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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真那么想的话,三年前我就那么做了……[/align][align=left]其实我还感到挺意外的,乃怎么会是这么想的呢?[/align][align=left]我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呢……乃应该不是这种人的吧?{:7_488:}[/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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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这么说好了,如果要我选的话,朋友和公司,我选哪个?{:7_503:}[/align][align=left]我会说:我选朋友。[/align][align=left]必要的时候,我愿意放弃公司。我这辈子七次一无所有,不介意再多一次……[/align][align=left]但如果朋友注定就要舍我而去呢?也就是小茜茜说的「当出现这种现象的时候,已经不会长久了」……[/align][align=left]这就是我担忧的主要原因,朋友与公司,我选朋友,所以我最不希望失去的,已经很明显了。[/align][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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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公司独资的事是个地雷,觉得不仗义,是在当这事变成真实的时候。[/align][align=left]然而实际上,虽然公司登记是独资,至今三年来,却一直都是以股份有限公司的方式在营运着的。[/align]其实在这件事以前,我已经忘记这家公司是登记为独资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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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他们都是粗线条的人,事情过去了就完全忘记了。[/align]另外,他们不必觊觎我的公司的,因为我跟他们约定的是,公司本来就有他们的股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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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有啊,我一直都有新的朋友。[/align][align=left]也一直都在消失……[/align][align=left]其实呢,永恒的朋友是学校里才找得到的。[/align][align=left]在社会上是很难找到的,就有人说了,「朋友」的平均寿命只有五年……[/align][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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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简单的说,我真正在担忧的是未来。[/align][align=left]我担心这只是一个开端,我在害怕的是我们三人在将来不欢而散,是从这次事件开始的……[/align][align=left]其实我在想能不能在现阶段补救些什么。[/align]如果我真不在乎他们,我也就不需要担心未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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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感谢炮姐啊~这是对我最有帮助的意见了。{:7_533:}其实我的同学也是这么说的呢……他也希望我就不要再纠结这事了。[/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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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是的啊,是否要让这次的事件就这么过去了,或者闹得天大地大,[/align][align=left]关键在我的一念之间。[/align][align=left]其实我是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align][align=left]可是就跟王女说的一样,我担心在未来,这事还会再爆出来……[/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对了,好久没看到王女了说~{:7_536:}[/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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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大贤者遇到苦恼的事情了啊~{:7_510:}[/align][align=left]雷子是个天煞孤星来的,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老爹和亲生妹妹也都不认俺了。[/align][align=left]十年前老妈为了取得当时在我名下的咖啡店,又把俺赶出了家门。[/align][align=left]那个时候,咱心里想着她是俺妈,对俺再怎么不好,还是俺妈。[/align][align=left]所以既然她要咖啡店不要儿子,俺就让给她吧![/align][align=left]咱曾经做过这样的一件事……把自己名下的店,拱手让人……[/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雷子身边什么朋友都没有,走的走了,死的死了。早说了,天煞孤星来的。{:7_502:}[/align][align=left]身边的朋友也就剩得一个国中时期的同班老同学,算到今天和咱有着20多年的交情了。[/align][align=left]就他一个,他叫大彪。[/align][align=left]咱今年都40岁了,别说老婆,连女朋友也都没交上一个。[/align][align=left]因为在2011年以前的雷子,都是个穷鬼。[/align][align=left]所有的积蓄都拿去开了那间咖啡店,后来让给俺妈了。[/align][align=left]这之后的十多年,咱东飘西荡的,最稳定的就是干了五年的保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直到2011年底,雷子又让人出卖了,保安也没得干了。{:7_515:}[/align][align=left]在那个不知何去何从的当下,大彪同他哥哥拉了俺一把。[/align][align=left]当时的雷子身边只有30万台币(大约6万人民币),干保安干了五年也就攒这么几个钱。[/align][align=left]大彪同他哥哥和我提议合资开一家公司做炼金。[/align][align=left]俺没钱没关系,他们投资我。[/align][align=left]开一家公司哪可能只要30万(6万人民币)?初期投资额150万(30万人民币)呢![/align][align=left]后来更增加到210万(42万人民币)。[/align][align=left]大彪兄弟俩就说了投资我,在我公司里插了个干股。[/align][align=left]技术他们教我,经验他们告诉我,经营模式他们做给我看,缺钱他们支持我。[/align][align=left]就这样搞起了这家公司,至今三年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大彪兄弟俩是粗人,白手起家也从没跟别人合作过。{:7_533:}[/align][align=left]所以当时公司成立的部分,都是交给我去办。[/align][align=left]雷子这半生,叫人欺骗过、出卖过、背叛过不知多少次。[/align][align=left]亲爹亲妈亲妹妹,都能为了利益出卖我,我还能相信谁?[/align][align=left]所以当时,咱留了一手。公司登记的是雷子一个人的名字,组织是「独资」。[/align][align=left]雷子写了一式三份的合约,在成立当天三个人签了约。[/align][align=left]但实际上那份合约,只是三张写了字的纸而已。[/align][align=left]合约的内容balabala写了三大张,他们看得晕头转向,其实就是在介绍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而已。[/align][align=left]最关键的一个地方:当合资公司产生争议时,一律依(台湾)法律裁决之。[/align][align=left]咱在向他们二位解释到这一条的时候,还对他们说:「我想不会有这么一天啦,我们是朋友嘛!」[/align][align=left]一律依法律裁决?政府那边登记的是咱一个人独资,还裁决什么?[/align][align=left]雷子不是心地险恶,咱是不能不再保护自己。[/align][align=left]这是个防卫,最好百年不用,但不可一日不备。[/align][align=left]雷子不去害人,可是雷子被人害得多了,出卖得多了,背叛得多了。[/align][align=left]咱不能不防着别人。即使是咱在世间仅剩的唯一的朋友,大彪。[/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家公司在2013年3月的时候宣告回本。{:7_522:}[/align][align=left]在这之后,这家公司依然持续稳定的经营着,平均每个月会产生出50万(10万人民币)上下的净利。[/align][align=left]而雷子也依照当初的投资股额(其实根本就不是股份有限公司),将每个月的利润分给大彪他们俩兄弟。[/align][align=left]直至今日,除了他们当初投资的钱已经回本以外,他们已经累计分得850万(170万人民币)以上的利润了。[/align][align=left]如果「那件事」不发生的话,雷子从来没有想过中止这种合作关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不是雷子傻,咱就念这点儿情。{:7_505:}[/align][align=left]没有他们兄弟俩,咱没有今天。保安都没得干了,也许雷子早就饿死在人行地下道里了。[/align][align=left]这三年来,公司一直都是雷子一个人在打理,他们兄弟俩本来就有他们自己的公司,只是在我这里插股而已。[/align][align=left]他们除了按时分钱以外,几乎没有插手过问这家公司的任何事务。[/align][align=left]咱就是感念他们拉了咱一把,本来咱以为这种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的。[/align][align=left]直到前几天,发生了「那件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那件事」的起源,是咱们的出货厂商搞出来的。{:7_531:}[/align][align=left]雷子公司成立以后,客源自己找,可是该出货到哪里呢?[/align][align=left]大彪兄弟俩当时提供一切软件支持,所以介绍了我这家出货厂商。[/align][align=left]但是雷子出货量小,自知没有多大条件跟厂商谈价码,厂商说希望多扣2%做为利润,咱也同意了。[/align][align=left]就这么配合了三年……[/align][align=left]上个月底,这家厂商竟然拿着雷子和他的出货记录给了大彪兄弟俩看(他并不知道咱们两家的关系)。[/align][align=left]他想说,雷子都能给他多扣2%,希望他们也可以比照咱的价钱。[/align][align=left]然而大彪的哥哥看了这个本来就应该列为机密的出货记录,感到很疑惑。[/align][align=left]因为跟他们印象中每次看的账簿数目不太对。[/align][align=left]大彪的哥哥怀疑雷子从中拿钱,手脚不干净,账目做的是假帐。[/align][align=left]然而大彪夹在中间,劝他哥哥这事还是弄清楚比较好,别贸然向雷子质疑此事。[/align][align=left]于是他们兄弟俩来到公司里,和雷子说了这事,希望能查核一下账目。[/align][align=left]雷子虽然把账目拿出来给他们看了,而且查核后确实无误,是大彪的哥哥记错了数字。[/align][align=left]但是雷子心里非常的不高兴……[/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坦白说,这事触发了雷子的防卫机制,这个防卫机制从开业时起就一直处于休眠状态。{:7_502:}[/align][align=left]因为这次的事件,将这个防卫机制启动了。[/align][align=left]开业三年,雷子一直都是保持着完全透明的方式在和他们俩配合着。[/align][align=left]这些年来,咱让他们俩以干股的身份存在着,拱手把每个月的利润分给他们。[/align][align=left]其实咱若是心狠,随时可以告知他们真相,这家公司根本就不是登记为股份有限公司。[/align][align=left]在经济部那里的资料,咱是个人独资企业,那份他们捧在手心总认为可以牵制着咱的合约上写明着「一律依(台湾)法律裁决之」,政府那边又登记为咱一人独资,这种官司还需要打么?[/align][align=left]咱就是念着当初他们兄弟俩拉了咱一把,教会了咱炼金术,[/align][align=left]昔年那个身无分文的小保安,才能成为今日街坊口中喊的「金子店老板」。[/align][align=left]可是雷子都已经这么做了(虽然他们并不知情),他们却居然怀疑起雷子手脚不干净?[/align][align=left]我要是贪,会贪那几千块钱台币?还不够我上夜总会喝两杯酒的钱。[/align][align=left]我若真是贪,早把事情说明白,把公司占为己有了,以后一毛钱都不分给他们了。[/align][align=left]我随时可以这么做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这次的事情,除了让雷子心寒以外,防卫心也整个竖立了起来。{:7_521:}[/align][align=left]咱老老实实做生意,当他们俩一直是股东,无条件的不断把公司的利润分给他们,他们居然还怀起雷子……[/align][align=left]既如此,咱是不是该告诉他们?你们投资的钱早已取回,还多取了800多万(160万人民币以上),我现在收回公司,从此跟你们两不相欠,良心也是过得去的。[/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但若是如此,他们俩一定恨雷子入骨。{:7_517:}[/align][align=left]从此雷子在世上就真的完完全全是一个人了。唯二的两个朋友,也没有了。[/align][align=left]再说,道义上,他们当初不拉我一把,我又岂有今天?[/align][align=left]可是他们又已经从这家公司收取了这么多钱……钱我不在乎,重要的是,是他们先不相信我的,难道我要等哪天又被他们背叛了,再像当年把咖啡店拱手让给俺妈那样的,把这家炼金厂拱手让给大彪兄弟俩吗?[/align][align=left]不可能的!咱没有那么傻……[/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现在他们俩都当「那件事」只是个误会,还不知道雷子内心的这些挣扎。{:7_531:}[/align][align=left]咱现在的想法是,打算今天晚上就约大彪出去吃顿饭。[/align][align=left]我打算只和大彪说明这事,并且承诺大彪两点:第一、「那件事」我就当嘛事儿没有发生过。第二、倘若再有下一次,而咱又再次证明咱是清白的,那么咱就请他们撤出公司,咱要收回这间公司了。[/align][align=left]因为到那时候,代表咱在世上当真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了,我仅有的,只剩下这家公司了……[/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因为咱三次元再没任何亲友了,真的没有人可以倾诉……{:10_621:}[/align][align=left]所以贴来SS论坛,想听听大家对这事怎么看?[/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大贤者召唤术~小伙伴们开导开导咱吧: [/align][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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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八章、尘埃落定[/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不知过了多久,华飞云悠悠转醒,身上的毒已全数退去,体内的旺盛真气充盈周身,他一跃而起,才看到自己正躺在客栈的床上。[/align] [align=left]环顾房内,华飞云一眼就望见桌上遗下一张字条,取了来看,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我和心慈,都宁愿这一切全没有发生过。如果我是柳心慈,我会去一个最让我觉得一切都是梦一场的地方,最能忘掉这一切的地方。柳一尊的棺木我托义庄送去了辽东白头山,那里也是柳心慈的故乡,去那找找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手握字条,这当然是欧阳敏儿所留,但内里词句已无半点情意,彷佛是个无关之人好意提醒一般。[/align] [align=left]「敏儿应是回鄂州去了,心慈可能去了辽东……」华飞云喃喃自语:「今生我注定对不起她们俩其中一人……」[/align] [align=left]自到了八公山,欧阳敏儿一路相伴,多次助华飞云度过难关,无怨无求,山洞中也曾与欧阳敏儿肌肤相亲、依偎缠绵,华飞云深深自责,当日一时冲动,辜负了欧阳敏儿一片芳心。[/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手握字条,似是欧阳敏儿仍在眼前一般,对着空荡荡的房内自言自道:「敏儿,我今生无论如何是对妳不起的,倘若真有来世,要我如何偿还都无怨无悔。」[/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敏儿在我昏过去前说不告诉我的事,是什么事呢?」华飞云拿起字条,又看了看,心中忖度:「是她早已知道心慈的去向,故意不告诉我么?是这事么?」[/align] [align=left]左思右想也是无用,华飞云下了客栈,才知欧阳敏儿早已付清房钱。[/align] [align=left]掌柜的手捧一布包,两手微颤,话音里透着许多恐惧:「这……这是金目教欧阳女侠寄放在这,嘱咐交给小少爷的,里头有干净衣服,还有白银二百两,你点一点……小店分毫未取。外头有马,也是欧阳女侠寄放着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打开看了看,说道:「有劳了。」[/align] [align=left]掌柜的急忙说道:「不、不,举手之劳,小人是做小生意的,得罪不起江湖黑帮,小少爷一路走好,走好。」[/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叹了口气,说道:「掌柜的放心,我不是金目教人。」[/align] [align=left]掌柜的听得这话,才稍微安心,怀疑的眼光打量了下华飞云,跟着催促伙计:「还不快去给小少爷牵马来?去啊!」[/align] [align=left]伙计快步奔出,华飞云摇了摇头,又轻叹了口气,心中忖度:「江北恶霸金目教,采花劫色、使毒害人,连这河南百姓都如此害怕。师父他老人家嫉恶如仇,他又怎么可能接受敏儿呢……」[/align] [align=left]出得门外,华飞云将公孙度的骨灰昙改系在这匹马的马腹下,纵马朝着东北行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鄂州金目教总坛。[/align] [align=left]教众来报:「禀教主,欧阳堂主回来了。」[/align] [align=left]「哼!去了三个多月,舍得回来了?」欧阳烈沉声说道:「霍隼也来了么?」[/align] [align=left]教众说道:「不,霍隼没来。」[/align] [align=left]欧阳烈站了起来,不悦的说道:「不是去议亲的么?娶的是我的女儿,霍隼做为亲家也不亲自来么?你去叫他们俩进来,我倒想听听姓华的小子怎么说。」[/align] [align=left]那教众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姓华的也没来,就欧阳堂主一个人回来了,还挺了半个肚子,看是有了身孕……」[/align] [align=left]欧阳烈面色铁青,不发一语,他这把年纪,只听得如此,便已猜出甚么回事,挥了挥手,示意教众把欧阳敏儿请进来。[/align] [align=left]不一会,欧阳敏儿走了进来,她进来时面上仍挂着笑容,见了欧阳烈,喊了声「爹爹」,立时心头酸楚,泪水毫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align] [align=left]欧阳烈轻拥女儿肩头,用手抹去女儿脸上泪水,他只不住轻拍着欧阳敏儿,一句话都没有说。[/align] [align=left]「我真是不争气,我一路上一直和自己说,我绝对不哭的……」欧阳敏儿哽咽着说道:「可是我一见到爹爹,我实在……忍不住……」[/align] [align=left]「在山脚,我和胡三元,还有那个慕容紫蝶,我们这些老的,哪一个没和你们俩说过,这亲事要结起来很难……妳听不进去……」说到此,欧阳烈长长叹了口气,轻拍着女儿的肩,柔声道:「算了,回来就好,什么都别去想了,回来就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趴在父亲怀里,像个小女孩一般痛哭:「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知道自己胡涂了……」[/align] [align=left]身边教众怒道:「教主,咱们杀上河南去,找那霍老儿出来问问,他自认侠义正直,教出的什么徒弟?」[/align] [align=left]「住口!」欧阳烈一声怒喝:「咱们丢的脸还不够大么?咱们赔的、失去的还不够多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一路北行,每过一处村镇,便问辽东白头山,这么问问行行,到得辽东,已是半月之后。