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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版】荒原旅记 (第一章正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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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墓穴之底 (二)

 

 当老人从那个噩梦中醒来时,寒风吹入,擦过他的后颈,使他不禁打了个冷战: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溪流永冻,万里冰封的前线上,隐蔽在防线内,蜷缩在大衣中,只想着不浪费这交班间宝贵的休息时间。

 

他眯着眼睛,拿手背揉了揉又仔细看了看,但眼中所见的只是帐篷沙黄色的顶与悄然无息地淌下的夜。感到自己的睡意不再,老人本能地掀开被褥起了身,开始洗漱着衣。披上洗得发白了的帝国军灰制服,一边系着纽扣,末达尔一边思索着,在脑中那一团乱麻般纠在一起的思绪间披荆斩棘:往昔的梦魇纠缠不清,每次出没都使他心乱如麻,而越是老去,往昔的景象便越真实地映在眼前,虚实不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好像是个不解之谜。

 

“咔。”

 

当衣领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扣上时,清脆的响声如早钟打鸣让昏昏沉沉的老人终于完全醒了过来:他的名字是廷施卡德·邦·末达尔,曾经是杨德鲁帝国军里一个不起眼的中士,而如今他则是萨娜复仇者扫荡部队探查小队的队长,也没显赫到哪儿去。虽说以前也不过是个小军官,但这份服役经历还是让他被许可超龄编入实战部队。现时正率领自己小队的另外五名队员的他,正在阿拉特最南面的纳瓦尔荒原上执行一项客观地说并不该太难的侦察任务。

 

本该如此,今天更是与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可现在他却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全都是因为那梦中的景象。在那梦里,他看见了四十二年前的厄舍卡忒(杨德鲁语,写作Eschkat,意为积雪地),那寒冷的掩体之中,悬在空中的人影……

 

“呼……”

 

末达尔松了口气,把这景象与那没来由的恐惧抛在了脑后:他早已不是那个二十岁出头,为那一日的惨剧惶惶不可终日的帝国军下士,而这里也不是厄舍卡忒的永冻防线。想到这,末达尔便取出一只壳表徽记已磨花了的怀表打开瞄了一眼,以确定时间。表盘上有些生锈的时针指向了四点,此时的荒原仍被笼在寒冷夜晚的爪下,可梦里的景象早已让他睡意全无。末达尔索性出帐篷走走,反正他这深夜独行对他这六十二岁的老头子来说也不是件稀罕事了。

 

末达尔一出门帘,便来到了营地的正中,另外六顶帐篷将一堆熄灭了的篝火围在正中,此时其他人似乎都已经睡下了。末达尔小队此行的目的地是二十二年前百年血战的最后一场战役的主战场,纳瓦尔前线的遗址,而小队的营地就搭在遗址四公里外的乱石堆间。那时工圣下令将纳瓦尔地脉中魔力洪流所带来的庞大魔力引爆以确保魔物第十六集团军的覆灭,结果虽然达到目的,但当时与第十六集团军交战的返魂者第二师与第三师也成了陪葬品,纳瓦尔以南那座曾经联系阿拉特与魔物的母大陆玛奇坎的大陆桥也塌陷入海,连着这一带的魔力洪流一起枯竭,时至今日都还未能完全恢复。

 

末达尔抬起头,看着气势如巨浪一般盖在营地上的尖岩,眼前就好像能看见二十二年前的那一刻一样:大地撕裂,战场溃烂,被迅速地转化为能量了的魔力涌出裂缝,仿佛是地底的蓝色烈阳在咆哮着。数以万计的魔物与返魂者不分敌我地落入其间,被暴走的魔力所释放出的庞大一并吞没。据当地人的传说,甚至这些巨岩也是那场前所未有的爆炸所冲击出来的。

 

末达尔此刻对这些描述深信不疑,或者说,他巴不得这些越描越上天的说法全是真的,这样,他就能远远地瞥一眼那被炸上了天,绝无可能有任何东西幸存的古战场后,便立刻鸣金收兵,打道回府。作为萨娜复仇者旗下的一支侦查小队,他们的目的只是确认魔物的活动迹象,扫荡的事情是要交给杀虫部队的。

 

本来往这古战场走就是来确认先前在那叫杜斯普林戈(伊斯塔尼亚语,写作Dusplingo ,意为“黄昏之泉”)的小镇上流传着的传闻,若是能在踏入有可能是敌人领地的地方前便用常识把这事定个结论,那边是最好的。并非扫荡部队,只有六个人和六套老式武备的他们若是真的与那支第十六集团军的幸存者交战,末达尔根本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更别说,他还梦见了厄舍卡忒……

 

“末底,你醒着?”

 

突然,一个因苍老而显得沙哑,但仍颇有精神的声音叫着末达尔的爱称打了个招呼。末达尔一听便知是谁走了过来:这个点,队伍里的青年人们都还没醒,会与自己一样夜下漫步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达拉斯,这个问题不是该我来问吗。”

 

末达尔微微一笑,转身看了过去。来者是位一头白发的老人,与末达尔差不多年龄。他身高大约一米七三,要比末达尔矮一些,可红润的面色与他柔顺且梳得整齐的白发使他显得比略有些佝偻的末达尔精神得多。他身着一件藏青的修身袍子,金色的纽扣一排竖列在身前,另外两枚落在肩上,为他把一件披肩牢牢扣住了。在老人袍子的胸前,一只蓝色的徽记挂在上面,表面用灰边与紫色刻印出了一只竖立的长眼与四枚成链环绕之间的小眼。这种徽记叫做“真理的复数眼”,在百年血战前的那个黄金时代是道尔顿的魔法使所持有的身份标识,即便在道尔顿学院领灰飞烟灭后,魔法使们仍佩戴这种徽记以示传承与敬意。

 

眼前的这位老人,身披着旧时魔法使的套装,又别着那枚徽记,正是小队里的副手达利斯基·巴托宁格·雷汀诺夫,末达尔还在帝国军里时便相识的好友。出身阿拉特大陆西面季克奇地区的他祖上是道尔顿人,他也就有幸自孩童时期便深入地学习关于魔法的理论知识与应用方式。作为小队里唯一一个对魔力知其一又知其二的人,达利斯基几乎包办了一切与魔力相关的要事,无论是负责新式的便携通讯器,还是检测灵网搜集情报。在末达尔看来,与他这个无非在帝国军解体前混了个军衔的假老兵相比,这位事必躬亲的老友才是小队里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你也睡不着?”

“晨曦来临时,我们就要出发了嘛,达利斯基看向西南面,古战场遗址的方向,话语里饱含着兴奋,“那可是一整段表层流域都烧了个一干二净的地方,历史上都绝无仅有的事。能就近观察一番,感受一下魔力匮乏区,这是一个学者的幸事。”

“你倒是兴奋地活像个野外实践的小鬼头,”末达尔看着达利斯基的这股气势,不禁轻声地笑着,并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地泼冷水道,“我是最好这事能远远望一眼就了掉,然后就回家浇花睡大觉。”

“这么没志气?你接下这份任务的时候可没这样,你不是说,”达利斯基一边说,一边板起脸,模仿着末达尔的语气一本正经,抑扬顿挫地说,“‘同士们,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往那群丧家之犬的身后,再狠狠踢上一脚,让他们,彻底滚蛋!你要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子汉,就——’”

“呔,你胡说八道个什么!”末达尔老脸一红,赶紧打断了已经嬉笑起来的达利斯基,“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脸皮城墙一般不怕揭,我还要那层面皮呢!”

“诶呀,末底啊末底,跟你开玩笑呢,”达利斯基避开末达尔飘过来的手掌,眉开眼笑而自得地说,“怎么样,这杨德鲁腔还学得不错吧?有没有回家的感觉?”

“嘿,嘿嘿……还行,还行,”知道达利斯基是在逗弄自己玩,末达尔黑着脸,嘴角地耷拉地呵呵了两声,“你怎么还玩这种把戏,多大个人了真是。”

“还不是看你忧心忡忡的,”达利斯基注视着末达尔,眼神柔和,关照地说,“我们两个谁跟谁,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这老魔法使?说吧,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嘿……嘿嘿……也是啊。”

 

末达尔笑着,看着达利斯基的眼神里透着谢意。他不禁又回想起了四十二年前那寒冷的冬天:那时,末达尔还是个不成器的下士,而达利斯基,这是自西方躲避战乱而来的魔法使。最初虽说只是老兵带新兵,但在那次灾难后,若没有达利斯基的支持与鼓励,末达尔不相信自己能背负着那些沉重的负担一直支撑到现在。

 

他,是能与自己一同分担的老友。

 

一想到这里,末达尔便决定要开诚布公地把话讲明了。他深吸口气,呼出,便盯着达利斯基,缓缓地说:

 

“达拉斯,听我说:我又梦见厄舍卡忒了。”

 

达利斯基脸色微微一变,沉默片刻,严肃了起来。此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太阳自东升起,将夜驱向西,天空也开始染上了白与红的色彩。达利斯基瞥了眼天色,随即把手伸进口袋里,取出了一包卷烟,烟盒上是三座连成片,披着雪的山峰,被用花体写着的杨德鲁文“雪峰”环绕在了中间:这是以前帝国的首都国营卷烟厂出品的一种廉价烟,在士兵之间最为流行,也是达利斯基与末达尔两人最常抽的烟。

 

达利斯基也是自己拿了一支,旋即便把另一支递了过去。

 

“来支?烟我来点。”

“谢了。”

 

烟点好,两人先是等了会儿,这才把烟递到嘴边,抽了口。那股劣质烟特有的呛辣味,就是抽惯了的两人都止不住咳了几声,而当两人把烟气呼出时,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那股熏人的烟味。但这却正是两人爱抽这种烟的关系:因为廉价又不好抽,所以每次都抽的不多,但只要抽一次,就足够让自己打个激灵,醒醒神了。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达利斯基。

 

“怎么突然又梦见那里了?都四十二年了。而且,你也不像是要去雪耻报仇的样子啊,就刚才,你不还说,最好远远看一眼就了事吗?”

“哼……谁知道,或许那位‘西巡’了的女皇陛下在给我天启吧,”末达尔挪喻着轻笑一声,抽了口烟,他让烟气在嘴里过了许久,感受着那辛辣苦涩的味道——雪峰这牌子虽说劣质,可就是这种廉价却又莫名提神的腥辣让他在没什么钱的大头兵里流行,“毕竟再过去一点,可就是那场血战最后的战场,第十六集团军的埋骨之地,纳瓦尔啊。指不定那里还躲着几个老鬼头,就等着我们上门呢。”

“我们之所以会接下这个任务,还不是指望那时候的魔力暴走早把第十六集团军一扫而空,让我们这些后来人观光客一样留个到此一游,就能回去交差了事,”达利斯基看着末达尔,摇了摇头,“就我们这一面盾和五杆老枪,要是真遇到了魔物,你可也别冲动:我们准是要交代在那儿的。”

“放心吧,”末达尔叼着烟罢了罢手,脸上显出了几分落寞,“就是要热血上头,我也会一个人去的。你,优萨和波拉他们都不是杨德鲁人,没必要为了杨德鲁人的耻辱落掉命。”

“末底,你这话就不地道了,”便吐出烟圈,达利斯基便用夹在食指中指间的烟头指了指末达尔,“年轻人们不说,我这把老骨头是肯定跟你共进退的:我们俩谁跟谁啊?”

“嘿……”末达尔抖落烟灰,满是皱纹的面上挤出了个笑容,“还是你会安慰人。”

 

在愈发明亮的黎明之下,两人继续沉默地抽起了烟,只剩了那呛辣勒出的几声咳嗽。四十二年前末达尔在厄舍卡忒所见闻的那件事之沉重连两人心里所想的玩笑话都被系上了铁镣铐,难以出声。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件事正和杨德鲁帝国千年以来一直作为象征与领袖,在北方三陆的五大国的五位主神袛中也是资历最老,最为底蕴深厚的女皇范德里薇有关系。

 

什么是神袛?对伊斯卡瓦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就是现世触手可及的精神寄托与往生后信念的归处。神袛生自凡人,却因超越凡人的意志与信念而在死后化身为不灭的灵,并因此而被持相似信念的群体奉为代言,尊作神袛,只因其对自身信念的坚定不移,也恰恰是那群体所需的榜样,与一种自我认同:若是有人真心实意地相信着那样的信念,不正说明那样的信念或多或少有着可认同之处吗?

 

可同样的,当这样的一位代言人,一个累积了自群体的历史伊始所有的能为他们的理念添砖加瓦的知识与经验的个体,被另一个持不同信念的代言人与他身后的群体所击败时,被否定了的并不只是一个个体的信念,更是那一整个群体与他们的历史,他们的文明。试想,若翻遍整部历史都找不出一句争辩是不会被驳倒的,那一定是足以让人对自己的文明,对自己的信念,乃至这曾坚定相信着这一信念的自己都彻底否定的惨剧。

 

而杨德鲁人在四十二年前所经历的,便是这样的一件惨案。那一天……这个自北方三陆的历史伊始便站在所有文明前,扮演着文明的守护者与教导者的角色,有着千年的历史累积的帝国的代言人,那位曾经立于不败之地的女皇范德里薇,在一次魔物的神袛——甚至不是他们的主神袛——的突袭之中败北,最后不知所踪。

 

末达尔至今仍无时无刻地看见那天的景象重演:先是灵魂以灵网,魔力构成的网络通道为介质感受到了神袛被击败所传出的波动,随即便是女皇范德里薇不知所踪的消息从通讯站传了出来。士兵们先是嗤之以鼻,再慢慢地将信将疑,直到由帝国的次神袛们确定消息时,将不可置信与绝望永远印刻在了面目上。

 

那时已是战争末期,北方三陆的五个大国已沦陷三个,剩下杨德鲁帝国守在中陆普拉谢兰的北方,与亚邦邦联在沦陷过半的焦土之中挣扎。甚至主神袛也五已亡四,但他们的死却各有各的荡气回肠:

 

伊斯塔尼亚那位向来动嘴不动手,一切都爱坐下谈判,吊儿郎当的乌兹泽里纳,在那魔物势头最大的战争初期,一人独面魔物的两位主神袛,为部下与民众的脱逃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并在最后被两位魔神撕为碎片,形神俱灭;

 

索伦诺斯的艾妮耶丝终日说着人心本善,教导着爱集体爱邻人,平日里连小村子里的祷告都会去听去回应,被嘲笑作是不知主次的修会大妈,却在那场大战中以自身为代价,将魔物那能抹去神袛存在的魔物主神袛,虚魔神乞岐已津彻底封印;

 

道尔顿那位连人形都舍去,成了一具不通人情的呆板机械的柳热施基,虽说被击败,却也拼死留下了在他的记忆中储存的千年来道尔顿魔法使的心血结晶给后人,为人类的反击埋了伏笔;

 

甚至是亚邦邦联——过去屹立在末达尔现在所处的纳瓦尔所在的阿拉特大陆全境的国家——的萨娜,这倡导“各家各扫门前灰”,对自己大却松散,只被她这一人的信念勉强维系在一起的泥足巨人之国建立以来的现状放任自流,如此一个看似不负责任的神袛,也在那场战争中以生命的代价重创了势不可挡的另一位魔物主神袛,义魔神扎哲赞津。这些神袛虽身死,却是贯彻了自己的信念后虽死犹生,而他们的人民也从未放弃过他们与他们留下的信念:神袛虽死,信仰犹在。

 

唯有杨德鲁帝国,这文明的先行者与初芽的庇护者,这在那场战争中直到最后本土才被波及,本该在魔物的强弩之末再度披挂上北陆文明卫兵的甲胄将他们摧枯拉朽地消灭掉的帝国,却是唯一一个主神袛,国魂,文明的代言人一事无成,反被击溃的国家。与其他的民族对比,甚至与自己的期望对比,都是一落千丈,而这样的“事迹”,也就成了永远消不去的耻辱与负担。

 

——那位“陛下”是死了还是怎么了,最后也没人知道。官方的说法是“西巡”,倒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失踪了也就算了,却连像道尔顿那独眼机械一样留下遗产都没做到,被击败后便像把戏被揭穿了的江湖骗子一样人间蒸发,只留下我们这些大头兵面面相觑……

 

想到这儿,末达尔突然回想起那时战壕里的一位好友。厄舍卡忒的梦每次都不大一样,可这次的景象他却在这时想明白了。他考虑着是否和达利斯基说说自己的这一发现,但刚抬起头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为那位朋友的结局,实在只让人膈应。

 

