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跳到内容

【长篇互动向历史架空文】真王 【诈尸,1.21新更第二十四章】


fby1999

只显示该作者

只有该作者的内容显示中。 返回到主题

推荐贴

  • 回复 535
  • 创建于
  • 最后回复
  • 2 周后...
fby1999 发表于 2014-10-10 10:18

那是和他爹一辈的,而且他爹先死了……不然都没有扬州被攻打的事情~ ...

 

{:11_655:}下一章 大结局

正文:

70年后。

白发苍苍的XX颤抖着手,吐出一句:你们终于都老死了 看来还是我赢了啊

全剧终~

链接到点评
  • 2 周后...
  • 1 个月后...
  • 3 个月后...
  • 1 个月后...
  • 4 个月后...
26 分钟前, fby1999 说道:

A.度田料民,修理内政

 

第十八章 度田


永明八年五月十九日。扬州。幕府。
秋静岳正在翻阅着吴镇下属各郡县户口田亩的总账目,和上一次宣润两镇联军来犯时的议会类似,陈先、范睿都在,唐博瀚代替秋彦之出场,倒是秋静和镇抚寿州(寿春),缺席了本次例会。
“户口数目,扬州十四万七千七百三十一、宣州七万七千二百三十一、润州六万五千四百、常州十万四千七百六十七、苏州十一万八百零三、湖州十万八千二百一十、杭州十三万四千二百五十二……”看到这七个州郡加起来七八十万户的编户齐民,秋静岳的脸上微微显出满意的笑容,只是,很快他的面色就变得冷肃如铁,很明显,这份统计结果的下半段绝对不怎么乐观。
“寿州九千六百五十二、 滁州六千九百四十四、楚州七千四百七十二、光州一千九百六十四、泗州三千一百五十、海州七千零六、濠州五百五十二,怎么还有不到一千户的,比下县都有所不如啊……”六千户以上为上县,二千户以上为中县,一千户以上为中下县,不满一千户皆为下县,盯着濠州的户口数,秋静岳以手扶额,面作难色,“这七郡中抛荒的田地,至少也有一半以上,还都是些良田沃土……”
秋静岳又翻看了一会儿卷宗明细,便觉得有些疲惫,起身大步走至窗前,扯开窗帘推开木窗,一阵阵拂面而来的凉爽清风驱散了胸中的烦闷,方才觉得好些。

陈先恭谨地起身,稳了稳因连日辛劳而有些摇晃的身体,弯腰一礼,清矍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丝丝苦笑,道:“从陈氏作乱起,江淮之间兵戈无止,战事不休,少壮亡于锋镝,老幼困于转输,已有八十年了。那些家园被毁、无以为生的失地农民,不是逃入深山大泽中沦为盗匪,就是纷纷渡江迁,移到了相对缓和的两浙,要不就依附那些结团建寨的强宗大族,以佃户庄客的身份自保,或者变成了流民集团,成群结队地流窜着挣扎求生,就是有少量留下来的自耕农,也是介甲荷戟而耕,实在是……”
经过这些年的战乱,淮南大地上那闾阎相望,桑麻翳野的富饶情景,早已不复得见。
陈流景作乱,朝廷大军平叛,兵锋彼此往来几个回合。俗言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无论是官军还是贼寇,只要路过,便要烧杀淫掠一番。这种摧残,早就把沃野千里,物产丰饶的江淮大地抄扫无余,实在是“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几非人间气象。
若单是如此,只要有个三五十年的太平,也能恢复过来。只是陈流景的伪越平定后,淮南仍旧满是乱兵盗匪,一直没有下来。陈流景的残党,朝廷的败军,各军阀的逃卒,薛宗震的余部,还有江上的水匪,山中的强盗,流窜的饥民,土豪的部曲,是一茬接着一茬,无论谁来了,都会不假思索地掠夺当地百姓的粮食布帛,征发他们的牲口,乃至裹挟他们本身。
实力强的,就剽掠一空,实力弱的,则勒索一笔,个个都要征粮烧屋,掠货拉夫,搞得没人能耕田种地。更有频繁的洪涝,漫天的飞蝗,夺命的瘟疫,老百姓的日子委实是难过得紧,到了来年春荒,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往只有饿死的下场。
如今,这天下正处在一种全无是非,只有力量的时代。滚滚长河中,魏巍群山上,无不刻满了混乱的标记,农夫不能放心种田打粮,士子无法安然读书游学,官员可能被贼寇所害,将领会遭遇士卒哗变,藩帅随时被部将犯上,天子受到朝中权臣胁迫,真是乱离人不如太平犬。
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就是维护秩序,保持稳定,让农民能够躬耕田亩。哪怕是产出一石粮食就要被拿走个七八斗,只要老百姓剩下的余粮配上野菜瓜蔬,足以粥菜度日混个半饱,就能勉强过活。
吴镇的赋税劳役十分沉重,对屯田客更达到了十税五六的地步,但暴政与仁政的差别,只有通过比较才能知晓。以前吃米现在吃糠,当然是恶政;可若是以前没得吃,现在有糠吃,那便是善政了。
秋静岳自淮南丧乱,天下土崩以来,订立了一个相对安定的秩序,对外剿灭那些乱兵蠹贼,让官员百姓各安其位,对内按照各地区纳入统治的先后顺序,正在逐渐轻徭薄赋,修养民力。这在当今之世实在难能可贵,统治根基也甚是稳固。
吴镇新兴,条文方立,法令清明,秋静岳赏赐丰厚又却下极严,几乎杜绝了横行霸道的贪官污吏和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江淮又地广人稀,沃野千里,大有开发的余地,只要安抚百姓,开垦荒地,慢慢治理,不愁培育不出争霸天下的根基。

秋静岳闻陈先所言,念及万民悲苦,一时间不禁默然无语,半晌方才叹道:“孤也非食肉糜之辈,亦深知稼穑艰辛,农人春伐桔槁,夏取果蓏,秋畜疏食,冬伐薪蒸,苦作一年劳顿之极,缴过赋税后却所余无几,只得糟糠不厌,瓜菜度日。每念及此,孤常常夜不能寐,只是如今世道大乱,若是休兵减役,不过徒为他人嫁衣,不得不为之罢了。好在现在已致一方太平,总算可让百姓稍得休息了,也算聊慰孤心。日后再造清平世界,拯万民于水火,措天下于衽席,方是孤的大愿。”
陈先、范睿、唐博瀚听秋静岳吐露心志,纷纷动容,齐齐施礼,却听秋静岳语气由深沉凛然徐徐转为冷厉强硬。
 “尝闻治国唯道,爱民以仁,孤深以为然。于孤于卿,这百万生民祸福,实在一念之间。今淮南初定,休民蓄力,乃是大政,能加一分,则善一分,”秋静岳神情肃然,声音中隐隐带着血腥,令人不禁毛骨悚然,“若真有城狐社鼠,不识大体,胆敢败坏孤的德政,孤必明正典刑,不吝杀戮,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禁无可禁?!”
“主公此念,就是尧舜之心,”唐博瀚闻言不由战栗,又深鞠一躬,表了决心,“自古以来,上欲加恩,施之于道却疏于仁德,贪官污吏浑水摸鱼,上下其手,不见善只见恶,善举变了恶行,实是屡见不鲜。臣定雷厉风行,毫不姑息,严加整顿,熄此在原星火,绝不养痈贻患。”
“汝等心意,孤自清楚,也甚欢喜,”秋静岳一笑,继续说着,“这度田计口的事,还有完成后的方略,现在议一议。”说是现在讨论,其实早透了口风,几位相关的核心大臣自然早就私下沟通计议过了。

