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alot 发表的所有内容
-
距离孤独的巨人骸骨一公里外有一处日渐凋敝的商业综合体。顶部的广告牌上闪着爱尔医生那巨大的眼睛。碧蓝的瞳孔,纤长的睫毛,在马赛克雪花的陪伴下一睁一闭。广场中央铺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砖,组成一副象棋棋盘的图案。眼下双方都已经没什么棋子可动了。在靠内侧的底线部分站着一名脸色平静的保安,他正在和一条瘦狗玩耍。狗伸出左爪搭在保安手上:你为什么不变皇后? 冰冷的电梯门打开了,内部被三张硬板纸覆盖。按下去往二楼的按钮后微弱的红色荧光就将其包围。在锈迹斑斑的操作面板上贴着公积金套现的小广告,广告纸的左下角露出一角浅黄色的印记,看来已经被撕毁多次了。去吃什么?萨莉亚,贫穷的高中生还能选择什么?由于劝说老师请客失败,青叶和宁宁只好自掏腰包来满足口腹之欲了。和家里说好了吗?说好了,我们要去吃耶稣的血肉。我记得你的学号是十三号吧?对。狭长的走廊里侧依次开着火锅店、按摩店和琴行。它们的状态分别是客人稀疏、毫无访客和旺铺招租。只有走廊尽头的萨莉亚还能吸引穷苦大众。但就和整个商业综合体的氛围一样,在逐渐浓郁的夜幕下缓慢失血。 宁宁:你知道萨莉亚其实是源自日本的意大利餐厅吗?不知道。你知道它的食材都是冷冻然后加热出餐的吗?也很合理吧这个价格,毕竟正常做菜的都倒闭了。我要一份蜗牛加面包,一份鸡排。嗯。还要一份土豆泥,一份墨鱼汁意面。嗯。两份畅饮。嗯。 香橙从未想到,光是被抚摸手指就能有连绵不绝的快感从脚底下传来。彩风柔情缱绻的双眼凝视着自己,目光仿佛要将灵魂抽离出躯体。你很敏感呀。距离被拉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扑到脸上,将脸颊染红一片。我不知道。香橙咬着嘴唇,看着年长者将自己的双手交叠捏在右手中,再用羽毛扇般的左手抚弄自己的脸颊。你其实很喜欢同性吧? “什么?我们只是看百合作品而已吧。怎么可能真的去实践呢?”青叶用双手食指在身前比了个叉,“就好像看哲学视频的男生也不一定是摔跤爱好者。”被夹上面包的蜗牛肉冒着腾腾热气,混着浓郁的蒜香哀叹:哲学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宁宁点了点头,一口将蜗牛混着面包咬下。她吞咽完毕,也吐出蒜香味的话来:你从来没对女生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香橙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任由彩风吮吸着自己的脖子。微热的舌尖轻轻滑过动脉,仿佛在探测血液的流速。尽管恐惧感在脑中奋力主张脖子要咬穿的危险,但令人酥麻的快感却攥紧了身体的主导权。你已经这么湿了。难道在渴望我的手指吗?彩风勾动指尖,抬头往香橙耳朵上吹了口气。
-
“我觉得应该看两名主人公是否有真情实意吧,我指爱情方面的。”青叶梳理着她脑袋左侧的辫子,右侧的则被抓在香橙手里。具体来说呢?要怎么判断?香橙的把玩让辫子也很受用,所以它轻轻抽动着说多来点。“应该要正式表达心意吧。比如说橘子味香气,终将成为你……”宁宁掰着手指将她知道的符合条件的作品一一枚举。香橙:也就是关键看是否表白吗?那也有很多没有这个情节但也被认为是百合类型的作品,比如魔法少女奈叶。宁宁:那个啊,那个本来是有男主角的吧,尤诺在第一季里明明戏份十足,恐怕是后来作者受市场影响改变了设定。不过毕竟连女儿都有了,肯定是坐实了百合的名头了。香橙:也就是读者的认知很大程度上也影响了作品的归类。说到这个,明确表示两名角色心意,或者作者有刻意暗示的不说,那种暧昧关系的作品能算是百合吗?比如说吹响上低音号里黄前久美子和高坂丽奈不是有一段名场面吗?那个作画和台词都烘托得很到位了吧。辫子从香橙手里逃脱了,它已享受足够。 “章鱼头不是有官方男朋友的么?她和高坂只是友情吧。”青叶说道。 “那伞哥哥和小肥宅怎么说?莉兹与青鸟都直球告白了。”宁宁说道。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要看作品的主题,总不能因为奥特曼里提了一嘴保护海洋那奥特曼就是环保作品了。如果严格归类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吧,作者主要想表达女性之间爱情的那才是百合作品。