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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align=left]说得咱都想去买一个来了~[/align][align=left]好吧,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咱家隔壁就是计算机周边产品卖场,[/align][align=left]这就去瞧瞧~{:7_519:}[/align]
  2. [align=left]第一〇六章、烈阳西坠[/align][align=left] 原来自欧阳敏儿冲入之时,那金邈听得欧阳敏儿声音,双眼就似喷出火来,竟视身前的华飞云如无物,转身一意要去对付欧阳敏儿。 华飞云知道金邈身上遍布毒汗,也知道自己中毒已深,现在再运功逼毒,已经太迟,心系欧阳敏儿安危,便是拚了命也要阻止金邈。挥动长剑,将体内功力摧运至极限。 那朱果积聚而出的真气当真强大无比,受「洗髓经」汇整,如今尽数收为己用,华飞云将此真气全力施为,一时间剑气四散撩绕,横劈竖斩,地窖内木制桌椅,给剑气扫过,立时断裂。 金邈见这威力,纵是他如此报仇心切,也禁不住忌惮起来,连连闪躲,急叫道:「你们都愣著作甚?这小子强弩之末,不必怕他,还不快把他按住,等他报官府把你们全捉去么?」 身边贼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华飞云扫出剑气范围越来越广,剑气所到之处,如同摧枯拉朽,威力如此,他们逃躲都已不及,如何还敢上前助阵? 金邈边躲边大声叫道:「全是一群窝囊废!谁人杀了这小子,赏钱五百两白银。」 见贼众还是无人上前,金邈眼看已给剑气逼至绝路,急忙叫道:「一千两!谁杀了他,就赏一千两。」 这话一出,贼众中一人略一犹豫,突然喊道:「妈的!一千两银子,江洋大盗也没这个数,老子十辈子也攒不着这个钱,一千两银子,老子拚了。」抽出单刀便冲了上前。 他这般大声嚷嚷,无异出招扬声,华飞云瞧也没瞧,气贯剑锋,运足劲力回剑横斩,一道锐利无比的弧形剑气划出,迅即无比,自那贼人左肩至右腰削下,贯体而过,听那贼人大叫一声,身前立被切破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泉涌般喷出,倒毙地上,动也不动。 其余贼众全都吓得面如土色,其中一人颤声叫道:「这家伙是个怪物呀!一、一千两银子……便是一万两又如何?有命花么?」 听了这话,贼众鸟兽散去,逃命要紧,有几个还不忘捡些值钱东西再走,甚至有人打算去地牢里带一两个特别美貌的姑娘一道走。 金邈恨恨骂道:「哼!全是些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徒,罢了!当初找来这群市井无赖,也没想指望他们甚么。」 金邈摧运毒功之际,便没想过活命,但如今欧阳敏儿就在面前,他实在不愿和华飞云继续纠缠下去,若是丧命在华飞云手里,这仇便再也报不得了。 但华飞云挥出的剑气所向披靡,以自己现在这又重伤、又毒发,千疮百孔的身子,只要再给剑气扫着,必死无疑,只能避得远远的。 华飞云如此将气劲摧运至极限,体内诸般毒素更是迅速蔓延,金邈此刻当真无计可施,只得赌上运气,拚命闪躲剑气,看是华飞云先因毒蚀而气力用尽,还是自己先毒发身死。 然而华飞云中毒极深,自知已是无救,他如此运使剑气,也是阻住金邈,欲等他自己毒蚀而亡。 二人就这么耗上,终究华飞云气力使得过甚,加之毒创内外夹攻,却是他先不支倒地。 欧阳敏儿秀眉微戚,她虽恨华飞云负心寡情,但见了如此,总是不免担忧心疼。正想上前探视,却听得一声凄厉吼声:「欧阳敏儿!」 欧阳敏儿回头望去,见金邈凶神恶煞般扑来,血红的两眼盯着她不放,散发出的强大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金邈身上毒汗是他吞食毒物后凝聚体内,如今被全数逼出,至毒无比,根本无药可解,就连袁证也颇忌惮,见金邈扑了过来,欧阳敏儿与袁证分两侧跃开闪躲,唯恐沾着毒汗。 金邈哪肯放过,紧追欧阳敏儿不放,嘶哑着嗓子吼道:「欧阳敏儿!老夫要把妳身上的肉,一口一口的啃下来!」 欧阳敏儿接连踪跃,奔出二丈有余,笑道:「原来我这么遭人恨啊!」 金邈穷追而去,吼道:「我洞庭帮两代渊源,数十年基业,叫妳这臭丫头给毁了,老夫就是拚得同归于尽,也要拉妳同下冥府去见两代洪帮主。」 欧阳敏儿边逃边笑道:「我灭你洞庭帮,你就恨得这样?你们那洪帮主杀我金龙堂主,害我分堂让南宫世家挑去,这笔帐又怎么算?洪承义劫了多少船,害了多少人命,那都向谁讨去?」 金邈怒吼道:「这些话,妳同我一道下冥府去说给洪帮主听吧!老夫就瞧妳那护身宝衣,挡不挡得老夫吞食毒物,逼出的毒汗。」 欧阳敏儿皱着眉道:「汗水拿来乱泼,你也真够脏的。」一个旋身绕过梁柱,却给一人紧紧抱住。 欧阳敏儿吃了一惊,回头一瞧,见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抱着她身子不安份的又搓又揉,呵呵笑道:「还跑?小妞。底下兄弟们尽去搜括那些标致姑娘,乱成一团,照我看,底下的姑娘还没一个似妳这么漂亮美丽,老子就劫妳去吧!省得妳给这疯老头儿杀了。」 欧阳敏儿娇媚一笑,更显美丽,柔声说道:「好啊!胡子哥哥,你可来得真是时候。没了你,我脱身还挺麻烦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金邈已扑到身前,欧阳敏儿抓住那胡子大汉的手腕脉门,疼得他大声叫嚷,将他一带甩向身前,金邈挥出的毒汗全洒在那胡子大汉身上。 欧阳敏儿以那胡子大汉为盾,用力一脚踹去,她这一脚劲力十足,把那大汉踢得飞了出去,跌撞在金邈身上,两人摔成一团。 欧阳敏儿笑道:「瞧你生得这么大块,一脚就给踢飞了,你没拜师练过功夫吧?」 那胡子大汉连听都没听到欧阳敏儿说些什么,毒汗猛烈之至,似华飞云如此雄厚内劲都抵挡不住,他一个市井无赖如何受得了?「哇」的一声凄厉惨叫,双手乱抓,双脚疯狂乱踢,那金邈给他压在下头更加动弹不得。 趁这空档,欧阳敏儿往门口疾奔,随手抓了一个贼众道:「你也去,替我挡着。」又是一脚将他往金邈那儿踢了出去。 金邈怒极,扣住那胡子大汉咽喉,一使劲将他颈骨折断,推了开去,才刚起身,又给第二个贼众撞上,气得他怒骂一声:「全是废物!」一掌猛击那人心口,当场将他打死。 欧阳敏儿已夺门而出,金邈还欲追赶,却突然跌在地上,不住喘气。 袁证赶上前问道:「金师傅,你……」 金邈气若游丝,喘息着道:「毒性走遍老夫四肢百骸,此刻已是动也动不得了。袁兄弟,他日若捉住欧阳敏儿,替老夫……活活将她……抽筋剥皮……」 说到这里,金邈已再无气力,连话也说不出了。 袁证见了如此,冷笑一声道:「你都这个样儿了,我还怕你什么?把那丫头抽筋剥皮?我可舍不得呀!你没瞧见她生得多漂亮,老子要玩她个三天三夜才够风流快活,哈哈……」 正说着,见欧阳敏儿又从门口奔了进来,袁证一愣,冷笑道:「妳居然还敢回来?」 欧阳敏儿笑道:「是啊!你不是要找我风流三天三夜?我这就来了。」 袁证冷笑着道:「妳又玩什么把戏?」 欧阳敏儿说道:「你当我想回来啊?外头来了更狠的。」 她话音未落,听得门口一声隆然巨响,土制门扉给应声撞塌,数头庞然巨物冲了进来。 袁证惊愕道:「什么东西?」 欧阳敏儿说道:「发情的公牛啊!还不快跑。」 冲进来的四头牛只就似发疯似的横冲直撞,不少贼众给牛只撞翻在地,手上值钱物品摔得粉碎。 金邈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给牛只踩过,碎骨声不绝于耳。欧阳敏儿摇着头道:「这便是神仙降世,也救不活的了。」 袁证眼看这个乱象,惊问道:「敏儿,妳哪里惹来这群公牛?」 欧阳敏儿笑道:「我奔了出门,就见到群牛在外头朝我瞧,我就把你扔我身上的『芙蓉醉香』扔到牛身上去了,牠们显然给我激怒了,就追着我进来了,现在毒性已发,我想……你得找几头母牛来给牠们解解毒。」 袁证骂道:「哼!算妳狠!妳就别落在我的手上,看我怎么摧残妳。」 欧阳敏儿突然笑容尽收,杀气腾现,冷冷的说道:「袁证,我爹待你不薄,给你个堂主做,你却勾结叶青丝反出金目教。今日若不是我要救飞云大哥,才出此下策,不过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金目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终有一日要除去了你。」 袁证冷笑一声道:「那就走着瞧。」 眼看牛只冲撞过来,袁证施展轻功,一跃而起,避开牛只,往那已给撞塌,成一大洞的门口奔了出去。 欧阳敏儿扶起华飞云,问道:「你还能走么?那金邈躺在地上,就给这群牛踩了个稀烂,你可别也这样。」 华飞云神智迷糊,搂着欧阳敏儿说道:「心慈……心慈快走……我身上……有毒……」 欧阳敏儿一阵心酸,轻声说道:「柳心慈没有这么大本事,能救你一次又一次,我却也没有这本领,能让你在这时候想的是我而不是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扶着华飞云,看准牛只冲过的空档,奋力一蹬窜前,直奔向门口处。[/align] [align=left]刚一出得地窖,见外头那些贼人还在和些姑娘们拉扯,女孩儿们哭着又踢又打,就是不肯给人拉去,贼伙横拖倒拽,有几个火头上来,对着眼前姑娘就是一顿狠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不过去,怒斥道:「该死!」放下华飞云,冲上前去,掌劈膝撞击倒两名贼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俯下身子,抄起那两贼伙的单刀,一刀一个了结,手持双刀箭步窜出,抡刀便砍。[/align] [align=left]这些贼伙要的是劫去这群女子风流快活,没想杀她们,手上几乎都没拿兵器,他们全是袁证与金邈临时召来的市井流氓,平时除了扮凶恶欺侮人之外,一些儿正规武功不懂使,给欧阳敏儿手起刀落,砍翻好几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身段玲珑,模样娇美,其余贼众见了这样,倒把她当成了本来地窖里头的姑娘,有几个怪叫大喊:「这些丫头里,有人懂功夫呀!」、「这是江湖门派的女侠吧?是谁胡乱劫来的?」贼众们吓得抱头鼠窜,手边姑娘也弃了不顾,命总是重要一些,四散逃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砍翻一人,忽然左手刀给人一把抓住,回头一瞧,竟是袁证。[/align] [align=left]袁证呵呵笑道:「又见面了,敏儿,没料到我还没走远吧?」[/align] [align=left]袁证话未说完,一掌猛击欧阳敏儿左胸,几乎是同时,欧阳敏儿右手刀拦腰砍向袁证腰间。[/align] [align=left]袁证已先一掌击中欧阳敏儿,那刀失了准头,在袁证腰间划出道伤口,却入肉不深。「大力金刚掌」掌劲浑厚结实,欧阳敏儿胸部中掌,给一掌击飞,摔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方才止住去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卧在地上,手按左胸中掌处,咳出一大口鲜血,摇头苦笑着道:「我真不能做好人,每回做好人,都没好事情……」[/align] [align=left]袁证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走向欧阳敏儿,边走边说道:「敏儿,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妳为何要先用无毒的毒镖欺我,再使『蚀血散』的毒镖打我?妳一开头便可和我动手,乘机下『黑蜂螫』的不是?」[/align] [align=left]正说着,听得后头一连串轰隆隆巨响,那四头公牛在地窖内乱冲乱撞,土制地窖哪儿禁受得住这番冲击,几个主要梁柱被撞断后,整座地窖塌陷下去,连同四头牛一齐活埋了。[/align] [align=left]袁证望了一眼,冷笑一声,走到了欧阳敏儿身边,蹲下身来瞧着她道:「妳为什么还要引牛去撞烂我的地窖?若是妳和我动上手来,我想赢妳容易,交手之间不中妳『黑蜂螫』却是不能,妳为什么要这么麻烦?」[/align] [align=left] [/align]
  3. [align=left]第一〇五章、毒战对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知不妙,喊道:「姑娘,妳快出洞口,去报官府,捉这帮坏人。」 那少女急忙往外跑,袁证沉声说道:「几个出去,追那丫头回来。」 三名贼众追着出去,袁证哈哈一笑道:「小子,没想过我有此一手吧?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欧阳敏儿用来制那洞庭帮的『锥心蚀骨针』,让你也尝尝这滋味过过瘾。」 华飞云看上去却不十分难受,他冷哼一声,将钢针拔出,左手垂下,全身的内劲集中往左手,要逼毒出体。 袁证笑道:「哈哈!你想得美。」说着扑上前去,一掌朝华飞云头部拍下。 华飞云急忙退闪,眉头皱得更深,只见袁证紧追过来,一掌接着一掌,连环出手,华飞云被逼得只有不断闪躲。 袁证哈哈大笑道:「怎么了?小子。不是很厉害么?出剑斩我啊!你的拳法呢?」 华飞云迫不得已提气运劲,一个大踪跃与袁证拉开距离,就这一步,左手上毒性便因气血行速,贯入体内。 华飞云大惊,忙又再运劲将毒性逼回,突然身后一阵剧痛,那金邈竟带伤忍痛,强自出手,猛击华飞云后心、腰椎两处大穴。 此刻华飞云全力逼毒,护体气劲全撤,给这两掌一击,痛彻心肺,大叫一声,翻身逃开。 金邈紧紧追上,这头袁证又来夹击,形势愈加不利。 华飞云感到背后、腰椎两处中掌处火辣辣的疼痛,并逐渐向体内蔓延,心上一凉,见了金邈双掌橙黄,心中暗叫不妙:「糟糕!烈阳毒掌!」他不及细想,两人已攻至近前,只得拚命闪躲。 袁证笑道:「你不是还会使『鬼影游步』么?使上来瞧瞧哇!哈哈哈……」 华飞云急得没法,边躲边喊道:「亏你两人也是一介宗师高手,竟使这下作手法,好卑鄙的。」 金邈冷哼一声道:「哼!卑鄙!好生卑鄙!当日在洞庭湖畔,老夫中了欧阳敏儿『黑蜂螫』,你给过老夫运劲逼毒的时间没有?当真卑鄙!」 华飞云感到左手、背后两处毒性在体内越来越扩大,渐渐手脚迟滞,若不运劲反击,不给毒死,也给活活打死。 金邈穷追猛打,冷冷说道:「洞庭帮与你素无怨仇,当日柳姑娘亦还去给你,你却跟着欧阳敏儿来灭我洞庭帮。小子,当日寻人晦气之时,没想过有今天吧?」 华飞云说道:「洪承义害我娘亲,劫去心慈卖给金目教,又杀我公孙师叔,怎么素无怨仇?金师傅,你若真有护帮忠心,为何不好好规劝你家帮主?你这般任他多行不义,敏儿不去灭你,早晚也有灭你之人。」 只见金邈全然听之不进,高声骂道:「真要灭我洞庭帮,光明正大冲着老夫来便可,用得着以毒针暗算,再乘人之危么?哼!霍隼那个老儿,枉他一生正直清明,偏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来坏他名声,当真冤枉。」 眼看毒已入体,无法再行逼毒,华飞云怒吼一声道:「跟你们拚了!」剑锋横扫,一道锐不可当的剑气弧形划出,袁证大吃一惊,翻身急闪,金邈却是反应不及,给这剑气拦腰扫过,当场大叫一声,翻身倒地,呕出大量鲜血。 袁证说道:「金师傅,你别上了。这小子已强弩之末,我一个够收拾他了。」 华飞云心口尖锥搬刺痛,全身骨骼如遭雷殛,疼痛难当,摇头苦笑道:「锥心蚀骨针……敏儿就是用这针连刺了洪承义五下,她手段也当真狠毒。」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愕然说道:「不对啊!你当日为抗敏儿『黑蜂螫』毒性,强耗自身毒劲与其相抗,你的毒劲已全数耗尽,怎么今日还能再使毒掌?」 金邈勉力站起,喘着气道:「老夫吞食五毒,强练毒掌,早已时日无多,等的就是今天,姓华的,老夫本想与欧阳敏儿同归于尽,看来是等不到她了。既然你来了,你就替她吧!」 金邈暴喝一声,模样十分痛苦,一旁袁证急忙喊道:「金师傅,别做傻事。」 华飞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及细想,锥心蚀骨的痛楚愈来愈烈,他凝神运气,摧使内功,尽可能的逼毒出体。 袁证冷哼一声道:「臭小子!想借机运劲逼毒?没那么容易。」举掌又再打来。 听得金邈一声长啸,袁证反而停下动作,只见金邈全身汗出如浆,他脱去上衣,全身汗湿,额上青筋暴起,显得疲惫不堪,喘着气道:「头儿,我是没救的了,遇不上欧阳敏儿,不能亲手报仇,实在遗憾,头儿日后见着了这丫头,替老夫和洞庭帮上下讨还这笔帐吧!」 袁证说道:「你何苦如此……」 金邈不再答话,飞身攻上,一掌直往华飞云胸前拍去。 华飞云翻身闪躲,只见金邈把手一挥,却不是出掌来打,身上汗水溅出,沾了几滴在华飞云手上。 金邈施开「鬼影游步」,绕着华飞云身子打转,却只是快速移动,并不怎么攻击,华飞云正自疑惑,身上给汗水溅了不少,顿觉又痛又痒,举手一瞧,手上已多处黑斑,向着皮肉晕开,毒性十分猛烈。 华飞云大吃一惊:「这是毒汗!」 金邈凄厉的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子,老夫吞食毒物修练毒掌,这毒性虽被我以内功压制,但为练毒掌,不能逼出体外,终有一天,这积累的毒性会蔓延开来。老夫今日受你剑气所伤,疗伤的日子里随时会毒发身亡,老夫可不愿等啦!横竖是个死,干脆将其全数释放,毒性已走遍老夫经脉百骸,每滴汗水都带剧毒,小子,老夫这招本来想留着对付欧阳敏儿,今日只得让你替上了,算你小子倒霉。」 听得这话,袁证亦不敢上前夹击,他也深怕给毒汗泼着,只在一旁瞧着,甚且越站越远。 听得门口「砰磅」声响,两个贼众滚下阶梯来,哀叫连连。 袁证奇道:「不是让你们去追那女子回来么?你们是又怎么啦?别和我说那个女子也会功夫,把你们打成这样。」 那贼众惊慌失措说道:「不……不是,外头……有人。」 袁证转身望去,地窖门口奔进一个少女身影,她步法矫健,手脚利落,翻掌将门口正在逃进来的贼众打翻在地,几个踪跃便跳下阶梯。 袁证冷笑一声道:「哈哈,敏儿,好久不见了。才在说遇不着妳,妳却自己送上门来啦!」 来人一身黄衣,身段婀娜曼妙,容貌娇美无比,正是在少室山脚下与华飞云分离的欧阳敏儿,只见她跳下了阶梯后弃那些贼众不顾,直往袁证扑去。 袁证伸手便抓,眼看抓到,欧阳敏儿一个侧身避过,反手打出一枚暗器。 金目教制式毒镖,袁证做了多年堂主,如何不识,见这镖打来,急忙闪躲,欧阳敏儿外号「女王蜂」,最擅使毒,他不知这镖上究竟喂了甚么毒药,总之不去碰它,闪躲便是。 欧阳敏儿却不停手,连珠炮般接连打出三支毒镖,一支比一支更疾更速,袁证躲过两支,第三支再也躲不开,给射中肩窝。 袁证吓得急忙拔出镖来,入肉不深,但他最怕是镖上所喂毒药,仔细检视,却瞧不出镖上喂有何种毒药。 正迟疑间,欧阳敏儿一声娇叱,欺身扑来,举掌便打。 袁证一把扣住欧阳敏儿手腕,将她拉到身前道:「小宝贝,妳镖上喂了甚么毒药?我怎瞧不出来呀?」 欧阳敏儿娇笑道:「玄龟堂主都瞧不出来,我哪儿知道呢?」 袁证冷哼一声,手上使劲一扭,说道:「妳别给我嘻皮笑脸的,当心老子……啊!」 他话说一半,欧阳敏儿忍着手腕疼痛,反手又打出一枚镖来,正中袁证腰间。 趁着袁证吃痛,欧阳敏儿挣脱手腕,闪身窜去,翻手又打出一枚镖来。 袁证怒极,伸手抓下,再将腰间的镖取下,瞧了一瞧,冷笑道:「怎么?『女王蜂』今天没带妳的尾后针来?镖上根本没喂毒,也来扔我?」 袁证将手上镖怒掷于地,直往欧阳敏儿扑去。 欧阳敏儿面上颇为惊慌,拔腿便跑,她却不往外逃去,只在地窖内左缠右绕,逃躲袁证的攻势,不时又打出两枚镖来。 袁证已知镖上没有喂毒,一手一支抓了下来,他修练「大力金刚掌」多年,双掌皮肉早已练得刀枪不入,抓下欧阳敏儿的飞镖,轻而易举。 欧阳敏儿边跑边叫道:「镖丢完了。」 袁证笑道:「妳的镖丢完了?我这儿还有几支,借妳玩玩。」说着取出三支毒镖,往欧阳敏儿背后打去。 欧阳敏儿只顾奔跑,未及闪躲,三支镖全射在她背上,她背过手取了下来,瞧了一瞧,竟是那「芙蓉醉香」。 袁证哈哈笑道:「哈哈,识得这玩意么?妳这个小骚货,一掌打死妳太可惜了,老子早想玩玩妳了。」 眼看袁证抓到,欧阳敏儿急忙闪躲,又打两支镖来。 袁证轻易一把抓下,笑道:「早知妳这丫头又来使诈,妳鬼灵精怪,我会不知么?妳说镖扔完了,当真便扔完啦?」 欧阳敏儿娇笑着道:「当真扔完了,没喂毒的扔完了,现在人家扔的是有毒的。」 「甚么!」袁证大吃一惊,翻起手掌来看,果然毒药已渗入掌心,手掌上一片黄色斑点,毒性极烈。 袁证急忙喊道:「快给我拿『蚀血散』的解药来!快!」 两个贼众急忙奔进地窖深处,欧阳敏儿已窜到袁证身前,瞇着眼笑道:「你还没忘本嘛!『蚀血散』你认得出哦!还懂得解,那『黑蜂螫』妳懂不懂解啊?」 欧阳敏儿边说着边举起手掌,见她掌心指缝里已夹了支黑色毒针,袁证吓得魂不附体,怪叫一声,一蹬退逃了开去。欧阳敏儿从后边追边喊:「跑慢些,慢些,血行愈速,毒性蔓延就愈快,这你都忘啦?」 袁证又惊又怒,一出手又打出一支「芙蓉醉香」,欧阳敏儿竟不闪躲,给打中胸口,她顺手拔了下来。 袁证嘿嘿笑道:「真对不住,钉在妳那儿了,疼不疼啊?嘿嘿……妳也追慢些,一会儿妳在这里豪放宽衣,那可不好看。不过咱们这儿有的是男人,可以轮流替妳解毒的。」 欧阳敏儿笑道:「不疼,多打我几支。你别给我赶上,『黑蜂螫』的解药我放在岳阳,没带出来,谁要中了,连我都解不得了。我是说真的哦!」 袁证跑了几步,毒性已蔓延至手臂,不敢再跑,说道:「妳为何不怕『芙蓉醉香』?」 欧阳敏儿面色一沉道:「本门毒镖,能毒得了我?五毒教营地里我就不怕,今天在这里我还是不怕。我就算没先服解药,我身上的那件『金蚕背甲』你也忘了么?」 袁证这才恍然大悟,他虽然自恃武功高强,要和欧阳敏儿打起来,未必会败,但若说和她交手,却不被她「黑蜂螫」乘机刺中,却是难上加难。 欧阳敏儿把手上「芙蓉醉香」拿起来瞧了一眼,嗤笑一声道:「何必呢?你喜欢我,跟我说了便是,拿这个打我作甚?」说着眼睛瞄了华飞云一眼道:「早知听爹爹安排,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必跟这负心人纠缠不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这头望去,正好见到华飞云已不支跪地,以剑勉力撑着自己,他听得话音,知道欧阳敏儿正看过来,虚弱的说道:「敏儿……快走……这老儿疯了,他全身……是毒……」说完了这话,终于倒卧地上,不住喘气。[/align]
  4. [align=left]第一〇四章、地窖恶战[/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仗剑而立,对那年轻女子说道:「姑娘,到这里来。」 那少女怯生生走到华飞云身后,低声问道:「你们要打架?公子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你是官府的人么?」 华飞云说道:「我不是官府的人,我有个朋友叫他们捉了来,我是来救人的。他们干这伤天害理勾当,横竖我也来了,不如把妳们全都救走,抄了他这贼窝。」 金邈呵呵干笑道:「老朽可真不明白,咱们究竟哪儿得罪了华少侠,走到哪里都得和咱们过不去,真有那么深仇大恨么?」 华飞云朗声说道:「我说过,这是替天行道,你们采花劫色,逼良为娼,有点良心的都要和你们过不去。」 金邈呵呵笑道:「这么说来,那欧阳敏儿呢?她不就是开妓馆的?」 华飞云把剑一指,沉声道:「你最好不要乱说敏儿。」 金邈笑道:「说她怎么了?她是这个样儿么。那小丫头生得漂亮,自己不下去卖,专门收些姑娘在江南人家地头上开妓馆,江湖上尽人皆知。哈!也怪不得她自己不下去卖,原来是把自己养得珠圆玉润,好去寻像华少侠这般的俊俏男子,倒贴都成。」 华飞云沉声喝道:「你的嘴巴真臭!」话音未落,长剑出鞘,一个箭步窜向金邈。 金邈冷笑一声,斜身闪躲,心中忖度:「听头儿说这小子在八公山上遇着高人,如今武功了得,再不是洞庭湖畔上那个半调子,我且试他一试。」 华飞云使上「飞凤剑法」,刷刷刷连攻三剑,尽皆落空,见那金邈步法怪异,身如鬼魅,飘忽无定,使得正是那九幽宫传下的「鬼影游步」。 华飞云攻了三剑,没能刺着,忽然止了攻势,凝神看那金邈飘忽的身影。 金邈阴沉沉的一笑,身形一闪,竟是倏忽不见,失了踪影。 华飞云一步未动,忽然身形扭转,左手肘往后就撞,「砰」的一声闷响,结实撞中金邈胸口。 这一肘击力道浑厚,金邈护身劲立给击破,大叫一声,翻身跳开。 华飞云举步追上,无论金邈窜到哪里,华飞云便跟到哪里,金邈大吃一惊,虚攻一掌,欲逼退华飞云后窜开。 华飞云手腕一翻,施一势「凰开日月」回剑削去,金邈被逼撤掌,身形急向后窜。 哪知华飞云身影随后跟至,竟是比他金邈更快,金邈心中一惊:「同样是鬼影游步!他怎么会这身法……哼!我知道了,又是欧阳敏儿。」 金邈知道无法再凭诡谲身法迷惑对手,双掌贯上毒劲,反掌打向华飞云额头。 这一掌眼看击中,忽觉一股凉意袭来,华飞云长剑倏地疾刺向金邈左胸,如何变招都瞧之不清。 金邈惊呼一声,急忙翻身闪躲,华飞云剑锋如影随形般跟着,无论金邈如何闪躲,总逃不开华飞云剑影笼罩之下。 金邈也算得昔年九幽宫中一流高手,是阴阳二老得意弟子,自出道以来四十年,却是未曾遇过如此险境,心中不得不叹服:「天绝九剑,实在了得。」 金邈心上明白,凭自己功力,欲看透华飞云剑路是不可能的,唯有抢在他出招之前,先发制人,佯攻两掌虚招,诱华飞云转攻为守。 华飞云果然撤攻回防,意到剑到,那剑锋速度之快,险些斩去了金邈手腕。 金邈心上一凉,趁华飞云剑势被诱开,突施杀招,一掌直拍向华飞云右胁下。 华飞云出手如电,一把扣住金邈手腕,又快又准,使劲将他拉前,右手剑却没举起,硬生生把金邈身子撞在自己右肩头,沉声喝道:「我只消把剑举起,你已给我一剑刺死了。」 金邈呵呵笑道:「那你为何不刺死我?」 说时迟,那时快,金邈手起一掌,打中华飞云腰间胁下,毒劲疾摧而出,却似是被某股无形的绵密气劲阻住,竟不能入体半分。 华飞云轻喝一声,那气劲排山倒海一般反震回去,将金邈硬是震退,两手腕都给震得酸麻无力。 华飞云说道:「金师傅,我敬你一介高手,在洞庭湖上颇有宗师气度,忠于洞庭帮拚死护主,尚且手下留情没伤不懂武功的心慈,所以我处处留手,拳让三分,想不到……你竟干这逼良为娼的下作勾当,污言秽语把敏儿说得那样难听,甚至还突施偷袭……金师傅,你变了。」 金邈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却是无限悲愤,听得他边笑边说道:「姓华的,你果然功力大进,与当年判若两人,如今你遇上了高人指点,武功大成,倒扮起了行侠仗义的大侠来了。你说得没错,昔日那湖南金邈,早给欧阳敏儿害死了。这丫头脸上生得如花似玉,肚子里却是蛇蝎心肠,用那『锥心蚀骨针』控制洪帮主,使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咱们所得银钱,全让她索去七成,只消稍不顺她的意,便要受那锥心蚀骨之苦,生不如死。谁想那小丫头自跟了你去,半年不见,洪帮主没有解药,熬受不住,投水自尽了。洞庭帮百年基业,一夕摧折,今日金邈,就是要向这女娃儿讨还一切,我要她身败名裂。」 华飞云缓缓摇着头道:「你怨敏儿心狠手辣,那当日你们劫持心慈和南宫夫人,以弱女为胁欲强索洞庭湖的渔市,这又光明正大到了哪儿?洪承义劫船杀人,当年不也害得我娘亲身败名裂?他有此下场,也算老天有眼,因果报应。」 说到此,华飞云突然想起什么来,愕然问道:「你不也打着金目教旗号么?敏儿是教主女儿,赤凤堂主,你怎敢如此说她?」 金邈尚不及回话,听得一人沉声说道:「与欧阳敏儿有仇之人,自然不只金师傅,咱们仍打着金目教旗号,就是要令他欧阳父女的臭名传至河南河北……」 华飞云循声望去,一人缓步自台阶下走了上来,此人一脸阴沉冷笑,边走边说着:「咱们故意劫持民女,污辱了她们身子再放她们回去,或卖入青楼等人来赎,未杀一人,就是要留着这些女子的嘴巴去说尽金目教干下的事,或许惹了官府清剿他鄂州老巢,或许引来似你这般的笨蛋大侠,好生行侠仗义一番呢!」 华飞云冷冷的说道:「袁证?是你……」 袁证朗笑道:「不错,是我,这全是我想出来的点子。要嘛惊动官府,要嘛招引侠士,可从来就没想过又会惹来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臭小子。若不是你识得我俩,今日咱们自可诈败撤寨,看那欧阳老儿还能在鄂州安乐多久。」 说到这里,袁证转头问道:「是谁人劫了柳心慈?快把人请出来,还给人家。」 金邈接口道:「头儿,谁也没劫那柳姑娘。咱们这么做,是要嫁祸给那欧阳老鬼和他女儿,又怎会劫持熟人?」边说边指着华飞云身后的那位红衣少女说道:「今儿早上也就劫了这个姑娘来,便把这小子给惹来了,初时我道又是他新勾搭上的红颜知己,岂知他俩全然不识,真不明白这小子为何会找上门来。」 华飞云一脸茫然,心中自忖道:「糟了……心慈看是也没给他们劫来,也不是敏儿吩咐的,我那样对敏儿……我错怪了敏儿……」 袁证昂首说道:「华少侠,咱们是冲着欧阳老鬼来的,这事总与你无关,你若看上这位姑娘,带去便是,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咱们就当甚么事也没发生过,好么?」 华飞云说道:「既知你们是要陷害敏儿,那更不能让你们得逞。我非把所有被你们劫持来的姑娘救走不成。」 袁证说道:「那可就没法子了。你识得咱们,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留下了你去外头说给欧阳敏儿,咱们岂不是瞎忙一场?就在这儿把你了结了,省得你出去坏咱们大事。」 华飞云仗剑而立,微微一笑道:「今日看是也难善了。」 袁证与金邈左右包抄,各使掌法齐往华飞云攻来。 华飞云运使「朝凰剑法」,一时间剑光掌影交互翻迭,即使以一敌二,仍然游刃有余。 金邈冷笑一声,使上「鬼影游步」,身如鬼魅般窜到华飞云身后,同时袁证一掌拍至,华飞云首尾难顾,救前便顾不着后。 眼看袁证掌到,华飞云举手一扣,施展醉罗汉的一势「似醉还真」,扣住袁证的掌去击金邈,二人双掌相碰,爆出巨响,「大力金刚掌」威猛无匹,金邈给这一掌震退。 这一势玄妙得无以复加,袁证根本不知怎么回事,简直难以置信。不容他反应,华飞云已窜至身侧,横剑削去。 袁证不敢硬接,脚上一蹬疾退而去,拉开距离。 这头金邈已然调匀气息,再次举掌攻来。 华飞云迎战金邈,袁证却未立时攻上,在一旁看了半晌,心道:「方才是怎么回事,这小子莫非会变戏法?」 眼看金邈竟是渐处下风,袁证不敢再行耽搁,从旁攻上,一掌猛击华飞云头顶。 华飞云竟不闪躲,左拳一势「金龙朝阳」往袁证攻来掌击上相迎而去,「砰」的一声巨响,强弱立判,袁证大力金刚掌劲给一股庞然巨力震击得无影无踪,听得他怪叫一声,手臂给震得酸软无力。 金邈已随后扑上,一爪疾扣华飞云咽喉。 华飞云横剑削去,金邈急忙撤掌,退向一旁,却觉手腕刺痛,已给划出一道伤口。 「咦?」金邈吃了一惊,心道:「我分明闪开……」 不容他细想,华飞云剑已刺到,金邈离地跃起,一掌朝华飞云当头打下。 华飞云大喝一声,一剑挥去,带出一道锐利剑气直劈往金邈胸前。 金邈仓皇落地,面如土色,说道:「运剑成气!你小子就算遇着高人指点,内劲总不能言传得了,你究是如何习得这身功力?」 袁证已调好气息,站了起来,说道:「不错,这小子不知遇着何人,非但学了一手拳法,还练就深厚的内劲。仔细想来,除了这个高人竟耗损自身,以过功传功之法助他,再无别种可能。如今他的内劲比之先前八公山上相遇时更加威猛,证实了我的想法。我要料得没错,这位高人已尽传己功,一命归阴了。」 华飞云说道:「我大师伯确是已经仙逝了,我这身内劲,却不是全得自于我大师伯。」 袁证吃了一惊:「你大师伯?『武圣』南宫隐?你在八公山上,就是得他相助指点?」 华飞云说道:「不错。如今我大师伯已经远离人世,也不怕泄露他行踪让你们再去打扰他老人家。少林寺空清大师也受我所累,我大师伯和空清大师都曾嘱咐过我,需得善用这身功力,行于正途。所以我今日见了你们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非管不可,不只是为这些姑娘的清白,也为了对得起两位老人家在天之灵。」 他说了这话,却是提点了袁证,只见袁证冷笑一声,对金邈说道:「缠住这小子,我有法子对付他。」 金邈使开架势,飞身扑上,华飞云挺剑来迎,二人又再交上手。 过不上十招,听得一声清脆女子呼声,华飞云回身望去,见袁证已捉住那红衣少女,一手扣着她咽喉,大声说道:「姓华的小子,你想做大侠?你就看你的功夫怎么害死这个姑娘。」说着手上使劲,狠狠往少女喉头掐下。 华飞云剑尖挑地,挑起一块泥块,那泥块疾飞过去,劲势无匹,打中袁证手臂,袁证大叫一声,这泥块竟把他手臂打出一个血洞,其势之猛,由此可知。」 这一顿挫,金邈双掌分击华飞云胸前小腹,「砰砰」两声闷响,毒劲却仍是贯不劲华飞云体内半分。 华飞云大喝一声,那排山倒海般的内劲反震回来,将金邈震了开去,随即一拳「赤龙丹心」猛击金邈胸口,听得金邈一声惨叫,给这一拳击飞,倒在地上,呕血不止。 袁证冷哼一声,把那少女往前一推,直朝华飞云撞去。 华飞云忙伸手将那少女拉开,果然袁证双掌已到,华飞云一剑递上,直往袁证喉头刺去。 哪知袁证只是虚招,立即窜向华飞云身侧,第二掌随后攻来。 华飞云举拳相迎,「砰」的一声震退袁证,手上却是一阵刺痛,定眼望去,是一根细小钢针。 袁证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忘了咱们金目教最擅长的是使毒药么?你再怎么内功深厚,却是挡不住这细小钢针。」 华飞云怒道:「你好卑鄙!」 袁证笑道:「卑鄙?掌中带针,就是你那个相好欧阳敏儿最擅长使的技俩,怎么她教你『鬼影游步』,没教你提防这一手么?哈哈哈哈……」[/align] [align=left] [/align]
