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的城市让人感到陌生而又荒凉,街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吃力地将四周的黑暗推搡开来。一个男人低着头匆匆走过,右腋下夹着一个长条形包裹,左手则不自觉地护住盒子,似乎在害怕里面藏匿的秘密将盖子掀开,一跃而出。
腐烂的叶子夹杂着泥土,释放出腐朽的气味,宛如恶梦般萦绕在鼻尖,像是被遗忘的尸骸散发出的怨念,也是生命衰败的不朽低语。
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和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在一起,仿佛是在夜色中共舞的旋律。一段短暂而又嘈杂的不和谐打断了旋律,似乎是什么东西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也许是哪个路人?但又不对,那个声音对于人类来说过于轻柔。
男人夹着包裹的胳膊不自觉地又开始缩紧,他的眼神徒劳的扫过黑暗中,时不时的停留在灯光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仿佛那些地方正有无形的眼睛紧盯着自己。他开始加快脚步前行,想要逃离阴影中的视线。随着脚步声变得紧凑,逐渐变得响亮的心跳声也加入合奏,让整个街道充满莫名的紧张感。
眼前的街道仿佛在扭曲变形成崎岖小路,曲折而又迷离。路灯本就微弱的光芒变得更加虚弱,像是要在黑暗中溺亡一般,无法再照亮前路。街道两旁的建筑显得愈发阴森,每扇窗户后面似乎都隐藏着幽影,透过帘布的缝隙窥视着自己,蠢蠢欲动。
像是无法再忍受窗内传来的目光一般,男人右转进岔口,但刚没走几步冷汗便冒了出来,这是条死路,他走错路了。前方的围墙似乎长了一张满嘴獠牙的大嘴,在无声的嘲笑自己,心跳声愈来愈激烈,像是警告危险将要接近的鼓声。
轻微到几乎捕捉不到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嘈杂的伴奏戛然而止。男人的汗水淌过背脊,他咽了一口唾沫,将包裹紧紧护在怀里,缓缓转过身,然而眼前只有黑暗。
男人的汗毛竖起,好像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熙熙攘攘的因为恐惧而尖叫,一道锋利而又幽邃的视线从阴影中射出,像是削铁无声的利刃一般抵住自己…不对,是抵住怀里的包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感觉盒子里的东西仿佛也感知到的视线,并且渴望冲出牢狱,将自己献上视线的主人。
然而,视线的主人并没有如他幻想一般的冲出,或许是无法走出阴影,也或许是等待自己献上祭品,然而更有可能的是祂正在享受猎物蜷缩在角落,等待不可逃避的宿命降临的模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刹那,也许早已过了好几个小时,视线所化的剑刃越来越锋利,像是要把自己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他知道,祂的耐心真快要耗尽了。
一小团黑暗从阴影中凝聚并伸出,如同梦境中才能孵化而出,古老而又邪恶的恐怖幻觉。祂没有形状,也没有实质,只是一团浓密而又深不见底的深渊。当阴影逐渐向四周蔓延时,周围的光芒似乎也开始变得暗淡,像是被吞噬掉一般,留下的只有寂静和冰冷的虚空。
而男人只是呆滞在原地,像是剧中的提线玩偶。可能他心底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只是徒劳无功,那团黑暗注定会延伸祂的触手,直到触及一切,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
无形的黑暗开始蠕动,似乎是张开了自己的嘴…如果这个“生物”还有这种器官的话。
祂“说话”了。
如果有神秘学家听到的话,或许会泪流满面。那是多么神秘,复杂,古老而又邪恶的声音。有多少人,就会有多少种词语来形容这个声音。但除去那些早已陷入疯狂之人,几乎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达成的共识是,没有人类能够完美将其复现。
“喵~“
祂“开口“道。
在这充满魔力,能蛊惑人心的咒语下,男人心中最后的防线也如同遭遇地震一般崩塌开来。
“唉,今天夜宵又没了。”男人说着,将包裹中的生鱼片拿出。
他单膝跪下,作为祭品献给了阴影中潜伏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