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讲的都是动漫?不举例一些小说来讨论吗?比如瑞克里芙·霍尔的《寂寞之井》,作为百合文学部的成员难道并不知道这部百合名著?我觉得老师你太看得起高中生了。我也是。香橙:我没意见。 “我想问你一个重要的问题。香橙。”彩风捏着着香橙的右手指尖,不断摩梭着她的指甲盖。香橙稍稍感到有些不安地夹着双腿,被另一名女性轻抚似乎有别样的刺激。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吧。那好,你能接受一名男性来对你进行捆绑吗?有时候我们会让会员参与,我在旁指导,算是一种额外的收费服务。 “绝不可能。怎么能在百合作品中出现重要角色是男性的内容呢?极端白河豚们肯定会炎上的,他们只要看到女主角和任意一个男人讲句话就会觉得她出轨了。”宁宁托着下巴。太阳越发下坠了,沉重的黑影逐渐将烂尾楼包裹住。街道上的车流增加了,已随处可见三三两两放学离校的学生。同好讨论会就像粘稠的芝士一样,就算临近结束也还能拉出细长的丝来。叽叽喳喳的讨论从作品一路滑向流行音乐与休闲小吃。 那就这样吧,这部分本身也是另一名员工负责的。我百分百尊重你的意见。来喝点吃点吧。彩风现场调了两杯柠檬汁,从冰箱里拿出两块黑森林慕斯蛋糕。谢谢。不客气。你身上的印子会很麻烦吗?不会,我遮挡得很好。 “所以总结下来就是,不要出现男性主要角色,主要表达百合情感。就照着这个规则来创作吧。这就是本学期社团活动的大作业。”香橙一拍手,站起身来,“下课下课。已经拖堂超过二十分钟了。”老师干脆请我们吃晚饭吧。同意。反对。
-
二、细小的萌芽 夕阳轻吻着先前烈日火舌所舔舐过的灰白墙面,但它依旧逐渐冰凉,只因其已心灰意冷。苍凉的楼栋结构像巨人的骨架屹立着,不屈地抵挡风霜雨雪,苦苦等待谁来为其填充血肉;又像层层叠叠的棺材,埋葬着一个已死的地块计划,在另外一处办公楼里有某个设计师早已经把文件归档。 青叶和宁宁还没上社团课前就被香橙通知整理好书包在校门口集合。当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打响时,她们走到门卫室,看到已经和门卫交代清楚了的香橙。社团课有校外实践不是很正常吗?没有人表达异议。就连面朝显示屏但眼珠向下瞄着手机的门卫也轻轻点了点头,但他眉头紧皱,连续剧正播放至高潮部分。 坐在草地上观望烂尾楼是实践的一部分吗?面对学生的疑问,老师轻巧地回答说:你们不觉得百合大部分也都是烂尾吗,我不是指作者没写完而是指恋情本身,这其中或许有相同的地方。两名学生一个叫青叶,脑袋两侧梳着两条像触手一般随着主人甩动的辫子;另一个叫宁宁,留着一头长度介于肩膀和下巴之间的蓬松立体短发,内扣的发尾让她的脸显得纤瘦。她们都有着清澈的眼睛和奶油般的皮肤,仿佛用力一揉就能把她们混为一体。 “可能现实中本身这类成功的例子就很少。而且在小说里根本没有办法写完主人公的一生,只好展示恋爱过程而忽略结果了。”青叶发表完意见,宁宁马上开口说:“对啊,恋爱最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吧。热恋的时候如胶似漆,但时间一久就分手的情侣也很多。”我觉得很多时候一开始就是谎话,只是有一方,甚至双方都一厢情愿信以为真了。香橙拨弄着两人的头发,香气飘散起来。一股是薄荷味;一股是柠檬味。 “你又来当模特了?我就说这很舒服吧。”彩风说道:“之前请假的员工还没回来,本来我都打算请一名观众当志愿者了。”我不想晚上回家,我可以长期在这里工作吗?这倒也是个办法,你家里人没意见的话就可以。有可能会搞到很晚。 香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是一如往常地用钥匙开门然后走进浴室洗澡。绳子勒出的印记像蛇一样缠在身上,手指抚过还能感受到如刮过琴键般凹凸起伏。那里依然痛痒难耐,手指模仿绳结蹭过阴蒂反复运动,但终究触感不同。热水从头顶上冲下,朦胧的水蒸气很快就充满了淋浴间。没有钢琴训练,没有斥责,没有暴力,香橙夹着双腿很快入睡了。 “说到底,爱情本身就和理性无缘吧。”宁宁说道:“一见钟情虽然是少数情况,但恋爱大多数还是出于荷尔蒙影响下的一时冲动。光针对百合说烂尾多少有些不公平,毕竟所有爱情都是这样。” “对,确实如此。”香橙看向楼栋深处,一个吊在空中的人影正随着渐凉的风不断摆动。那怎么界定一部作品是否是百合作品呢?她又问。
