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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哈——哈——”,喘粗气声。 月黑风高,两女一男似乎为了摆脱追兵而在深林里狂奔。 “咱们的奇袭竟然会失败!” “七个精锐就剩下咱仨了!” “要甩开他们的话,还是跑这边吧!” 狂奔了很久,后面追兵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 三人定了定神,开始确认周围的情况。 “好像甩开他们了,估计没事了” “看来不是那种能正面肛的对手啊。” “必须再琢磨琢磨下一次的作战策略” 【无此必要!】 “!!!” 三人呆然……明明已经甩开了追兵,却莫名其妙的有人参与了他们的话题。 就在他们不解之时,三人当中一弓箭手打扮的长耳女精灵右手泛起了黑暗之光。 黑光越来越大像黑洞一样贪婪的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力量。 “这!这是!?” 噗叽——噗叽——噗叽—— 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三人撅着屁股、面部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画面切换中———— “喂!翔太!你怎么还在睡啊!” 日本的XX街区,一个身着校服的长发少女正扒在二楼的窗户上企图硬闯我的房间。 从她的身手来看,似乎已经习惯了用这个方式潜入这里。 “嗯…嗯…”赖床中。 我叫神田翔太。 16岁,高中一年级。今天早上也跟平时一样被人吵醒。 “给我起床!” “哎——呀呀!” 小腹剧痛!勉强睁开眼,发现吵醒我的入室罪犯已经坐在了我的身上。 “上学都要迟到啦!” 少女犯人一手拿着木梳,一手握着牙刷。 似乎是为了提高效率想同时完成刷牙和梳头这两个动作。 忘了说了,少女的名字叫近藤早菜惠,和我一样16岁,高中一年级。 “早菜惠,你怎么又非法入室啊?” “没关系的吧!咱们是青梅猪马呀?” “你的动作反了啊!” 本想提高工作效率但却在用牙刷梳头,而木梳则放在嘴前来回的摩擦。 结果牙刷粘在头发上拔不下来而嘴部也被木梳磨得通红。 “不要管我啦!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你快点起床啊!” “你忘记昨天老师怎么说的了吗?今天是创校纪念日,学校放假喔。” “哎!?啊啊啊!” 早菜惠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把手上的牙刷和梳子在面前转来转去。 一面冲我嬉皮笑脸的说道。 “玩笑啦!哈哈哈!超级无敌整蛊大成功!被我了一跳吧?” 这个废柴妹真是…… “那……既然醒了,今天天气又这么好。咱们去野炊吧!把加奈也叫上。” “什么叫‘既然醒了’,是被你吵醒的好不!” 早菜惠,我的青梅竹马,智商欠费中…… “小加奈,让你久等啦。” “啊!翔太君,小早菜惠酱,早上好!” 船见加奈,15岁,和我一样高中一年级。 短发连衣裙,温和的脸庞总是挂着微笑。 由于经常看书的原因而戴着一副眼镜,使得温和的气质又多了几分知性。 斜挎着一个单肩包,而单肩包的带子深深的陷入胸口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骄傲的胸部。 “突然约你出来没问题吗?” “没事的。今天没有预定,真的非常高兴你能约我呀!” 加奈似乎感觉到自己表现的太积极,有点不好意思的继续说道。 “我没通知你们就擅自作了便当,不好意思呀。” “哪里,求之不得呢。我都忘了要准备野炊的食材了。哈哈哈……” 加奈,我的青梅竹马,两个字‘靠谱’! “喂喂!翔太!这可不行哦?说到野炊必然会想到便当的吧?” “哦?这么说早菜惠你竟然准备便当了?” 早菜惠似乎就等我说这句话,从包里掏出来一个桃罐头。 桃罐头算是不错,但—— “这个东西……好像需要开罐器才行呢。” “看我的!只要用点力这种东西完全就是……” 还没等话说完,桃罐头爆开了。 喷溅的汁水沿着罐头的四周流到了早菜惠的手上。 “你还是老样子,一身的傻劲。” “小早菜惠酱,现在就打开了怎么拿过去啊?” 