国朝初期,天下大乱,存在着最初发端于两晋南北朝的三个巨大的势力集团——关陇贵族、关东士族和江南士族。其中,由汉化胡人组成的武力强宗关陇贵族实力最强,当时北方贵人大多排斥汉家,热衷胡化。杨隋政权的毁灭,就有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杨坚推行汉化,成为了北方胡人大联盟的叛徒,受到这些熟胡的仇视与对立,遭受了千方百计的颠覆。
后来,大隋失国,太祖起兵拨乱反正,关陇贵族支持李家与太祖竞逐神器,大噪天下。太祖征战江南时,也曾用“光复华夏衣冠,再兴汉家正统”,“胡夷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君”等言语作为口号回击,大力宣传凝聚民心。及至太祖一统北地,趁势彻底清洗了关陇贵族,屠杀了所有死硬抵抗的顽固派,独孤家、李家、宇文家等当初盛极一时的西魏八大柱国几乎是举族皆灭,那些抵抗不成方才投降的北方世家,则全部流放到了辽东、西域、夷州等偏远边陲,少数几个主动投靠,得以存续的小宗族也被迁出了关西,可谓精华尽去。不过,这些汉化胡人的回归,在日后极大地加强了东西两侧胡人的力量,为日后的巨大边患埋下阴影,后人多以为太祖失策。
和关陇贵族一起倒霉的,还有支持李阀的梵门。在五胡十六国的战乱中,梵门秉着“不依国主,不成法事”的原则,依靠诸国君王的信奉与扶持,获得了大量田产荫户,富可敌国,寺有甲兵,扩张到了“千家寺庙十万僧,万倾田地百万户”的可怕程度。只是梵门下错了注,投靠了李家,太祖成事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直接派出过僧兵助李阀征战天下的梵门。
先是限制田亩,解散僧兵,把多余的土地没收,赐予佛寺所属的佃户所有,防止佛寺煽动造反;再破了免赋免役的金身,每座寺庙除了按照僧众多少不一分给几亩不纳税的净地作为菜园,其余土地一律征税,杜绝了投献;最后控制僧尼户籍度牒的发放,每次发放都要考察佛经,若是考不过,一律令其还俗,否则一经发现,悉数没入官府为奴。
一时间,单靠这割肉的软刀子,便搞得梵门凄惨得很。只是,天上的神灵万古长存,终究和地面上草木同朽的凡人不同,无法彻底消灭。任何政策,都依靠人来执行,随着时间的流逝,制度日渐腐化,法度愈发松弛,佛教也死灰复燃,重新获得了免税特权,缓慢恢复了元气,再次兴盛了起来。

山东士族,本与江南士族同气连枝,魏晋以来长期以来秉持朝政,只是西晋末期五胡入侵,才分出了差别。后来,历代唐皇大兴科举,突破了自九品中正大盛的门萌,世家高门日渐衰退,哪怕江南侨门因为曾经支持太祖受到了唐廷回报,也仅能勉强维持现状,以当年七宗五姓为首的关东士族,则更是江河日下。尽管这些盘根错节的名门世阀诗礼传家,耳濡目染之下,毫无疑问在学识见解上有着天然的优势,但科举时寒门学子的基数,完全足以抵消这种优势,使之每况愈下。契人之乱时,武宗西征薨于军中,就隐约有着这些山东世家反扑的影子。
只是后来,中宗继位再塑山河,尽逐西虏之余,也猛烈打压山东士族。虽然山东士族根基深厚,未被根除,但数百年间也一直无法恢复当年崇高的威望与地位。

这三家里,只有江左士族,还能保持原本的成色,虽然在梁、陈灭亡时受到重创,但又因为大唐立国而再次兴旺。“王、谢、袁、萧”为首的侨姓还罢了,“朱、张、顾、陆”为首的吴姓,几乎世代都有宰辅、尚书之流的高官,先帝的辅命大臣顾长峰就是吴郡顾家出身。
只是陈流景之乱席卷江南半壁,其灾尤过侯景,贵爵尸骨,遍地满踏,华轩绣毂,消散成灰,几乎连根拔起江南士族的基业。若非如此,像陆家这个级别的世家豪门,完全可以作壁上观,根本没必要那么早投靠秋静岳。

淮海维扬现存的世家大族中,有重建的千年高门,有普通的县绅郡望,也有乡下的庶族地主。无一例外,他们都在聚敛土地,修筑坞堡,大者肥田几千倾,庄客万余人,小的也有百十倾田地,上百名部曲,趁着战乱频繁,收容四散溃兵,彼此抗争吞并,胜者独占一方,败者据险为寇,麾下仆兵虽远不及吴军精练,但也非不知节制阵列的乌合之众。两浙之地尚有官府,情况还好些,淮南诸地有的郡县甚至与匪窝无异,尤以寿州为最,怕是再过几年,又会产生一个割据一郡的兵阀。
如今,随着秋静岳的扩张征服,他的统治下世家大族处境迥异,大体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就是那些顽冥不化的敌对派,他们早就在刀兵中灰飞烟灭了。抄家灭族得到的土地与财富,自然被赏赐给了有功将士。
二是当初的骑墙派,他们将被度田料民,按照实际情况的不同,剥夺数目不一的田亩与部曲。也许在不久将来,他们凭借自身的素质与能力,抑或维持稳定的需要,也会被逐步吸纳到秋静岳的军事政治集团中,但现在他们对即将遭受的打击无能为力,仍是下一步的削弱对象。
三是陆潜、裴炎等主动来投,立有功劳的各地本土望族与官员。这些主动投靠的,都得到了偌大回报,以显示差别。譬如,陆潜被当作千金马骨,又以请封册立的大功,位居五品,参典机要;前常州知府裴炎因主动献城,升任浙西节度副使,执掌数郡文事。这两个人也是目前吴镇中各大世家的为首者,其身世更可谓是名门望族的典范。陆潜出自南渡侨门吴郡陆氏,裴炎出自山东高门河东裴氏,都是诗礼传家,兴盛千年的汉家顶级豪门。