那时候,末达尔在军中除了达利斯基这样从逃难者中来的志愿兵同士,还理所当然地有不少杨德鲁友人,其中有一位就与他在厄舍卡忒的前线上是住在同一个掩体中的室友。与末达尔这出身没落贵族,不成气候的下士不同,那位朋友是正儿八经的当季贵族,还是帝国文明平等理论与贵族精神理念的狂热支持者,要说起来,大概就是杨德鲁人所谓“绝对正统”的那号人了。末达尔并不讨厌他:虽说讲那些复杂的事的时候他总是一些书上说烂了的陈词滥调,但他终归还是个朝气蓬勃,开朗的大小伙子,是个理想化杨德鲁人的模板。

 

那天,末达尔是在换班的时候听见了那消息。晚上回到掩体里休息时,那位朋友正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语着,宛如坏了的唱片机,又像在烈阳中渐渐消解的鬼魂。末达尔已经想不起他究竟说了些什么,现在再想,大概也是些很正统的话。末达尔帮不到他的忙,他已听不进任何话,所以末达尔只能睡下。在他渐渐沉入梦想,那絮絮叨叨的声音仍未停止。

 

当末达尔醒来时,眼前是一对悬在空中的双足。他抬起头,便看见那曾经温和,礼貌,总是面带微笑的帅气面孔,被系在一根皮带上,连整个身体一起挂在了天花板上。或许是信念崩解的时候理性与同理心也一起消失了,那位朋友在自尽时并没法想到,末达尔会在早上醒来的一刻,见到他自尽留下的扭曲遗体。这样的事情,在厄舍卡忒防线上,甚至整个帝国都并不罕见。末达尔并不是那么刚烈的信仰者,也就没被影响的那么深,可是,那件事仍然给他留下了可见的创伤,时至今日,他都仍然——

 

末达尔突然感到手上一阵刺痛,仔细一看,原来那只烟已经快烧完,烫到了他的指头。他赶紧把烟丢到地上给踩灭了。

 

“你倒是想地出神了,”达利斯基看着末达尔那略带慌乱的神情,如释重负地勉强笑了笑:末达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已经神情凝重的思索了不知道多久,“但也没办法……那事情一提起来,回忆就收不住啊。”

“说到厄舍卡忒之梦,你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事吗?”对干等自己的好友感到有些愧疚的末达尔,决定换个话题,改改气氛,“就是上次梦见厄舍卡忒时我们两个的遭遇。下水道与狗的那个。”

 

达利斯基刚听时还有些不确定,但一听到‘下水道和狗’,顿时恍然大悟,脸上也咧开嘴,显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怎么不记得,是罗森维尔,五年前的事了。那天你说梦见了厄舍卡忒,是凶兆,今天准有霉运,还往包里塞干粮以防不测。我可不信那些迷信的胡说八道,硬是没让你带上武器,结果——”

 

末达尔点着头,笑嘻嘻地接了下去。

 

“结果不知怎么的我们被一群野狗盯上,两把老骨头跟鸡似地被撵着跑了快三四条街,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个井盖打开钻了下去,两边的下水道却早堵上了,而那群狗还堵在洞口不肯走,直叫。”

 

“呵……嘿嘿……然后,然后……”达利斯基已经笑出了声,一张老脸——虽说红润——却也是皱成了一团,“我俩在那臭气熏天的鬼地方堵了一天一夜,只能啃着柴一样的肉干,好不容易想起还有个苹果,打开一看,那,那他亲娘的还是个烂苹果——”

 

两个人捂着肚子,压着笑声,硬是眼角挤出了几颗泪来。过了半晌,两人满足地收起笑声,擦去眼泪,达利斯基笑完,再想起那时的惨样与常年不维护的下水道发酵了的臭气,眼神也不禁死了半分。

 

“诶,”他叹了口气,正了正衣领,“那事说起来还也挺惨的。”

“是挺惨,但也是糗事,能笑得出声,”末达尔看着心有余悸的老友,感慨道,“我现在想想,那群疯狗大概是盯上了我带的肉干。要是我没把那梦当凶兆,这整个事情说不定都不会发生。”

“希望今天我们的任务,最多也就是成个糗事吧。”

“嗯。”

 

两人说到这里,末达尔取出他的怀表又看了一眼。

 

“六点三十了,小伙子们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两人仍在原地,而不远处,营地里的五顶帐篷各自陆陆续续走出了四个人:在海蓝色军装外披着沙黄色斗篷黑发少年;有着一身古铜色肌肉,只穿了件汗衫的大汉;与末达尔一样穿着灰军装,精瘦的棕发中年人,还有一个已经全身披挂,套着沙黄色军装,颇有活力的青年人。这四人正是末达尔这支六人侦查小队的四位队员,但他们却并不是这次行动的所有成员,实际上,末达尔在离开杜斯普林戈时,还雇佣了镇上神使(神袛的代理人,作为有实权的管理者被要求遵照神袛的指示与精神来管理他的那块领域)的副手来给他们做向导:那位带着圆眼镜的黑发小姑娘在合约的细节规定上特别斤斤计较,而且还强调她只带到洞口,绝不进去,末达尔刚遇见时只当是个典型的战后一代:能力不大,要东西时倒是特别讲究。虽说如此,她作为向导确实称职,甚至还充分运用了魔力使用者的能力,用以前纳瓦尔战线作通讯用的魔力网络纠正了方向,让懂行的达利斯基大为称赞。

 

不过末达尔印象最深的倒还是她这么个小姑娘却也是嗜烟如命,而且抽的还是有点档次,在那偏僻小镇里买不到的雪茄烟。末达尔知道四处旅行的行商人会以相当的价格出售这些中档品,连身为队长的他都还从没舍得买过,可见那小姑娘的收入应该还挺不错。那小姑娘——名叫斯普林菲尔德,自称是从西北面一个索伦诺斯人的社区出来游历的——还大方地请他抽过一口,可惜抽惯了雪峰这种劣质烟的他悲哀地发现,这种有点档次烟他却反倒是抽不惯,嫌弃太淡口了。

 

“奇怪了,向导小姐呢?”

 

达利斯基看着已经在篝火边集合,正在收拾武备的四人,也感到不对劲:他习惯称呼那位二十二岁的小姑娘作“小姐”,是他略表尊敬的一种方式,毕竟在这么一个灭绝性战争带来的衰败仍四处横行的世界里,一个有些天赋,还确实学出来了的年轻人便是希望的种子。

 

“小姑娘怕不是干部做久,有点领导派头,还赖在床铺里不肯起来呢?”末达尔虽这么说,却只是打趣:就她和小队一起的这会儿他观察到的,虽说她可能有些自我,但她并不是有架子,要别人仰视的那种人,“喏,你看,阿萨已经去叫了——恩?他出来了,和优萨他们说了几句…………诶,他们怎么都散开了……啊,他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了。”

 

末达尔一边说着,那个他称作阿萨的,穿着沙黄色军装的青年人一边就快跑到了两人的面前。这个青年的名字是阿斯塔里欧·兰德烈,爱称是阿萨。他是土生土长的维萨尼亚(位于阿拉特西北部的一个邦国)人,因为父亲是杨德鲁人,而母亲则是伊斯塔尼亚人,所以他的名字是两国命名方法的一个混合:阿斯塔里欧来自伊斯塔尼亚,而兰德烈这个姓则来自杨德鲁。他平日里总是一身活力,是队伍里的开心果,可今天他在两人面前却大口喘着粗气,脸上也是一副疑惧不安的神情。

 

“嘿……嘿,队长,副队长,您二位早啊。”

“阿萨,怎么回事?”末达尔看着阿萨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隐约感到有什么特别糟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看你进了那小姑娘的帐篷——”

“嘿哟,队长,甭提了,这出大事了,”阿萨撑着膝盖直起腰,立刻摊开双手,一脸懵逼地说:“不见了!咱们雇的那向导不见了!”

 

听见这消息,末达尔先是一愣,然后马上便感到自己的心口被一块巨石砸出了千波巨浪,止不住地上下起伏着。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四十二年前的厄舍卡忒,想起了见到好友遗体时的心境。

 

“诶,我就说,那梦根本是个凶兆……”

“队长?啥凶兆?”

“别多想,自言自语呢!”

 

末达尔手一摆,了了这个话题。他看向达利斯基,对完眼神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便对阿萨说:“还愣着干嘛,先周围找找吧,说不定没走远呢!”

“啊,是!”

 

行了一个五指在额边的军礼后,阿萨立刻跑过两人的身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末达尔与达利斯基也走了出去,他抬起头,天空中正在升起的烈阳已迫不及待地射出万道金光,直叫他睁不开眼睛来。此时的他对斯普林菲尔德的所在已有了一个大致的感觉:他醒来时已是四点,那时天还是黑蒙蒙的,他又和达利斯基相谈甚欢,不一定能注意到,可五点时天已经蒙蒙亮,就算他没注意到,达利斯基也该有所注意,这就说明她离开营地的时间在那之前——无论具体何时,都是足够她跑出够远距离的。而她既然没回来,要么说明她跑远,要去什么地方,要么说明她跑到某个点上被困住了。前者没有任何可能,因为末达尔还没付斯普林菲尔德后半的报酬,他不相信这连区区三天行程里一餐要吃几块发酵饼都要计较的小姑娘会干出放弃报酬的事来。既然如此,那么她抛弃委托没有回来的唯一原因,就只能是落到什么地方被困住了。而这“什么地方”……

 

末达尔一想到那叽叽喳喳,也谈不上很会打仗的小姑娘被困在可能有魔物,甚至是脑虫的地道网络里,就止不住地揪心了起来。

 

——小姑娘啊,你嚷嚷着不下地洞……你可别倒成第一个壮烈的了。

 

在心底里祈祷着,末达尔擦拭去皱巴巴的脸上淌下的汗水,加快了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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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三个月)的更新!

不得不说一直没有写文实在是非常伤状态,本来这篇我应该是在五月底就更新的,结果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所幸在整理了一些设定后,终于有了灵感,你看,这就终于是把这笔债给补上了。

这里向身为版主的尤菲道个歉,之前您还给我开了一个签到帖催更,结果直到现在才把文章更出……第二部分和斯普林菲尔德的关系也只有那么一层,总得来说是有一定过渡性和解释设定意味的章节,希望您仍能喜欢!

接下来就是@诸位读者的时候了。召唤阵展开!

 

@Drakedog@尤菲斯@铃Beru@月见闪光@lubi@墨洛珀@芋汁8313@里歐羊@伏筆偏執狂@纯系小白@SuiLang@梦幻@苍云静岳

,由斯普林菲尔德修改
注释
尤菲斯 尤菲斯 28.00节操 3个月后的私糖w
铃Beru 铃Beru 100.00节操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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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时前, 芋汁8313 说道:

我原先以為,重點時間軸應該是N-76022體內靈魂的年代、N-76022主線、王軍線
體內靈魂的時間線估計會用意識流穿插在N-76022主線需要的片段,王軍線最後會和主線匯流,
然後主線告一段落之後,再拉回去交代王軍線。

總之,又出乎意料了呢:wn003:

如果不是反套路的話,也就是多主線同時進行這個模式。
我個人覺得這個模式比較難寫,因為要顧及各線比重又難埋伏筆
畢竟拉回去重新交代另一條線的話,把伏筆埋在主線,然後用王軍線回收就行了。

回到劇情,莫達爾大概是那種豎旗能力點滿的那種角色了

明明只是一介普通老兵,卻被迫跟著跑圖,最衰的那種:wn019:
就算不自己豎旗,預知夢也會幫他插好插滿的感覺
說起來我原先還以為斯普林是自己遊蕩到舊戰場,然後自己掉到洞裏面的
好吧,現在想想是挺不合理的,就算是兵器廚也不會在那種年代跑到舊戰場吧
應該吧?

 

末达尔他们其实相当于一个民兵组织,这种该不该说是王师呢w

 

要说多主线也不至于。可能是好久没写的关系,这篇里有一定比较累赘的部分啦,实际上末达尔他们小队基本上是扮演着垫背的角色吧,还是作为斯普林菲尔德的辅助支撑来用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看上去竖旗能力点满的关系w

 

战后年代有点像中国大陆五十年代的感觉,战争刚结束,大陆上还有很多土匪和国民党的遗留特工,一个人跑到旧战场参观啥的,那种事情确实是不多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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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分钟前, 尤菲斯 说道:

行了,看完

说实话时隔3个月,我几乎忘了上一章说的啥,看到这章开头写的老爷子,还特地翻了一下前面以确保我上次没有漏看些很重要的东西w

好了,回归正话。

虽然一开始不是直接衔接上一章令我有点措手不及,不过连贯着看下来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说穿了就是很普通的倒叙讲解而已(X

这章又埋了不少坑,特别是西巡就打输失踪的女王大人,战事回忆的部份个人觉得处理得不错,战友隔天早上跑去当晴天娃娃的转折意料之中,但描写上还是挺冲击。

(就是老爷子居然没有直接因此得了创伤症候群让我挺讶异(X

然后不知道这群侦察队看见主角又要是什么反应了......期待下一章(炸

 

是说,虽然在文章中特地提到了语言的类别,而且看上去很厉害.....不过,他们之间平时沟通又用哪种语言来着?

而且两个老爷子之间用"爱称"好gay啊(X

沟通的话使用的是百年血战前亚邦邦联的学者研究开发,并在战时与战后成型的通用语。通用语在语法上颇为简化,主旨是易学易懂易念,原则是四种原语(杨德鲁,道尔顿,索伦诺斯,伊斯塔尼亚)里同意的取读法最简单且不重复的进行转写,具独特含义的构造要么音转写结构不变,要么按照通用语的基本词库重新构成。不过,总得来说,在相对书面化的表述上,过去各国的遗民与旧邦联内民族特色强烈的邦仍使用相关联的原语写作,通用语主要用在非常随意日常的口语交流中。

 

在文中的情况里,末达尔是杨德鲁人,而达利斯基则因为志愿兵与帝国军解体后留居杨德鲁的经历,也会说一口流利的杨德鲁语。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是用杨德鲁语的。不过两人和部下沟通时则是用的通用语。

 

延伸到斯普林菲尔德和N-76022的话,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是用的通用语,虽然斯普林菲尔德私下写作时和口语沟通时仍是使用/按照索伦诺斯语的思路去组织的。

 

爱称不算Gay啦,最多是有些亲昵的叫法。以杨德鲁帝国的习惯来说,互用爱称无非是关系比较近的朋友关系而已w。

 

创伤症候群的话,总是梦见四十二年前的厄舍卡忒应该算是一个吧,毕竟那时的厄舍卡忒,几乎每一日都有让人绝望的消息传出来,整个帝国军的士气几乎是一夜间瓦解了……

 

另外揪一个小错误哦,“西巡”指的并不是女皇陛下向西行军时被击败,而是女皇在自己的大本营被突袭击败并失踪后,官方对女皇大人的战败一种委婉的代称。本国历史上对战败被掳到北方的北宋两位皇帝会委婉地称为是“北狩”,我就借了这个梗,把女皇的战败失踪称为是“西巡”了。

 

下一章的话我相信会尽快更新的。迈过了这次更新的坎后更新速度我相信一定能快起来,还请期待哦!

,由斯普林菲尔德修改

斯普林菲尔德在新手区仔细阅读版规时,意外收到来自小小坛娘奖励的6节操

注释
尤菲斯 尤菲斯 28.00节操 加油,不要再3個月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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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小时前, SuiLang 说道:

咱还以为会描述一下梦境的……没想到直接开局了……

把梦境描述加上?咱觉得骤然间的翻转对比还是挺棒的。

没有用上主要是想着把这段内容放在这章中后掰碎了讲,开头不对梦做直接描述是这样一个考虑:开头提出梦的存在与它的意义,然后后面讲明这个梦究竟是什么。

斯普林菲尔德在综合事务区回答问题有功,收到了一只萌萌的呜喵的奖励.2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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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个月后...

三.

“诶!你听得见吗?”

 

N-76022反应过来时,斯普林菲尔德已经从他身后来到了面前。先前还轻松地絮叨不停着的她,此时却是挂着一幅忧虑的表情。

 

“能……听见。”

 

看着斯普林菲尔德松了口气,只是下意识地答应了的N-76022脑海中却仍是一片空白,过了片刻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就在斯普林菲尔德提及“战争已结束了二十二年”时,他因为思虑过度而当机了。

不安与羞愧感顿时涌入了他的思绪。

 

“……我,停止了,多少时间

诶呀,没多久呢,听见N-76022那微微抖动着的电子声,斯普林菲尔德赶忙罢着手,安抚了起来“你就闪了个神,咱估摸也就半分钟不到。”

 

N-76022仍低垂着身子,取景器中光芒黯淡。

 

“……对不起。”

“没什么的,”斯普林菲尔德笑着,摊着手语气里透着歉意,“也是怪咱一时心直嘴快。人被尖针戳了一下指头尚且还要叫一声,更何况是二十二年‘哐当’一下砸在脸上,是吧?”