  5. [align=left]第一〇三章、含冤莫白[/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欧阳敏儿离开客栈,逢人便问是否见到身穿淡红衣裳的年轻女子,多数也都推说不知,自离客栈后,华飞云一直板着张脸,甚少与欧阳敏儿说话。 「穿淡红色衣裳的姑娘?」一位算命相士说道:「是不是十七八岁上下?生得十分水灵标致的?」 华飞云忙道:「是呀!先生见过这姑娘么?」 那相士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早上见过,才提醒了她这附近不安宁,街尾便给捉了。」 华飞云问道:「叫谁人捉去了?」 那相士道:「不就是那甚么金目教么。这附近只要稍有点儿姿色的年轻姑娘,全让他们捉去了。听人说,官府已经派人在查了。」 华飞云与欧阳敏儿对望一眼,追问道:「先生可知这帮贼人落脚何处?」 那相士问道:「你想做甚?」 华飞云朗声说道:「那姑娘是我妻子,现下给人捉了,我当然要去救人。」 那相士往欧阳敏儿一指道:「那位姑娘是你妻子?那你身边这个姑娘……」 「她不是。」华飞云打断了相士的话道:「快告诉我,那帮贼人的老巢在哪儿?」 欧阳敏儿心上一阵酸楚,紧盯着华飞云不放。 那相士说道:「他们个个都懂功夫的,你一个人还是别去犯险了吧!官府都派人去查了,就让官府的人去应付吧!」 华飞云大声道:「哪儿等得了官府呢?」 那相士说道:「好吧!他们就在这村西南边的狮子坡上扎了个寨子,你不要命的话就去寻人吧!」 华飞云一拱手道:「多谢。」转身便去树下牵马。 算命相士把折扇一翻,一脸不屑的说道:「淫贼满街捉人,年轻小伙子带个姑娘挺个肚子,却不是他老婆……这甚么世道!」 华飞云解了马缰,欧阳敏儿赶上说道:「我和你同去。」 华飞云头也没回,冷冷的问道:「妳跟去作甚?」 欧阳敏儿说道:「这事有古怪,金目教从来只在江北一带活动,就是四大堂主全盛之期,势力也到不了这河南来。如今势微,怎得反而在河南见到金目教势力?我想跟去瞧瞧怎么回事。」 华飞云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敏儿,妳回去吧!」 欧阳敏儿如遭雷殛,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说甚么?」 华飞云说道:「妳回鄂州去吧!这匹马儿的钱,我会禀明我师父,日后亲自送往令尊大人府上,妳别跟着我了。」 欧阳敏儿一手轻按着自己已微微隆起的腹部,话音里满是哀伤:「你赶我走?我做错了甚么事,你要赶我走?」 华飞云回身怒道:「妳还在装蒜!萧天让和我公孙师叔已死,袁证与叶青丝叛逃,如今金目教上下就只听你父女俩的号令。是妳说的金目教从来只在江北横行,上不了河南来,怎的妳来了,金目教便也来了?怎的心慈就在这当口让他们捉去了?欧阳敏儿,早知妳心狠手辣,我没想到妳连对待心慈也是这般狠毒。是不是下一刻,便轮了到我?」 欧阳敏儿含着泪问道:「你想想我有没害过你?有没有害过心慈?我若想害你们,在八公山上便已下手了。」 华飞云别过头去说道:「我知道我负了妳,在那山洞里,我就和当年我三师伯一般,做了胡涂事。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想得很清楚,敏儿,我们真的不适合。心慈是我三师伯亲口许婚,我师父也答应了,我对心慈也有承诺,毕竟明正言顺,我们两个……」 欧阳敏儿哭着问道:「那我算甚么?我救你性命,把身子都许了给你,就比不上你那媒妁之言?」 华飞云大声说道:「我承认我曾经很喜欢妳,可是妳仗着自己机敏,处处欺侮心慈,我好多次都看不过去了。妳心狠手辣,气走心慈也就罢了,还要差人捉她去污辱,哼!『江北女王蜂』,妳当真又狠又毒。」 欧阳敏儿说道:「我说我没差人去捉走心慈,你相信么?那相士口中说的红衣姑娘,当真就是心慈?心慈牵了朝阳走,难不成贼人连朝阳一道劫了去?」 华飞云说道:「我不想和妳争辩,我们在这儿多耽搁一刻,心慈就多受一些苦。再迟些时候,也许她就失了贞洁,我得赶紧去救她出来,妳别再跟着来了。」 「华飞云!」欧阳敏儿厉声喊道:「你在山洞里答应我甚么?你不记得了么?我可不像你那个心慈好打发。」 华飞云怒道:「那是不是也得让妳螫上几针妳才肯罢休?谁叫我负妳在先,妳只管把妳的毒针往我身上招呼,我不还手便是,如此妳满意了么?」 欧阳敏儿直望着华飞云,一动也不动,泪水就像无止尽似的自她双颊滚落,她也不去用手拂拭,哭得梨花带雨,路人纷纷侧目。 良久,华飞云说道:「妳别再哭了,回鄂州去吧!」说着一跃上了马鞍。 欧阳敏儿无限悲愤的说道:「华飞云……原来你也跟我爹一样,负心薄幸,得了我的身子就始乱终弃。本来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你知道了以后会有多开心。现在我明白了。姓华的……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华飞云静静坐在马上,好半晌才低声说了句:「敏儿,是我对不起妳。」说着手持马缰,往马颈使劲一拍,那马嘶鸣一声,拔足奔去,转眼间消失在滚滚黄沙之中。 欧阳敏儿痴痴的站在原地,见不到华飞云身影后,方始蹲了下来,摀着脸放声大哭。 他两人的争执,全给路人听着,旁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说道:「负心薄幸的男人最要不得……」、「瞧那姑娘应是怀了身孕,一个大姑娘,怎么办哦……」 华飞云骑着马,一路奔行至村郊,逢人便问那狮子坡位在何处。 半寻半问之下,时近中午便寻着了那狮子坡的位置。 华飞云就这么骑在马上观望,巡逻的守卫并不多,他们同时也注意到了华飞云。 其中一人喝问道:「干甚么的?你瞧甚么?」 华飞云跨坐马上,动也不动,也不答话,只是凝神观望。 另一人拍了拍先前那人:「这小子莫不是官府的人?我听说官府已经派人来查咱们了,可不就是他?」 先头那人说道:「看他模样倒也不像官差,这么年轻,身后又没带捕快来,他就这么瞧着咱们,好不自在,你说咱们要不要上前杀了?」 两名贼匪一前一后,行了过来,举刀喝骂:「小子再不滚开,一刀砍了,你走是不走?」 华飞云把马一拉,掉头便跑,两个贼众哈哈大笑。 岂料华飞云把马儿往后跑远了些,拨转马头,突然双腿一夹,马儿奋力冲前,往那二人直冲过来。 两名贼众惊呼一声,已是不及,华飞云马已到身前,急忙往两旁闪躲,听得「砰啪」两声闷响,二人应声倒地,华飞云剑身带鞘,挥击二人后颈大穴,又快又准,他两人竟是连被何物所击都没瞧见。 华飞云纵马直奔进那大寨之中,早有三名贼众围了上来,喊道:「什么人?胆敢擅闯?」 华飞云跃下了马,自背上取下长剑,却不出鞘,握在手中,仗剑问道:「你们可是金目教的人?」 当头一人说道:「是又怎么?」 华飞云接着问道:「是不是有个身穿淡红色衣裳姓柳的姑娘叫你们劫了进来?快快放人,那便没事了。别让我打进去,你们还是得交人,这顿打岂不白挨?」 当头那人骂道:「好个狂妄小子,我叫你尝尝『死』字怎么写。」说着抡起手中刀朝华飞云当头便砍。 那人冲至近前,身子突然一震,颓然倒下,再一看已翻了白眼,晕死过去。 华飞云冷冷的说道:「我再说一遍,你们是不是劫了个身穿淡红衣裳的柳姑娘?快给我放人。」 剩得二人互相低语问道:「有没有?是不是姓柳?」 另一人说道:「早上捉来的,谁管她姓甚么?就瞧着生得挺标致,不想卖了,献去给金堂主了。」 那人说道:「捉人也不探探底子,快带出来还了给他。」 另一人答道:「就说献去给金堂主了,怎么带来还他?」 华飞云如今内力已极其深厚,这窃窃私语也听得十分清楚,问道:「怎么你们金目教又有了个姓金的堂主么?」 那二人喊道:「这也给你听去了?哼!你功夫了得,咱们打你不过,够胆子的站这儿别走,见了咱们金堂主,要你跪地求饶。」边说边往后退,直退入一土坑之内,反手一拉便将木门拉上。 华飞云走了上前,伸手按在木门之上,轻轻敲了两下,心道:「这身内劲曾能开山劈石,三人合抱的大树也给我一拳击断,这小小木门却能有多坚固?」 华飞云心里思念柳心慈安危,便是弹指片刻也不愿多等,气贯掌心,猛力将内劲摧吐而出,那门「喀喇」一声爆响,竟给他一掌震塌,四分五裂。 那贼众惊呼出声道:「门都给他打破了。快来人支援,他下来了,他下来了!」 那门内是个往下走的土制阶梯,这寨子竟是个偌大地窖,华飞云顺着阶梯走下,很快便到了地窖中。室内遍插火炬,照耀得亮如白昼,数名贼众手持兵刃,将华飞云团团围住。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华公子。」 华飞云抬头望去,也是吃了一惊,问道:「金师傅,原来是你?怎么你也和金目教勾搭上了?」 来人竟是那洞庭帮金邈,只见他干笑两声道:「华公子这不是消遣我么?当日是华公子助那欧阳敏儿灭了洞庭帮,从此江湖上再没有洞庭帮旗号,全归了金目教所有,时隔一年,华公子便不记得了么?」 华飞云微微一笑道:「既是熟人,那便好说话了。早上你们劫了个红衣姑娘来,可记得么?」 金邈笑道:「我说华公子怎么又寻咱们晦气来了,原来又是找姑娘,早知又是华公子的红粉知己,咱们便不碰她了。」说着吩咐道:「快把人带出来还给华公子。」 几个随从带了一个美貌姑娘前来,那女子吓得浑身颤抖,路都走不甚稳。 金邈说道:「妳既也是华公子的红粉知己,怎不早说?快快跟了去吧!」 那女子抬头望了华飞云一眼,见他年轻俊俏,英气十足,心中忖度:「原来这个人才是他们的头儿,若是跟了这个男儿,倒也不坏,比这老朽、那群粗汉可要好得多了。」 华飞云瞧了一眼,怒从心起,喝骂道:「你明知我要找的是谁,还胡乱带个人便想混充过去么?也好,你们干这伤天害理勾当,我今日便全数救走,把你们这群采花贼送交官府发落。」 金邈收起了笑容,沉下脸来道:「华公子,人已带来给你,可别欺人太甚啊!」 华飞云仗剑而立,朗声说道:「欺人太甚的是你们,明白的和你说,我现在很不高兴。你们这群强盗,当街掳掠,坏人名节,我今日就替天行道,抄了你这贼窝。」 金邈点了点头,摆开架势道:「看来这一架是非打不可的了。洞庭湖畔老夫中了那欧阳敏儿毒针,侥幸胜了,今日可真正决个高下,华公子,请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6. [align=left]第一〇二章、不告而别[/align][align=left] 华飞云大吃一惊,问道:「怎会如此?空清大师内功出神入化,早已到了不知冷暖,水火不侵之境了,怎会染上风寒的?」 圆通微微一笑道:「原来华施主尚且不知此事。当日空清师叔替你移经换脉之时,你身子已经重伤,无法再承受两股劲力加诸于身。空清师叔为免华施主抵受不住反而丧命,只得尽耗己功,将那朱果积聚的真气导入华施主经脉百骸之中。空清师叔年过八旬,他当日元气大伤,内功尽失,只是个寻常老人罢了,这等岁数,又怎禁得起病痛摧残?」 华飞云虽然吃惊,更多的是内疚与不舍,喃喃地说道:「这……是我……是我害了空清大师……」 圆通说道:「华施主不必自责,空清师叔自知年事已高,来日无多,得能在寿终之前化解十八年恩怨,如今孽债已解,修成正果,于六道轮回之中再无流连之理,也该是舍弃这皮囊返归极乐之际了。」 华飞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懂佛家理论,只觉得无论是南宫隐还是空清大师,都是为了成就自己而牺牲性命,心中充满无奈自责。 圆通接着说道:「华施主,空清师叔当日和欧阳姑娘说过,只盼施主能将这身功力用于正途,勿像那阴阳二老、塞北魔仙,仗着武功盖世而胡作非为,再造孽缘才是。」 华飞云点头道:「我临别师父之际,他老人家也是这般叮嘱,晚辈一刻不敢忘怀。请大师放心,我必不令往生的前辈高人蒙羞。」 圆通笑道:「如此方才不枉空清师叔一番苦心。」 华飞云回到客房前,见欧阳敏儿独自一人坐在石桌前,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面饼。 「妳还吃呢!敏儿。」华飞云笑道:「瞧妳,不过才三个来月,妳胖得肚子都圆滚滚的了,再吃下去,可要成了小肥婆了。」 欧阳敏儿把饼撕成小块,再慢慢小口小口的啃着吃,她显然不是饥饿,而是无聊吃着饼,打发时间。听得华飞云这么说,把手上的饼放下,喝了一口茶道:「我不是胖了,我有件事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时候和你说。」 华飞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笑道:「对了,我差些要忘了,妳要和我说甚么呢?」他才刚坐下,脚边踢到一样物事,低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望去,华飞云眉头深锁,弯下腰把那物事抱了起来,问道:「公孙师叔怎会在这里?这不是一直系在朝阳身上的么?」 欧阳敏儿面无表情的望着华飞云,见了她这表情,又看了公孙度的骨灰昙子,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华飞云立即站起,朝马厩急奔过去。 欧阳敏儿轻叹一声,拿着柳心慈交给他的信笺,也往马厩走去。 华飞云奔到马厩,连喊了几声「朝阳」,平时只要他一呼喊,朝阳立即会走过来,即便是给系着,也会发出嘶鸣声回应,但此刻他喊了好几声,厩舍的马儿们偶尔转头望过来,就是寻不着朝阳的身影。 欧阳敏儿随后跟了过来,华飞云转头问道:「妳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事?」 欧阳敏儿摇头道:「不是。」 没等欧阳敏儿接着说话,华飞云着急问道:「朝阳呢?牠是很乖巧的马儿,牠跟了我们这么久,牠从来不乱跑的。是谁把朝阳牵走了?谁把公孙师叔的骨灰解下来的?」 「心慈牵走了。」欧阳敏儿把手上的信笺递上前道:「朝阳生得那般高大有力,谁人敢胡乱去牵牠走?能让牠乖乖的站着不动,解下公孙度骨灰来的人,除了你和心慈,还有谁人?这是心慈给你的。」 华飞云接了过来,急忙展开来看。 信笺上娟秀的字迹正是出自柳心慈亲笔:「飞云哥哥,我做错了事,就是为寻真相要你带我去江南寻访三大世家。为了这事,让你受尽辛苦,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为了这事,害死了我外公、我表哥,还有南宫大伯;为了这事,我连亲生爹爹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现在为了这事,我终于连你也失去了。[/align] [align=left]我终于寻到真相了,可那却是我不想去相信的真相,我不想去相信赫连二伯就是当年出卖义军、杀你双亲、害死我娘、现在又毒死我爹的凶手。[/align] [align=left]我曾经好想好想回家,我好多次都梦到一个相同的梦,梦到我们回家了,回到了北方,回到了河南。南宫大伯、赫连二伯、我爹,还有霍四叔聚在一桌上喝酒,开怀大笑。你搂着我,坐在大石上,看着月亮。你说你要做武林盟主,要当天下第一的大侠,你说你这一生都不会放我孤苦无依,你说天上的明月,做我俩的证人。 飞云哥哥,我的这个梦永远都不会实现了。我不恨赫连二伯做了这么多坏事,我不恨你没有实现你对我的承诺,我也不恨敏儿姑娘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只恨我做错了事,做下了这个错误的决定。[/align] [align=left]这个家,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没有办法面对回到南封府后等待着我的命运,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承受。本来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的身子,我不能放着你伤这么重却不管,现在你身子已经好了,你学会了南宫大伯的功夫,得到了差些要了你性命那厉害非常的气力,你一定可以做武林盟主,做天下第一的大侠,只是能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 对不起,飞云哥哥,我逃走了。我逃离了等候我的命运,逃开了这一切。飞云哥哥,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任性。敏儿是好姑娘,她也和我一样为你付出了一切,你要好好待她,别像你负我这样,又负了她。这样的痛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已经够了。祝你和敏儿幸福,我仍然爱你。」 华飞云把信笺看了一遍,又看一遍,方收了起来,问欧阳敏儿道:「妳和心慈说了甚么?」 欧阳敏儿答道:「我没说甚么。我一进她房里,她就已收拾好了要走,我留不住她。」 华飞云大声说道:「妳当然留不住她了,妳不就巴望着她早些走了么?早上还好好的,我去向圆通方丈辞个行,回来她就不见了。妳到底和她说了些甚么话?」 欧阳敏儿平静的答道:「你这么问我,我该如何答你?」 华飞云激动的说道:「妳为什么总爱这般欺侮心慈?现在终于把她给气走了,妳开心了?」 欧阳敏儿说道:「飞云大哥,你听我说……」 华飞云此刻心里真是慌乱之极,根本听不进欧阳敏儿的话,打断她说道:「有话晚些再说,心慈刚走不久,必定走不远,我去向方丈大师借匹马来。」 欧阳敏儿问道:「你知道心慈往哪个方向去么?」 华飞云站住脚步,回身问道:「妳知道?」 欧阳敏儿摇了摇头道:「她没有和我说,你连心慈往哪里走的都不知道,怎么追?」 华飞云呼了口气,转身冷冷的道:「妳自然是不希望我追她回来了。」 欧阳敏儿朝眼前系马儿的缰绳一扯,把马解下,说道:「还去和那群少林和尚说?等你回来都甚么时候了?朝阳是宝马,寻常马儿很难追上,你再去借马,只耽搁得更久。」 华飞云回身吼道:「把马儿系好来。妳金目教做贼做得惯了,我可和你们不一样。」 欧阳敏儿手上握着缰绳,定定的望着华飞云,眼神中无限酸楚。 华飞云走了上前,两手抱着欧阳敏儿双肩,柔声劝道:「敏儿,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大声凶妳。我真的心慌意乱,不是有心要骂妳的。敏儿,不告而取,谓之盗也,我师父一生正直,我从小便听他老人家教了许多做人处事的道理。我知道妳是好意,可是我不能这样。」 欧阳敏儿低声说道:「我知道。心慈不在,你就会着了慌,失了方寸,做出许多傻事来,在山上时候,我见识过了。」 欧阳敏儿抬起头,望着华飞云,眼眶中已含着泪水:「如果不是你傻傻的独闯大营,毫无胜算也去挑战那赫连哈赤,我也根本不必去助你。我不会得罪五毒教,萧天让不会死,我也不会……和你做出那种荒唐事来……」 华飞云忙以手替欧阳敏儿抹去眼角泪珠,轻声说道:「敏儿,现在当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等寻回了心慈,我再和妳聊,好么?」 欧阳敏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寻回了心慈,你当然甚么都好了。」 华飞云轻叹口气道:「我去借马。」 华飞云向圆通借了马匹,与欧阳敏儿一同到得山下,首先就回到投宿的客栈内。 店掌柜的满脸堆笑道:「原来你们还回来呢!我当客倌早把我这个地方给忘了哪!几个月不见了,这位公子气色好多了,容光焕发,像换了个人似的。」 欧阳敏儿没好气道:「还有匹马寄在你这儿的不是?你倒真以为华公子死了,所以我们一去不回,你还赚了匹马的是不?」 店掌柜的频频赔笑:「不敢,不敢。客人寄的东西,咱们小店怎么敢私吞呢?只不过……这客倌的马是好马,吃得多,也吃得好,咱们店里可不敢怠慢了,都用上等的嫩草叶喂食,还每天派人牵出去跑上一跑,这个……也是花了不少的成本,姑娘您说是吧?」 欧阳敏儿冷哼一声道:「多少钱?」 店掌柜的笑道:「一百两。」 「甚么?一百两!」欧阳敏儿说道:「快要能再买匹马了。」 华飞云说道:「别和他吵。敏儿,妳那里还有没有钱?」 「我这儿……应该还够……」欧阳敏儿边说边伸手自怀里掏,一把取出一个丝绣的荷包,递上前道:「你秤秤,应该还够一百两,摆在台面上秤,我们要看。」 那店掌柜的笑道:「当然,当然,清楚点好。」 华飞云问道:「掌柜的可曾见到之前和我们同住的另外一位姑娘,她穿一件淡红色衣裳的。」 店掌柜的边秤银两,一边摇头叹道:「唉!又是寻问姑娘的,没瞧见,没瞧见过。」 欧阳敏儿追问道:「怎么很多人向你寻问姑娘么?」 店掌柜的说道:「可不是么?就上个月开始,这附近都不安宁,有一群采花贼专门打劫黄花闺女,听说都给捉了回去,自己污辱了这些姑娘,还把她们卖去青楼妓馆,若是有小姑娘不见了,肯定叫这帮人捉了,不过死不了人,过些时日,拿银钱去青楼里头赎出来便是了。」 华飞云问道:「官府都不管的么?」 店掌柜的嗤笑一声道:「又没出人命,报官能有甚么着落?你当官差都那么闲啊?」 华飞云对欧阳敏儿说道:「这事可不得了,原来这附近正闹采花贼,心慈一个人在外面,她又不懂功夫,可危险了,得快些寻着她才是。」 店掌柜的说道:「不必费功夫啦!若给捉走,肯定是卖去了青楼,若是青楼里头都没寻见,要么是自尽了,要么就是叫他们自己给留下了。有几个生得特别水灵标致的,都叫他们扣下。你们也别去招惹他们,这帮人势力大得很。」 华飞云顺口问道:「是甚么来头?」 店掌柜的答道:「江北金目教,听过他们的名号没有?」 华飞云、欧阳敏儿齐声惊呼:「甚么?」[/align] [align=left] [/align]
  7. [align=left]第一〇一章、告别辞行[/align][align=left] 空玄吩咐道:「智心,你赶来报信,虽立意不善,总算也误打误撞,立下一功。你师傅摆下十八罗汉阵打伤了人,理当看顾照料人家。你去寺院外准备三间客房给三位施主调养歇息之用。」 智心领命退下,空玄笑道:「佛门清净地,仅有素茶斋饭,可要委屈三位施主多所牵就。」 欧阳敏儿望了一眼仍自昏睡的华飞云,没好气道:「这个无妨。朱果都能拿来当饭吃了,还有甚么不能吃的?」 她言下之意,对华飞云误食朱果,生出这许多事来,折腾至今,颇为埋怨。 空清说道:「老衲有一事相求于欧阳施主,待华施主醒后,切勿和他提及老衲耗尽毕生之力,救他一命之事,免他自责挂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愣了一愣道:「这话如何说起?」[/align] [align=left]空清神色安详,低头微笑,身旁的空玄代为答道:「空清师弟年事已高,如今拚力运劲,虽然功行圆满,救人一命,可自身元气大伤。当然,后山清静,贫僧师兄弟会助其调养,只是未必能调养得来。今日一见,或许是最后一面也未可知。」[/align] [align=left]空清缓缓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人皆有寿数天年,何需耿耿于怀?」 欧阳敏儿愕然道:「大师胸襟气度,海阔天空,可惜少林门下弟子未能通晓于心啊!」 智心遵奉祖师命,在寺院客房里收拾了三间较为整齐的,供给华飞云等三人歇息。 华飞云连日来频受朱果积聚的真气冲撞经脉百骸,受伤颇重,前三日睡睡醒醒,精神一直不振。 欧阳敏儿受棍击伤,也需调养,且她自怀孕以来,害喜十分严重,虽有自胡三元处得之安胎药调理,缓解不适,但如今又再受伤,身子颇虚。 柳心慈这些时日天天至华飞云厢房中照料,亲喂汤药,众僧先是十分鄙视,但日子久后,见柳心慈始终端庄守礼,没有丝毫暧昧,便是空闲之时,也去照料欧阳敏儿,不分彼此,渐渐也生起敬佩之心。 只是这些时日,柳心慈沉默寡言,自少林山门之事后,笑容已自她面上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忧郁。 即使华飞云问起,她也不答,只缓缓摇头,华飞云怕惹恼她,久后亦不敢再问。 一转眼间,三人已在少林寺停留了三个来月,早已是春暖花开季节。 这日,华飞云刻意选在户外和柳心慈、欧阳敏儿一同吃早饭。 他已尽得朱果积聚的真气,不过三月时间,内伤便已完全痊愈,全不知疲惫是何感觉,更不畏冬寒,犹如换骨新生。 华飞云边吃边说道:「咱们已在少林寺打搅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已是初春时节了。我身子已无大碍,也该是向大师傅们拜别之时了。」 说到此,华飞云转头问道:「敏儿,妳身子好些了么?」 欧阳敏儿笑道:「我哪有伤得你这般严重?早就好了。」 华飞云故意逗笑道:「是啊!看妳这样,胖了不少,旧的衣裳都穿不下了。」 欧阳敏儿面色略显黯淡,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你我都在养伤,没能好好和你说话,飞云大哥,晚些我有事要和你说。」 华飞云啃了一口馒头,笑道:「有甚么事现在说吧!心慈也不是外人。」 柳心慈突然站了起来道:「飞云哥哥,你身子当真已经好了么?」 华飞云笑道:「全都好了,我现在比先前更加精神。」 柳心慈深情望着华飞云,默然无语,华飞云怔了一怔,问道:「怎么了?心慈?」 柳心慈双眼一闭,两行珠泪给挤出眼眶,顺颊流下。 华飞云赶忙站起,以袖擦拭道:「妳怎么了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柳心慈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有事。飞云哥哥……我好想回家,我们离家……已经两年多了。」 华飞云赶忙说道:「我也很想念师父。吃完了饭,我便去向圆通大师拜别,今晚休息一夜,明日便走,好么?」 柳心慈望了欧阳敏儿一眼,哽咽着道:「回家……我曾是那么盼望能够回家,可是现在……现在……」说到此,竟是越哭越伤心,泪水止不住的频频滚落。 「这……」华飞云着了慌,说道:「好好,马上走,马上。我这就去和圆通大师拜别,妳们俩赶紧收拾东西,和大师拜别完了,马上就走,好么?」 柳心慈睁着泪眼,望着华飞云,不肯转头,好似一离开视线便永远见他不着一般。 华飞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急道:「快别哭了,妳越哭,我心上便越慌,我们马上就走,好么?」 柳心慈终于露出三个月来的第一抹笑容,却是悲苦至极的苦笑,淡淡说道:「明天走吧!」说着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奔进自己的厢房里。 华飞云搔了搔自己脑袋,愕然问道:「她怎么了?敏儿,妳知道么?」 欧阳敏儿仍然坐着,仰头问道:「飞云大哥,我们离开少林,要去哪儿?」 华飞云说道:「还用问么?自是去见我师父了。」 欧阳敏儿低声问道:「剑圣师傅他……是很固执的人么?我好怕剑圣师傅不喜欢我。」 华飞云说道:「我不是在山里便和妳说了,我师父他淡薄名利,从不计较门户之见的。他老人家时常教导我,不可单以门户之见去论断一个人的善恶,他不会不喜欢妳的。」 欧阳敏儿又问道:「如果见了剑圣师傅,你……你怎么说?你会娶我为妻么?」 华飞云又再搔了搔头:「我就是没主意,所以才去找师父求解……我知道师父定是要骂的……可我从小到大,有甚么事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我都是去问师父。」 欧阳敏儿突然激动喊道:「这是你终身大事,你也去问师父么?要不我嫁给你师父便了,好么?」 华飞云愕然道:「妳们俩今天都是怎么了?」 欧阳敏儿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飞云大哥,你先去和圆通大师辞行吧!我……我去和心慈聊聊。」 华飞云点头道:「这样甚好。」 欧阳敏儿走了几步,低头说道:「飞云大哥,你觉不觉得,在山上的那几天,很是快乐?」 华飞云不知该如何答她,只定定的望着她,也想听她接下来真正想说的到底是甚么。 谁想欧阳敏儿却说道:「你先去辞行吧!我和心慈聊聊。」 华飞云未及细想,把桌上收了一收,独自前往少林山门。 欧阳敏儿站在柳心慈厢房外,扣了扣门道:「心慈,是我,我可以进来看妳么?」 柳心慈开了门,脸上泪痕仍然未退,显是她回得房来便大哭一场,尚未拭去泪痕便来开门。 欧阳敏儿走了进房,朝椅子上坐下,望着柳心慈,却是一语不发。 柳心慈只当她没进门,自顾自收拾着衣物,捆成个包袱。 欧阳敏儿看着她收拾,好半晌才问道:「妳干嘛呢?」 柳心慈说道:「不是要走了么?妳不回房收拾么?」 欧阳敏儿问道:「心慈……妳没事吧?」 柳心慈停下了动作,取了一封信笺,递给欧阳敏儿道:「敏儿,这是给妳的,明日起行后,妳再打开来看。」 欧阳敏儿接了过来,顺手拆开,把信笺展开便瞧。 柳心慈「哎」的一声,已是不及,欧阳敏儿已经把信展开来了,只好说道:「飞云哥哥他不聪明的,虽然他现在武功高强,可是难保会受人欺骗,妳要保护着他。还有……霍叔叔他人虽正直,想法却很古板的……喂!妳……」 她话说到一半,欧阳敏儿显然听也没听,那信她只看上一眼,顺手便撕成两半。 柳心慈怒道:「妳是甚么意思?」 欧阳敏儿拿着手上给她撕毁的信笺,往上一扬道:「废话。我看都不想看。」 柳心慈转过头道:「妳看也没看,就知道我写的是废话了?」 欧阳敏儿说道:「不是么?妳没去见过霍师傅便一个人走了,飞云大哥回来,我怎么和他解释?」 柳心慈怒道:「妳就非要在霍叔叔面前这么糟蹋我么?欧阳敏儿,妳已经赢了,妳还想怎么羞辱我妳才心满意足?」 欧阳敏儿说道:「我不知道。我并没有想羞辱妳,只是妳就这么走了,飞云大哥问起,我怎么和他说?」 「妳说我走了。」柳心慈又转回头,继续收拾道:「敏儿,在山上我们天天吵,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我真的不想再和妳吵架,我更不想去恨妳。南宫大伯不也这么说了么?事情都到了这个地头上,妳也不知该怎么办不是么?」 她这么说,欧阳敏儿也无词可答,仰头望着柳心慈,沉默不语。[/align] [align=left] 柳心慈跟着说道:「敏儿,妳和我是不是朋友?」 欧阳敏儿仍是不知该怎么回答,直到柳心慈又再重复问了一句,方才点头答道:「是朋友。我们在岳阳码头上初次见面,让妳和飞云大哥搭了我的顺风船,去灭了那洞庭帮,那个时候,我们就是朋友了。在八公山上,我们俩一直在一起,虽然时常斗嘴,可我们也都为着对方想,互相依靠。在少林寺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受了伤,身子不好,也受妳许多照顾,我和妳是朋友。」 柳心慈说道:「如果妳是我的朋友,就让我走,我真的不想直到在霍叔叔面前才看着妳和飞云哥哥成亲,我受不了,我会恨妳。我不想恨妳,我更不想恨飞云哥哥,我不想去恨我二伯,我不想去恨任何一个人,敏儿,妳让我走,好么?」 欧阳敏儿无话可说,默默的点了点头。 柳心慈拎起包袱,回身说道:「我牵朝阳走了,牠是我捡到的,我觉得……现在牠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不想连朝阳都失去了。桌上的信是给飞云哥哥的,麻烦妳转交给他。」 欧阳敏儿点头道:「朝阳妳牵去吧!牠本来就是跟着妳的。信我会交给飞云大哥,妳放心,我不会拆开来看。方才那封妳说是给我的,我才拆来看的。」 柳心慈对着欧阳敏儿点头一笑,这笑容十分美丽,又无比凄苦,转身走去,再也没回过头来。 望着柳心慈离去背影,欧阳敏儿心中百感交集,她想留下柳心慈,又不知该拿甚么理由留她,只眼睁睁的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寺院转角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来到寺社内,和方丈圆通说道:「晚辈已在贵寺打扰了这许多时日,心里思念恩师得紧,特来向方丈大师拜谢辞行,这几个月来多蒙照顾,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了。」 圆通点头问道:「华施主身子已好了么?」 华飞云笑道:「全都好了,是以不敢再耽搁骚扰,我也该回南封府探望家师。」 圆通微笑着道:「得见尊师霍师傅,还请华施主替贫僧代为问候。」 华飞云说道:「这回仰赖空清大师慈悲心肠,得以捡回一命,很是感激。晚辈知道空清大师在后山静修,这数月来不敢打扰,如今要离寺而去,总该亲自面见空清大师拜谢救命之恩,不知此举是否方便?」 圆通轻叹口气道:「既是好意,总没有甚么不方便的,只是……」 华飞云问道:「可是空清大师不愿受人打扰?」 圆通说道:「华施主能有此心,想来空清师叔也不枉救华施主一命了。月前溶雪,正是乍暖还寒之时,气候多变,空清师叔身染风寒颇重,修成圆寂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8. [align=left]第一百章、移经换脉[/align][align=left] 欧阳敏儿说道:「妳要我怎么和妳说?是,我金目教行的不是甚么正事,那不是说我就该毫无廉耻,一些儿姑娘家该有的气节都不守。我在遇到飞云大哥前,一直都是黄花闺女,妄想占我便宜、对我染指的,不是给我削去臂膀,就是让我彻底废了,妳不是都听得的么?如今我遇上这事,在魔仙要来劫妳之时,我便想告诉飞云大哥,可是他不让我说。这事妳要我在妳面前如何说得出口?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把这事满天下去说么?」 柳心慈沉默许久,未再出声,欧阳敏儿转头瞧她,见她低头啜泣,轻声说道:「如今是妳自己猜了出来,我不得不和妳说明白。飞云大哥身受重伤,我方才也让这些少林和尚给打伤了,咱们暂时都行不得远路。等那些和尚送飞云大哥出来,我们三人再好好琢磨,这事该怎么办好。」 柳心慈未再说话,只是不住哭泣,也不知有没有听进欧阳敏儿话语。 华飞云蒙眬醒转,眼前是一片蔚蓝天空,几株苍翠松树,伴随鸟语花香,他躺在柔软草地上,身边的一切是如此清新怡然,又带着庄严祥和气息。 华飞云缓缓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这是冥府?谅必不是。」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总算醒了。」 华飞云听得话音,转头望去,见五名年老僧人环坐在后,五人全都身着大红袈裟,发话之人面容十分和蔼慈祥,正对着自己微笑。心中忖度:「这儿必是西方极乐了。想来因我在少林寺命终的,是以受佛陀牵引,才没落下冥府。」 回过了神,华飞云恭敬说道:「必是诸位佛陀牵引我来此的。我名叫华飞云,并非佛门子弟,不识得诸位佛陀法尊,还请莫怪。敢问诸位佛陀,是否见着一红衣姑娘?唤作欧阳敏儿,她应是随我一同命终的,想是也受牵引而来了?」 那老僧微微一笑道:「欧阳姑娘仍在山门,没有过来。」 华飞云略显愕然,神情有些落寞,却又带着宽慰,喃喃自语道:「那她没有死了……没有伴着我来到这儿……嗯,也好,也好。敏儿那样年轻漂亮,自有美好人生,总算我也没有害死了她。」 老僧微笑道:「小施主误会了。贫僧法号空问,并非佛陀,这里是少林寺的后山,一处普通林地,我们五人,年纪老迈,已是百无一用,六年前便将方丈衣钵托给了弟子圆通,在此地参禅悟道,静候修成正果,西归之日。」 华飞云一愣,问道:「你是说……你们就是武林相传的『少林七僧』?当世武功最高之人?」 空问笑道:「不是,不是。我等出家之人,静坐修禅,时候久了,不动上一动,也是难受。练功习武,为的是强身健体,舒展筋骨,更可于习武之间,忘却凡尘诸多牵扯,此为我等练功习武本意,从没想争甚么天下第一。再说当世天下第一人,是岳阳南宫世家庄主,论辈份,小施主应当不陌生才是。」 华飞云黯然说道:「大师有所不知,十八年前冬夜里,少林山门出一憾事,我大师伯在那之后,深深自责,并未回家,隐居深山十八年,他老人家武功卓绝,稍有生人接近,便即闪躲,十多年来未曾让人寻见。晚辈因缘际会,寻得我大师伯,相处却只有短短的一月时间,他老人家便撒手人世了。」 空问眉宇间微微一动,轻叹口气道:「原来南宫庄主也一直为这事所困苦,真是孽债。今日若非智心前来报信,十八年前憾事又将重演。」 华飞云问道:「那是大师救了我的?」 空问笑道:「是我空玄师弟救了你。三位小施主登上山门,智心见了,以为你们又来闹事,赶紧跑来报信,想请贫僧五人出手赶你们出去,空玄师弟这才随着出去看看。」 身旁的空玄接着说道:「贫僧本想出门劝止干戈,见此模样,也是吃了一惊,总算救得两条人命,善哉!善哉!」 华飞云谢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空玄问道:「小施主体内真气凶猛非常,超越小施主本身所练内劲甚多,这异种真气是如何灌进体内的?」 