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剧透注意。
心理测量者的第一季已经是2012年的老番了,尽管后续已经出了两季和诸多剧场版(我也十分忠诚地追了),然而在我看来都沦落成了消遣为主的狗尾续貂,因此只推荐第一季。
心理测量者(2012)首先是个复仇故事,然后是个警察故事。一般来说,我们会先从不同的细节缓缓地了解人物的喜怒哀乐而爱上他们,然后我们又会和他们一同在日常中经历危机与失去,最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则是会和幸存者见证一场壮烈的、以卵击石的复仇。杀人偿命的同态复仇总是那么地大快人心。在这点,心理测量者也没有免俗。男主狡啮慎也就是这样一个复仇的工具,同态复仇的载体。
而在俗套的主线以外,故事里值得关注的暗线,是反派槙岛圣护对一个全知全能而又隐蔽的统治者,即西比拉系统的质疑,实质上主要就是关于边沁人的圆形监狱理论的讨论。不过很多人估计和笔者一样,会觉得这西比拉系统属实良心,包教育包就业包婚姻,人民吃饱喝足,还要啥自行车。虽然代价就是没有隐私、毫无对抗专政的能力,然而至少从整个第一季来看,除了包庇免罪体制的犯罪者和对少数人的迫害,西比拉也没这些数据做什么(真的),简直是一个撇去私欲的技术官僚的完美集合体,要我估计这小日子随便过过就完事了。当然,稍微展开一点可能就是《美丽新世界》了。
撇去为了营造人设的掉书袋和中二发言行为,在最后一集,槙岛圣护实际上打破了第四面墙,和观众进行了对话:
”孤独?这是仅限于我的问题吗?这个社会里谁不孤独?将与他人的牵绊作为自我立足之本的时代早已结束,在这人人被系统监视,按照系统规范过活的世界,根本不需要人与人的联系。大家都被饲养在小小的单人间中,习惯于这种安心感。
槙岛圣护指出了西比拉社会中组织和偶像的消亡,正所谓“国家西比拉面前无偶像“,与之替代的是一种孤独的舒适区。然后他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要毁灭所有人都享受着的、建立在西比拉系统独裁之上的虚假繁荣。怎么做呢,将他们赶出舒适区即可。就和黑暗骑士的小丑一般,他的行恶只是出于一种纯粹的兴趣,和社会运动、推翻政权什么的全然无关。小丑想证明他的混沌理论,槙岛圣护也只想证明西比拉系统的弱点。 因此,作为一个纯粹的反派,脱离低级趣味的反派,神出鬼没的槙岛圣护让故事增色不少。
本作的女主常守朱也值得一提。在故事的开始,女主常守朱就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决断。随着故事的发展,我们发现她内心强韧,意志坚定,到了故事的最后,我们发现,她已经是一个领袖人物了。西比拉系统对她的偏爱,她对真相的得知,已然让她成为了这个社会的特权阶级。而她最终也还是选择了维护西比拉系统,因为——被“大多数人利益”这一观念束缚的她也实际上也没有选择。当然了,她还是要一边放“别小看人类”“我们一定能探索新道路”之类的狠话,一边继续做西比拉系统的辅佐。什么叫做忠臣,忠言逆耳,小骂大帮忙的才是忠臣。
当然了,如果不将西比拉的神性打去,这系列作品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果不其然,后两季西比拉系统开始强调集体领导、大搞自我优化(处理存在私欲的个体)、向社会公开信息(不知未来是否会欢迎社会监督),俨然一副大步迈向“民主化”的模样。移民问题、贫民区也成为了社会痛点(西比拉的神性完全没了)。第三季里更是出现了有如deep state government这种阴谋论常客一般的暗地操盘的组织“彩虹桥”。几部剧场版更是讲述了西比拉如何下大棋输出秩序拯救东南亚小国、平反冤案重夺政权、流亡慎也在线招安等等神奇剧情。心理测量者这一系列越向商业化靠拢,就只能越丧失它对现实甚至未来的反映。毕竟,当数字极权的神秘性消失之后,太阳底下就无新鲜事了。
最后,第一季的两首OP属实经典。OP1,凛として时雨的” Abnormalize”的歌词十分中二,但也非常契合本作的主题。OP2,Nothing's Carved in Stone 的“out of control”则是有着非常出色的画面剪辑。其中男主狡啮慎也在铁丝网外逆行和其他众人渐行渐远的画面实在是充满了决绝与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