[/align] [align=left]时值晚春,那辽东竟仍下着大雪,华飞云见此雪景,不禁心中感叹:「已是四月下旬,江南早已春暖花开,此地却仍冰天雪地,心慈竟是在这样地方长大的么?」[/align] [align=left]雪花纷飞,马儿都有些禁受不住,华飞云寻一小村,找了客店投宿,那辽东小店,马棚却是十分讲究,铺上干草,看似十分舒适。[/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把马系上,总觉得地上干草特异,用手一摸,竟是微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里奇怪:「辽东人待马儿这般的好?这干草之下必有火烘,只是这样不会烧着么?」[/align] [align=left]进了客店,却见也只有些面饼可点,店掌柜的笑容满面:「外头还下着雪呢!公子的大衣可取进来,咱店里有火能烘干,不收钱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我一路从河南来,没带上大衣。」[/align] [align=left]「哎呀!那公子一定冻坏了。」店掌柜的说道:「我给你安排个靠火炉近的位置,公子要不要尝尝咱们店里的好酒暖个身?这个天啊!能来点小酒最舒服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举起左掌自己瞧着,手掌红润依旧,心中忖道:「是啊!外面冰天雪地,我却只穿着单衫,马儿都受不住,我怎么不觉寒冷?」[/align] [align=left]略一思索,华飞云取出一块碎银:「酒不要了,给我两块烤饼,再来一碗热汤。掌柜的你给我秤秤,还有多的也别找给我了,我有事想问问你。」[/align] [align=left]店掌柜笑嘻嘻的收下碎银:「咱们这里的人,收的都是铜钱的多,还不常看见银子,中原当真都是富贵人家。公子尽管问,小店知无不言。」[/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问道:「辽东白头山,可要往哪个方向走?」[/align] [align=left]「你问白头山啊?」店掌柜的笑道:「其实这儿便是白头山脚了。出了我这店往东走,那小道就和山道连上,现在这时节还没什么看头,待到立夏以后,山上百花盛开,可漂亮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微一笑:「我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掌柜的可曾见过一位身着红衣的姑娘,年约十七八岁,牵着一匹高大的红鬃马路经此地,往白头山上去?」[/align] [align=left]「十七八岁的红衣姑娘?」店掌柜的打量了一下华飞云:「牵了一匹红鬃大马……公子问的可是柳家姑娘?」[/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十分欣喜,急问道:「是了,就是姓柳。掌柜的认得她么?」[/align] [align=left]店掌柜的笑道:「咱们这儿的天候你是瞧见的了,能在这种地方定居的汉人本就不多,这白头山脚下的居民可就更少了,多半都是识得的。前朝晚年,南方有个江湖邪派叫九幽宫的,让朝廷发兵给剿了,这九幽宫的两个宗主,自恃武功高强无比,可也敌不过朝廷千军万马,叫洪武皇帝的兵马一路追杀出了关外,还带了一个徒弟,就是柳家大叔。他也就一个女儿,在这里住上十多年了,咱们都熟识的。他们几年前回去中原,三年不见,本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这柳家姑娘却是在几天前回到这里,原来还好端端的,一见着了我就哭,都把我给吓傻了……」说到这里,狐疑的问道:「怎么公子认识柳家姑娘?」[/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她是我妻子。前些日子为了一些事,不告而别,我的……另一位朋友……说她可能回到白头山来,想不到真给猜中。」[/align] [align=left]「柳姑娘原来成亲啦?」店掌柜的愣了一愣:「这喜事啊!她怎么还哭哭啼啼的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因为发生了很多事,你说的柳家大叔已经不在人世了。心慈她失去父亲,很是伤心。」[/align] [align=left]听得华飞云连名字都喊得出,店掌柜的更不怀疑:「柳家大叔死了?怪不得她如此伤心。柳姑娘回到她故居去了,就在白头山上,山腰处有个简陋石室,顺着山道上去就能看见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吃完了烤饼,顺着山道上山,果然见到店掌柜说的那简陋石室。[/align] [align=left]策马上前,那石室前整理得十分干净,落叶草根都没有,显然有人时常打扫,门口一个用石头搭建的简陋窖子里,正生上一团火。[/align] [align=left]简陋火炉旁卧着一匹高大俊秀的马儿,见到华飞云,立即站了起来,就要奔前,奈何身上马辔给系在火炉旁的木柱上跑不过来,急得牠不住嘶鸣,死命蹬着前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骑的马儿见着火炉,也不等华飞云指示,就自己跑去了火炉旁取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翻身下马,安抚着那高大马儿,笑道:「朝阳,好久没看到你了,瞧你急的,跑到这冰天雪地来,可有吃饱了啊?」[/align] [align=left]「有人来么?」听得门外马儿骚动声,石室内有个熟悉的少女声音传出,正往门外走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心慈,妳果然在这里,可真找死我了。」[/align] [align=left]「呀!飞云哥哥。」少女见到华飞云,略显惊讶,但脸上更多的是喜悦,她虽看得出十分欣喜,但却又止步不前,待在石室内,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主动走进石室,一把将眼前的少女抱进怀里,柔声说道:「心慈,在岳阳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不是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身边的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并不闪躲,就这么依偎在华飞云怀中,激动得哭了出来:「飞云哥哥,我何尝不想你?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连夜晚作梦都梦到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声说道:「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么?妳被人劫走两次,这次妳又自己跑了,每回妳不在我身边,我就心慌意乱,甚么事都做不好,心慈,我这才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把头挪开一些,偷瞧着华飞云身后,只看到两匹马卧在火炉旁,朝阳正用一种不是很友善的眼神瞧着华飞云骑来的、那匹堂而皇之占着牠火炉位的马儿,却没见到其他的人。[/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声音极轻极微:「飞云哥哥……欧阳……敏儿姑娘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抚着柳心慈秀发:「她回鄂州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愣了一愣:「她回鄂州去了?为什么呢?飞云哥哥你不是要带她……去见霍叔叔的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牵着柳心慈的手,在一旁石阶上坐下:「妳走了以后,我整个乱了方寸,我骂敏儿,我说是她对妳说了不好听的话赶走了妳,还派她手下把妳劫持走。我还……我还赶她回去。敏儿受了委屈,一路跟着我后面,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那时我意识模糊,却还能说话,我把我这一路上心里的话全和她说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你说了什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敏儿是好姑娘,我不能骗她。妳也知道敏儿的身世,她的爹爹冷落了她母亲,另娶了妻子,敏儿下毒害死了后母生的两个弟弟,她后母就用毒害死她的娘亲。欧阳教主贵为一教之尊,掌管整个江北地头,却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敏儿说她母亲身受毒刑折磨死去的时候,欧阳教主毫无闻问,为此心生愧疚,所以对敏儿骄宠溺爱,做为补偿。我没有自信……我害怕未来我也会这样对待敏儿,我更不想看到妳们俩为了争宠互斗。心慈,我可以没有敏儿,但我不能没有妳,所以我和她说明白了,敏儿她生得那么好看,又是教主女儿,武功又好,她很容易能找得如意郎君,但那个人……不是我。」[/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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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〇七章、泪斩情丝[/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侧躺身子,她给击伤后劲力失去大半,侧卧身子微微喘气,没气力去搭理袁证,这个模样,显得更是娇嫩欲滴。[/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笑道:「我直到出了地窖才想通了来,彼此都是使毒行家,倘若我没料算错,『黑蜂螫』其实是妳养的黑蜂毒囊里头淬取而来,妳养的蜂在岳阳,自妳灭了洞庭帮后就一直没再回去过,最后一只黑蜂也在八公山上让妳自己给放走了。妳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黑蜂螫』来,所以妳一直装神弄鬼,拿妳『黑蜂螫』名头来吓唬我,方才那不过是普通钢针,凭妳的个性,妳是先打了再说,不会先说出来吓唬人的,除非妳根本就没带。敏儿,我可猜对了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想也瞒不了你了,你猜对了。」[/align] [align=left]袁证笑道:「我料算妳必会随后出来,所以我先服解药,把那『蚀血散』的毒性解了,藏身这群贼伙之中。哈哈,妳看不过这些人欺侮女人,砍杀起来,我料算妳没注意到我还没走远,我更料算这一掌打不死妳,嘿嘿……老子的『大力金刚掌』练了十多年,就连南宫世家练『铁布衫』那姓吴的硬气功都挡不住。金蚕背甲?只能保妳不给我打死,却保不得妳毫发无伤吧?」[/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苦笑着道:「料算料算,十多年来,成天的算计别人,没让你投胎做刘伯温,真可惜了。」[/align] [align=left]袁证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做他有何好处?又不能玩女人。助那太祖皇帝平了南方、逐了蒙古,料算一生,还不是反让那太祖皇帝给杀了?他及得上我么?嘿嘿……我还料算妳金蚕背甲底下就是光溜溜的,连条肚兜都没穿,这我料算得对不对呀?[/align] [align=left]老子来验证验证,瞧瞧我料算对了没有。」说着一把抓住欧阳敏儿胸口衣领,用力便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举手护胸,强运真气贯于右掌之上,但她尚未来得及出掌,袁证这一把没能扯下她胸衣,却突然一滩鲜血喷溅在欧阳敏儿雪肌玉臂上,一支锐利剑锋自袁证背后穿至胸前,剑尖仍在滴着鲜血。[/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袁证缓缓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勉力想看看是谁人刺他这一剑。[/align] [align=left]一个人影站在袁证身后,冷冷的说道:「料算胜过刘伯温的,你怎么没能料算到,我还能动呢?」[/align] [align=left]袁证不只被刺穿的胸口血流不止,就连嘴角也涌出鲜血来,这一剑自后背贯穿前胸,体内脏腑全给刺穿,他满脸惊恐说道:「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将剑抽出,左手抓住袁证后领,将他用力往后扯开,怒吼道:「你这淫贼,糟蹋了多少善良女子,还想非礼污辱敏儿,你早该死了!」说着一剑斩去,袁证胸口给斩破一个血洞,惨叫一声,翻身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这一剑施力过猛,自己也站立不稳,连人带剑跌倒在地,只见他不住颤抖,全身肌肤都已渐渐发黑,模样痛苦之极。[/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双腿屈着坐了起来,扶起华飞云让他躺在自己腿上。[/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虚弱的说道:「敏儿……他有没有……有没有碰到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面无表情的说道:「碰到我了又怎么样?你还会在乎么?我让人给欺负了,你会心疼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敏儿……妳当真……这么恨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眨眼,两行泪水给挤出眼眶,顺颊流下,滴落在华飞云颈边,哭着说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要有了心慈姑娘还来打动我的心?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爹为什么在山上不惜使尽全力也要和你动手,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痛苦,原来我爱上你……不会有好结果……」她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没法再说下去。[/align] [align=left]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滴落在华飞云身上,华飞云勉力伸起手,抚去欧阳敏儿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敏儿……不要哭了,我不想……不想在这一生……眼前最后见到的,是妳哭得这么伤心……」[/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玉手轻轻按在华飞云颈边,探他的脉象,不发一语,只是不断哭泣。[/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敏儿……妳使毒高手,妳不必探我颈脉,就该知道……我已没得救了……妳……妳说过的,毒入骨髓,不必救的……一刀杀了……免受痛苦……」[/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还是只哭泣不说话,华飞云沉默半晌,喃喃地说道:「敏儿,我错怪了妳……我那样对妳,妳怎么……还追着来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哭着说道:「我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这么不明不白的受你嫌弃,我更担心……你会出事,果然你……掌中带针,待对方中毒后就全力强攻,逼对方气血过速而毒发,这是我最擅使的手法,也是所有使毒之人都懂的战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提防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无言以对,欧阳敏儿说道:「你根本没有关心过我,连我擅使的手法你都不知道。华飞云,你在山洞里答应过我什么?你对我说过什么?你们……你们男人全都一个样。因为我这张脸,生得漂亮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所以总是有些登徒浪子喜欢讨我便宜,总有些人来向我爹提亲,所以像袁证这样的人想着污辱我,连我真正爱上的人……也只会骗我……就因为我这张脸?」[/align] [align=left]「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要这张脸,我宁愿不要是个美人,我不要这么痛苦。」欧阳敏儿一把抓起华飞云的剑,往自己那粉嫩俏丽的脸颊上狠狠斩去。[/align] [align=left]几乎是同时,华飞云也不知哪儿来的劲,探手抚着欧阳敏儿那俏丽脸蛋,迅捷无比,他手刚到,欧阳敏儿剑即斩至,在华飞云手背上切出一道伤口,只瞬息之差,这道伤口就割在她脸颊上。华飞云频频说道:「敏儿不要……不要……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妳……我错了。妳不要这样,不要自毁容貌,妳这样我……死也不得安乐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哭得更加伤心,弃了长剑,取下腰间系的竹笛,哽咽着问道:「你没见我吹过这支笛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勉力说道:「没有……在我死之前,妳能吹一次给我听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这支笛根本不能吹。」说着手持竹笛的一端,将另一端在石上轻敲了两下,那竹笛头竟给敲开。欧阳敏儿拿掉竹笛给敲下的一端,这竟是个笛子形状的容器,里头装满白色的药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把嘴张开,吞了这个。」[/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略微迟疑,问道:「这是……又是甚么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哭着说道:「让你吃了立即就死的药,满意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敢再说话,张开口吞下了那白色药粉。[/align] [align=left]「谁叫我是人称『女王蜂』的毒娘子,三大毒门之一金目教教主的女儿……」欧阳敏儿将笛子盖回说道:「所以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个全身是毒的女人,使毒下毒,手段歹毒,连心肠都狠毒无比,即使你旦夕将死,还要用毒药把你毒死的女人,是不?」[/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敏儿,我只是问问……」[/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据传西藏雪峰山上,有一处山谷,遍生一种白色花朵,江湖人称『雪山奇花』,这花的花瓣可解世间百毒,无论中了何等厉害的毒,只要人还未死,吞食了这奇花花瓣,再厉害的毒也立时能解。但那儿是藏族黄教喇嘛的地盘,他们知道『雪山奇花』神效,占山为王,不让外人进入,许多中原人士都是冒生命危险去采这奇花,得来不易。我这竹笛里装的就是『雪山奇花』花瓣研磨的药粉,金目教上下仅此一份,我娘身受『天花乳』折磨七日七夜,都不肯向我爹讨这雪山奇花粉救自己,是为了怕我被害,想把这花粉留给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接着说道:「我十六岁那年,我回到教内,在席上我与叶青丝激烈争吵,两个大打出手,我爹骂我,要我滚回岳阳去。我故意当叶青丝面说,终有一天我会给她使毒害了,我要讨这雪山奇花粉当礼物,我爹一直自觉对不起我娘,把这奇花粉赠了给我,从此我把它藏于腰间,寸步不离。」[/align] [align=left]说到这里,欧阳敏儿泪眼望着华飞云道:「我娘身受剧毒折磨的时候,我还不知天下有此解毒圣药,更别说那时我根本讨不着。月霞中了天花乳,受不了折磨骗我去中了叶青丝、袁证埋伏之时,我本想等脱困后用这灵药救她,谁想她去求叶青丝要解药,给一爪掐死。想不到这药最后竟是拿来救你……救一个负我之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敏儿……我不是负妳,我只是……」说到此,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竟是说不下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又再哭了起来:「可是我一定要用这药救你,你不能死。如果你死在我面前,那我付出了一切都是为了甚么?那我做的一切,全都不值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此刻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频频劝道:「别哭,敏儿……妳……妳不要哭。」[/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边哭边问道:「飞云大哥,我要你老实答我,我不要你骗我,我要听真话。我与心慈姑娘,都不愿意做人小妾,都不肯和人分享自己爱的人。你不能三心二意,我要你现在老实答我,你是要我?还是心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靠在欧阳敏儿怀里,右手绕到她背后轻抚她的长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再次说道:「飞云大哥,告诉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想着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良久方才说道:「敏儿,该说的,我在镇上都已经和妳说了。我们……我们在山上时是很快乐,可是下得山来,就要面对真正的彼此。妳的手段这么刁钻毒辣,稍不顺妳的意,妳下手就如此凶狠。敏儿,和妳一道走了这么久,我才发现到……我们俩真的不适合,就算勉强成了亲,也是不会快乐。我和心慈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快乐,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她总是这么娇弱,需要我时刻去呵护着她,现在她孤身一人,不知流落何方,我真是担心死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到这,又再次伸手抹去欧阳敏儿脸上泪水:「敏儿,妳功夫好,又懂使毒,江湖中人已经很怕妳了。妳可以保护妳自己,妳不必身边时刻要有一个男子保护妳。我知道,我对妳有承诺,我也对心慈有承诺,我还多了一份对妳的责任,可是我们勉强成亲真的不会快乐。就像妳爹爹和妳母亲那般,貌合神离,妳娘她幸福么?