华飞云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晚辈失足坠落了一处山谷,谷中遍生朱果,那朱果味甘多汁,好吃极了,晚辈受困三日三夜,饿也吃,渴也吃,吃了它不下百八十个,体内便如火烧般,不发不行,待我一发便收拾不住,牵动四肢,见人就打,内息冲撞经脉百骸,眼看就要丢了性命。我听长沙皇甫庄主说,少林洗髓经可移转经脉,调和内息,是以上少林来求大师救命,不想事情却闹得这般田地。」 空问说道:「原来如此。少林洗髓经是本寺不传之秘,加之先前柳一尊曾大闹山门,杀害不少本寺弟子,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 华飞云问道:「那么我现在……已没事了么?」 空问摇了摇头道:「这异种真气太过强横,就连我等也无力将之强行消化,贫僧一时之间亦想不出有何导引出体外之法。」 空玄接着说道:「皇甫庄主确实见多识广,除了西域凤凰谷的万钻珠兰,唯有我少林洗髓经可助小施主移经换脉,将其消化吸收一途。」 华飞云愕然道:「消化吸收?」 空玄说道:「移经换脉之法,并非将这股真气排出体外,而是将其与小施主本身内劲调和相融。唯有如此,方可解此灾厄。」 空问界面道:「少林洗髓经,贫僧虽懂,但要论融会贯通,当今世上无人能在我空清师弟之上。空清师弟,就劳你替华施主消解这场灾厄吧!」 空问身后一名老僧站了起来,向着空问合十行礼,转身对华飞云说道:「华施主,请随贫僧来此,较为空旷。」 华飞云跟随其后,边走边问道:「恕晚辈多问……少林七僧,不是有七人么?怎的只见五位神僧在此?」 空清呵呵笑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寿数天年,我空性、空明二位师兄,已先一步修成圆寂,舍弃皮囊,往登极乐去矣!」 华飞云说道:「原来是这样……晚辈失言了。」 空清笑道:「人生百年,终将回归尘土,本是天道自然之事,再也平常不过。喜怒哀乐事,徒增烦恼,唯有目空一切,方能顿悟开脱,皈依婆罗。」 华飞云苦笑道:「太深奥了,晚辈悟性差,不能明白。」 空清笑道:「小施主眉锁红晕,应是看不开尘世间的情爱纠葛吧!男女之事最应慎思慎行,色乃刮骨钢刀,须当留心桃花之劫啊!」 华飞云窘得面红耳赤,低声道:「大师教诲,晚辈会记得。」 空清盘腿坐下,说道:「华施主,提运真气,将那股霸道内息引将出来吧!」 华飞云说道:「这股内息不知如何,竟会牵动我四肢,击打周身所有事物,晚辈怕会伤到大师。」 空清淡淡一笑道:「无妨。如此干等,不知这异种真气何时将再次发作,不如主动将其汇出,贫僧才可助你消化吸收。」 华飞云提气运劲,那已被暂时压制的异种真气再次爆发,早先被皇甫夫妇所封的经脉早给冲开,果真又再牵动四肢,内息齐往丹田心脉而去,不由得惊叫出声。 空清左手疾探,快捷无比,扣住华飞云右腕,往前一拉,那冲向心脉的异种真气受到牵动,全数转至腕脉上,往空清手上撞去。 这股真气接连冲撞数次,如泥流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清左手仍是牢牢扣住华飞云右腕不放。 几乎同时,华飞云左拳不由自主挥起,雷霆万钧之势朝空清当头打下。 这一拳夹带体内朱果所积聚之刚猛无匹内劲,力道足以开山劈石,便是欧阳敏儿的「天道七绝势」亦化解不开,如今短距离内重重击下,空清毫无闪躲空间。 空清却丝毫不以为意,右掌举起轻轻一格,竟将这雷霆万钧的一拳轻易格开,反扣住华飞云左腕。 双手脉门都被扣住,体内真气如排山倒海一般潮涌而出,猛往空清手上冲撞过去。 空清说道:「华施主,屏除杂念,贫僧助你移经换脉。」双手内劲自华飞云双腕疾贯而入,瞬间游走周身百骸。 行功一个周天后,空清忽然面色一变,心上大惊:「不妙!这孩子体内所积蓄气劲实在雄厚,仅能将其压制,但若想助他调和为己所用,移经换脉,需得再行几个周天。」 望着华飞云痛苦不堪的表情,空清心中感叹:「恨我已是这般老朽,若在十年前那身子,绝无问题。只是如今……」[/align] [align=left]空清双目紧紧闭上,跟着倏然张开,已然下定决心。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暗,欧阳敏儿已等得好不耐烦,一会拨弄秀发,一会整整衣领,却始终不见华飞云出来。 柳心慈哭了一阵,很是疲累,就这么卧在地上沉沉睡去,也不管自己是身在和尚庙中。 欧阳敏儿站了起来,朝着走过的僧人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没有事吧?」 那僧人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便即走开。 欧阳敏儿愣了一愣,满心不是滋味,望着卧在地上的柳心慈,苦笑道:「妳这样都能睡得着?当真厉害。」 又过约一刻钟时间,见那空玄抱着华飞云缓步走出,空清跟随在后。 欧阳敏儿站了起来,问道:「大师,飞云大哥他……可有得救么?」 空清说道:「华施主体内气劲实在过于猛烈,若想激化,以他如今虚弱的身子是抵受不住的。贫僧只好以洗髓经法将此劲气调和化解,徐徐导入,总算已将其融合。」 欧阳敏儿怔愣道:「这……这是甚么意思?」 空玄微笑道:「华施主此番因祸得福,这股真气已归他所有,还望华施主日后将此力量用于正途,可别像那塞北魔仙、阴阳二老一般,堕入邪道,方不枉我空清师弟一番苦心。」 欧阳敏儿望着空清,微笑说道:「大师当真神功盖世,如此移经换脉,将外力导为己用之事,竟也能做得到么?」 空清呵呵笑道:「贫僧年已近百,日暮西山,气力已不复往日了。贫僧也是拚尽了毕生功力,方得功成圆满。如今得以救人一命,化解十八载孽债,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空玄接着说道:「十八年前,我师兄弟七人避居后山,没能调解冤孽,如今救了中原四圣的后人,助其功成,便是赔上自身,那也罢了。只要华施主日后将此力用于正途,那便功德无量,再无遗憾。」[/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那飞云大哥他……」 空清微笑道:「华施主受伤过重,体力透支,待他休息后就会清醒了。如今朱果积聚真气已归他所有,当今之世堪称绝顶。他有如此好的内功,复原很快,这股曾将他伤至如此的力,现今反可助他康复。」 欧阳敏儿说道:「我可抱不动他。」 空玄说道:「我少林弟子不分原由,莽撞行事,打伤了姑娘,理当负起照料之责。寺院之外,本就有几间客房,专供远道而来上山进香的施主过夜休息,就先委屈三位施主暂歇于此,待到身子好转,再自行离去。」 欧阳敏儿微笑道:「如此可真打搅了。」 空玄叹道:「十八年前,少林就该收容柳尚义夫妇……是我弟子天资不聪,受谣言蛊惑,致生遗憾。」 欧阳敏儿笑道:「这笔孽债,已报答在中原四圣的后人身上,大师就别再挂怀于心便是了。」[/align] [align=left] [/align]
  9. [align=left]第九十九章、空玄神僧[/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手按住华飞云腋下、肋间两处大穴,拚尽全身功力,硬要将那异种真气压制下去。[/align] [align=left]无奈强弱太过悬殊,自身内劲贯不入华飞云体内半分,那异种真气已雷霆万钧之势倒打回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叹口气,人事已尽,听天由命。她轻轻闭上双目,紧抱着华飞云身子,静候死亡的来临。[/align] [align=left]过了片刻,本应倒打回来,把自己连同华飞云的经脉都打得支离破碎的异种真气,竟停了下来,欧阳敏儿心上奇怪,睁开双眼,身前已然多了一年老僧人。[/align] [align=left]那老僧面容虽苍老,神态却慈祥,身着宽布袈裟,左手捻着一串佛珠,右手食中二指按在华飞云后心大穴之上。他何时前来,何时将手按在华飞云后心,竟是毫不察觉,彷佛此人一直都在这里一般,颇为离奇。[/align] [align=left]更令欧阳敏儿难以置信的是,此人右手二指按住华飞云后心大穴上,竟是将那朱果积聚的强大无比、混乱不堪的真气压制其下,就在华飞云即将经脉尽断之前,救了二人性命。[/align] [align=left]那老僧见欧阳敏儿张开了眼,朝她微微一笑,笑容无限慈祥和蔼,比之先前所遇僧人全然不同,那老僧微笑说道:「真是好险啊!小施主体内真气如此强横,当世少有,贫僧再晚到半刻,后果不堪设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大师……你……」[/align] [align=left]那老僧柔声道:「女施主,快快撤劲,贫僧要将这股真气截断封阻,怕要误伤了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撤劲罢手,只见那老僧疾指一振,分点华飞云周身数处大穴,竟当真将朱果所积聚之真气压制封阻。[/align] [align=left]压制住华飞云体内的异种真气,老僧面上却不喜反忧,缓缓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这股真气是怎么进去的?竟然强悍至此。贫僧只能暂时将其压制,未能调和化解。」[/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小心翼翼推开华飞云,放他平躺,一举一动无不柔情万分,不仅在旁僧众看得心中有数,柳心慈更是看得百感交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刚想起身,胸口忽然一阵闷痛,站不起来,一手按着胸口,不住喘气。[/align] [align=left]「手别按着那儿,先放下。」那老僧说道:「妳给棍子打伤了,一口瘀血哽在喉头,如何不难受?贫僧替妳驱出这口瘀血。」[/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摇了摇头,羞赧的笑道:「这儿不方便,不敢劳大师出手。」[/align] [align=left]那老僧点了点头,微笑说道:「救人为上,女施主放心,贫僧必不冒犯于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按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微笑答道:「我知大师无心轻薄,可我终究是个女子……」[/align] [align=left]她话未说完,那老僧已疾指点出,指劲凌空贯出,打中欧阳敏儿胸前两处大穴,他竟能隔空发劲,内功之高,已然登峰造极,目视认穴,竟是神准无比,分毫不差,欧阳敏儿立时倒地呕吐出一口鲜血,胸腹窒闷感全消,却仍是隐隐作痛。[/align] [align=left]老僧按着欧阳敏儿肩头,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好些了么?」伸手探她腕脉,眉头微微一皱。[/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大师,可有不妥?」[/align] [align=left]老僧说道:「妳这脉象……很是奇特,贫僧钻研经脉武学多年,未曾见过这种脉象,这个……可难倒贫僧啦!」[/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一笑:「大师是得道高僧,终生礼佛,这等脉象,尘世医者武人一探便知,似大师这般四大皆空,了却凡尘之人,却是没有见过的了。」[/align] [align=left]说到此,欧阳敏儿话锋一转:「我们这趟来少林,是恳求大师救命,却不是救我。我是让贵弟子给打伤了的,到此之前,好得很呢!」[/align] [align=left]那老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本寺弟子受业障所惑,行事鲁莽,老僧法号空玄,虽仅是少林寺内老朽无用之人,却总有些许辈份。贫僧愿代少林上下向女施主赔个不是,还望女施主肯化解恩怨,功德无量。」[/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不要。你再晚来一步,我要给活活打死了,就和十八年前皇甫家三小姐一般下场。这口怨气,可不能轻易说算了便算了。」[/align] [align=left]空玄问道:「女施主要如何才肯消气?」[/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若是大师肯救了这位华公子,解去了他体内异种真气之苦,我这事或许还可有得商量的。」[/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救华公子,贫僧可想办法,本寺这三位弟子,贫僧可就无能为力了。非得欧阳施主独门解药,不能解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走了过去,自怀中掏出药瓶,递给身旁的武僧,没好气道:「每人两颗药丸,以温水服下,奇痒不能立即止住,只会渐缓,要个半刻钟吧!可得忍耐。叫他们别再抓了,越抓越惨,这么抓下去,药效还没散,已给自己抓死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递了药瓶便转身走回,手按胸口道:「我还是很疼。我身子越疼,就越是不想原谅你们这些臭和尚。」[/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欧阳姑娘,妳无理取闹在先,还怪起本寺弟子出手赶人了?」[/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圆业,休要无礼,还不快快放手。」[/align] [align=left]圆业听得空玄下令,只得放开柳心慈,她身子刚恢复自由,便赶忙奔到昏迷不醒的华飞云身边探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align] [align=left]空玄责备道:「圆业,尘世俗人,亦知男女授受不亲之理,你身为养心殿住持,却这般无礼捉拿女子,大过其一。你习拳练武,却挟持一个孱弱女子,做为要挟,大过其二。你认不认错?」[/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空玄师伯有所不知,这姓柳女子三度大闹少林寺,前二次弟子都忍了,这回她又带人上山,无理取闹,弟子实在忍无可忍……」[/align] [align=left]空玄打断了圆业话语道:「仇恨是一种业障,你十八年前犯了过错,一生都耿怀在心,为了不想面对你犯的错,便一味逃避,业障生成却不自知,以至遮蔽了你的心灵。圆业,罚你入戒律院面壁三月,净化心灵业障,寻回我佛真谛。」[/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空玄回过头来,对着伏在地上看视华飞云的柳心慈说道:「柳姑娘,凡尘种种,皆有因果循环,在妳尚未来到人世之前,宿命便已注定一切。是怨是哀,都已枉然。」[/align] [align=left]空玄抬起头,对着场上僧众道:「你们也该明白。哀怨,愤恨,会积聚在人的心中。心中有恨,它就自成业障,遮蔽了心灵,扰乱了思绪,渐渐的就会为仇恨所摆布。唯有选择放下,仇恨才能真正离我们而去,放下的一刻,海阔天空,方得明白早先为仇恨所摆布的时候,是何其愚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抬头问道:「大师,如果冥冥之中真有宿命,为何要如此作弄世人?我一出生便没了母亲,难道我在娘胎里便行了甚么恶事么?纵是如此,那可以报应在我身上啊!为什么要报应给我爹我娘?为什么要报应在我爱的人身上?」[/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种种果报,并非全数有因可循,有些宿命的本身,就是其因。若没有十八年前之因,便没有今日之果。柳姑娘,学会放下,放下了,才能真正身心清明。」[/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沉着脸道:「今日甚么果?打我一顿么?」[/align] [align=left]空玄说道:「十八年前,我师兄弟七人就似今日般避居山后,山门出了这等大事都不知情,牵绊十八载,连累诸人。今日若非智心跑来后山把事相告,真不知又要铸成多少遗憾。」[/align] [align=left]空玄说着,躬身抱起华飞云:「小施主体内真气,贫僧只是暂时压制,但小施主总不能常伴我等于少林后山。十八年前,事因我少林而起,还应由我少林了结。柳施主,欧阳施主,少林洗髓经乃是本寺不传之秘,就连寺中僧徒也少人得以修习,今日为化解十八载积怨,贫僧从妳们所愿。只是这少林内院,属本寺僧徒清修之地,女子当真不便入内,还请二位在外稍候。」[/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空玄走后,场上僧众自行其事,将柳心慈、欧阳敏儿视若不见,当她二人不曾在场,更无一人上前搭话。[/align] [align=left]武僧扶起地上被击晕的僧人,将其救醒。欧阳敏儿笑道:「你没死么?我还怕打死了你,连我都要和少林结了怨,你们少林和尚最爱记恨,记了人十八年的恨都不罢休。」[/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药包来,向前一递道:「这是解『软骨针』的药,你们拿去解救阶梯下的那两个。」[/align] [align=left]一名武僧上前取药,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便出了山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席地坐下,抱怨着道:「连声谢也没有。」[/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敏儿,妳要不要紧?」[/align] [align=left]「很痛。」欧阳敏儿说道:「我给打伤了,那空玄再不来,我就是不给打死,也要让飞云大哥体内真气给震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妳为何前胸后背都不顾,却去护着肚子?为什么趴在地上任人击打,都不肯翻过身来回击?」[/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妳是在取笑我?我的功夫不好,才会给人打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敏儿……妳……妳怀孕了,是不?」[/align] [align=left]这话一出,欧阳敏儿身子僵硬了一会,回头望着柳心慈,一句话也答不上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在八公山上,胡神医跟妳说的事,妳不肯在我面前说的事,就是这事,是不?昨晚上在客栈里,妳就想告诉飞云哥哥,妳怀了他的孩子,是不?」[/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左手轻按着自己腹部道:「是,我怀孕了。在山洞里,只想着救飞云大哥,只想着如果是他,便是委身于他也心甘情愿,我没想到还有这后果。」说到此,她望着柳心慈,一字一顿道:「现在妳明白我为什么不肯退出了?妳明白我为什么要上北方来见霍师傅了?妳老说我和妳抢飞云大哥,妳说我该怎么办?妳教教我,我该怎么办?」[/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妳自己不珍惜妳自己,能怪谁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道:「跟妳说过多少次了?我珍惜自己,就放飞云大哥死了算了。哪会惹出这许多事来?」[/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说道:「这……这该怎么办?我爹和霍叔叔都已说好,把我许给飞云哥哥的。妳这样……妳这样真是……」 欧阳敏儿沉默了一会,下了决心,对柳心慈说道:「也好,这些事,总是要和妳说的。南宫老前辈临终前,遣你们先出屋外,妳还记得么?」 柳心慈面色苍白,她意识到欧阳敏儿可能说出的话,问道:「南宫大伯他……跟妳说了甚么?」 欧阳敏儿说道:「老庄主虽然见多识广,神功无敌,可毕竟不是医者,他也不敢妄下断论,这事倘若胡乱瞎猜,总是使我难堪。碍着我是女孩儿,不好在许多人面前问我这事,所以遣开你们,他问了我,我只好照实答他。他说妳身子清清白白,不怕人家闲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头,再无他法。老庄主要我带他口信给剑圣师傅,说他作主,许我与飞云大哥成婚。」 柳心慈激动说道:「南宫大伯已然仙逝,欧阳敏儿,妳不可仗着已无对证就把这事随意胡说。」 欧阳敏儿说到:「我在别处敢胡说八道,在这儿还敢么?佛祖就在这上头,我若说有半句假话,就叫我没能活着回去鄂州。南宫老庄主说这事不是只我一人难看,我未婚成孕,怀的是飞云大哥的骨肉,这事传将出去,我爹和金目教行了多年恶事,总算不在乎,可剑圣师傅一生光明磊落,能让些俗世人、好事者说他教出个徒弟与人不干不净么?」 「原来……原来是这样……」柳心慈神情落寞,万念俱灰,喃喃地说道:「原来我们一路北上,医治好飞云哥哥的身子,就去见霍叔叔,等着的是在霍叔叔面前……许你们俩的婚事。妳现在才和我说……敏儿……妳好残忍,妳连对我……都这么残忍……」[/align] [align=left] [/align]
  10. [align=left]第九十八章、十八罗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朝阳奋起四蹄,冲入阵中,武僧们连忙闪避。[/align] [align=left]冲进阵中后,华飞云势头不停,朝阵尾直冲过去,硬生生将十八罗汉阵切作两段。[/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拨转马头,朝阳回头疾驰,又往阵中冲去。[/align] [align=left]这么左冲右突,十八名武僧只顾闪躲马撞,阵势大乱瓦解,武僧们东奔西跑,乱作一团。[/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跑甚么?打马腿啊!」[/align] [align=left]两个武僧站回阵位,举棍迎向冲来的朝阳,同时使开齐眉棍法「老树盘根」往朝阳马腿扫去。[/align] [align=left]棍尚未到,两名武僧背后接连中招,欧阳敏儿腾跃飞身,拿二僧后心当踏板,一脚一个将二僧踢倒在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与欧阳敏儿,一人一马相互配合,捣得十八罗汉阵摆不上来,十八名武僧稍有想站回阵位的,立时给马冲散,想上前绊打马腿的,又叫欧阳敏儿拳打脚踢击开。[/align] [align=left]圆广正自着慌,身前圆业飞身扑上,一把抓住站在阵外的柳心慈。[/align] [align=left]圆广虽然失去双目,但武功尚在,耳力更是清楚,圆业去捉柳心慈,如何不知?急忙喊道:「圆业师弟,你做甚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左臂被圆业抓得疼痛,惊呼道:「大师,请放开我。」[/align] [align=left]圆业怒道:「我圆广师兄自毁双目,妳父亲仍不领情,他这双眼睛又得向谁讨去?我卸去妳两条臂膀,便算扯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又惊又痛,大声喊叫。圆广闻声,急忙阻止道:「圆业师弟,快快住手。伤一个无辜弱女,世所不耻。我这双目,已偿了柳一尊被毁面容,十八年前孽债,两不相欠,师弟今日千万不可再造冤孽呀!」[/align] [align=left]圆业听了这话,不再施力去折柳心慈手臂,大声喊道:「华少侠,把马停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勒停了马,正色说道:「大师,我道佛门高僧,武林宗师,不会行此下作之事,想不到大师当真以弱女为质。」[/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你们三闯少林,无理在先。只要你们退下山去,我不伤你们一丝毫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少林和尚枉为出家人,见不到一丝慈眉善目。十八年前见死不救,十八年后还是见死不救。敏儿,我们走了,不去求他们便是。」[/align] [align=left]这头欧阳敏儿却不罢手,趁得武僧们棍势稍缓,接连出招,劈掌扫腿,又再放倒两名武僧。[/align] [align=left]身后的武僧们见马已不再横冲直撞,立时站回定位,十八罗汉阵又再成型。[/align] [align=left]齐眉棍四面八方朝欧阳敏儿打来,欧阳敏儿右手捉住一棍,左掌自怀里抓了支毒镖,就要打去。[/align] [align=left]那毒镖举至一半,旁头武僧一棍打来,直扫向欧阳敏儿小腹。[/align] [align=left]本来欧阳敏儿便是拚得挨上一棍,也可掷出毒镖,如今她却急忙撤招,以左腕去格挡这扫向腹部的一棍,「啪」的一声打中手腕,痛得酸软无力,手上毒镖应声落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叫道:「别打了,敏儿。我们不求他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仍不住手,边打边说道:「昨夜在客栈内,你强自运气,心脉已伤,只消再发作一次,你就要经脉尽断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挨到这少林寺来,离开此地不用一天,你就死定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死便死吧!好过活着求人家,看人嘴脸。」[/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怒道:「你倒豪爽,你死了有多少人会伤心失望,你知道么?」[/align] [align=left]圆业捉着柳心慈,举起手掌,作势要打,喝道:「再不住手,休怪贫僧手下无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臭和尚!你要打便打,打死了柳姑娘,我倒开心欢喜。」[/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圆业抓住柳心慈肩窝,手上使劲一握,柳心慈立即痛的大声喊叫。[/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跺脚骂道:「卑鄙臭和尚!你还真打呀!」[/align] [align=left]武僧长棍又再劈至,欧阳敏儿看准来势,一把抓住劈来长棍,施开乾坤第四绝「天道循环」,一股旋劲将那武僧连人带棍扯将起来,甩向旁列的其他僧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身后的三名武僧长棍齐出,三人同一招式「棍定中原」,「砰砰砰」三声闷响,结实戳中欧阳敏儿背后腰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强忍剧痛,探手入怀,一挥手撒出一把黄色粉末,三名武僧登时哇哇大叫,滚倒地上,全身乱抓。[/align] [align=left]左右两名武僧长棍扫下,共施一势「拨草寻蛇」,打在欧阳敏儿左右腿弯处,痛得她立时屈腿跪倒。[/align] [align=left]当头武僧长棍下击,欧阳敏儿抓住棍头,借力攀上,一拳打在那武僧胸口,那人立给击退。[/align] [align=left]击退一人,左右两名武僧早已抽棍回势,「呼呼」两棍夹杂劲风声,自两侧劈向欧阳敏儿双肩。[/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掌合十,身子一扭让过一棍,双掌猛然下劈,施出第五绝「天理昭彰」打向那武僧颈间。[/align] [align=left]那武僧回棍格挡,「喀」的一声脆响,齐眉棍竟给欧阳敏儿双掌劈断,雷霆万钧之势打在那武僧颈间。[/align] [align=left]那武僧「啊」的一声叫喊,扑地便倒,竟自不动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恶狠狠说道:「只管打她吧!我只消每听柳姑娘叫喊一声,就打死你们一个和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着倒地的僧人,又望了一眼在后头满地打滚的三人,愕然道:「敏儿……妳打死他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冷哼一声道:「打没打死我不知道,后头那三个中了我教『黄鳞粉』,再不解毒,就给自己抓死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武僧们阵形又变,十八罗汉阵少了四人,竟是仍能成形,长棍再次四面八方打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来吧!我身上毒药多的是。」[/align] [align=left]武僧们心上顾忌毒药,持棍不敢近身,欧阳敏儿双掌翻飞,连施杀招,却始终冲突不出,十八罗汉阵首尾相连,无论欧阳敏儿从何处进攻,左右四方都能回护格挡。[/align] [align=left]圆业沉声道:「小姑娘,妳执迷不悟,须怪不得贫僧了。众弟子听着,改换攻阵,打!」[/align] [align=left]武僧们棍势一变,转守为攻,欧阳敏儿吃了一惊,原来方才棍阵不甚猛烈,只因那是守阵,只赶她出门,没想伤人。然而如今棍阵改为攻阵,攻势十分凌厉,急忙后退。[/align] [align=left]刚退得一步,身后两名武僧已双棍齐下,结实打在欧阳敏儿肩头,痛得她几欲晕去,回身反掌推出,却无甚气力,双肩中棍,手臂上也使不出劲来。[/align] [align=left]前头三僧长棍倏地击出,欧阳敏儿左手抓住一棍,再施「天道循环」,又使旋劲荡开当头僧人。[/align] [align=left]故技重施,那武僧一个「千斤坠」立足马步,纹风不动,欧阳敏儿一招未果,左右两棍已狠狠戳中腋窝肋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仗着金蚕背甲护身,虽给打中身体柔软处,却是只痛不伤。把牙一咬,强忍疼痛探囊入怀,摸出仅存二支毒镖,反手朝两名武僧打去。[/align] [align=left]那两名武僧竟毫不闪避,在他俩身边的两名僧人挑棍拨开毒镖,先头两人已再出攻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正待伸手抓棍,忽然撤势,防卫自己腹部,格开打向小腹的那一棍。[/align] [align=left]上身没了防卫,前胸后背同受棍击,纵使有金蚕背甲护身,也抵受不住,欧阳敏儿哀叫一声,跪地倒下。[/align] [align=left]圆业瞧得甚是奇怪,心中忖度:「这小姑娘为何拚着胸口要害都不顾,却去回护下身腹部?见她出招,似乎颇为忌惮腹部受击,这是何故?」[/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才刚跪倒,长棍如雨击下,只见她面朝下伏在地上,双臂抱紧自己小腹,任凭背后、腰间、腿上受尽棍击,仍死命护着胸腹,怎么也不肯翻过身来反击。[/align] [align=left]虽身受十多棍击打,欧阳敏儿始终紧咬牙根,不哼一声,武僧却没停手,乱棍齐下,她再也承受不住,咳嗽几声,鲜血一口一口咳出。[/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眼见如此,心如刀割,每一棍都似打在他心坎上,大声叫道:「别打……别打敏儿。」顾不得自身重伤,提气运劲,自朝阳马背上跃起,冲入阵中。[/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冲进阵里,却不去攻击武僧,而是紧紧抱着欧阳敏儿,不住喊道:「不要打敏儿……不要打敏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看得悲从中来,含着眼泪,转身问身边的圆业道:「大师,我懂了,我懂十八年前,我娘为什么要以自身回护我爹了。十八年前你们就是这么打的吧?我出世那晚,大师你就是这么打死我娘的吧?」[/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话中字字血泪,挑起圆业不愿回忆的尘封往事,颤声说道:「没……没有,我们没有打死妳母亲……没有……是妳爹!是妳爹串通元人朝廷,想威逼我少林弟子去肃清南方。少林乃佛门清修之地,从不过问国家政事,是妳爹他……他硬闯山门,就跟你们今日所为一般……就跟你们今日所为一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眼中泪珠终于滚落,边哭边说道:「所以你们今日也要打死飞云哥哥,打死敏儿姑娘?你们连我也打死算了。」[/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少林弟子从不想害人性命,是你们一再上门捣乱……」[/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打断了圆业的话,喊道:「大师,十八年前你们都中了挑拨离间计了。有心之人随便说说,你们就胡乱听信,害死了我娘,铸成了十八年悲剧。大师,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救飞云哥哥?为什么你们就没有些许慈悲心肠?我爹他已经死了,我爹爹已经不在世上了。你们还要恨他么?还要恨他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圆业一脸愕然,喃喃自语道:「妳说甚么?柳一尊……那个柳尚义……已经死了?」[/align] [align=left]忽听得十八罗汉阵中,华飞云惨叫一声,伴随着武僧们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十八罗汉阵竟又再混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顾自身,提气运劲跃入阵中,以自己身体掩护欧阳敏儿,武僧们虽及时停手,仍不免有一二人误打了几棍。华飞云身受棍击,本能的发劲相抗,两度运劲下,再次牵动那朱果积聚体内的异种真气,四处流窜冲撞。[/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封住的穴道早在八公山下已被冲开,护住丹田的真气亦在临泉镇上给冲破,如今华飞云体内再无缓冲,异种真气撞入经脉百骸,立时大受冲击,呕血不止。[/align] [align=left]强大无比的劲气亦散体而出,武僧们持棍打下,反受震击,虎口剧痛,有几个甚至拿不稳棍子,手上齐眉棍给震得脱手,远远飞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已翻转过来,仰躺望着面无血色的华飞云,轻声问道:「飞云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异种真气再给牵动,我再也没有任何法子可救你了。」[/align] [align=left]也不知是她已被打伤,又或是她心知这一次再无挽救,万念俱灰,欧阳敏儿话音极为轻柔,她与华飞云相对不及半寸,呵气如兰,身上散出女子独有的淡淡幽香,此情此景,虽是生死攸关,欧阳敏儿却反而显得更加娇美艳丽。[/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伏在欧阳敏儿身上,同样轻声答道:「我没想那么多。我看这些和尚打妳,我心好痛,我只想着一定要救妳,别让他们再打妳……」[/align] [align=left]异种真气再次冲撞,华飞云话音未落,已颓然趴下,双手虚弱的抱着欧阳敏儿身子,气弱游丝的道:「敏儿……对不起……师傅,心慈……大师伯……我负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把牙一咬,轻声说道:「飞云大哥,我拚上全力也要救你。若仍不成,我伴你一同死在这里,死在释迦牟尼面前,看这些和尚怎么向他们的佛祖解释。」[/align] [align=left] [/align]