“……恩。”

 

看着N-76022取景器中的光芒又明亮了起来,斯普林菲尔德好像也松了口气。她走回他的身后,一边敲着他的背包,一边活力满满地催促道。

 

继续开路吧。

“是的,斯普林。”

 

N-76022便继续向前发进,而自通道尽头射入的光——虽仍然微弱——越发明晰起来。

 

——我……是……

 

N-76022知道斯普林菲尔德说了谎他当机的时间绝对不止半分钟,因为听见了那番话时,他的意识立刻沉入了白昼之中:漫步在没有边界的纯白之中,他身边是与他一模一样的八五式,而在他前方将所有人都远远甩在身后的,是1OYT队长。

所有的返魂者都一言不发地前行着。一开始,是N-76022在队列的最后,但渐渐地,其他的返魂者开始被他超过——这并非是N-76022在加速,只是其他返魂者越来越慢而已。

当他即将超过队长身后的那个返魂者时,或许是出于伙伴意识,N-76022本能地朝身旁那渐渐缓慢,渐渐笨拙的同僚伸出了手——可那返魂者却在这一瞬间便浑身生满锈斑,垮落在地。

 

——“哐啷!”

 

N-76022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再回过头,身后也不再有返魂者仍前行着了取而代之的同样看不出原型的遗骸愈发朽烂,直到被纯白的世界本身吞没。

转向前方1OYT队长在前行着,但他却越来越快,直到他的背影如被雾所吞没一般消失在了纯白之中。

 

——“结果:跟上,不可?知耻,知耻。”

 

1OYT队长幽灵般的声音回响着,最后彻底消散。终于,只剩下了N-76022一个人。黑暗,开始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过来。

 

——只有我了……

——是,只有你了。

 

这样的思绪回想在脑海之中。

 

——你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你不属于这里。你不存在。

 

那低语抚过他的身躯,为他漆上锈斑,想要邀他与其他人一起被拥入黑暗之中。

 

——和他们一起走吧。你只属于那里,不是吗?

 

N-76022拒绝了。

 

——我……在这里,还有一个人。

 

实际上这或许只是他的痴心妄想,毕竟,即便是她将他救了出来,是她说希望他能做她的搭档——他并不知道斯普林确实是怎么想的。或许她确实只将他当做肉盾,或许她的笑容,她的安抚,都只是为了让他镇定下来,安静地做一个工具的伎俩。

但是即便这就是真相,N-76022也无所谓——因为他是返魂者,这本就是他的使命。

被拯救,被修复,被重新赋予了身为工具的使命,被赋予了意义——

 

——我……是盾。这是答应了的事。

 

N-76022对这约定的念想,化为了黑暗之中那一点最强的辉光。他向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当他恢复意识时,眼前便是斯普林菲尔德忧虑的面容了。

 

——“诶,你听得见吗?”

 

“啊,到了。”

 

听见斯普林菲尔德的喊声,N-76022停下了脚部。他的取景器扫描着,与其他的系统一起,观察着面前的景象:一丝淡薄的阳光缠着黄沙渗过岩缝,淌入了洞中,映照出陈旧泛黄的石壁,与漂浮着的点点魔力的苍蓝碎光交相辉映,直到落在他的身上。虽说场地上只看得见便是不出原型的锈金属与大概是从地表冲下的枯枝碎叶,但阴暗的角落里小生物们却窸窣不断,生息不停,只是偶有叫声稍响,便听啪叽两声,顿时万籁俱寂,不久后才又复归原样。

 

“就是这儿,”斯普林菲尔德站在背后,小声说,“等会往左走就是咱落下那地方——一会儿你看到那里面有什么的时候的时候可别太激动啊。”

 

她敲了敲N-76022的背包。

 

“这会儿咱打头,你盯着左边那个口子——咱不晓得那外面的情况,所以小心为妙。”

 

她快步绕过N-76022,打了个手势,朝着洞穴右边的一个口子走去。

 

“来。”

“是,斯普林。”

 

响应了指令,N-76022在跟上时,止不住地注视着斯普林菲尔德的背影——那么一瞬间,虽然两者差距极大,但她却与1OYT队长的背影重叠了。

那是赋予了自己意义的人的背影。

N-76022的取景器转向了洞穴的另一侧:他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但他一定会作为“盾”,横在它们,与斯普林之间。

想象着这一幕,N-76022的取景器红光闪耀。这就是他——一个返魂者——的意义所在。

 

 

 

 

快步向前,两人很快就穿过了空旷的“大厅”,来到了斯普林菲尔德所指的
“侧室”之中。N-76022刚迈过洞口,一束沿着墙壁淌下的细沙,与将墙角整个堆满了的沙子便映入了他的取景器之中——小到枯枝碎叶,大到锈铁白骨,几乎什么样的垃圾都能隐约在这沙堆里瞧见,仔细一看,在沙堆旁靠岩壁的角落里,甚至有一具已开始腐烂了的尸体——根据资料库,N-76022大体理解,这应该是一种肉食性哺乳动物的尸体——正缓缓地被沙堆淌下的沙子所覆盖,好似是天然的土葬。

N-76022注视着的却并不是尸体,而是尸体上突出的一根他再熟悉不过的苍白异物。

 

“阿卢瓦荒原豹,”斯普林菲尔德突然提着她那盏魔力灯迈入了他的视野中。“这东西精得很,平时别看抓老鼠扑蜥蜴,一副志小气短的窝囊相,他那其实是养精蓄锐,卧薪尝胆呢——等时机到了,他就敢单枪匹马地去扑岩羊群,情景对头的时候见到人都敢上,那叫一个有勇有谋。可惜啊……”

 

她摇着头,朝着这豹子的尸体走过去。

 

“不知怎么地落到了这步田地,死得这么一幅窝囊相。”

 

说着,她手探过去,一抽,伴着一阵发闷的“噗嗤”声,把那根异物给抽了出来。她将这根沾着的血污已经发褐了的凶器举到N-76022的面前,说:

 

“咱一脚踩进流沙,被冲下来的时候可是吓得够呛,但真叫咱胆颤心惊的呀,还是这个玩意。咱姑且也算个万事通吧,这个东西是什么,又是谁在用,至少还是有个头绪的——”

“是魔物。”

 

N-76022取景器红光耀目,语气坚定,甚至还有点兴奋。

 

“这是‘生物步枪’的,子弹。汲取养分,分泌物质后,即凝结成形。由,步枪腔室内压,与肌肉挤压,发射。非常致命。”

 

概述着数据库中对“生物步枪”的记载,N-76022的思绪不自觉得穿梭回了二十二年前的战场:身为返魂者的他,与身为敌人的魔物们在彼此同伴尸骨累累的战场上展开着似乎永无止境,既不知不识彼此,也问是非的生死搏斗——他将子弹入他们的胸膛,用铁拳将他们打成血污;他们用骨刺贯入自己的胸膛,将自己刺穿拆烂——

那一段时光单纯朴素,他十分怀恋。

 

“诶唷,不愧是专家,”斯普林菲尔德一边夸奖,一边瞥着手上的骨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便一把丢开了,“有你在咱就放心了。不过嘛,先不说魔物——咱想给你看的啊,其实是这些家伙。”

 

她高举提灯,蓝光闪耀,照亮了整个洞穴。N-76022的取景器转动在滑轨上,本能地扫视起周围,瞬间,取景器中的红光收缩了起来:八具八五式环绕着墙壁被立置在了这个洞穴之中,手持着八八式冲锋枪,除了身上落了灰,完全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你看看,他们手上——”

 

斯普林菲尔德还未说完,N-76022已经冲上了前去。一边用魔力波发送出识别讯号,他一边忐忑不安地走到了第一具返魂者的面前,打量着对方,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对方的取景器中亮起了红光,正与他双目相对——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那不过是他取景器红光的反光

他步伐沉重地环绕着洞穴走走停停,站在返魂者面前又是发出识别信号,又是期翼着地注视着对方,这么一套反反复复。当站在最后一具返魂者前时,N-76022终于确定了:这些保养完善的返魂者不过是空壳,其中的灵魂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本就没什么期望,但失落的情绪还是笼在了他的思绪上。

 

“……诶,诶呀,这个……”或许是感到这寂静太过压抑,斯普林菲尔德快步走过来,拍着N-76022的背包,安抚道,“换个角度想想,至少咱俩因此相遇了嘛。”

“是的,斯普林,”N-76022转过身,看着挑起眉毛,显得有些讶异的斯普林菲尔德,异常平静地说,“我是盾。现在,我,只要执行这个功能,即可。”

“嚯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斯普林菲尔德听见N-76022所说的,迟疑片刻,便立刻笑着回应道,“行,你想得开就好——诶呀,总之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对,这玩意。”

 

她指了指返魂者手上的八八式冲锋枪。

 

“盾牌是个好东西,但上面要是打上钉子,攻守兼备,那岂不是两全齐美?”说着,她开始试图拨开返魂者的手指,想把冲锋枪取出来,“更不用说——你也想要——这东西——而且——看这保存状态——修,修起来……哈……哈……再,再简单……不过,不过了……”

 

看着费了吃奶的劲还没掰开手指头,越说越没气,正弓着腰撑着双膝喘着粗气的斯普林菲尔德,N-76022的取景器简单地闪了闪,赞同道:

 

“是的,斯普林。”

“对吧!”斯普林菲尔德竖起大拇指,直起了身。她走到一旁,背靠沙堆坐了下去,喘了口气。

 

“你也看到了啊。把武器拆下来,给咱搬过来吧。”

 

N-76022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返魂者,取景器闪了两下,随后便将他手中的八八式卸了下来——握得再紧那也只是对人类而言,对同为八五式的N-76022根本不算什么事。

不出几分钟,全部八支冲锋枪便被堆在了斯普林菲尔德的面前。

 

“好!”

 

她一使劲,把跟她放在一起好似大型步枪的八八式冲锋枪摆到了自己腿上。

 

“那咱就开始了啊!”

 

信心满满地,她的手触在冲锋枪尾部的魔力匣上,开始了检查……

 

 

 

 

半小时后。

 

“不行啊。”

 

听见一声叹气,站在洞门口警戒的N-76022回过头,看见斯普林菲尔德面色沉重地将它推向一旁,与旁边七把看似完好的冲锋枪一起垒在了一起。

 

“诶呀呀……不行啊。”

 

她一般呢喃着,一边躺倒在沙堆上,这毫无气力的样子跟失了魂一样。

 

“斯普林,修复,不好?”

“诶呀,这个……情况有点复杂吗,”直起身,她手指捻着发梢,显出了一副困惑而又被烦扰了的面孔,“怎么说呢……一般来讲,这个魔力匣里的系统整修维护起来应该是很简单的,尤其是考虑到——你想,咱能把你这个返魂者的这么复杂一个系统给修复好,那区区一把枪更是小菜一碟嘛,是吧?可是……”

 

她托着下巴,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整理语句。随后,她叹了口气,摇着头说。

 

“这说出来可能像是咱推脱,但是,这几把武器里的系统……不,么形容呢……这么说好了,咱实在是看不懂这语法

“语法……?”

 

N-76022的取景器疑惑地闪了闪光。他的数据库当然是有“语法”这个词的定义的但是斯普林菲尔德此时所用的这个词却显然与他数据库里的“语法”并不是一回事。

斯普林菲尔德注意到N-76022的反应。沉默片刻,似乎是为了确保双方都在同一个频道上,问了一个极为基本的问题。

 

“……恩……你应该知道‘魔法’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知道。”

 

N-76022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除去数据库内的定义外,身为返魂者的他本身便是“魔法”的造物:核心之中那存储着他的意识与记忆,由“魔力”为组成物质的“灵魂”是“魔法”的产物;同样编制在核心的魔力中,令他得以对全身各处下达指令的主控程式,与全身上下对主控程式发出的指令作出反馈的反馈系统,也是由魔法使在“魔力”内编织出,所谓“魔法”的产物。

即便不完全理解“魔法”的原理,他至少明白“魔法”能做到些什么。

 

“嘿……也是哈。”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瞧不起人,斯普林菲尔德挠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姑且也算帮咱自个儿理清楚——还是说一下吧。”

 

随后,她脸色一本正经,竖着食指讲了起来。

 

“就像你知道的,‘魔力’是信息的载体,且根据其中承载信息的组织方式的不同,‘魔力’可以有极为丰富多彩的表现形式:最根本的自然是转化为能量,但也能像返魂者那样,被改造为另一种形式的‘机械’——”

 

一推眼镜,斯普林菲尔德换上了一副用与她平时颇为不同,学究似的口气说:

 

“通过增加,删减,改动,整合‘魔力’之中的信息以使‘魔力’,或外在或内在,展现出不同的,或复杂或简单的表达形式的手段,便是所谓‘魔法’。”

 

把这一定义分毫不差地背了下来的斯普林菲尔德,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她看着仍专注听着的N-76022似乎并没有赞赏她的意思,别了别嘴,便继续说了下去。

 

“要操弄‘魔法’,就必须要理解‘魔力’之中的信息是怎么运作的。‘魔法使’们在很早以前就发现许多奇异的自然现象——无论是会走路的岩石还是异常的天然涌泉——本质是那些天然物质受‘魔力’内既有的复杂信息构成所发出的指令支配而产生的。这种复杂信息构成也就是魔法使所谓的‘系统’,而‘系统’的又是由更小的咱们叫‘程式’的信息构成所搭建出的。要操弄‘魔法’,就必须理解‘系统’是如何运作的;要理解‘系统’的运作,就必须要搞明白‘系统’内各个‘程式’的作用,以及它们之间是如何关联在一起的。而刚才说的‘语法’呢,就是由魔法使的先人们所总结出,用于解读和搭建‘系统’与‘程式’的一套工具

 

斯普林菲尔德顿了顿,有些不放心盯着仍全神贯注地听讲着的N-76022的取景器看了半天,确认对方没有分神后,便一推眼镜继续说了下去。

 

“好,问题来了。本来一套‘魔导具’嘛,哪怕系统坏损了,用语法解读结构后,分辨出架构,分辨出程式再照着经验稍稍揣摩一下就该能还原个八九不离十。咱之前修你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这个系统里关键程式那是都好的,咱无非是按图索骥,把魔力填满整体后,这里编制几个小程式接上,就好了呀——”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冲锋枪,叹了口气。

 

“而这玩意吧……一把枪嘛咱本来还想能有什么花花肠子:一个接入口联系操纵者与魔力匣内的系统,主要程式也都很好理解——把魔力转为击出子弹的动能的击发程式啦,监控残弹,监控枪械状态的监管程序啦……整理起来干事很容易的。结果倒好,咱一对接往里一瞅,主要的程式一个都看不到,倒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冗余信息就这么堆在一起,摆明了该是信息垃圾……可咱试着分析了一下,这堆东西却又有个系统的模样就是里面填的东西咱怎么都解读不明白——

 

N-76022一边继续默默听着,一边看看思绪里先前记下来,现在已经成了一团糊的“笔记”,考虑了一下后打断了斯普林菲尔德,问道。

 

“所以,斯普林,修复,不好?”

“…………”

 

斯普林菲尔德看着N-76022,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认栽地说。

 

“对,修不好,就这个意思。”

“…………”

 

N-76022眼中红光闪耀,不过转瞬即止。不等斯普林菲尔德开口,他立刻说:

 

“没有关系。盾的职责,先执行好,即可。”

“啊……啊呀。”

 

斯普林菲尔德面上的讶异也迅速地转化为了一脸笑意。

 

“很可靠嘛。”

“这是,之前的约定。”

行,不错,赞赏了两句,斯普林菲尔德开了另一个话茬,“枪先放一边,虽说钉子是打不上了……但还有别的事是可以做的嘛

别的事

“喏,”她举起手中的提灯,提到了N-76022的眼前,“你看看这个。”

 

N-76022的视线聚焦在了过去:他先前从未仔细看过这盏提灯,这时才注意到它其实颇为小巧,不过一个水壶的大小。这提灯整体轮廓呈圆柱形,上下两方盖子一样的结构呈黄铜色,将有着数排孔洞的玻璃罩立在中间,而这玻璃罩的正中则是一团澎湃流动的蓝色光辉,被拘束在一个空心的球状玻璃结构之中。这一团光辉不时将“枝条”从玻璃表面上的孔洞击出,仿佛是迟缓但长续的闪电。

N-76022能辨识出那一团蓝色光辉便是提灯内的魔力光源:将魔力转化为光是一种非常基础的魔法,魔力团的涌动越激烈,转化流程便发生的越频繁,也就意味着光照越明亮。

但即便详细观察后,N-76022仍无法理解这盏提灯的重要性。

 

“……这个?”