在对众豪强度田料民前,秋静岳先完成了梵门的这一部分。寺院靡金费帛,侵田占丁,却没有坞堡那层王八壳,只要不顾及舆论压力,真是随意搓圆揉扁,只是考虑到佛教在安抚人心,重立秩序方面的独到作用,又担心其与外镇勾结反弹,对太祖手段略作了一些修改。
限田夺兵势在必行,免税特权却废不得,至于度牒,倒不用考试,只是让他们集体更换,一张收个十五贯铜钱就是。这不过分,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吴镇内少说有上万僧侣,也算发得一笔小财,并以重审度牒为由头,借机统计吴镇境内寺院僧众的数量,以此限制他们拥有的田产荫户。
同时,秋静岳还把熟悉江南沙门诸事的灵隐寺主持玄空大师立为大僧正,管理地方僧尼寺庙事务,在奖励他配合吴镇工作的同时,继续发挥梵教稳定民心的作用,顺便小小地缓和一下与其关系。
没收的土地,一些有偿剩下分给了无田的佃户与流民,大部分都赏给了有功士卒。秋静岳在嘉奖士卒时,多以田地而不用钱财,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量金帛会让士卒沉迷于奢靡享受,在财帛挥霍殆尽后,不满的士卒往往会通过兵变与劫掠来得到更多的钱财,会极大败坏军纪风气,如同浓烈一时的火焰,纵不至玩火自焚,熄灭后也只留下灰烬;田地年年有产出,却需要努力耕作,既能加强了对赐予土地君主的忠诚,又能增添保卫桑梓的勇气,犹如淙淙泉水,源源涌出,百世不竭。
这些恩赏的土地田宅,大部分在各自的家乡,在衣锦还乡的同时,也给梓里州闾起着表率作用。不过,那些逃难而来的外乡人,则要分赏到不稳州县,这些人举目无亲,忠诚又经过考验,可以加强对要害区域的控制。

对于吴镇内部,各地推行度田料民的难度不一,应该因地制宜,不能千篇一律。
杭州、湖州是最容易的,因为抵制张庆和的前知府亲信,都被张庆和凶猛地干掉了,服从张庆和的,也在漫长的围城过程中被秋静岳顺手打粮消遣了,只有几家见机得快的墙头草幸免于难,处置起来也十分惬意;扬州、常州则在其次,扬州是秋静岳起家之地,常州的实力派也主动来投,基本都在吴镇有着一席之地,拥有合法的荫户荫田,秋静岳不可能自毁根基损害他们的利益,而剩下的中小地主自然不敢抗拒君威;宣州、润州、苏州也相对轻松,毕竟同样经历过兵锋,失败者的身份,足以让他们夹起尾巴;滁州、楚州、光州、泗州、海州这五郡,就不那么简单了,可谓壁垒相连,坞堡遍地,又是檄书平定的,非要集中对付不可;寿州、濠州则最为困难,土豪地盘最大,部曲最强,且与汴宋相连,情况复杂,好在汴宋军镇相对弱小,又受李文优流浪军的威胁,至多暗中施加影响,不足以内外勾结,侵犯边境,不然问题还要棘手。
当然,这些豪强只要顺从,在猛抽了度田料民这一巴掌后,秋静岳还是打算喂一些甜枣的,免得他们因无法出头转投其他势力。他已经知会了各郡县长官,让他们推举那些强宗豪右中刚猛悍勇的武徒与通才练识的文士,即使文士可能会比较难寻,也至少要找一些充任刀笔吏。其中,前者可担任收缴土豪部曲的军官,后者能够处理那些荫田佃户,至于黄鼠狼看鸡的问题,只要调任到异地并掺上自己的亲信监督就是了,想来这些豪强中的大部分也愿意加入一个有前途的军政集团。


众人计议完毕,秋静岳一声令下,敕书四散发出,各地的军政长官都开始清丈田亩,统计民口。
对于此次度田料民,秋静岳态度很是强硬,若兵粮不足就遣军调粮,倘进度缓慢则下令催促,要求镇内官佐无论是镇压还是安抚,都要尽力在来年春天前结束这项工作,哪怕做不到也必须要结束其核心部分。
按照刚刚制定的大略,秋静岳下定决心,只要今年秋粮不歉收,就在来年春日水枯之际,讨伐马文威,夺取金陵。之后再看情况,是否在来年秋收后,进击浙东。
金陵面濒江海,背倚巍峨,可谓“钟阜龙蟠,石城虎踞”,真乃江南第一形胜之地,可谓帝王之宅。处于扬州与润州间的七朝古都,在马文威的辖下,对秋静岳仿佛如鲠在喉,一日不得金陵,无论统军西征夺取上游还是挥师南下攻占江浙,都会大受掣肘。
开春动兵,逆反天时,有着野无所掠,民畜难征的困难,必定不能持久。不过,困难是相互的,春日水浅江枯,吴军仍能以小舟细船水运辎重,后勤无匮,却不利马文威的楼船巨舰行师。


实际上,若单论地理形势,早在攻下宣州润州后,秋静岳就当举兵金陵,只是制定军政方略时,自当兼虑人事。
马文威本是小户出身,少年时就重然诺,喜侠节,纠集恶少不良,横行坊间市里,只因街边冲突误杀了捕快,逃入江水为寇,经历二十年风浪漂泊,统合了江上水盗,终成了闻名两岸的一代巨匪。据有金陵后,又接纳了荆州叛将赵简,收编了麾下水兵楼船,舟师更显军容强盛。
马文威年岁渐长,日益骄奢淫逸,五毒俱全,整日浸于酒池肉林,过着荒淫帝王般的生活,早就消磨了雄心壮志,不复当年英雄模样,可谓刚愎暴戾,乖僻丧乱。他崇信道士之后,愈发疑忌好猜,残虐嗜杀,麾下将校动辄获咎,军中人人自危。若非其侄马立辉剽勇善战,晓畅兵事,极得军心,马文威这般倒行逆施,麾下早就分崩离析或哗变犯上了。
反观张庆和,兵变上位,深孚士心,据有二郡,年富力强,虽然穷兵黩武,不修德政,但其敲骨吸髓,鱼肉百姓聚敛来的粮械资财并未挥霍,而是用于招揽壮士,组建了一只兵锋骁锐的强军。一旦让其攻下浙东,几可立与淮南分庭抗礼,纵然秋静岳居上游之势,拥淮泗之众,兵甲犀利,户口众多,张庆和也能大发两浙师徒与之相争,依仗内环补给优势,状如常山之蛇,形成“击首尾应,击尾首应”的僵持局面,绝难猝然而下。
当初,秋静岳发觉马文威无论在二镇合攻扬州,扬州围困润州,还是吴军南攻苏湖时,都无一例外地坐观成败,甚至连出兵牵制,趁火打劫的举动都没有,其鼠目寸光(我真不愿意用这个词……),踯躅不决可见一斑,不过自守之虏,不足为虑。
张庆和则不然,兵变夺得杭州后,便马不停蹄攻取湖州,之后又图谋越州,野心勃勃,欲壑难填,方为大敌。
当初,秋静岳料想:若先伐马文威,定是一鼓而下,只是其败师残舟很可能顺流而下,再次入海为寇,怕是会留下许多首尾,给张庆和以缓冲余地,对日后渡江也有影响;若先讨张庆和,马文威不过依旧观望,只要稍有防备即可。事实证明亦是如此。(一开始本来这里打算出选项的,可惜这个选项怕是太坑,就没放~~~~~~)

