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异世重生
这是一个无月之夜。
城郊的一片树林里,万物尽籁,连虫草之声都细不可闻。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飒的一声便已不见踪影。四周还未平静,就又是几股强风紧随其后,强劲的余波几乎将附近的树木扯的粉碎。
率先的那道强风第一个冲出树丛,仔细一看竟是个人影,落到树林中央的一块空地上——当然不是要等待追逐他的人——在他的前面几十米处落下三道人影拦下去路,如果他没有停下,现在就已经撞了个正着。
只是这一瞬间的停滞,又是五道人影从背后的树丛飞出,形成前后包夹之势。
「...诱导我走了条曲线,让他们有机会绕到我前面吗?对附近的地形相当熟悉,再加上八位一体的协同合作,果然是御下八杰吗。是陛下派你们来的吧?」被围在中间的身影叹了口气,缓缓直起了身体,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中年人大约四十余岁的脸庞,浓眉厚唇,是很容易引得人好感的类型。
「你曾经有过活命的机会,就怪自己没抓住吧。」后来的五人众中当头一位冷冷回道。
「头儿,没看见他有什么刀啊。」站在领头者左侧的黑影上前一步侧头说道。
中年人忽然对天狂笑。
「哈哈哈!我知道那是你们的目的。我没想过自己能活下去,但你们这么早就忍不住出手,果然还是贪图那宝物吧!哈哈哈!——你们的贪婪让你主子的计划早暴露了至少十年!知道吗?愚蠢的家伙!哈哈哈哈!」
「头儿,我们拷问他,肯定能问出来他把那神器藏在哪儿了——」
「不必劳烦了!今晚,我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但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三、六、七!阻止他!」
前方两道、后方一道黑影,飞速向中年人袭去,但是在那之前,比一切都早的,中年人身上光芒大炽,转眼间,就将周围的一切吞没。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家伙难道不是一个除了土系法术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吗?!所以我们才事先做好了完全的土系防护啊!」
「不要吵了,二号,显然是情报有误。刚才冲上去的三、六、七号是最擅长塑能法术的,他们做的土系防护肯定毫无破绽。刚才那一下爆炸,显然是火系的,只能说我们被情报欺骗了。」
「喂喂喂,这是在说我的情报源有假吗?这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不然还有可能是怎样?!奥——...七号死了!这个责任你开脱不了!」
「咬人的疯狗。我说过了我的情报源没问题。——只会土系法术,不代表他就不会带上一些火系的魔法道具吧?过分依赖情报不小心死掉了,这可不能怪我吧?」
「你胡扯!!谁都知道无法施展某系法术的人即使是靠读卷轴也不可能施法!」
「呵,无知。是你小瞧了法师吧?这些老古董们谁没有几个拼命时用的底牌?如果你执意要挑事的话,要打架,我奉陪。我会告诉你排行第二不过是因为你来的早了点——」
「五号你住口!...二号,算了。」
「四号!!你能接受吗?!七号就这么死了啊!三号六号也不省人事!——情报有误...一句情报有误就没事了吗?!...啧!八号!你的眼睛在做什么?!如果发挥不了作用,让你成为成员还有什么用!」
「...我...但是...他施法时的魔法波动确实是土系...我、我也不明白...而且,他在水晶堡时的学生资料也记录了...『除了土系法术以外的魔法都学不会』...是这么说的...」
「你要迷信你那该死的资料到几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他、会火系法术!!」
黑袍人中为首一人缓缓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结束了对已经被烧成碳灰的尸体的检查——处在爆炸中心的中年人肯定已经尸骨未存了——众人见状,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不要再责怪别人了,命令是我下的,若要责怪便责怪我吧。」