敏儿,我今生对妳不起,可是我……我没有勇气承担这样的妳,我没有自信……不会在将来,像妳爹对待妳娘那般的对待妳,妳明白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弯下了身,把头靠在华飞云胸膛上,低声说道:「因为我不是大家闺秀,因为我是邪教教主的女儿,因为正邪不两立,所以你不要我,是么?你的慕容二姨、皇甫世伯,全都不喜欢我,我爹和南宫老前辈都说过,剑圣师傅一生正直,他不会允这门亲事……我知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喜欢上你,山洞中我就不该救你,不该伴你走这么多路,现在我们教毁人亡,我爹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衰弱了,都是我害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傻,都是因为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悲苦的笑了起来,声音无限悲凄:「欧阳敏儿,自负聪明,却做了这么一件大傻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抚着欧阳敏儿长发,他很想安慰她,但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昏沈,已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align] [align=left]蒙眬之中,还依稀听到欧阳敏儿的声音:「飞云大哥,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一件事……可是现在我想不必要了。我改变心意了……你说的对,我就是心狠手辣,不顺我意的,我就是要报复。我就是不告诉你……我要你内疚一辈子……我就是这么狠!」只听得出她边说边哭,她话里凶狠,但每字每句却都感觉得出,她言者比听者更伤更痛。[/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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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〇六章、烈阳西坠[/align][align=left] 原来自欧阳敏儿冲入之时,那金邈听得欧阳敏儿声音,双眼就似喷出火来,竟视身前的华飞云如无物,转身一意要去对付欧阳敏儿。 华飞云知道金邈身上遍布毒汗,也知道自己中毒已深,现在再运功逼毒,已经太迟,心系欧阳敏儿安危,便是拚了命也要阻止金邈。挥动长剑,将体内功力摧运至极限。 那朱果积聚而出的真气当真强大无比,受「洗髓经」汇整,如今尽数收为己用,华飞云将此真气全力施为,一时间剑气四散撩绕,横劈竖斩,地窖内木制桌椅,给剑气扫过,立时断裂。 金邈见这威力,纵是他如此报仇心切,也禁不住忌惮起来,连连闪躲,急叫道:「你们都愣著作甚?这小子强弩之末,不必怕他,还不快把他按住,等他报官府把你们全捉去么?」 身边贼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华飞云扫出剑气范围越来越广,剑气所到之处,如同摧枯拉朽,威力如此,他们逃躲都已不及,如何还敢上前助阵? 金邈边躲边大声叫道:「全是一群窝囊废!谁人杀了这小子,赏钱五百两白银。」 见贼众还是无人上前,金邈眼看已给剑气逼至绝路,急忙叫道:「一千两!谁杀了他,就赏一千两。」 这话一出,贼众中一人略一犹豫,突然喊道:「妈的!一千两银子,江洋大盗也没这个数,老子十辈子也攒不着这个钱,一千两银子,老子拚了。」抽出单刀便冲了上前。 他这般大声嚷嚷,无异出招扬声,华飞云瞧也没瞧,气贯剑锋,运足劲力回剑横斩,一道锐利无比的弧形剑气划出,迅即无比,自那贼人左肩至右腰削下,贯体而过,听那贼人大叫一声,身前立被切破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泉涌般喷出,倒毙地上,动也不动。 其余贼众全都吓得面如土色,其中一人颤声叫道:「这家伙是个怪物呀!一、一千两银子……便是一万两又如何?有命花么?」 听了这话,贼众鸟兽散去,逃命要紧,有几个还不忘捡些值钱东西再走,甚至有人打算去地牢里带一两个特别美貌的姑娘一道走。 金邈恨恨骂道:「哼!全是些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徒,罢了!当初找来这群市井无赖,也没想指望他们甚么。」 金邈摧运毒功之际,便没想过活命,但如今欧阳敏儿就在面前,他实在不愿和华飞云继续纠缠下去,若是丧命在华飞云手里,这仇便再也报不得了。 但华飞云挥出的剑气所向披靡,以自己现在这又重伤、又毒发,千疮百孔的身子,只要再给剑气扫着,必死无疑,只能避得远远的。 华飞云如此将气劲摧运至极限,体内诸般毒素更是迅速蔓延,金邈此刻当真无计可施,只得赌上运气,拚命闪躲剑气,看是华飞云先因毒蚀而气力用尽,还是自己先毒发身死。 然而华飞云中毒极深,自知已是无救,他如此运使剑气,也是阻住金邈,欲等他自己毒蚀而亡。 二人就这么耗上,终究华飞云气力使得过甚,加之毒创内外夹攻,却是他先不支倒地。 欧阳敏儿秀眉微戚,她虽恨华飞云负心寡情,但见了如此,总是不免担忧心疼。正想上前探视,却听得一声凄厉吼声:「欧阳敏儿!」 欧阳敏儿回头望去,见金邈凶神恶煞般扑来,血红的两眼盯着她不放,散发出的强大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金邈身上毒汗是他吞食毒物后凝聚体内,如今被全数逼出,至毒无比,根本无药可解,就连袁证也颇忌惮,见金邈扑了过来,欧阳敏儿与袁证分两侧跃开闪躲,唯恐沾着毒汗。 金邈哪肯放过,紧追欧阳敏儿不放,嘶哑着嗓子吼道:「欧阳敏儿!老夫要把妳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啃下来!」 欧阳敏儿接连踪跃,奔出二丈有余,笑道:「原来我这么遭人恨啊!」 金邈穷追而去,吼道:「我洞庭帮两代渊源,数十年基业,叫妳这臭丫头给毁了,老夫就是拚得同归于尽,也要拉妳同下冥府去见两代洪帮主。」 欧阳敏儿边逃边笑道:「我灭你洞庭帮,你就恨得这样?你们那洪帮主杀我金龙堂主,害我分堂让南宫世家挑去,这笔帐又怎么算?洪承义劫了多少船,害了多少人命,那都向谁讨去?」 金邈怒吼道:「这些话,妳同我一道下冥府去说给洪帮主听吧!老夫就瞧妳那护身宝衣,挡不挡得老夫吞食毒物,逼出的毒汗。」 欧阳敏儿皱着眉道:「汗水拿来乱泼,你也真够脏的。」一个旋身绕过梁柱,却给一人紧紧抱住。 欧阳敏儿吃了一惊,回头一瞧,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抱着她身子不安份的又搓又揉,呵呵笑道:「还跑?小妞。底下兄弟们尽去搜括那些标致姑娘,乱成一团,照我看,底下的姑娘还没一个似妳这么漂亮美丽,老子就劫妳去吧!省得妳给这疯老头儿杀了。」 欧阳敏儿娇媚一笑,更显美丽,柔声说道:「好啊!胡子哥哥,你可来得真是时候。没了你,我脱身还挺麻烦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金邈已扑到身前,欧阳敏儿抓住那胡子大汉的手腕脉门,疼得他大声叫嚷,将他一带甩向身前,金邈挥出的毒汗全洒在那胡子大汉身上。 欧阳敏儿以那胡子大汉为盾,用力一脚踹去,她这一脚劲力十足,把那大汉踢得飞了出去,跌撞在金邈身上,两人摔成一团。 欧阳敏儿笑道:「瞧你生得这么大块,一脚就给踢飞了,你没拜师练过功夫吧?」 那胡子大汉连听都没听到欧阳敏儿说些什么,毒汗猛烈之至,似华飞云如此雄厚内劲都抵挡不住,他一个市井无赖如何受得了?「哇」的一声凄厉惨叫,双手乱抓,双脚疯狂乱踢,那金邈给他压在下头更加动弹不得。 趁这空档,欧阳敏儿往门口疾奔,随手抓了一个贼众道:「你也去,替我挡着。」又是一脚将他往金邈那儿踢了出去。 金邈怒极,扣住那胡子大汉咽喉,一使劲将他颈骨折断,推了开去,才刚起身,又给第二个贼众撞上,气得他怒骂一声:「全是废物!」一掌猛击那人心口,当场将他打死。 欧阳敏儿已夺门而出,金邈还欲追赶,却突然跌在地上,不住喘气。 袁证赶上前问道:「金师傅,你……」 金邈气若游丝,喘息着道:「毒性走遍老夫四肢百骸,此刻已是动也动不得了。袁兄弟,他日若捉住欧阳敏儿,替老夫……活活将她……抽筋剥皮……」 说到这里,金邈已再无气力,连话也说不出了。 袁证见了如此,冷笑一声道:「你都这个样儿了,我还怕你什么?把那丫头抽筋剥皮?我可舍不得呀!你没瞧见她生得多漂亮,老子要玩她个三天三夜才够风流快活,哈哈……」 正说着,见欧阳敏儿又从门口奔了进来,袁证一愣,冷笑道:「妳居然还敢回来?」 欧阳敏儿笑道:「是啊!你不是要找我风流三天三夜?我这就来了。」 袁证冷笑着道:「妳又玩什么把戏?」 欧阳敏儿说道:「你当我想回来啊?外头来了更狠的。」 她话音未落,听得门口一声隆然巨响,土制门扉给应声撞塌,数头庞然巨物冲了进来。 袁证惊愕道:「什么东西?」 欧阳敏儿说道:「发情的公牛啊!还不快跑。」 冲进来的四头牛只就似发疯似的横冲直撞,不少贼众给牛只撞翻在地,手上值钱物品摔得粉碎。 金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给牛只踩过,碎骨声不绝于耳。欧阳敏儿摇着头道:「这便是神仙降世,也救不活的了。」 袁证眼看这个乱象,惊问道:「敏儿,妳哪里惹来这群公牛?」 欧阳敏儿笑道:「我奔了出门,就见到群牛在外头朝我瞧,我就把你扔我身上的『芙蓉醉香』扔到牛身上去了,牠们显然给我激怒了,就追着我进来了,现在毒性已发,我想……你得找几头母牛来给牠们解解毒。」 袁证骂道:「哼!算妳狠!妳就别落在我的手上,看我怎么摧残妳。」 欧阳敏儿突然笑容尽收,杀气腾现,冷冷的说道:「袁证,我爹待你不薄,给你个堂主做,你却勾结叶青丝反出金目教。今日若不是我要救飞云大哥,才出此下策,不过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金目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终有一日要除去了你。」 袁证冷笑一声道:「那就走着瞧。」 眼看牛只冲撞过来,袁证施展轻功,一跃而起,避开牛只,往那已给撞塌,成一大洞的门口奔了出去。 欧阳敏儿扶起华飞云,问道:「你还能走么?那金邈躺在地上,就给这群牛踩了个稀烂,你可别也这样。」 华飞云神智迷糊,搂着欧阳敏儿说道:「心慈……心慈快走……我身上……有毒……」 欧阳敏儿一阵心酸,轻声说道:「柳心慈没有这么大本事,能救你一次又一次,我却也没有这本领,能让你在这时候想的是我而不是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扶着华飞云,看准牛只冲过的空档,奋力一蹬窜前,直奔向门口处。[/align] [align=left]刚一出得地窖,见外头那些贼人还在和些姑娘们拉扯,女孩儿们哭着又踢又打,就是不肯给人拉去,贼伙横拖倒拽,有几个火头上来,对着眼前姑娘就是一顿狠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不过去,怒斥道:「该死!」放下华飞云,冲上前去,掌劈膝撞击倒两名贼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俯下身子,抄起那两贼伙的单刀,一刀一个了结,手持双刀箭步窜出,抡刀便砍。[/align] [align=left]这些贼伙要的是劫去这群女子风流快活,没想杀她们,手上几乎都没拿兵器,他们全是袁证与金邈临时召来的市井流氓,平时除了扮凶恶欺侮人之外,一些儿正规武功不懂使,给欧阳敏儿手起刀落,砍翻好几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身段玲珑,模样娇美,其余贼众见了这样,倒把她当成了本来地窖里头的姑娘,有几个怪叫大喊:「这些丫头里,有人懂功夫呀!」、「这是江湖门派的女侠吧?是谁胡乱劫来的?」贼众们吓得抱头鼠窜,手边姑娘也弃了不顾,命总是重要一些,四散逃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砍翻一人,忽然左手刀给人一把抓住,回头一瞧,竟是袁证。[/align] [align=left]袁证呵呵笑道:「又见面了,敏儿,没料到我还没走远吧?」[/align] [align=left]袁证话未说完,一掌猛击欧阳敏儿左胸,几乎是同时,欧阳敏儿右手刀拦腰砍向袁证腰间。[/align] [align=left]袁证已先一掌击中欧阳敏儿,那刀失了准头,在袁证腰间划出道伤口,却入肉不深。「大力金刚掌」掌劲浑厚结实,欧阳敏儿胸部中掌,给一掌击飞,摔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方才止住去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卧在地上,手按左胸中掌处,咳出一大口鲜血,摇头苦笑着道:「我真不能做好人,每回做好人,都没好事情……」[/align] [align=left]袁证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走向欧阳敏儿,边走边说道:「敏儿,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妳为何要先用无毒的毒镖欺我,再使『蚀血散』的毒镖打我?妳一开头便可和我动手,乘机下『黑蜂螫』的不是?」[/align] [align=left]正说着,听得后头一连串轰隆隆巨响,那四头公牛在地窖内乱冲乱撞,土制地窖哪儿禁受得住这番冲击,几个主要梁柱被撞断后,整座地窖塌陷下去,连同四头牛一齐活埋了。[/align] [align=left]袁证望了一眼,冷笑一声,走到了欧阳敏儿身边,蹲下身来瞧着她道:「妳为什么还要引牛去撞烂我的地窖?若是妳和我动上手来,我想赢妳容易,交手之间不中妳『黑蜂螫』却是不能,妳为什么要这么麻烦?」[/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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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〇五章、毒战对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知不妙,喊道:「姑娘,妳快出洞口,去报官府,捉这帮坏人。」 那少女急忙往外跑,袁证沉声说道:「几个出去,追那丫头回来。」 三名贼众追着出去,袁证哈哈一笑道:「小子,没想过我有此一手吧?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欧阳敏儿用来制那洞庭帮的『锥心蚀骨针』,让你也尝尝这滋味过过瘾。」 华飞云看上去却不十分难受,他冷哼一声,将钢针拔出,左手垂下,全身的内劲集中往左手,要逼毒出体。 袁证笑道:「哈哈!你想得美。」说着扑上前去,一掌朝华飞云头部拍下。 华飞云急忙退闪,眉头皱得更深,只见袁证紧追过来,一掌接着一掌,连环出手,华飞云被逼得只有不断闪躲。 袁证哈哈大笑道:「怎么了?小子。不是很厉害么?出剑斩我啊!你的拳法呢?」 华飞云迫不得已提气运劲,一个大踪跃与袁证拉开距离,就这一步,左手上毒性便因气血行速,贯入体内。 华飞云大惊,忙又再运劲将毒性逼回,突然身后一阵剧痛,那金邈竟带伤忍痛,强自出手,猛击华飞云后心、腰椎两处大穴。 此刻华飞云全力逼毒,护体气劲全撤,给这两掌一击,痛彻心肺,大叫一声,翻身逃开。 金邈紧紧追上,这头袁证又来夹击,形势愈加不利。 华飞云感到背后、腰椎两处中掌处火辣辣的疼痛,并逐渐向体内蔓延,心上一凉,见了金邈双掌橙黄,心中暗叫不妙:「糟糕!烈阳毒掌!」他不及细想,两人已攻至近前,只得拚命闪躲。 袁证笑道:「你不是还会使『鬼影游步』么?使上来瞧瞧哇!哈哈哈……」 华飞云急得没法,边躲边喊道:「亏你两人也是一介宗师高手,竟使这下作手法,好卑鄙的。」 金邈冷哼一声道:「哼!卑鄙!好生卑鄙!当日在洞庭湖畔,老夫中了欧阳敏儿『黑蜂螫』,你给过老夫运劲逼毒的时间没有?当真卑鄙!」 华飞云感到左手、背后两处毒性在体内越来越扩大,渐渐手脚迟滞,若不运劲反击,不给毒死,也给活活打死。 金邈穷追猛打,冷冷说道:「洞庭帮与你素无怨仇,当日柳姑娘亦还去给你,你却跟着欧阳敏儿来灭我洞庭帮。小子,当日寻人晦气之时,没想过有今天吧?」 华飞云说道:「洪承义害我娘亲,劫去心慈卖给金目教,又杀我公孙师叔,怎么素无怨仇?金师傅,你若真有护帮忠心,为何不好好规劝你家帮主?你这般任他多行不义,敏儿不去灭你,早晚也有灭你之人。」 只见金邈全然听之不进,高声骂道:「真要灭我洞庭帮,光明正大冲着老夫来便可,用得着以毒针暗算,再乘人之危么?哼!霍隼那个老儿,枉他一生正直清明,偏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来坏他名声,当真冤枉。」 眼看毒已入体,无法再行逼毒,华飞云怒吼一声道:「跟你们拚了!」剑锋横扫,一道锐不可当的剑气弧形划出,袁证大吃一惊,翻身急闪,金邈却是反应不及,给这剑气拦腰扫过,当场大叫一声,翻身倒地,呕出大量鲜血。 袁证说道:「金师傅,你别上了。这小子已强弩之末,我一个够收拾他了。」 华飞云心口尖锥搬刺痛,全身骨骼如遭雷殛,疼痛难当,摇头苦笑道:「锥心蚀骨针……敏儿就是用这针连刺了洪承义五下,她手段也当真狠毒。」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愕然说道:「不对啊!你当日为抗敏儿『黑蜂螫』毒性,强耗自身毒劲与其相抗,你的毒劲已全数耗尽,怎么今日还能再使毒掌?」 金邈勉力站起,喘着气道:「老夫吞食五毒,强练毒掌,早已时日无多,等的就是今天,姓华的,老夫本想与欧阳敏儿同归于尽,看来是等不到她了。既然你来了,你就替她吧!」 金邈暴喝一声,模样十分痛苦,一旁袁证急忙喊道:「金师傅,别做傻事。」 华飞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及细想,锥心蚀骨的痛楚愈来愈烈,他凝神运气,摧使内功,尽可能的逼毒出体。 袁证冷哼一声道:「臭小子!想借机运劲逼毒?没那么容易。」举掌又再打来。 听得金邈一声长啸,袁证反而停下动作,只见金邈全身汗出如浆,他脱去上衣,全身汗湿,额上青筋暴起,显得疲惫不堪,喘着气道:「头儿,我是没救的了,遇不上欧阳敏儿,不能亲手报仇,实在遗憾,头儿日后见着了这丫头,替老夫和洞庭帮上下讨还这笔帐吧!」 袁证说道:「你何苦如此……」 金邈不再答话,飞身攻上,一掌直往华飞云胸前拍去。 华飞云翻身闪躲,只见金邈把手一挥,却不是出掌来打,身上汗水溅出,沾了几滴在华飞云手上。 金邈施开「鬼影游步」,绕着华飞云身子打转,却只是快速移动,并不怎么攻击,华飞云正自疑惑,身上给汗水溅了不少,顿觉又痛又痒,举手一瞧,手上已多处黑斑,向着皮肉晕开,毒性十分猛烈。 华飞云大吃一惊:「这是毒汗!」 金邈凄厉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子,老夫吞食毒物修练毒掌,这毒性虽被我以内功压制,但为练毒掌,不能逼出体外,终有一天,这积累的毒性会蔓延开来。老夫今日受你剑气所伤,疗伤的日子里随时会毒发身亡,老夫可不愿等啦!横竖是个死,干脆将其全数释放,毒性已走遍老夫经脉百骸,每滴汗水都带剧毒,小子,老夫这招本来想留着对付欧阳敏儿,今日只得让你替上了,算你小子倒霉。」 听得这话,袁证亦不敢上前夹击,他也深怕给毒汗泼着,只在一旁瞧着,甚且越站越远。 听得门口「砰磅」声响,两个贼众滚下阶梯来,哀叫连连。 袁证奇道:「不是让你们去追那女子回来么?你们是又怎么啦?别和我说那个女子也会功夫,把你们打成这样。」 那贼众惊慌失措说道:「不……不是,外头……有人。」 袁证转身望去,地窖门口奔进一个少女身影,她步法矫健,手脚利落,翻掌将门口正在逃进来的贼众打翻在地,几个踪跃便跳下阶梯。 袁证冷笑一声道:「哈哈,敏儿,好久不见了。才在说遇不着妳,妳却自己送上门来啦!」 来人一身黄衣,身段婀娜曼妙,容貌娇美无比,正是在少室山脚下与华飞云分离的欧阳敏儿,只见她跳下了阶梯后弃那些贼众不顾,直往袁证扑去。 袁证伸手便抓,眼看抓到,欧阳敏儿一个侧身避过,反手打出一枚暗器。 金目教制式毒镖,袁证做了多年堂主,如何不识,见这镖打来,急忙闪躲,欧阳敏儿外号「女王蜂」,最擅使毒,他不知这镖上究竟喂了甚么毒药,总之不去碰它,闪躲便是。 欧阳敏儿却不停手,连珠炮般接连打出三支毒镖,一支比一支更疾更速,袁证躲过两支,第三支再也躲不开,给射中肩窝。 袁证吓得急忙拔出镖来,入肉不深,但他最怕是镖上所喂毒药,仔细检视,却瞧不出镖上喂有何种毒药。 正迟疑间,欧阳敏儿一声娇叱,欺身扑来,举掌便打。 袁证一把扣住欧阳敏儿手腕,将她拉到身前道:「小宝贝,妳镖上喂了甚么毒药?我怎瞧不出来呀?」 欧阳敏儿娇笑道:「玄龟堂主都瞧不出来,我哪儿知道呢?」 袁证冷哼一声,手上使劲一扭,说道:「妳别给我嘻皮笑脸的,当心老子……啊!」 他话说一半,欧阳敏儿忍着手腕疼痛,反手又打出一枚镖来,正中袁证腰间。 趁着袁证吃痛,欧阳敏儿挣脱手腕,闪身窜去,翻手又打出一枚镖来。 袁证怒极,伸手抓下,再将腰间的镖取下,瞧了一瞧,冷笑道:「怎么?『女王蜂』今天没带妳的尾后针来?镖上根本没喂毒,也来扔我?」 袁证将手上镖怒掷于地,直往欧阳敏儿扑去。 欧阳敏儿面上颇为惊慌,拔腿便跑,她却不往外逃去,只在地窖内左缠右绕,逃躲袁证的攻势,不时又打出两枚镖来。 袁证已知镖上没有喂毒,一手一支抓了下来,他修练「大力金刚掌」多年,双掌皮肉早已练得刀枪不入,抓下欧阳敏儿的飞镖,轻而易举。 欧阳敏儿边跑边叫道:「镖丢完了。」 袁证笑道:「妳的镖丢完了?我这儿还有几支,借妳玩玩。」说着取出三支毒镖,往欧阳敏儿背后打去。 欧阳敏儿只顾奔跑,未及闪躲,三支镖全射在她背上,她背过手取了下来,瞧了一瞧,竟是那「芙蓉醉香」。 袁证哈哈笑道:「哈哈,识得这玩意么?妳这个小骚货,一掌打死妳太可惜了,老子早想玩玩妳了。」 眼看袁证抓到,欧阳敏儿急忙闪躲,又打两支镖来。 袁证轻易一把抓下,笑道:「早知妳这丫头又来使诈,妳鬼灵精怪,我会不知么?妳说镖扔完了,当真便扔完啦?」 欧阳敏儿娇笑着道:「当真扔完了,没喂毒的扔完了,现在人家扔的是有毒的。」 「甚么!」袁证大吃一惊,翻起手掌来看,果然毒药已渗入掌心,手掌上一片黄色斑点,毒性极烈。 袁证急忙喊道:「快给我拿『蚀血散』的解药来!快!」 两个贼众急忙奔进地窖深处,欧阳敏儿已窜到袁证身前,瞇着眼笑道:「你还没忘本嘛!『蚀血散』你认得出哦!还懂得解,那『黑蜂螫』妳懂不懂解啊?」 欧阳敏儿边说着边举起手掌,见她掌心指缝里已夹了支黑色毒针,袁证吓得魂不附体,怪叫一声,一蹬退逃了开去。欧阳敏儿从后边追边喊:「跑慢些,慢些,血行愈速,毒性蔓延就愈快,这你都忘啦?」 袁证又惊又怒,一出手又打出一支「芙蓉醉香」,欧阳敏儿竟不闪躲,给打中胸口,她顺手拔了下来。 袁证嘿嘿笑道:「真对不住,钉在妳那儿了,疼不疼啊?嘿嘿……妳也追慢些,一会儿妳在这里豪放宽衣,那可不好看。不过咱们这儿有的是男人,可以轮流替妳解毒的。」 欧阳敏儿笑道:「不疼,多打我几支。你别给我赶上,『黑蜂螫』的解药我放在岳阳,没带出来,谁要中了,连我都解不得了。我是说真的哦!」 袁证跑了几步,毒性已蔓延至手臂,不敢再跑,说道:「妳为何不怕『芙蓉醉香』?」 欧阳敏儿面色一沉道:「本门毒镖,能毒得了我?五毒教营地里我就不怕,今天在这里我还是不怕。我就算没先服解药,我身上的那件『金蚕背甲』你也忘了么?」 袁证这才恍然大悟,他虽然自恃武功高强,要和欧阳敏儿打起来,未必会败,但若说和她交手,却不被她「黑蜂螫」乘机刺中,却是难上加难。 欧阳敏儿把手上「芙蓉醉香」拿起来瞧了一眼,嗤笑一声道:「何必呢?你喜欢我,跟我说了便是,拿这个打我作甚?」说着眼睛瞄了华飞云一眼道:「早知听爹爹安排,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必跟这负心人纠缠不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这头望去,正好见到华飞云已不支跪地,以剑勉力撑着自己,他听得话音,知道欧阳敏儿正看过来,虚弱的说道:「敏儿……快走……这老儿疯了,他全身……是毒……」说完了这话,终于倒卧地上,不住喘气。