永明八年十月二十九日。泗州郡。徐城县。
寒来暑往,秋去冬来,转眼已是寒月初冬,永明八年的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冷峭的北风卷过江南,衰草丛生,林木凋零,残枝败叶凝着一层白霜,天空也带上了一丝萧瑟的昏黄。
秋静岳身披锦袍,御马而行,身后五百精骑相随,奔驰在苍茫大地上。他已巡视了浙西各地,检查测度田亩,查清荫户的成果,现在正准备顺着淮水到最西端的光州去,目前才走到濠泗交界的徐城附近。
度田料民已在各郡县推行近半年了,各地手法效果也不尽相同,成绩也有好有坏。有的州郡进展顺利,一切安好,也有的州郡起兵作乱,失陷城池,更多的州郡在暗中抵制,进度缓慢。当然,当地豪强是反叛、对抗还是恭顺,官员是办事不力、懈怠拖沓或者精明强干,秋静岳都一一记在心里,以为未来迁贬奖惩的依据。
扬州、常州的官府力量强大,杭州、湖州的当地豪强稀少,这几郡的大小地主们就如同案上鱼肉,税吏上门就轻松解决。
宣州、润州、苏州也不困难,毕竟当地土著被犁过一遍,坞堡壁垒顺手摧毁了不少,恩威兼施之下,除了进度较慢,其余倒也顺利。
寿州、濠州的土豪强横,但秋静和手握上万精兵劲卒,直接以力压之,贴出官府告示,要求各家拆去坞堡,接受审计。见有人不服,秋静和快刀斩乱麻,立刻发兵屠了几家自恃实力雄厚,带头不听号令的典型,顿时两郡震恐,纷纷从命。
滁州、楚州、光州、泗州、海州中,除了海州,都有土豪起兵反叛,围攻县城,最糟糕的光州甚至进攻了州府,好在吴军骁勇刚劲,哪怕没有城墙也击退了那些庄兵,不然真是为天下笑了。倒是以海州通判身份代知府事的铭新,对当地势力分而治之,拉一家打一家,挑选了几家大户授职除官,借其部曲扫平了其他诸多豪强,扑灭了还处于萌芽阶段的叛乱。


“江淮今岁大熟,秋粮刚刚入库,度田料民的过程中虽偶有小挫,但大体顺利……”秋静岳骑在马上,心中暗自策划着未来讨伐马文威的行动细节。
恍惚间,晦暗的天空掉落起丝丝点点的冻雨,夹杂着细蒙蒙的雪花,淅淅沥沥不绝,凛冽的朔风呼啸着,打在铁衣上令人遍体生寒,一股阴沉的湿冷直入骨髓。
“速回徐城县内避雨!”秋静岳扬起长鞭,一声令下,众人齐齐策马奔腾,激起漫天的烟尘。这等急雨,若是冒雨前行,纵以赤旗卫之精壮骁健,次日也怕有半数病倒。

一路前行,随着靠近县城,道路上依稀可见一些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零散流民,秋静岳面上颇有不忍之色,遂命属下将随身干粮分发。此处离县城不过三十里,骑兵驰骋不过半个时辰,但这些流民恐怕要走一天一夜。
派完干粮,一干人马离去,未出多远,秋静岳回头问道:“徐城县令是谁?”
秋默自然不可能开口,回话的是龚二汀。龚二汀猎户出身,兄弟三人一同从军,都是秋静岳一手栽培的心腹。后大兄讨润州时英勇战死,秋静岳心存怜悯,便将他拔了一级,让其承袭了兄长的营正职位。
“是张正雅。”这是一个降官,本是润州上元县县丞,平调至此地任县丞,后因清田计口有功被扶正为县令。
秋静岳没有发怒。之前巡视各地时,他曾在边境见到了大量倒毙尸首,显然和那些尸首一样,眼前这些流民也是从淮北逃难来的。现在,靠近县城的死者很少,可见张正雅干得不错,理应嘉许。便暗下决定,要看看这县令是否足取。

奔至县城,秋静岳缓了口气,遥见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中年带着属吏,早已县外迎接,显是收到了通信骑兵的传讯。
秋静岳跟着张正雅进入县内,扫过在粥棚就食的流民,不禁微微一笑,口中却不住地询问风土人情,民事乡俗。
张正雅一一作答,秋静岳听其对应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又见其安抚流民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想起己镇尚未完全成型的人才推荐制度,不由暗起伯乐之叹。
“……永泰湖湖面已经结冰,行人可通……”问到附近有何异样时,秋静岳听到张正雅的回答,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脑子浮出一个闪念,只是一时间没能抓住。
“等雨停了,就带孤去看看。”秋静岳吩咐道。

永泰湖距离徐城县治只有两三里,远远落入眼中,浩瀚碧澄的湖面上铺砌了一层薄冰。秋静岳见此情形,又想起了一路西来,淮河水势不丰,滔滔浪潮不再,却裸露出大片干涸的河床,一些支流甚至已经封冻,近岸处隐约可见到些薄薄浮冰,这似乎是淮河彻底冰封前的先兆。
“去,派人去查查,太湖、巢湖都去看看,洞庭湖也要查查,有没有结冰的迹象?!”秋静岳灵光一现,“告诉秋大将军,光州事务由他代理!”
秋静岳简直迫不及待要看看长江的水文态势。若是太湖、巢湖、洞庭湖都冰封,那今年冬季长江定然水浅,近岸处甚至可能起冰,对金陵的楼船巨舰十分不利。
若是今年冬季长江水势浩浩汤汤,亦如往年,自然一切休提。只是若是有变,便要考虑是否变更原计划了。