-
“宛如大洪水之后的世界呀。”青叶双手叉腰,成就感溢于言表,她转头说:“我们就是亚当和夏娃对不对?”那蛇呢?宁宁看到在地上不停扭动着的水管,像是吃了馊牛奶的长蛇在不停呕吐。湿透的短袖像是一层透明的薄膜贴在肌肤上, 青叶的身体仿佛清雨后刚出苞的百合,正因其朦胧而分外诱人。“不对,上了诺亚方舟的应该是诺亚和他的家人以及他携带的一些动物。亚当夏娃是其他故事里的。”噢,你今天穿的是蓝色的内衣啊真可爱。你这变态。我的也给你看嘛,你看是黄色的。我早就看到了。 黑色皮革包裹的酒吧老板此刻已化身技艺娴熟的绳师,她的手指操控着红绳百转千折,令棉绳如竖直染在内裤上的条纹般深深嵌入模特双腿之间。香橙感到绳结正摩擦着自己的敏感处,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那酥麻感混合着痛感正摧毁神智。身上的力气似乎被一条条贪婪的蛇吸取了。她在心里又默念——我是人偶。随着最后一个结被系上,一件流淌着淫靡光彩的挂饰便完成了:透明的唾液从撑开鲜艳双唇的口球中止不住下流,在一束炽热的灯光下如冰晶般闪耀。因兴奋而染上红晕的乳白色躯体被极富美感的红绳捆缚着吊在半空,随绳师的拍打拨弄而旋转。她鞠了个躬,掌声便响起了。彩风老师技艺精湛吔!我们敬爱您呀!看见吗?她内裤已湿了,定是超级色女我要狠狠追求她呀!你想象力那么好做什么了? “扫除领域大神!”香橙见到宛如水世界一般的自习教室发出由衷的感慨,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她在走廊里看到往外流淌的水和连着自来水龙头的水管时就有不好的预感了。正当她准备说教,两个学生就像触电一样跳起来了。青叶手拿着水管倏地转身,先前还躺倒的龙一下子便振奋精神,喷吐出激烈的水流。香橙猝不及防被正中胸口,连忙转身躲避又把背部也送上了。 在青叶如捣葱一样不停一边道歉一边抖动水管,因大脑混乱反而把受害者冲个满盆的时候,宁宁已跑去关掉水龙头了。看到水流逐渐变小,出乎三人意料的这场反向霸凌才正式结束。老师,身材好棒,而且是黑色的好成熟。你这没救的变态还不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香橙在斥责了一番两人的浪费用水后,便加入了清洁打扫的行列,两个人拖地,一个人擦桌子。将旧世界清洗一空后,新世界诞生了。 我们就是神圣的三位一体。你是从马厩里被你爸妈捡回来的吗?看着两名学生,香橙不由一阵喜悦,但随即一阵阵抽痛便从左胸口迸射出来了。在一番劳动后,汗水便占据了额头脖子等皮肤的表面。一阵浅浅的气味撩拨着鼻翼侵入大脑,香橙:你们的社团名叫百合文学部吧?我问一下,正确的断句是百合,文学部还是百合文学,部呢? 是百合文学部噢,我们都是喜欢百合文学的同好。青叶雀跃着,分享着她的绮丽想法:就像在修道院里瞒着嬷嬷发展着禁忌之恋,这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呀。 “那你们准备怎么宣传招新?我的意思是,虽然这里是女校,但是总不能像你说的这么露骨吧?而且如果新成员其实对这方面并不了解,那又该怎么办呢?” 这是个问题,与其什么人都招进来搞得泥沙俱下还不如就维持一个小众的爱好者群体。搞个面试?肯定会有人以为我们是个名叫百合的文学部吧。 “我提议加个后缀,叫莱斯波斯怎么样?这样懂的人就自然懂了。”香橙脸上挂满期待,看着可爱的学生面面相觑。可是我好像不懂。青叶歪着脑袋,吐出粉嫩的舌头。香橙:是古希腊女诗人萨福创办学校的岛名,上面有各种美好的恋情。懂得这个的人当然就会知道我们的活动内容了。 不知是老师的笑容过于甜美,还是青叶的无心之言依然回荡着,宁宁没来由地感觉到那失乐园故事里一直未登场的蛇此刻已经吐着信盘旋在面前了。只是禁果是什么?没有一种果子吃了能让人各个科目都考满分。
-