「头儿...!要不是你的法术,我们刚刚可能就已经都完蛋了!怎么可能责怪你!都是因为他俩——」
黑袍首领摆了摆手。
「你们都没有错,是我的判断失误。八是我提拔上来的,我相信她的能力。而且五说的没错,就算掌握情报,也不应该放松了警惕。法师之间比拼的就是想象力,选择将性命完全压在这份情报上的是七自己,那么这便是赌输了的代价。你们也要铭记这份失败,绝不犯下同样的错误。」
众人低下头来。黑袍首领点了点头,话题一转,面色凝重起来。
「——另外,还不能断定五的情报有误。这火有些古怪。我仓促设下的『防火之墙』和『火焰护盾』只挡下了不到三成的能量——」
「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设下了两重——」五号惊叹出声——他虽然也在刚刚防下了一侧的爆炸,却是借助了提前准备的『意外术』,但黑袍首领却凭着临场反应做到了与他相似的程度——意识到两人间巨大的差距,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黑袍首领似乎没有注意到五号的喃喃自语,继续说了下去。
「这么强烈的爆炸,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火系法术的门外汉能做到的。幸好我提前准备了『防护魔法能量』,不过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说着,男人将手掌在众人面前摊开,借着魔法的照明,能看见手掌表面已经严重碳化,绽开的皮肤触目惊心。
「头儿...?!」
「您受伤了?!需要赶快治疗——」
黑袍首领摆摆手,拒绝了。
「这点伤不算什么。等离开这里之后再处理。...毕竟是早一辈的法师啊,能只付出这种代价也许算幸运了。虽然没想着因为他只擅长一系法术就看轻他,但看来还是有些低估了啊...五,多亏了你反应迅速,不然那么远的距离我可保护不到。」
「...哼。」这个时候受到夸奖,反倒让五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个,三号和六号的伤情我已经稳定了。」
「干得好,八。我们要让七的牺牲有价值,走吧,去取属于我们的东西。」
「老大?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猜出来那把刀被放在哪了。」
「这样...确实,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刚离开都城时他确实是带着刀的。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水晶堡了,而且他刚才的路线明显是在远离这里。」
「还有一点你们可能不知道,水晶堡可是有他的一位老熟人。走吧,八,你负责把三和六送回去疗养——去西北的出口,那里有人接应。二、四、五,跟我走。」
「好、好的...!」
刚要迈开步子,黑袍队长忽然疑惑地回过头,看向仍冒着浓烟的事发中心,那里是一个骇人的深坑,任何人类在那里都只能被炸得渣都不剩了吧。
「怎么了?老大。」
「不,大概是错觉吧。」
刚才,
好像感觉那里有什么动了一下?
意识的空白只有短短几秒。
大概大梦初醒就是这种感觉吧。
好吵,这是醒来的第一个感觉。然后有更多的人加入了争论。真烦啊,就像蚊子一样,如果挥挥手能把他们赶跑吧?
手臂很重,没有如想象的那样动起来,不过确实不再听到有声音了。那样的话,再睡一会儿也可以吧。
——但是,好热。
越来越热了,而且...
「咳...咳!什么鬼,...咳咳!」
喉咙里强烈的刺激感让『我』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拼了命地往外跑。
终于跑了出来,回身一望,这景象让人不禁瞠目。
「什么东西啊??什么东西炸了吗??...我刚才,睡在那里?」
那是一个怎样的深坑啊。土地被粗暴地掀起,形成一圈圈不规则的波浪状环纹,砂砾的土壤在剧烈的爆炸面前仿佛形成不了一丝阻力。仔细一看,周围的树木都有被强风吹过的痕迹。神奇的是,爆炸的大部分能量似乎到了半径二三十米时就大幅削减了。不,准确的说,就像谁在地上画定了两道弧线,作为了爆炸的边界似的,凶暴肆虐的惨状到了这里就宣布戛然而止了。
「...总感觉这里很不妙啊,还是赶紧离开吧。」空气里都飘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先从这里离开比较好吧?