目前,驻扎在扬州以及附近州县的正兵加起来,也有两万余人,更有骁锐难当的元从亲军在内。反观金陵,守军不过一万出头,其中只有六七千是追随马文威一路拼杀的旧部,剩下近一半都是些新募的市井恶少,商贾子弟,奸猾狡黠之徒颇多,不堪大用。虽然马文威的旧部都是些横行江海、无惧生死的百战之余,但自己也有元从军相抵,金陵城墙又老旧残破,不至顿兵坚城,料来定可一战而决。
元从军从秋小波建立伊始,便是吴镇中最精锐最忠诚的军队,一向待遇甚厚,不但廪禄赐飨、衣食奉养皆倍于他军,而且赐予肥田沃土,配以家室妻小,使之有恒产有恒心,纵是麾下将佐起了异心,也无人跟随他们作乱,且在作战时斗志昂扬,远胜那些求赏而战的军队。
目前,元从军的府帅就是秋静岳本人,平日的主要任务便是留在宿卫治所广陵及其左近要害区域。通过先后两次扩军,元从军的人数,从最初的三千五百人到八千人再到现在的一万二千人,赤旗卫也由一营五百余人扩至六个营三千二百余人,实际人数超出一都,只是按照习惯依旧叫作原名。
元从军虽还是一府的编制,但与唐制不同,元从军一府下辖五都,一都五营(唐制为一都三营),只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并没有全部满编,其中除原本追随秋静岳多年的广陵子弟外,还多从降兵中选编,尽是些以一当十、精锐剽悍的勇健猛士。对这些初来乍到的元从军新兵,秋静岳也一视同仁,恩义相待,与老兵一样配予田宅耕牛,立下功劳同样不吝提拔,以此收纳其心。

原计划是开春出征金陵,以大军压进,成雷霆之势,绝对是十拿九稳,看不出有任何发生意外的可能。只是若现在再发通知,那筹措军资、修补兵械等前期准备工作,都要靡费时日,不仅来不及聚集那么多兵马,还会打乱各地度田料民的收尾行动。
若变更原计划,冬季动兵,则需以元从军为主力,再从邻近郡县抽调一些,只留下必要的防守兵力,这样依旧可以发兵一万五千出击金陵,此外还有五六千厢兵,足以承担大半转输粮秣的责任。

选择肢:

如果水位发生大大降低(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不然这两个选项一样了),是否改变原计划:
A.一切照原计划行事
B.孤当引元从亲军,亲镇金陵


这次选择会get不同的NPC~

@UCCU @天下第一管 @Drakedog @红色精英兵 @结局的续篇 @空空 @纯系小白 @我不是大少 @13312552 @13226793620 @凌羽雪心 @el_001 @月见闪光 @酱油无视掉 @萌宝箱 @jky940318 @灰色流星 @月下的孤狼 @秋叶、未尽 @十六夜柳 @SuiLang @梦幻 @天堂的猫 @斯普林菲尔德 @維多利加 @万里狂徒 @奥比希金 @神宿雨世 @linjinhai @苍云静岳 @YoYo子

@wangzhiche @nikubenkのten


 

是我的话  当然要选B了23333

链接到点评
3 小时前, fby1999 说道:

 

上一章选项结果
A.设法全带回去~                                气运-1,get俘虏80%
B.高过车轮的全杀了                             霸道+1,get俘虏0%
C.分而治之,谁死谁活就让祖灵来决定             气运-1,霸道+1,get俘虏40%


2A1B2C,尊重笨狗本人意见~
选A.设法全带回去~

推进第十八章投票结果——引亲军镇金陵~~~


前情提要:
完颜禾洛破袭契丹汗帐,杀获无算,在祖灵的庇佑下,幸运地领着大多数俘虏返回了白山黑水,大大增加了自己的实力与威望……
几乎与此同时,南方的秋静岳在察觉今年冬日水浅后,决定亲领广陵本部嫡军,迅速进攻金陵,夺取这座南朝古都……


第二十章 金陵


永明八年十二月七日。润州。京口渡。
京口渡位于润州境内,北扼大江,南据峻岭,过长江与江淮运河相接,是江南运河的北口,与对岸的广陵城夹江而立,形势极为险要,素来为兵家所重,在六朝时便是长江下游军事重镇。
京口渡与扬州不过一江之隔,若乘快船,半日便到。当年,润州镇卫轩与广陵隔江相抗,在京口屯驻重兵,防守森严,控御险要,少有商旅舟马经过。自在秋静岳打败卫轩入主润州后,京口的战略地位有所下降,只留下了一营兵士维护秩序,但这几次吴兵南下,仍旧必经此处,实在是江淮之间一等一的要津。
京口地处要冲,大运河沟通南北,水运方便,四方商贾积聚辏集,舟舸连绵,樯橹如林,淮南的盐茶,两浙的丝绸,越地的米粟,福建的金珠,尽数交汇于此,最终输往对岸的广陵。润州城中,多有小民在码头转运搬卸商货,购物的行人摩踵擦肩,江淮特产的鱼虾蟹贝设摊叫卖,日夜喧嚣不歇,竟显出几分太平年岁的繁荣昌盛。
今日的京口,更是船只密集,停泊在码头上等待完税的商船鳞次栉比,水面上更是桅杆满江,长帆蔽日。拥挤忙碌的码头区域,也比往常多了不少持戈背弓的军士,来回巡逻探查,使得平日里偷鸡摸狗,好勇斗狠的贼偷流氓害怕无故丢了性命,都远远回避,一时间治安大好。


突然间,金鼓铜锣一阵鸣响,原本井然有序的商船瞬间混乱起来,纷纷靠向两旁,正中间驶来一艘三层楼船,两侧十多条帆桨并用的艨艟斗舰簇拥相随,将楼船护在当中,船头上高竖着一面两丈多高的织锦大旗,赤色的底面,室蓝的流苏,在强烈的江风下猎猎飘扬,旗面上书写着一个斗大的金黄“秋”字。
那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船主人,一看到这个偌大的“秋”字,都猜出船上的主人只怕便是那位统御淮南浙西,手握十万大军的吴候秋静岳。他们和这等大人物比起来,犹如蝼蚁之于神龙,若引得丁点不快,呼吸间就能让他们化为乌有。就算传言中吴候并非喜怒无常的暴戾之君,但还是不要太过高估上位者的度量为妙,选择敬而远之,总归是错不了的,于是在秋静岳座船的前方,远远地便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航道。


秋静岳乘坐楼船,率领一万元从军经水路抵达此处,又抽调了润州、常州的邻近驻兵共计六营三千余人,准备向金陵进发。同时,秋静岳还下令给宣州守将谷兴怀,命其从侧翼佯攻,给金陵施加压力。
降将出身的润州牛宾白兵力不足,还要兼顾长江水道,只抽出了一千人马交给副将刘良,命其前来支援。
常州的守将程岩却显得格外积极,好似要痛改前非一般,亲自率领四个满编营,到吴候牙帐听命,秋静岳也顺势将其委为先锋,令其为大军开道。