[/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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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〇四章、地窖恶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仗剑而立,对那年轻女子说道:「姑娘,到这里来。」 那少女怯生生走到华飞云身后,低声问道:「你们要打架?公子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你是官府的人么?」 华飞云说道:「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有个朋友叫他们捉了来,我是来救人的。他们干这伤天害理勾当,横竖我也来了,不如把妳们全都救走,抄了他这贼窝。」 金邈呵呵干笑道:「老朽可真不明白,咱们究竟哪儿得罪了华少侠,走到哪里都得和咱们过不去,真有那么深仇大恨么?」 华飞云朗声说道:「我说过,这是替天行道,你们采花劫色,逼良为娼,有点良心的都要和你们过不去。」 金邈呵呵笑道:「这么说来,那欧阳敏儿呢?她不就是开妓馆的?」 华飞云把剑一指,沉声道:「你最好不要乱说敏儿。」 金邈笑道:「说她怎么了?她是这个样儿么。那小丫头生得漂亮,自己不下去卖,专门收些姑娘在江南人家地头上开妓馆,江湖上尽人皆知。哈!也怪不得她自己不下去卖,原来是把自己养得珠圆玉润,好去寻像华少侠这般的俊俏男子,倒贴都成。」 华飞云沉声喝道:「你的嘴巴真臭!」话音未落,长剑出鞘,一个箭步窜向金邈。 金邈冷笑一声,斜身闪躲,心中忖度:「听头儿说这小子在八公山上遇着高人,如今武功了得,再不是洞庭湖畔上那个半调子,我且试他一试。」 华飞云使上「飞凤剑法」,刷刷刷连攻三剑,尽皆落空,见那金邈步法怪异,身如鬼魅,飘忽无定,使得正是那九幽宫传下的「鬼影游步」。 华飞云攻了三剑,没能刺着,忽然止了攻势,凝神看那金邈飘忽的身影。 金邈阴沉沉的一笑,身形一闪,竟是倏忽不见,失了踪影。 华飞云一步未动,忽然身形扭转,左手肘往后就撞,「砰」的一声闷响,结实撞中金邈胸口。 这一肘击力道浑厚,金邈护身劲立给击破,大叫一声,翻身跳开。 华飞云举步追上,无论金邈窜到哪里,华飞云便跟到哪里,金邈大吃一惊,虚攻一掌,欲逼退华飞云后窜开。 华飞云手腕一翻,施一势「凰开日月」回剑削去,金邈被逼撤掌,身形急向后窜。 哪知华飞云身影随后跟至,竟是比他金邈更快,金邈心中一惊:「同样是鬼影游步!他怎么会这身法……哼!我知道了,又是欧阳敏儿。」 金邈知道无法再凭诡谲身法迷惑对手,双掌贯上毒劲,反掌打向华飞云额头。 这一掌眼看击中,忽觉一股凉意袭来,华飞云长剑倏地疾刺向金邈左胸,如何变招都瞧之不清。 金邈惊呼一声,急忙翻身闪躲,华飞云剑锋如影随形般跟着,无论金邈如何闪躲,总逃不开华飞云剑影笼罩之下。 金邈也算得昔年九幽宫中一流高手,是阴阳二老得意弟子,自出道以来四十年,却是未曾遇过如此险境,心中不得不叹服:「天绝九剑,实在了得。」 金邈心上明白,凭自己功力,欲看透华飞云剑路是不可能的,唯有抢在他出招之前,先发制人,佯攻两掌虚招,诱华飞云转攻为守。 华飞云果然撤攻回防,意到剑到,那剑锋速度之快,险些斩去了金邈手腕。 金邈心上一凉,趁华飞云剑势被诱开,突施杀招,一掌直拍向华飞云右胁下。 华飞云出手如电,一把扣住金邈手腕,又快又准,使劲将他拉前,右手剑却没举起,硬生生把金邈身子撞在自己右肩头,沉声喝道:「我只消把剑举起,你已给我一剑刺死了。」 金邈呵呵笑道:「那你为何不刺死我?」 说时迟,那时快,金邈手起一掌,打中华飞云腰间胁下,毒劲疾摧而出,却似是被某股无形的绵密气劲阻住,竟不能入体半分。 华飞云轻喝一声,那气劲排山倒海一般反震回去,将金邈硬是震退,两手腕都给震得酸麻无力。 华飞云说道:「金师傅,我敬你一介高手,在洞庭湖上颇有宗师气度,忠于洞庭帮拚死护主,尚且手下留情没伤不懂武功的心慈,所以我处处留手,拳让三分,想不到……你竟干这逼良为娼的下作勾当,污言秽语把敏儿说得那样难听,甚至还突施偷袭……金师傅,你变了。」 金邈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却是无限悲愤,听得他边笑边说道:「姓华的,你果然功力大进,与当年判若两人,如今你遇上了高人指点,武功大成,倒扮起了行侠仗义的大侠来了。你说得没错,昔日那湖南金邈,早给欧阳敏儿害死了。这丫头脸上生得如花似玉,肚子里却是蛇蝎心肠,用那『锥心蚀骨针』控制洪帮主,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咱们所得银钱,全让她索去七成,只消稍不顺她的意,便要受那锥心蚀骨之苦,生不如死。谁想那小丫头自跟了你去,半年不见,洪帮主没有解药,熬受不住,投水自尽了。洞庭帮百年基业,一夕摧折,今日金邈,就是要向这女娃儿讨还一切,我要她身败名裂。」 华飞云缓缓摇着头道:「你怨敏儿心狠手辣,那当日你们劫持心慈和南宫夫人,以弱女为胁欲强索洞庭湖的渔市,这又光明正大到了哪儿?洪承义劫船杀人,当年不也害得我娘亲身败名裂?他有此下场,也算老天有眼,因果报应。」 说到此,华飞云突然想起什么来,愕然问道:「你不也打着金目教旗号么?敏儿是教主女儿,赤凤堂主,你怎敢如此说她?」 金邈尚不及回话,听得一人沉声说道:「与欧阳敏儿有仇之人,自然不只金师傅,咱们仍打着金目教旗号,就是要令他欧阳父女的臭名传至河南河北……」 华飞云循声望去,一人缓步自台阶下走了上来,此人一脸阴沉冷笑,边走边说着:「咱们故意劫持民女,污辱了她们身子再放她们回去,或卖入青楼等人来赎,未杀一人,就是要留着这些女子的嘴巴去说尽金目教干下的事,或许惹了官府清剿他鄂州老巢,或许引来似你这般的笨蛋大侠,好生行侠仗义一番呢!」 华飞云冷冷的说道:「袁证?是你……」 袁证朗笑道:「不错,是我,这全是我想出来的点子。要嘛惊动官府,要嘛招引侠士,可从来就没想过又会惹来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臭小子。若不是你识得我俩,今日咱们自可诈败撤寨,看那欧阳老儿还能在鄂州安乐多久。」 说到这里,袁证转头问道:「是谁人劫了柳心慈?快把人请出来,还给人家。」 金邈接口道:「头儿,谁也没劫那柳姑娘。咱们这么做,是要嫁祸给那欧阳老鬼和他女儿,又怎会劫持熟人?」边说边指着华飞云身后的那位红衣少女说道:「今儿早上也就劫了这个姑娘来,便把这小子给惹来了,初时我道又是他新勾搭上的红颜知己,岂知他俩全然不识,真不明白这小子为何会找上门来。」 华飞云一脸茫然,心中自忖道:「糟了……心慈看是也没给他们劫来,也不是敏儿吩咐的,我那样对敏儿……我错怪了敏儿……」 袁证昂首说道:「华少侠,咱们是冲着欧阳老鬼来的,这事总与你无关,你若看上这位姑娘,带去便是,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咱们就当甚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么?」 华飞云说道:「既知你们是要陷害敏儿,那更不能让你们得逞。我非把所有被你们劫持来的姑娘救走不成。」 袁证说道:「那可就没法子了。你识得咱们,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留下了你去外头说给欧阳敏儿,咱们岂不是瞎忙一场?就在这儿把你了结了,省得你出去坏咱们大事。」 华飞云仗剑而立,微微一笑道:「今日看是也难善了。」 袁证与金邈左右包抄,各使掌法齐往华飞云攻来。 华飞云运使「朝凰剑法」,一时间剑光掌影交互翻迭,即使以一敌二,仍然游刃有余。 金邈冷笑一声,使上「鬼影游步」,身如鬼魅般窜到华飞云身后,同时袁证一掌拍至,华飞云首尾难顾,救前便顾不着后。 眼看袁证掌到,华飞云举手一扣,施展醉罗汉的一势「似醉还真」,扣住袁证的掌去击金邈,二人双掌相碰,爆出巨响,「大力金刚掌」威猛无匹,金邈给这一掌震退。 这一势玄妙得无以复加,袁证根本不知怎么回事,简直难以置信。不容他反应,华飞云已窜至身侧,横剑削去。 袁证不敢硬接,脚上一蹬疾退而去,拉开距离。 这头金邈已然调匀气息,再次举掌攻来。 华飞云迎战金邈,袁证却未立时攻上,在一旁看了半晌,心道:「方才是怎么回事,这小子莫非会变戏法?」 眼看金邈竟是渐处下风,袁证不敢再行耽搁,从旁攻上,一掌猛击华飞云头顶。 华飞云竟不闪躲,左拳一势「金龙朝阳」往袁证攻来掌击上相迎而去,「砰」的一声巨响,强弱立判,袁证大力金刚掌劲给一股庞然巨力震击得无影无踪,听得他怪叫一声,手臂给震得酸软无力。 金邈已随后扑上,一爪疾扣华飞云咽喉。 华飞云横剑削去,金邈急忙撤掌,退向一旁,却觉手腕刺痛,已给划出一道伤口。 「咦?」金邈吃了一惊,心道:「我分明闪开……」 不容他细想,华飞云剑已刺到,金邈离地跃起,一掌朝华飞云当头打下。 华飞云大喝一声,一剑挥去,带出一道锐利剑气直劈往金邈胸前。 金邈仓皇落地,面如土色,说道:「运剑成气!你小子就算遇着高人指点,内劲总不能言传得了,你究是如何习得这身功力?」 袁证已调好气息,站了起来,说道:「不错,这小子不知遇着何人,非但学了一手拳法,还练就深厚的内劲。仔细想来,除了这个高人竟耗损自身,以过功传功之法助他,再无别种可能。如今他的内劲比之先前八公山上相遇时更加威猛,证实了我的想法。我要料得没错,这位高人已尽传己功,一命归阴了。」 华飞云说道:「我大师伯确是已经仙逝了,我这身内劲,却不是全得自于我大师伯。」 袁证吃了一惊:「你大师伯?『武圣』南宫隐?你在八公山上,就是得他相助指点?」 华飞云说道:「不错。如今我大师伯已经远离人世,也不怕泄露他行踪让你们再去打扰他老人家。少林寺空清大师也受我所累,我大师伯和空清大师都曾嘱咐过我,需得善用这身功力,行于正途。所以我今日见了你们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非管不可,不只是为这些姑娘的清白,也为了对得起两位老人家在天之灵。」 他说了这话,却是提点了袁证,只见袁证冷笑一声,对金邈说道:「缠住这小子,我有法子对付他。」 金邈使开架势,飞身扑上,华飞云挺剑来迎,二人又再交上手。 过不上十招,听得一声清脆女子呼声,华飞云回身望去,见袁证已捉住那红衣少女,一手扣着她咽喉,大声说道:「姓华的小子,你想做大侠?你就看你的功夫怎么害死这个姑娘。」说着手上使劲,狠狠往少女喉头掐下。 华飞云剑尖挑地,挑起一块泥块,那泥块疾飞过去,劲势无匹,打中袁证手臂,袁证大叫一声,这泥块竟把他手臂打出一个血洞,其势之猛,由此可知。」 这一顿挫,金邈双掌分击华飞云胸前小腹,「砰砰」两声闷响,毒劲却仍是贯不劲华飞云体内半分。 华飞云大喝一声,那排山倒海般的内劲反震回来,将金邈震了开去,随即一拳「赤龙丹心」猛击金邈胸口,听得金邈一声惨叫,给这一拳击飞,倒在地上,呕血不止。 袁证冷哼一声,把那少女往前一推,直朝华飞云撞去。 华飞云忙伸手将那少女拉开,果然袁证双掌已到,华飞云一剑递上,直往袁证喉头刺去。 哪知袁证只是虚招,立即窜向华飞云身侧,第二掌随后攻来。 华飞云举拳相迎,「砰」的一声震退袁证,手上却是一阵刺痛,定眼望去,是一根细小钢针。 袁证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忘了咱们金目教最擅长的是使毒药么?你再怎么内功深厚,却是挡不住这细小钢针。」 华飞云怒道:「你好卑鄙!」 袁证笑道:「卑鄙?掌中带针,就是你那个相好欧阳敏儿最擅长使的技俩,怎么她教你『鬼影游步』,没教你提防这一手么?哈哈哈哈……」[/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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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〇三章、含冤莫白[/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欧阳敏儿离开客栈,逢人便问是否见到身穿淡红衣裳的年轻女子,多数也都推说不知,自离客栈后,华飞云一直板着张脸,甚少与欧阳敏儿说话。 「穿淡红色衣裳的姑娘?」一位算命相士说道:「是不是十七八岁上下?生得十分水灵标致的?」 华飞云忙道:「是呀!先生见过这姑娘么?」 那相士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早上见过,才提醒了她这附近不安宁,街尾便给捉了。」 华飞云问道:「叫谁人捉去了?」 那相士道:「不就是那甚么金目教么。这附近只要稍有点儿姿色的年轻姑娘,全让他们捉去了。听人说,官府已经派人在查了。」 华飞云与欧阳敏儿对望一眼,追问道:「先生可知这帮贼人落脚何处?」 那相士问道:「你想做甚?」 华飞云朗声说道:「那姑娘是我妻子,现下给人捉了,我当然要去救人。」 那相士往欧阳敏儿一指道:「那位姑娘是你妻子?那你身边这个姑娘……」 「她不是。」华飞云打断了相士的话道:「快告诉我,那帮贼人的老巢在哪儿?」 欧阳敏儿心上一阵酸楚,紧盯着华飞云不放。 那相士说道:「他们个个都懂功夫的,你一个人还是别去犯险了吧!官府都派人去查了,就让官府的人去应付吧!」 华飞云大声道:「哪儿等得了官府呢?」 那相士说道:「好吧!他们就在这村西南边的狮子坡上扎了个寨子,你不要命的话就去寻人吧!」 华飞云一拱手道:「多谢。」转身便去树下牵马。 算命相士把折扇一翻,一脸不屑的说道:「淫贼满街捉人,年轻小伙子带个姑娘挺个肚子,却不是他老婆……这甚么世道!」 华飞云解了马缰,欧阳敏儿赶上说道:「我和你同去。」 华飞云头也没回,冷冷的问道:「妳跟去作甚?」 欧阳敏儿说道:「这事有古怪,金目教从来只在江北一带活动,就是四大堂主全盛之期,势力也到不了这河南来。如今势微,怎得反而在河南见到金目教势力?我想跟去瞧瞧怎么回事。」 华飞云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敏儿,妳回去吧!」 欧阳敏儿如遭雷殛,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说甚么?」 华飞云说道:「妳回鄂州去吧!这匹马儿的钱,我会禀明我师父,日后亲自送往令尊大人府上,妳别跟着我了。」 欧阳敏儿一手轻按着自己已微微隆起的腹部,话音里满是哀伤:「你赶我走?我做错了甚么事,你要赶我走?」 华飞云回身怒道:「妳还在装蒜!萧天让和我公孙师叔已死,袁证与叶青丝叛逃,如今金目教上下就只听你父女俩的号令。是妳说的金目教从来只在江北横行,上不了河南来,怎的妳来了,金目教便也来了?怎的心慈就在这当口让他们捉去了?欧阳敏儿,早知妳心狠手辣,我没想到妳连对待心慈也是这般狠毒。是不是下一刻,便轮了到我?」 欧阳敏儿含着泪问道:「你想想我有没害过你?有没有害过心慈?我若想害你们,在八公山上便已下手了。」 华飞云别过头去说道:「我知道我负了妳,在那山洞里,我就和当年我三师伯一般,做了胡涂事。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想得很清楚,敏儿,我们真的不适合。心慈是我三师伯亲口许婚,我师父也答应了,我对心慈也有承诺,毕竟明正言顺,我们两个……」 欧阳敏儿哭着问道:「那我算甚么?我救你性命,把身子都许了给你,就比不上你那媒妁之言?」 华飞云大声说道:「我承认我曾经很喜欢妳,可是妳仗着自己机敏,处处欺侮心慈,我好多次都看不过去了。妳心狠手辣,气走心慈也就罢了,还要差人捉她去污辱,哼!『江北女王蜂』,妳当真又狠又毒。」 欧阳敏儿说道:「我说我没差人去捉走心慈,你相信么?那相士口中说的红衣姑娘,当真就是心慈?心慈牵了朝阳走,难不成贼人连朝阳一道劫了去?」 华飞云说道:「我不想和妳争辩,我们在这儿多耽搁一刻,心慈就多受一些苦。再迟些时候,也许她就失了贞洁,我得赶紧去救她出来,妳别再跟着来了。」 「华飞云!」欧阳敏儿厉声喊道:「你在山洞里答应我甚么?你不记得了么?我可不像你那个心慈好打发。」 华飞云怒道:「那是不是也得让妳螫上几针妳才肯罢休?谁叫我负妳在先,妳只管把妳的毒针往我身上招呼,我不还手便是,如此妳满意了么?」 欧阳敏儿直望着华飞云,一动也不动,泪水就像无止尽似的自她双颊滚落,她也不去用手拂拭,哭得梨花带雨,路人纷纷侧目。 良久,华飞云说道:「妳别再哭了,回鄂州去吧!」说着一跃上了马鞍。 欧阳敏儿无限悲愤的说道:「华飞云……原来你也跟我爹一样,负心薄幸,得了我的身子就始乱终弃。本来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你知道了以后会有多开心。现在我明白了。姓华的……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华飞云静静坐在马上,好半晌才低声说了句:「敏儿,是我对不起妳。」说着手持马缰,往马颈使劲一拍,那马嘶鸣一声,拔足奔去,转眼间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 欧阳敏儿痴痴的站在原地,见不到华飞云身影后,方始蹲了下来,摀着脸放声大哭。 他两人的争执,全给路人听着,旁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说道:「负心薄幸的男人最要不得……」、「瞧那姑娘应是怀了身孕,一个大姑娘,怎么办哦……」 华飞云骑着马,一路奔行至村郊,逢人便问那狮子坡位在何处。 半寻半问之下,时近中午便寻着了那狮子坡的位置。 华飞云就这么骑在马上观望,巡逻的守卫并不多,他们同时也注意到了华飞云。 其中一人喝问道:「干甚么的?你瞧甚么?」 华飞云跨坐马上,动也不动,也不答话,只是凝神观望。 另一人拍了拍先前那人:「这小子莫不是官府的人?我听说官府已经派人来查咱们了,可不就是他?」 先头那人说道:「看他模样倒也不像官差,这么年轻,身后又没带捕快来,他就这么瞧着咱们,好不自在,你说咱们要不要上前杀了?」 两名贼匪一前一后,行了过来,举刀喝骂:「小子再不滚开,一刀砍了,你走是不走?」 华飞云把马一拉,掉头便跑,两个贼众哈哈大笑。 岂料华飞云把马儿往后跑远了些,拨转马头,突然双腿一夹,马儿奋力冲前,往那二人直冲过来。 两名贼众惊呼一声,已是不及,华飞云马已到身前,急忙往两旁闪躲,听得「砰啪」两声闷响,二人应声倒地,华飞云剑身带鞘,挥击二人后颈大穴,又快又准,他两人竟是连被何物所击都没瞧见。 华飞云纵马直奔进那大寨之中,早有三名贼众围了上来,喊道:「什么人?胆敢擅闯?」 华飞云跃下了马,自背上取下长剑,却不出鞘,握在手中,仗剑问道:「你们可是金目教的人?」 当头一人说道:「是又怎么?」 华飞云接着问道:「是不是有个身穿淡红色衣裳姓柳的姑娘叫你们劫了进来?快快放人,那便没事了。别让我打进去,你们还是得交人,这顿打岂不白挨?」 当头那人骂道:「好个狂妄小子,我叫你尝尝『死』字怎么写。」说着抡起手中刀朝华飞云当头便砍。 那人冲至近前,身子突然一震,颓然倒下,再一看已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华飞云冷冷的说道:「我再说一遍,你们是不是劫了个身穿淡红衣裳的柳姑娘?快给我放人。」 剩得二人互相低语问道:「有没有?是不是姓柳?」 另一人说道:「早上捉来的,谁管她姓甚么?就瞧着生得挺标致,不想卖了,献去给金堂主了。」 那人说道:「捉人也不探探底子,快带出来还了给他。」 另一人答道:「就说献去给金堂主了,怎么带来还他?」 华飞云如今内力已极其深厚,这窃窃私语也听得十分清楚,问道:「怎么你们金目教又有了个姓金的堂主么?」 那二人喊道:「这也给你听去了?哼!你功夫了得,咱们打你不过,够胆子的站这儿别走,见了咱们金堂主,要你跪地求饶。」边说边往后退,直退入一土坑之内,反手一拉便将木门拉上。 华飞云走了上前,伸手按在木门之上,轻轻敲了两下,心道:「这身内劲曾能开山劈石,三人合抱的大树也给我一拳击断,这小小木门却能有多坚固?」 华飞云心里思念柳心慈安危,便是弹指片刻也不愿多等,气贯掌心,猛力将内劲摧吐而出,那门「喀喇」一声爆响,竟给他一掌震塌,四分五裂。 那贼众惊呼出声道:「门都给他打破了。快来人支援,他下来了,他下来了!」 那门内是个往下走的土制阶梯,这寨子竟是个偌大地窖,华飞云顺着阶梯走下,很快便到了地窖中。室内遍插火炬,照耀得亮如白昼,数名贼众手持兵刃,将华飞云团团围住。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华公子。」 华飞云抬头望去,也是吃了一惊,问道:「金师傅,原来是你?怎么你也和金目教勾搭上了?」 来人竟是那洞庭帮金邈,只见他干笑两声道:「华公子这不是消遣我么?当日是华公子助那欧阳敏儿灭了洞庭帮,从此江湖上再没有洞庭帮旗号,全归了金目教所有,时隔一年,华公子便不记得了么?」 华飞云微微一笑道:「既是熟人,那便好说话了。早上你们劫了个红衣姑娘来,可记得么?」 金邈笑道:「我说华公子怎么又寻咱们晦气来了,原来又是找姑娘,早知又是华公子的红粉知己,咱们便不碰她了。」说着吩咐道:「快把人带出来还给华公子。」 几个随从带了一个美貌姑娘前来,那女子吓得浑身颤抖,路都走不甚稳。 金邈说道:「妳既也是华公子的红粉知己,怎不早说?快快跟了去吧!」 那女子抬头望了华飞云一眼,见他年轻俊俏,英气十足,心中忖度:「原来这个人才是他们的头儿,若是跟了这个男儿,倒也不坏,比这老朽、那群粗汉可要好得多了。」 华飞云瞧了一眼,怒从心起,喝骂道:「你明知我要找的是谁,还胡乱带个人便想混充过去么?也好,你们干这伤天害理勾当,我今日便全数救走,把你们这群采花贼送交官府发落。」 金邈收起了笑容,沉下脸来道:「华公子,人已带来给你,可别欺人太甚啊!」 华飞云仗剑而立,朗声说道:「欺人太甚的是你们,明白的和你说,我现在很不高兴。你们这群强盗,当街掳掠,坏人名节,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抄了你这贼窝。」 金邈点了点头,摆开架势道:「看来这一架是非打不可的了。洞庭湖畔老夫中了那欧阳敏儿毒针,侥幸胜了,今日可真正决个高下,华公子,请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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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〇二章、不告而别[/align][align=left] 华飞云大吃一惊,问道:「怎会如此?空清大师内功出神入化,早已到了不知冷暖,水火不侵之境了,怎会染上风寒的?」 圆通微微一笑道:「原来华施主尚且不知此事。当日空清师叔替你移经换脉之时,你身子已经重伤,无法再承受两股劲力加诸于身。空清师叔为免华施主抵受不住反而丧命,只得尽耗己功,将那朱果积聚的真气导入华施主经脉百骸之中。空清师叔年过八旬,他当日元气大伤,内功尽失,只是个寻常老人罢了,这等岁数,又怎禁得起病痛摧残?」 华飞云虽然吃惊,更多的是内疚与不舍,喃喃地说道:「这……是我……是我害了空清大师……」 圆通说道:「华施主不必自责,空清师叔自知年事已高,来日无多,得能在寿终之前化解十八年恩怨,如今孽债已解,修成正果,于六道轮回之中再无流连之理,也该是舍弃这皮囊返归极乐之际了。」 华飞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懂佛家理论,只觉得无论是南宫隐还是空清大师,都是为了成就自己而牺牲性命,心中充满无奈自责。 圆通接着说道:「华施主,空清师叔当日和欧阳姑娘说过,只盼施主能将这身功力用于正途,勿像那阴阳二老、塞北魔仙,仗着武功盖世而胡作非为,再造孽缘才是。」 华飞云点头道:「我临别师父之际,他老人家也是这般叮嘱,晚辈一刻不敢忘怀。请大师放心,我必不令往生的前辈高人蒙羞。」 圆通笑道:「如此方才不枉空清师叔一番苦心。」 华飞云回到客房前,见欧阳敏儿独自一人坐在石桌前,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面饼。 「妳还吃呢!敏儿。」华飞云笑道:「瞧妳,不过才三个来月,妳胖得肚子都圆滚滚的了,再吃下去,可要成了小肥婆了。」 欧阳敏儿把饼撕成小块,再慢慢小口小口的啃着吃,她显然不是饥饿,而是无聊吃着饼,打发时间。听得华飞云这么说,把手上的饼放下,喝了一口茶道:「我不是胖了,我有件事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时候和你说。」 华飞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笑道:「对了,我差些要忘了,妳要和我说甚么呢?」他才刚坐下,脚边踢到一样物事,低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望去,华飞云眉头深锁,弯下腰把那物事抱了起来,问道:「公孙师叔怎会在这里?