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短篇,前几天给别人讲深夜故事的时候现编的,今天回忆整理后码了一篇不到2000字的短篇出来,希望能有助于大家消暑。
幻听
初中的时候,我有过一段奇特的经历。
小学刚刚升入初一不久,某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我环顾四周,明明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却不断听到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自那天起,每当一个人的时候,这莫名的呼唤便不断在我的耳边徘徊。
最初只是唤我的名字,渐渐地,诅咒的话语浮现。
有苍老的低语,,有威严的断喝,有稚嫩的童声。
男人的声音,女性的话语。
“你就是个废物!”
“你怎么不去死?”
“狗屁不是的东西。”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林林总总,愈演愈烈。后来即使在教室的人群中,这莫名的诅咒声也不会消失。
年少无知的我被恐惧和绝望攥住了内心,我选择了逃避,在别人面前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因为,比起这份诅咒本身,我更恐惧被人发现自己的怪异。
初中的三年里,我的内心被撕裂成两部分,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中,被诅咒包围的自己,操纵着他人面前的自己。
幸运的是,这份怪异在中考结束后不久,莫名消失了。
我顺利地升入本地的重点高中。
高中地时光平凡而忙碌,因为不再会听到,我把这份经历当做青春期的妄想,渐渐忘怀。
直到三年后,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在同学的升学宴醉酒回家的路上,我再度听到了那个声音。
微醺的我摇摇晃晃走出回家途中的黑暗胡同,耳畔是前方排水沟中潺潺流淌的溪水声,偶尔几声虫鸣,我抬起头,看缺月在云上若隐若现。
“……”
突兀的,我听到身后胡同里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当我回头时,那声音又从我的背后传来。
一瞬间,我的酒醒了。
我慌乱原地打转张望着,周围没有见到一个人,溪水声和虫鸣也听不到了,耳畔只有越来越密集的诅咒低语。
我仰面瘫倒在还残留着白昼热量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睁大双眼,看缺月在云中穿行,背后的地面渐渐变凉。
却连自己的手指都控制不了,诅咒没有停歇。
终于,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家中自己的床上,麻木地起身,在父母地唠叨责骂中木然洗漱。
听父母讲,昨晚父母到半夜也不见我回家,打我电话也没有打通,着急出门乱找。
然而父母刚刚出门,循着吵人的手机铃声,发现我僵直地躺在离家几十米远的排水沟上的小桥上,睡着了。
昨夜地经历,或许只是我醉酒地幻觉吧。
没有多久,我就把这次经历也抛诸脑后。
只是自那天起,我戒酒了。
大学毕业后不久,我考取了老家附近的村官,开始参加工作。
第二年夏天的一天,由于加班,我错过了每天市里到乡下往返两趟的公交。
因为天色尚早,而且不想在路边苦等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路过的出租车。
沿着公路,我迈开了脚步。
反正只要走上两个半小时就可以到家了,我心底想着。
我路过玉米地,听夏风吹打玉米叶子的沙沙声。
我走过稻田,鼻噏间蒸腾的水汽冲淡了傍晚的燥热。
我翻过隆起的小坡,回头看自己的影子延伸到坡底。
就当我在坡顶的路边自娱自乐地“啊啊”大喊时,公路两旁的玉米地的深处,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我僵在路边,保持着刚刚大喊时的姿势,在烈日的余辉下,像一个笑话。
冷汗在额上沁出,我挥手擦去冷汗,嘴角莫名自嘲地挑了起来。
是的,我想起来了。
无论是初中漫长的压抑恐惧,还是高考后昙花一现的惊悸。
它们都是曾经存在地真实。
仿佛中,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只是,我已经不再是个小孩了。
在呼唤和诅咒地包围中,我本想大吼回去,却想那样太孩子气了。
于是,我只是转身,继续走完下班回家地路。
这一次,我并没有像童年那样沉沦恐惧。
然而这一次,呼唤和诅咒也不再像童年一样呢喃低语。
我的无视迎来地是变本加厉的咆哮和凄嚎。
我开始失眠了。
而且,本地能买到的几种安眠药,仿佛都是假的。
我选择求助于心理咨询师。
或许我没有电影《心灵捕手》中主角的好运,遇到的咨询师不是把我的描述当做荒诞故事,就是用异样的眼神看待我,有建议我去精神病医院接受诊断,还有建议我加入宗教,求神拜佛的。
甚至有一个咨询师,或许他自身也有故事吧,抱怨我是他同行请来砸场子的托,请我离开。
我没有过度责怪他们,毕竟他们听不到我所听到的。
但我没有去精神病院,也没有求诸宗教。
我开始习惯于这份诅咒了。
在没人的时候,我甚至尝试和诅咒我的声音对话。
尽管并没有回应。
渐渐地,我越来越不在意它们了。
渐渐地,它们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熬夜帮朋友做广播剧的后期音效,睡前忘记关闭录音软件。
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看到录音轨道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波形图。
我暂停录音,点击播放。
无数凄厉的呼唤和诅咒通过电脑音箱被放了出来。
我选择了保存这段音频。命名为“童年阴影.MP3”
没有拿给任何人听。
万一这份诅咒像日本恐怖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会传染给别人呢。
不过,直到目前,我并没有再听过这只有我,没有别人能听到的声音。
偶尔,我会带上耳机,播放这段音频。
不是自己变成了受虐狂,只是,为了和一些东西告别。
正文完结,欢迎大家批评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