心中有很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这里会发生爆炸?什么东西把爆炸给控制住了?自己为什么会从爆炸的中心出来?...不对。
首先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忆好像有些模糊,为了理清思绪,就先问自己一下哲学三问吧。
『我是谁?』
「我是范云飞。是个高二学生。」
是的,记忆很清楚,应该没错。范云飞点了点头,身上穿着的没什么新意的黑白条运动校服很好地说明了自己学生的身份——虽然有点焦了。
『从哪里来?』
「嗯...我应该在家中才对,对了,我应该刚吃完晚饭...嗯?正准备休息?...不对,我在饭后便开始了学习。然后...然后,我好像做了些算术...我...」
忽然,寒毛倒竖。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口。
范云飞强忍着眩晕感不让自己倒下,用手握紧了左胸的衣裳,那里,感觉到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
「我...我好像...」
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就好像自己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就像刚从一场毕生的大梦中苏醒,分不清哪边才是梦境。
范云飞这才突然想起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不是我家附近。不如说...这种树木在亚洲根本没有吧。」
「该不会...妹妹终于忍受不了我的唠叨,给我下药,把我卖给人贩子了吧...」
范云飞苦笑了一下,虽然自己肯定是被妹妹记恨了,但这种程度的事她还不至于做。不过是拿自己开了个玩笑,现在心情确实放松一点了。
「不管怎样,收集信息然后活下去是肯定没错的。在这树林里待着,谁知道有没有毒蛇和猛兽。」
『到哪里去?』
「先找到最近的城市肯定没错。——天啊...这树也长得太高了吧,这么原生态的树林在全世界都少见吧??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公路。像这样地形的树林,河流肯定会有的吧,如果顺着河流总能找到人家的吧。」
但是...说到底,怎么找到河流也并没有把握呀...
感觉已经快要天亮了,等到天亮再行动会好一点吗?还是说应该尽快行动离开森林比较好吗?现在的光线倒没到看不清路的程度,而且...这里空气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觉得不宜久留——结果到头来我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
范云飞吓了一大跳,赶紧跳开一步。回头一看,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头上戴着兜帽——现在就连追求非主流的年轻人都不会这么穿了。帽子很大看不清脸,个头比他稍矮一些。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静下来能听出来原来是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故意把嗓音压得很低,但还是会稍微漏出一点尖细的本音。虽然有点可疑,不管怎么样,如果能帮他走出森林就太好了。
「啊,你好啊,我在附近迷路了,请问你能——」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呃...普通的高中生?...我的名字是范云飞...对,是中国的...!啊,不过既然你也在讲中文,那难道说我还在国内——」
「...意义不明的话。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扯谎的话...」
「额...我回过神来就在这里了,身边就是这个大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可没做什么危险的事...!」
「这个树林在这一周里都被严格的监控着,连一只鸟都不会从记录上漏掉,你却说你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你的话语让人难以相信,简直没有逻辑。」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天呐,第一次发现要说明自己的情况竟然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请放心!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向你好好说——」
「...——我说过,刚才就是最后一次了。」
瞬间,一股可怕的寒意袭来,就像冰冷的手拂过脊梁,全身汗毛竖起。
不去想发生了什么,范云飞遵从身体的本能,全力向右侧卧倒,时间在这刹那就像变慢了一样,什么东西清晰地从耳边擦过。回头望去,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块焦黑,草皮腐烂,发出难闻的臭味。
「你!你突然干什么——」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比恐惧和愤怒更先感受到是惊讶。
黑袍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嘴里说着奇妙的语言,就像有无数的回声在合唱。但那不是最让人惊讶的,在她的手上,青白色的光芒在不断地变换形状,是的,就像魔幻电影里的那样。
「这...难道是...魔法?」
目光被深深吸引,这奇妙的景象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如果时机再好点,范云飞会一直盯着看吧,对,一定会盯着看完全程,如果不是意识到那道咒语的目标正是他的话——!
——在惊讶之前,得先逃命!