这不是一直系在朝阳身上的么?」 欧阳敏儿面无表情的望着华飞云,见了她这表情,又看了公孙度的骨灰昙子,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华飞云立即站起,朝马厩急奔过去。 欧阳敏儿轻叹一声,拿着柳心慈交给他的信笺,也往马厩走去。 华飞云奔到马厩,连喊了几声「朝阳」,平时只要他一呼喊,朝阳立即会走过来,即便是给系着,也会发出嘶鸣声回应,但此刻他喊了好几声,厩舍的马儿们偶尔转头望过来,就是寻不着朝阳的身影。 欧阳敏儿随后跟了过来,华飞云转头问道:「妳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事?」 欧阳敏儿摇头道:「不是。」 没等欧阳敏儿接着说话,华飞云着急问道:「朝阳呢?牠是很乖巧的马儿,牠跟了我们这么久,牠从来不乱跑的。是谁把朝阳牵走了?谁把公孙师叔的骨灰解下来的?」 「心慈牵走了。」欧阳敏儿把手上的信笺递上前道:「朝阳生得那般高大有力,谁人敢胡乱去牵牠走?能让牠乖乖的站着不动,解下公孙度骨灰来的人,除了你和心慈,还有谁人?这是心慈给你的。」 华飞云接了过来,急忙展开来看。 信笺上娟秀的字迹正是出自柳心慈亲笔:「飞云哥哥,我做错了事,就是为寻真相要你带我去江南寻访三大世家。为了这事,让你受尽辛苦,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为了这事,害死了我外公、我表哥,还有南宫大伯;为了这事,我连亲生爹爹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现在为了这事,我终于连你也失去了。[/align] [align=left]我终于寻到真相了,可那却是我不想去相信的真相,我不想去相信赫连二伯就是当年出卖义军、杀你双亲、害死我娘、现在又毒死我爹的凶手。[/align] [align=left]我曾经好想好想回家,我好多次都梦到一个相同的梦,梦到我们回家了,回到了北方,回到了河南。南宫大伯、赫连二伯、我爹,还有霍四叔聚在一桌上喝酒,开怀大笑。你搂着我,坐在大石上,看着月亮。你说你要做武林盟主,要当天下第一的大侠,你说你这一生都不会放我孤苦无依,你说天上的明月,做我俩的证人。 飞云哥哥,我的这个梦永远都不会实现了。我不恨赫连二伯做了这么多坏事,我不恨你没有实现你对我的承诺,我也不恨敏儿姑娘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只恨我做错了事,做下了这个错误的决定。[/align] [align=left]这个家,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没有办法面对回到南封府后等待着我的命运,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承受。本来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的身子,我不能放着你伤这么重却不管,现在你身子已经好了,你学会了南宫大伯的功夫,得到了差些要了你性命那厉害非常的气力,你一定可以做武林盟主,做天下第一的大侠,只是能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 对不起,飞云哥哥,我逃走了。我逃离了等候我的命运,逃开了这一切。飞云哥哥,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任性。敏儿是好姑娘,她也和我一样为你付出了一切,你要好好待她,别像你负我这样,又负了她。这样的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已经够了。祝你和敏儿幸福,我仍然爱你。」 华飞云把信笺看了一遍,又看一遍,方收了起来,问欧阳敏儿道:「妳和心慈说了甚么?」 欧阳敏儿答道:「我没说甚么。我一进她房里,她就已收拾好了要走,我留不住她。」 华飞云大声说道:「妳当然留不住她了,妳不就巴望着她早些走了么?早上还好好的,我去向圆通方丈辞个行,回来她就不见了。妳到底和她说了些甚么话?」 欧阳敏儿平静的答道:「你这么问我,我该如何答你?」 华飞云激动的说道:「妳为什么总爱这般欺侮心慈?现在终于把她给气走了,妳开心了?」 欧阳敏儿说道:「飞云大哥,你听我说……」 华飞云此刻心里真是慌乱之极,根本听不进欧阳敏儿的话,打断她说道:「有话晚些再说,心慈刚走不久,必定走不远,我去向方丈大师借匹马来。」 欧阳敏儿问道:「你知道心慈往哪个方向去么?」 华飞云站住脚步,回身问道:「妳知道?」 欧阳敏儿摇了摇头道:「她没有和我说,你连心慈往哪里走的都不知道,怎么追?」 华飞云呼了口气,转身冷冷的道:「妳自然是不希望我追她回来了。」 欧阳敏儿朝眼前系马儿的缰绳一扯,把马解下,说道:「还去和那群少林和尚说?等你回来都甚么时候了?朝阳是宝马,寻常马儿很难追上,你再去借马,只耽搁得更久。」 华飞云回身吼道:「把马儿系好来。妳金目教做贼做得惯了,我可和你们不一样。」 欧阳敏儿手上握着缰绳,定定的望着华飞云,眼神中无限酸楚。 华飞云走了上前,两手抱着欧阳敏儿双肩,柔声劝道:「敏儿,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大声凶妳。我真的心慌意乱,不是有心要骂妳的。敏儿,不告而取,谓之盗也,我师父一生正直,我从小便听他老人家教了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我知道妳是好意,可是我不能这样。」 欧阳敏儿低声说道:「我知道。心慈不在,你就会着了慌,失了方寸,做出许多傻事来,在山上时候,我见识过了。」 欧阳敏儿抬起头,望着华飞云,眼眶中已含着泪水:「如果不是你傻傻的独闯大营,毫无胜算也去挑战那赫连哈赤,我也根本不必去助你。我不会得罪五毒教,萧天让不会死,我也不会……和你做出那种荒唐事来……」 华飞云忙以手替欧阳敏儿抹去眼角泪珠,轻声说道:「敏儿,现在当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等寻回了心慈,我再和妳聊,好么?」 欧阳敏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寻回了心慈,你当然甚么都好了。」 华飞云轻叹口气道:「我去借马。」 华飞云向圆通借了马匹,与欧阳敏儿一同到得山下,首先就回到投宿的客栈内。 店掌柜的满脸堆笑道:「原来你们还回来呢!我当客倌早把我这个地方给忘了哪!几个月不见了,这位公子气色好多了,容光焕发,像换了个人似的。」 欧阳敏儿没好气道:「还有匹马寄在你这儿的不是?你倒真以为华公子死了,所以我们一去不回,你还赚了匹马的是不?」 店掌柜的频频赔笑:「不敢,不敢。客人寄的东西,咱们小店怎么敢私吞呢?只不过……这客倌的马是好马,吃得多,也吃得好,咱们店里可不敢怠慢了,都用上等的嫩草叶喂食,还每天派人牵出去跑上一跑,这个……也是花了不少的成本,姑娘您说是吧?」 欧阳敏儿冷哼一声道:「多少钱?」 店掌柜的笑道:「一百两。」 「甚么?一百两!」欧阳敏儿说道:「快要能再买匹马了。」 华飞云说道:「别和他吵。敏儿,妳那里还有没有钱?」 「我这儿……应该还够……」欧阳敏儿边说边伸手自怀里掏,一把取出一个丝绣的荷包,递上前道:「你秤秤,应该还够一百两,摆在台面上秤,我们要看。」 那店掌柜的笑道:「当然,当然,清楚点好。」 华飞云问道:「掌柜的可曾见到之前和我们同住的另外一位姑娘,她穿一件淡红色衣裳的。」 店掌柜的边秤银两,一边摇头叹道:「唉!又是寻问姑娘的,没瞧见,没瞧见过。」 欧阳敏儿追问道:「怎么很多人向你寻问姑娘么?」 店掌柜的说道:「可不是么?就上个月开始,这附近都不安宁,有一群采花贼专门打劫黄花闺女,听说都给捉了回去,自己污辱了这些姑娘,还把她们卖去青楼妓馆,若是有小姑娘不见了,肯定叫这帮人捉了,不过死不了人,过些时日,拿银钱去青楼里头赎出来便是了。」 华飞云问道:「官府都不管的么?」 店掌柜的嗤笑一声道:「又没出人命,报官能有甚么着落?你当官差都那么闲啊?」 华飞云对欧阳敏儿说道:「这事可不得了,原来这附近正闹采花贼,心慈一个人在外面,她又不懂功夫,可危险了,得快些寻着她才是。」 店掌柜的说道:「不必费功夫啦!若给捉走,肯定是卖去了青楼,若是青楼里头都没寻见,要么是自尽了,要么就是叫他们自己给留下了。有几个生得特别水灵标致的,都叫他们扣下。你们也别去招惹他们,这帮人势力大得很。」 华飞云顺口问道:「是甚么来头?」 店掌柜的答道:「江北金目教,听过他们的名号没有?」 华飞云、欧阳敏儿齐声惊呼:「甚么?」[/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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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〇一章、告别辞行[/align][align=left] 空玄吩咐道:「智心,你赶来报信,虽立意不善,总算也误打误撞,立下一功。你师傅摆下十八罗汉阵打伤了人,理当看顾照料人家。你去寺院外准备三间客房给三位施主调养歇息之用。」 智心领命退下,空玄笑道:「佛门清净地,仅有素茶斋饭,可要委屈三位施主多所牵就。」 欧阳敏儿望了一眼仍自昏睡的华飞云,没好气道:「这个无妨。朱果都能拿来当饭吃了,还有甚么不能吃的?」 她言下之意,对华飞云误食朱果,生出这许多事来,折腾至今,颇为埋怨。 空清说道:「老衲有一事相求于欧阳施主,待华施主醒后,切勿和他提及老衲耗尽毕生之力,救他一命之事,免他自责挂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愣了一愣道:「这话如何说起?」[/align] [align=left]空清神色安详,低头微笑,身旁的空玄代为答道:「空清师弟年事已高,如今拚力运劲,虽然功行圆满,救人一命,可自身元气大伤。当然,后山清静,贫僧师兄弟会助其调养,只是未必能调养得来。今日一见,或许是最后一面也未可知。」[/align] [align=left]空清缓缓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人皆有寿数天年,何需耿耿于怀?」 欧阳敏儿愕然道:「大师胸襟气度,海阔天空,可惜少林门下弟子未能通晓于心啊!」 智心遵奉祖师命,在寺院客房里收拾了三间较为整齐的,供给华飞云等三人歇息。 华飞云连日来频受朱果积聚的真气冲撞经脉百骸,受伤颇重,前三日睡睡醒醒,精神一直不振。 欧阳敏儿受棍击伤,也需调养,且她自怀孕以来,害喜十分严重,虽有自胡三元处得之安胎药调理,缓解不适,但如今又再受伤,身子颇虚。 柳心慈这些时日天天至华飞云厢房中照料,亲喂汤药,众僧先是十分鄙视,但日子久后,见柳心慈始终端庄守礼,没有丝毫暧昧,便是空闲之时,也去照料欧阳敏儿,不分彼此,渐渐也生起敬佩之心。 只是这些时日,柳心慈沉默寡言,自少林山门之事后,笑容已自她面上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忧郁。 即使华飞云问起,她也不答,只缓缓摇头,华飞云怕惹恼她,久后亦不敢再问。 一转眼间,三人已在少林寺停留了三个来月,早已是春暖花开季节。 这日,华飞云刻意选在户外和柳心慈、欧阳敏儿一同吃早饭。 他已尽得朱果积聚的真气,不过三月时间,内伤便已完全痊愈,全不知疲惫是何感觉,更不畏冬寒,犹如换骨新生。 华飞云边吃边说道:「咱们已在少林寺打搅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已是初春时节了。我身子已无大碍,也该是向大师傅们拜别之时了。」 说到此,华飞云转头问道:「敏儿,妳身子好些了么?」 欧阳敏儿笑道:「我哪有伤得你这般严重?早就好了。」 华飞云故意逗笑道:「是啊!看妳这样,胖了不少,旧的衣裳都穿不下了。」 欧阳敏儿面色略显黯淡,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你我都在养伤,没能好好和你说话,飞云大哥,晚些我有事要和你说。」 华飞云啃了一口馒头,笑道:「有甚么事现在说吧!心慈也不是外人。」 柳心慈突然站了起来道:「飞云哥哥,你身子当真已经好了么?」 华飞云笑道:「全都好了,我现在比先前更加精神。」 柳心慈深情望着华飞云,默然无语,华飞云怔了一怔,问道:「怎么了?心慈?」 柳心慈双眼一闭,两行珠泪给挤出眼眶,顺颊流下。 华飞云赶忙站起,以袖擦拭道:「妳怎么了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柳心慈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事。飞云哥哥……我好想回家,我们离家……已经两年多了。」 华飞云赶忙说道:「我也很想念师父。吃完了饭,我便去向圆通大师拜别,今晚休息一夜,明日便走,好么?」 柳心慈望了欧阳敏儿一眼,哽咽着道:「回家……我曾是那么盼望能够回家,可是现在……现在……」说到此,竟是越哭越伤心,泪水止不住的频频滚落。 「这……」华飞云着了慌,说道:「好好,马上走,马上。我这就去和圆通大师拜别,妳们俩赶紧收拾东西,和大师拜别完了,马上就走,好么?」 柳心慈睁着泪眼,望着华飞云,不肯转头,好似一离开视线便永远见他不着一般。 华飞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急道:「快别哭了,妳越哭,我心上便越慌,我们马上就走,好么?」 柳心慈终于露出三个月来的第一抹笑容,却是悲苦至极的苦笑,淡淡说道:「明天走吧!」说着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奔进自己的厢房里。 华飞云搔了搔自己脑袋,愕然问道:「她怎么了?敏儿,妳知道么?」 欧阳敏儿仍然坐着,仰头问道:「飞云大哥,我们离开少林,要去哪儿?」 华飞云说道:「还用问么?自是去见我师父了。」 欧阳敏儿低声问道:「剑圣师傅他……是很固执的人么?我好怕剑圣师傅不喜欢我。」 华飞云说道:「我不是在山里便和妳说了,我师父他淡薄名利,从不计较门户之见的。他老人家时常教导我,不可单以门户之见去论断一个人的善恶,他不会不喜欢妳的。」 欧阳敏儿又问道:「如果见了剑圣师傅,你……你怎么说?你会娶我为妻么?」 华飞云又再搔了搔头:「我就是没主意,所以才去找师父求解……我知道师父定是要骂的……可我从小到大,有甚么事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我都是去问师父。」 欧阳敏儿突然激动喊道:「这是你终身大事,你也去问师父么?要不我嫁给你师父便了,好么?」 华飞云愕然道:「妳们俩今天都是怎么了?」 欧阳敏儿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飞云大哥,你先去和圆通大师辞行吧!我……我去和心慈聊聊。」 华飞云点头道:「这样甚好。」 欧阳敏儿走了几步,低头说道:「飞云大哥,你觉不觉得,在山上的那几天,很是快乐?」 华飞云不知该如何答她,只定定的望着她,也想听她接下来真正想说的到底是甚么。 谁想欧阳敏儿却说道:「你先去辞行吧!我和心慈聊聊。」 华飞云未及细想,把桌上收了一收,独自前往少林山门。 欧阳敏儿站在柳心慈厢房外,扣了扣门道:「心慈,是我,我可以进来看妳么?」 柳心慈开了门,脸上泪痕仍然未退,显是她回得房来便大哭一场,尚未拭去泪痕便来开门。 欧阳敏儿走了进房,朝椅子上坐下,望着柳心慈,却是一语不发。 柳心慈只当她没进门,自顾自收拾着衣物,捆成个包袱。 欧阳敏儿看着她收拾,好半晌才问道:「妳干嘛呢?」 柳心慈说道:「不是要走了么?妳不回房收拾么?」 欧阳敏儿问道:「心慈……妳没事吧?」 柳心慈停下了动作,取了一封信笺,递给欧阳敏儿道:「敏儿,这是给妳的,明日起行后,妳再打开来看。」 欧阳敏儿接了过来,顺手拆开,把信笺展开便瞧。 柳心慈「哎」的一声,已是不及,欧阳敏儿已经把信展开来了,只好说道:「飞云哥哥他不聪明的,虽然他现在武功高强,可是难保会受人欺骗,妳要保护着他。还有……霍叔叔他人虽正直,想法却很古板的……喂!妳……」 她话说到一半,欧阳敏儿显然听也没听,那信她只看上一眼,顺手便撕成两半。 柳心慈怒道:「妳是甚么意思?」 欧阳敏儿拿着手上给她撕毁的信笺,往上一扬道:「废话。我看都不想看。」 柳心慈转过头道:「妳看也没看,就知道我写的是废话了?」 欧阳敏儿说道:「不是么?妳没去见过霍师傅便一个人走了,飞云大哥回来,我怎么和他解释?」 柳心慈怒道:「妳就非要在霍叔叔面前这么糟蹋我么?欧阳敏儿,妳已经赢了,妳还想怎么羞辱我妳才心满意足?」 欧阳敏儿说道:「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想羞辱妳,只是妳就这么走了,飞云大哥问起,我怎么和他说?」 「妳说我走了。」柳心慈又转回头,继续收拾道:「敏儿,在山上我们天天吵,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我真的不想再和妳吵架,我更不想去恨妳。南宫大伯不也这么说了么?事情都到了这个地头上,妳也不知该怎么办不是么?」 她这么说,欧阳敏儿也无词可答,仰头望着柳心慈,沉默不语。[/align] [align=left] 柳心慈跟着说道:「敏儿,妳和我是不是朋友?」 欧阳敏儿仍是不知该怎么回答,直到柳心慈又再重复问了一句,方才点头答道:「是朋友。我们在岳阳码头上初次见面,让妳和飞云大哥搭了我的顺风船,去灭了那洞庭帮,那个时候,我们就是朋友了。在八公山上,我们俩一直在一起,虽然时常斗嘴,可我们也都为着对方想,互相依靠。在少林寺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受了伤,身子不好,也受妳许多照顾,我和妳是朋友。」 柳心慈说道:「如果妳是我的朋友,就让我走,我真的不想直到在霍叔叔面前才看着妳和飞云哥哥成亲,我受不了,我会恨妳。我不想恨妳,我更不想恨飞云哥哥,我不想去恨我二伯,我不想去恨任何一个人,敏儿,妳让我走,好么?」 欧阳敏儿无话可说,默默的点了点头。 柳心慈拎起包袱,回身说道:「我牵朝阳走了,牠是我捡到的,我觉得……现在牠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不想连朝阳都失去了。桌上的信是给飞云哥哥的,麻烦妳转交给他。」 欧阳敏儿点头道:「朝阳妳牵去吧!牠本来就是跟着妳的。信我会交给飞云大哥,妳放心,我不会拆开来看。方才那封妳说是给我的,我才拆来看的。」 柳心慈对着欧阳敏儿点头一笑,这笑容十分美丽,又无比凄苦,转身走去,再也没回过头来。 望着柳心慈离去背影,欧阳敏儿心中百感交集,她想留下柳心慈,又不知该拿甚么理由留她,只眼睁睁的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寺院转角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来到寺社内,和方丈圆通说道:「晚辈已在贵寺打扰了这许多时日,心里思念恩师得紧,特来向方丈大师拜谢辞行,这几个月来多蒙照顾,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了。」 圆通点头问道:「华施主身子已好了么?」 华飞云笑道:「全都好了,是以不敢再耽搁骚扰,我也该回南封府探望家师。」 圆通微笑着道:「得见尊师霍师傅,还请华施主替贫僧代为问候。」 华飞云说道:「这回仰赖空清大师慈悲心肠,得以捡回一命,很是感激。晚辈知道空清大师在后山静修,这数月来不敢打扰,如今要离寺而去,总该亲自面见空清大师拜谢救命之恩,不知此举是否方便?」 圆通轻叹口气道:「既是好意,总没有甚么不方便的,只是……」 华飞云问道:「可是空清大师不愿受人打扰?」 圆通说道:「华施主能有此心,想来空清师叔也不枉救华施主一命了。月前溶雪,正是乍暖还寒之时,气候多变,空清师叔身染风寒颇重,修成圆寂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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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一百章、移经换脉[/align][align=left] 欧阳敏儿说道:「妳要我怎么和妳说?是,我金目教行的不是甚么正事,那不是说我就该毫无廉耻,一些儿姑娘家该有的气节都不守。我在遇到飞云大哥前,一直都是黄花闺女,妄想占我便宜、对我染指的,不是给我削去臂膀,就是让我彻底废了,妳不是都听得的么?如今我遇上这事,在魔仙要来劫妳之时,我便想告诉飞云大哥,可是他不让我说。这事妳要我在妳面前如何说得出口?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把这事满天下去说么?」 柳心慈沉默许久,未再出声,欧阳敏儿转头瞧她,见她低头啜泣,轻声说道:「如今是妳自己猜了出来,我不得不和妳说明白。飞云大哥身受重伤,我方才也让这些少林和尚给打伤了,咱们暂时都行不得远路。等那些和尚送飞云大哥出来,我们三人再好好琢磨,这事该怎么办好。」 柳心慈未再说话,只是不住哭泣,也不知有没有听进欧阳敏儿话语。 华飞云蒙眬醒转,眼前是一片蔚蓝天空,几株苍翠松树,伴随鸟语花香,他躺在柔软草地上,身边的一切是如此清新怡然,又带着庄严祥和气息。 华飞云缓缓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这是冥府?谅必不是。」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总算醒了。」 华飞云听得话音,转头望去,见五名年老僧人环坐在后,五人全都身着大红袈裟,发话之人面容十分和蔼慈祥,正对着自己微笑。心中忖度:「这儿必是西方极乐了。想来因我在少林寺命终的,是以受佛陀牵引,才没落下冥府。」 回过了神,华飞云恭敬说道:「必是诸位佛陀牵引我来此的。我名叫华飞云,并非佛门子弟,不识得诸位佛陀法尊,还请莫怪。敢问诸位佛陀,是否见着一红衣姑娘?唤作欧阳敏儿,她应是随我一同命终的,想是也受牵引而来了?」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欧阳姑娘仍在山门,没有过来。」 华飞云略显愕然,神情有些落寞,却又带着宽慰,喃喃自语道:「那她没有死了……没有伴着我来到这儿……嗯,也好,也好。敏儿那样年轻漂亮,自有美好人生,总算我也没有害死了她。」 老僧微笑道:「小施主误会了。贫僧法号空问,并非佛陀,这里是少林寺的后山,一处普通林地,我们五人,年纪老迈,已是百无一用,六年前便将方丈衣钵托给了弟子圆通,在此地参禅悟道,静候修成正果,西归之日。」 华飞云一愣,问道:「你是说……你们就是武林相传的『少林七僧』?当世武功最高之人?」 空问笑道:「不是,不是。我等出家之人,静坐修禅,时候久了,不动上一动,也是难受。练功习武,为的是强身健体,舒展筋骨,更可于习武之间,忘却凡尘诸多牵扯,此为我等练功习武本意,从没想争甚么天下第一。再说当世天下第一人,是岳阳南宫世家庄主,论辈份,小施主应当不陌生才是。」 华飞云黯然说道:「大师有所不知,十八年前冬夜里,少林山门出一憾事,我大师伯在那之后,深深自责,并未回家,隐居深山十八年,他老人家武功卓绝,稍有生人接近,便即闪躲,十多年来未曾让人寻见。晚辈因缘际会,寻得我大师伯,相处却只有短短的一月时间,他老人家便撒手人世了。」 空问眉宇间微微一动,轻叹口气道:「原来南宫庄主也一直为这事所困苦,真是孽债。今日若非智心前来报信,十八年前憾事又将重演。」 华飞云问道:「那是大师救了我的?」 空问笑道:「是我空玄师弟救了你。三位小施主登上山门,智心见了,以为你们又来闹事,赶紧跑来报信,想请贫僧五人出手赶你们出去,空玄师弟这才随着出去看看。」 身旁的空玄接着说道:「贫僧本想出门劝止干戈,见此模样,也是吃了一惊,总算救得两条人命,善哉!善哉!」 华飞云谢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空玄问道:「小施主体内真气凶猛非常,超越小施主本身所练内劲甚多,这异种真气是如何灌进体内的?」 华飞云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晚辈失足坠落了一处山谷,谷中遍生朱果,那朱果味甘多汁,好吃极了,晚辈受困三日三夜,饿也吃,渴也吃,吃了它不下百八十个,体内便如火烧般,不发不行,待我一发便收拾不住,牵动四肢,见人就打,内息冲撞经脉百骸,眼看就要丢了性命。