。是虽然不太能实际体会到,但也确实在内心深处理解的话。 「我剥夺了你母亲给你的名字,剥夺了你的家族,剥夺了你作为人类的权力,剥夺了你的未来。所以,你只能和我,和魔女,作为魔女活下去。而利己主义的魔女是不会放跑猎物的。」 所以,明天起就不要在想这件事了。主人这么说完,转过身往屋里走去。 是啊,明天起就不要再想了。能在主人的指引下作为魔女前进,有朝一日成为主人那样的大魔女,应该是最幸福的了吧。家人这个话题,我们也一定不会再提到了。 但是…… 但是,这样大概是不好的。 自己并没有打算违背主人,也不讨厌身为魔女的将来。但是,不是这样的。自己的想法,不是这样的。 「……那、那个!」所以我叫住了主人。大概,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为了表达自己的意志而叫住主人。 「不是、那样的。虽然吓了一跳,但不是那样的。在我身边的人,一直是主人、一直一直是主人。那个,可能左边和右边的才是最近的,可能银色和白色的是最远的,但是,但是应该,肯定也是有看起来很近、实际上也不远的星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是自己能说的,也就只是这样语无伦次的话了。「所以说!我的,我觉得我的,家人是……啊。」 啪嗒。那是身体被抱住的声音。 「你这孩子呀……还真是很符合爱莉这名字呢。」那是主人在耳边轻语的声音。 「诶?」那是自己下意识发出的声音。 「嗯,没事的。」那是主人一如既往的平静的声音,接下来是自己的头发被她搓揉乱掉的声音。 「没事的。」主人只是这样小声说着。 啊啊。 果然主人是我的主人,是我的老师与师傅。 即使是没有在人类的社会生活过的我也知道,主人就是主人。就算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主人对我来说也一定不是父母。 但是,也许。 这可能,就是姐姐的感觉吧。 少女与魔女的一天
  3. 前言: 有点儿长,建议闲到快死了的人再读。 不过文区版主们还是读读吧,一来你们办活动大概还是有责任读的,二来大家好歹同样文漫同伴,不然谁都不读我多尴尬啊。 看着题目感觉想出了还挺行的大体展开就写了。 写的时候很爽,写完再看一遍就没那么爽了,就也还行吧。 不过作者本人读时脑内会自动补足缺的部分,肯定比一般读者读得更顺,所以就至少希望没烂到[连文都算不上]的程度吧。 离最近的市镇20里有余,在偏离道路的密林深处,有一间古旧但维护得当的屋宅,其历史可以追溯到这里还从未被人称呼为帝国过的时候,也可能更早。周围茂密的树木绝不可能允许运石料的车马穿过,所以如今也已经没人知道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建有、能建有房屋了,大概,就连家主也不会知道吧。 深夜11点57分,除了窗外背景音般的窸窣虫声,就只剩书页缓缓翻动的声音了。古朴的茶色书桌与陈旧的大书。已经通读多遍,只为消磨时间才一脸无聊地看着书页的则是身着黑长袍与黑斗篷的少女,与那短发长靴一般棕色、带着稳定节奏轻敲着书页的薄手套则在台灯照映下显得有些橘红。 与周身格格不入的少女面容工整,怎么看也不会超过15岁。她望了望窗外,合上书,拿起桌边的黑色尖帽离开自己的房间,朝一楼的玄关走去。敲门声在少女抵达玄关的同时响起,慢悠悠地戴好帽子,抚平衣服上的些许褶皱,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在第三声敲门声响完又过一秒的时候,少女挥了挥右手,在12点钟声的遮蔽下,木门自行打了开来。 「渺小无力的人类,不去挥霍享受蜉蝣般短暂的人生而再次来访魔女之家的愚蠢女人啊。还真是久违了呢。」 在门前壁灯照耀下,轻笑着的少女视线前方确实是一般的二十岁左右的人类妇女。