从京口到金陵的水路,一共有两条,除了长江外,还有一条距离更近的漕河,叫做丹徒水道,属于江南运河的一段分支。
这条漕河初由东吴开凿,六朝诸帝也曾反复修缮,当初南朝多建都于金陵,皆以江东为立国根基,钱粮绢帛都要经由河道转输至京城。只是,到了京口与金陵这一段,长江濒临东海,风浪险恶,常常倾覆船只,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从云阳西城挖掘了一条直通金陵的运河。
只是自大隋一统南北后,破坏了昔日的石头城,丹徒水道失去了往日的作用,年久失修,日渐荒废。如今这条水道仅剩下五六丈宽,其间多有淤积堵塞,又无有风力,冬日又水浅,实在行不得大船,只能乘小舟前往金陵。

不过,这正合秋静岳的心意,符合扬长避短的兵法之道。若是走长江行大船,那才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水战对士卒的拣选标准,与陆战大不相同,对个人勇力的要求大大下降。这个年代的水战,别无他法,首要就是大船胜小船,多船胜寡船,砲大赢砲小,甲厚赢甲薄,其次就看双方看谁的钩拒、拍竿、冲角、石砲、弓弩等水上兵器用得熟练,至于通过跳板、荡锁、潜游等方式登船后白刃作战,已是下下之选。
马文威虽是贼寇出身,又日渐消沉,但毕竟纵横江海几十年,其部下大多精锐悍勇,经验丰富,在吸纳了荆襄叛将赵简的逃兵后,更有了不少楼船巨舟,艨艟游艇更是数不胜数,水军实力可谓雄厚。
吴越水师在国朝初年名扬四海,连当年杨素首创督造的五牙巨舰都有许多。这五牙巨舰高十二丈,甲板起楼五层,可载八百水兵,实在是魁伟之极。不过,为防止江淮之地尾大不掉,唐廷特意将水师的精华署于福建沿海,这四百年的风吹雨打后,最初那批威扬四海的战船都已年久失修,不复可用,难以再现当年舟师千里的盛景,但是底蕴犹存,较之荆襄水师也不落下风。
扬州往来船只虽众,却罕有战舰,水师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着手经营,目前虽已建了两处船坊以资军用,但远水不解近渴,现在的扬州水师,无论在兵员素质还是战船规模上,都实难与金陵相抗。

京口与金陵相距不过百余里,秋静岳不急不缓,一边谨慎行军,一边思考着军略。
目前,金陵军的主力由三部分组成,分别驻扎在燕子矶,金陵城和巢湖。

燕子矶的部队,大多是马文威手下那些堪当大用,最能战斗的旧日水匪。
燕子矶中,从作为作战主力的“楼船”、“撞舰”等大型战船,到用于攻战追击的“蒙冲”、“先登”等中型战船,到用于哨探巡逻的“游艇”、“赤马舟”等小型快船,一应俱全。据舟船数量推断,燕子矶水寨中,大约有五六千人。
这些士兵由马文威本人直辖,为防止自己被架空,特意没有设置副官,反将其分为五部,统领皆是无上下之分的平级将校,各领千余人。只是这样做,尽管保证了主将的权威,在关键时刻却没有能拍板决定的人物。
燕子矶距离金陵,不过半日行程,想要在其反应过来前结束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秋静岳急攻,很快攻克金陵,这些水兵情急之下也说不定会入海为寇,贻害一方
。但若是缓攻,很可能马文威命令一到,他们就统一了意见,一股脑前来救援,纵然不敌,也能庇护马文威一同逃至江海,为祸更深。
唯有不疾不徐,在马文威引来燕子矶水军却对是否逃窜心存犹豫时,完成雷霆一击,击破敌军中枢,让这些人出现彼此争持不下的情况,才便于进一步图谋。为此,秋静岳在过去一个月内,让金陵附近州县的驻军进行了多次调防与佯动,以此迷惑对手。

驻扎在庐州巢湖的,是荆襄叛将赵简的手下,约有三千人,大多数都与他一同自鄂岳叛逃的旧部。
赵简原为洞庭水贼,勇猛无比,靠在商道附近抢掠水上商船为生,是马文威的故交。后赵简被鄂岳节度使王坚成招安,倚为重任,只是其性情粗鄙,素为众人所忌。在王坚成死后,鄂岳新老更替,长子王弘新继承节度使位,赵简受谮不为新主所容,一怒之下,设计杀了几个平素有隙的同僚,夺取楼船以为进身之阶,领旧部来投马文威。
近来,赵简因马文威倒行逆施,粮资不足而离心离德,军心有所摇动,料来必无效死之心,只要拿下金陵,定是传檄可定。

此外,还约有五千人守御金陵,分为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其中有两千人,是马文威陆续收容的猛士。这些猛士的来源成分复杂,有薛宗震溃败后流窜至此,闻名天下的申蔡贼众,有零零散散前来投奔的江淮匪寇,有宣润两州被秋静岳攻破后不愿为宿敌效力的弩手,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无一不是好勇斗狠之徒,属于典型的骄兵悍将。马文威将其交由其侄马立辉统领,又抽调亲信担任骨干,对其严加训练,日常又多有赏赐。在数年前,秋静岳也曾与之有过交手,确实是“先退不乱,断后不怯”的敢战之师。
剩余在金陵的三千人,便不足一晒了,尽是些市井出身的泼皮无赖,训练不足又奸猾无比,壮壮声势尚可,若真是作战,用来守城都有些欠奉,更遑论外出野战。秋静岳对元从亲军充满信心,只要甫一接触,定让其化为齑粉。


其实,马文威这样的兵力部署,咋一看很不合理,不符合“充实腹心”的基本原理,但实际上,马文威的根基不在金陵之中,而在舟船之上,集聚来的财货也不知藏在哪个旮旯海岛上。若是大军来攻,马文威便逃至江海,不断袭扰,疯狂报复,对方若不破了这支水师,终究无法在金陵落脚。
江浙一带地形繁复,岛屿众多,都能成为水贼的藏身之所。自两晋孙恩卢循之乱以来,海寇开始成为令当地政府头疼不已的大害,神出鬼没,几乎无法进剿。
马文威的实力,更是超出了一般水贼的概念,冲州撞郡,横行无忌,活脱脱就是一个军阀。金陵也曾几次被攻下,只是几来几去之下,附近的藩镇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与其修好,承认了马文威对金陵的控制,只有城中百姓深受兵戈往返交互之苦。
毕竟,金陵城墙破旧,几乎守无可守,修复工程又太过浩大,凭借一郡之力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
因此,这一次最重要的任务,不是攻破金陵,而是防止马文威再度逃窜,不要重蹈了父帅与柳怀恩前几次的覆辙。