  11. [align=left]第九十七章、拒人千里[/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智清怒喝一声:「捉她们去见师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情急喊道:「别冲动,二位师傅……」[/align] [align=left]眼看两名武僧就要冲前,华飞云顾不得自己伤重,滚鞍落马,勉强站立,正欲抽出背上长剑应战,欧阳敏儿却靠了过来,细语说道:「别出手,你不能运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可是……」[/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嫣然一笑道:「我有主意,你别出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想这两个小僧,谅也不是欧阳敏儿敌手,点头说道:「那妳小心。」[/align] [align=left]正说着,那智广已一把抓来,欧阳敏儿低头闪避,反手一掌迎去。[/align] [align=left]这一掌毫无名堂,打得笨拙之极,空门大开,智广轻易抓住她手腕,往前一拉,手肘重击欧阳敏儿腹部。[/align] [align=left]「哎唷!」欧阳敏儿大声喊叫,整个人趴在智广身上。[/align] [align=left]这一下连智广也吃了一惊,他料想金目教来的打手,武功必定了得,谁想竟给一招解决了。[/align] [align=left]智广自幼剃度出家以来,见过女子的次数也没有几回,如今一个妙龄姑娘竟倒在自己身上,欧阳敏儿又是生得那般娇艳美丽,竟是吓得手足无措,连伸手搀扶也都不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心上叫苦:「扶着我呀!笨蛋!」谁知智广竟似块木头般吓得呆了,欧阳敏儿身子无处支撑,只得倒下。总算她也怕摔疼,着地之前身子微侧,以左上臂承受倒地冲击,抱着肚子,一动不动。[/align] [align=left]一旁的智清愣了一愣,问道:「是个小姑娘,怎地出手如此重?」[/align] [align=left]智广忙道:「我没下重手,我只用了二三分劲力……」[/align] [align=left]智清说道:「你们……你们快看看她怎么样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欧阳姑娘的武功很好的,不会这么轻易……」[/align] [align=left]她话未说完,躺在地上的欧阳敏儿突然翻身,掷出两枚细针,刺入正吓呆的智清、智广二人颈部,神准无比,二人急忙以手摀住中针处,惊问道:「妳做甚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并不答话,娇笑一声,跳起身来,一拍朝阳马屁股叫道:「朝阳快跑。」[/align] [align=left]朝阳嘶鸣一声,负着华飞云与柳心慈二人直奔少林山门之内,欧阳敏儿施展轻功,拔足跟上。[/align] [align=left]「站住!」智清、智广大喝一声,飞身追去,跑不上几步台阶,已是浑身无力,软绵绵的瘫倒在石阶之上。[/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马匹最不擅长攀登阶梯,走得艰难,欧阳敏儿很快赶上。若非智清、智广二人先已中毒,运功奔跑令血行更速,此刻也已然跟上。[/align] [align=left]进得少林山门,武僧们正在场上练拳,见一匹马奔上山门来,都是一惊。[/align] [align=left]领头带武僧们练拳的那名僧人,正站在山门口,朝阳跑上来险些撞着,那人愣了一愣,认出了马上之人,脱口说道:「柳心慈姑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随后登上山门,笑道:「又认识啊?」[/align] [align=left]那名僧人正色说道:「柳一尊上门杀人,就是带着柳姑娘,中原四圣大闹少林,也是带着柳姑娘,我智得师弟对她朝思暮想,私自下山,至今下落不明,惹出这大事来,全为了这柳姑娘,咱们几个师兄弟,还能不识得她么?柳姑娘今次又来,骑着马就这么闯进我少林山门,又是有何贵事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们特来拜请少林寺空问等七位神僧救人一命,功德无量。」[/align] [align=left]那僧人望了马上气息奄奄的华飞云一眼,转身走往山门口喝问:「智清,智广,你们俩上哪儿偷懒去了?外人闯进了山门都不知道。」[/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这位师傅可冤枉了他俩。就因为他们俩不让我们上山,还想捉我,所以叫我放倒在这石阶之下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武僧们一阵骚动,几个僧人怒气冲冲喊道:「果真又是上门寻衅来啦!大师兄,赶他们出去。」[/align] [align=left]那领头僧人冷笑道:「好啊!柳姑娘,这回妳又是请了何方高人来与我佛家子弟过不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尚未来得及答话,已听得内院有人出声喊道:「智心,先等等。」[/align] [align=left]众武僧回头齐声行礼:「师傅,师叔。」[/align] [align=left]只见内院两名身着袈裟的中年僧人缓步走出,走在前的那人,手一直拉着后面的武僧,似是引导着他如何走路。那后头的武僧先开口道:「柳姑娘么?妳又来了?这位姑娘又怎么称呼?」[/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拱手道:「金目教欧阳敏儿,拜见两位老师傅。」[/align] [align=left]在前的那位僧人微微点头道:「江北女王蜂,原来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见了妳这娇滴滴的模样,谁人想得到妳就是名震江北、出手狠辣的『女王蜂』?衡山王铭道,叫妳废去武功,终生不能习武;华山派贺世文,让妳割去一臂,从此不出山门;点苍派黄卓山,自妳找上门后,自暴自弃,说再也无脸见人,无人知妳下了甚么毒手;南宫世家王铁生,被妳哄骗情感,无辜丧命。最狠毒是妳带人闯进那洞庭帮,以毒针控制洞庭帮主洪承义,叫他生不如死,从此搜括洞庭帮所得银钱。今日……可轮到我少林寺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瞪大了双眼道:「欧阳姑娘……原来妳这般狠毒?」[/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妳今日方知么?」说着走上前道:「这位大师江湖消息如此灵通,真乃不问世事的佛家之人典范呀!那你又知不知道,王铭道上我教扬武示威,败于我爹之手,我爹要我剁其双手双脚,令他变成终生废人,我只断他两条经脉,留他手脚可以吃饭走路,这算网开一面了呢!」[/align] [align=left]「华山贺世文?」欧阳敏儿一拨秀发,掩嘴笑道:「你若不说,我倒忘了这个人呢!我上街头挑一块布,他从后头摸我屁股。本来不想理他,谁想他那只手一路跑来我的胸前,我顺手一刀斩了,看这条胳膊还敢使坏?点苍派那个黄甚么山的?他呀!长得英俊,风流花心,骗了好几个姑娘失身给他,他却始乱终弃,给他骗了的姑娘有几个为求生计,上我妓馆来求顿温饱,天天哭泣,我早就听闻他的臭名。那日我上岳阳镇上逛,见到这厮又勾搭上那米铺何员外的闺女,我气不过,引他到暗巷去,他连我都想染指,我顺手割了他那使坏之物,他当然无脸见人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接着说道:「要说那王铁生,他可鲜了。我不过上他铺子买条鱼,他就四处跑去找人说媒,非要娶我为妻不行,也不想想他与我爹爹一般年纪。洞庭帮那个洪承义竟还答应了他,我一气之下就回鄂州去看我爹去,不理他们了。后来听说,他与洞庭帮勾结,拿我当嫁妆,出卖了南宫世家,到头来还是给洪承义杀了的。这个洪承义啊!最是了不起。杀了我教金龙堂主公孙度,我当然要上门去讨还脸面来的。谁想两边在大堂里头打杀起来,算算有二三十个人吧!他在那当口还敢趴我身上非礼,我连送他五针『锥心蚀骨』,褒扬他的勇气。洞庭帮是劫船杀人的水贼,大师不知道么?他灭我一个分堂,我爹派我讨还来,当然要他七分银钱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得惊惧不已,靠在华飞云背上,埋怨他道:「飞云哥哥,你可听到了?敏儿这般凶狠,你还敢碰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后头那僧人界面说道:「那我少林呢?少林弟子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可没甚么人招惹了姑娘。」[/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怎么没有?只是我不想追究了。你们的高徒最后跟了塞北魔仙,我也招惹不起呀!我这趟来,不是寻衅,是来请大师傅们救人的。这位华公子异种真气入体,身受重伤,挺不过多少时辰,就要毕命,非得内功绝顶之人方可助其调和。我们一时间寻不着此等高人,听闻少林寺洗髓经神功超绝,甚可助人移经换穴,调和内息更是不在话下,因此来求少林七位神僧施展神功,救人一命。」[/align] [align=left]智心听了这些话,转身离去,奔入内院之中。[/align] [align=left]站于身后那武僧说道:「华公子?可是当日与智得斗剑的那位,『剑圣』霍四侠的徒弟么?」[/align] [align=left]在前的僧人代答道:「是他。他也在这儿,和那柳姑娘骑在马上。」[/align] [align=left]「嗯?」欧阳敏儿听了奇怪,这才定神细看,后头那位武僧竟是没有双眼,眼窝处凹陷下去,只见两个肉窝,没有眼球,不由得愣了一愣。[/align] [align=left]察觉到欧阳敏儿的眼神,在前的僧人面色严竣说道:「欧阳姑娘,见着了么?我圆广师兄当日于中原四圣身前自毁双目,以偿十八年前推柳尚义入灶,毁其面容之过。枉他身为罗汉院长老,一手『龙爪手』曾也是武林一流高手之列,如今下个阶梯都还要人搀扶。这等代价,还不够清偿当年罪孽么?」[/align] [align=left]圆广叹了口气道:「圆业师弟,这陈年旧事,还提他作甚?」跟着抬头说道:「欧阳施主,少林洗髓经,在场僧众并无人修习,只贫僧七位师叔伯有此绝技。他七人潜心修佛,不问世事已久,便是贫僧等人,亦难请得他七人重返尘世。请恕我少林无能为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甚么无能为力?少林七僧,练有一身本领,却躲在后山不出,说甚么潜心修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连我凡夫俗子都懂这道理,你们却不懂?修了这许多年,是修得甚么佛?」[/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欧阳姑娘,妳若继续这般无理取闹,莫怪本寺赶妳走了。」[/align] [align=left]这话说罢,十八名武僧手持长棍,将华飞云等三人围在中间,一声吆喝,长棍摆开架势,齐声喝道:「三位施主,请回。」[/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四周望了一眼,嫣然一笑道:「小妹从几个江湖前辈那儿听闻,十八年前的一个夜里,也像今日这么下着雪,你们少林和尚就是这般蛮不讲理,妇女临盆也不加闻问。几位大师,这『十八罗汉阵』是圆广师傅传你们的吧?你们可知十八年前,就是你们的师傅师伯们摆起这『十八罗汉阵』,一人一棍把个刚刚生产的女子打出山门,活活冻死的。还真是功德无量呀!今天换了一批人,又要使这阵法,把我也打出去,冻死在外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喊道:「大师傅,十八年前我出世那晚,倘若你们能有些许慈悲心肠,七位神僧肯有一人出面主持公道,哪有这许多遗憾?」[/align] [align=left]圆业说道:「前尘往事,如今清算亦于事无补,休要再提。众弟子,送三位施主下山去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当头一名武僧长棍倏地递出,棍头直指欧阳敏儿咽喉处,喝道:「请回。」[/align] [align=left]那棍头离欧阳敏儿咽喉前不到一寸,此人出棍的准度已达上乘火候。欧阳敏儿却是依然微笑,稍微退后闪躲的动作都没有。[/align][align=left]圆业心中赞许:「这小姑娘颇有胆识,临危不惧,看来她小小年纪,就在江北闯出名号来,并非偶然。」[/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看了那棍头一眼,微微一笑,右手疾探抓住棍头,往后一抽,谁知那武僧马步站得稳如泰山,这一抽竟拉之不动。[/align] [align=left]在那武僧左右二人一声吆喝,齐眉棍左右递出,打欧阳敏儿手腕,逼得她非撤手不行。[/align] [align=left]那先头一人长棍扫去,一势「开门问路」打向欧阳敏儿额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连退数步,避开棍势,旁众武僧齐上前一步,出棍逼迫,十八罗汉阵逐渐缩小,一步步把欧阳敏儿往山门外逼退。[/align] [align=left]朝阳未见过如此阵仗,焦躁起来,华飞云喊道:「心慈,骑马撞他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犹豫道:「会撞伤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不会的,他们会闪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拍马项,喊道:「朝阳,快跑。」朝阳嘶啼一声,立即朝武僧们撞去。[/align] [align=left]果然众僧见马撞来,不敢硬挡,左右散了开来,让出缺口,二人顺利冲出阵外。[/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心慈,妳先下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飞云哥哥,你要去哪里?」[/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得回去救敏儿,她怎么敌得过十八罗汉阵?」[/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道:「飞云哥哥……我害怕。」[/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往后头的圆业圆广二人瞧了一眼,回身说道:「别怕,心慈。少林师傅是出家人,不会为难妳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说道:「我实在害怕,我不敢下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柔声道:「听话,心慈。敏儿在阵中挺不久的,我们不能让她受伤,不是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呜咽着声音道:「你只想着敏儿,却不顾我。敏儿这么好功夫,又有个教主爹爹撑腰,谁人敢伤她?」[/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双手往柳心慈腋下一托,将她整个抱起,稳稳放于地面,说道:「别孩子气,我去救了敏儿便出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一脸委屈,几乎要哭出来,华飞云只作不见,拍马喊道:「朝阳,快冲进去。」[/align] [align=left] [/align]
  12. [align=left]第九十六章、三上少林[/align][align=left] 三人住了房,叫些白饭小菜,华飞云始终卧在一旁,无论两个女孩怎么劝,也吃不下。 欧阳敏儿黯然道:「飞云大哥,你不吃东西,哪儿有气力复元呢?」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道:「我当真没味口,一口饭在嘴里怎么也吞不下,妳们先吃饱了吧!我若吃了东西,气力一足,体内的真气可又要胡乱冲撞起来了。」 欧阳敏儿皱着眉道:「哪有这事?朱果积聚在你体内的真气是不受控制的,现下只是因早上有皇甫夫妇俩齐力运功,暂且压制住,可为时不会长久。你不吃东西,待得这混乱真气又开始游走,你可连自身劲力都使不上来相抗了。」 华飞云问道:「妳不是说吃了朱果对内家功大有益处么?怎么我会吃出这大事来?」 欧阳敏儿说道:「没让你吃那么多。吃下一颗两颗,已经足够,修练内家功的人,可以自身劲气将其消化收为己用。你现在体内朱果积聚的劲气根本就无人能敌,别说你消化不了,外人想助你压制下去都是不能。」 「消化收为己用……」柳心慈沉吟着道:「飞云哥哥,南宫大伯传给你的内功不也好生厉害?你化一些收一些,不就慢慢可以相抗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解释道:「那也得量力而为,朱果积聚的劲气早已远超过飞云大哥自身内功许多,就连与之相抗都办不到,还说甚么化为己用?」 华飞云说道:「心慈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试着将其收化看看,或许有用。」 欧阳敏儿愕然道:「不可能的。你若是能将其消化,就不会连四肢都给牵动,不由自主的胡乱发劲挥打了。」 华飞云问道:「是啊!怎会这样的?」 欧阳敏儿摇了摇头道:「这我不知道。好在那时你的手脚四肢都被这劲气牵动,若是没有这么胡乱发劲,你的经脉百骸早给这些劲气震断了。」 华飞云说道:「皇甫前辈已经助我将这股劲气调和了些,不会再牵动四肢了。我现在来试试。」 欧阳敏儿急道:「跟你说了不行……你想蛮干,也得吃了饭吧!才有气力啊!」 华飞云勉强吃了些菜饭,直呼不想再吃,靠着墙休息,似乎是连吃饭都要算件辛苦事。 欧阳敏儿收拾了剩下的碗盘,边抱怨道:「你吃的比心慈姑娘还要少,十足是个病人,自己都没气力了,还怎么想和这异种真气相抗么?」 华飞云坐直了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运功行气的精神还是有的,敏儿,我这就运气试试,看能不能将其慢慢消化。心慈不懂功夫,要有劳妳帮我护法。」 欧阳敏儿略显迟疑,勉强应道:「好吧!」 柳心慈闷闷不乐问道:「敏儿,妳不乐意帮忙?」 欧阳敏儿细声抱怨道:「不是我不愿帮忙,是我没那本事。在山脚下,我与皇甫夫妇三人合力也压制不下这股真气,如今凭我一人,如何成事?我若有那本领,一早替飞云大哥调和了,还能让他受这么多苦么?」 华飞云阖眼静心,运功行气,依南宫隐所传「气合心法」运内息行遍周身经脉大穴,体内那股异种真气立时窜动起来,排山倒海之势在体内乱冲乱撞。 华飞云尝试运内息将其收化,但强弱太过悬殊,自身内息竟反被这股真气给冲乱,顿时四肢百骸如遭雷殛,「哇」的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欧阳敏儿惊呼一声,手按华飞云丹田之处,运足内劲贯入,那异种真气果然流窜过来,将欧阳敏儿贯入内息全数排开。 欧阳敏儿来不及抽手,这异种真气已汹涌澎湃之势顺欧阳敏儿手腕逆冲而上,她大呼一声:「心慈,闪开。」 柳心慈吓得赶紧跳了起来,欧阳敏儿运使第六绝「逆转乾坤」,左手回身拍在桌上,「砰」的一声隆然巨响,那桌子立给她一掌拍成两截,连同满桌碗碟茶壶一道给轰的支离破碎。 几乎同时,欧阳敏儿急抽右手,总算离了华飞云身上,一个翻滚避到一旁,面上神情仍自惊骇不已。 华飞云颓然倒下,嘴里仍不住呕着鲜血。 柳心慈看着那给一掌击碎的桌子和碗盘,颤声说道:「欧……欧阳姑娘,妳有这样厉害?」 欧阳敏儿喘着气道:「我哪有这般厉害?这一掌的劲力不是我打的,是飞云大哥体内的。我要没及时把这股劲力卸给桌子,妳就得背着两个重伤的人上少林寺了。」 柳心慈赶到华飞云身边,抱起他问道:「飞云哥哥,你不要紧么?你还一直在吐血……」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早就伤了,现在不过更伤一些。快去看看敏儿,看她……要不要紧。」 柳心慈抬起头望向欧阳敏儿,她已慢慢爬起,忍着疼痛,仍一副俏皮的娇笑道:「我没事,我才不用妳抱。」 柳心慈低声埋怨道:「你自己都伤得如此了,心里还只顾想着敏儿。」 华飞云说道:「她是为了助我,若是她也受了伤,那可不好。」 欧阳敏儿没好气道:「都是你不听话。」 华飞云神情黯然,喃喃地说道:「倘若我真的没有救了,最对不起的还是妳们两人。」 欧阳敏儿已调匀内息,坐起身来道:「你对不起的人可多了。你若真这么死了,对得起霍师傅么?你大仇未报,对得起你死去的亲生爹娘、柳三侠,和对你托以遗愿的南宫前辈么?你的皇甫世伯、慕容二姨,都还指望着你能扬眉吐气呢!你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儿……」 她说到这里,华飞云、柳心慈二人齐声惊呼:「甚么?」 欧阳敏儿心念电闪:「此刻飞云大哥血气大乱,要说了这事出来,他气血翻涌,只怕登时就一命呜呼了。」想到此处,左眼一眨,娇笑说道:「你今生不生孩儿么?我还等着给你生下个儿子呢!」 华飞云呼了口气道:「差些给妳吓死……」 柳心慈「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低声说道:「妳还真敢说。」她这一转头,眼角却望见欧阳敏儿面上难掩的复杂神情,那一闪即逝的落寞、哀伤、彷徨、以及一丝丝的期望,不由得愣了一愣。 次日清晨,三人结了帐牵了马,直奔少室山脚下。 「又下雪了,真是讨厌。」欧阳敏儿抱怨着道:「心慈姑娘,妳上不上少林寺去?」 柳心慈愕然道:「我当然要同去,我要看着飞云哥哥好过来。」 欧阳敏儿说道:「妳去我不拦着妳,不过一会要是打起来,妳自己顾着自己啊!」 柳心慈说道:「又打架。怎么你们这些江湖人成天想着打架?少林是佛寺,才不会随便动武打架的。」 欧阳敏儿喃喃地说道:「但愿如此。」 三人冒着风雪上少林,这一路雪地冰天,触起柳心慈心中许多感伤。 「听说我出生时,也是下雪天……」柳心慈心中百感交集:「每次我来到这儿,似乎都在下雪。三年前爹爹才带着我走过这片雪地,如今……爹爹已不在我身边了……」 抵达了少林山门前,两匹马停下了脚步。 门前扫雪的少林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上山礼佛请走这边,此去是出家人清修寺社,女子入内多有不便,还请女施主见谅。」 欧阳敏儿跳下马来,对着扫雪僧人拱手说道:「这位师傅,我们三人不是来礼佛的,是特来拜会少林寺空问等七位神僧。」 那僧人一愣:「七位师叔祖早已诚心修佛,不问世事,俗世之人还请勿打扰佛家清修,阿弥陀佛。」 那僧人说罢,转身继续扫雪,欧阳敏儿说道:「我们是恳请七位神僧慈悲为怀,救人一命。」 那僧人头也不抬,边扫雪边说道:「救伤治病是医者大夫本领,佛家子弟只懂颂经修禅,女施主请回吧!」 柳心慈说道:「我们找过大夫了。江南胡神医都说了,这不是病,也没受伤,异种真气入体,只有内功高深之人可救,求大师慈悲,替我们引见。」 那僧人说道:「姑娘所言,小僧不解,还是请女施主……」说到此,抬起头瞧了个仔细,愕然说道:「柳心慈?」 欧阳敏儿掩嘴笑道:「认识啊?柳姑娘,妳真有佛缘。既然认识,那便好办了是不?」 柳心慈却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懂。这位大师如何识得我?」 「哼!」那僧人冷哼一声道:「妳柳姑娘芳容,少林上下全都识得。令尊大开杀戒,我智得师弟也叫妳给骗去,还能不识得么?快走!快走!少林寺不欢迎妳。」 欧阳敏儿笑道:「叫妳别来。」 「柳心慈?」在那后头的另一扫雪僧人听了,赶上前来质问:「柳姑娘,我智得师弟突然不见了踪影,他离寺前口口声声是念着妳的名字,定是去江南寻妳去了。智得师弟人在哪儿?」 先头那僧人急忙拦阻:「智清师兄,你别冲动。」 智清愤然道:「别拦我,智广。那天若不是我带头去笑智得师弟,他也不会想不开。是我不好……是我的罪过。」说着转身对柳心慈说道:「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放心不下。柳姑娘,我智得师弟到底人在哪里?他必是去寻妳了。我师傅师叔们都说了,只消妳送他回寺,从此我少林与妳柳家恩怨一笔勾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笑道:「你说那位智得师傅么?他是到了江南,上我开的妓馆里头叫了姑娘,喝酒吃肉,还不付钱,让我打了一顿。扭送官府路上遇见这位华公子。代付了姑娘酒钱,赔了砸坏我的东西,我便把人放了。此后他留了头发,经常上我那里找姑娘喝酒寻开心。先投了我教,又投洞庭帮,最后一回见到他,他已拜了『塞北魔仙』厉老前辈为师,学了那独门绝学『混元无极掌』,把少林武学忘得一乾二净。后来又叫这位华公子给打跑了,应是跟着厉老前辈回塞北去了吧!」[/align] [align=left]智清问道:「姑娘妳又是谁?妳说智得师弟曾投妳教门下,还没请教是何家名山大派?」[/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江北金目教。」[/align] [align=left]智清、智广二人大惊失色,智清面色更显不悦:「姑娘,见妳生得眉清目秀,原以为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原来是横行南方的恶霸。哼!柳姑娘上回带了中原四圣大闹少林,还嫌不够,现在又带金目教的人来么?」[/align] [align=left]智广亦怒道:「我少林弟子与妳柳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我们这些后进之辈不懂,也不明白。只是妳这般三番四次带人前来闹事,便是佛家子弟,也忍无可忍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道:「欧阳姑娘,妳提金目教作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灿笑道:「我是金目教的堂主啊!自己亲爹能不认的么?」[/align] [align=left] [/align]
  13. [align=left]第九十五章、归心似箭 探上许久,胡三元神色愈来愈凝重,好半晌方才说道:「欧阳姑娘,这小子没有中毒啊!不过他的脉象十分混乱,他的内息杂乱无章,且被分作四处,无法汇聚。」 欧阳敏儿说道:「我封了他周身大穴,制住他内息,但不能长久。」 胡三元说道:「没错,看这股劲势,随时能冲破妳制的穴道。这个……异种真气入体,难办之极啊!小子,你到底是怎么弄得这样的?」 柳心慈说道:「就说飞云哥哥吃多了朱果,成了这样的。」 胡三元放开了华飞云手腕:「他体内的异种真气远超越他本身受南宫隐所传的『气合心法』。如此巨大的异种真气是无法消化的,迟早要让这异种真气给冲断了经脉啊!」 欧阳敏儿问道:「可有办法解救?」 胡三元愕然道:「这可难倒我啦!这不是病,也没受伤,更没中毒。异种真气入体,学功夫的称呼作『走火入魔』,最是麻烦,几乎是无法可救啊!」 柳心慈说道:「胡神医,你也是江湖中人,武林前辈,见多识广,求你想想办法,救救飞云哥哥。」 胡三元沉思半晌后道:「先说了,我没十成把握,死马当活马医了。咱们几个把他体内真气压制下去,让我用金针汇出这股真气,或许有用。」 皇甫恭点头道:「只能如此。」说着一手搭着华飞云左肩,另一手按着他腰际,于两处大穴同时施力,要将华飞云体内真气压制下去。 几乎是同时,韩萱儿从另一侧出手,夫妇俩一左一右,内劲徐徐贯入,立即感受到一股抗力,雄厚无比,一面倒的将二人的内劲反冲回去。 皇甫恭喊道:「萱儿。」 韩萱儿点头会意,二人使开毕生功力,再次贯入内劲,试图压制下这股浑厚无匹的内息。 华飞云忽然「啊」的叫喊一声,体内真气排山倒海而来,竟是将皇甫夫妇二人的内劲全数逼回,不能再贯入半分。 皇甫夫妇俩此刻进退不得,若然彻劲,只怕连自己都要给震伤,但华飞云体内气劲强烈无比,无论他二人如何施力,亦贯不入华飞云体内,狼狈之极。 柳心慈眼见舅父舅母神情凝重,额上汗珠滚滚滴落,惊问道:「舅舅,舅母,没事么?」 欧阳敏儿娇笑道:「当然有事了,心慈姑娘。他们俩这么齐施内劲与飞云大哥体内混乱真气相抗,我那点微末道行点的穴道早给冲开了。」 柳心慈急道:「那怎么办?」 欧阳敏儿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双手插在胸前,微笑点头道:「功力真是高深呀!还没给震退呢!长沙皇甫,名不虚传。」 柳心慈气得跺脚:「妳还幸灾乐祸,帮忙呀!」 皇甫恭眼神望向欧阳敏儿,向她求助的神色明显。 欧阳敏儿娇笑道:「吶,为了救人,我们只是暂时连手啊!」说着双掌齐推向华飞云背心大穴上。 柳心慈没好气道:「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些江湖人士,门户之见有那么重要么?」 她话未说完,欧阳敏儿突然「哎」的一声叫喊,双腿微屈,秀眉紧皱,一上手竟已然全力施为。 「啊?」柳心慈惊呼出声,转头望向一旁的胡三元。 「哎!妳别打我主意。」胡三元一摆手道:「显然这是谁搭上谁就遭殃,我若是也搭上了,谁拿金针把他内息汇出呢?」 胡三元话刚说完,皇甫夫妇与欧阳敏儿三人一声惊呼,同时给震开,华飞云似烂泥一般瘫软倒地。 皇甫夫妇站起身,皇甫恭一脸惊愕神色说道:「何等刚猛雄厚的内劲啊!这要如何压制得下去?」 欧阳敏儿倒在地上,手按腹部,不住喘气,只这一会,她已汗湿衣襟,神情十分疲惫,喘着气道:「飞云大哥他……他吃了百八十个朱果,真气是以……积聚至此……」 「起来吧!小姑娘。」韩萱儿总是女子,心肠较软,伸手握住欧阳敏儿手腕,施力将她拉起。 欧阳敏儿借力起身,仍是喘个不停,按在腹部的手不曾放开。 韩萱儿面色一变,双手按在欧阳敏儿肩上道:「别动。先坐下来,手慢慢放下,放松,我助妳把内息调匀。」 得韩萱儿帮助,欧阳敏儿调匀内息,回头说道:「我没事了。」 皇甫恭问道:「萱儿,她怎么了?莫不是给震伤了。」 「没给震伤。」韩萱儿欲言又止,接着说道:「她没事,男人别问了。」 欧阳敏儿神情尴尬,急忙站了起来,韩萱儿微笑问道:「欧阳教主千金,甚么时候成的亲?我们知道许多江湖门派的青年俊秀都上门向令尊求过亲,可妳不是一直都在岳阳的么?成亲这么大事,我们都不知道,没来得及上门道贺一声。」 欧阳敏儿顿觉受辱,闷闷不乐的说道:「妳只管笑我。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们做甚么事都不对盘,也不多差这一样。」 韩萱儿也站起身,微笑道:「和妳道喜都来不及了,笑妳作甚?又不是……」她说到此,话音立止,笑容尽收,试探着问道:「没有……没有成亲?」 柳心慈问道:「舅母,妳和欧阳姑娘在说甚么?」 胡三元哈哈大笑道:「在说妳飞云哥哥的风流韵事啊!哈哈哈哈……」 柳心慈面色顿转不悦,「哼」的一声道:「是啊!欧阳姑娘没有成亲。许多人向她求亲,她都不依,却来和人家抢。」 韩萱儿愕然道:「不是这样而已吧?」跟着转头望向华飞云,急切问道:「飞云孩儿,当真是你?」 华飞云尚不知欧阳敏儿已有身孕,他还道是二人已有肌肤之亲的事,低头答道:「是。那日我中了毒,敏儿她为了救我……只得把身子许了给我……」 没等华飞云说完,韩萱儿已开口骂道:「胡涂!飞云孩儿,你怎么如此胡涂!你……你真是……」说到此,已骂不下去,长叹了口气道:「你这个祸,闯得实在大了。」 皇甫恭见多识广,这些男女之事如何不能会意?摇了摇头道:「难怪妳总是跟在飞云孩儿身边,现下又急切要救他性命。」 欧阳敏儿轻叹了口气道:「可惜合我们三人之力,亦不能压制住这股混乱真气,现下穴道已给冲开,这些内息再次冲撞起来,不知飞云大哥还能挺得住么?」 皇甫恭说道:「虽不能抑制其下,但也并非毫无作用。日后应不会再牵动四肢,不由自主的胡乱击打了。只是这股真气始终混乱,再冲撞个几次,铜筋铁骨也吃不消。」 韩萱儿伸手去拿胡三元手上的宝剑,那胡三元急忙抽手道:「我倒知道一事,西域凤凰谷『剑仙』凤擎天珍藏了一株万钻珠兰,可调和任何异种真气,这小子论起辈份也算得凤擎天的徒孙,我想他应该会给。」 欧阳敏儿说道:「姑且不论凤前辈肯不肯相让,此去西域千里之遥,飞云大哥如何挺得到那个时候?」 韩萱儿黯然说道:「可惜南宫老爷子已然仙逝,否则凭他之力,非但可压制这股真气,便要从外将其调和亦非难事。」 柳心慈问道:「天下之大,就没有其他武林前辈有此能耐么?」 皇甫恭说道:「并非没有,只是……塞外三仙隐居西域塞北,远在天边,只怕飞云孩儿的身子连半途都挨不到;阴阳二老年事已高,早已不在人世;无忧子真人云游四海,现今不知身在何处……唯今之计,只有带飞云上少林寺走一趟,少林洗髓经,可调和异种真气。」 欧阳敏儿说道:「我们本来也是要回北方,去河南见飞云大哥的师父霍四侠……」说到此,望了柳心慈一眼道:「心慈姑娘的家也在河南,一道送她回去。」[/align] [align=left]皇甫恭说道:「既如此,事不宜迟,这异种真气不知何时会再在体内发作,冲撞起来,损伤非同小可。此刻能快则快,你们现在便动身去北方吧!」 「你终究也没能医得好。」韩萱儿走了上前,一伸手将胡三元怀中宝剑抽走:「你们的马虽然高大,乘上三人也是不行,我借一匹好马给妳们骑去,快快上路吧!」 朝阳载着欧阳敏儿和柳心慈,一声嘶啼,健步飞奔,后头华飞云所乘白马随即跟上,两匹马溅起尘沙,转瞬间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韩萱儿遥望山头说道:「江北八公山……相公,我们上山去吧!接回了二位老人家遗骨就回长沙去,这伤心地我再不想多待一刻。」 皇甫恭搂着妻子,点了点头,遥望两匹马去处,尘沙尚未尽落,长叹一声道:「希望这孩子吉人天相。」[/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三人二马行过阜阳,马不停蹄直往河南境内奔去,华飞云伤势沉重,柳心慈归心似箭,三人只恨不能飞渡河南,更无心于途中徘徊。 行近临泉,已近傍晚时分,欧阳敏儿对柳心慈说道:「过了临泉,就到河南了。咱们先在这儿歇息一晚,明早上少室山去。」 柳心慈虽然一脸倦容,她却整颗心都放在华飞云的身子上,多耽搁一天,便多受一天痛苦,只怕一时挺不过,便要伤重而死了,实在不愿停留。听得欧阳敏儿如此说,迟疑犹豫,始终不开口应承。 欧阳敏儿说道:「我如何不担心?可是现在天色已渐渐暗了,我们一路奔驰了一整天。我知道妳累了,但也想尽快上少林,妳可没想想飞云大哥身子这般虚弱,我俩都累了,他肯定更是支撑不住。再说天黑以后,马儿看不见,根本不能跑。」 柳心慈犹豫半晌后说道:「我们举火,让马儿瞧清楚。」 欧阳敏儿苦笑道:「哪儿瞧得清楚?两匹马负着咱们,奔驰一整天了。就算妳不想休息,马儿也得休息啊!」 柳心慈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就在这儿歇脚,可别多耽搁了,我好怕飞云哥哥会出事。」 欧阳敏儿心上颇不是滋味,轻按着柳心慈肩头,没好气道:「不是只有妳担心飞云大哥。」 三人在临泉镇上挑了间客栈,系上了马,订了间房。 掌柜的一脸惊愕:「两个年轻姑娘,带个男人,就订一间房?」听着掌柜的如此说,柳心慈不由自主羞得面红耳赤。 欧阳敏儿倒是神态自若,自怀中取了银两道:「这是房钱,快给我们烧些热水来。」 店掌柜的狐疑问道:「不是,妳们两个姑娘啊!和个男子同住一间房?」 「是了。」欧阳敏儿没好气道:「你没瞧他都快死了的模样,这还分开住,晚上他要有个甚么,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照应?」 店掌柜的收了银钱,转身嘟嚷着道:「生了病该找大夫,上我这儿住着,可别死在这里,添上霉气。」[/align] [align=left] [/align]