“嘿,你别以为这只是一盏灯……咱好歹也算半个魔法使,摆弄一下系统啊程式啊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总之,你看好了。”

 

N-76022困惑不解,斯普林菲尔德得意地笑着说完,便开始了:她一手把提灯拉到身前,另一手摆到提灯的盖子上,随即闭上眼睛,开始默念起什么来——N-76022能看见她嘴唇的动作,但是却分辨不出被她所在讲的内容,但很快他就不需要任何揣摩猜测了:突然,提灯内原先张牙舞爪着的魔力团安分了起来,黯淡了下去,并将所有的“枝条”收回了体内。稍后,一条新的“枝条”从安分了的魔力团内伸了出去,可与那些闪电般奔放无序的前辈们相比,这枝条却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地探头探脑着。

枝条的尖马上“看”向了N-76022。对准N-76022的取景器,它在玻璃罩上敲了一敲,像是要求着对方的注意力一般,而当N-76022确实紧紧地盯在了左摇右摆,像是确认一样的“触肢”身上后,它马上从玻璃罩的孔洞中探了出去,并窜向了N-76022手心的魔力喷口上。

“枝条”接触的一瞬,N-76022感到自己的心智中多出了什么来。那并非是像那些“无用记忆”一般侵略意识极强的异物,而是一道极为单纯,也颇为冰冷机械的讯息:

 

“管理员多米妮卡·V·斯普林菲尔德希望将您加入通讯室内。您是否接受?”

 

直到刚才还对斯普林菲尔德的行动一知半解的N-76022在收到这条讯息后终于理解了她的目的:建立思维直讯。

交流的手段有许多种,但无论是使用语言,还是使用魔力波所构成的信号,这都是间接手段,在讯息的传递上有着不可避免的延迟与讯息失真——唯有在思维层面上直接建立联系,将讯息直截了当的直接传达到对方的思绪里,是既高速也准确的手段。

当然,不可能两个才刚相识不久的个体便立刻展开思维直讯——就资料库来说,甚至共结连理的夫妻间都不一定会这么做——毕竟,将自己的思绪毫无保留,赤裸裸地展现给另一个个体是颇为需要斟酌的一步,通常来说总是需要一些中介来负责过滤的工作。

这次N-76022与斯普林菲尔德之间的思维直讯所使用的中介物——也可以叫做“聊天室”——大概就是她手上的那盏提灯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建立直讯的具体目的,但是N-76022确信这应该与双方的进一步合作有所关系,因此,他并不介意予以授权,并加入到对方的聊天室内——

N-76022还未来得及确认,这一建立直讯的尝试便突然中断了。

当那一道确认的讯息在N-76022的思绪中突然消失后,他眼前一片空白地呆了一两秒:这是思维链接突然中断常有的结果。而当他的注意力终于集中时,他先是看见斯普林菲尔德正捂着帽子趴伏在洞口一旁,而在视界右侧——

一根骨刺,魔物武器所射出的骨刺,正钉在他的面前。

 

“……!”

 

注意到斯普林菲尔德的表情与对他做出的手势,N-76022立刻转过身:在洞外,整个洞穴的另一侧,一个兵虫——戴着斗笠,披着披风,身着一套鳞甲——正单膝跪地,举着武器,将枪口对准了他。

一边冲向洞口的另一侧,像斯普林菲尔德那样将岩壁当做了掩体,一边听着耳边骨刺破空刮出的刺耳响声,N-76022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亲切感:这是二十二年后,他第一次再见到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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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说好的尽快更新……结果甚至都没能在“今年内更新”呀。

 

虽说如此,在忙碌的一个学期后,总算还是把这一章节写出来了。姑且还算是可喜可贺吧。

 

下面列出召唤阵。回到了N-76022与斯普林菲尔德的二人组,希望各位能喜欢这次的部分w

 

@Drakedog@尤菲斯@铃Beru@月见闪光@lubi@墨洛珀@芋汁8313@里歐羊@伏筆偏執狂@纯系小白@SuiLang@梦幻@苍云静岳

注释
铃Beru 铃Beru 70.00节操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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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分钟前, 芋汁8313 说道:

新年快樂~

廢話不多說就直接進到感想裡面好了。

更新一開始就直接進到N-76022的夢境裡面了吧(我不確定這樣理解對不對)。
或許是這招用了不少次了,這次倒很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場景切換。
我比較意外的是返魂者設定上是能夠神遊的。
不論前段的描述是否真的為夢境,但至少可以肯定不為實境,而且還是不可控制的。
記得之前還為N-76022太有人性、機械感不足而苦惱,我對之前的評價是覺得沒什麼問題;
然這個部分對我來說就真的比較偏人性塊了。
當然我很快就想到數個這能發生的可能性:
剛修復所以靈魂還不穩定、
既然為魔法產物,能做到非純機械能做到的事情,並不奇怪、
已逝去的其他返魂者對N-76022的干涉。
總之,我對前段的原理算蠻好奇的。

後段,簡言之是對後面的協力戰鬥做鋪陳吧
對魔法的大量嚴謹敘述給我預告了之後會有偏重魔法戰的氣氛。
但這又應該算是第一個重點戰鬥,所以為了符合通篇的一貫感,機戰感也應該不會少。
另外找到不能用的武器、建立更緊密的思訊網之橋段則塑造了一定程度的緊張感。
以補設定和用於銜接的橋段來說,我還蠻喜歡的。

簡單做總結(?),雖然更新速度的確…還不算順利的感覺。
但對我來說,只要設定還沒忘,反正場景都會這麼大膽的切換的話,稍微忘記上段的斷點好像也沒差。
接下來會怎麼戰鬥,又怎麼跟地面上的人會合;還是說不會合,地面上的人變成潛線。
還是通通會合起來好了,新年嘛,人多熱鬧好(誤

欢迎回来w

N-76022的那个梦境说是一个思绪过程的比喻也没什么问题。这些思维过程被斯普林菲尔德所说的“已经过去了二十二年”所触发,并因为其中的内容和过程长而多而导致了本人一时的失神。在这个思绪过程里,他有考虑同伴们发生了什么,队长又去了哪里,而在这二十二年后的现在自己又是什么,又该做什么。这些思绪在他的脑海里就具象化成了“返魂者们化为锈块消失,队长前行不知所踪,剩下自己一人不知所措”的一个情景。如果以纯粹的抽象的思绪来考虑的话他可能想不明白,所以他会本能地把这些想法转化为情景来方便理解。

 

然后,不得不说你真的很敏锐,协力作战确实是之后的重要一环,毕竟两个人现在的搭档关系无非是口头的,只有在接下来的协力中才能看出双方的真实来。魔法方面的设定陈述搭大体上是个世界观塑造的过程,考虑到魔法在这个世界观中本质可以说是机械构造的一环,之后的魔法战说是枪战和信息战的结合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嘛,总之写出来看看吧,在N-76022自身无法直接交战,需要掩护一个防御上脆弱很多的火力手来消灭对手,这种布置我觉得应该还是会比较紧张刺激的w

 

接下来会有什么展开还敬请期待,再次感谢您的阅读和反馈,在五个月后仍能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地读下去,我感激不尽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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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时前, 芋汁8313 说道:

簡單來說是當機的時候,藉由還原、模擬情報以重組自己的運轉吧。

要同時具備科技感和魔法的奇幻感,多數是採取魔法槍戰沒錯。
所以要讓劇情有特色的話,無非是要把兩位的獨有技能給稍微點出來的時候了。
斯普林的獨有技能沒什麼限制,畢竟現在只說了魔法造詣很強,猛到可以單人還原老機種。
但N-76022的就比較麻煩一點,畢竟是二十餘年的產物,假設以現代科技成長速度來看的話,
早就被取代的不要不要的了,更何況是魔法世界。
除非返魂者因為道德問題,所以是不好發展的事物啦。

換言之,盾牌得加油捏233 不要被後浪沖毀在沙灘上 (是說背景設定好像是沙漠還是礫漠的樣子)

理解成这样的一个机制也没什么问题w

 

点出两人的独有技能这点没有问题。虽然斯普林菲尔德终归是民间人士,而N-76022也是老机型,但是这一卷的主要对手也只是魔物而已,所以暂时不要担心迎击新科技的问题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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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周后...
5 小时前, 尤菲斯 说道:

N(略,簡稱N,他名字太長了)的個性,怎麼說呢,大概是因為他才是描述上的主體吧,人物性格感覺比斯普林菲爾德還要豐滿不少──雖然說是機器人就是了(

但是呢,嗯,雖然這麼說也有可能是因為隔了一段時間才看下一章的緣故,兩個人之間雖然有著口頭上的約定,但是並不會讓我感覺他們之間是「同伴」或「戰友」.......應該更像是「暫時說上了幾句話的路人」──即使N表現的挺依賴斯普林菲爾德也一樣。

尤酱的感想非常正确,倒不如说如果感到他们两人已是战友和同伴才可能有些奇怪吧?毕竟主视角是那个N-76022,那个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无所适从,又本质很依赖人的N-76022嘛。

引用

魔力的解釋還行,至少我覺得能看懂,不過那個不明的語法感覺上就有陰謀在呢(

识别的好,敬请期待w

引用

所以我說那個下一篇呢(笑

在写了咕咕.jpg (笑)

当然,我会尽快写好哒,毕竟是第一章的终结篇嘛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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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周后...

四.

“咻!”

 

N-76022将取景器对向身旁:在他将手抽回的那一刹那,又一根骨刺被入了岩壁之中。即有金属相互碰撞的咔啷,又混杂着持续不断,仿佛糙木板彼此摩擦的嘁碴,这嘈杂却又亲切的响声让N-76022彻底确定了:

 

——是他们。虽然有点不一样,但他们就在外面……

 

这时,一条魔力构成的“触须”正在N-76022的镜头前拼命摇摆着。他沿着“触须”看去,便看见了自己对面正趴倒在地的斯普林菲尔德。她双眼紧闭,咬着嘴唇,一只手扣住帽子,另一只手则五指捏在提灯顶的小盖上。

N-76022注意到对方的手指止不住地在打颤。

 

“……”

 

斯普林菲尔德睁开了一只眼,操纵着的魔力“触肢”霎时失去了活力,瘫在地上。她抬起手,先是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指了指面前的提灯,便立刻将手放回提灯上,再度操作起“触肢”来。N-76022会意,马上将手心对向“触肢”,与其连接在了一起——

 

——“管理员——”

——“接受——不,稍等。”

 

考虑到当下情况,N-76022将自己的链接模式调整为了“警戒”:这样以一来,虽然N-76022的意识仍然会为迅速消化所接受到的讯息而沉浸入思绪中,但他的视听系统会维持运作,并在出现N-76022标记了的警戒信息时——魔物的脚步声,骨刺的呼啸声与形体等——自动作出反应,同时将他的意识弹回现实中。这样一来,既保护了他自身,也能方便他确保保护对象的安全。

 

——“调整完毕。接受邀请。”

——“已将您接入频道中。本频道使用‘选择性录入’规则,请注意对要传送的思绪做上标记。”

——“了解。”

 

就在N-76022进入频道的那一瞬间,那其中早已等待多时的讯息已经一股脑地涌入了他的思绪之中。虽然刚开始有些措手不及,但N-76022很快便意识到这些信息早已梳理妥当,理解起来并不困难,于是,他马上开始回顾刚刚收到的这段讯息:

 

——“现状:被钉住了。你已确定暴露,我这边未知。观测到敌方抛射物,目测高速高贯通性,初步判断非常危险,对我有一击出局程度的威胁。

——“你是对魔物作战的专家,现对你提出以下两项问题,要求答复。”

——“其一:对现状,即‘敌我战力差’及‘敌方情况’作出评估。”

——“其二:在问题一答复后,请拟定行动计划。”

——“我对魔物熟悉程度低下,难以做出有效评判。拜托了。”

 

相比起言语或是书写,以魔力为媒介的思维通讯在速度和效率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像这段讯息,在常规的通讯手段里可能要用数分钟的往复沟通才能确保双方都确实明白,但通过思维通讯,N-76022只需要十数秒就彻底吸收了。

但就像言语和书写皆需要通过学习实践才能运用自如,思维通讯的门槛也并不低:要输出什么样的思绪?要怎么组织它们?又是否要带上强烈的感情色彩?思维通讯的初学者同劣习缠身的用户最大的共通点就是不加筛选不做整理也不予除净地便把自己一方的思绪抛给另一方。这不仅仅不礼貌,也极大地妨碍了沟通,最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会对另一方的精神造成伤害。唯有日积月累的练习与琢磨才能使一个人准确而利落地运用这种通讯手段,而N-76022所收到的这段信息,毋庸置疑地是出自一位熟手。

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与期待,N-76022马上开始对现状做出整理:

 

——“敌方状况:目标发现后进行了三发射击。根据魔物武器的射击间隔与其‘膛内一发,即存一发’的特征判定敌方个体数至少为二,可能为三。”

——“目前敌方威胁度判定:低下。原因如下:

——“其一:在开幕射击后没有进一步行动。魔物常规战术方案是在以多为齐射的开幕射击压制对手后按一定间隔维持火力并逼近,最终以白刃战结束战斗。若火力不足以执行方案,则呼叫援军。目前敌方没有执行任意方案。

——“其二:原因一发生同时,魔物发出了大量无谓噪声。”

——“由原因一二结合战场经验推导出结论:魔物或组织度极低,或数量极少。无论哪一情况,我方对敌不存在劣势。”

 

以此为基点,N-76022整理了一份草案,同分析与他所有的魔物常识一同发送了出去:

——“生物步枪骨刺在敌方低组织度的前提下对我不具根本威胁,但仍可限制机动能力,无火器现状下该状况要极力避免。

——“由此得出的草案:由斯普林提供出洞时对敌方的视觉妨害(如发烟,强光等),由我冲入敌方阵容进行压制。期间斯普林菲尔德可在我吸引火力的前提下进行火力援助。”

——“为了防止被直接辨识出彼此的位置——魔物有能力做到这点——在这之后请尽量避免说话和发出声响。”

——“以上两部分为现场评估与草案。请做反馈。”

 

N-76022在数秒后便收到了反馈。

 

——“我使用压缩魔力弹的爆光模式,可提供十五秒强光。根据你提供的魔物资料,以防万一,我会默认瞄准洞穴正中投放。提问,你要如何在强光内分辨出敌方位置?

 

与这道信息一起的是斯普林菲尔德所谓压缩魔力弹的技术参数。N-76022参阅完,心里先是赞赏了一番斯普林的机敏,再开始回想两人所处的侧室内的景象,思索起来。他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案。

 

——“关键:敌方组织度低。我会使用这个作为诱饵。敌方中饵可能性:高。

 

与这道信息一并送出的是N-76022记忆中“这个”的影像。他很快就收到了反馈。

 

——“同意方案。准备执行。”

——“了解。”

 

N-76022切断了链接。恢复视觉与听觉后,他立刻感觉了一下环境——与先前相比,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而魔物则与判断的一样,在这两分钟内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确定环境后,他看向了自己对面:此时,斯普林菲尔德也已睁开眼,并向他点头致了意。

两人立刻开始了准备工作。N-76022将注意力对准了身侧的流沙堆,开始待机。斯普林菲尔德则先把枪从肩上拉下,小心轻放,再从大腿上的皮袜带取下了一枚标记为蓝的霰弹,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面前易取的位置上。

斯普林菲尔德对N-76022摆了摆手,两人再次对上了视线。确认了眼神,斯普林菲尔德先是张开手,然后握拳,再按小指到大拇指的顺序依次立起手指,最后再度握拳。她注视着N-76022,神色严肃地等待着回应。

N-76022心领神会,取景器里红光闪了两次以示肯定。

斯普林菲尔德点了点头,便竖起了小指。N-76022注意着手的动作,心中一边默数,一边再次考虑起魔物那边的动向。

 

——魔物组织度低下,仍在吵闹不停……吵……闹?

 

N-76022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他之前忽略了的信息:魔物那标志性的噪声早已经停了。

 

——等等,难道……!?

 

还未想明白,答案便已不请自来。

 

“咻!”

 

伴随着岩壁被击穿的响声,四根骨刺呼啸而来。两根从N-76022背后穿过,另外两根从斯普林菲尔德身顶穿过。斯普林菲尔德一激灵,更加紧地贴住了地面,而她倒吸冷气的声音则更是如何掩饰都盖不住。

 

——一轮齐射,四个魔物……!?组织度也提高了……!?