吴军换乘小舟,前往金陵,一路上除先锋摧毁了几个哨所外,并未受到激烈的抵抗。到了第五日清晨,秋静岳抵达石头城旧址,与先锋程岩会合。
马文威果是老朽,也不知道是不是嗑药服丹糊涂了,虽然两日前便察觉秋静岳的举动,却一直没作出有效的反应。只有马立辉领着本部的两千勇士,来到石头城旧址驻守。
作为一个军旅从戎十余年的大军统帅,对于江淮一带的地理情况,秋静岳了如指掌。眼前的石头城旧址,在孙吴时还是首都,下方停泊舟船千艘,与城池彼此掩护,只是沧海桑田,江岸日渐西移,如今已与山崖相距近两里,水运不便,又在隋时被摧毁城郭,终至废弃,罕有人居。
秋静岳细细查看了一番石头城故址,见在其残垣断壁基础上改造出的防御工事居然修筑的相当完备,壕沟、竹签、拒马、壁垒密密麻麻,夯制的土墙竟有三丈多高,甚至女墙与角楼都修好了,城头的滚石、檑木也十分充足,令人望而却步。

秋静岳看着眼前的坚堡,转身却对身旁待命的都尉下了一条不大相干的命令:“速速传令,通告全军,此番我军奉王命而讨贼,解黎民于倒悬,对于普通百姓,必须秋毫无犯,全军上下,不可掠夺财物,不可奸人妻子,但凡有违抗者,无论身居何职者,一律枭首示众。”年轻的君主语气森然,显露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放在以前,这句话相当多余,秋静岳的规矩所有将士都知道。因为秋静岳对战功的嘉奖向来丰厚,士卒受了厚赏,不许私掠也没有怨言。不过,现在军中多了不少新加入的降兵,很有必要强调一下军法无情。

看着这个打不开的龟壳,秋静岳挑拣军中罪卒,举着大盾扛着土袋,前去填壕试探了一阵。
这些罪卒在弓弩攒射中,丢下几十具尸体,秋静岳发觉对面纵不及元从军,却也是一只难得的劲旅。这坚固堡垒卡在道路正中,既可阻塞粮道,又能前后夹击,以前的马文威也经常遣将在此,抵挡一阵观察情势,再决定是战是走。
只是若是其他城池,有高墙厚壁,这堡垒的确不得不取。但现在的金陵城内,除新调来的燕子矶五千守军外,只有三千弱旅,简直是个脆弱的鸡蛋,秋静岳只要分出五千士兵围困此堡,再令其余士兵随身携带三日干粮,直取金陵即可。
足足三天时间,双方都是八千对八千,又无城墙依仗,以骁锐的元从亲军,对羸弱的市井之徒,岂有不能攻破之理?


“吕胜,你领本部元从军一都三千人,刘良的两营兵也归你指挥,围困此堡,日夜监视,只要三日便可。若能做到,便是有功,”秋静岳对自己元从军中的亲信大将下了命令,语气逐渐严厉,“你性情急躁,切记一定忍耐,绝不可行那蚁附之法强攻,我军精锐非一时所能集,不可折损在此!”
“是!”吕胜虽可惜失去了进攻金陵的机会,但还是毫无怨尤,凛然听命。毕竟,比起留守广陵的同僚沈永福,有立功机会的自己要幸运许多了。
“程岩,你仍为先锋,随孤一起进攻金陵,命令全军急行军!”石头城旧址离金陵城池不足二十里,小半日就到,也不虞体力不支被敌军以逸待劳。
“末将遵命!”程岩的回答要正式许多,轰然应诺,顿时甲衣之音连绵不绝。


半日之后,正值正午,金陵城的矮墙根本不足为恃,很快便杀声四起,火光隐隐,爆发了激烈的巷战。
马立辉还是耍了一个小花招,那驻扎在坞堡的两千人中,至多只有五百是精锐,其余恐怕是民夫装扮的,只是主帅亲临前线,扼守险要坚堡,赌自己不会强攻罢了。这个小花招,在巷战一开始,敌军没有一触即溃时,就被秋静岳发觉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双方的牌面实在相差太大。随着战斗的持续,对方精兵的生命与体力的不断消耗,督战官也无法压住阵脚,很快还是形成了一场大溃退。

秋静岳并没有亲自入城,在五百赤旗卫的簇拥下,远远地望着城内粗细不一的数十股浓烟。现在还有零星抵抗,冷枪暗箭很是危险,不必急在一时。
又过了两个时辰,终于又人来报:“城中已经肃清,敌酋马文威退守两仪观。”
秋静岳长身而起,刚刚跨身上马,就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一时身形不稳,居然连人带马翻到在地。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秋静岳的大脑中也飞快地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地龙翻身”?
好在秋默反应奇快,及时撑住了倾斜的战马,才没有压在主公身上。秋静岳被众人扶起后,通过四周东倒西歪的亲卫确认了一切并非自己的幻觉,透过漫天的沙尘碎石,目光最终愣愣地定格二里外一朵缓缓消散的巨大蘑菇云。


秋静岳赶到了刚刚的事发现场,眼前的一切让这个久经风浪的年轻君主也大吃一惊。
古老的两仪观已经荡然无存,取代原本三清神像的,是一个深约七尺直径二十丈的巨大圆圈,闻着那股刺鼻的奇异味道,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秋静岳叹了口气:“程将军现在何处?”
“当时程将军就在现场,怕是……”这结果不言而喻。
“孤记得,程将军有二个儿子?”秋静岳问着。
“是,长子程彪今年十七了。”有人恭谨回答。
“宣阳都程岩素有忠义,”秋静岳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屡立功勋,今不幸罹难,让其子荫其功绩,授散阶宣武校尉,先领一营。至于宣阳都指挥使人选,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这件事翻过去后,秋静岳又问:“此处发生了什么,可查清了?”
秋静岳语气很是平和,回话的探哨头顶依然渗出了丝丝冷汗:“回侯爷,还未查清,只是初步判断应是此物所致……”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残破的陶罐,里面还残存着一些黑色粉末。
“这是……火药?!”秋静岳对这个东西并不熟悉,只是曾见过焰火。
身边毕竟有识货的人,陆潜立刻回道:“主公所言不错,此物正是火药。取硫磺二两,硝石二两,马兜铃三钱半,合以蜂蜜,为末拌匀,掘坑入药于罐内,与地平,将熟火一块,弹子大,下放里面,烟渐起,以湿纸四五重盖,用方砖两方捺,以土冢之,候冷取出。如此,方可得之。”
火药出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貌似也有几十年了,只是其制造方法中的所需硫磺与马兜铃十分易得,但天然硝石与蜂蜜实在是贵的很,只是做成些焰火爆竹供达官贵人赏玩。后来,多有将领想以火药为军事之用,只因造价太高,功效又着实不佳,用来壮大军势还可,想要杀敌就是痴人说梦了,最终都一一作罢。
“去!把城里的所有道士都给孤带来!”眼前的黑色粉末又一次牵动了秋静岳敏锐的神经,很明显,马文威是不可能有那么多蜂蜜与硝石的,一定是那些道士在炼丹过程中改进了技术。为了免得伤及他们的性命,秋静岳没有用“抓”而用了“带”。