  14. [align=left]第九十四章、朱果之毒[/align][align=left] 华飞云在崖底寻不着上崖的道路,总算崖底树木上遍生朱果,取之不尽。那朱果鲜嫩多汁,吃它几颗,又充饥又解渴,是以在崖底待着也不觉十分难受。 华飞云以长剑斩断树枝,削成一枝一枝的尖锥,将那尖锥抵着石壁上的缝隙处,运起上乘内劲猛力击去,竟将木锥打进石缝中。 华飞云心上大喜,这法子倒是可行,于是多削了几枝木锥,分别将它们打进石缝之中,直到构不着的地方。他又准备了十数枝削好的木锥,准备用做攀岩的工具。 到得傍晚,腹中闷痛感愈来愈烈,华飞云皱着眉头寻思:「莫不是这朱果吃多了,吃坏了肚子?」解了裤带要出恭,却又不是那么回事,蹲坐个半天,解不出来,只得系回裤带,继续削那木锥。 然而腹痛却是不减反增,一股郁闷之气彷佛随时要冲体爆发一般,十分难受。华飞云大喝一声,一拳击向崖壁,爆出轰然巨响,那岩壁竟给他一拳击裂。 华飞云心上骇然,虽说得南宫隐传授内力已达半月,却绝无这等徒手开山裂石的威力。 然而由不得他静心细想,这一拳击出,彷佛无穷无尽的气息自体内迅速流转,窒闷难耐,非要彻底发泄出来不可,击出一拳,又是一拳,虽然拳劲刚猛无匹,却始终耗不尽体内的郁闷之气半分。 直到筋疲力尽,再也无力挥拳,胸腹内的鼓胀气息却更盛更烈,华飞云心道:「我到底是生得甚么病?天色又暗,今夜是上不去了。明天得赶紧想法子上崖去,找大夫医治才是呀!」 到得第三日清晨,华飞云在饥渴燥热中醒来,身体彷佛在燃烧一般疼痛难当,体内的郁闷之气好似已开始四处流转,冲击着四肢百骸,痛彻心肺,加之全身火炙般燥热,难受之极。 华飞云挣扎着爬起,不由自主的喊道:「水……我要喝水……」 抬起头望见那枝叶上的朱果,拚了命的挥剑斩去,斩落两三颗朱果,他赶紧抓了起来,咬破果皮,猛地吸食朱果汁液。 朱果虽然味甜多汁,但此时这汁液一入喉,竟似那火灼一般疼痛,华飞云大声叫喊,体内真气已不受控制,发疯也似的乱击乱打,石壁给他打出了一个个凹洞。 华飞云起脚蹬去,挥拳劈掌,开出一个又一个凹坑,循坑而上,竟是一步步窜上崖壁。 听得叫喊与巨响,欧阳敏儿和柳心慈在睡梦中被惊醒,急忙赶到崖边察看,见一人影疯狂击打石壁,一路登上,速度快极,一转眼便窜上崖顶,正是她两人日思夜想的华飞云。 柳心慈又惊又喜,呼喊一声:「飞云哥哥。」急忙奔上前去。 华飞云大叫道:「心慈,别过来!」举手一推,一股排山倒海般劲力猛地袭来,柳心慈惊叫一声,给这一推飞了出去。 欧阳敏儿心上大惊,急忙跃上前去救,接住柳心慈的瞬间,双臂如遭雷殛,痛得她大叫出声,跟着柳心慈双双倒地。[/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望瞭望怀中柳心慈,早已被这一推之力震晕过去,若不是自己使柔劲接下,只怕柳心慈此刻非死即伤,颤声问道:「飞云大哥,你怎么了?」 华飞云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我……水……敏儿,拿水给我……水……」 欧阳敏儿赶紧奔进屋内取了水囊出来,正要递上前之时,华飞云突然叫道:「别过来!别靠近我……呜啊……」 欧阳敏儿将手中水囊抛了过去,华飞云伸手接下,大口饮着,由于他饮得太急,水囊中的水自口边漏出不少。 欧阳敏儿用手掌轻拍柳心慈脸颊,唤道:「心慈……柳姑娘,醒醒……」 忽地一声震天巨响,把欧阳敏儿吓了一跳,转眼一望,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拦腰断裂,应声倒下。 欧阳敏儿吃了一惊,这树木竟是给华飞云接连二拳击断的,眼见华飞云发疯也似的挥拳乱击,拳劲威猛无匹,令人望而生畏。 柳心慈没给欧阳敏儿拍醒,却给这一连串巨响给吓醒了,颤声问道:「敏儿,飞云哥哥怎会这样的?」 欧阳敏儿愕然道:「我怎知道?他像发疯了似的。」 当下不及细想,欧阳敏儿箭步窜前,拦在华飞云身前。 华飞云喊道:「敏儿,快别过来,躲开。」话音未落,已一拳朝欧阳敏儿击出。 欧阳敏儿看准来势,双臂一圈,施出天道第四绝「天道循环」,一股旋劲将华飞云来势尽数卸开。 华飞云暴喝一声,拳劲疾吐,这一拳劲力竟似排山倒海,欧阳敏儿惊呼一声,自己头下脚上的给自己旋劲带了起来,急忙以手支地,一个倒翻站稳身形,险些头顶要倒栽在地上。 华飞云竟似寻着对手一般,接连一拳打来,欧阳敏儿眼见来势凶猛,施出第一绝「穹苍无量」,以绵厚内劲硬接下这雷霆万钧的一拳。 拳掌相碰,欧阳敏儿大叫一声,拳劲自掌心贯透至肩骨,整支手臂如遭雷殛,痛彻心肺,急忙一个翻滚,避到一旁。 欧阳敏儿接此一拳,右臂又麻又痛,瘫软无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这「天道七绝式」是霞云观无忧子独创以柔制刚的道家绝学,以厚重绵劲为底,专卸刚猛之势,谁想接连两次交手,强弱竟如此悬殊,心中忖道:「若非我施出的本就是卸力之势,只怕要给他一拳打断了手臂。南宫前辈传给飞云大哥的内力,竟有如此深厚么?」 华飞云击退欧阳敏儿,大声叫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快别过来,躲我远远的。」 欧阳敏儿无法可施,只得和柳心慈在一旁看着,华飞云在林中击打树木花草,断木裂石,威力无与伦比,只看得二女心惊胆战。 华飞云这么乱打了一阵,总算歇息下来,全身汗出如浆,气喘嘘嘘说道:「敏儿……我身子里……有无穷气力,就似将爆体而出一般,不发不行,但无论我如何打得筋疲力尽,也……也消不去这气力一分一毫……妳们别靠近我,我会……会打伤妳……」 欧阳敏儿站起身道:「飞云大哥,你在这崖下究竟遇着何事?为何会染上这怪病来的?」 华飞云喘着气道:「这山崖下……遍生朱果……」 欧阳敏儿吃了一惊:「朱果?」 华飞云道:「是,就是妳曾拿给我吃的……那朱果。崖下到处都是,生得满树满丛……我……吃了许多。」 欧阳敏儿说道:「我也是听武林前辈提及,朱果得之不易,吃了对内家练气很有功效,但不能吃多,会中毒的……你……你吃了多少?」 华飞云说道:「在那崖下,我饿也吃,渴也吃……三日下来,吃了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欧阳敏儿一对妙目睁得又圆又大,一字一顿道:「朱果吃上五个十个便已中毒,你……你吃了百八十个?」 柳心慈走了过来说道:「这该怎么办?」 欧阳敏儿气贯指尖,疾指点了华飞云周身数个制气穴道,说道:「趁你现在气力耗尽,我才能近你身。我点了你经脉上几个大穴,让内息不能汇聚在一处,暂时可保没事。」 华飞云说道:「这没有用。我体内那不知名的气力深厚无比,只怕要能冲开被妳所制的穴道。」 欧阳敏儿说道:「我当然制不住了。自胡三元走后也不过三日,只盼那胡三元仍在山下镇子里耽搁着,没有走远,我们下山去看看,若寻得他,或许有救。」 柳心慈焦急问道:「已经三日,胡神医倘若已经走远,那该如何是好?」 欧阳敏儿说道:「我怎么知道?现在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商议既定,柳心慈连忙牵了朝阳,只带了些随身物品,与欧阳敏儿匆匆赶下山去。 到得镇上,正巧见着皇甫夫妇与胡三元骑着马自街道上行来,柳心慈大喜道:「果然胡神医还没走,飞云哥哥有救了。」 这头三人也见着了他们,皇甫恭策马上前,柳心慈欠身问安道:「舅舅、舅母。」 皇甫恭点头微笑道:「你们还没走?这样正好。咱们一道上山去吧!」 柳心慈问道:「舅舅到山上去有事么?」 韩萱儿神色黯然说道:「南宫老爷子的事情,我们听胡大夫说了。妳外公也是在这山上送了性命,不能让老人家暴尸荒野。半月之前一场恶斗,我们几人都受了伤,不能奔波。现在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这几日我们准备妥当,正要上山去接回两位老人家遗骨,转往江南安葬。」 欧阳敏儿瞇着眼,娇笑着问道:「胡神医也同行?」 皇甫恭不经意说道:「听胡大夫说,南宫老爷子隐居之处十分僻静,不易寻得,本来请胡大夫带路。既然现在遇着你们,那就让你们带路吧!」 韩萱儿轻推了一下丈夫臂膀,悄声道:「你跟她答甚么腔?」 柳心慈问道:「舅母,怎么了?」 欧阳敏儿笑着界面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答了腔,便是与邪魔外道一般见识了。」 韩萱儿望了欧阳敏儿一眼道:「小小年纪,还挺牙尖嘴利的。人称江北女王蜂,果然名不虚传啊!」 华飞云有气无力的说道:「敏……敏儿,别和他们吵。他们……是心慈长辈。」 皇甫恭瞧出不对,问道:「飞云孩儿,你怎么了?」 柳心慈答道:「飞云哥哥吃多了朱果中了毒,我们急忙下山来寻胡神医救治的。」 三人异口同声道:「朱果?」 柳心慈点头道:「我也没见过,飞云哥哥是这么说的。」 韩萱儿说道:「胡大夫,劳烦你给看看。」 胡三元伸出手来,却不是去探华飞云脉门,而是五只手指伸得老长,摆在韩萱儿面前说道:「白银五百两,要现钱。」 韩萱儿说道:「先前找你讨些药材,我们身上的钱已付得差不多了,现在哪还有五百两现钱给你?你这里看好了,回头上长沙去拿不成么?」 胡三元哈哈一笑道:「天下也不是只我姓胡的一个医者。哪,这不是么?」说着手一指欧阳敏儿说道:「金目教不也是三大毒门之一?既是中了毒,找使毒行家来解最是恰当不过。」 欧阳敏儿掩嘴娇笑道:「金目教不懂行医治病。咱们是邪魔外道,只管使毒害人。」 皇甫恭将手中剑递了上前,交在胡三元手上道:「这柄虎贲碧锋剑跟了我皇甫恭十数年,当年红巾义军起,明王韩山童亲佩龙腾金鳞剑,并赐这虎贲碧锋剑予我皇甫家。此剑无价之宝,远超过你所求的五百两白银,这买卖总合算了么?」 韩萱儿吃了一惊,唤道:「相公……」 皇甫恭微微一笑道:「父死子丧,家破人亡。我已厌倦了逞凶斗狠的江湖仇杀。待此间事了,我和妳专心卖布,携手从商,甚么江湖恩怨,再不多管。要这宝剑又有何用?」 胡三元哈哈一笑,伸手接过皇甫恭手中宝剑道:「既如此,这倒是挺合算。」跟着抓起华飞云手腕道:「小子,手借来我探探脉。」[/align] [align=left] [/align]
  15. [align=left]第九十三章、失足坠崖[/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天色渐暗,欧阳敏儿取回了烙饼咸菜,方才知道南宫隐已经去世。[/align] [align=left]众人简单吃了些烙饼果腹,胡三元背起了行囊说道:「行了,这趟也没算白走一遭。小子,我学了你一套身法,虽没医着南宫隐,却也不算欠你的,我帮你给这姑娘看过了。」说着往欧阳敏儿肩上一拍,递给她一个布包道:「傍晚睡前喝一些,可止呕吐,身子不适也会明显舒服些。」[/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接过了药包。[/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药是给了妳了,治妳的身子。医好妳身子是简单啊……」说到此,回头望了华飞云一眼,接着说道:「后边的事儿可就难办了,妳自己想想清楚吧!我走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道:「敏儿生病了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摇头笑道:「我就瞧你甚么时候才会知道,总之你麻烦大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胡大夫,我送你吧!」[/align] [align=left]胡三元一摆手道:「不用,这点儿山路我还走得惯,咱们若是当真有缘,日后自然还有相见之日。」[/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走后,欧阳敏儿道:「飞云大哥,我们也该动身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长眠于此,不能任他暴露野地,让虫蚁蛀咬。大师伯既喜欢这里,我们把他安葬在那崖边吧!」[/align] [align=left]三人取了木棍铁杵,勉强充作掘土的器具,在崖边选了块地开始掘墓。[/align] [align=left]工具不适当,很是费力,柳心慈身体娇弱,很快便累得掘不动了,不一会功夫,欧阳敏儿跟着也支援不住,只见她秀眉微戚,蹲坐下来,心中忖度:「是否怀上了孩儿,身子就变得这般差?我的气力运使不上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内功深厚,倒是不觉得累,很快的将墓穴掘好,安葬了南宫隐。[/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竖一木牌,充作墓碑,上以长剑刻字「大师伯南宫隐之墓,侄儿华飞云谨立」,跪于墓前道:「大师伯,侄儿听你说喜欢这儿,暂且放你在这里安眠,日后侄儿再给岳阳捎个信,请南宫庄主派人接你回家。」[/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指着崖壁上的树枝说道:「那是南宫大伯的酒葫芦么?」[/align] [align=left]月光下虽看得不很清楚,仍能看出是早上带下山去买酒的葫芦,华飞云说道:「大师伯与魔仙大战之时,两人激发的劲风猛烈,也许是那时候给甩了过去,挂在枝头上的。大师伯喜欢喝酒,怎能没有酒葫芦相伴?我去给他取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天色暗了,明天再取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道:「只怕明天一早,就给风吹下崖底去了。」说着提气运劲,施展轻功,一个腾身跃到了那枯枝之旁。[/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把抓住那枯枝,另一手扯住酒葫芦往回抛去,将酒葫芦抛了回崖边。[/align] [align=left]眼见那枯枝已支撑不住,就要折断,华飞云一脚往旁边一块黑影上踏去,这一脚踏上,心上大惊,夜色下视线不清,那团黑影并非岩石,仅是崖壁边上的一丛野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手上急忙运劲,想立稳身形,这不运劲倒好,一运使内劲,那枯枝再也支撑不住,应声断裂,华飞云大叫一声,笔直坠落下崖底。[/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欧阳敏儿齐声惊呼,奔到崖壁边往下瞧,只见下边黑压压一片,夜色之中甚么都瞧不见,二女放开喉咙嘶喊几声,却是一些儿回音都没有。[/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急得直跺脚,忙向身旁的欧阳敏儿问道:「敏儿,妳会功夫,妳能下去寻飞云哥哥么?」 欧阳敏儿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皱着眉道:「这等削壁,连立足处都找不到,天明时我都攀不下去,何况现在。」 柳心慈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欧阳敏儿说道:「妳先别慌。飞云大哥内劲轻功都已十分了得,这么跌下去,谅也不至于重伤。我爹派给我的人马尚在林子外头守着,等明天天亮,我让他们带着攀岩的工具下去。」 正当华飞云失足坠落之时,已提气运劲,猛力往崖壁上蹬去,黑暗之中看不清岩壁凹凸,寻不着落脚处,但仗着内功深厚,腿劲十足,连蹬了十数步在崖壁上,虽始终寻不着落脚处得以上跃,也减缓了不少下坠之势。 然而身子不断下坠,却也令华飞云心上更为着慌,可任他如何提振功力,始终无法在毫无落脚处的状态下拔高跃起。 这么蹬足借力了好一会,忽然脚下一实,这么突如其来的踏在实地上,华飞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而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环顾四周,料是已经到了崖底,映着稀疏月光,崖底反倒比落崖的过程中要明亮许多,华飞云站起身,拍了拍衣角尘土,首先便是往上瞧去。 除了繁星夜空,两旁的崖壁只隐约可见,华飞云提气运劲,蹬腿上窜,跃高不到一丈,便即下落。 华飞云望着崖壁,心道:「要想跃上崖顶,看是不可能了。只得找个岩石凹陷处,一步步攀行上去。」 循着崖壁走了一阵,夜色蒙眬,根本瞧之不清。华飞云无奈的一摊手,决意就在这崖底将就一晚,待得天明阳光普照,再行攀岩。 华飞云在崖底寻了块柔软草地,躺了就睡。他这一日历经多次恶斗,气力早已所剩无几,累得才叫躺下没有多久,便已呼呼大睡,蚊虫叮咬也无甚感觉。 直到刺眼阳光照射脸上,华飞云才蒙眬转醒,望着烈日骄阳,竟是已近中午。 华飞云摇头苦笑,前一日先斗欧阳烈,再战厉辟邪,红颜知己的生离,大师伯的死别,一日间发生这许多事,真正令他身心俱疲。 举目上望,两旁崖壁虽不说光滑如镜,却也没一处可供落脚之地,无怪乎前夜一路寻不着可蹬足的处所。 华飞云用手指轻扣岩壁,自言自语道:「没有落脚处,我自己挖几个来吧!」说着五指紧紧扣住一块突出岩石,气贯指尖,大喝一声,总算将那块石头硬生生拔离岩壁,露出一个土石凹洞。 华飞云瞧了瞧手上给他拔下的那块大石头,心道:「这么费力,我顶多挖他三个坑,便已没劲了。这可不行……」 转念一想,忆起南宫隐曾使剑气,以剑削壁,击掌道:「对呀!前夜我怎没有想到?」立即拔出背上长剑,运气贯剑,一剑往岩壁上刺去,剑气无匹,剑锋竟击裂岩石,插入岩壁之中。 华飞云随即拔出岩壁上长剑,收剑入鞘,摇了摇头叹道:「更费力。」 再次望向上头,心想若是前夜能及时施剑气插入崖壁,荡在半空,或可借力上跃,如今人已在崖底,无论如何没那气力这么一路登上崖顶。 华飞云自言自语道:「先去找东西吃吧!饿着肚子,哪有气力攀岩呢?」 华飞云在崖底走了一会,不曾见着甚么飞禽走兽,转眼望向树枝干叶上,这才惊觉,这密布崖底的树木之上所结鲜红果实,很是眼熟。 伸手摘下一颗,握在手上细瞧,华飞云喃喃说道:「这不是敏儿拿给我吃的那朱果么?这样想来,当时那颗正是在八公山上采得的,原来这八公山产朱果……她却又说这朱果得之不易,这里却满山遍野都是。」 华飞云此刻饥肠辘辘,顺手就送往嘴里吃,那朱果味甘多汁,很是美味,他吃了一颗,又摘一颗,心中忖度:「敏儿不是说习练内家功的人,吃了这玩意能提振功力么?提不提振功力倒是不知,不过总得把肚子填饱了才有气力。她虽说这吃多了会中毒,可我那时不就吃了一颗,也不见怎么了,多半只是谣言吧!」 华飞云爱它美味,顺手摘了十几颗朱果,收在怀中,找块草地坐了下来,边吃边观察四周地形,寻找可供上崖的处所。 嘴里吃着这朱果,心中不自觉想起那夜在山洞中的事。欧阳敏儿为解「芙蓉醉香」之毒,自愿献身。待他解毒醒转过来,二度云雨,欧阳敏儿生得如花似玉,娇美无比,如今想来仍是脸红心跳。 跟着想起自与柳心慈重逢之后,对欧阳敏儿便冷落了许多,一股歉意油然而生。 「敏儿真的很美。她为我力战那赫连哈赤,险些丢了性命,为了解救我中的毒,连身子都许给了我。她待我是很好……」华飞云边吃边喃喃自语道:「可她始终是金目教的堂主,欧阳烈的千金。金目教采花劫色,使毒害人,江湖上声名狼藉,敏儿仗着自己机敏,总是背着我欺侮心慈,我真不喜欢她这一点。」 不知不觉已将摘采下的十多颗朱果全数吃尽,华飞云站了起身,前夜睡得充足,现又吃得结实,顿觉浑身是劲。 华飞云鼓气运劲,果然和方才腹饥时全不相同,气力饱满。但却总感到胸腹间有阵郁闷,隐隐生疼,摇头苦笑道:「看来我吃得太饱了。」 「禀堂主,小的没带攀岩的器械来。」那金目教的教众只随意往崖底望上一望,便如此回报。 柳心慈焦急说道:「该怎么办?飞云哥哥还在下面,不知是否受了伤。」 欧阳敏儿跟着问道:「没有法子去买上一副么?」 那教众答道:「能上哪儿买去?山下镇子里可没卖这样东西,得上大一点的市镇,找打铁的铺子订做一副才成。」 另一教众插口说道:「又或是回分舵里去找找……」他话刚说到此,身旁众人不悦的眼神齐往他身上瞧,立时住了口,不敢再说。 那当头的教众界面补充道:「可小的也不敢担保分舵里一定有这攀岩器具。」 欧阳敏儿说道:「就回分舵里头去问问,若是没有,白虎堂分舵总有熟识的铁铺吧?」 那教众伸手摸了摸额头,含糊答道:「是有帮几家没老实的打铁铺子看场子……」 柳心慈愕然问道:「没老实的打铁铺子?」 欧阳敏儿回头答道:「造兵刃暗器的。本来只朝廷准的铁铺才可打造,有些个不老实的铁匠,私下也打造作战杀人用的兵刃暗器。给我们银钱帮着看场子,其他的帮会门派、地方恶霸就不敢去骚扰,官府那儿我们也有打点,衙门的人对这些铺子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柳心慈听了,别过头去放低声音没好气的说道:「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人。」 金目教的教众多少也懂些功夫,自是听得清楚,当头的一人怒气冲冲说道:「对,咱们就是坏人,蛇鼠一窝,没一个好样的。若不是看欧阳堂主面上,似妳这般娇滴滴的妞儿,一早把妳捉去卖了,谁耐烦在这里商量着怎么去救妳那个飞云哥哥?」 欧阳敏儿说道:「别和她斗气,她是书斋子里的姑娘,脑袋就似茅坑里的石头,我早先就和她斗气,差点没给活活气死。」 说到此,欧阳敏儿话锋一转:「就先回分舵去问问吧!多找几个身手矫健的兄弟来,只消能凑合着用的工具都带上吧!现在叫人去打,要到甚么时候才拿得到?」 几个教众拱手答是,一脸的不情愿,转身收拾行囊。 欧阳敏儿侧着头道:「你们怎么了?不是我赤凤堂的弟兄,所以听我号令就这般不情愿?」 那当头的教众答道:「小人怎么敢?只是昨天早上,教主吩咐咱们几个是跟随保护欧阳堂主,没说是来救那姓华的。」 欧阳敏儿说道:「救他怎么了?他也许是我未来的夫婿,我爹……教主说不准晚些也是他老丈人呢!」 后头一位教众大声说道:「那姓华的杀了咱们萧堂主,就算做了教主女婿,咱们也不服他。」 欧阳敏儿说道:「萧天让是给自己的毒针扎死的。我叫他别去寻五毒教晦气,他看上那两个苗女,想去染指,不肯听我,这有甚么办法?就算他没在交手过招间给自己的毒针扎着,赫连哈赤也不会放他活着走出五毒教营地。」 几个教众尽管心上不服,却也没敢和欧阳敏儿斗口,默不作声,心里头是敢怒而不敢言。 欧阳敏儿也没心思去追究这事,待得教众们走后,坐在凳子上休息。 不到一刻钟时间,欧阳敏儿突然苦笑一声,站了起来。 柳心慈问道:「妳想到甚么?」 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我料想方才那几个是不会回来的了,他们回分舵去是真,再要商量救人却是不肯。」 柳心慈急道:「那怎么办?」 欧阳敏儿两手一摊:「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希望飞云大哥能平安寻路上来。」 [/align]
  16. [align=left]第九十二章、南宫辞世[/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望着华飞云道:「在苏州见了他们俩,见了老四的徒弟,也见到了……老三的女儿。我突然觉得,这是天意,冥冥之中似有定数。直到飞云孩儿竟当真寻到了这儿,即使龟息延命,所存寿数也不长久了,既然大限终将到来,我才决心把内息尽数相传,待得飞云孩儿功行圆满……咳咳……有件事……咳……让你去办……」说到后头,又自咳嗽不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忙又轻拍南宫隐后背,忙道:「大师伯有事要我办,我定当尽力。只是现在还是先歇息,待过些时候缓和过来,再和我说。」[/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为了打那厉辟邪,没使上真本事还真不行,本来还有余力和他一斗,可惜这半月多来,都传了给你了,我哪来的气劲再与这魔头打?只得解了我的『龟息法』,将所聚之气一股脑儿托出,和那老魔决个高下。呵呵……还是我赢……咳咳……」[/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脸茫然道:「大师伯怎么不和我说呢?这……是我害了大师伯啊!」[/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叹道:「跟你说了又如何?你才多少修为,拚得过他么?唉……不得不打赢啊!若是输了给他,我岂不是……又害了心慈丫头一回?我那时心里早就打算好了,便就是拚了性命,也不能让他把心慈劫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到此,转头望着华飞云道:「飞云孩儿,如今我的延命法已破,旦夕将死,神仙难救。我还能活多久,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见不着明日的朝阳,或许说完了这句话便已命终。我已无法再传你内功,剩下的……要靠你自身勤修苦练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了点头道:「侄儿也不敢再让大师伯损伤自身传我内功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飞云,如今你的功力,在江湖中已属一流之列,在你之上的,屈指可数。你师承于老四的功夫,你也学得通透,看你耍剑,彷佛就像老四年轻时的身段一般。如今你的功力,与你那师傅已难分高下。但是……」说到此,南宫隐低下头来,沉吟说道:「与赫连老二,还差上一截。」[/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接着说道:「飞云,我传你『醉罗汉』,方才我与老魔相斗,让你留心瞧着记着,可我方才并没打全。我……这残躯……还能再打一遍……这是我能传你的最后一套功夫,应能补你内功之不足,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飞云,你要学会!」[/align][align=left]华飞云说道:「现在么?大师伯,现在你该静养,别再劳心劳力……」[/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打断华飞云的话道:「方才不是说得够清楚了么?我一闭上眼,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飞云……咳咳……你听好,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你若是办不得,我……咳咳……我死不瞑目!」[/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赶忙说道:「大师伯吩咐,侄儿定必遵从。」[/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字一顿说道:「待你功行圆满,自信能为之时……杀了……赫连哈赤!」[/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愕然无语,他万没料到南宫隐竟会说出这样话来,一时间接不上话。[/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抓住华飞云手臂,凄声说道:「杀了赫连哈赤!为你爹娘报仇,为你三师伯五师叔报仇,为曾因他通敌叛国而死的无数义军弟兄、妇孺妻小……报仇雪恨!」[/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默然无语,良久方自说道:「这事就是没有大师伯吩咐,侄儿也必定遵办。」[/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欧阳姑娘,妳留下来,我有话和妳说。」[/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愕然道:「和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和柳心慈也感不解,南宫隐应当最没有话说的就是欧阳敏儿,如今却要单独留她下来说话。[/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再次说道:「听话,飞云,带心慈出去,这些话,我只和欧阳姑娘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了点头,对柳心慈说道:「我们听大师伯的,到外头去吧!」[/align] [align=left]待得华飞云与柳心慈二人出了屋子,胡三元也跟着尾随离去,屋内只剩得南宫隐和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坐在这儿,欧阳姑娘。我都没好好瞧瞧妳。」南宫隐和蔼的笑着,彷佛对着自己的儿女说话一般:「我虽和那老魔仙打了一架,可你们在一旁做了些甚么,那胡三元找妳叽叽咕咕的说些悄悄话,我也是瞧见了的。小姑娘,我老头儿胡乱猜猜,若不是那么回事,妳可得和我说清楚。妳的身子……妳……是不是有了身孕?」[/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淡淡一笑道:「是,胡大夫和我说了,我也才知道。」[/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问道:「这个事儿,和飞云说了没有?」[/align] [align=left]「没有。」欧阳敏儿说道:「我心上也很着慌,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总是和心慈姑娘在一起,这种事……我在心慈姑娘面前说不出口。」[/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又剧烈咳嗽了几声,喘着气道:「飞云这孩子,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咳咳……和妳们这俩女娃儿的事。欧阳姑娘,这事儿妳早晚要说的,瞒不得人。再过几个月,妳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却挺着个肚子,妳还做人不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说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前辈,请指点晚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缓缓摇了摇头道:「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有甚么办法?我死以后,妳跟着飞云孩儿上北方去,告诉他那师傅,霍老四,我许了你俩的亲事。妳和他说……咳咳……是我说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问道:「可是……那心慈姑娘……」[/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这个世道,世俗礼法最是饶不得人。