「呼...呼...呼,总算是摆脱了吗?」
范云飞拼命地喘着粗气,将背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来让自己不至于坐倒在地。剧烈运动的后果,和紧张,就像将肺使劲绞紧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恶...呼...平时长跑的话明明不会这么累的...是太紧张了吗?」
从刚才起,在你追我赶的追逐中,已经过去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好几次都以为已经甩掉了,却又不知怎么,最后总是还能跟的上来。
从附近的景色来看,虽然现在还是在树林里,但是树木已经开始变得稀少,应该是快到了森林边缘了。
「呼...那个疯婆娘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突然就杀了过来。」
给人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还有那手上诡异的光芒。
「...那是...魔法吗?」
就算自己都说出口了,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但那无疑应该是事实。
「...魔法与袍子,我是穿越了吗?」
就算是喜欢DND里魔法与剑的故事,但范云飞绝对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无神派。挥挥手就能射出火球什么的,作为童年天真的臆想就够了,毕竟至今所学的全部知识早已做出了反驳——那样的世界是不合道理的。
——那怎么办?难道否定自己亲眼所见的吗?
...是把武器藏在了袖口还是什么地方吧?看新闻里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的疯子确实有可能搞出这种装神弄鬼的名堂——也只能这么想了。
「...呼...这里还是不够安全,还有可能被疯婆娘找到。先离开——」
危机感突然袭来,有了之前的经验,范云飞马上遵从直觉蹲下身子——几乎同时,一道白光从树干侧面掠过,在一秒前脑袋的位置刨出一个缺口,发出滋滋的声音。
(哇...好险,今天的我,太幸运了吧...话说,为什么一次次地都会被发现啊?...难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探测我的位置?...如果真的是有魔法的世界的话——...不、不可能吧...)
「...呼...别躲了...呼...我知道你在那后面...」是因为没有余力,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了?黑袍女不再用假声掩饰了,暴露出有些尖细的本音。
(——大概是前者吧,明明知道了我在哪里,直接动手就好了,现在却想着骗我出去自首,大概她也没有余力了吧,至少,可以说明她的攻击是有间隔时间的。)
这么想着,范云飞默数了几秒,稍稍将身子探出了一点,然后马上缩回。——果然,又一道白光从空气中划过,甚至还考虑到了他冲出去的提前量。
「...可恶...!」黑袍女咒骂着。
哈,果然是这样的情况吗?趁着她『填充弹药』的间隙,范云飞赶紧再次跑了出去,果然,这次白色光束没有马上袭来。
有了刚才的短暂休息,范云飞恢复了之前的速度。几秒后,另一束白光射了过来,不过落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是被我的交叉跑导致预判出错了吧。是脑袋单纯的敌人真是太好了。)
「啧...呼...你这小鬼,上蹿下跳...呼...烦死人了!」
(...那是当然,怎么可能站着让你当靶子呢。)
没有夸张,范云飞对自己的运动能力很有信心。在初中时还曾担任过班里篮球队的主力,到了高中虽然不再参加这些浪费时间的活动,但立志拿到全优的他不可能会在体育落下。
(那疯婆子的运动能力似乎不怎么样,但魔法倒是瞄的意外得准,我必须要经常做些假动作、交叉跑,才能安全地躲开。)
「呼...呼,还以为不引发大动静就能解决的。」
范云飞隐隐感觉到黑袍女好像在后面停下来了,但不管发生什么,他可不打算回头,只需要再过几秒,他有自信在下一道白色魔法袭来前甩掉她。
「抱歉,可能会有些疼...『剜足』。」
世界一下变黑了。
不,是周围的草皮、树木全部染上了一层黑色。不妙,这感觉太不妙了。正当范云飞因惊讶而瞠目时,忽然感觉踏在地上的脚有一种恶心的粘稠感,他马上直觉地从地面跳起,但,晚了一步,就像拉扯糜肉的感觉一样,下一瞬间右脚传来撕心的剧痛。
「啊啊啊啊啊...!!」失去平衡的范云飞一下子翻倒在地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不,但这不是时候——范云飞忍着剧痛用手支起身体,视野里的黑暗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去,然后能看见在不远处,仍然黏在地上的——他的右脚——不过到脚踝为止。
「呼...很可惜必须要活捉你,还有很多问题必须要审讯,不然就简单多了...哈」黑袍女一步步地往这走来,仍然有些气喘,嘴里念着咒语,「涅米亚斯,涅米库拉...」
如果还能冷静点,范云飞一定会吐槽,刚才那样的攻击有一点要活捉的意思?