我听长沙皇甫庄主说,少林洗髓经可移转经脉,调和内息,是以上少林来求大师救命,不想事情却闹得这般田地。」 空问说道:「原来如此。少林洗髓经是本寺不传之秘,加之先前柳一尊曾大闹山门,杀害不少本寺弟子,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 华飞云问道:「那么我现在……已没事了么?」 空问摇了摇头道:「这异种真气太过强横,就连我等也无力将之强行消化,贫僧一时之间亦想不出有何导引出体外之法。」 空玄接着说道:「皇甫庄主确实见多识广,除了西域凤凰谷的万钻珠兰,唯有我少林洗髓经可助小施主移经换脉,将其消化吸收一途。」 华飞云愕然道:「消化吸收?」 空玄说道:「移经换脉之法,并非将这股真气排出体外,而是将其与小施主本身内劲调和相融。唯有如此,方可解此灾厄。」 空问界面道:「少林洗髓经,贫僧虽懂,但要论融会贯通,当今世上无人能在我空清师弟之上。空清师弟,就劳你替华施主消解这场灾厄吧!」 空问身后一名老僧站了起来,向着空问合十行礼,转身对华飞云说道:「华施主,请随贫僧来此,较为空旷。」 华飞云跟随其后,边走边问道:「恕晚辈多问……少林七僧,不是有七人么?怎的只见五位神僧在此?」 空清呵呵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寿数天年,我空性、空明二位师兄,已先一步修成圆寂,舍弃皮囊,往登极乐去矣!」 华飞云说道:「原来是这样……晚辈失言了。」 空清笑道:「人生百年,终将回归尘土,本是天道自然之事,再也平常不过。喜怒哀乐事,徒增烦恼,唯有目空一切,方能顿悟开脱,皈依婆罗。」 华飞云苦笑道:「太深奥了,晚辈悟性差,不能明白。」 空清笑道:「小施主眉锁红晕,应是看不开尘世间的情爱纠葛吧!男女之事最应慎思慎行,色乃刮骨钢刀,须当留心桃花之劫啊!」 华飞云窘得面红耳赤,低声道:「大师教诲,晚辈会记得。」 空清盘腿坐下,说道:「华施主,提运真气,将那股霸道内息引将出来吧!」 华飞云说道:「这股内息不知如何,竟会牵动我四肢,击打周身所有事物,晚辈怕会伤到大师。」 空清淡淡一笑道:「无妨。如此干等,不知这异种真气何时将再次发作,不如主动将其汇出,贫僧才可助你消化吸收。」 华飞云提气运劲,那已被暂时压制的异种真气再次爆发,早先被皇甫夫妇所封的经脉早给冲开,果真又再牵动四肢,内息齐往丹田心脉而去,不由得惊叫出声。 空清左手疾探,快捷无比,扣住华飞云右腕,往前一拉,那冲向心脉的异种真气受到牵动,全数转至腕脉上,往空清手上撞去。 这股真气接连冲撞数次,如泥流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清左手仍是牢牢扣住华飞云右腕不放。 几乎同时,华飞云左拳不由自主挥起,雷霆万钧之势朝空清当头打下。 这一拳夹带体内朱果所积聚之刚猛无匹内劲,力道足以开山劈石,便是欧阳敏儿的「天道七绝势」亦化解不开,如今短距离内重重击下,空清毫无闪躲空间。 空清却丝毫不以为意,右掌举起轻轻一格,竟将这雷霆万钧的一拳轻易格开,反扣住华飞云左腕。 双手脉门都被扣住,体内真气如排山倒海一般潮涌而出,猛往空清手上冲撞过去。 空清说道:「华施主,屏除杂念,贫僧助你移经换脉。」双手内劲自华飞云双腕疾贯而入,瞬间游走周身百骸。 行功一个周天后,空清忽然面色一变,心上大惊:「不妙!这孩子体内所积蓄气劲实在雄厚,仅能将其压制,但若想助他调和为己所用,移经换脉,需得再行几个周天。」 望着华飞云痛苦不堪的表情,空清心中感叹:「恨我已是这般老朽,若在十年前那身子,绝无问题。只是如今……」[/align] [align=left]空清双目紧紧闭上,跟着倏然张开,已然下定决心。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暗,欧阳敏儿已等得好不耐烦,一会拨弄秀发,一会整整衣领,却始终不见华飞云出来。 柳心慈哭了一阵,很是疲累,就这么卧在地上沉沉睡去,也不管自己是身在和尚庙中。 欧阳敏儿站了起来,朝着走过的僧人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没有事吧?」 那僧人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便即走开。 欧阳敏儿愣了一愣,满心不是滋味,望着卧在地上的柳心慈,苦笑道:「妳这样都能睡得着?当真厉害。」 又过约一刻钟时间,见那空玄抱着华飞云缓步走出,空清跟随在后。 欧阳敏儿站了起来,问道:「大师,飞云大哥他……可有得救么?」 空清说道:「华施主体内气劲实在过于猛烈,若想激化,以他如今虚弱的身子是抵受不住的。贫僧只好以洗髓经法将此劲气调和化解,徐徐导入,总算已将其融合。」 欧阳敏儿怔愣道:「这……这是甚么意思?」 空玄微笑道:「华施主此番因祸得福,这股真气已归他所有,还望华施主日后将此力量用于正途,可别像那塞北魔仙、阴阳二老一般,堕入邪道,方不枉我空清师弟一番苦心。」 欧阳敏儿望着空清,微笑说道:「大师当真神功盖世,如此移经换脉,将外力导为己用之事,竟也能做得到么?」 空清呵呵笑道:「贫僧年已近百,日暮西山,气力已不复往日了。贫僧也是拚尽了毕生功力,方得功成圆满。如今得以救人一命,化解十八载孽债,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空玄接着说道:「十八年前,我师兄弟七人避居后山,没能调解冤孽,如今救了中原四圣的后人,助其功成,便是赔上自身,那也罢了。只要华施主日后将此力用于正途,那便功德无量,再无遗憾。」[/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那飞云大哥他……」 空清微笑道:「华施主受伤过重,体力透支,待他休息后就会清醒了。如今朱果积聚真气已归他所有,当今之世堪称绝顶。他有如此好的内功,复原很快,这股曾将他伤至如此的力,现今反可助他康复。」 欧阳敏儿说道:「我可抱不动他。」 空玄说道:「我少林弟子不分原由,莽撞行事,打伤了姑娘,理当负起照料之责。寺院之外,本就有几间客房,专供远道而来上山进香的施主过夜休息,就先委屈三位施主暂歇于此,待到身子好转,再自行离去。」 欧阳敏儿微笑道:「如此可真打搅了。」 空玄叹道:「十八年前,少林就该收容柳尚义夫妇……是我弟子天资不聪,受谣言蛊惑,致生遗憾。」 欧阳敏儿笑道:「这笔孽债,已报答在中原四圣的后人身上,大师就别再挂怀于心便是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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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九章、空玄神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手按住华飞云腋下、肋间两处大穴,拚尽全身功力,硬要将那异种真气压制下去。[/align] [align=left]无奈强弱太过悬殊,自身内劲贯不入华飞云体内半分,那异种真气已雷霆万钧之势倒打回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叹口气,人事已尽,听天由命。她轻轻闭上双目,紧抱着华飞云身子,静候死亡的来临。[/align] [align=left]过了片刻,本应倒打回来,把自己连同华飞云的经脉都打得支离破碎的异种真气,竟停了下来,欧阳敏儿心上奇怪,睁开双眼,身前已然多了一年老僧人。[/align] [align=left]那老僧面容虽苍老,神态却慈祥,身着宽布袈裟,左手捻着一串佛珠,右手食中二指按在华飞云后心大穴之上。他何时前来,何时将手按在华飞云后心,竟是毫不察觉,彷佛此人一直都在这里一般,颇为离奇。[/align] [align=left]更令欧阳敏儿难以置信的是,此人右手二指按住华飞云后心大穴上,竟是将那朱果积聚的强大无比、混乱不堪的真气压制其下,就在华飞云即将经脉尽断之前,救了二人性命。[/align] [align=left]那老僧见欧阳敏儿张开了眼,朝她微微一笑,笑容无限慈祥和蔼,比之先前所遇僧人全然不同,那老僧微笑说道:「真是好险啊!小施主体内真气如此强横,当世少有,贫僧再晚到半刻,后果不堪设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大师……你……」[/align] [align=left]那老僧柔声道:「女施主,快快撤劲,贫僧要将这股真气截断封阻,怕要误伤了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撤劲罢手,只见那老僧疾指一振,分点华飞云周身数处大穴,竟当真将朱果所积聚之真气压制封阻。[/align] [align=left]压制住华飞云体内的异种真气,老僧面上却不喜反忧,缓缓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这股真气是怎么进去的?竟然强悍至此。贫僧只能暂时将其压制,未能调和化解。」[/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小心翼翼推开华飞云,放他平躺,一举一动无不柔情万分,不仅在旁僧众看得心中有数,柳心慈更是看得百感交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刚想起身,胸口忽然一阵闷痛,站不起来,一手按着胸口,不住喘气。[/align] [align=left]「手别按着那儿,先放下。」那老僧说道:「妳给棍子打伤了,一口瘀血哽在喉头,如何不难受?贫僧替妳驱出这口瘀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摇了摇头,羞赧的笑道:「这儿不方便,不敢劳大师出手。」[/align] [align=left]那老僧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救人为上,女施主放心,贫僧必不冒犯于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按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微笑答道:「我知大师无心轻薄,可我终究是个女子……」[/align] [align=left]她话未说完,那老僧已疾指点出,指劲凌空贯出,打中欧阳敏儿胸前两处大穴,他竟能隔空发劲,内功之高,已然登峰造极,目视认穴,竟是神准无比,分毫不差,欧阳敏儿立时倒地呕吐出一口鲜血,胸腹窒闷感全消,却仍是隐隐作痛。[/align] [align=left]老僧按着欧阳敏儿肩头,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好些了么?」伸手探她腕脉,眉头微微一皱。[/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大师,可有不妥?」[/align] [align=left]老僧说道:「妳这脉象……很是奇特,贫僧钻研经脉武学多年,未曾见过这种脉象,这个……可难倒贫僧啦!」[/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一笑:「大师是得道高僧,终生礼佛,这等脉象,尘世医者武人一探便知,似大师这般四大皆空,了却凡尘之人,却是没有见过的了。」[/align] [align=left]说到此,欧阳敏儿话锋一转:「我们这趟来少林,是恳求大师救命,却不是救我。我是让贵弟子给打伤了的,到此之前,好得很呢!」[/align] [align=left]那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本寺弟子受业障所惑,行事鲁莽,老僧法号空玄,虽仅是少林寺内老朽无用之人,却总有些许辈份。贫僧愿代少林上下向女施主赔个不是,还望女施主肯化解恩怨,功德无量。」[/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不要。你再晚来一步,我要给活活打死了,就和十八年前皇甫家三小姐一般下场。这口怨气,可不能轻易说算了便算了。」[/align] [align=left]空玄问道:「女施主要如何才肯消气?」[/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若是大师肯救了这位华公子,解去了他体内异种真气之苦,我这事或许还可有得商量的。」[/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救华公子,贫僧可想办法,本寺这三位弟子,贫僧可就无能为力了。非得欧阳施主独门解药,不能解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了过去,自怀中掏出药瓶,递给身旁的武僧,没好气道:「每人两颗药丸,以温水服下,奇痒不能立即止住,只会渐缓,要个半刻钟吧!可得忍耐。叫他们别再抓了,越抓越惨,这么抓下去,药效还没散,已给自己抓死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递了药瓶便转身走回,手按胸口道:「我还是很疼。我身子越疼,就越是不想原谅你们这些臭和尚。」[/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欧阳姑娘,妳无理取闹在先,还怪起本寺弟子出手赶人了?」[/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圆业,休要无礼,还不快快放手。」[/align] [align=left]圆业听得空玄下令,只得放开柳心慈,她身子刚恢复自由,便赶忙奔到昏迷不醒的华飞云身边探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align] [align=left]空玄责备道:「圆业,尘世俗人,亦知男女授受不亲之理,你身为养心殿住持,却这般无礼捉拿女子,大过其一。你习拳练武,却挟持一个孱弱女子,做为要挟,大过其二。你认不认错?」[/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空玄师伯有所不知,这姓柳女子三度大闹少林寺,前二次弟子都忍了,这回她又带人上山,无理取闹,弟子实在忍无可忍……」[/align] [align=left]空玄打断了圆业话语道:「仇恨是一种业障,你十八年前犯了过错,一生都耿怀在心,为了不想面对你犯的错,便一味逃避,业障生成却不自知,以至遮蔽了你的心灵。圆业,罚你入戒律院面壁三月,净化心灵业障,寻回我佛真谛。」[/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空玄回过头来,对着伏在地上看视华飞云的柳心慈说道:「柳姑娘,凡尘种种,皆有因果循环,在妳尚未来到人世之前,宿命便已注定一切。是怨是哀,都已枉然。」[/align] [align=left]空玄抬起头,对着场上僧众道:「你们也该明白。哀怨,愤恨,会积聚在人的心中。心中有恨,它就自成业障,遮蔽了心灵,扰乱了思绪,渐渐的就会为仇恨所摆布。唯有选择放下,仇恨才能真正离我们而去,放下的一刻,海阔天空,方得明白早先为仇恨所摆布的时候,是何其愚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抬头问道:「大师,如果冥冥之中真有宿命,为何要如此作弄世人?我一出生便没了母亲,难道我在娘胎里便行了甚么恶事么?纵是如此,那可以报应在我身上啊!为什么要报应给我爹我娘?为什么要报应在我爱的人身上?」[/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种种果报,并非全数有因可循,有些宿命的本身,就是其因。若没有十八年前之因,便没有今日之果。柳姑娘,学会放下,放下了,才能真正身心清明。」[/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沉着脸道:「今日甚么果?打我一顿么?」[/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十八年前,我师兄弟七人就似今日般避居山后,山门出了这等大事都不知情,牵绊十八载,连累诸人。今日若非智心跑来后山把事相告,真不知又要铸成多少遗憾。」[/align] [align=left]空玄说着,躬身抱起华飞云:「小施主体内真气,贫僧只是暂时压制,但小施主总不能常伴我等于少林后山。十八年前,事因我少林而起,还应由我少林了结。柳施主,欧阳施主,少林洗髓经乃是本寺不传之秘,就连寺中僧徒也少人得以修习,今日为化解十八载积怨,贫僧从妳们所愿。只是这少林内院,属本寺僧徒清修之地,女子当真不便入内,还请二位在外稍候。」[/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空玄走后,场上僧众自行其事,将柳心慈、欧阳敏儿视若不见,当她二人不曾在场,更无一人上前搭话。[/align] [align=left]武僧扶起地上被击晕的僧人,将其救醒。欧阳敏儿笑道:「你没死么?我还怕打死了你,连我都要和少林结了怨,你们少林和尚最爱记恨,记了人十八年的恨都不罢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药包来,向前一递道:「这是解『软骨针』的药,你们拿去解救阶梯下的那两个。」[/align] [align=left]一名武僧上前取药,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便出了山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席地坐下,抱怨着道:「连声谢也没有。」[/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敏儿,妳要不要紧?」[/align] [align=left]「很痛。」欧阳敏儿说道:「我给打伤了,那空玄再不来,我就是不给打死,也要让飞云大哥体内真气给震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妳为何前胸后背都不顾,却去护着肚子?为什么趴在地上任人击打,都不肯翻过身来回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妳是在取笑我?我的功夫不好,才会给人打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敏儿……妳……妳怀孕了,是不?」[/align] [align=left]这话一出,欧阳敏儿身子僵硬了一会,回头望着柳心慈,一句话也答不上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在八公山上,胡神医跟妳说的事,妳不肯在我面前说的事,就是这事,是不?昨晚上在客栈里,妳就想告诉飞云哥哥,妳怀了他的孩子,是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左手轻按着自己腹部道:「是,我怀孕了。在山洞里,只想着救飞云大哥,只想着如果是他,便是委身于他也心甘情愿,我没想到还有这后果。」说到此,她望着柳心慈,一字一顿道:「现在妳明白我为什么不肯退出了?妳明白我为什么要上北方来见霍师傅了?妳老说我和妳抢飞云大哥,妳说我该怎么办?妳教教我,我该怎么办?」[/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妳自己不珍惜妳自己,能怪谁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道:「跟妳说过多少次了?我珍惜自己,就放飞云大哥死了算了。哪会惹出这许多事来?」[/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说道:「这……这该怎么办?我爹和霍叔叔都已说好,把我许给飞云哥哥的。妳这样……妳这样真是……」 欧阳敏儿沉默了一会,下了决心,对柳心慈说道:「也好,这些事,总是要和妳说的。南宫老前辈临终前,遣你们先出屋外,妳还记得么?」 柳心慈面色苍白,她意识到欧阳敏儿可能说出的话,问道:「南宫大伯他……跟妳说了甚么?」 欧阳敏儿说道:「老庄主虽然见多识广,神功无敌,可毕竟不是医者,他也不敢妄下断论,这事倘若胡乱瞎猜,总是使我难堪。碍着我是女孩儿,不好在许多人面前问我这事,所以遣开你们,他问了我,我只好照实答他。他说妳身子清清白白,不怕人家闲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头,再无他法。老庄主要我带他口信给剑圣师傅,说他作主,许我与飞云大哥成婚。」 柳心慈激动说道:「南宫大伯已然仙逝,欧阳敏儿,妳不可仗着已无对证就把这事随意胡说。」 欧阳敏儿说到:「我在别处敢胡说八道,在这儿还敢么?佛祖就在这上头,我若说有半句假话,就叫我没能活着回去鄂州。南宫老庄主说这事不是只我一人难看,我未婚成孕,怀的是飞云大哥的骨肉,这事传将出去,我爹和金目教行了多年恶事,总算不在乎,可剑圣师傅一生光明磊落,能让些俗世人、好事者说他教出个徒弟与人不干不净么?」 「原来……原来是这样……」柳心慈神情落寞,万念俱灰,喃喃地说道:「原来我们一路北上,医治好飞云哥哥的身子,就去见霍叔叔,等着的是在霍叔叔面前……许你们俩的婚事。妳现在才和我说……敏儿……妳好残忍,妳连对我……都这么残忍……」[/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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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比克这个角色,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他的设定非常的奇妙啊![/align][align=left]分析如下:[/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093[/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比克大魔王刚出场的时候是个大坏蛋,杀死了库里林、龟仙人、以及天津饭。[/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094[/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还在神龙的帮助下恢复了年轻,举手就把神龙也杀了。[/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101[/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他之所以会这么坏,据说是因为地球之神在成为神以前,把自身的**意念驱逐出去,分裂出去的「神的邪念」成为了比克大魔王。所以神和魔王原本是同一人,由于其一分为二,其力量也被分散掉一半。[/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但实际上雷子认为并非如此,小悟空在杀死了比克大魔王以后,来到天界和神修行时,神只是一弹指就把小悟空击败了。刚到天界的小悟空,就连神的仆人Mr.普普都打不过。由此可见,神的力量其实是超越比克大魔王非常多的。分出去的力量并非是5:5。[/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对了,这里说到,比克大魔王其实是在小悟空喝了超神水之后,被小悟空给打死了。[/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095[/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在临死前,比克大魔王从嘴里吐出了一颗蛋。[/align][align=left]这是纳美克星人独有的繁殖方式,因此纳美克星人并没有女性,只有战斗型与一般型之分而已。