早菜惠毫不介意手上的汁水,把罐头平举到我面前说道。 “我就这么一边拿着一边走!” “知不知道这很丢人否?” “那我现在就吃了吧!咕咚——咕咚——” “那你野炊的时候吃什么?” 加奈赶紧过来打圆场。 “我便当做了很多,没关系啦。” 真是好孩子,和某女不在一个次元。 吃完罐头的早菜惠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直钩钩的盯着加奈的胸口。 用手托着下巴,皱起眉分析道。 “要是不够,还有加奈的牛奶在,完全不用担心。” “喂——————!这是人说的话吗!?” 加奈也红着脸急忙对我辩解道。 “我还没有那种东西呀!我连恋人都没有呢!” “我知道,我知道,小加奈休听她胡言!” 不识时务的早菜惠满脸桃汁的继续对加奈说道。 “你之前说你一直有个喜欢的——” “小!小早菜惠!你嘴边沾着桃汁!我来帮你擦!” 加奈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慌张起来,看来她可能是担心桃汁滴到早菜惠的衣服上吧。 哈哈哈,真是像妈妈一样啊。 虽然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我的人生即热闹又刺激。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样下去真的好么? “那就出发吧。” “嗯嗯。” “这条路明明很狭窄,但交通事故频发,早菜惠你别愣神,我们站成一列走吧。” 吱哟——吱哟——吱哟——(自行车脚蹬的摩擦声) “危险!大家快躲开!” 就在我提醒完早菜惠站成一列走的一瞬间,我和加奈被她飞身一推,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被推飞的那一刻,我用余光看到了她所谓的危险是一个骑着三轮小玩具车、嘴里还叼着奶嘴的幼女。 “早菜惠,你这个——” 还没等我好好的教训一下她,一辆被世人称为“穿越专用车”的大货车迎面驶来。 “这不是更危险了嘛————!” 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甘心!被这傻妞害死非常的不甘心。 画面切换中—— “哎?阿咧?” 好多的树…… “这是……哪啊?” 待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森林里。 “小加奈,早菜惠?” 旁边还躺着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她们俩。 不过我怎么也穿着奇怪的衣服? “唔……翔太。快……快起床。” “这次是我要叫你起床啦。” “翔太君……这里是?” “你们俩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确认她们两人身体没有大碍后,开始调查周围的情况。 “为啥在森林里?我记得咱们马上就要被大货车给撞飞飞了啊。” 早菜惠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继续说道。 “莫非咱们已经被大货车给撞飞到森林里来了?” “真是那样的话,咱们早就被撞稀碎了。” 我忍不住吐糟了一下早菜惠,看来被撞后她的智商依然欠费。 “话说回来,咱们的穿着是不是有点怪?” “是有点。” “Cosplay?” 穿着倒是无所谓,还是先看看贵重物品是否有遗失。 “手机没啦!” “钱包也没了呀!” “倒是有个奇怪的乐器!” “那不是乐器啦,早菜惠。那个是弓!” 被大货车撞、手机钱包等贵重物品全都被拿走、给我们穿上了Cosplay的衣服后丢掉森林里。 真恶毒啊,不过为什么没受伤?明明应该被撞得很惨才对。 “不光是奇怪的乐器!我的耳朵也肿得这么长。” 早菜惠捏着长耳朵,加奈则背对着我俩,偷偷的系着衣服的扣子。 还没等我问小加奈发生了什么,早菜惠就大喊道。 “胸罩也没啦!” “哎——!?” “小早菜惠酱,太大声啦!” 两个人捂着胸口,让我把脸转到别处去。 “色翔!你不要看奇怪的地方!” “……” 好尴尬!除了手机和钱包以外还要去找胸罩。 “总之,先找到人行道吧,还有要注意附近是否有车的声音。” “没听到车的声音。如果是人的脚步声,从刚才那边就一直有哦!” 早菜惠用手指向森林的一处,一面向我们确认道。 “看吧,有人在那里!” “真的耶!全身都绿油油的,看来也是Cosplay事件的受害者呢!” 我乍着胆子试着打了个招呼。 “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 “!!” 比起我们的Cosplay,他一副哥布林的打扮,并且完成度更高。 还没等我问他问题,他转身就要逃跑。 “等下啊!我们不是可疑人物啊!” “身高上来看是小孩子吗?” “我知道!这个是化妆化的吧!” 眼疾手快的早菜惠一把抓住了他,开始撕扯他的面部,想把面具摘下来看看本尊。 “把这个摘下来吧,很吓人的。” “哎伊——————————————呀!” “啊!抱歉,用的劲大了一点点。” 被早菜惠撕扯后,那人的脸颊和眼睛开始渗血,疼得他满地打滚。 唉,真是……她对谁都不懂得控制她那股傻劲儿。 “你倒是小心点啊!人家还是小孩子!” 那人翻滚了好一阵后才平静下来。 看他疼得那么撕心裂肺,真是由衷的感觉对不起呀。 “那个……你没事吧?” 我本想凑过去确认一下他伤势如何, 那人却我不注意的时候从腰间取出一把前端磨得锋利的小刀反手一挥。 “真……真刀!?” “翔太君——!” 不好!这回轮到我的脸颊开始渗血! “就算早菜惠再怎么过份,也用不着拔刀呀!?” 那人也不听我分说,接着用小刀连刺我几刀。 玩完了…… 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眼前却忽然一亮! 一股未知的力量从身份的各个部分向眼睛集中。 时间仿佛变慢了一样,那人每刺一刀的动作我都看得非常清楚! “翔太!” “翔太君!” 看清了!我看清了他的攻击,连刺的几刀都被我勉强躲开了。 犹如以前早菜惠在上完厕所后,我指出她屁股上还粘着厕纸时她给我的那一拳!和那拳速一模一样。 一定是平时习惯了早菜惠的攻击,而慢慢学会了预判别人的动作后进行防御的【预见防御】。 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不需要预判对方的动作仅凭眼力判断就能进行防御了,可以说已进化为【绝对防御】。 虽然我以前曾为之感到骄傲,但没想到真的会派上用场! “你竟敢欺负翔太!” “小早菜惠酱!等一下!” “呀——!” 平地摔,早菜惠的经典招式! 在没有任何阻碍物的情况下两只脚发生碰撞,以狗啃屎的姿势用面部砸向地面! 效果拔群!不过这效果也太…… 早菜惠的身体深深陷入地面中并以头部为起点使大地产生了深不见底的断层! “呀——地震啊!?” “啊噫哎——————!” 小加奈吓得蹲下来抱住了头。 而哥布林Coser则艰难的用双手撑住断层裂痕的两侧,但双脚浮空还在来回乱蹬。 “趁现在我来把它合上!” 早菜惠撅着屁股双手按住地面向中间发力。 哪有那么容易! 轰鸣声—— 地面开始剧烈晃动。她那傻劲竟然还有这个能力! 合并后的地面上只剩下了哥布林Coser的头部以及双手的一部分。 节哀…… 虽然原本我就知道早菜惠的力气非常大。 以前曾经亲眼看见她单手托起过冰箱。 就这个力量而言,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傻屌之力】吗? “我、我也没想到真的能合上呀!” “不……没、没事的!你看那血……血绿油油的,一定不是人。可能是宇宙人!” “嗯嗯,如果是宇宙人的话,一个不小心杀掉了也应该没关系呢。” 早菜惠似乎还想继续为自己辩解道。 “而且,也不一定是死了,说不定还在地下坚强的存活着!” 嘛——这些都无所谓了,反正人在地下。 “啊!翔太君?伤口不要紧吧!” “说起来我被他划到了几下呢——怎么感觉……有点……麻” 话还没说完,我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七窍流血。 眼睛,鼻孔,嘴和耳朵,脸上有洞的地方都在不停的渗血。 “没、没事……只、只是细菌感染了吧。” ”什么细菌能让人变成这样啊——!“ 在我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早菜惠撅着嘴把脸凑了过来。 “看我把毒一点一点的吸出来——” “不!不行!还是由我来!” 加奈也好不示弱地挽住了我的右手,还把整个身体贴了上来! “不不不!加奈也会有危险的吧?” “但、但是……” 正在加奈犹豫之际,突然间从她的胸部显现出两个圆环形的魔法阵。 