但,对,这不是时候。
如果还有机会,那这一定就是最后的机会了。范云飞用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单词本,里面记录了他今年遇见的所有的生词难词——这当然不是心疼的时候了——奋力地向黑袍女扔去。
——刷!在她的面前,一圈匪夷所思的圆形轨迹突然展开,乍一看就像是透明的一般,里面露出的却是陌生的景致。单词本从『门』的一侧落入,却没从另一侧出现,就这么不见了踪影。
「呼...果然还留有一手啊,刚才那是什么暗器——...真是的!你怎么还跑...!」黑袍人刚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却看到范云飞早已再次起身跑开,马上又紧张了起来。
(呼...好痛!好痛好痛!...不管她刚才用的是什么魔法,她显然是过度反应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就算只靠一只脚,不管是跳的还是磨的,我都逃给你看!)
(前方可以看到光芒!那应该就是森林的尽头了。虽然失去了树木的掩护会彻底暴露在疯婆子的魔法下,但继续留在树林里也没有一点胜算,不如赌赌会不会有能帮忙的人,之前她说过最近这里被封锁了,那就一定会有负责看守的卫兵!...不过也有可能卫兵是她的人...不管了!只能赌了!)
终于!范云飞跑了出来。在眼前的没有卫兵,也没有敌人,是的,空无一物,
只是悬崖。
「这...」
呼啸的风就像在嘲笑他的结局。
远处可以看见一座被树海环绕、在阳光下闪着璀璨光芒的堡垒,在过去,范云飞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城堡,如果不是处于现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他还会为此美景感到感动吧。
悬崖下,是一条汹涌的大河,以悬崖为轴点,完成了一次宏伟的拐弯。范云飞从来不信电影的桥段,落入这样的河中,水性再好也没有用,就算没有淹死,也一定会撞死在突起的暗礁上。
只是稍微安静了下来,右脚踝处又开始钻心地疼起来。
「呼...总算停下来了...呼,放弃吧...束手就擒吧。」黑袍女看起来总算追上来了。
「为什么要杀我?」
「呼...没有...要杀你,只是要...呼...哈...方便带回去。」
「弄断我的腿还不是要杀我?...那种打穿树干的魔法只是弄『点』伤?」
「呼...你...呼...」
「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什么?」
「你以为是死路了吗?」
是的,路一直都有,而且就在眼前。如果这是异世界的话,如果这是魔法与剑的故事的话...如果『我』是主角的话。
「...!」
他转身全力跑出——单脚跳着——向着悬崖!
「再见了!...疯婆子!」
「疯婆子什么的,你居然——欸...?!等、等等!」
才不会等呢。
全力后仰跳出——没有胆量看着下方,万一头先落地...范云飞选择还是看向黑袍女——她脸上惊讶的表情真是让人快意——不、不对!黑袍女的手影在快速翻动着,嘴里念念有词,而且那突然变得冷酷起来的表情——一支青白色的电光飞射而出!
「!抓不住就要灭口吗?」
任凭身体沿着悬崖快速下落,范云飞看到光束飞到他的正上方,忽然调转方向,向着下落中的他电射而出!
——只是在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变得粘稠起来,思维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到连光束的速度和运动轨迹都直接映入脑中——
巨量的数字和曲线像洪流一样涌入了脑海,比那更强大的处理能力将它无一例外地全部接受。
范云飞飞速将校服运动外套脱下——连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突然想到这么做的——他顶着下落时的强风,用全力将外套水平甩出。
(外套与我的质量差大约有百倍,通过将它扔出,我能获得其百分之一的水平速度,而外套甩出时的空气阻力,更有利于我的反作用!)
在眨眼之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然后,全力侧身,缩小命中范围。
「呃...!」
范云飞隐隐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擦过了自己的腹部——尽管采取了这么多的应对,还是被射中了吗...不过应该不是要害...
——在下一秒,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