[/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096[/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小比克从蛋里诞生了。[/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099[/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个从蛋里出生的比克,名字也叫做比克。[/align][align=left]但是雷子有个疑惑,这个比克,应该是坏蛋比克大魔王的儿子吧?[/align][align=left]从口中吐出蛋是纳美克星人独有的繁殖方式,也就是说每个纳美克星人都是这么繁殖的,所以这并不是像神使用的驱逐邪念什么的,从自体分离出来,也不是什么分身术。[/align][align=left]这就是很自然的繁殖,对纳美克星人来说。[/align][align=left]所以比克大魔王的确是被小悟空杀死了。新生的比克只不过是他的儿子。[/align][align=left]他们是两个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充其量只是有血缘关系而已。[/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年轻比克后来在天下第一武道会上击败了神,并且使用魔封波反把神给封印起来了,其力量之强大何止是他父亲那时被驱逐出去的那一点点?[/align][align=left]也由此更加证实了,年轻比克和比克大魔王是两个人,是父子关系。[/align][align=left]雷子一再强调这点的原因是想说,年轻比克的身体应该是完整的。[/align][align=left]他并不是那个被神驱逐出去的邪念,他是那个邪念生出来的儿子,完全独立的另外一个个体,所以打败了神也一点都不奇怪,他的身体是完整的。[/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103[/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剧情来到赛亚人篇,比克挡下了拿巴对悟饭施出的一击,壮烈牺牲了。[/align][align=left]由于比克死了,神也跟着消失了。[/align][align=left]这太奇怪了吧?比克是比克大魔王的儿子,并不是神分离出去的另一半,他死了关神什么事呢?[/align][align=left]{:7_531:}再说就算其中一半死了,另一半也会消失,那比克大魔王被小悟空杀死的瞬间,神就应该已经不存在了才对啊![/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剧情推进到了弗利沙篇,用纳美克仙龙复活过来的比克,在前往决战的途中,遇到被弗利沙打得奄奄一息的尼尔。[/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102[/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尼尔说很可惜,比克的身体「如果可以补完缺失的另一半」的话,就可以强到足够与弗利沙一战的程度。所以他牺牲自己,补全了比克的另一半身体。[/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好了,这里咱心里有两个问号。[/align][align=left]第一、就是前面一再强调过的,比克其实是当初分离出去的邪念体比克大魔王的儿子,他的身体是完整的,哪来的「缺失另一半」呢?[/align][align=left]第二、就算残缺体生出来的儿子也是残缺体好了(其实这个说法雷子认为十分牵强,就像琼瑶小说写的「哑妻」一样离谱,哑巴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哑巴?),那残缺的另一半应该是在神的身上,并不是从尼尔身上分出去的呀![/align][align=left]尼尔的身体可算是绝对完整的了吧?就算纳美克星人是任何人都可以补来补去的,也不合理啊,1+0.5=1.5,这样比克的身体不是多出了0.5吗?[/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然后剧情再推进至人造人篇。由于新生的人造人17号与18号,力量比特南克斯的世界里的那两个人造人还要强大很多,超级赛亚人的贝吉塔都被击败了。[/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 [attach]77098[/attach][/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比克跑去要求神跟他合体,以补全他缺失的另一半身体?[/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雷子到这里已经完全晕了。[/align][align=left]再次强调,神分离出去的是他爸爸比克大魔王,已经被小悟空杀死了。[/align][align=left]比克只是他的儿子,神要怎么补全比克的身体呢?对现在的比克来说,神的力量已经微不足道了。[/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再说,在纳美克星上,尼尔都已经把比克的身体补到满出来,变成1.5了,就算我们忽略掉这个不合理的部分好了,比克的身体在纳美克星上就已经由尼尔补全,现在怎么又还是残缺的呢?[/align][align=left] [/align][align=left]{:7_531:}只能去想成纳美克星人的身体特别奇异,不能用一般常理去推论的吧~[/align][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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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八章、十八罗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朝阳奋起四蹄,冲入阵中,武僧们连忙闪避。[/align] [align=left]冲进阵中后,华飞云势头不停,朝阵尾直冲过去,硬生生将十八罗汉阵切作两段。[/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拨转马头,朝阳回头疾驰,又往阵中冲去。[/align] [align=left]这么左冲右突,十八名武僧只顾闪躲马撞,阵势大乱瓦解,武僧们东奔西跑,乱作一团。[/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跑甚么?打马腿啊!」[/align] [align=left]两个武僧站回阵位,举棍迎向冲来的朝阳,同时使开齐眉棍法「老树盘根」往朝阳马腿扫去。[/align] [align=left]棍尚未到,两名武僧背后接连中招,欧阳敏儿腾跃飞身,拿二僧后心当踏板,一脚一个将二僧踢倒在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欧阳敏儿,一人一马相互配合,捣得十八罗汉阵摆不上来,十八名武僧稍有想站回阵位的,立时给马冲散,想上前绊打马腿的,又叫欧阳敏儿拳打脚踢击开。[/align] [align=left]圆广正自着慌,身前圆业飞身扑上,一把抓住站在阵外的柳心慈。[/align] [align=left]圆广虽然失去双目,但武功尚在,耳力更是清楚,圆业去捉柳心慈,如何不知?急忙喊道:「圆业师弟,你做甚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左臂被圆业抓得疼痛,惊呼道:「大师,请放开我。」[/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我圆广师兄自毁双目,妳父亲仍不领情,他这双眼睛又得向谁讨去?我卸去妳两条臂膀,便算扯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又惊又痛,大声喊叫。圆广闻声,急忙阻止道:「圆业师弟,快快住手。伤一个无辜弱女,世所不耻。我这双目,已偿了柳一尊被毁面容,十八年前孽债,两不相欠,师弟今日千万不可再造冤孽呀!」[/align] [align=left]圆业听了这话,不再施力去折柳心慈手臂,大声喊道:「华少侠,把马停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勒停了马,正色说道:「大师,我道佛门高僧,武林宗师,不会行此下作之事,想不到大师当真以弱女为质。」[/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你们三闯少林,无理在先。只要你们退下山去,我不伤你们一丝毫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少林和尚枉为出家人,见不到一丝慈眉善目。十八年前见死不救,十八年后还是见死不救。敏儿,我们走了,不去求他们便是。」[/align] [align=left]这头欧阳敏儿却不罢手,趁得武僧们棍势稍缓,接连出招,劈掌扫腿,又再放倒两名武僧。[/align] [align=left]身后的武僧们见马已不再横冲直撞,立时站回定位,十八罗汉阵又再成型。[/align] [align=left]齐眉棍四面八方朝欧阳敏儿打来,欧阳敏儿右手捉住一棍,左掌自怀里抓了支毒镖,就要打去。[/align] [align=left]那毒镖举至一半,旁头武僧一棍打来,直扫向欧阳敏儿小腹。[/align] [align=left]本来欧阳敏儿便是拚得挨上一棍,也可掷出毒镖,如今她却急忙撤招,以左腕去格挡这扫向腹部的一棍,「啪」的一声打中手腕,痛得酸软无力,手上毒镖应声落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叫道:「别打了,敏儿。我们不求他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仍不住手,边打边说道:「昨夜在客栈内,你强自运气,心脉已伤,只消再发作一次,你就要经脉尽断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挨到这少林寺来,离开此地不用一天,你就死定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死便死吧!好过活着求人家,看人嘴脸。」[/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怒道:「你倒豪爽,你死了有多少人会伤心失望,你知道么?」[/align] [align=left]圆业捉着柳心慈,举起手掌,作势要打,喝道:「再不住手,休怪贫僧手下无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臭和尚!你要打便打,打死了柳姑娘,我倒开心欢喜。」[/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圆业抓住柳心慈肩窝,手上使劲一握,柳心慈立即痛的大声喊叫。[/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跺脚骂道:「卑鄙臭和尚!你还真打呀!」[/align] [align=left]武僧长棍又再劈至,欧阳敏儿看准来势,一把抓住劈来长棍,施开乾坤第四绝「天道循环」,一股旋劲将那武僧连人带棍扯将起来,甩向旁列的其他僧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身后的三名武僧长棍齐出,三人同一招式「棍定中原」,「砰砰砰」三声闷响,结实戳中欧阳敏儿背后腰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强忍剧痛,探手入怀,一挥手撒出一把黄色粉末,三名武僧登时哇哇大叫,滚倒地上,全身乱抓。[/align] [align=left]左右两名武僧长棍扫下,共施一势「拨草寻蛇」,打在欧阳敏儿左右腿弯处,痛得她立时屈腿跪倒。[/align] [align=left]当头武僧长棍下击,欧阳敏儿抓住棍头,借力攀上,一拳打在那武僧胸口,那人立给击退。[/align] [align=left]击退一人,左右两名武僧早已抽棍回势,「呼呼」两棍夹杂劲风声,自两侧劈向欧阳敏儿双肩。[/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掌合十,身子一扭让过一棍,双掌猛然下劈,施出第五绝「天理昭彰」打向那武僧颈间。[/align] [align=left]那武僧回棍格挡,「喀」的一声脆响,齐眉棍竟给欧阳敏儿双掌劈断,雷霆万钧之势打在那武僧颈间。[/align] [align=left]那武僧「啊」的一声叫喊,扑地便倒,竟自不动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恶狠狠说道:「只管打她吧!我只消每听柳姑娘叫喊一声,就打死你们一个和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着倒地的僧人,又望了一眼在后头满地打滚的三人,愕然道:「敏儿……妳打死他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哼一声道:「打没打死我不知道,后头那三个中了我教『黄鳞粉』,再不解毒,就给自己抓死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武僧们阵形又变,十八罗汉阵少了四人,竟是仍能成形,长棍再次四面八方打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来吧!我身上毒药多的是。」[/align] [align=left]武僧们心上顾忌毒药,持棍不敢近身,欧阳敏儿双掌翻飞,连施杀招,却始终冲突不出,十八罗汉阵首尾相连,无论欧阳敏儿从何处进攻,左右四方都能回护格挡。[/align] [align=left]圆业沉声道:「小姑娘,妳执迷不悟,须怪不得贫僧了。众弟子听着,改换攻阵,打!」[/align] [align=left]武僧们棍势一变,转守为攻,欧阳敏儿吃了一惊,原来方才棍阵不甚猛烈,只因那是守阵,只赶她出门,没想伤人。然而如今棍阵改为攻阵,攻势十分凌厉,急忙后退。[/align] [align=left]刚退得一步,身后两名武僧已双棍齐下,结实打在欧阳敏儿肩头,痛得她几欲晕去,回身反掌推出,却无甚气力,双肩中棍,手臂上也使不出劲来。[/align] [align=left]前头三僧长棍倏地击出,欧阳敏儿左手抓住一棍,再施「天道循环」,又使旋劲荡开当头僧人。[/align] [align=left]故技重施,那武僧一个「千斤坠」立足马步,纹风不动,欧阳敏儿一招未果,左右两棍已狠狠戳中腋窝肋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仗着金蚕背甲护身,虽给打中身体柔软处,却是只痛不伤。把牙一咬,强忍疼痛探囊入怀,摸出仅存二支毒镖,反手朝两名武僧打去。[/align] [align=left]那两名武僧竟毫不闪避,在他俩身边的两名僧人挑棍拨开毒镖,先头两人已再出攻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正待伸手抓棍,忽然撤势,防卫自己腹部,格开打向小腹的那一棍。[/align] [align=left]上身没了防卫,前胸后背同受棍击,纵使有金蚕背甲护身,也抵受不住,欧阳敏儿哀叫一声,跪地倒下。[/align] [align=left]圆业瞧得甚是奇怪,心中忖度:「这小姑娘为何拚着胸口要害都不顾,却去回护下身腹部?见她出招,似乎颇为忌惮腹部受击,这是何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才刚跪倒,长棍如雨击下,只见她面朝下伏在地上,双臂抱紧自己小腹,任凭背后、腰间、腿上受尽棍击,仍死命护着胸腹,怎么也不肯翻过身来反击。[/align] [align=left]虽身受十多棍击打,欧阳敏儿始终紧咬牙根,不哼一声,武僧却没停手,乱棍齐下,她再也承受不住,咳嗽几声,鲜血一口一口咳出。[/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眼见如此,心如刀割,每一棍都似打在他心坎上,大声叫道:「别打……别打敏儿。」顾不得自身重伤,提气运劲,自朝阳马背上跃起,冲入阵中。[/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冲进阵里,却不去攻击武僧,而是紧紧抱着欧阳敏儿,不住喊道:「不要打敏儿……不要打敏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看得悲从中来,含着眼泪,转身问身边的圆业道:「大师,我懂了,我懂十八年前,我娘为什么要以自身回护我爹了。十八年前你们就是这么打的吧?我出世那晚,大师你就是这么打死我娘的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话中字字血泪,挑起圆业不愿回忆的尘封往事,颤声说道:「没……没有,我们没有打死妳母亲……没有……是妳爹!是妳爹串通元人朝廷,想威逼我少林弟子去肃清南方。少林乃佛门清修之地,从不过问国家政事,是妳爹他……他硬闯山门,就跟你们今日所为一般……就跟你们今日所为一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眼中泪珠终于滚落,边哭边说道:「所以你们今日也要打死飞云哥哥,打死敏儿姑娘?你们连我也打死算了。」[/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少林弟子从不想害人性命,是你们一再上门捣乱……」[/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打断了圆业的话,喊道:「大师,十八年前你们都中了挑拨离间计了。有心之人随便说说,你们就胡乱听信,害死了我娘,铸成了十八年悲剧。大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救飞云哥哥?为什么你们就没有些许慈悲心肠?我爹他已经死了,我爹爹已经不在世上了。你们还要恨他么?还要恨他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圆业一脸愕然,喃喃自语道:「妳说甚么?柳一尊……那个柳尚义……已经死了?」[/align] [align=left]忽听得十八罗汉阵中,华飞云惨叫一声,伴随着武僧们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十八罗汉阵竟又再混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顾自身,提气运劲跃入阵中,以自己身体掩护欧阳敏儿,武僧们虽及时停手,仍不免有一二人误打了几棍。华飞云身受棍击,本能的发劲相抗,两度运劲下,再次牵动那朱果积聚体内的异种真气,四处流窜冲撞。[/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封住的穴道早在八公山下已被冲开,护住丹田的真气亦在临泉镇上给冲破,如今华飞云体内再无缓冲,异种真气撞入经脉百骸,立时大受冲击,呕血不止。[/align] [align=left]强大无比的劲气亦散体而出,武僧们持棍打下,反受震击,虎口剧痛,有几个甚至拿不稳棍子,手上齐眉棍给震得脱手,远远飞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已翻转过来,仰躺望着面无血色的华飞云,轻声问道:「飞云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异种真气再给牵动,我再也没有任何法子可救你了。」[/align] [align=left]也不知是她已被打伤,又或是她心知这一次再无挽救,万念俱灰,欧阳敏儿话音极为轻柔,她与华飞云相对不及半寸,呵气如兰,身上散出女子独有的淡淡幽香,此情此景,虽是生死攸关,欧阳敏儿却反而显得更加娇美艳丽。[/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伏在欧阳敏儿身上,同样轻声答道:「我没想那么多。我看这些和尚打妳,我心好痛,我只想着一定要救妳,别让他们再打妳……」[/align] [align=left]异种真气再次冲撞,华飞云话音未落,已颓然趴下,双手虚弱的抱着欧阳敏儿身子,气弱游丝的道:「敏儿……对不起……师傅,心慈……大师伯……我负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把牙一咬,轻声说道:「飞云大哥,我拚上全力也要救你。若仍不成,我伴你一同死在这里,死在释迦牟尼面前,看这些和尚怎么向他们的佛祖解释。」[/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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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七章、拒人千里[/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智清怒喝一声:「捉她们去见师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情急喊道:「别冲动,二位师傅……」[/align] [align=left]眼看两名武僧就要冲前,华飞云顾不得自己伤重,滚鞍落马,勉强站立,正欲抽出背上长剑应战,欧阳敏儿却靠了过来,细语说道:「别出手,你不能运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可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嫣然一笑道:「我有主意,你别出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想这两个小僧,谅也不是欧阳敏儿敌手,点头说道:「那妳小心。」[/align] [align=left]正说着,那智广已一把抓来,欧阳敏儿低头闪避,反手一掌迎去。[/align] [align=left]这一掌毫无名堂,打得笨拙之极,空门大开,智广轻易抓住她手腕,往前一拉,手肘重击欧阳敏儿腹部。[/align] [align=left]「哎唷!」欧阳敏儿大声喊叫,整个人趴在智广身上。[/align] [align=left]这一下连智广也吃了一惊,他料想金目教来的打手,武功必定了得,谁想竟给一招解决了。[/align] [align=left]智广自幼剃度出家以来,见过女子的次数也没有几回,如今一个妙龄姑娘竟倒在自己身上,欧阳敏儿又是生得那般娇艳美丽,竟是吓得手足无措,连伸手搀扶也都不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心上叫苦:「扶着我呀!笨蛋!」谁知智广竟似块木头般吓得呆了,欧阳敏儿身子无处支撑,只得倒下。总算她也怕摔疼,着地之前身子微侧,以左上臂承受倒地冲击,抱着肚子,一动不动。[/align] [align=left]一旁的智清愣了一愣,问道:「是个小姑娘,怎地出手如此重?」[/align] [align=left]智广忙道:「我没下重手,我只用了二三分劲力……」[/align] [align=left]智清说道:「你们……你们快看看她怎么样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欧阳姑娘的武功很好的,不会这么轻易……」[/align] [align=left]她话未说完,躺在地上的欧阳敏儿突然翻身,掷出两枚细针,刺入正吓呆的智清、智广二人颈部,神准无比,二人急忙以手摀住中针处,惊问道:「妳做甚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并不答话,娇笑一声,跳起身来,一拍朝阳马屁股叫道:「朝阳快跑。」