圣光以魔法阵为中心逐渐发散,晃得人睁不开眼。 “什、什么!?那道光竟然——”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七窍不再流血。 脸上有点痒……用手摸了一下才发现是伤口在慢慢的愈合。 “竟然不痛了!” “太好了!虽然搞不懂,但是能帮上翔太君真是太好了!” “刚才右手好像碰到了很柔软的东西,然后身体开始有了温暖的感觉。” “哎?柔软的东西?会……会是什么呢……” 看我如此的陶醉,早菜惠焦急的喊道。 “不要被加奈的牛奶给治愈了呀!你个粪翔!” 说起来以前跑马拉松大会,到了后半程大家都很疲劳的时候。 一个目击到小加奈胸部的男生突然满血复活,最后冲剌得了冠军。 从那以后这种现象被大家称为【治愈之奶】。 “好像我们都激发了类似的超能力呢!” 我摆出一种等级提升的造型继续分析道。 “我的【绝对防御】、早菜惠的【傻屌之力】以及小加奈的【治愈之奶】!” “虽然你一副耍帅的样子,但还是别这样,很羞耻的。” 早菜惠竟然对我的审美有意见,不能忍! “我想用游戏的方式来思考,应该比较容易理解。” “我感觉我们还是被某个国家的超人研究所绑架了来跟宇宙人战斗的。” “难道是大美利坚么?” 就在我们意淫的时候,一票人马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打断了我们的分析时间。 “在这!七精锐的余党!” 吓了我们一大跳! “呀————!” “一大票宇宙人!” “而且还有个超大块头的家伙!” 为什么这些Coser这么中意哥布林,就这么喜欢绿色么? “好怕怕呀——!” 不好,大意了。 趁我不备,早菜惠一边喊一边在背后突然抱住我,两手用力勒紧我的腰。 “咕啊啊啊啊啊——!” 一口老血,这就是传说中的【傻屌之力】的威力! 虽然我的绝对防御可以避开大部分的正面攻击,但对从后面的偷袭还是无能为力。 不行……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早菜惠……最终我还是死在你的手里了吗? “小早菜惠酱!快放开手呀!翔太君死翘翘啦!” “呀——真的!” 撒开手的一瞬间,我倒在了一对柔软的球体上面。 啊——又是我之前感觉到的那股暖流。这就是传说中的【治愈之奶】! “混魂翔太!你又对小加奈做什么!?” “住口!还不是因为你,我差点就嗝屁了!” 对方一票人马似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卖傻表演。 但我也不想啊……谁叫这里有人智商为负呢。 “喂喂——你们伙伴之间闹矛盾了么?” “看来【回王马尔蒂斯】大人的转生术已经发动了。” “这样一来就靠咱哥们几个也能虐七精锐了哈!” 哎?有个宇宙人貌似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过没想到宇宙人的日语说得还挺好。 我试着问了那个懂行的宇宙人。 “那个……如果您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还请您详细告知……” “哦哦哦哦!七精锐竟然会低声下气向我等寻问!咕呵呵呵!” 看起来他心情不错的样子,那就请快点告诉我们吧! “好吧,连自己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明白就死掉也是太可怜了。” …… 经宇宙人说明—— 原来这里是不同于现世的异世界【让之国】。 而我们是对【回王马尔蒂斯】军队刀兵相向的【流浪者联合】中的【勇者七精锐】余党。 那个叫马尔蒂斯的施加了所谓【弱体化转生术】把其他次元中较弱的生命体替换到精锐们的肉体。 简单的说,就是把废柴转生到这个次元,替换掉强大的人。 于是乎——我们就被卷了进来。 “哎?啥意思?”,早菜惠没听懂,不过这很正常。 “就是说这里不是地球,我们转生到什么七精锐的身体里啦?” “怎么会有这种电影一样的情节,难以置信呀!” “一定是作梦!”,早菜惠放弃了思考。 “不!你之前抱我的时候那喷血的感觉是真的!” 我拉早菜惠回到了现实,并指给她俩看道。 “而且你们看!有两个月亮!” “不不不,是三个,还有一个月亮被那个大块头宇宙人的脑袋挡住了!” 我还纳闷,那个脑袋为啥这么亮! 说不定这里……真的是异世界! “咱们的命令是要活捉他们!上吧,波谷!” 不等我们有任何抵抗。其中一个宇宙人开始指使大块头要把我们绑票。 “那个大块头来了啦——!” “啊,啊,阿——嚏——!!” 早菜惠啊,这么紧张的时刻你还想让我们吐糟吗!? 爆裂声——!不对,是身体粉碎的声音! 心肝脾肺胃,肠子肚子腰子飞得满哪都是! 等我和加奈确认了这个是什么声音时,大块头宇宙人变得像肉酱一样! “哎!?大块头怎么自爆了?” “应该是被你的喷嚏给——” “哥几个小心了!他们再废也是七精锐!给我上——!” “妈呀——————!” END-01