青叶抬起头,盯着仿佛被黑色纱网覆盖的电风扇。还没等宁宁说话,她就竖起水管让其欢快地朝上喷射。扇叶旋转着躲避水流,但无济于事。下雨咯!感受着水滴落在脸上,青叶欢呼着扭动身体,宛如一株魔幻植物。宁宁站在青叶身后,身上的衣服同样也被水淋湿了不少。看着挂在天花板上晃晃荡荡不停滴水的风扇,她感到一阵燥热,同时察觉到发圈似乎松了,于是让头发落下准备重新梳理。下一个咯!喂!你不要这么开心好不好!宁宁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一种解放感自心底燃起,腾起的云雾笼罩全身。一瞬间,仿佛一切社会身份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两个在玩水的人。你是不是在玩水?才没有。 你要去当社团指导老师了?那不是什么好活,你甚至拿不到加班费的。被划分成六个格子间的办公室里正打着冷气。青蓝斑点吊顶的天花板上还挂着去年圣诞节装饰的彩色纸带和春节装饰的红色小球,中央空调出风口呼呼吹着,轻盈的挂饰也哗哗地飘着。坐在对面的中年教师喃喃自语: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管,让这帮小登自己折腾就好了。你若是讲了她们两句,她们就当你是在戕害性灵。香橙:我听说这社团现在只有两个人。她们提交的社团名是什么来着。对了,百合文学部。 再后来是这样写的:人类制造人偶,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是要将美保存下来吗?还是出于孤独而渴望一个永远不会主动背叛的伴侣?抑或是向往永恒逃避衰败?在嘈杂喧闹的讨论中有一个微小的心灵在低语着——只是渴望静止而已。我是人偶,是的。我是人偶,我什么都不想。 就是这样,你现在不紧张了对吗?酒吧老板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装饰着白色羽毛的黑底面具,看起来就像那些怪盗们喜欢佩戴的。差不多到十点了,我们该上台了。她捏了捏香橙的右手,柔软的触感有着异常的吸引力。香橙点了点头,往酒吧地下室走去。微弱的橘色光点像稀疏的星星一样点缀着上方的黑暗,她的皮肤浸润在刚刚涂抹的亮油中,现在感觉有些凉飕飕的。一束光照在木制舞台中央,微尘纷飞不停。在凉风轻抚下,她的乳尖已经微微竖起,才踏入光圈,就引起了一阵惊叹。这是哪位?苹果派小姐呢我是她的铁杆粉丝。她请假回家去了所以我们换了位新模特。香橙:已经有人在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你是什么?我是人偶。 “百合文学部,你大概想要笑死我。可惜我见得多了,这类社团的最终归宿就是自习写作业部。”中年教师发出低沉的声音,“不过我听说以前有个文学部,成员也只有两个人。后来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清楚,在我来之前似乎挺出名的。说起来,活动教室在哪里?”
-
久违地想写个中长篇看看。这是一个关于百合情愫的。包含SM的,性的重力故事。(进行缓慢的连载……希望假期里能多写一点。虽然上班也能利用摸鱼时间写。 一、百合文学部———莱斯波斯成立 文章的开头是在写雨:数不清的雨滴撞在玻璃窗上——像是一心要撞断脖子的鸟群,在跌得粉碎后留下一滩透明的血迹。在六月份下这样的大雨是稀疏平常的,只有难堪重负的排水系统在不停地吐出水泡,活似一个溺水的人。为什么这间教室这么脏?为什么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扫帚和抹布来做清理?因为你执意要申请一个新社团,这是你必须要受的难。那你能动一动吗?为什么只是站在那看?噢。 只消瞥一眼镜面漆上映出来的人脸,老教师便知道她的话又被香橙当成耳旁风了。“我和你讲话,你却像在听雨。”她戳出一根骨节分明的白橡皮在那条可恨的乐句上来回摩擦,“你看不懂这里的渐强吗?再弹一次。”顽强的油墨不为所动地附着在纸面上,虽然它们看似缄口不言,但是心意在十指指尖触碰琴键的时候相通了:你们就不能说两句话吗?比如可怜可怜这个孩子让她休息休息吧。我们说了她不听。你们说什么了?换个人来弹吧!我们受不了这么多侮辱。 此时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水滴从屋檐上、从树叶上、从脸颊上滚落的啪嗒声还在断断续续。先是重复整条乐句,再来是踢掉最后一个十六分音符,最后是只按一下琴键。“你为什么触键这么用力?”老教师说道,“你的回课质量是我教过的学生里最差的。你就算对不起我的教学,也应该想想你妈妈给你付的学费。否则你为什么不回家睡觉去呢?” “我可以回家睡觉吗?”香橙说道,“你打电话告诉我妈,说让我回家睡觉,我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什么?当然不行。