 

一根骨刺穿岩而过。斯普林菲尔德抓紧地面,面上又是错愕又是惊惧。她微微抬头看向N-76022,欲言又止,那表情就像在祈求着下一步的指示一样。

N-76022还未能回应,便又是一发骨刺穿过他的面前。随后,他更是开始听见魔物的脚步声——

 

——齐射,随后按间隔依次射击维持火力,同时逼近目标……它们在执行战术方案——

 

N-76022的思路顿时豁然开朗。

 

——指挥。有人在指挥他们。刚才的混乱是因为指挥没到……?但老道的魔物小队怎么可能不懂这种套路,更何况他们会根据距离混起开火间隔来迷惑对手,而现在的这批处理的太死板了。那么……

 

他看向对面的斯普林菲尔德——他需要她的强光弹给自己打掩护,可现在的她正因恐惧而动弹不得。

 

——没有关系的,按原案就可以了,对方只是多了一个指挥,本质上仍然和之前一样,我有办法应对,只要能让我冲进去——

 

他是多么想把这些话语传达给对方啊——可是不行:开口就会暴露位置,暴露位置就会被集火,被集火就是万事休矣——

骨刺仍在穿墙而过,而魔物嚓嚓的步伐越发明晰。时间愈发紧迫,但已被压制住的N-76022仍然没有思索出光靠自己就打开局面的方案。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咔嚓。”

 

这时,一个机械部件的响声传入了N-76022的听觉中。他看过去,几秒前还紧趴在地上的斯普林菲尔德此时已半跪起,侧身倚在墙边,将霰弹枪握在了手中。她看了N-76022一眼,面目苍白,额上淌着汗珠,但仍强作镇定地做了一组口型。

 

——“按……原……”

 

N-76022只来得及辨识这点,斯普林菲尔德便已咬紧牙关,立起身,猛地向N-76022所在的那一边冲去。

就在她冲出的那一瞬,一发骨刺贯穿过了她原先所在的位置。斯普林菲尔德一脚踏在的洞口前的地面上,枪口朝外,扣下扳机,击出弹药,随即立刻向N-76022身旁扑出去。

另一发骨刺在她跃起的一瞬飞至,刺过了她原先站着的位置。斯普林菲尔德翻滚着,底朝天,狼狈不堪地倒在了N-76022的身旁。一声轰隆与一阵怪叫一起传入了侧洞内。

 

“走!”

 

斯普林菲尔德嘶声喊道,而N-76022早已站起身,将战术所需的那一物件自沙堆中扯出,并转向了门洞:此时,门洞外闪耀着足以完全干扰N-76022视觉的蔚蓝色强光,这甚至让他回想起二十二年前,纳瓦尔被地脉的魔力爆发所吞噬的景象。

 

十五秒的倒计时已开始,时间分秒必争。

 

——斯普林记住了我说的魔物的射击间隔,计算出了空隙,并用那数秒的宝贵时间作出了行动。多亏了她,原案才得以执行。

 

N-76022调低了取景器的感光度。如此一来,他虽不再会受到强光刺激,但他的视觉也大幅度弱化了。与身为新型机的队长不同,他的型号并没有夜视机能

 

——但我作为盾,作为规划者,最后却要被保护者冒着生命危险来打开局面。耻辱……耻辱……若队长在的话,也会说“知耻”吧。

 

他提着那物件,冲入了闪光之中。或许刚才敌人还根本不需要顾虑暴露位置的风险,但在这猎物与猎人的立场开始反转的场合——

 

——必须要自证。必须要……!

 

一时细节便足以决定生死。

 

 

 

 

 

 

 

“提问:对魔物,我等是?”

 

那是某一次战事前一个阴霾的午后。那时的队长还使用着八九式的躯壳,而N-76022还只是在其麾下服了役两个月的半熟新兵。其时入伍的同行已有不少死了,但N-76022总归是侥幸还活着。

 

“对魔物,我等……是……”

 

N-76022声音断断续续:他看着数据库中给出的返魂者的定义,但这绝不是面前的队长所想的答案。若这两个月有教会他什么,那就是眼前的这个队长是个喜怒无常还出奇爱讥讽人,全然不像个返魂者的怪胎。

 

“你:愚钝,无知。需知耻,还需知耻。”

 

果不其然的回应让N-76022乖乖地闭上了嘴,只等着对方接下来得意扬扬的一番解释。人类认为返魂者是单纯的机械,而N-76022最初也懵懵懂懂地如此认为,但队长的存在却成了这种印象最大的反例:无论是他的说话方式,他的用词喜好还是他那种态度都透着、着一股诡异的生气,仿佛那躯壳中的灵魂的并非是返魂者所有的补丁破布般的残次品,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的。

 

“战争:人类对魔物。人类放弃战权,交于我等。因?我等的特质。如此,我等特质为何?你,回答,可否?”

 

突入了蓝光之中,队长的声音渐渐被淹没,N-76022的听觉之中只剩下了自己沉重的脚步声。时间正一点一点地流逝着,而遭到强光袭击的魔物却没了第二声响。失去了目标本该让他倍感焦虑,可他此刻却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信赖”着隐藏在自己身旁的魔物,信赖着队长的教导:相信此刻的他们正在慌张,相信他们不过是组织度极低的新兵……

相信,只要他抛出饵,他们就一定会咬钩。

那时队长的面目又模糊地闪现在了他的意识之中:八九式相比八五式,主镜头边多了两个可通过转盘切换的副镜头,而整体造型上也更加紧凑,但总得来说和八五式并没有本质差异。

 

“回答不可?理所当然。如此,仍需知耻,知耻。”

 

队长讥讽着,取景器中的闪光因镜头的切换而映出不同的光:这并没有实际意义,不过是队长表达鄙夷的另一种方法罢了。

 

“若知耻,便听好,我等的特质,是——”

 

N-76022捕捉到了轻微的动静,那是光源中心的方向。校准后,他立刻将手中的物件猛地投了出去——他听见了那东西坠地所发出的闷响,一阵窸窣的脚步,一声轻叫,以及——

骨刺戳入躯体之中,“噗嗤”的响声。

他迈步向前,步伐宛若轰雷,而取景器中开始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就在蓝光彻底散去,他将感光度回调的刹那,目标清晰无误地呈现在了他的视野中:那是一个兵虫。它抬起头看向N-76022,手上的生物步枪的骨刺正捅在脚边那具荒原狼的尸体上。他斗笠下的眼瞳漆黑无光,一如既往,但它的嘴部与嘴边的大颚此刻都呆愣地大张着。

在他的面前,那两米高,沙黄色的独眼巨人,正俯视着他,取景器中只有猩红色的闪光。

N-76022的手向他伸去,手心张开,蓝色的光辉开始在掌心汇聚。

 

“我等,即恐怖。”

 

兵虫大颚碰撞,嘶叫着抽出步枪,但还未举起,N-76022的爆能冲击便已发动。凝聚的魔力在一瞬间压缩成点,随即朝前迸发,庞大的力伴随着苍蓝色的光辉将兵虫击飞。伴随着甲壳嘣碎的响声,那兵虫被压进岩壁之中,鲜血迸出,没了生息。

一发骨刺马上自外洞口击来,但却撞击在N-76022已迅速生成的魔力护盾上,被受击触发的魔力吹飞,戳在了天顶上。

魔物在这样相对宽阔的封闭空间中的标准阵型是中走一名为饵,另两名在侧翼靠前的位置掩护。对斯普林菲尔德和N-76022两人来说,侧翼的敌人难以观察并予以打击,攻击中路却又是暴露自己,可以说是两难。更不用说思维通讯中确定的方案并没有考虑到对方突然多出指挥的情况。

然而,若斯普林菲尔德能凭随机应变将局势扭入原案,那N-76022自然也一样能临场找出新的最优解:只要能直接突入并击杀中路的魔物,之后便能对侧翼形成前后夹击。即便身后多了一个放冷枪的指挥,N-76022也早已做好了防备。

更何况,剩下的两个魔物都是新兵。

 

“魔物:冷酷,无感情,集体行动。观察,揣摩:好似机械。但是,实际否定。大颚开闭,嘴部开闭,触角抖动,身躯抖动:魔物试图伪装,但这些出卖他们真面目。他们:会担忧,会愤怒——”

 

伴随一声怒吼,一发骨刺划过N-76022的身侧,偏差之大,完全谈不上准头。他扭过身,便看见担任侧翼的其中一个兵虫,正高叫着朝他冲来。

步履急躁,身形不稳,行进路线单一——浑身都是破绽。

N-76022屈身顶肩,猛地一突,便撞断骨刺,将兵虫冲倒在地。一口血沫,兵虫弓身瘫倒在地,呻吟着,视线模糊。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当他的视线稍稍明晰了一点时,N-76022赤光闪耀的取景器已近在咫尺。

 

“——会恐惧。”

 

N-76022高举起了拳头。尖叫着,兵虫本能地将乌肢般的双手护在了面前。

 

“而我等:无血无泪,纯心弑敌

 

如千斤的实心炮弹,这记铁拳击碎了那无谓的防护,直击在了魔物的面部。惨叫声戛然而止,魔物只是抽动着,躯体里还透出些许异响,仿佛将毁的机械临终前的吱呀。

N-76022补了一拳,彻底断了它的气。

 

“人类:精神,肉体,皆脆弱。我等:躯壳,精神,皆韧实。魔物对我等:精神-无法突破,躯壳-法致胜。此即,我等之价值。此即,人类创造我等之目的——”

 

 

又是一发骨刺,又是一样的偏离了方向,而当N-76022看过去时,那兵虫只是靠在角落,虽然举着步枪,可却呆愣,身体也止不住地发抖着。

 

“将我等,化为,魔物,不死的噩梦。”

 

N-76022站起身,铁拳沾染着鲜血,紧紧攥着那面容完全瘪了的兵虫尸体。似乎光是他的动静就刺激到了它,那最后兵虫一边含糊不清地叫着,一边更加拼命地往墙边挤,即便早已无路可退……

N-76022将尸体猛地丢了出去,旋即开始冲刺:即便没有战意,那也注定要杀掉的敌人。

兵虫被遗体压住,他的叫声愈发尖锐响亮。似乎是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甚至丢下了手中的生物步枪——兵虫绝不抛弃的武器与同伴——忽视了生物步枪急促的呼吸声,只顾将双手摁在斗笠上,好像这样有什么用。

直到这时,N-76022才明白自己为何会一直想起队长那时的话。不仅是因为,长眠二十二年的他,迫切地想回想起与魔物战斗所应有的姿态,更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无法瞧得起,眼前这些弱小无力的生物。

 

——即便有指挥,即便能模仿他们的动作,但终归……只是苍白的模仿罢了。若是它们的话……

 

这样程度的分神,早该让他千疮百孔了。

 

“咻!”

 

N-76022的冲锋却被打断了。那是从外门洞射入,贯穿了他小腿的骨刺。他因此被迫屈膝跪地:若不这样,维持不住平衡的他会整个倒下。

他听见清晰的呼喊声从外门洞传出,他将取景器调过去,便看见一个身形有些枯瘦的兵虫,刚刚射出骨刺的步枪正鼓动肌肉,将备用的骨刺推了出来。单凭直觉,N-76022便已认出:那就是这三个新兵的指挥,那就是曾与自己在战场上死斗过的魔物们。即便只是一个老迈的残影,那也是老对手所应有的姿态。

 

“…………,…………!!”

 

老兵虫对他喊了些什么,还做了一个手势:他食指中指并拢指天,旋即将手向前,向他的方向劈了下去。即便不明白,N-76022也能感到那股赤裸裸的杀意。

但他并不在意。

老兵虫举起刺刀,向他冲刺而来。骨刺射击只会被挡住,将失去机动力的笨重目标逼入肉搏战才有机会制胜。N-76022注视着对方激烈开合着的大颚,感受着听觉中那越来越近的,刺耳却又熟悉,一定程度上甚至颇为舒心的叫声,心里却感觉不到一点危险,而只是赞赏着对方果断而确实有效的判断与行动——即便如此愤怒,即便恨不得将他的魂一并扯出捏碎,他依然步履恰当,身形平稳,甚至还会变化行进路线。

他不禁感叹:对方已作出了可以做的一切选择,却仍只有死的命。

 

“……!!!”

就在老兵虫吼叫着,即将跃起向N-76022扑去的一瞬,一声枪响从N-76022的身后传来。老兵虫一愣,看过去,视野中最后所见的是一团深蓝色的魔力团——就像之前,从侧室内,被那个人类所打出的那团一样——

魔力团命中在老兵虫的胸前,瞬间爆发,所释放出的庞大的力以爆发点为原点急剧扩张,蓝光迸发。老兵虫的躯体刹那间便被扯成残肢碎片。

蓝光消逝,所剩下的,只有在老兵虫身后那面墙上,由四溅的鲜血与碎片和那具嵌入墙中的兵虫尸体一起组成的血腥壁画。

 

“嘿,嘿嘿……赶上了吧!”

 

听见这番话,N-76022扭了一点身,再把取景器转向身侧,便看见斯普林菲尔德躲在侧室那可谓是千疮百孔了的岩壁后。虽说仍小心翼翼地躲着,但她还是朝N-76022挥了挥手。

 

“危险,基本解除。”

“啊呀呀呀……刚才可真吓死人了,差点以为就交代在这儿了——恩?”

 

斯普林菲尔德听见N-76022所说的,正一边从侧室走出,一边不禁打算开聊,但当她注意到那仍被兵虫尸体压着,看上去已经不省人事,但仍显而易见地正颤抖着的最后一个兵虫时,她那只探入外套口袋里准备取雪茄的手停了下来,放回了霰弹枪的护木上。

 

“这东西咋整,它看上去不像还能打的样子啊?”

“…………”

 

N-76022沉默片刻,便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目标,仍然为魔物兵虫,具危险性。建议清楚。生物步枪,一同清除。

“……恩……”

 

斯普林菲尔德看了看N-76022,又看了看那战意全无的兵虫,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从外套口袋里取出半支雪茄,叼在了嘴里。

 

“你是专家,咱听你的。”

 

看着慢慢走向兵虫的斯普林菲尔德,N-76022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斯普林菲尔德走到兵面前,对着它的脸举起枪口。注视着对方毫无反应的面目良久,斯普林菲尔德微微叹了口气。

 

“莫怪咱呀,这是正当防卫……”

 

说完,斯普林菲尔德眼神一变,开了枪。这一把霰弹砸在对方身上,却不知为何没一击了解对方,反而激起了强烈的反应。原本无声无息的兵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双臂挥舞,让斯普林菲尔德惊得倒退两步。

 

“嘁……!”

 

斯普林菲尔德一啧声,拉动护木清出弹壳便又是一枪。兵虫的叫声衰弱了下去,但仍能观察到它的肢体在抽动着。

斯普林菲尔德最后补了一枪。兵虫彻底停了下来。

 

“……哈……”

 

斯普林菲尔德长吁一口气。想起N-76022交代过的生物步枪,她看了看四周,找到了先前兵虫丢下的那把。这枪此时仍活着,但气息与肌肉活动都已经缓了很多,看上去命不久矣。

斯普林菲尔德沉默着观察了一阵子,寻找着魔力接口的痕迹,可却一无所获。她叹了口气,开了枪。

 

看看地上生物步枪的残骸,又看看那两具兵虫的尸体,斯普林菲尔德的面色显得颇为严肃。她才背起霰弹枪,一路小跑,回到了N-76022的身旁。她取下那半截雪茄,先吩咐道:

 

“你对好门洞口,帮咱先盯一下。”

“敌人,不用担心。”

“知道。他们要叫得到支援,咱这把骨头早就被拿去敲你这尊鼓了。咱就是叫你盯一下,否则咱不太安心。”

“那么,修理?”

“等会儿。咱抽口先

 

一边说,她轻车熟路地取出一个火柴盒,划亮并为自己点上了雪茄。烟气在她的嘴中翻滚一阵后,她取下雪茄,缓缓将烟气吐出。

 

“……感觉真差。”

“请问……?”