心慈她清清白白,不怕别人闲话,妳可不同。可惜的是……咳咳……我没能活着给妳作主。要知道这事儿可不是妳一个人难看,传将出去,妳爹和金目教、飞云和霍老四,一齐难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妳得自己好好想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低着头,手指玩弄着自己秀发,默然无语。[/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以手支门,缓缓步出屋外,勉强立于阳光之下,就在半刻之前,他与魔仙大战于此,然此时此刻,南宫隐身形如风中残烛,只怕三岁小儿随手一推,都能将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人推倒在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见了这样,很是心疼,正欲开口,南宫隐已先说话道:「飞云孩儿,我传你『醉步罗汉拳』,这功夫是我在这山上,喝酒浇愁,自己创出来的独特拳法。飞云孩儿,你一定要仔细的瞧,我……我只能打一遍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了点头,凝望着立于日光下的南宫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摆开架势,运起最后残存的一丝气劲,翻拳扫腿,打出一整套「醉罗汉」。这套拳路与「五龙朝丹拳」那种刚猛雄浑之势完全不同,使的是柔劲巧功,看似虚招,却步步实攻,机巧翻转,变化无穷。天下之大,世间灵动巧妙之势,只怕再也不过于此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认真凝视,劳记每个动作的拳意拳形,南宫隐直打到最后一势「醉卧南山」,发出最后一份拳劲,忽然身子一倾,重摔在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见状,急忙赶上前,将南宫隐搀扶起来,忧心问道:「大师伯,你摔伤了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勉力张开眼,却是不答反问道:「飞云……你记清楚了没有?我再也打不了第二遍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忙道:「侄儿记清楚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勉强坐起身道:「那老魔仙内功浑厚无比,掌法刚猛非常,和他打起来,硬碰不得,使这醉罗汉,以快手巧劲制他雄猛掌功,恰到好处。赫连老二的功夫,也是偏重以力制敌的路子,使这醉罗汉对他可生效用,飞云孩儿……咳咳……你打一遍……给我瞧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扶着南宫隐回到屋前,南宫隐气息奄奄,仍勉力说道:「飞云孩儿,你打……打一遍给我看,若是忘了,或有什么不懂的……我没断气前,只管……来问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点头答应,对着柳心慈道:「心慈,妳帮我看着大师伯。」[/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搀扶着南宫隐回到屋蓬下,走到门口,南宫隐说道:「我在这儿……坐着可以了……」看看柳心慈,又看了看身后的欧阳敏儿,长叹一声,坐了下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到屋前,他平日习练功夫的广场上,闭目静思方才南宫隐的一拳一势,心中忖度:「大师伯临终遗愿,要我打这套拳,我无论如何也得打出,不可使他放心不下而去。」好半晌,方自挥拳运劲,照南宫隐所传身法,打出「醉步罗汉拳」。[/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正看着,那胡三元取热水冲了一碗似茶似药的汤水,递了过来道:「喝点儿吧!这能顺顺气,延长寿命是办不到了,舒服点儿倒还可以。」[/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着接过这碗茶水,一口气喝下,慨然叹道:「真是好些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这种汤药喝,就算多活不得一刻,至少去得轻松。胡大夫的医术,当世少见,只是你那『三不医』的毛病,若能改改,受益的人便多了。」[/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哈哈大笑道:「改不得,改不得。真要如此,甚么伤风中暑、瘀青破皮的都上门求医,别人受益,我可累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长叹一声道:「这世间,人人私心为己,不肯贡献己力,设身处地为他人想想。就算驱走了蒙古朝廷,换得汉人做主的大明江山,也是无用。咱们五人,结义金兰,可兄弟之间不曾同心。咱们五人,已是如此,又如何去强求天下豪杰?唉!汉人不肯团结,只怕百年之后,江山又要易主,陷在外族手上了。」[/align] [align=left]说到此,南宫隐望着户外,眼神涣散着说道:「老三,咱们瞎忙了一辈子,到底都干了些啥事来了?呵呵……呵呵……」[/align] [align=left]「我爹?」柳心慈顺着南宫隐目光望去,那儿却是什么都没有。[/align] [align=left]「妳爹他来接我啦!找我……喝酒来啦!呵呵……我夫人坐在那儿……在那儿,有没有?她在骂我,说我没用哪!」南宫隐举起手来,指向另外一处,呵呵笑道:「那个蒙古国师躲在那儿……妳瞧瞧他,他不敢出来……呵呵……我一会儿去和他说,改朝换代啦!不用躲着我了,我不打他啦!」[/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这是怎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声说道:「不必害怕,这大白昼的,哪来鬼魂呢?人之将死,会回光返照,南宫老前辈瞧见的,是他这一生的是非功过。」[/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轻叹口气,不知该说些甚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时辰已近黄昏,几个人都略感饥饿,欧阳敏儿说道:「我爹派给我白虎堂那些人还在外头候着,我去朝他们取些饼来吃。」[/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离去,华飞云正好打到最后一势「醉卧南山」,他仰身回步,一个翻掌,劲风飒然,一击将场边木桩劈得木屑纷飞。[/align][align=left]南宫隐见了,闭目微笑起来,那笑容无比开怀,无限欢畅,举起手来轻轻搭在柳心慈手腕上,呵出了一口气。[/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转头望向南宫隐,笑着说道:「大师伯,你瞧见了么?我打全了,侄儿不敢负你所望,已习练成了醉罗汉拳。」[/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轻握住南宫隐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放回南宫隐屈膝坐着的腿上,哽咽着道:「飞云大哥……大伯他……他看见了。大伯很高兴,你练成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缓步走了回来,见到柳心慈已哭了起来,一旁的胡三元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轻声问道:「大师伯,我方才……那套拳使对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边哭边说道:「飞云大哥……大伯他……已经走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垂着头,彷佛睡着了般,神色十分安详,华飞云双膝跪在南宫隐身前,恭敬的叩拜了三次,低声说道:「大师伯,你教的功夫,侄儿必当日夜勤习,大师伯交代之事,侄儿这就去办。你一路好走,人世间的恩恩怨怨,再也与你无关……与你无关。」[/align]
  17. [align=left]第九十一章、龟息大法[/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请住手!」听得这轻脆呼声,两人转头望去,柳心慈奔到二人中间说道:「两位老前辈,别再为了我互拚生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回头望着张生,正色道:「张公子,我早说过我已有夫婿,我爹已将我许给了飞云大哥,为什么你总不死心……」说到此,她仍不忘瞧了欧阳敏儿一眼道:「为什么总有人想着来抢别人文定的伴侣呢?」[/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双臂往胸前一叉,头微微一偏,望着柳心慈,不发一语。[/align] [align=left]柳心慈继续说道:「张公子,这样的事,世俗礼法也不容的,不管你还是不是佛门子弟,都不该这么做的。便就让你抢了我去,我心也不会依你。」跟着转头对着厉辟邪道:「厉老前辈,就让你抢了我去,我也不会尽孝,这还有意义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低下了头,淌着泪说道:「我的表哥死了,我的外公死了,就连……就连我爹爹也死了……原来江湖人是那么冷血无情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甚么事都仗着功夫高强,无理蛮横。我……我讨厌死你们这些江湖上的武功高手、剑客大侠。」[/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问道:「妳说……妳说甚么?妳爹……老三他……死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抬起头,泪眼望着南宫隐道:「我爹死了,他是被人给毒死的。南宫大伯,你的年纪也大了,身子也不好,你不要和人拚了好不好?我不要……我不要再有人死了,我不要再看到有人死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茫然抬起头,望着厉辟邪,好半晌才说道:「你怎么想?咱们两个老的,叫个不懂功夫的小姑娘给教训了。你还拚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定睛瞧着柳心慈,沉默许久,并非他老魔肯讲道理,只是心里明白,此刻便算全力一拚,也胜不过南宫隐,只得沉声说道:「生儿,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便是拚赢了南宫老儿,抢了她回去,你也得不到她。天下美貌姑娘,又不是只她一人,你死了心吧!」[/align] [align=left]张生说道:「她现在仍是清白之身,自然这么说了,待她与我行了礼做了夫妻,腹中怀了我的骨肉,她还能不依从我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听得这话,又悲又怒,伸手拔下自己头上发簪,扎在自己喉头上,大声喊道:「你当真如此蛮横,我就一把戳死自己。一拍两散,你永远得不到我,欧阳敏儿,成全了你和飞云哥哥,你可欢喜?」[/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喊道:「心慈,你别激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着柳心慈,平静的说道:「柳姑娘,妳听我说,我……」[/align] [align=left]话说一半,胡三元一把将欧阳敏儿嘴捂上,低声道:「妳没瞧着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妳要把妳有了孕的事情在这节骨眼上说了,我打赌那丫头非一把戳死了自己不行。」[/align] [align=left]一道灰影闪过,柳心慈尚未瞧清,手上发簪已给南宫隐自身后夺了下来。[/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把将柳心慈抱在臂弯中,防她再有动作,对着厉辟邪说道:「今天咱们两个在这里,她戳不死自己,你要是不能日夜守着她,形影不离,她有的是机会把自己给戳死。厉老魔,算了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凝望着柳心慈,良久说道:「生儿,走吧!这姑娘颇烈性,不似你说得那般柔弱。她都这么做了,你能占有她到几时?便是抢了过来,带不带得回塞北都还不知道哪!」[/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完,转身往外走去,张生只得跟着,仍不时回头望着柳心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说道:「他们走啦!妳这傻丫头,刚才可把人给吓坏了,妳才多大岁数?别遇着甚么事就要死要活的。」[/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悲从中来,趴在南宫隐怀里放声大哭:「大伯,我爹死了……我没有爹爹了,我…我甚么都没有了……反正我甚么都没有了,飞云大哥也不要我了,我没有尽孝道,我真想随我爹一道去了那里,孝顺我爹爹。」[/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叹了一声道:「飞云孩儿,你这下山买一壶酒,还真能买出这么多事来。都进屋里来,把事情交代清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答道:「是的,大师伯。」[/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进了屋内,南宫隐以手支着木床,坐了下来,神情十分痛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关切着说道:「大师伯,不要紧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扬了扬手道:「拿酒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把酒葫芦递过去,南宫隐大口喝了几口,喘着气骂道:「咳…老魔仙……老不死的!不使上真本事,还撵他不走。」[/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我受你过功传功,已半月之久,自问内息已有小成,你别再传我内劲了,顾全身子最是紧要。」[/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望着胡三元,问道:「又见面啦!胡大夫,你来做甚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席地坐了下来:「南宫老庄主,你这个师侄邀我上山来给你治病,姑苏慕容家二夫人和我说了,治好了你的病,往后我姓胡的但叫要甚么药材,只管上她慕容家拿便是,分文不收。我听着这买卖挺合算,就随着上山来瞧瞧,谁想竟给我瞧见了当世武林两大宗师的龙争虎斗,可当真难得。」[/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着伸上了手,说道:「那你给我把把脉,瞧这笔买卖当真合不合算?」[/align] [align=left]胡三元略一迟疑,竟是没有立即伸过手去探脉,华飞云心中着急,催促着道:「胡神医,你倒是看看,我大师伯犯的究是甚么毛病?」[/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这才将手按在南宫隐脉门上,愈探神色愈是凝重,始终一语不发。[/align] [align=left]良久,胡三元开口说道:「老庄主,伸舌头来我瞧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大笑,果真似老顽童般把舌头吐得老长,胡三元只瞧一眼,便即摆手道:「这就行了。」[/align] [align=left]说完了这话,胡三元背起行囊,拾起药包,站起身就往屋外走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喊道:「胡神医,怎么了呢?你不是看病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头也没回,说道:「慕容世家的药材,我是无福消受了,若当真用得着的时候,我还是拿银子去买吧!」 华飞云问道:「这话怎么说?你……你不给我大师伯看病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微微一笑道:「老庄主神功无敌,实在让我姓胡的大开眼界。我行医三十多年,这等情形,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纵有天界妙药、神仙灵丹,也治不好的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听了这话,似是早已料到,靠在墙角,闭目休息。[/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中愈来愈急,问道:「到底是甚么意思?我大师伯犯得究是甚么病,你都没能说出,就直说你看不好了,枉我们口口声声赞你神医,你都是这么给人看病的么?」[/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尚未说话,南宫隐已先开口道:「飞云,不可无礼。胡大夫与你素昧平生,这一路上多次相助,若没有他,心慈丫头现在只怕没能活在世上。」[/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微微一笑,说道:「你想知道老庄主犯得究是甚么病么?我告诉你。老庄主五脏其一,已不复在,照理说来,应当二三年前,便早已是个死人。」[/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柳心慈同声惊呼:「甚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听了这话,秀眉微微一扬,似是先已知情,并不怎么惊讶。[/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更加疑惑,问道:「这话可怎么说呢?大师伯这数个月来,传我内息、教我武功,方才尚与魔仙前辈大战,怎说已是死人?」[/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说道:「我只能和你说,这是实情,老庄主用的究是何种功夫,竟可延命,我不知道。叹我姓胡的走遍大江南北,未曾听过见过这等情形。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样,老庄主二三年前,便已是个死人,纵有天仙灵丹,也不能让死人复生。」[/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笑说道:「飞云孩儿,胡大夫没有胡说,这是实情。我确实早该死了,他竟能看出玄机,论起医术医理,这儿他属第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别如此灰心,侄儿再去给你请高明大夫,定将你的病医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插口道:「飞云大哥,你没见南宫老前辈经方才一战后,竟是虚弱至此,已然气息奄奄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愿相信,说道:「敏儿,别这么说,大师伯的病会好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伸手指着墙边的水缸道:「飞云孩儿,你瞧那养的乌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转头望去,并没有特异之处,十分不解。[/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接着说道:「这些乌龟真是好笑,你敲敲牠,牠便缩回壳里,好半晌不敢出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解其意,含糊应答:「是。」[/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你说我躲在这山里头,躲了十多年不敢出去,像不像极了这些缩头乌龟?」话才说完,便接不上气,干咳不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连忙搀扶,轻拍南宫隐背上说道:「大师伯,你气息不畅,别多说话了。」[/align] [align=left]如今病态奄奄的南宫隐,方才尚与魔仙大战,华飞云望了欧阳敏儿一眼,跟着又低下头来,一语不发。[/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我知道我病了,也知道没得救了。这些年落寞伤心,藉酒浇愁,纵是练得这身本领,也难逃寿数天年。其实两年前,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很想在临死前再见老三、老四一面,所以动身前往北方。可我走到一半,又后悔了。是我要老三夫妇去投少林寺的,害得三妹惨死,雪地产女,十六年来杳无音讯,我想老三不会原谅我,我更没脸见他,我不敢……不敢去见他那给烧伤的半边脸,更不敢见他的女儿……是我害他的呀!」[/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呜咽着道:「大伯,你当真多心了。我爹他好惦念着你的,他多次问过四叔,有没有大伯音讯。大伯你直道自己害了我爹,你可知道,我爹满心想着是他累了大伯你,寻你不着,他也和你一样,内疚自责。」[/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问道:「心慈孩儿,你爹是怎么死的?说给我听。」[/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边哭边说道:「是被人给毒死的。欧阳……」说到此,转头望了身旁欧阳敏儿一眼,接着说道:「欧阳姑娘说,那是云南『赤蝎粉』,是……是五毒教……黑蝎子法堂的独门毒药。」[/align] [align=left]「是么……」南宫隐垂下头来,神情哀伤,身子显得更加憔悴,颤抖着声音说道:「三弟,三弟……做大哥的这一生都对你不起,你到死……大哥都没脸去见上你一面……三弟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激动说道:「大伯……你见多识广,你知道的么?是不是……是不是二伯?是不是二伯杀了我爹?他和我爹不是结义兄弟么?二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杀我爹爹?」[/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结义兄弟……他和公孙度,也是结义兄弟……」说到此,话锋一转,南宫隐长叹一声,跟着凄然笑道:「我自北方回来时候,在车上遇着你们俩和胡大夫争吵,又在襄阳酒馆里头叫飞云孩儿救了,却害你惹上金目教这大麻烦,你们还记得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不是大师伯你的错,那时情形,谁人见了都该仗义相助。侄儿与那金目教……」说到此,回头望了欧阳敏儿一眼,又望了望窗外朝阳马腹下的骨灰坛子,低声说道:「只怕是命中注定,一生要纠缠不清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也看了欧阳敏儿一眼,长叹口气,接着说道:「飞云,你知道乌龟为何命长么?」[/align] [align=left]这等时候,华飞云哪有心情想着乌龟,愕然道:「乌龟……乌龟……命长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一笑道:「乌龟命长,是因为牠的代谢很慢。道家内功法门之中,有种至高无上心法,称为『龟息法』,可闭息诈死,若能聚气达一定火侯,甚至能延命保身。我使的就是这『龟息法』,需知气为血帅,气顺则血通,此是尽人皆知的医理。我使这功夫,可把本来将死之身再拖延个三年,若不是厉老魔这老不死的来搅局,我的内功足够分批尽数传你。」[/align] [align=left]胡三元摇头叹道:「龟息延命?原来如此。唉!老庄主,何苦来哉?你这么做,总是难逃大限,却得多受数年病痛之苦,这又是何必?」[/align] [align=left] [/align]
  18. [align=left]很不错的照片呢~{:7_516:}[/align][align=left]话说,学校允许染发真是幸福。[/align][align=left]咱念书的那个年代,染了发的要站在台上,在全校学生面前,由训导主任用裁缝剪刀给他剪发的说。{:10_645:}[/align]
  19. 身在台灣的咱表示......{:7_498:} 雖然不太明白,不過覺得好厲害的樣子啊~
  20. [align=left]第九十章、醉步罗汉[/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两大宗师你来我往,相斗数十回合,未分高下,两人初时距离颇远,其后愈打愈近,直至近身相搏,互不相让。[/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掌影顿收,突然猛击一掌「气动山河」拍中南宫隐胸口。[/align] [align=left]这一掌击中,却是无声无息,劲力如击虚空,荡然无存,再次望去,南宫隐身形已然消失。[/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惊呼一声:「残影!」急忙回身一掌拍去,已是不及,南宫隐身形倒转至他背后,一势「霸王举鼎」,双拳齐出,「砰砰」两声闷响,击中厉辟邪腰间胁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身上中招,却纹风不动,一掌拍空,瞬间变招下扣,欲抓南宫隐脉门。[/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嘿」的一声冷笑,反手上扣,二人十指牢牢扣住,互摧劲力。[/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道:「南宫老儿最擅练气,跟他『气合心法』相斗没有胜算,可十指给他扣住,倘若撤劲,只怕伤得更重,唯有硬拚一途。」[/align] [align=left]主意既定,魔仙劲力疾吐,南宫隐「嘿嘿」一笑道:「比拚内力倒犯不着,咱两个拚下去,只怕要同归于尽呀!」[/align] [align=left]话音未落,南宫隐双手一旋,喝道:「吃我这一手『颠倒轮回』。」厉辟邪摧吐的劲力给南宫隐本身劲力带去,这两股巨力排山倒海,便是魔仙亦给这旋劲掀得头下脚上,眼看要摔个倒栽葱。[/align] [align=left]魔仙临机应变,只手撑地,避过栽倒狼狈,一回稳身形,右手反扣南宫隐肩头。[/align] [align=left]这一势使到一半便即停下,见南宫隐侧身一倾,避他这一扣,他左掌一势「气动山河」往南宫隐当胸击下,喝道:「瞧你这回还有没有空闲使那残影功。」[/align] [align=left]眼看无从闪避,南宫隐临时变招,气贯拳臂,一势「赤龙丹心」迎击上去。[/align] [align=left]拳掌相碰,爆出轰然巨响,两人同时都给震退三四步,双方距离拉了开来。[/align] [align=left]魔仙右掌早已蓄劲,与南宫隐互拚震退之际,立稳身形,猛然击出一掌「笑问阎罗」,一道掌劲隔空划过,直扑南宫隐而去。[/align] [align=left]这一下猝不及防,南宫隐双拳交叉,护在身前,「蓬」的一声巨响,将南宫隐又再震退四五步之远。[/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连出两掌,也要回气,见南宫隐给他两掌接连击退,却毫无欣喜神态,皱眉问道:「南宫隐,你不是最擅练气?怎么你的气劲弱了许多?」[/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老啦!你以为咱们还年轻啊?当年华山上头,你连击四掌我都接下了,这回你再打来瞧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调息回气,又一掌「笑问阎罗」,掌劲凌空划过,直扑南宫隐而来。[/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大喝一声,提气运劲,身形陡然窜起,避过这凌空袭来掌劲,跃过十数步远,如苍鹰扑兔般直袭魔仙。[/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立定脚跟,运起「气动山河」掌劲,双掌上迎,又是一声巨响,南宫隐空中一个旋身,似灵猴般敏捷轻盈,借这掌力再次上跃,窜至厉辟邪身后。[/align] [align=left]魔仙一个后旋踢直扫过南宫隐后脑,又是无声无息,他却同时出掌,斥道:「早知你又使残影拳这小儿科的把戏。」[/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正身果在魔仙身前,双手反扣,将这当胸一掌劲力卸得无影无踪,沉声喝道:「飞云孩儿,瞧着啦!这一势名头『醉翁抱月』,处卸字诀,专卸刚猛劲势。」[/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这雷霆万钧一掌给「醉翁抱月」卸得一乾二净,心上一凛,功力再次摧运更高,混元无极掌第五掌势「雷动九天」猛然击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又再换招,五龙朝丹拳一势「青龙偃月」迎击上去,这回拳掌相碰,却是无声无息,双方都是刚猛劲力相撞瞬间,竟似轻轻碰触一般。[/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无可避免的内力互拚局面终于展开,华飞云忙道:「这样不成,两位前辈都年事已高,这么硬拚,会出事的,我得将他俩分开。」提起长剑就要上前。[/align] [align=left]谁想这局面却很快分出高下,南宫隐大喝一声:「老魔,你退开吧!」双拳往前一送,这才爆出一声闷响,厉辟邪给这拳劲硬生生震退,却是仍然稳住身形。[/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额上青筋暴起,面色极其狰狞可怖,沉默半晌,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声狂吼:「南宫隐!」双掌齐出,第六掌势「飞星追月」数道劲气凌空击向南宫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摇头苦笑道:「当真连击四掌……五掌了……老命不要了才硬接你的掌风。」[/align] [align=left]他嘴上如此说,身形却一些没有闪避的意思,与他所说的完全相反,当真双手硬接厉辟邪击来的数道「飞星追月」掌劲,边接边往前倾,勉力说道:「飞云孩儿,瞧仔细,这是『收化运发』,以气制气,任何气劲都能化为己用。」[/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边接边送,欺近厉辟邪身前,夹带浑身气劲将他衣角都掀动,两人如处狂风之中,激烈交手,拳来掌往,连过十数招。[/align] [align=left]忽听得南宫隐一声暴喝,双掌前推,厉辟邪心知不妙,这排山倒海一般气劲尽数往自身袭来。[/align] [align=left]只见魔仙双手划个半圆,聚于胸腹之间,紧接着双臂往外一排,那集合二人无比巨大雄浑的气旋狂风给他双掌拍得烟消云散。[/align] [align=left]趁魔仙排开气旋狂风,中门大开之际,南宫隐喊道:「飞云孩儿,记好,仙人敬酒。」右拳转为扣手趁隙直击厉辟邪咽喉。[/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已无气力反击,只能防卫,急忙回手上架,格开南宫隐扣往咽喉要害的一击,忽又听得南宫隐喝道:「这是『醉打山门』!」一个冲天拳当胸击中魔仙,「砰」的一声爆响,厉辟邪大叫一声,给这一拳击飞。[/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双腿使一个千斤坠,勉力站稳,只见南宫隐身形又到,快如灵猴、形似鬼魅,无从捉摸,厉辟邪迎着来势,当头一掌劈下,又是那残影功。[/align] [align=left]「啊!」厉辟邪惊呼一声,急忙回身一掌「雷动九天」,南宫隐突然屈身,彷似料定魔仙必然如此出掌一般,一个旋腿扫向厉辟邪脚踝,逼得魔仙不得不腾身跃起闪避。[/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喝道:「记着了,这一势『醉卧南山』。」话音未落,「砰砰」两声闷响,厉辟邪再次中拳击飞,终于背朝下倒在地上。[/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惊呼道:「师父!」急忙奔上前搀扶。[/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气喘嘘嘘,神情比之方才憔悴万分,虽说此战仍是南宫隐胜,但他看来却似乎伤得比厉辟邪更重。[/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爬起身,喘着气道:「好南宫隐!好南宫隐!二十年前我打你不过,二十年后还是输了给你。好你个老儿……只是你似乎已拚尽全力,你的『气合心法』就这么程度么?你……你当真是喝酒把身子给喝成这德行了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喝酒喝坏了,人也老了,心也死了。我把内力传给了我这师侄,你再晚来一月,只怕要见不着我啦!」[/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惊呼道:「你说甚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简直不敢相信,指着华飞云问道:「你自损真元,把内劲传给这个无名小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你不也说了?我们都老了。你为了你新收的徒儿不远千里跑来中原,强抢我这个世侄女,不就为了能有个传人么?我也想后继有人啊!」[/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道:「我当真不懂你。你没儿子么?你为什么不肯回岳阳去?你南宫世家人丁兴旺,你的传人何其之多,几时轮得这个小子?」[/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轻叹口气道:「难得子渊这孩儿有出息,把家里头打点得有模有样。子渊今日也已为人父,论他修为,与长沙皇甫恭、苏州慕容紫蝶不相伯仲,当今天下也少有敌手,他不需要我传他内息。再说……」南宫隐说到此,神色突转黯然,望了华飞云一眼道:「南宫世家今天的威风,是子渊闯将出来的,我已无遗憾。有件事儿,在我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来。这事若交代子渊去办,他与此事无关,没名没份,只怕他也不知如何办起。飞云孩儿的身世命运,竟与我那赫连二弟纠缠不清,我这十多年来放不下的心事,看是也只能指望在这个小子身上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冷的说道:「你自暴罩门,可是忘了我『混元无极掌』共有十个掌势?」[/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所以我才说,你来得倒是时候。在我残烛之年,还能和你痛快打上一场,再无遗憾。『无极降世』,你只管使上来吧!我等着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里明白,自己的「混元无极掌」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打完,南宫隐对他的掌势尽数知悉,倒背如流。然而老南宫的「醉罗汉」却是这些年于山中自创,厉辟邪见所未见。[/align] [align=left]自身力量的极限,自己最是清楚不过。方才过手,胜负已分,厉辟邪就是再次使全十个掌势,想在南宫隐手下讨得好,也是无望。听得南宫隐如此说,他却沉吟犹豫,没想出手再战。[/align] [align=left] [/align]