对于道士的抓捕结果让秋静岳很不满意,附从马文威的大多数道士,要不早在吴军入城时便已逃之夭夭,要不就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尸骨无存了,只捉到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道童。不过,却有些意外收获。
“在洞玄观抓到了正清道人?”听到这个消息,秋静岳心中嗤笑一声。正清道人可是荆楚剑圣龙若飞的师父,虽已经年过七旬,但一身武功登峰造极,秋默也不敢言稳胜于他,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伍士兵抓到,怕不是想要求见自己?然后被手下人趁机邀功?

当然,这个道士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见见倒也无妨。秋静岳治国理政杂以王霸之道,并不纯用儒士,范睿多读兵书法卷,陆潜也是先修儒术后研权变计谋,吴镇文士大多没有那种对僧道之流的本能厌恶,也不虑引得手下人反感。
现在紧要的事情,是决定下一步的大军指向。此次出兵,一举覆灭金陵马文威,庐州赵简请降,石头城旧堡中也只有马立辉引两百人出逃,余者或灭或俘,已经不足为患。
来年的用兵时间,至少要等到秋粮收获,具体方向的选择大体有三。


一是进攻东南方向的浙东之地。
浙东之地位处淮南下游,江河相连,本就唇齿相依,土地富庶,军力羸弱,除福建外又无其他外援与之接壤。吴越自古就是一体,非吴吞越,既越灭吴,若秋静岳全力进攻必能取下,夺下后便可作为根基,以两浙钱粮修养淮泗武士,退足以割据一方,进可与天下争雄。
浙东节度使顾兴运出身大族,驻所越州古称会稽,四周江湖纵横,土地肥沃,物产富饶,自古便为东南大都,又与诸郡太守同气连枝,不听号令者,唯有偏处一隅的明州卜永年一人。
顾兴运擅理政务,不长于军旅,看似是一等一的肥肉。只是父子天性,顾兴运的脾性简直和父亲顾长峰如出一辙,都是又臭又硬,好似茅坑里的石头,是当世节度中罕见的忠君者。秋静岳若想讨灭,尚且容易些,如要降服却是万难,一场惨烈的攻城战恐怕很难避免。


二是进攻上游之地的鄂岳。
王弘新以鄂州(今武昌)为治所,继承其父鄂岳节度使的位置,也已有五年之久了。新主登位时,王弘新通过一番清洗,度过了那段内有强臣,外有悍敌的危险时期,消弭了骄兵悍将的威胁。
吴镇腹心在江淮之间,恰似三国孙家兄弟。武昌乃孙吴西都,江汉交流,为天下枢纽,若是吞并此地,便距中原大地更近一步,反之若为强敌所得,便居高屋建瓴之势。秋静岳若不能占据上游形胜之地,设置坚隘重镇小心防御,一旦有变,大军乘舟顺流而下,倾覆基业只在旦夕之间,王敦、桓玄、萧衍之辈,都是前车之鉴。
当然,鄂岳军实力究竟如何,秋静岳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水师不容小觑,不过现在有了对敌方知根知底的叛将赵简做带路党,也不是无法图谋。


三是趁乱进攻西南的江西。
江西节度使郭禹煕本是洪州大豪,因盗贼横行,以土团兵结社自保,逐渐壮大,以洪州(今江西省南昌市)为治所,对四方太守或拉或打,凭借自身威望和朝廷大义,降服了众多僚蛮酋长和本地土豪,最终割据整个江西。
江西有山川相隔,秋静岳安插的细作相对较少,除了知道其军府中重要人员姓名职务外,只能探知一些官位升迁、战事胜负的具体结果,对城郭、军队、民力、财帛的重要情报,几乎是两眼一抹黑,本不在秋静岳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是今年八月份,吉州、袁州蛮人作乱,声势颇为浩大,郭禹煕虽性如姜桂,老而弥烈,强行镇压了下去,只是零星的叛乱仍旧此起彼伏,让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疲于奔命,也给了秋静岳可乘之机。
若要发兵,定是先攻江州。江州与淮南毗邻,处于鄱阳湖与长江交汇处,乃江西的门户所在,若能取下此地,水军便可由长江入鄱阳湖,直取江西的心腹。

下一阶段进攻方向:
A.    浙东
B.    鄂岳
C.    江西

 

@UCCU @天下第一管 @Drakedog @红色精英兵 @SuiLang @維多利加 @结局的续篇 @空空 @纯系小白 @我不是大少 @13312552 @13226793620 @凌羽雪心 @月见闪光 @el_001 @酱油无视掉 @萌宝箱 @jky940318 @灰色流星 @月下的孤狼 @秋叶、未尽 @十六夜柳 @梦幻 @天堂的猫 @斯普林菲尔德 @万里狂徒 @奥比希金 @神宿雨世 @linjinhai @苍云静岳 @YoYo子 @wangzhiche @nikubenkのten

喂喂 我们不做杀俘虏这种有伤天和的事情为什么还会减气运啊233

这一章的话  我应该是选A了  这种忠君者其实是最容易中伤的   而且又是政务官  拉拢军方的人然后搞一波刺杀也很容易成事   占据这里之后不愁后勤   地盘又自成一体   大概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链接到点评
13 小时前, fby1999 说道:

因为气运是用奇谋,作险事的消耗啊233~~~也就是保证行险的成功率~本来如果你狗狗第一视角,打契丹的时候也要用掉一点呢~~~

别太在意,本身实力高了,后面有些剧情(譬如争大位的时候)就能踩过去;要是低,到后面一样要行险,照样要费,你总不想看到流浪军的剧情吧233~~~

 

 

那么,2个A咯~皮卡~

PS:纠正下,长于政务,只是表明军队相对战五渣~不过拉拢军方的思路确实没问题~~~举狗狗~

 

什么回复逗比,给我说清楚~~~不然上去就是一爪~~~

 

 

那么,2个A咯~皮卡~

看惯了主角光环这种东西莫名觉得气运这种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啊w

我是觉得这种死忠的擅长政务的家伙   一般的模板的话都跟军方的关系不会很密切  无论是挑拨还是刺杀后收拢人心都会比较容易

链接到点评
×
×
  • 新建...

重要消息

为使您更好地使用该站点,请仔细阅读以下内容: 使用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