她有些紧张的神情,在看到少女后也稍稍舒缓了些。 「许久不见了,看你还是一如既往我就安心了。那不合身的衣服和演说可以算是对我的欢迎吧?」 「哼,面对魔女还敢语气如此轻薄的也没几人了吧。」自称魔女的少女虽然一副不满的口吻,脸上倒也没怎么不快。「那么,吾应该没猜错汝的目的吧,人类。」 「嗯,这是东方流来的奇怪的巫术书,我是不太懂,不过你应该很喜欢吧?还有……」妇女说到一半,用温柔的目光望向了自己的怀中。那是以稍厚的白色布料包裹之物,布料虽不上乘,但光是从那与她沾满尘土的外衣不同的洁白色就能看出她是对其有多么珍视,她微微抚开布匹,让少女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看到安详睡着的婴儿的脸。「今天是这孩子一周岁的生日,也已经断奶了……以后,她就交给您了。」 接过书放到一旁的魔女转而盯着婴孩,那就好像猎鹰发现了新的猎物,但又有哪里有种悲伤、不悦的复杂眼神。于是她闭上了眼睛,让语气也平静、冰冷下来。「若是研习外法的术师姑且不论,一介常人又何必为只句约定就舍去骨肉至亲啊。汝这样,又真的能自称为人父母吗。」 「嗯,我大概,肯定不是个好母亲吧。但是,」纵使被年幼的少女指责而有些受谴,女性似乎也依然没有改变信念,不如说,她的眼神比刚才更坚定了。「但是,如果是你的话,给了我,造就了我如今幸福的你的话。我相信也一定是可以放心地把这孩子托付出去的。」 微张着嘴,欲言又止的魔女,她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说到底,提出约定的本就是自己,这么想着,魔女缓缓脱下右手手套,走向了门前的母女。「把她的左手掏出来。」魔女如此命道,又将自己的右手叠了上去。她手上灰白色的印记好像两条反复交错的线组成的圆环。 「那么,」魔女轻咳两声,语气严肃,「人之子啊。从今日起,汝将失去人生,取而代之的,汝要作为魔女重生。」深棕的瞳孔与手上灰白的印记同时散发出淡淡的幽蓝色光辉。而婴儿的手上也被淡光慢慢刻上苍白的痕迹。 「汝将以此前身份一切为代价来获得新的身份。汝失去旧的名,获得吾赐予的新的名;汝失去旧的母,尊吾为新的师,汝失去人的自由,要化作吾的从侍。」女婴手上的印记已经完成,锁链似的图案微微发光。她似乎有些痛苦地开始低声、断断续续地哭啼起来。但魔女并不顾虑,从妇女怀中将她包过,往后退了一步,为仪式画下句点。 「以不老不灭的隐居者,捻纹之魔女之名,于汝身铭入【奴属】的刻印。」魔女在婴儿的嚎哭中如此宣告,二人身上的光芒在明亮地照耀了一阵之后消散而去。魔女走回了自家门内,再次看向外面的妇女。 「好了,人类啊。这幼童就由吾所接收了。」魔女眼中散出青色光辉,暗示着自己马上就会关上门,关上隔绝母女的门。门外的女性虽然能看出有些忧伤、不舍,却并没有说什么,她最后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微笑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也算是一种道别了吧,魔女想到,「……我们大概不会再见了吧,永别了,人类啊。」然后她关上了门。 「永别了。」看着再不会对自己敞开的门,女子缓缓说到,眼中有些温柔的落寞,嘴角挂着的是淡淡的笑容。「祝愿有一天,你也能找到自己应有的幸福,蕾蒂希娅。」 【序】魔女与少女的相遇
  4. 嗯…看怎麼算吧? 本來自己就不怎麼喜歡用狂階(只敢優位虐菜的垃圾人)不過敵人階很雜、初見或者單純懶得想感覺能莽的情況下上狂階基本就是黑x和弗蘭了 自家狂階本來就只練了黑x、弗蘭、黃金鄉狂、茶茶、清姬、保羅這幾個,除了黑x和黃金鄉其他人都是光砲,黃金鄉又迷之不順手(可能單純用的不多),所以要上場就還是黑x了吧
  5. 到現在也不怎麼外出吃飯了,挺健康挺好的(?