  21. [align=left]第八十九章、龙争虎斗[/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步履蹒跚走到二女身旁,柳心慈关切问道:「飞云哥哥,你受伤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受伤,魔仙前辈实在厉害,方才一脚若未踢出,可没法脱困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不解问道:「既然练有这等腿功,怎么不早使上来?」[/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那一脚不是我踢的,是大师伯从后掷小石子打我腿弯处,不由自主踢出的。只是大师伯使力大了些,打得我生疼。」[/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讶道:「呀!怎生做到?」[/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嫣然一笑道:「心慈姑娘,妳也行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回头问道:「我没练过功夫,怎么使得出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手刀迅即劈出,不偏不倚劈在柳心慈屈坐的膝盖处,柳心慈惊呼一声,那腿不由自主往上踢了一下。[/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道:「这是筋肉反射,每个人都会这样。」[/align] [align=left]说到此,欧阳敏儿笑容突然收敛,对华飞云说道:「飞云大哥,你来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说。」[/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怔,说道:「妳想说甚么便说吧!心慈也不是外人。」[/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了柳心慈一眼,幽幽的道:「在她面前,我说不出。」[/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哼」的一声,转身便走了开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拉住她道:「心慈,怎么了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闷闷不乐的说道:「我惹人嫌了,还不走开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见了这样,有些不悦,回头对欧阳敏儿说道:「敏儿,妳仗着自己机敏,能言善道,老是欺侮心慈,我都瞧不过去了。妳在心慈身前说不得的话,我也不听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望着华飞云,半晌说不出话,左手轻按着自己腹部,眼神无限落寞。[/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头魔仙突然挥出一掌,猛击南宫隐胸口,速度快捷无比。[/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的突然动作,打破了这尴尬沉寂,这头三人目光不由自主望将过去,这一掌又快又急,华飞云连忙出声喊道:「大师伯,留心。」[/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却似是仍在沉思,眼看魔仙掌到,他身子略向右倾,轻易避过。[/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一掌拍空,接连又一掌劈至,一掌快过一掌,招式连绵不绝。[/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避过当头三掌,第四掌再也无法闪避,他左手一拨,轻松将魔仙来势拨开,方自抬起头来,中断了思路。[/align] [align=left]眼看厉辟邪攻势连绵不绝袭来,南宫隐「嘿」的一声笑道:「原来如此,你打这主意。好,咱俩就斗快斗直觉,看谁先反应不过来。」[/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与南宫隐,两大武林宗师激烈交手,拳风掌影快得令人眼花撩乱,旁人早已看不清出的是何招何路,但他二人却是互有攻守,应对自如。[/align] [align=left]过了不知多少回合,料有百招之上,他二人仍是难分上下,厉辟邪笑道:「老南宫,真想不到你都这么老了,出手反应还是一点儿不差。」[/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早就不行啦!当真老了。是你的年岁也不轻了,若是二十年前在华山上那个你,我老头子脸上早挨了十几个巴掌啦!」[/align] [align=left]他二人嘴上说话,招式路数却是越来越快。[/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所以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传人?是不是该给徒儿讨房媳妇?」[/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你给徒弟讨媳妇,本是应该,可早说了我这世侄女已许了人,你还来抢,这可就横霸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道:「我也早说了,老魔行事,从来横霸。」[/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仰头问道:「他们俩为什么打架还一边聊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他两人都是武林宗师,一般的攻防招式悉数尽知,唯一弱点是他们俩都年事已高,体力反应不如青年人。所以他俩对决,要斗快斗反应,故意聊天说话一呼一应,看谁先反应不过来。」[/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黯然说道:「让两位老前辈为我这般大打出手,拳脚拚斗,我好难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了一旁的张生一眼,冷冷的道:「是那人色迷心窍,扰了两位老人家清静,真是不该。」[/align] [align=left]张生冷哼一声,故作没有听到。[/align] [align=left]这头两大宗师愈斗愈急,即使说话交谈也没能让对手分心失误,厉辟邪一时间也没有取胜法子,心中忖度:「二十年前华山之上便输了给他,他这老儿二十年来酗酒颓废,谁想拳脚竟丝毫没有生疏。这老儿硬要出头,事情倒是难办许多。」[/align] [align=left]过了二百余招,厉辟邪突然右掌一推,猛击南宫隐肩头。[/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举手拨去,这手举到一半,面色立变,立即收招撤势,向旁跃了开来。[/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一掌拍空,却也没有追击,双掌在身前舞了一个起手势,凝立不动。[/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远远望去,厉辟邪周身气劲凝聚,额前手臂青筋暴起,已是运起上乘功夫就要发出。[/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你那混元无极掌的第一掌势,叫什么……『无极初现』的是不?厉老魔,拚老命了呀?」[/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笑道:「你不是二十年来都在这山上比划那拳打脚踢的功夫吧?你的看家本领呢?南宫世家『五龙朝丹拳』,二十年没见过了,使来再给我开开眼界如何?」[/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一笑道:「二十年前就叫你瞧过的拳路,现在还能使得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你要现在认输,把你世侄女儿让出便可,我接了人便走,绝不多作瞎缠。」话音未落,人已迅即窜前,举掌往南宫隐当头拍去。[/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横里急闪,胡乱举手招架来势,这一招毫无名堂,破绽百出,厉辟邪冷笑一声,左掌横里击去,叫南宫隐避无可避。[/align] [align=left]眼看就要击中,南宫隐脚下一个踉跄,竟是险些跌倒。厉辟邪万没想到,天下第一人,走个路都能跌跤,他这一跌,大出魔仙意料之外,这无从闪避的一掌竟给南宫隐这没踩稳的一步给闪了开去。[/align] [align=left]高手过招,任何一个小小失误都能胜负立判,何况是跌上一步?厉辟邪哈哈大笑道:「南宫隐,站都站不稳了,你老啦!」第三掌猛地朝南宫隐头顶拍下。[/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惊呼一声,拔出长剑就要冲前,说时迟,那时快,南宫隐一步未踩稳,几乎是同一时间,举手便抓,竟是牢牢扣住厉辟邪出掌的手腕脉门上,神准无比。[/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上吃了一惊,脉门被制,极为危险,虽说他欺南宫隐脚步未稳,出掌轻敌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被扣住脉门,猛地运劲,欲趁南宫隐尚未回气前将他荡开。[/align] [align=left]岂知南宫隐这胡乱搭上的一手竟似铁钳一般,充满雄厚内劲荡之不开,只这一顿挫,南宫隐右手一个挂捶击向厉辟邪后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心知不妙,左手发劲持续与南宫隐相抗,同时低头闪避,出掌击向南宫隐胸前,逼他撤招。[/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忽然「哎呀」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后便倒,真正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这一摔,任谁也料想不到,一记朝天脚「砰」的一声结实踢中厉辟邪下颚。[/align] [align=left]这一脚劲力十足,绝不是摔倒时胡乱踢中,厉辟邪护身气劲立给击破,给这一脚踢了个人仰马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连忙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抖去灰尘,呵呵傻笑道:「老啦!老啦!给你这么厉害的掌法吓着了,瞧我连站都站不稳了呢!」[/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一个旋身站稳身形,总算没给南宫隐踢倒在地,这一脚劲力雄厚无比,便是厉辟邪也给踢得牙根流血,伸手抹去了嘴边血渍,沉声说道:「好哇!『武圣』南宫隐,天下第一人,果然宝刀未老。只是你使这手法示弱欺敌,未免有损你『天下第一』的名头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你管我使甚么招?打赢了你最是重要。跟我过手,你还大意轻敌,这得怪你自己。」[/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沉声问道:「老南宫,你老实答我,方才一扣一脚,你使上了几成劲力?」[/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我怎知道?情急之下,能有多少力,就使多少力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哈哈大笑道:「你故意示弱,我却也猜得出来,方才看似胡打蛮缠,已使足了你七成以上气力。也罢!你南宫隐既出手阻拦这事,一场恶斗我瞧也在所难免了,我就与你分个高下。二十年前在华山上叫你占了便宜,瞧你二十年后是不是还能出尽风头。」[/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哇哈哈哈哈哈……」南宫隐突然大笑起来,走到桌前,拾起华飞云刚买来的酒葫芦,对口就灌。[/align] [align=left]喝了几口后,南宫隐放下酒葫芦,说道:「好酒!飞云孩儿,哪儿买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山下小镇里头的造酒师傅那儿直接买来的,没上客栈买,我和那师傅说过要买最上等的醇香美酒。」[/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说道:「你这小子倒也颇有孝心,老四也没看错了你。」[/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师父自小教我处世为人,尊师重道,侄儿不敢忘。」[/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慨然叹道:「老四功夫没教你多少,却是把你教得堂堂正正,他老说武德重于武功,他总是这样……」[/align] [align=left]说到此,南宫隐微微笑着说道:「我忽然好想念我那几个兄弟,我好想见见他们……」[/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明白南宫隐为何突然说这些话,愕然道:「大师伯,不如你们别打了,我们动身回北方去,师父他老人家也想你想得紧……」[/align] [align=left]「别打了?你问问老魔他同不同意。唉!飞云孩儿,能喝着你这一壶美酒,真是值得。」南宫隐说到此,突然神情严肃道:「你记得一点,老魔的『混元无极掌』二十年前我已瞧见过,他为何如今还敢再使?是因为这套掌法无甚轻巧,着重劲力,是以雄浑内劲发挥出至高无上的威力,开山劈水、断木裂石,便是你瞧清他掌法路数,劲力不如人,照样给他打得筋断骨折。我传你的『五龙朝丹拳』也是同理,这等情形,若使将出来,硬碰硬之下,折敌一万也自损七千,两败俱伤。」[/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接着说道:「你瞧清楚,我现在使的是这二十年来我自身参悟的『醉步罗汉拳』,全杖灵动巧妙,来与他刚猛雄浑之力周旋,以柔制刚。」[/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笑道:「原来如此,就说你二十年来不是在这山上穷比划么,原来自创了一套功夫。好吧!你就使来瞧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微一笑,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把酒葫芦往桌上一放,对华飞云说道:「飞云孩儿,仔细瞧着,能记多少,就记多少,两个丫头能帮忙记着,就帮忙记着,知道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不明其义,答道:「是。」[/align] [align=left]南宫隐首次摆开架势,真气流转全身,他左拳右掌,双手互击,大喝一声,身上穿的破布衣衫在这瞬间飘动了下。[/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这双手互击之后,周身似是充满气力,一闪身窜至厉辟邪身侧,速度快极绝伦,虽说要华飞云瞧仔细他的动作,但这等身形,便是远观亦难辨其虚实。[/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大声赞道:「来得好,老南宫!」左手翻掌便打,南宫隐身形向旁一倾,又似是欲跌倒一般,轻稳避过,翻手上击,直扣厉辟邪咽喉。[/align] [align=left]魔仙回掌招架,南宫隐这招却尚未使老,中途变招,直取厉辟邪胸口中路,逼得厉辟邪不得不后退,饶是他功力深厚,即使后退,照样出掌,「呼呼呼」三掌拍将过来,掌影未到,劲风已然扑面,足见掌劲雷霆万钧。[/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格一让,全数避过,厉辟邪攻势却未停歇,掌影纷飞,接连不断袭来,只见他愈打愈快,愈快愈繁,恍若有着六条手臂、几十掌影一般,攻得南宫隐几无招架容身之隙。[/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赞道:「好一招『震惊百里』,你这么大岁数,动作还能灵活得跟猴儿似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嘴上说话,身形却一些不曾慢下来,闪躲格挡,将魔仙招术尽数化解。他这路数看似东倒西歪,但步法身形、拳路掌法,却是自成一格,时而有形,时而无招,直叫华飞云愈看愈是不懂。[/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轻拍华飞云说道:「别死记路数,南宫老庄主这套功夫,拳意胜过拳形。」[/align]
  22. [align=left]话说,空空导师是不是觉醒了出产、西瓜肚等等的属性啊?{:7_531:}[/align][align=left]还是最近玩多了这类型的小黄油,才会梦到果体女人出产生娃?[/align]
  23. [align=left]第八十八章、迎战魔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张生收掌回气,冷笑一声道:「姓华的,我赢了,心慈姑娘我就带走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呀」的一声惊呼,转头望着身边的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掩嘴娇笑道:「妳瞧我作甚?他是要带妳走,又不是带我,犯不着为了妳和他拚命吧?」[/align] [align=left]张生回头往柳心慈这儿走来,华飞云箭步窜前,两个起落便拦在张生身前。[/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一声,斥道:「滚开!」举手欲将华飞云拍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左掌一架一拨,右拳一记「赤龙丹心」结实击中张生左胸口,张生大叫一声,给这一拳击飞,总算他立稳身形,单膝跪地,以手支撑,没跌个四脚朝天。[/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拳击退张生,身形一闪又再窜开,张生道他还要攻击,连忙站直身子,却见华飞云是奔至剑落处,拾起长剑说道:「剑是给你打落,可还是不许你再一次劫走心慈。」[/align] [align=left]张生从未见过华飞云使过剑术以外的功夫,料定就算他拳打脚踢,自己如何不懂得应变?然而「五龙朝丹拳」何其精妙刚猛,张生如同在毫无防备下承受华飞云猛力一击,尚未回气就勉强起身,元气已伤,右手抚着左胸,喘着气道:「姓华的,你哪偷学来的拳法?」[/align] [align=left]一旁欧阳敏儿瞇着眼说道:「你当飞云大哥手上没了剑就使不出功夫了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猛地运气,纵身跃出,直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眼见来势凶猛,华飞云不敢再以剑格挡,侧身闪避,张生窜至华飞云身侧,一掌击出,劲风飒然,威猛无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腾跃闪躲,张生的掌劲轰击地面,尘土飞扬,华飞云心中一凛:「凌空发劲都能有此威力,若真给击中,后果不堪设想。」[/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飞云孩儿,凡威猛之势,必不能长久。」[/align] [align=left]华飞云闻言,脚一落地,迅即窜开,身似鬼魅,无从捉摸。[/align] [align=left]张生一怔,这身法他生平见所未见,连击二掌落空,不由得怒火中烧,掌劲越使越雄浑刚猛,到得后来,就连张生周身都扬起尘沙。[/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对柳心慈说道:「这花和尚,一年不见,原来跟塞北魔仙学了这手功夫,照这样看,真动起手来,我也打他不过。」[/align][align=left]柳心慈问道:「那该如何是好?」[/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对着柳心慈左眼一眨,无限俏皮说道:「妳现在便牵了朝阳下山去吧!待他们打完便来不及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没好气道:「都甚么时候了,妳还说风凉话寻我开心?」[/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笑得花枝乱颤,柳心慈见她如此,「哼」的一声别过头去,再不搭理她。[/align] [align=left]忽听一声轰然巨响,张生一掌落空,拍中一株大树,那双人合抱的树干应声断裂,树木颓然倒下,煞是骇人。[/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抚掌笑道:「老魔,这儿简陋,山下倒是有间不大不小的客栈,你远道来了,就多待两天玩玩也好,也别这么急着回去。」[/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白了南宫隐一眼道:「说这做甚?」[/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你瞧不出来么?你这徒弟全无指望了,走不过十招了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铁青着脸,一语不发,手指骨节格格作响,内劲已走遍全身经脉。[/align] [align=left]张生久攻不下,越发恼火,厉声骂道:「无耻懦夫!只懂逃躲,没胆跟我打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身形一转,顺张生掌势横剑削下,斩向张生腰间。[/align] [align=left]张生一声怒吼,左掌下压,抓华飞云剑锋,右掌运足劲力猛击华飞云头部。[/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突然大呼道:「笨蛋!中门不可无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锋倏忽倒转,瞧不清如何变招,一势「丹凤朝阳」直刺张生胸口。[/align] [align=left]张生胸复间全无防备,这一招避无可避,竟是意图拚得两败俱伤,掌劲疾吐不收,击向华飞云面门。[/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气劲疾吐,锐利剑气自剑尖刺出,贯体而过,张生「哇」的一声大叫,身子疾向后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手按着胸口不住喊疼。[/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够了吧!我留了劲道,没伤你心脉,可我想你要休养个大半年的了。你想要我性命,我不得不下此重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沉声说道:「这么厉害?老夫也想见识见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听得话音,才一转头,见厉辟邪已近在身前,不由得惊呼一声,急忙后退,施展混合南宫世家「望月步」与九幽宫「鬼影游步」的轻功绝学,身似鬼魅,迅速避开。[/align] [align=left]方才一脚踏定,华飞云后颈已给人一把抓中,转眼一瞧,正是厉辟邪。[/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心上大惊,真不知他如何移动,彷佛有三个厉辟邪原位站定一般,就等他羊入虎口,仓促间一剑刺去,直取厉辟邪喉头处。[/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举手一扬,华飞云剑势骤变,斜削而下斩向厉辟邪胸前,势到半途便挥之不动,定睛一瞧,已给厉辟邪左手二指牢牢钳住剑锋。[/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冷的说道:「哼!天绝九剑,骗小孩儿的把戏。」[/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气贯剑锋,剑气锐不可当,竟将厉辟邪手指排开,抽出剑锋,一剑削向厉辟邪抓住自己后颈的右臂。[/align] [align=left]剑气无匹,厉辟邪竟也不敢硬接,放开华飞云后颈,谁知后颈才刚松,立时「劈啪」两声脆响,华飞云左右脸颊各中一掌,如何出手都瞧不清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抽身急退,举剑削去,锐利剑气凌空划过,直劈厉辟邪。[/align] [align=left]只见厉辟邪足不动、手不抬,身形似有似无一般,飘身一闪,那道剑气已给避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才自惊愕,手上一空,长剑已给厉辟邪夺了去。[/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道:「你说霍隼是你师父?他没教你剑要拿好,别随便给人缴去了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身形一沉,翻掌去夺长剑,竟是给他轻易抓中,心上大喜,厉辟邪笑道:「不错,手脚挺灵活的,你把剑取了回去,便算我栽了,我自带这不肖徒儿回去大漠,再不涉足中原。」[/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微笑道:「厉老前辈说话可要作数。」[/align] [align=left]厉辟邪仰头哈哈大笑,抓着剑柄的手竟也松脱。[/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眼见机不可失,运劲抽剑,那剑却丝纹不动,厉辟邪仅留二指夹住剑柄,竟是如铁钳一般牢固,无论如何抽不出来。[/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边笑边说道:「厉老魔虽然从不讲甚么江湖道义,视你们这帮正道侠士如土粪草芥,可从来说一是一,活了这把岁数,还没试过说了话不作数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抽剑不出,情急下一拳击去,「砰」的一声击中厉辟邪右肩。[/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打我呀?老南宫教你打人是这个力道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大师伯教的自然不是这力道,也不是这么打的。」[/align] [align=left]话犹未了,华飞云突然变招,一记挂拳「青龙偃月」击向厉辟邪右脸颊。[/align] [align=left]这一拳极其玄妙,张生亦瞧不清是如何变招,谁知厉辟邪更快,拳还未到,脉门已给牢牢扣住。[/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老南宫还教你脉门也能随便给人扣住了么?」[/align] [align=left]一旁欧阳敏儿笑着说道:「南宫老庄主还教过飞云大哥,宗师前辈就该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凌小辈,打那稳赢的架,才不至丢了颜面。」[/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转头望过去,冷冷的说道:「小娃儿,我没与你金目教过不去,妳也别无端惹这火头上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收起笑容,手上握拳,站了起来,身旁的柳心慈急忙扯她衣袖:「敏儿,妳不要命了?快坐下来。」[/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听得一声朗笑道:「老南宫还教他起脚是这么踢人的。」[/align] [align=left]话音未落,华飞云左腿迅即飞起,直踢厉辟邪下颚。[/align] [align=left]这一腿极其快速,厉辟邪急忙侧头闪避,竟险些没能躲闪,听得华飞云「哎呀」一声喊疼,抽剑的手也放了开,直握着自己踢出那脚的腿弯处。[/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把手中剑往地上一抛,沉声道:「人家帮你,你还禁受不住呢!」[/align] [align=left]听得「飕飕」两声破风声响,两个黑影分朝厉辟邪和立于一旁的张生射去,他二人相隔甚远,这两黑影却几乎是同时飞去,速度快极,看不清是何物。[/align] [align=left]张生仗着铁掌无敌,举手就抓,听得厉辟邪喊道:「生儿,不可接,快撤掌!」[/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话未说完,已举手将射向自己的那物抓下,反手抛去,正中射向张生的物体,二物相撞,虽然体积小,却爆出震耳巨响,破片四散飞溅,射在树干上直打入深处,形成一个一个坑洞,那离得近的,甚且被打穿过去。[/align] [align=left]待二物相撞破碎,这才看清是方才二老对饮的那二只酒杯。[/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哈哈大笑道:「南宫隐,终于出手啦?我道你还真沉得住气啊!哈哈哈哈……」[/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缓缓站了起身,叹道:「该来的,避也避不掉,我说厉老魔,这事儿你当真就不能算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道:「我就这一个传人,他今日娶妻生子,来日就有十来个徒子徒孙,他也就想着你世侄女这一个姑娘,瞧你面上,我老魔保她过了门后绝不受委屈,这事儿当真就不能成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缓缓走了上前,说道:「早跟你说过了,我这世侄女许了人啦!」[/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道:「许了这姓华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说道:「就是许了我这师侄。」[/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哈哈一笑,指着欧阳敏儿问道:「那这个小女孩儿呢?也许了你这师侄了?我说你这师侄当真皇帝命啊!要不要给他也盖个三宫六院,纳个七十二妃呀?」[/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说道:「小孩子的事情,咱们老的不该插手过问,你问过心慈丫头了,她不肯跟你这个徒儿,不是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收了笑容,沉声道:「老南宫,这事你不要管了,行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若是我非管不可呢?」[/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跟着笑起,两个老者面对面,身隔不到一寸,相视呵呵大笑,却是异常使人紧张,彷佛空气都将随之凝结。[/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笑得开怀,左掌倏然击出,毫无迹象,快如电闪,他边笑边出掌,令人防不胜防。[/align] [align=left]这一掌眼看击中南宫隐面门,却见南宫隐似是毫无防备,直到这一掌击到面前,他身影迅即飘去,再一望已绕至厉辟邪身后,华飞云与张生亦瞧不清他是如何移动,一旁的两个女子更是瞧不出来。[/align] [align=left]两人同时止了笑声,南宫隐一站定,面色立沉,左拳上举就要出拳。[/align] [align=left]几乎是同时,厉辟邪回身扣手,南宫隐这一拳却是没有挥出,若然击出,必将被厉辟邪这一把扣住脉门。[/align] [align=left]见南宫隐出招即止,厉辟邪扣手临时变招,改扣为抓,疾往南宫隐咽喉抓去。[/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右手二指蓄势待发,就等厉辟邪这一抓扣来,要点他肘间麻穴,老魔似是早有预料,这一抓使到一半,手便收了回来。[/align] [align=left]二人凝目互望,竟是无人出招,再一细瞧,他二人似乎都在凝神沉思。[/align] [align=left]彼此都已在武学上登峰造极,任何寻常招式,对方都可破解,是以二人不再使招,转而思考如何出手要好,形成诡异的对峙。[/align] [align=left] [/align]