我得有职业操守。”老教师拿出一把二十厘米的塑料尺,上面的刻度已经由于光阴侵蚀和过度使用变得模糊不清了。如果你再弹错,我就会打你的手。现在从第一个音开始,记得轻一点。你的尺子也可以一样轻吗?啪嗒! 天呐你能别这么幼稚吗?这把尺上面全是灰尘!谁让你总是磨洋工让我一个人打扫?你能放下那本笔记本吗我已经要累瘫了。我提议从卫生间的水龙头接一根水管过来把这里冲一下。说的对,我们一开始太幼稚了。出发吧,桑丘潘沙!谁是桑丘潘沙?喂!把尺放下。那是我的矛! “我可以停下吗?老师。您看我的手已经没法弹琴了。”香橙把右手停在琴键上方,手背上已经拓满了尺印,此刻正颤抖不已。这些印子上各自有一行外人看不见的标注,分别是:顶嘴,太快了,太慢了,太轻了,太重了,小指翘起来了,看起来心不在焉。 你在哭什么?你的眼泪能帮你弹得更好吗?能让我和你妈妈满意吗?为什么之前不努力练习呢?如果你能把你胸部的脂肪转移到脑子里,让它们充分燃烧来练琴,那你还怎么会需要流眼泪呢?老师,因为我被打得痛了。啪嗒!时钟终于指到了晚上九点整,已经是下课的时间了。 香橙收拾好手提袋,和老师互道再见。她走出琴行大门的时候恰好听到老师正在和妈妈反馈自己的课堂表现。是的,是的,她太糟糕了…… 人行天桥上满是水洼,四周射来的光线璀璨夺目,在冰冷的桥架上流淌,留下银白的行迹。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从河岸吹来的泥土气,车流在四车道公路上犹如生生不息的冷暖洋流,人们向各个方向前进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日复一日的匆忙。下了天桥后,香橙逆着回家方向行走,她并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多这样漫无目的一会:如果回到家时母亲已经睡着了,那或许就能逃过一顿毒打。不管怎么说,少吃两个耳光总是好的。如果一定要吃,那晚吃也是好过早吃的。 好,对,这边也来一点,把每扇窗都冲干净。你干嘛捏住水管?这样水会散射出去,就像S弹一样。那平常呢?是M弹。你不要转过来,会淋到我的。好了,现在把柜子都冲一下。早知道穿雨靴来了,地上现在都是水。所以走路要小心滑倒。我说过了不要转过来!你爸妈没告诉你枪口不能对准人吗?对不起对不起。这里的玻璃再来点!是是是。 透过被雨水洗刷过的玻璃门看到了吊在天花板上的绳子,进而想到了死,香橙不由停住了脚步。红色的棉绳一束束挂在横梁上,一个个绳结像是木瘤一样突出,水迹残留的地方看过去朦胧一片。这是一间酒吧,或许是调酒师表演之用吧。一个年轻女性从吧台后面钻出来,她留着酒红色长发,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腿上是一条海蓝色的牛仔裤。她推开玻璃门,一下子握住香橙的手: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我是这里的老板。我的一个员工请假回老家了。我会付钱给你的。拜托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是高中生吧,不想多赚点零花钱吗? 香橙被突如其来的请求吓了一跳,她全身僵硬仿佛冻死的青蛙。“我要做些什么?我其实什么都不会。你会后悔的。”她提前为自己开脱了,这是经验使然。而这一切最大的前提则是她不善于拒绝别人,她只是期待着对方发现自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闭上眼享受。没人告诉过你,你的身材特别好吗?”女老板一边把香橙请进门,一边解释说,“我这里有一些特殊的表演,你看到绳子了吗?我需要你担任摸特被我绑起来。请放心这一点也不痛,而且你不需要把内裤脱掉。”她让香橙站定,接着像做体检一样把她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有男朋友吗?没有。你急着回家吗?完全不。有被绑的经验吗?没有。好的,你只需要放空大脑,想像自己是个人偶。我会给你戴面具,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了。那可真不错,对了,内衣呢?那个需要脱掉,否则你最大的优势便发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