  6. 看了看自己手中13單石頭換來的一寶黑X,我欣慰地笑了。 黑X很好的,強度是一時的,可愛是一輩子的,建議大家都去抽,建議抽爆。
  7. 都說我是看爽黨了…… 不存在什麼判斷好壞。喜歡的看,不喜歡的棄,不太喜歡…倒也可以看看。 可能會根據個人喜惡去推薦,但就像我不認為別人的看法應該影響到我一樣,我也不認為自己應該影響別人。自己就算真說了什麼,也都只是說胡話+給別人找資訊的引子。 看爽黨是沒資格說一個作品好壞的,看爽黨只能說自己看得爽不爽。
  8. 嗯……不,並不是無視吧。 並不是不在意,不注意而忽視其存在、當作沒有。 而是很原則性地,從根本上確立「他人的評論對自己能否享受一部作品不存在決定性價值」這一定論,否定一切評論的價值喔。 啊,當然作為從中提取信息與情報的參考性價值還是有的,這裡所說的價值充其量只是他人的感想啊評論的而已。
  9. 評論的話…畢竟我的主義是"一切評論都是沒什麼價值的"嘛www
  10. 沒,資訊還是會主動找的,每期開播前會做個大致的要看的列表,也經常有事沒事找pv。但是製作陣容方面吧,不是新房啊誠哥這種風格太過強烈,或者今石庵野這種實績硬的不行的人的話,就算知道有誰我也不能怎麼樣啊。cv可能確實會對角色演出有很大影響,但對於不是聲控的人來說,也就那樣了吧。
  11. 啊這倒並不會,自己算是一個典型的看爽黨了吧,重點還是實際感觀。 製作姑且不論,細到cv腳本監督這樣的話除了特別著名幾個自己也不怎麼了解,所以自然也不容易被這方面資訊影響到了。
  12. 嗯…不是很懂大幅改觀什麼意思吶 和自己預測的不一樣的話看法不也理所當然會不一樣嗎? 是說這帖是想表示這區長草太嚴重嗎(笑
  13. 嗯…想吃那鍋菜不過不喜歡蘑菇……(躺
  14. 來回覆吱個聲表示自己有打算參加活動的。 寫了一半了,不來立個約怕自己最後又覺得不成棄掉也怪可惜的。
  15. 沒吧。但是CM每週一放,還剩三週的量啊
  16. 梅林老爺:對,就是我。我之後還要講三週王的故事的,你們好好聽著吧。
  17. 6章以後再無難圖。嘛,當然這句話是根據當年的練度說的。 不過fgo確實本來就是個長草廚力遊戲,畢竟手遊嘛,沒事幹去mhw啊(x
  18. 舊劍靈衣好評~ 這樣就是第一啊不對第二個男性靈衣了(
  19. 理性分析廚力行為,是一種天藍怪行為。
  20. 嘛www我主要還有一點是,因為有法老這麼一個我家top的騎階,所以對其他騎看法自帶了負面補正。
  21. 我並沒有,愛阿福到能給他燒20張書頁的程度(本來就書頁難民) 寶具倍率確實很高但np效率太傷了,暈又是概率暈,高難度有其他人可以用,日常有孔明清姬保羅換人弗蘭的完全3T隊,活動周回需要單發騎光砲的話不如直接給練過的瑪爾達/黑聖誕上寶石翁,或者需求火力不高還能R姐減cost。 沒有上進心,這就是不以極點為目標但戰力也已較成熟的迦勒底的弊端。 現在有了打爆狂階的外國人少女+蘿莉,就更沒有上進心了。
  22. 半廚力玩家表示這次的除卻封面英靈大概最感興趣的也就是靈衣語音了,而且預感大概這次會出個新靈衣?(要是出個男英靈靈衣就很開心 ……不過講真,我感覺好像至今出的靈衣都是我平時不怎麼用/基本不用的人的?
  23. 卡在某個讓我找鑰匙找不到的地牢裡之後就無限期放置了(
  24. 十連不出貨是不能叫非的,建議再課五單(???
  25. 本來原作就是非戰鬥向的文,要動畫魔改編出戰鬥場景要錢多而且也浪費了吧www 後面劇情都是男主帶著loli後宮圖旅行偶爾帶個面具裝個逼,討厭這種的話建議確實還是早些棄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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