[/align] [align=left]朝阳嘶鸣一声,负着华飞云与柳心慈二人直奔少林山门之内,欧阳敏儿施展轻功,拔足跟上。[/align] [align=left]「站住!」智清、智广大喝一声,飞身追去,跑不上几步台阶,已是浑身无力,软绵绵的瘫倒在石阶之上。[/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马匹最不擅长攀登阶梯,走得艰难,欧阳敏儿很快赶上。若非智清、智广二人先已中毒,运功奔跑令血行更速,此刻也已然跟上。[/align] [align=left]进得少林山门,武僧们正在场上练拳,见一匹马奔上山门来,都是一惊。[/align] [align=left]领头带武僧们练拳的那名僧人,正站在山门口,朝阳跑上来险些撞着,那人愣了一愣,认出了马上之人,脱口说道:「柳心慈姑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随后登上山门,笑道:「又认识啊?」[/align] [align=left]那名僧人正色说道:「柳一尊上门杀人,就是带着柳姑娘,中原四圣大闹少林,也是带着柳姑娘,我智得师弟对她朝思暮想,私自下山,至今下落不明,惹出这大事来,全为了这柳姑娘,咱们几个师兄弟,还能不识得她么?柳姑娘今次又来,骑着马就这么闯进我少林山门,又是有何贵事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们特来拜请少林寺空问等七位神僧救人一命,功德无量。」[/align] [align=left]那僧人望了马上气息奄奄的华飞云一眼,转身走往山门口喝问:「智清,智广,你们俩上哪儿偷懒去了?外人闯进了山门都不知道。」[/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这位师傅可冤枉了他俩。就因为他们俩不让我们上山,还想捉我,所以叫我放倒在这石阶之下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武僧们一阵骚动,几个僧人怒气冲冲喊道:「果真又是上门寻衅来啦!大师兄,赶他们出去。」[/align] [align=left]那领头僧人冷笑道:「好啊!柳姑娘,这回妳又是请了何方高人来与我佛家子弟过不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尚未来得及答话,已听得内院有人出声喊道:「智心,先等等。」[/align] [align=left]众武僧回头齐声行礼:「师傅,师叔。」[/align] [align=left]只见内院两名身着袈裟的中年僧人缓步走出,走在前的那人,手一直拉着后面的武僧,似是引导着他如何走路。那后头的武僧先开口道:「柳姑娘么?妳又来了?这位姑娘又怎么称呼?」[/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拱手道:「金目教欧阳敏儿,拜见两位老师傅。」[/align] [align=left]在前的那位僧人微微点头道:「江北女王蜂,原来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见了妳这娇滴滴的模样,谁人想得到妳就是名震江北、出手狠辣的『女王蜂』?衡山王铭道,叫妳废去武功,终生不能习武;华山派贺世文,让妳割去一臂,从此不出山门;点苍派黄卓山,自妳找上门后,自暴自弃,说再也无脸见人,无人知妳下了甚么毒手;南宫世家王铁生,被妳哄骗情感,无辜丧命。最狠毒是妳带人闯进那洞庭帮,以毒针控制洞庭帮主洪承义,叫他生不如死,从此搜括洞庭帮所得银钱。今日……可轮到我少林寺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瞪大了双眼道:「欧阳姑娘……原来妳这般狠毒?」[/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妳今日方知么?」说着走上前道:「这位大师江湖消息如此灵通,真乃不问世事的佛家之人典范呀!那你又知不知道,王铭道上我教扬武示威,败于我爹之手,我爹要我剁其双手双脚,令他变成终生废人,我只断他两条经脉,留他手脚可以吃饭走路,这算网开一面了呢!」[/align] [align=left]「华山贺世文?」欧阳敏儿一拨秀发,掩嘴笑道:「你若不说,我倒忘了这个人呢!我上街头挑一块布,他从后头摸我屁股。本来不想理他,谁想他那只手一路跑来我的胸前,我顺手一刀斩了,看这条胳膊还敢使坏?点苍派那个黄甚么山的?他呀!长得英俊,风流花心,骗了好几个姑娘失身给他,他却始乱终弃,给他骗了的姑娘有几个为求生计,上我妓馆来求顿温饱,天天哭泣,我早就听闻他的臭名。那日我上岳阳镇上逛,见到这厮又勾搭上那米铺何员外的闺女,我气不过,引他到暗巷去,他连我都想染指,我顺手割了他那使坏之物,他当然无脸见人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接着说道:「要说那王铁生,他可鲜了。我不过上他铺子买条鱼,他就四处跑去找人说媒,非要娶我为妻不行,也不想想他与我爹爹一般年纪。洞庭帮那个洪承义竟还答应了他,我一气之下就回鄂州去看我爹去,不理他们了。后来听说,他与洞庭帮勾结,拿我当嫁妆,出卖了南宫世家,到头来还是给洪承义杀了的。这个洪承义啊!最是了不起。杀了我教金龙堂主公孙度,我当然要上门去讨还脸面来的。谁想两边在大堂里头打杀起来,算算有二三十个人吧!他在那当口还敢趴我身上非礼,我连送他五针『锥心蚀骨』,褒扬他的勇气。洞庭帮是劫船杀人的水贼,大师不知道么?他灭我一个分堂,我爹派我讨还来,当然要他七分银钱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得惊惧不已,靠在华飞云背上,埋怨他道:「飞云哥哥,你可听到了?敏儿这般凶狠,你还敢碰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后头那僧人界面说道:「那我少林呢?少林弟子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可没甚么人招惹了姑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怎么没有?只是我不想追究了。你们的高徒最后跟了塞北魔仙,我也招惹不起呀!我这趟来,不是寻衅,是来请大师傅们救人的。这位华公子异种真气入体,身受重伤,挺不过多少时辰,就要毕命,非得内功绝顶之人方可助其调和。我们一时间寻不着此等高人,听闻少林寺洗髓经神功超绝,甚可助人移经换穴,调和内息更是不在话下,因此来求少林七位神僧施展神功,救人一命。」[/align] [align=left]智心听了这些话,转身离去,奔入内院之中。[/align] [align=left]站于身后那武僧说道:「华公子?可是当日与智得斗剑的那位,『剑圣』霍四侠的徒弟么?」[/align] [align=left]在前的僧人代答道:「是他。他也在这儿,和那柳姑娘骑在马上。」[/align] [align=left]「嗯?」欧阳敏儿听了奇怪,这才定神细看,后头那位武僧竟是没有双眼,眼窝处凹陷下去,只见两个肉窝,没有眼球,不由得愣了一愣。[/align] [align=left]察觉到欧阳敏儿的眼神,在前的僧人面色严竣说道:「欧阳姑娘,见着了么?我圆广师兄当日于中原四圣身前自毁双目,以偿十八年前推柳尚义入灶,毁其面容之过。枉他身为罗汉院长老,一手『龙爪手』曾也是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如今下个阶梯都还要人搀扶。这等代价,还不够清偿当年罪孽么?」[/align] [align=left]圆广叹了口气道:「圆业师弟,这陈年旧事,还提他作甚?」跟着抬头说道:「欧阳施主,少林洗髓经,在场僧众并无人修习,只贫僧七位师叔伯有此绝技。他七人潜心修佛,不问世事已久,便是贫僧等人,亦难请得他七人重返尘世。请恕我少林无能为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甚么无能为力?少林七僧,练有一身本领,却躲在后山不出,说甚么潜心修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连我凡夫俗子都懂这道理,你们却不懂?修了这许多年,是修得甚么佛?」[/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欧阳姑娘,妳若继续这般无理取闹,莫怪本寺赶妳走了。」[/align] [align=left]这话说罢,十八名武僧手持长棍,将华飞云等三人围在中间,一声吆喝,长棍摆开架势,齐声喝道:「三位施主,请回。」[/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四周望了一眼,嫣然一笑道:「小妹从几个江湖前辈那儿听闻,十八年前的一个夜里,也像今日这么下着雪,你们少林和尚就是这般蛮不讲理,妇女临盆也不加闻问。几位大师,这『十八罗汉阵』是圆广师傅传你们的吧?你们可知十八年前,就是你们的师傅师伯们摆起这『十八罗汉阵』,一人一棍把个刚刚生产的女子打出山门,活活冻死的。还真是功德无量呀!今天换了一批人,又要使这阵法,把我也打出去,冻死在外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喊道:「大师傅,十八年前我出世那晚,倘若你们能有些许慈悲心肠,七位神僧肯有一人出面主持公道,哪有这许多遗憾?」[/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前尘往事,如今清算亦于事无补,休要再提。众弟子,送三位施主下山去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当头一名武僧长棍倏地递出,棍头直指欧阳敏儿咽喉处,喝道:「请回。」[/align] [align=left]那棍头离欧阳敏儿咽喉前不到一寸,此人出棍的准度已达上乘火候。欧阳敏儿却是依然微笑,稍微退后闪躲的动作都没有。[/align][align=left]圆业心中赞许:「这小姑娘颇有胆识,临危不惧,看来她小小年纪,就在江北闯出名号来,并非偶然。」[/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了那棍头一眼,微微一笑,右手疾探抓住棍头,往后一抽,谁知那武僧马步站得稳如泰山,这一抽竟拉之不动。[/align] [align=left]在那武僧左右二人一声吆喝,齐眉棍左右递出,打欧阳敏儿手腕,逼得她非撤手不行。[/align] [align=left]那先头一人长棍扫去,一势「开门问路」打向欧阳敏儿额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连退数步,避开棍势,旁众武僧齐上前一步,出棍逼迫,十八罗汉阵逐渐缩小,一步步把欧阳敏儿往山门外逼退。[/align] [align=left]朝阳未见过如此阵仗,焦躁起来,华飞云喊道:「心慈,骑马撞他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犹豫道:「会撞伤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不会的,他们会闪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拍马项,喊道:「朝阳,快跑。」朝阳嘶啼一声,立即朝武僧们撞去。[/align] [align=left]果然众僧见马撞来,不敢硬挡,左右散了开来,让出缺口,二人顺利冲出阵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心慈,妳先下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飞云哥哥,你要去哪里?」[/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得回去救敏儿,她怎么敌得过十八罗汉阵?」[/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道:「飞云哥哥……我害怕。」[/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往后头的圆业圆广二人瞧了一眼,回身说道:「别怕,心慈。少林师傅是出家人,不会为难妳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实在害怕,我不敢下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柔声道:「听话,心慈。敏儿在阵中挺不久的,我们不能让她受伤,不是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呜咽着声音道:「你只想着敏儿,却不顾我。敏儿这么好功夫,又有个教主爹爹撑腰,谁人敢伤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双手往柳心慈腋下一托,将她整个抱起,稳稳放于地面,说道:「别孩子气,我去救了敏儿便出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脸委屈,几乎要哭出来,华飞云只作不见,拍马喊道:「朝阳,快冲进去。」[/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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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第九十六章、三上少林[/align][align=left] 三人住了房,叫些白饭小菜,华飞云始终卧在一旁,无论两个女孩怎么劝,也吃不下。 欧阳敏儿黯然道:「飞云大哥,你不吃东西,哪儿有气力复元呢?」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道:「我当真没味口,一口饭在嘴里怎么也吞不下,妳们先吃饱了吧!我若吃了东西,气力一足,体内的真气可又要胡乱冲撞起来了。」 欧阳敏儿皱着眉道:「哪有这事?朱果积聚在你体内的真气是不受控制的,现下只是因早上有皇甫夫妇俩齐力运功,暂且压制住,可为时不会长久。你不吃东西,待得这混乱真气又开始游走,你可连自身劲力都使不上来相抗了。」 华飞云问道:「妳不是说吃了朱果对内家功大有益处么?怎么我会吃出这大事来?」 欧阳敏儿说道:「没让你吃那么多。吃下一颗两颗,已经足够,修练内家功的人,可以自身劲气将其消化收为己用。你现在体内朱果积聚的劲气根本就无人能敌,别说你消化不了,外人想助你压制下去都是不能。」 「消化收为己用……」柳心慈沉吟着道:「飞云哥哥,南宫大伯传给你的内功不也好生厉害?你化一些收一些,不就慢慢可以相抗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解释道:「那也得量力而为,朱果积聚的劲气早已远超过飞云大哥自身内功许多,就连与之相抗都办不到,还说甚么化为己用?」 华飞云说道:「心慈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试着将其收化看看,或许有用。」 欧阳敏儿愕然道:「不可能的。你若是能将其消化,就不会连四肢都给牵动,不由自主的胡乱发劲挥打了。」 华飞云问道:「是啊!怎会这样的?」 欧阳敏儿摇了摇头道:「这我不知道。好在那时你的手脚四肢都被这劲气牵动,若是没有这么胡乱发劲,你的经脉百骸早给这些劲气震断了。」 华飞云说道:「皇甫前辈已经助我将这股劲气调和了些,不会再牵动四肢了。我现在来试试。」 欧阳敏儿急道:「跟你说了不行……你想蛮干,也得吃了饭吧!才有气力啊!」 华飞云勉强吃了些菜饭,直呼不想再吃,靠着墙休息,似乎是连吃饭都要算件辛苦事。 欧阳敏儿收拾了剩下的碗盘,边抱怨道:「你吃的比心慈姑娘还要少,十足是个病人,自己都没气力了,还怎么想和这异种真气相抗么?」 华飞云坐直了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运功行气的精神还是有的,敏儿,我这就运气试试,看能不能将其慢慢消化。心慈不懂功夫,要有劳妳帮我护法。」 欧阳敏儿略显迟疑,勉强应道:「好吧!」 柳心慈闷闷不乐问道:「敏儿,妳不乐意帮忙?」 欧阳敏儿细声抱怨道:「不是我不愿帮忙,是我没那本事。在山脚下,我与皇甫夫妇三人合力也压制不下这股真气,如今凭我一人,如何成事?我若有那本领,一早替飞云大哥调和了,还能让他受这么多苦么?」 华飞云阖眼静心,运功行气,依南宫隐所传「气合心法」运内息行遍周身经脉大穴,体内那股异种真气立时窜动起来,排山倒海之势在体内乱冲乱撞。 华飞云尝试运内息将其收化,但强弱太过悬殊,自身内息竟反被这股真气给冲乱,顿时四肢百骸如遭雷殛,「哇」的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欧阳敏儿惊呼一声,手按华飞云丹田之处,运足内劲贯入,那异种真气果然流窜过来,将欧阳敏儿贯入内息全数排开。 欧阳敏儿来不及抽手,这异种真气已汹涌澎湃之势顺欧阳敏儿手腕逆冲而上,她大呼一声:「心慈,闪开。」 柳心慈吓得赶紧跳了起来,欧阳敏儿运使第六绝「逆转乾坤」,左手回身拍在桌上,「砰」的一声隆然巨响,那桌子立给她一掌拍成两截,连同满桌碗碟茶壶一道给轰的支离破碎。 几乎同时,欧阳敏儿急抽右手,总算离了华飞云身上,一个翻滚避到一旁,面上神情仍自惊骇不已。 华飞云颓然倒下,嘴里仍不住呕着鲜血。 柳心慈看着那给一掌击碎的桌子和碗盘,颤声说道:「欧……欧阳姑娘,妳有这样厉害?」 欧阳敏儿喘着气道:「我哪有这般厉害?这一掌的劲力不是我打的,是飞云大哥体内的。我要没及时把这股劲力卸给桌子,妳就得背着两个重伤的人上少林寺了。」 柳心慈赶到华飞云身边,抱起他问道:「飞云哥哥,你不要紧么?你还一直在吐血……」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早就伤了,现在不过更伤一些。快去看看敏儿,看她……要不要紧。」 柳心慈抬起头望向欧阳敏儿,她已慢慢爬起,忍着疼痛,仍一副俏皮的娇笑道:「我没事,我才不用妳抱。」 柳心慈低声埋怨道:「你自己都伤得如此了,心里还只顾想着敏儿。」 华飞云说道:「她是为了助我,若是她也受了伤,那可不好。」 欧阳敏儿没好气道:「都是你不听话。」 华飞云神情黯然,喃喃地说道:「倘若我真的没有救了,最对不起的还是妳们两人。」 欧阳敏儿已调匀内息,坐起身来道:「你对不起的人可多了。你若真这么死了,对得起霍师傅么?你大仇未报,对得起你死去的亲生爹娘、柳三侠,和对你托以遗愿的南宫前辈么?你的皇甫世伯、慕容二姨,都还指望着你能扬眉吐气呢!你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儿……」 她说到这里,华飞云、柳心慈二人齐声惊呼:「甚么?」 欧阳敏儿心念电闪:「此刻飞云大哥血气大乱,要说了这事出来,他气血翻涌,只怕登时就一命呜呼了。」想到此处,左眼一眨,娇笑说道:「你今生不生孩儿么?我还等着给你生下个儿子呢!」 华飞云呼了口气道:「差些给妳吓死……」 柳心慈「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低声说道:「妳还真敢说。」她这一转头,眼角却望见欧阳敏儿面上难掩的复杂神情,那一闪即逝的落寞、哀伤、彷徨、以及一丝丝的期望,不由得愣了一愣。 次日清晨,三人结了帐牵了马,直奔少室山脚下。 「又下雪了,真是讨厌。」欧阳敏儿抱怨着道:「心慈姑娘,妳上不上少林寺去?」 柳心慈愕然道:「我当然要同去,我要看着飞云哥哥好过来。」 欧阳敏儿说道:「妳去我不拦着妳,不过一会要是打起来,妳自己顾着自己啊!」 柳心慈说道:「又打架。怎么你们这些江湖人成天想着打架?少林是佛寺,才不会随便动武打架的。」 欧阳敏儿喃喃地说道:「但愿如此。」 三人冒着风雪上少林,这一路雪地冰天,触起柳心慈心中许多感伤。 「听说我出生时,也是下雪天……」柳心慈心中百感交集:「每次我来到这儿,似乎都在下雪。三年前爹爹才带着我走过这片雪地,如今……爹爹已不在我身边了……」 抵达了少林山门前,两匹马停下了脚步。 门前扫雪的少林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上山礼佛请走这边,此去是出家人清修寺社,女子入内多有不便,还请女施主见谅。」 欧阳敏儿跳下马来,对着扫雪僧人拱手说道:「这位师傅,我们三人不是来礼佛的,是特来拜会少林寺空问等七位神僧。」 那僧人一愣:「七位师叔祖早已诚心修佛,不问世事,俗世之人还请勿打扰佛家清修,阿弥陀佛。」 那僧人说罢,转身继续扫雪,欧阳敏儿说道:「我们是恳请七位神僧慈悲为怀,救人一命。」 那僧人头也不抬,边扫雪边说道:「救伤治病是医者大夫本领,佛家子弟只懂颂经修禅,女施主请回吧!」 柳心慈说道:「我们找过大夫了。江南胡神医都说了,这不是病,也没受伤,异种真气入体,只有内功高深之人可救,求大师慈悲,替我们引见。」 那僧人说道:「姑娘所言,小僧不解,还是请女施主……」说到此,抬起头瞧了个仔细,愕然说道:「柳心慈?」 欧阳敏儿掩嘴笑道:「认识啊?柳姑娘,妳真有佛缘。既然认识,那便好办了是不?」 柳心慈却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懂。这位大师如何识得我?」 「哼!」那僧人冷哼一声道:「妳柳姑娘芳容,少林上下全都识得。令尊大开杀戒,我智得师弟也叫妳给骗去,还能不识得么?快走!快走!少林寺不欢迎妳。」 欧阳敏儿笑道:「叫妳别来。」 「柳心慈?」在那后头的另一扫雪僧人听了,赶上前来质问:「柳姑娘,我智得师弟突然不见了踪影,他离寺前口口声声是念着妳的名字,定是去江南寻妳去了。智得师弟人在哪儿?」 先头那僧人急忙拦阻:「智清师兄,你别冲动。」 智清愤然道:「别拦我,智广。那天若不是我带头去笑智得师弟,他也不会想不开。是我不好……是我的罪过。」说着转身对柳心慈说道:「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放心不下。柳姑娘,我智得师弟到底人在哪里?他必是去寻妳了。我师傅师叔们都说了,只消妳送他回寺,从此我少林与妳柳家恩怨一笔勾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笑道:「你说那位智得师傅么?他是到了江南,上我开的妓馆里头叫了姑娘,喝酒吃肉,还不付钱,让我打了一顿。扭送官府路上遇见这位华公子。代付了姑娘酒钱,赔了砸坏我的东西,我便把人放了。此后他留了头发,经常上我那里找姑娘喝酒寻开心。先投了我教,又投洞庭帮,最后一回见到他,他已拜了『塞北魔仙』厉老前辈为师,学了那独门绝学『混元无极掌』,把少林武学忘得一乾二净。后来又叫这位华公子给打跑了,应是跟着厉老前辈回塞北去了吧!」[/align] [align=left]智清问道:「姑娘妳又是谁?妳说智得师弟曾投妳教门下,还没请教是何家名山大派?」[/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江北金目教。」[/align] [align=left]智清、智广二人大惊失色,智清面色更显不悦:「姑娘,见妳生得眉清目秀,原以为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原来是横行南方的恶霸。哼!柳姑娘上回带了中原四圣大闹少林,还嫌不够,现在又带金目教的人来么?」[/align] [align=left]智广亦怒道:「我少林弟子与妳柳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我们这些后进之辈不懂,也不明白。只是妳这般三番四次带人前来闹事,便是佛家子弟,也忍无可忍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道:「欧阳姑娘,妳提金目教作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灿笑道:「我是金目教的堂主啊!自己亲爹能不认的么?」[/align] [align=left] [/alig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