  24. [align=left]第八十七章、混元无极[/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张生颇为忌惮南宫隐,斜目偷瞄,竟一时不敢动作。[/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微微一笑,呼道:「飞云孩儿,你给我买酒来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举起酒葫芦答道:「买来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扔过来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将酒葫芦一抛,扔向南宫隐,张生冷哼一声,伸手去抓,谁知那酒葫芦看似抛出,华飞云却是用上了旋劲,葫芦在空中不住旋转,张生手握不住,给旋力弹开。[/align] [align=left]那葫芦经张生一拍,失了准头,偏向一边,眼看要砸在桌上。[/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一扬手,那酒葫芦似自有生命一般,竟是自空中翻旋起来,稳稳落在南宫隐手心里。[/align] [align=left]张生看得目瞪口呆,厉辟邪见了徒弟这样,冷哼一声道:「没出息,这有甚么好大惊小怪?这是『六合心法』,老南宫的得意绝学,随心控气,收发自如。」[/align] [align=left]张生吞了口唾沫道:「徒儿功夫还不曾练到这等火候,只怕打这老儿不过。」[/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谁和你打架来了?我是刚找人买来了酒,找你师父喝上两杯呢!」说着翻过两个酒杯,问道:「老魔,喝一杯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却也没想起身动手的意思,见酒杯倒满,取了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中原的酒,味道还挺不错。」[/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道:「哼!我只怕得南宫隐,这老儿不出手,我再没甚么好怕的了。柳姑娘,妳便跟了我吧!」[/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话未说完,人已箭射窜前,柳心慈吓得紧抓华飞云衣角,华飞云也凝神运气,准备反击,未料张生竟是纵身扑向端坐一旁的欧阳敏儿。[/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愣,急呼道:「敏儿,留神!」[/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正自小口饮着淡茶,见张生扑来,也不闪躲,起脚踢了张凳子过去。[/align] [align=left]张生伸手一抓,凌空一把抓牢那凳子中的一脚,反手掷回,那凳子稳稳落在欧阳敏儿身侧,竟似轻轻摆放下去一般,未扬起丝毫尘土。[/align] [align=left]张生瞬间扑至欧阳敏儿身前,往那凳子上一坐,手肘靠在桌上,手掌支着头,不怀好意的笑道:「欧阳敏儿,妳还欠我两巴掌,可记得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笑道:「记得,你想打还?」[/align] [align=left]张生哈哈大笑道:「别害怕,我不打妳。妳生得这般娇俏,我怎舍得打妳的脸蛋呢?」说着随手抓起桌上茶壶,「磅」的一声响,给他五指捏个粉碎。[/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我刚泡上的,就给你抓碎了。」[/align] [align=left]张生手上仍冒着白烟,他却是丝毫不感觉茶水热度,把手一甩,甩去满手茶叶,冷笑道:「欧阳敏儿,我不打妳,那就说妳那两巴掌是打得应当,妳可还记得妳那两巴掌是为什么打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玉手半掩着嘴,笑道:「记得。世间登徒浪子虽多,和尚这么不安份的倒是少见,是以记得清楚。」[/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刻意说他旧事,张生却不以为意,冷笑道:「可我当时并没摸着,是不?既然妳两巴掌打得应当,那我可得着实捏上一把。欧阳敏儿,妳的胸脯可有这壶子硬么?」[/align] [align=left]张生话音刚落,已一把朝欧阳敏儿胸前抓去,欧阳敏儿翻手一旋,一势「天道循环」,卷起强大旋劲将张生探出的手劲力卸得一乾二净。[/align] [align=left]张生出手劲道十足,猛劲虽给欧阳敏儿卸去,但去势却没给挡下,只这瞬间,手指尖已触及欧阳敏儿胸前。[/align] [align=left]几乎是同时,欧阳敏儿见没挡下来,立即起脚往石桌一蹬,向后一个倒翻,以手撑地,一翻身站正,右手掌护着左胸,面上满是愤怒。[/align] [align=left]张生嘿嘿笑道:「身手很快嘛!只摸着没抓中,这是第一把,还有一下,这回看妳如何闪躲?」[/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张生正要动作,忽然右肩头搭上一物,侧头一瞧,是一把带鞘长剑,华飞云自身后冷冷说道:「现在喊你甚么?张公子?你对个女子如此轻薄,未免下流。不是还了俗就甚么事都可做得,别说是少林寺的师傅,便是一般俗人,也懂得非礼勿动。」[/align] [align=left]张生冷哼一声道:「姓华的,比不上你风流。左拥右抱的,天下的美貌姑娘,全让你占去了便是。」话未说完,已一把向后抓去,直探华飞云腋窝。[/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瞬间抽剑,剑身带鞘往张生手腕打去,张生已翻过了身,眼见来势,右手一爪牢牢抓中剑身,笑道:「这就是当年你们师徒四人大闹少林寺,霍隼传你的剑么?怎么霍隼没教过你,剑不能给人随便拿住了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这个当然。」手往后一抽,「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举手一势「丹凤朝阳」剑尖笔直刺向张生眉心。[/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一声,侧头避过,一翻手将手上剑鞘猛力掷向华飞云,喝道:「还你的破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把抓下,颇为轻松,笑道:「多谢。」[/align] [align=left]张生这一掷力道足以击碎华飞云肩骨,却竟是给他轻易抓下,心中略为吃惊,眼看华飞云第二剑又再刺来,侧身闪避,举爪一把抓住华飞云剑锋,说道:「这回看你还如何抽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喊道:「张公子,剑刃锋利,快把手放开。」[/align] [align=left]张生闻言哈哈大笑道:「捏破陶壶、滚烫的热茶浇上,都伤不了我手,你倒试试,割得破我手掌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使劲抽手,剑身竟给张生牢牢抓住,动也不动。[/align] [align=left]张生哈哈一笑道:「南宫隐,你那天是怎么把我手中剑折断揉碎的,我学来你瞧瞧。」使劲一折,那剑却丝纹不动。[/align] [align=left]张生正自惊愕,忽然手上一阵割裂刺痛,华飞云气贯剑身,「嚓」的一声抽出剑来,剑刃上仍带着血迹,说道:「早和你说了,剑刃锋利,小心割手,你又不听。」[/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频频摇头:「真差劲!我那一手江湖郎中的把戏,你却学得四不像,还喊我来瞧,这不是凑上着丢你师父的面子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沉声怒道:「没出息的东西!」[/align] [align=left]张生忙解释道:「师父,这小子剑身带气,那气劲锐利无比,竟连我苦练的铁掌也能割伤。」[/align] [align=left]厉辟邪怒斥:「废话!剑本是钢铁所铸,肉掌如何可比?来中原前便早和你说过了不是么。霍隼的功夫是剑气合并,南宫隐更是使气好手,你道他二人的徒弟不懂练气么?」[/align] [align=left]张生一张脸胀得通红,怒吼一声,举爪攻向华飞云。[/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抖擞精神,使的是将飞凤、朝凰二者合并的「凤凰剑法」,剑影连绵,攻守互补,剑锋所到之处,剑气随之划过,不一会张生衣袖已给划破许多处,身上也多了数道血痕。[/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飞云孩儿,你气练得很好么?使不完似的。你瞧你那师父使剑,招招用上剑气的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答道:「小孩儿精神好,气力足,哪像咱们几个老的都快没气了?你就让他随意发挥吧!」[/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听了这话,心头一凛,急忙收气,保留实力,不敢再任意滥用气力,深怕又和上午林中与欧阳烈相斗时一般,气力用尽。[/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柳心慈跑到欧阳敏儿身边,拉她在石桌旁坐下,问道:「敏儿,妳吃了亏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江湖上甚么样人都有,女孩儿难免要吃点亏给人占些便宜,生气又有甚么用?」[/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话未说完,突然弯下身去,掩嘴欲呕,一手猛按着胸腹之间。[/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惊慌问道:「妳怎么了?受伤了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缓过气来,摇了摇头道:「我没受伤,这两天我不太舒服,总想呕吐,也许方才突然猛运真气,这毛病又犯了。」[/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问道:「吃坏东西了么?」[/align] [align=left]「妳这回便宜可给人占得大啦!」二女听得话音,回头一望,见胡三元也走来石桌旁,拍了拍欧阳敏儿肩头道:「丫头,过来聊聊。」[/align] [align=left]柳心慈也想跟去,胡三元一摆手笑道:「妳坐着,我这话只和她说。」[/align] [align=left]柳心慈愕然道:「咦?说甚么呢?」[/align] [align=left]南宫隐转头望去,心中忖度:「这不是胡三元?飞云这孩子,让他买酒去,他把胡三元带来作甚?」[/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好奇望着,胡三元领欧阳敏儿走到一旁,抓起她手腕,四指探在她脉门处,悄声在欧阳敏儿耳边低声说了些话,欧阳敏儿听得面色微微一变,只听得胡三元说道:「妳自己好好想想。」[/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脸茫然,左手不由自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望了柳心慈一眼,跟着直盯着正与张生激斗的华飞云。[/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这头华飞云与张生相斗,华飞云「天绝九剑」已使得相当纯熟,气由心使,意到剑到,斗不下十数招,显得从容自在,强弱立判。[/align] [align=left]张生越攻越快,招式却是越显混乱,华飞云初时还忌惮他这爪功,十数招一过,已将张生爪功路数摸得清楚。[/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转守为攻,「飞凤剑法」连绵不绝攻去,张生被迫得频频防守招架,节节后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路封住张生攻势,明显处于上风,边斗边说道:「张公子,算了吧!再斗下去,你也赢不了。」[/align] [align=left]张生怒道:「姓华的,你只管得意去吧!咱们俩便使上真本事,谁人胜了,就带心慈姑娘走,敢是不敢?」[/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你那是甚么道理?咱们俩本就没有互相拚斗的理由,取亲这回事,也要人家心甘情愿,不能硬来,更不是靠比武得来的,又不是山羊……」[/align] [align=left]张生大声喊道:「少废话,今日非要与你拚个你死我活。」突然欺身上前,翻手一爪抓向华飞云咽喉。[/align] [align=left]华飞云剑随势走,横削张生手腕,张生若再不撤招,就得少了只爪子。[/align] [align=left]张生冷笑一声,当真不撤爪,左手改抓为掌,朝华飞云胸口一掌拍去。[/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侧身让过咽喉那一抓,剑势下掠,护在心口前,以剑身硬接这一掌,「啪」的一声闷响,听得华飞云「啊唷」一声惊呼,手中剑竟给张生这一掌拍飞,落在数尺之外。[/align] [align=left]这一下事出突然,华飞云一脸惊愕,呆立当场,张生亦没有抢攻上前,收势回气,喃喃念道:「混元初现,势发无极……」[/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南宫隐点头赞道:「混元无极掌啊!厉老魔,你的压箱底绝学都传给这小子,他是甚么好处这般得你疼爱啊?」[/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笑道:「要得甚么好处?我这一生杀人无数,干尽了坏事,蒙古朝廷说要杀我,汉人皇帝也说要杀我,可没人真有这个胆来寻我。我在塞北逍遥自在了十数年,这辈子大概也就活这么多岁数了。这才想到身边没个传人,有一天厉老魔两腿一蹬,没及时传个小魔出来,那时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可真要抚掌大笑啦!这小子是这十数年来,唯一敢做我徒弟的人,你说我功夫不尽数传他?要留着去阴曹地府教给阎罗王来耍拳么?」[/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嘿!老魔,你今日来得倒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问道:「这话怎么说?」[/align] [align=left]南宫隐不答,只呵呵笑着,笑声中却是夹带诸多无奈与黯然。[/align] [align=left] [/align]
  25. [align=left]第八十六章、塞北魔仙[/align][align=left] [/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牵着朝阳走在山道上,欧阳敏儿手上抓着一个纸包,边走边拿里头的东西吃。[/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好奇问道:「妳吃甚么呢?」[/align] [align=left]「梅子。」欧阳敏儿嫣然一笑,伸手递了过去道:「妳吃不吃?」[/align] [align=left]柳心慈取了一颗来吃,说道:「好酸!」[/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递了个小纸包过去道:「那沾些糖吧!」[/align] [align=left]胡三元走在后头,他精熟医理,心中有数,冷笑道:「小子,你麻烦大啦,你麻烦大啦!我看你啊!怎么办哦!」[/align] [align=left]华飞云一愣,回头望了胡三元一眼,不明他话中之意。[/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领着胡三元总算来到了南宫隐居住的茅屋,胡三元不住抱怨道:「甚么鬼地方!我告诉你呀!这趟路这么难走,得要加钱的呀!」[/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笑道:「我们不也陪着你走么?真要加价,待医好我大师伯,他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甚么稀世绝学还怕讨问不着么?」[/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抱着柳心慈,自山道上一跃而下,足尖轻点,飘然落地,不溅起丝毫尘土,欧阳敏儿双腿一屈,跟着胡三元双双跃下,胡三元「嘿」的一声笑道:「很灵活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侧头一望,笑道:「胡神医的轻身功夫也不差。」[/align] [align=left]胡三元哈哈一笑道:「妳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一对灵澈妙目眨了眨,说道:「真不知。我连胡神医问我知不知道何事都听不明。」[/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牵着柳心慈的手,边跑边喊道:「大师伯,我给你买酒回来……」话未说完,便自怔愣住,「咦」的一声说道:「已先有人来了。」[/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秀眉一皱:「这里如此隐蔽,是谁人寻得来此?」[/align] [align=left]只见南宫隐背对着土坡,坐在矮桌前,凝神望向桌面,那桌上正摆着一副棋盘。矮桌对面坐着另一老者,一样凝神看着桌上棋局,华飞云等人来到,甚至出声喊话,两人却都没有转头望来,似乎毫不查觉。[/align] [align=left]倒是那陌生老者的后方立着一个长发男子,一见华飞云前来,便凝视着众人,目光如电,眼神锐利,甚且隐隐夹带杀气。[/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走了上前道:「大师伯……有客人么?」[/align] [align=left]听得这话,那陌生老者方自抬头望来,只见那老者双目外突,显得十分狰狞可怖,两侧太阳穴鼓起,显是内家功夫已达登峰造极之境。[/align] [align=left]那老者望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欧阳敏儿身上,微微一笑,点头道:「确实是个小美人儿,你挺有眼光。」[/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愣了一愣:「我么?」[/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尚未回话,南宫隐已先喊道:「喂!抽炮将军啦!」[/align] [align=left]话音未落,南宫隐拾起棋子,轻轻一弹,那棋子就似自有生命一般,飞落盘面,将对面一颗「炮」子撞了开去,被撞开的棋子飞出棋盘,平稳落在一旁,竟是一些声响都没有。[/align] [align=left]那老者一怔,目光移回棋盘,弹了只「相」子上去,落于中宫之上,也是平稳准确,毫无声响。[/align] [align=left]几乎是同一时间,南宫隐又弹一子,呵呵笑道:「车一进八,将军!厉老魔,你没棋啦!」[/align] [align=left]这两人弹指下棋,看似平淡无奇,棋盘周边却是暗潮汹涌,二人明着下棋,却是隔着棋盘运起上乘内功,暗自较劲。是以棋子轻飘,落地无声。[/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欧阳敏儿面色微变,轻呼出声道:「厉老魔……是塞北魔仙……?」[/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话音极轻,近在身前的柳心慈都听不真她说甚么,那老者却是频频点头,沉声笑道:「哦?还识得老夫名号?小姑娘人生得娇美,见识也不凡,好,好。」[/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却不理他,呵呵笑道:「没棋啦!你瞧没瞧见?你输啦!」[/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嘿」的一声冷笑,手掌在桌边一按,棋盘上那个「帅」子不知受了什么力道,明明没有碰触,它却自己弹飞出去,力道颇大,像小孩儿打的弹子一样接连扫过周边的「车」、「马」、「包」三子,把三子撞离棋盘后,那「帅」子竟又落回原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瞪大了眼道:「哎唷!哎唷!这是啥名堂?『飞帅出宫』么?厉老魔,你这是耍赖皮么!」[/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哈哈大笑道:「就是耍赖皮,你待怎的?」[/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摇头笑道:「呵呵……老魔啊!老魔,你瞧瞧你这性子,都这么老了,还那么大脾气,后生小子们瞧着哪!你也不嫌害臊丢脸。」[/align] [align=left]那老魔说道:「正主儿都回来了,没耐烦和你下棋磨牙啦!我这趟大老远从塞北入关来,不是来陪你这老儿下棋的。」[/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华飞云问道:「敏儿,妳识得这位老前辈?」[/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摇头道:「我怎识得?但听得老庄主喊他名号,应是人称塞北魔仙的厉辟邪没错。」[/align] [align=left]那老者笑道:「小娃娃,妳如何知道老夫这名号?谁同妳说的?」[/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媚一笑:「塞外三仙,武功之高,当世无敌,我爹从小便和我说过,似厉老前辈这般人物,如雷贯耳,岂能忘了?」[/align] [align=left]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还挺会说话,哼!妳没瞧南宫老儿在这里,谁敢说那『当世无敌』四字?嗯,知道老夫是谁,应答如流,一些儿不曾害怕,颇有胆识,好,好。妳这娃娃处处讨我喜欢,柳尚义没白教出妳这女儿。」[/align] [align=left]柳心慈闻言,「啊」的一声轻呼,欧阳敏儿却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怔愣问道:「柳尚义?是说我爹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道:「怎么?自己爹爹的旧名都不知道么?听说他这些年混出了点名头来,和那司徒老儿学了一招半式,改个名字叫柳一尊,柳尚义这名就连自己女儿都不提上一提了啊?」[/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娇笑道:「我实在不知。我爹是金目教主欧阳烈,不是柳一尊。」[/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闻言一怔,柳心慈这才颤抖着声音说道:「柳…柳一尊是我爹的名讳……」[/align] [align=left]「原来这还躲着一个丫头,虽说生得也是不差,可瞧上去却是没先头这个娇俏么。」厉辟邪目光扫了柳心慈一眼,问道:「生儿,到底哪个是你喊的那个心甚么慈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急忙抱着柳心慈肩头,将她搂向自己怀中,正色问道:「你找心慈有甚么事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目光突然锐利无比,盯着华飞云,沉声问道:「抱得这么紧,你就是姓华的小子?」[/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点头道:「是…」[/align] [align=left]那个「是」字话音未落,见那老者身影一闪,已是近在眼前,一道黑影瞬间劈来,快如电闪,华飞云大吃一惊,低头急闪,「劈啪」两声脆响,左右脸颊上已结实印上五个手指印,才一抬头,只见那老者仍在原处,双手背于背后,彷佛根本未曾移动过,缓缓摇头,啧啧连声道:「差!太差了!这叫高手?」[/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站于身后那长发男子说道:「他的武功和弟子比较起来,确是很厉害的。」[/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怒道:「我敬你是老前辈,你为何一上前便出手伤人?」[/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笑道:「我听我这个徒儿说道,有个姓华的小子身手很是了得,还认了南宫大庄主做大师伯,想必是学了几手厉害的功夫了?所以试你一试。脑袋也能叫人随便打着玩儿,南宫隐,你教得不好哇!」[/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是晚辈资质愚钝,学不着南宫大师伯千分之一,更不敢和老前辈动手过招。前辈若是来彰显自身武功了得,证明晚辈技不如人,你做到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冷哼一声道:「口才挺不错。我这趟来,是来给我这徒儿说亲的,谁耐烦从塞北来专程打你两耳刮子?」[/align] [align=left]华飞云望向那长发少年道:「阁下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何带着尊师前来?你这么做,打扰两位老人家清静,很是不该。」[/align] [align=left]欧阳敏儿微微一笑道:「你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从我手上赎了人,现在不过头发长了些,你就不识得人家啦?」说到此,侧头望向那长发少年道:「我说,少林高僧,你的三千烦恼丝留得还真长呀!怎么你还没放弃演那和尚娶亲的笑话,把魔仙老前辈都给请来,要娶心慈姑娘?」[/align] [align=left]「你是智得师傅?」华飞云大吃一惊道:「你怎生成了这副模样?」[/align] [align=left]那长发少年说道:「别再喊我少林和尚、智得法名,我现在姓张名生,魔仙老前辈是我师父。」[/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望向柳心慈道:「妳就是柳心慈?」[/align] [align=left]柳心慈躲在华飞云身后,紧紧抓着华飞云衣服不敢放手,颤声说道:「是…是。」[/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问道:「妳爹柳一尊呢?老夫有事和他商量。」[/align] [align=left]听得这话,柳心慈想起刚刚才与父亲诀别,悲从中来,呜咽着道:「我……我爹他……」说到此便说不下去,哭了起来。[/align][align=left]厉辟邪心中奇怪,问道:「问妳话呢!妳便哭了?这是甚么回事?」[/align] [align=left]南宫隐抢话说道:「谁让你凶霸霸的,把人家姑娘给吓哭了。老三不在这里,你想说媒,就找我说了吧!」[/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转头说道:「找你说媒?」[/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不许。我这侄女先已许了人了,你来晚了。好啦!厉老魔,你棋也不下了,亲事也没得说了,你还有事么?」[/align][align=left]厉辟邪冷冷说道:「南宫隐,听说你早已不问世事,今天你是要为这事强出头了?」[/align] [align=left]南宫隐呵呵笑道:「这可不是世间事,这是我世侄女的终身大事,算是我家务事了。」[/align] [align=left] [/align][align=left]厉辟邪呵呵笑道:「我说南宫老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远从塞北跑来给我这徒儿提亲?」[/align] [align=left]南宫隐笑道:「怎不明白?谈得来便谈,谈不来,你就想用抢的了。」[/align] [align=left]华飞云说道:「我听我师父提过,塞外三仙,也是当世一代宗师。厉前辈,世间男婚女嫁,也得你情我愿,你说不得亲便用抢的,与强盗何异?你这么……叫我们做晚辈的……怎么尊敬你么?」[/align] [align=left]厉辟邪问道:「你的师父谁?」[/align] [align=left]华飞云答道:「『剑圣』霍隼。」[/align] [align=left]厉辟邪嗤笑一声道:「原来是那小子。哼!中原四圣里头,数他最虚伪恶心,一副道貌岸然,装模作样,厉老魔平生最恨这种忸怩作态的伪君子。哈!他口里的什么『塞外三仙』你识得么?尉迟奇狂放不羁、花心风流,凤擎天器量狭窄、阴险狡诈,我厉老魔呢,是杀人无数,坏事做尽,到他嘴里,还成了武林宗师了。」[/align] [align=left]厉辟邪说到这里,转头一望:「生儿,你还等甚么?南宫老儿既说不许,咱们就动手过抢。」[/align] [align=left] [/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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