“不,没什么。让咱再抽几口。”

 

靠在N-76022的身后,灰蒙蒙的烟气缠在斯普林菲尔德的身旁,似乎是愈发浓郁了起来。

这根雪茄,她抽得很彻底。

 

————————————————————————————————————————————————————————————————————————————

啊呀呀,这么一来第一章总算是写完啦……(趴)

没错,各位从去年开始一直读到现在的,只是序章和第一章的四个部分而已哦ww

预告一下,第二章的开头会转回第二部分里提到的末达尔队长它们那边,稍微再写一些角色,然后描写一下他们下洞的准备。所以可以这样地期待一下。

很感谢一直读到现在的各位读者大人们。这个学期或多或少还是比较轻松的(虽然要备考研),毕竟写作还是热情所在嘛,就看看这个新设计的时间表可以运作的有多好吧ww

 

以下是召唤阵:

 

@Drakedog@尤菲斯@铃Beru@月见闪光@lubi@墨洛珀@芋汁8313@里歐羊@伏筆偏執狂@纯系小白@SuiLang@梦幻@苍云静岳

 

,由斯普林菲尔德修改

斯普林菲尔德约寒幼藏出去郊游,结果被放了鸽子,只好抓住鸽子煲汤,小鱼路过喝了一口点了个赞并扔下2节操

注释
铃Beru 铃Beru 80.00节操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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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时前, 芋汁8313 说道:

新年快樂~(我怎覺得這回應開頭用語好像用過233)

讓我簡潔的敘述一下感想。
作為一個篇章的收尾,把前面有提到的要素都有運用到的感覺。(如果有我漏掉,實際上沒有運用到的要素的部分,估計是更新速度害的。233)
雖然只是第一章節,但用到的時軸不算短了。
本來以為作為交代背景的那個段落,在最後這裡不太會起到作用。
可是N-76022在戰鬥中和內心的隊長喊話,不得不說,讓戰鬥的節奏變的很棒,精神都振奮了起來。
也把整個設定全部串了起來,有收尾的感覺。

說到設定,我要講一些我覺得蠻意外的設定。
原先我認為斯普林應該是技師,換言之戰鬥會更依賴機械一點,運用撿來的東西做地雷,引誘敵兵蟲集中再一次毀掉之類的。
結果比我想得更刺激一些,更有斯普林和戰鬥在互動,而不是一面倒的開外掛那樣。
簡單來說,斯普林的設定比較接近平常有在打獵或精進射擊技術,但沒什麼在打活物?
就那種自己做了一把槍,就會跑去獵場試槍,不知不覺戰鬥技巧也不低的那種技師。

啊,很高兴你喜欢那个部分的处理,因为那个部分我最初的想法是,“魔物眼中的返魂者是什么样的”,然后根据这个思路加入了对队长的回忆,将这些内容穿插在战斗之中。当时其实有怀疑会不会有些突兀,看来最后的成品效果还是不错的!

 

斯普林菲尔德的话,她姑且算是一个通才,而原因之后会慢慢揭开的。她虽然性子上现在看起来比较胆小,但并不是不会战斗之人哦。

 

再说起来,开头使用思维通讯沟通的部分,以及最后斯普林菲尔德补刀的部分,这些地方感觉怎么样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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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时前, 芋汁8313 说道:

畢竟戰鬥的部分其實說穿了戰術和過程都是極簡單的程度,所以這個程度的穿插是必須的。
而且比起強調性能或放大敘述動作,一邊再定義返魂者一邊進行戰鬥還更有感覺。
讓我想起我為何很喜歡幼女戰記。抱歉感想走遠了233

膽小啊…比起膽小,這樣處理對我來說已經比較接近大膽和思考快速了。
畢竟在那樣的環境底下,如果真的膽小當狀況有改變的時候,估計會嘗試再一次通訊以求進行其他更安全的作戰吧,
更別說能想到方法把局勢拉到原作戰計畫上這個部分上了。

開頭思維通訊的部分,我比較訝異的是資訊流通的質和量是可以選擇的。
我原先認為是腦袋跑甚麼就會直接傳甚麼,也就是說經過整理再傳送這點是做不到的。
取而代之,變成斯普林直接在N-76022的腦海裡尋找資訊這件事情是可能的,就好比兩人共用兩個身體那樣。
不過這樣說實話,對資訊交流這件事情上感覺不是很有幫助,就會變成 "誰知道你把那情報藏在哪裡啊?" 很尷尬的狀況。

補刀的部分嗎?雖然有給我在討論返魂者和人類之間倫理差距的議題的感覺,但又還沒深入到那樣程度。
簡單來說,要是之後斯普林因為這議題拋棄或處分掉N-76022,那這劇情很不錯。
反之,我會當成小短劇的部分,就用來帶出 "斯普林和兵蟲戰鬥上經驗不多" 和增加 "N-76022的機械感" 的篇幅。

原来如此,计划和战斗过程本身都比较简单,所以加入这种程度的描写恰到好处……明白了,这个反馈对我很有帮助w

实际上那部分,既有想表现队长对N-76022的影响的想法,也有想表现“对魔物来说返魂者是怎么样的怪物”的想法。毕竟,序章到现在,一直都是N-76022的主视角嘛,尤其是第一章的前三部分里,他都是个心思尚且比较丰富的角色,这里强调一下他杀人兵器的本质我觉得还是很有价值的。

啊,原来如此。这么一想,胆小倒不是最恰当的描写,说是“虽然很怕但依然能坚决果断的执行任务已达目的”,说是比较人性化的表现应该没错吧?毕竟她也是人,虽然勇敢地准备扭转局势,但果然还是很害怕,得咬咬牙鼓起勇气才是——我基本上是往那个方向来表现的。

思维通讯这方面主要还是因为使用了一个中介,这也是为什么要使用聊天室的关系:实际上,就像文里写的,哪怕有这么一个媒介,使用不当仍然会让人非常难受,可想而知直连和你所想象的类似,是一种“双方的思绪几乎交融一起,会很容易迷失自我”的通讯手段。

补刀的部分其实算是为之后的情节铺垫啦。N-76022与斯普林菲尔德两个人对魔物的态度会是一个很有趣的展开呢,这方面就请期待一下吧,我感觉你应该会对接下来的展开很满意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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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分钟前, 尤菲斯 说道:

嗯,看完了

為什麼越看越覺得隊長才是女主角(O

總感覺這一小章特別的關鍵,斯普林菲爾德的價值觀跟主角的衝突,以及開始逐漸揭露的返魂者的特色

遲早要鬧出分裂的,雖然兩個人都看起來挺成熟就是了

不過看起來越成熟的鬧掰了也最慘(遠望

回歸正題,下一章開始應該就會準備描寫人類聚集地和現在社會的樣子了吧?不知道兩個年代充滿代溝的人要怎麼相處

(說實話,進城之後直接分開行動感覺都不太意外w

 

總之,你知道的。

下一集快更新w

 

 

 

“队长才是女主角。”

啊,这个可能性完全没有考虑过呢ww(x)

不过,队长确实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就是啦,具体是什么样的,还敬请期待哦w

“下一章就要回归人类社会了吧。”

噗噗……尤酱你太甜了ww(玩笑话),实际上这一整卷都是要讲两个人的逃生之路哦w (第一卷的名字是“无光之墓”)

“迟早要闹出分裂的”

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两个人之间认知的差距会是一段重要剧情就是啦w

最后,尤酱觉得其他的地方怎么样呢?比如说,开头的聊天室和制定计划,斯普林菲尔德的勇气,N-76022的战斗啦,还有最后的补枪啦。之类的。还蛮好奇的就是。

 

更新一定会快的,我保证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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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分钟前, lubi 说道:

新春快乐w(虽然已经初七了)

惯例先吐槽:N-76022一口一个“我是盾”,合着你这盾是用来碾碎敌人的是吧2333

期待已久的战斗感觉很不错,对虫兵发起进攻的同时穿插着队长的回忆,即有节奏感又可以加深对角色们的印象。毒舌又身经百战的队长、沉睡多年刚刚苏醒的N-76022、会慌乱会恐惧的虫兵,对人类来说,它们都是异类,甚至都是机械一般的存在,但它们却表现得和人类无异,有喜怒哀乐畏也有自己的思想。与此同时两次战况突变也制造了起伏,增加了紧张感,同时还能体现两个人的默契和配合,看着感觉非常不错w

不过有一点就是,通讯那段一直在夸斯普林很熟练,但因为缺乏对比,只凭目前的信息很难理解初心者和习惯很差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就缺少一点实感,希望后面能有更明确的一个印象。

最后说一下在下对之后篇章的期待与预测:最后补刀时斯普林的状态感觉不大对劲啊,对待虫兵斯普林和N-76022的态度感觉存在分歧?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对这点进行深入展开?

总之,恭喜更新w

加油!

 

是啊2333,虽然说是让斯普林菲尔德提供火力支援,但果然能自己打死还是就自己打死了www

异类与人类之间的交互沟通是很重要的一点,卢比能关注到我还是很开心的w

恩……这个当然也是个问题,之后或许会插入一点小描写来体现一下吧?

补刀这里注意的不错,(之后的展开)你一定不会失望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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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小时前, 尤菲斯 说道:

居然要逃上一整卷嗎(衝擊性

聊天室和制定計畫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不過要是真的有這種方法的話一定會方便很多(各種意義上)
作戰意外那裏,本來看得有點緊張,不過心裡面其實一直想著"反正不會死人,一定會有解決方法的"所以w
槍我完全沒意見,雖然不知道實際上會變成怎麼樣,不過如果單純問我"這種情形該怎麼做",我也會做出跟N一樣的選擇
反而,我倒是挺意外斯普林菲爾德把一整根雪茄抽完了這件事情(
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很符合人設,不過這對身體不好啊(

其实春田只抽了半根雪茄,她还是比较小气的(x)

"不过心里面其实一直想着‘反正不会死人,一定会有解决方法的’所以w”

哇,这种Meta思索很犯规诶w!不过感到有些紧张也就可以了吧ww

恩……原来如此,你也会和N一样开枪击毙啊。倒也是正确的选择,不过接下来会对这个展开讨论的,还敬请期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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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个月后...

第二章 - 往昔的余烬

一.

 

白日当空,万里无云,灼目光芒普照大地,万物无以遁形,唯有这片乱石丛生高窜的地方,才在巨岩之下有些许影子可供苟且喘息。

末达尔小队的营地就在那其中一片阴影之中。此时,连队长在内的四人正围坐在营地正中,架在营火上的阔口铁锅边上。铁锅内盛着一种亮红色的汤水,表面泛着油花,此时已煮得冒泡,红椒浮而又沉,并散发出一股呛鼻之余又使人胃口大开,可谓“香”的气味。

四人只是盯着铁锅而没有动静,可他们掩饰不住自己咽口水的响声。

 

“嗯……”

 

末达尔队长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又翻开怀表确认了一遍,旋即对着翘首以待的三人点了点头,说:

 

“各位,十二点了。优夏和达拉斯看样子还要些时间。我们先下菜吧。”

 

顿时,着汗衫的大汉与穿沙黄军装的青年欢呼雀跃,一同跑向小队的包袱堆,从中准确无误地揪出了食材包和食具包。与末达尔身着一样灰色军装的中年人虽面色冷冽,却也是眉头一松,显得可亲了起来。他看着正中那口大锅,又瞥了眼不远处欢欣鼓舞的二人,随即看向一旁正低着头的末达尔说:

 

“大沙漠的,你倒是还能摸个火锅出来。”

 

末达尔回看过去,面带微笑的答复道:

 

“要下洞的话,那还得吃顿好的嘛。”

 

说完,末达尔看向欢闹地翻找,搬运着包袱的那两人,想起此时仍未回归的优夏与达拉斯,又止不住地陷入了思绪之中。

作为从属于以猎杀魔物为己任的民兵组织“萨娜复仇者”的队伍,末达尔小队此次千里迢迢,向谣传仍有魔物活动的古战场前进的目的,却并不是扫荡,而仅是侦查。即便经过了二十二年的自然恢复与再建设,人口在原则上仍是要被妥善保护的资源,因此在大多数场合,讨伐魔物残党的任务都是交于返魂者来执行的。

哪怕是“萨娜复仇者”这样执着于“以人弑魔”的民间组织,也绝不会下达让区区六人的小队“扫荡”可能潜伏着魔物残党的偏远地区这样的自杀命令。

可这次,末达尔队长却是要做好直入虎穴的心理准备了。

 

——如果那位向导小姐没出差错的话……

 

就在今天黎明时分,小队发现被雇佣的当地向导从营地消失了。在即时展开的第一次搜索结束后,小队收集到的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同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那位向导小姐此时已跌入在二十二年间缓慢沉陷入了地底的古战场遗址中。原本并不复杂的这项任务也因此陷入了困境中,原因很简单:装备老旧,只有六人的这支侦查小队,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与数量不明的魔物残军交锋的。

更何况,在那黑暗的古战场底,第十六集团军恶魔般的军团长,脑虫可因钦,或许仍蠢蠢欲动着。

 

——只等达拉斯和优夏的报告了。但那之后怎么办呢……?

 

达利斯基是队伍里的魔法使,而年轻的优格安夏特是斥候,将两人再次派出的末达尔是这样考量的:那位机灵的向导是知道魔导具操作方式的,若她仍活着,她便一定会用魔力波发送出求救讯息,而达利斯基则能确认这些信号,小队也能因此对是否下洞救人有个明确。而优格安夏特的伴行,一方面是为达利斯基提供护卫,另一方面由身为斥候的他勘察测绘周边地形并确认地下遗址的入口,以至少完成小队此行的原有任务。

可这却并不是末达尔将两人派出的全部理由,除此之外,末达尔还有一个理由他并不好意思交代——

 

“队长,诶,您也备起来吧!”

 

身着沙黄色军装的青年爽朗的呼喊声把末达尔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看过去,营火边已是物料叠砌地满满当当:包括自己在内,四个人的面前已摆上了具有帝国特征,由一双细长铁棍(称作Schatchu”,按音意译写成“食箸”)与一只深底铁腕组成的食具,铁锅边也挂上了三只有着深底漏勺的长柄漏袋,那是承装烹煮食物用的,而从四个大包袱中取出的食材,无论是红黄包装的即食面,方罐头里的切片肉,扁圆罐头里的杂蔬菜还是一路上做干粮的发酵饼,都已在营火旁准备就绪,只待取用了。

末达尔瞥了一眼,便看见青年与壮汉身边的空罐和碎包装,他们碗里也已是盛满了。

 

“阿萨,波拉特,你们两个倒是手快。”

“啊呀,”阿萨甩甩手,一抹嘴角的红油,争辩道,“俗话说,‘眼疾手快,不亏不碍’,可不,难得一顿火锅,队长不也让我们先下菜嘛!”

“瞧这油嘴滑舌的东西,”一旁那被叫做波拉特的汗衫大汉猛地一拍阿萨的肩膀,一边无视身旁队友噼里啪啦的抱怨,一边向末达尔打哈哈道,“队长别管他。可他有点没错,大伙儿就是一下子没制住手。您也吃起来就好!”

“呵。没事没事,你们吃好就行。”

 

末达尔笑了笑,便不再管仍闹腾着的这两人,看向了身边的中年人:

 

“汉森,你觉得怎么样?”

“嗯……”

 

哪怕是汉森那紧绷的面容,也如春雪般温润地融了开来。

 

“底料备得不错,还吃得出点麻辣味来。不容易。”

“可好。可好。”

 

末达尔满意地点了点头。阿萨和波拉特固然好食,可要说吃的门道,那还真只有同乡人才感觉的出来。

 

“您也去煮一碗吧,别浪费了。”

“行,就去了。”

 

说完,末达尔便起身走到营火边,取了一包即食面,一罐切片肉,一罐杂蔬菜与两张发酵饼,再取下一支长柄勺,怀里满满地回到了位子上。他把饼撂碗里,罐头堆碗边,手里的长柄漏袋再一甩干,便准备开始填装食料。

铁锅,勺具,食具,食物,都是小队分配好携带量各自背负到此的,而这一路上除去发酵饼和杂菜罐头,其他的食料,小队成员是一点没动。末达尔小队之所以忍耐着这些额外负担,全都是为了能在此刻畅享这道队长所准备的战时经典料理——

 

连队火锅。

 

火锅是帝国最为传统,也最为流行的一种菜式,传说中源于云游四方,远离故乡的帝国骑士们就地取材所做的乱炖。虽说这种故事无从考据,可火锅的流传广泛却是毋庸置疑:从北向南,由西往东,火锅遍布帝国全境,其种类之丰富,甚至不出千米之距的两个村镇就有截然不同的两种火锅做法。

不过,那都是百年战争以前那个欣欣向荣的黄金时代的事情了。

末达尔叹了口气,开始开罐头。黄金时代的火锅,从锅底到食材有的是讲究。末达尔出身帝国的东南边境,对北方重生鲜的涮锅不甚了解,而家乡的油辣锅(那时已简单了很多)他也许久未曾尝过,可年迈父亲呕心沥血教诲时的样子他却仍记忆犹新:火锅的锅底必须得用牛油,否则不香;辣椒必须用红椒,天原椒及麻椒这三种,否则锅底不红不辣,味道也不会有层次感。这还只是锅底。食材有哪些,要怎么准备,蘸酱又怎么搭配——

一想到父亲交代这些细节时,那不容自己有一丝马虎失神的面容,末达尔至今仍会有所感慨。

 

——过去那时代的人可真是无忧无虑啊。

 

末达尔看看自己手上这块正在发干的发酵饼,思绪先回到了现实中。

 

——先垫底吧。

 

于是,他终于准备起自己的这餐饭来。第一件事就是拿发酵饼填满漏袋的底。

黄金时代的人或许精致到连蘸酱里有几克盐都要追究,可他活在五大国只剩残根断壁的战后。他和他的队友们只要能下肚的稍有些好味就心满意足了。

连队火锅就是这样的东西。

在伊斯塔尼亚与道尔顿沦陷后,相当种类的物资与食材都断了供给,黄金时代那种奢华精美的食风也随之而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极端的,以工厂产的“替代食品”为代表的功利主义精神。对当兵的来说,这种精神的具象化就是九二一厂生产的扁罐装杂菜罐头和方罐装切片肉罐头:成本产出比极为出彩,营养配置相对合理,管饱不饿,十分难吃。而吃着这种军粮的士兵们编的顺口溜,末达尔至今还印象深刻。

 

——“‘灰牲口,糗食粮,虫鬼见了笑穿膛。’可惜士兵们估计在那之前就得先造反了。”

——“你懂什么。帝国人有大义在身,臭鱼都能吃出生鱼片的滋味来。”

——“呵。不知道大义是不是还能拿来供能,能当子弹打进虫鬼的脑袋。”

——“不过认真的说,这也是为了战争胜利必须做出的牺牲。没办法,我们当兵的也只能压榨自己一点了。”

 

一层一层肉与菜与即食面的往漏袋里塞,末达尔在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位悬梁自尽的旧友。不知他最后是否还想得起自己当初曾说过的这些话?

末达尔叹了口气。他的第二块发酵饼已撕好成块,把漏袋塞满了。走到火锅边,他把漏袋挂了进去,等待了起来。

连队火锅是再单纯不过的菜品,甚至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准备一套西南部典型的油辣锅底,然后把部队糟糕的军粮一股脑地丢进去煮,过一会儿捞起来吃就成了。香气与辣味能最大限度的盖住军粮那有些熏的人造香料味,使得这些材质上也平淡无奇的东西能更好下口。

作为被父亲传过经的人,末达尔准备的连队火锅也再精致点,比如强调一人一份的“完整一碗味”,锅底用的材料也要正宗些,不过归根结底仍就是再典型不过的连队火锅——粗糙,重口味,满目尽是一个时代的沧桑。

 

——不过,这无所谓。总还是好吃的。

 

等待之中,末达尔又看了看面前:波拉特和阿萨像小孩子一样的彼此打打闹闹着,汉森则是坐得一本正经,一著一著地吃着碗里的菜。再过一会儿,达拉斯和优夏那两人也会回来,所有人会坐在一起好好享受这顿能让人想起更好时光的热饭——

他面上的笑容,确实地多了几分幸福的色彩。

 

“队长,达拉斯和优夏他们回来了。”

 

末达尔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了片刻。

 

“哦,哦……”

 

他回过身,身着海蓝色军装,背着步枪的少年,与身着海军蓝大衣的老人,正向他招着手走来。

 

“是老队长的火锅!呜哇,这个味道可真是……”

 

身为少年人的优夏第一时间便向锅边跑了过去。

 

“嘿,小狗的鼻子就是灵,瞧你这哈喇子,可不都快沾上衣服了。”

“别叫我小狗!说到哈喇子你也别笑话人,我敢打包票,你这头猩猩准是第一个下锅的吧!”

“嘿呀,我跟你赌咒发誓,他不仅第一个下锅,还是第一个吃第二碗——”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死小鬼今天很精神嘛!”

 

优夏很快就跟那两人嬉笑逗骂成了一团。

末达尔看着年轻人那边的景象,又看向达拉斯,简利地问询道:

 

“找到了?”

“入口确定了,等会让优夏带队。向导的话……收到信息了。”

 

达拉斯面带喜悦地汇报道。

 

“军用代码。那姑娘好像激活了古战场一具保存尚好的返魂者,发信时间前刚刚击毙四个兵虫。据她所说,返魂者认为古战场内的魔物残党数量可能不多。”

“啊,这是好消息。”

 

末达尔确实地松了口气。

 

“她有说接下来的打算吗?”

“她暂时无事,让我们不用着急,好好准备。她有打算休整一下,再自行探索一番。”

“呵,好个无畏的姑娘……”

“可不是嘛。”

 

达拉斯的面上是实实在在的钦佩。

而末达尔,虽也有喜悦之情,可更多的,却是一种解脱重负的轻松感。

 

——啊……或许真的不用太担心吧。

 

向导确实是个很有为的青年人。这次任务或终归不会太复杂,而他也并无需担不必要的心。

 

“那达拉斯,我去给你下一碗?”

“劳烦了。”

 

轻车熟路地填满漏袋并下锅后,末达尔顺手把自己的那一袋捞出锅,盖入碗中:原本覆在勺底的发酵饼此时已泡软,透着油光晶亮的红色。末达尔举箸稍稍扒拉,这原本发硬的面饼便被轻易扒拉开来,显露出了其下一样晶亮的配菜:上了红辣子的切片肉,柔韧弹性的即食面还有夹杂其间,撕成块的泡饼与杂菜……

利用有限的食材,最大限度地带出其的口感,挂上交口称赞的好味,化腐朽为神奇——谈起火锅之优点,帝国人是绝不会忘记这一点的。连队火锅虽是糙食,但末达尔也并不会自暴自弃:就是表面功夫,既是功夫,那就得下。

正当末达尔要下口时,汉森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个问题。

 

“这么一来,我们定是要下洞的吧?”

“嗯?嗯……是的。”

“去救那个向导吗?”

“也是侦查嘛。总得来说问题不大。你也听见了不是嘛。她是个有能人,这事准能圆满解决的。”

“哼……希望吧。”

“…是,是。”

 

汉森又瞅了片刻,便又低头消灭起碗里最后一点菜。此时午餐已近尾声,闹腾着的年轻人把最后一点即食面和切片肉一股脑的倒进了锅里,便围坐在火锅边,就等着便煮便捞——这是涮锅的吃法,但用在这也并不算不妥。另一边,达利斯基独自垫腿坐着,以一种极为从容不迫,颇有些古风遗蕴的姿态,享用着自己的那一碗,不时赞许地点着头。

末达尔注视着他们,想起自己的那碗或是快要凉了,便把着食箸,扒拉着碗,夹起一整块来:杂菜,泡饼,切片肉和即食面混在一起一口吃进去,最能代表连队火锅之味。

 

——希望,会顺利……能回去吧?

 

如此想着的末达尔,一口咬下箸上的菜,大口嚼了起来。这一餐火锅用的锅底是他自己在家照旧方子准备的,虽说没有牛油,但他至少是想办法搞到了一些正儿八经的麻椒和天原椒。这说起来,该是很有点正宗的西南油辣锅的香辣味了。

可不知为何,末达尔这嘴巴上,却尝不出一点味来。

 

————————————————————————————————————————————————————————————————————————

 

于是在两个月后终于用科学写作法把第二章的第一部分写出来啦……这次回到了末达尔小队一方,不知道各位感觉如何呢?

下面是惯例的召唤阵哦w

@Drakedog@尤菲斯@铃Beru@月见闪光@lubi@墨洛珀@芋汁8313@里歐羊@伏筆偏執狂@纯系小白@SuiLang@梦幻@苍云静岳@十六夜柳

,由斯普林菲尔德修改
注释
铃Beru 铃Beru 50.00节操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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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小时前, 芋汁8313 说道:

這不全都是食物嗎233
還好我是吃完才認真讀這篇,對食物文章抗性取得

這樣說起來斯普林那邊好像還沒進食?
不過我估計是隨意吃了些口糧而已:wn003:

前面花了不少篇幅講軍隊糧是粗糙的,結果年輕人就涮了涮吃下去,有些佩服他233

按照那种火锅的吃法,是要在锅里煮好一阵子,让锅底味道进去了才捞上来的啦w

不过果然注意力都在火锅那里啊23333

斯普林菲尔德和寒幼藏在半夜盗取清禾的传国玉玺时,无意中挖出了清禾祖传的3DS,卖出手后获得了奖励4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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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分钟前, 芋汁8313 说道:

這篇不是從頭到尾都在吃嗎233

還在想,這種能夠就涮幾下吃下去也不是普通人:wn003:

这是没错啦,不过这也是因为一顿和队友一起吃的火锅是这世道里难得的小幸福的关系啦w,本意还是尝试塑造角色的w

末达尔的话有过更美好的食味记忆,所以会觉得这是将就。年轻人的话,可能早就习惯了食材简陋,反倒锅底的油辣香更吸引人的关系吧w

斯普林菲尔德在诱导萌新女装时被路过的随便拦下,被批评教育并收取学费-3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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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时前, 芋汁8313 说道:

個性塑造的話,我覺得應該有效(?
至少我確定團隊裏面有認真木訥的人、相較之下性格比較輕浮(?)的人
不過只有這段,形象還不是很清楚就是了。
前面的人設也鋪了不少篇幅的說:wn015:

嗯,我觉得能有一个“队长很在乎自己队伍里的人”的感觉的话,就没问题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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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 个月后...

二.

“成,搞定了。”

 

斯普林菲尔德切断链接,蓝色的魔力丝线收回了提灯之中。她站起身,两手盖上N-76022的胸版,又勾起两根指头敲了敲,击出两声闷响来。

此时的两人已从撂着三具残骸的外洞移回了内部。在修复完毕N-76022的腿部关节后,斯普林菲尔德利用N-76022原有的通讯系统,将他当做了一个信号放大器,成功地与斯普林菲尔德做向导的那支队伍取得了联系,救援计划也顺理成章地定下来。

N-76022站起身,地面微微震动。他俯视着身前的女性,取景器中闪动着红光。

 

“之后,我们的,计划?”

“静观其变咯。”

 

斯普林菲尔德伸着懒腰,喘了口气,方才还紧皱着的眉头此时稍稍舒展些了。她,扭头对向N-76022,一推眼镜,问道。

 

“你咋看?”

“……想法……我的?”

 

N-76022楞了片刻。他思索片刻,取景器中的红光闪烁不断,随后一如既往的,一字一句地答复道。

 

“周围状况:敌人,不多,但是,无法肯定。因此,‘轻举妄动’(这个词,他念得一停一顿),不适宜。因此,‘静观其变’。外面的队伍,我,不熟悉。如果,斯普林信任,那么,我也信任。”

“‘我也信任’……呼!”

 

斯普林菲尔德眯着眼,笑容挂在面上,止不住地点着头,可那笑声却有些刺耳。她手探进外套胸前的口袋里,又取出个雪茄屁股,给自己点着,抽了起来。自然的,不过一口,就都成了烟云散开在她身旁了。

她又看向N-76022。眼睛被笼在圆镜片的反光下,却是看不清楚。

 

“刚才的……魔物。你觉得怎么样?”

“评价:松散,不一致,弱小。结论:可能野生。没有增援,推断:巢穴衰亡,无法补充。”

“洞口外蹲守着的那个好像在说啥,还比划了个什么。你看清了吗?”

 

N-76022取景器中闪烁不停的红光停了片刻。

 

“……未注意。敌人的通讯,不明白。不需要。”

“这样啊。”

 

斯普林菲尔德点了点头。少许片刻,她又问了个问题。

 

“不好奇吗?”

“……请,说明。”

“把那魔物炸碎了的子弹。咱刚才补个枪都辛苦半天……你想想?”

“……不需要。”

“怎么说?”

“……杀敌手段,无需关注。”

“这意思啊……”

 

斯普林菲尔德轻声念叨着。她再次看向N-76022。这次,她指着自己问道。

 

“那咱呢。看来,是也没啥新想法咯?”

“…………?”

 

N-76022无法理解。对他的思绪来说,这句话莫名其妙,不像问题,倒像是个谜语。两人方才击毙了来袭的敌人,斯普林冒着生命危险执行了她的那份任务,又在N-76022腿部机关受损时为他击杀了最后一名魔物。再次将他修复好的是她,与外界重新取得联系的也是她——对N-76022来说,斯普林就是斯普林:那个相识虽短,却已经仿佛是自己支柱一般的人类女性。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想法。

 

“……我们,是搭档。我,是盾。斯普林,是枪。斯普林,表现出色,刚才。我的信任,增加了。”

 

N-76022一字一顿,语调比平时更加平实,坚定。

 

“所以,我的想法,没有改变。”

“啊,你还是这样想的……”

 

斯普林菲尔德轻声说着,面容不自觉地偏向一旁,眼神自然也不再与N-76022对在一起了。她的手又探向外套胸前,但在一瞬止住了。她叹了口气,站起身,看向N-76022说。

 

“咱老家有这句话,‘只余灰的,也可披红祭礼’。”

“……理解,不能。”

“不太好懂是吧。没事的,以后就明白了。”

 

斯普林菲尔德轻轻一敲N-76022的胸版,爽朗地笑着。她凑到了内洞墙边,把包放在背后,提灯撂在身边,就这么躺了下去。她哼着小调,舒展着身子,方才的那气氛,就像没存在过。

 

“咱歇息会儿。你看着洞口,有异状就发信号,咱的魔导器开启接受模式了。”

“了解。”

 

N-76022谨遵指示,驻在了内洞口侧,取景器转动对向了洞外,确保外洞的一切动向都会尽收眼底。少许片刻,他的目光又瞄向了斯普林菲尔德:此时,她的呢帽已扣在面上,胸口平缓地一起一伏,似是已经睡着了。

时间流逝,阳光渐渐迷失了道路,不再落入外洞之中;沙子自地表流淌下到洞内,淅淅索索;小生物的响声此起彼伏,又转瞬即逝——

洞穴渐渐幽暗,静谧再次环绕在了N-76022的身旁。

 

——“只余灰的,也可披红祭礼。”

 

在脑海中,N-76022又一次复读着斯普林所说的那句“老话”。他在数据库里找不到答案,简单的逻辑分析更是只能解出一堆无用的杂音。但令他难解的还是……

斯普林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只余灰的,也可披红祭礼。”

 

他是盾,斯普林是枪。为了活着离开,两人选择合作,至今未出差错。甚至,两人或许还有些亲密无间——至少,N-76022希望这么认为。

可这句释义无处可寻的“老话”,却渐渐开始搅乱起他的思绪了。

 

——……无关紧要。

N-76022止住了思绪。

 

——我信任斯普林。不需要其他想法。

 

是她将自己自无望的黑暗之中拯救了出来;是她赋予了自己继续走下去的意义。也是她,单凭存在本身,使无用记忆们在脑海中销声匿迹,不再扰乱思绪。斯普林菲尔德是支柱。他不会让这个事实有任何改变。

 

——我信任斯普林。不需要其他想法。

 

选择静滞思考的一瞬,N-76022的思绪明净,眼前景色豁然开朗。谨遵指示,N-76022再次开始执行指令。

 

 

——————————————————————————————————————————————————————————————————

 

 

“哔嚓。哔嚓。”

 

铲子的尖头突入砂石间,摩擦出刺耳的响声,一反一复便单调了起来。此时正是正午,灼阳居高临下,烈光普照戈壁,没有一处不在曝晒中蜷缩萎曲。

但返魂者们并不在乎。炎热及与之共行的疲惫与饥渴不过是个概念,是记忆碎片中无名无形的残影们可能有过,但已再传达不到的错觉。漆着沙黄色涂装的返魂者们沉默着,开凿着,交接着,队列有条不紊,死气沉沉,一成不变,唯一显出几分活性的,是被抛出的土,与被这无数的提笔之物渐渐刻印在了戈壁上的战壕们。

N-76022从不记忆工程的事。都是按部就班的活,虽然这无趣而忙碌的工作可协助压制住无用的记忆们,但除此之外,实是泛善可陈。可有那么一天,他的记忆却甚是清楚。那是纳瓦尔会战的几天前,战地即将构筑完成的时候。当时他与1OYT队长还是返魂者第二师的其中二员,而这片战壕地便是第二师为了拦截魔物第十六集团军所设下的陷阱,到时候可与负责追击的第三师前后夹击,打一出歼灭战。

那计划最终成了——以交战双方无差别全灭为代价。但N-76022很快就甩开了这念头。他回想起的是那天队长的一次通信。

 

——“发起通讯,要求接受。补充声明:临时起意,随性。”

——“收到通讯……1OYT队长?”

 

N-76022拎着铲子,取景器对向身侧:1OYT队长把铲子撂在肩上,头部圆盘的主取景器与头侧的三对副取景器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它。

 

——“任务:战线二,开凿。现状:已完成。安排:轮换,休整。预计:五分钟。”

——“推断:打……发……时……间?”

——“赞誉!判断,指向:你。结论:升格——废铁以上。知耻,仍需知耻。”

 

1OYT的取景器闪过一道蓝光,N-76022的思绪中便仿佛响起了嗤笑声。两人此时所使用的魔力波通讯格式是1OYT所设计规定,并教授给小队里的成员的。那时候的N-76022还不明白队长的用意。为什么不使用通用的军用格式,而是使用另一套只是稍有区别的设计?

如此询问过的他,只是换来了队长的嘲笑:知耻!

 

新的信息传入了N-76022的思绪之中。

 

——“现状:大战,即将开始。”

——“赞同。”

——“命令:注视。指向:我的手。”

 

N-76022本能地看了过去:队长的手指着斜下方,那正是刚刚挖出的第二战线的战壕。此时此刻,另一批轮换下去的返魂者正按部就班的部署,安置上稳定木:戈壁下的泥土并不稳定,要维持战壕的结构,需要额外的支撑。

 

——“提问:这个?”

——“答复:战壕。”

 

1OYT的取景器再次闪起一道蓝光,在N-76022的思绪中注入了连绵不断的嗤笑声。

 

——“我的判断:坟墓。”

 

N-76022楞了一愣。思索片刻,他答复道。

 

——“对该判断,我的理解:战壕,是,坟墓。理解正确?”

——“正确。该判断,指向:返魂者,魔物。不指向:人类。”

 

N-76022愣了一愣。“战壕是返魂者与魔物的坟墓,但不会是人类的”,队长发送的信息所传达的是这样的意思。可N-76022却只感到更加不明所以。

 

——“该判断:常识。异常之处?”

——“返魂者:人类创造,人类指导,由此,战为人类,死为人类。该判断:常识。以上:你的理解。所谓“常识”。正确?”

 

队长却只是反问道。

 

——“……正确。”

 

或许是错觉,但有一瞬,N-76022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情绪。他至今都记得很清楚,那在自己的思绪中流淌着的,一时柔和,却又止不住地升向高处,尖锐而生硬地向下俯视的感触——

现在回想起来,N-76022他大概明白了:那是同情,可又混杂着居高临下之人所特有的距离感与鄙夷的生硬感情。这就是10YT队长那时候传达给自己的情绪。

 

——“N-76022。”

 

那是队长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N-76022仍记得那时的错愕感,以至于答复都慢了半拍。

 

——“……请,说明。”

——“……”

 

1OYT队长沉默着,视线则散了开来,不如之前那样集中在N-76022身上了。相处多时,N-76022稍稍也能判断出队长所在看着的地方:有些扫在已被支起结构木的战壕里,有些落在了或一动不动地发着呆,或一言不发地转移向其他开掘地的返魂者身上。只有队长的主取景器,仍聚焦在N-76022的身上。

 

——“不准死。活下去。再见面。”

 

这段信息……不,这整段对话,在当时就是没头没尾,而在自己被队长——有意也好,无奈也罢——亲手放弃之后,就更显得怪异了,只剩下不协调感,在回想起的如今,仍徘徊在思绪中。

 

——“……不解。”

——“现状:五分钟,结束。任务:再开。”

——“……疑问——”

——“少言。知耻!”

 

队长的鄙夷排山倒海地灌入了N-76022的思绪之中,迫使他把先前的疑问全都抛在脑后。

那是N-76022与队长的最后一次闲谈。随后的发生的,便都是历史了。

 

————————————————————————————————————————————————————————————————

 

“哔嚓……哔嚓……”

 

锐物切入砂石的响声被接受并导入了N-76022的思绪之中,令他不禁神智一阵痉挛。

 

——走神了走神了走神了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没能守住诺言,而他能责怪的只有自己。

可为什么会这样?N-76022思索了起来:他想起了最后的大战前的战壕工程时与队长的一次闲聊,而这段回忆与现在的共通点是……

 

——铲子。是铲子挖土的响声。

 

N-76022的取景器红光明耀。他猛地站起身,循着那阵“哔嚓”声看了过去——

 

“!?”

 

强光将那身影暴露无遗:那是一个体型瘦削,躬肩驼背的人,在他脚边的是一具之前被击杀的魔物的尸体。这个人套着一件破旧不堪的披风,戴着一顶大概是木质的圆片帽子——像是魔物用的叫斗笠的东西——那上面原本大概是有漆上的纹样,但已经腐蚀地看不清了。似是受了惊,他举起铲子挡在了自己身前,也因此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他生着甲壳的手,反关节的下肢,还有自那斗笠中探出的一只触角……

 

“……魔物。”

“……【嘎呃】。”

 

仍存有的疑问都在铲子哐啷落地的一瞬烟消云散了:面前的“人”,正是一个魔物,只是那破烂寒酸的装束,实在让N-76022无法与过去曾以命相搏的死敌对应起来。

 

——是敌人。

 

N-76022本不应会犹豫。他已经向前冲去,以那一往无前的身姿,以那份冲击力,以那份恐惧,就要将面前这毫不起眼,瘦弱的身姿给击溃了。

 

——是敌人,便要杀掉。

 

他几乎就要这么做了。地面震动,机件摩擦,他向前迈出脚步,向着那个瘦小的魔物跨进而去。魔力聚集在手心之中,对着那个身影张开了手掌——

 

——敌人,杀掉……!

 

“嘶——请,请你——停住——”

 

可他的脚步,他的手,他的思绪,都在这刺耳,异常,却清晰可解的声音发响的一瞬停滞了。N-76022高大笨重的身躯止滞在矮小魔物的面前。

他收回掌中的魔力,魔物漆黑的双眼中倒映出的蓝色光辉散去了。

 

“……你,可以,交流?”

“嘶……嘶……”

 

魔物喘了好几口气。

 

”请你,退一步。很吓人咔。”

 

面前的魔物一边说着,嘴边的一对大颚一边本能地敲击着彼此,发出着并不一致的磕响声,一时清脆一时闷。

N-76022的取景器注视着对方:他注意到那对颚上有被锐物切割断裂的痕迹。

 

“……有,携带武器?”

“咳哈……铲子,提灯。没了咔。”

 

魔物扯开披风,显露出了他身穿着的破烂扎甲。N-76022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可即便他再如何狐疑挑剔,似乎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他所带的只有一副铲子,与他腰间的那盏球型,甲壳质的提灯。

 

“……我信守承诺,后退一步。”

 

N-76022如是说罢,便后退了两步。

 

“嘶——很好。很好咔。”

 

魔物赞许着,大鄂一边敲击彼此数次。他似乎没刚开始那么紧张了。越是观察魔物的反应,N-76022的思绪便越是浊乱:这是他第一次无法感受到敌意,无法……将魔物,与敌人划上等号。

 

“你的,目的。”

“…………”

 

魔物顿了一顿。他瞥了一瞥身边,视线旋即钉在了N-76022身上,双手紧攥,微微颤抖。可他的敌意转瞬即逝,N-76022甚至差点没察觉到。盯视着面前的魔物,N-76022打定了思绪:有一点异动,就要处置掉它。

 

“【咚唔-郝】……同胞。同胞没有响应。上来查看。三个死了,一个不在。去取了铲子。咳哈……要准备后事咔。”

 

除去开头略微生硬,魔物的表述简洁流畅。

 

“你要准备,坟墓?”

“咳哈。这个的准备,不需要。这里就是,整个坑道都是嘎。”

“……整个坑道?”

“咔。坟墓,我们的。也是你们的。”

 

N-76022的取景器红光闪烁,他作出了警戒的姿势。魔物下意识地倒退两步,随后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说。

 

“咳哈。警戒,不必要。我,半个死人。‘我们’‘你们’,二十二个周期前的亡灵咔。亡灵徘徊,自是坟墓。只是如此嘎。”

“……”

 

N-76022沉默片刻,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兵虫的生命周期并不长,即便这个魔物还有什么敌意,凭这单薄老迈,也没有生物步枪的朽老身姿,恐怕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过,它大概还是能伤到斯普林的,不过它此刻恐怕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确保这点,或许可以……聊聊。

 

“你也是,残兵?”

“咔。你,最近才醒嘎?”

“我,很幸运。其他人……”

“咔。都一样。都是的。”

 

魔物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铁锹示了示意。N-76022的取景器闪了一下,默示同意。魔物立马捎起铁锹,马上重新开始挖起坑:铁锹一入土,他便一脚施力踩下去,确保顶实。如此这般重复三四遍,直到一块土被确实分隔开时,他才双手一用力,将土铲出甩在身后。不消片刻,他便挖出了一方足以填入一具遗体的土坑。

N-76022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老瘦的魔物的一举一动,哪怕再平淡无奇,单是看着曾经只能被当做敌人的异类做着这些人一般的动作,便能在他的思绪里掀起一阵波澜。是【好奇心】?或许也有些许【怜悯】。虽然无法确切地描述感受到的自己的内在的变化,但N-76022对一点是明确的:此时的他,没法将注意力不放在对方的身上。

 

“……【噻咿-咀】……”

 

一边呢喃着N-76022所无法理解的话语,老魔物魔物一边将遗体拽入了坑中。祷告着的他,不时的在胸前比划着手势。

 

“……【叩唔-咯咿,余辛,噻嘤-嗖唔--咀,啧咿-嘎呃-咔】。”

 

如此说着,老瘦的魔物紧攥拳头,顶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N-76022回想起了斯普林早先说过的话。

 

——“——好像在说啥,还比划了个什么。你看清了吗?”

——……难道,斯普林那时就注意到了……?

 

如此思索着,N-76022不由自主地便询问道。

 

“……在说,什么?”

“【叩唔-库哇】。这是……不好解释,琢磨琢磨。”

 

老瘦的魔物停了一停,随即如此解释道。

 

“祖先等着,在另一头。所有人,都要团聚,在死后。【叩唔-库哇】,祝福用,也指路用,防止灵魂迷路咔。”

“那【余辛】……是?”

“名字。他的。”

 

魔物指了指墓中的遗体。N-76022看着那几近破碎的头部,全身上下的甲壳的碎痕与渗出的血液,回想了起来:那是被他冲倒在地,再以两击重拳给击毙了的,那次战斗中被击杀的第二个兵虫。

 

“……【辛】,是幸福。是辛难。余辛不幸,这么说,是辛难了咔。”

 

魔物只是喃喃着,但N-76022却感到自己的思绪突然抽痛了起来——但这阵痛只是一瞬的,随后剩下的只是一阵难以言喻而绵长的情绪。他记得这种感觉,刚刚就体验过,那时他没能作出正确的判断,让斯普林不得不陷入危机之中……

这是【愧意】。为什么会对魔物产生这种情绪,他还没想明白。或许是与对方在那一瞬有了共感,亦或者他的理性意识到自己那时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无论如何,他感到自己有必要坦诚布公。或许会激怒对方,但是……他只觉得自己有必要负起后果。

 

“……是我,杀的。当时,被攻击——”

“咳哈,你杀的,那肯定的咔。这种伤痕,我认得。”

 

老瘦魔物甩甩手,叹了口气。

 

“他们,年轻人。你们的厉害,不知道。嘶……没事。外面,没有未来。死了,或许,也是幸福。”

“…………”

 

N-76022无言可对,只感到不知所措。他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继续着他的工作,直到他将最后一捧土洒在那个年轻魔物的墓上,掸手为止。

 

“……您的名字,是?”

“名字……”

 

老瘦魔物愣了愣,思索了片刻。他随即咳了两声,缓缓而清晰明确地说道。

 

“【工勤】。“辛劳,勤工”。我是,这个名字咔。”

“……工勤。”

 

N-76022重复了一遍,将这个名字确实地记了下来。

 

“我是,N-76022。”

 

对着刚知道了名字的魔物,工勤,N-76022一字一顿而平实地阐明着自己的想法。

 

“刚才的,遭遇战,我,杀死了,所有兵虫。我不知道,战争结束了。请允许我,帮忙,弥补一点,一点点也好。”

 

他注视着聆听着的工勤,有些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弥补?”

 

工勤支着铁锹,他那副兵虫的面孔上并看不出太多情绪的波动。

 

“嘶……这个,教你的,是谁?”

“……不,是我自己的,思考。”

“咳哈……嘎……”

 

叹着气,工勤沉默了些许。他提起铁锹,向着靠在墙边的另一具遗体——被斯普林所击杀的那名兵虫——走去。

 

“铁皮。你有心。我很惊讶。所以,咔……真名字,你更需要。”

“……真名字?”

“你的【名字】,咳哈……是编号,人类给的。没有意义,只是方便嘎。这种,你不需要。”

 

工勤说着,正准备拉起尸体,但他却不知为何楞了一下。N-76022听着他的讲述,越发迷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转向了这个方向。

他想起了与斯普林先前的对话。他讨厌那样,这种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无知感。

 

N-76022……没有问题。我的名字,一直都是。”

“咳哈,你满意嘎?”

 

工勤将尸体平放地上,打着提灯打量了起来。如此一看,他又提起提灯跑到了外洞的洞口,把灯光打在了门洞上,映出了那上面粘着的已经发黑了的血污和肉渍。

 

“……【介功】……”

 

N-76022倾听着,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他听不清,也不明白的喃喃自语,与他微微颤动着的身体,他全都收入了思绪之中。不知为何,他感到自己的思绪又开始……紧绷起来。

 

“嘶……无真名的,说实话。”

“……请讲?”

 

工勤扭过头,那对漆黑的复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以直截了当又略有些生硬的口吻,他问道:

 

“杀人的,都是你?”

“……是我——”

“啊呀,咱还捉摸着怎么这么多响……哈啊……”

 

N-76022慌忙地调动取景器——斯普林菲尔德正站在内洞口。她一手提着眼镜,另一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倒确实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你啊,有客人来了,倒知会一声呀。”

 

斯普林菲尔德半开玩笑地嗔怪道,一边整理起了自己的头发。

 

“咳哈,果然。”

 

工勤点了点头,如此地说。

 

“咱都听着啦。你们俩是处挺好嘛,好事!”

 

斯普林菲尔德一边赞许着,一边挎上霰弹枪,背起背包,再拎起那柄收在鞘中的刺刀,不急不慢地凑了上来。

 

“这么讲吧,这边这位工勤先生。”

 

斯普林菲尔德笑着,靠在了N-76022身边。

 

“既然大家其实都是文明人,不如坐下来聊聊,别让事情再这么下去,如何?”

“咳哈……谈谈……”

 

工勤的手指抚着岩壁,触碰着残留在那上面的遗痕。他愈发用劲,锐利的甲壳在墙上刮出了痕迹,血痕与砂石也一并滞在了手上。

 

“……咔。谈谈,可以,可以嘎。”

 

工勤转过身,攥着拳头,声音变得低沉了。N-76022注视着那老魔物的面庞,他的思绪之紧绷甚至抽痛令他不禁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大战时期——按照人类的表述,这大概可形容为是【不安】。

他清晰明了地意识到,工勤的眼中所毫不掩饰的那份感情,是敌意。

 

——————————————————————————————————————————————————————————————————————————

哈,哈哈哈……

本来以为会很快的,结果竟然已经快要停更一周年了。不知道芋汁还在不在呢……

总之,这是第二章的第二部分。魔物工勤与斯普林菲尔德之间会摩擦出什么样的冲突呢,而在这两人之间……N-76022又会如何选择?

按计划接下来又要到末达尔队长那边了,从这里开始,剧情就要开始一路展开啦。

真抱歉,我……来得真得很迟。

 

@Drakedog@尤菲斯@铃Beru@月见闪光@lubi@墨洛珀@芋汁8313@里歐羊@伏筆偏執狂@纯系小白@SuiLang@梦幻@苍云静岳@十六夜柳

 

,由斯普林菲尔德修改
注释
铃Beru 铃Beru 80.00节操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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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小时前, t68877875 说道:

许久不见啊,又唤醒了曾经的记忆呢~

文区也渐渐热闹起来,真是让人感到心中一暖~

 

总之,虽然有些晚了,但是 欢迎回来~春田

时间真是过了好久啊,毕竟都断更一周年了……哈哈哈(

斯普林菲尔德在华山论剑时惨中面目全非脚.-2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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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时前, 梦幻 说道:

久违的上了论坛……

然后看到久违的AT,因为这篇文太过久违,而把久违的以前的部分也大致的重新观摩一次,看完了久违的更新。

楼上的几位说虫子是坏人,目前如果从返魂者立场来看,算是坏人吧。但是又让我想起春田写过的返魂者和魔物一起生活的作品,又让我觉得其实偌大一个种群里,也不都是坏人。

不过这最新的更新……说是结尾吧,又在为后文铺路,说是开始吧,也算是把之前的内容终结了一部分。

就我个人而言,斯普林菲尔德对N-76022的表现……有些微妙吧。

也是久违的梦幻ww,群外真是好久不见了w

立场问题的话,这一卷里大概就会对魔物那边做一个比较深入的展示了,这方面感兴趣的话,姑且可以期待一下,虽然5月份……应群里的活动我要去写另一个文了(

确实还会有之后的更新,实在说不上是结尾哦。

嗯,最后这点……注意到了啊w

这不是挺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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