  2. 此世间,疏于运动,工作压力,饮食高油高盐高热量,日复一日的蚕食着人们的身体。 我,直江友厚。 工作于整体舒压店【笑脸猪】,正是那些饱受肥胖之苦的人的救星。 “阿直,今天预约的客人只剩下一位了,你可以先下班了喔。” “知道了!我简单收拾一下就走。” 今天工作并不忙,店长也催我不必久留。 “啊,对了。我大概再呆一个小时也要走,一起去喝一杯如何?新发现一家不错的店喔。” “啊哈哈,恕难从命。” “你可真是坏心眼!怎么都不答应人家的邀请,让我好难过。” 店长,猪野明穗小姐。 已经40出头,但完全看不出任何衰老的迹象。 个子不算高,胸部双峰傲人,臀部亦是肉感十足。 每走一步,胸部和臀部都会配合着步伐上下抖动,着实养眼。 这也是让【笑脸猪】人气爆棚的主要原因。 “怎么了吗?” “啊啊!没什么!啊哈哈哈!” 不好!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我匆匆忙忙的收拾完后,去更衣室准备更衣。 并不是不想和店长去小酌一杯,只是每次店长都会喝断片。 最后辛苦受累的还是我。 不过……被她那一身肉压的感觉倒也不错,嘿嘿嘿。 “阿直!!!” “妈呀!怎么啦!?” Duang的一声,更衣室的门被店长一掌推开,把正在换衣服的我吓了一大跳。 “最后一位预约的客人有点可怕耶!” 店长吓得瑟瑟发抖。 看来尽管“年事已高”,但毕竟还是女“孩子”呀。 不过,我也是好奇。店长也算是见客无数,经历无数风雨。到底什么人能把店长吓成这样? 我和店长躲在等候室门后偷瞄了一眼。 只见一人身着运动服套装,用毛线帽子、墨镜、口罩裹住了头脸。 虽然坐着的姿势很拘谨,但还是能感觉到从他身体周围散发出随时准备大开杀戒的气场。 “你看!很吓人对吧?”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 “所以,我有一个的不情之请。” “咦?” “就麻烦你了阿直。” “唉————————!?” 这家伙每次有麻烦事都推给我。 躲是躲不掉,也不能拿店长试水,只有我上了。 我把脚步放轻,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样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我是为您服务的直江,还请您多多关照。” “呃,嗯。” “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去调理室。” 我无视了躲在门后探出头对我竖起大姆指的店长,心里只想着快点结束。 “那,我们就开始吧。不过——” "!!" 我想微笑得自然一些,但还是让他更加警惕了。 “还得麻烦您把口罩和墨镜摘下来。” “这样啊……” 看起来他也理解了他的这身打扮不太合适。 “我,我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太了解。不好意思,真是失礼了。” 顾客摘下了口罩和墨镜,但还是羞涩地用手挡着侧脸。 哦呀?竟然是女性,祖母绿色的眼睛,是混血儿吗? 太好了,感觉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您的名字——我看一下,您是‘绘留礼(erufuda)’小姐,对吧?还真是不太常见的名字呢。” “哈哈,哪里,我倒觉得挺常见的。” “那个——您预约是减肥全套课程,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 “我明白了,麻烦您把上衣交给我来保管吧。” “那就麻烦你了。” 拉开上衣的拉锁,像火山喷发一样,两个球体从运动服里爆发出来。 球体撑起衬衫,衬衫的胸口处印着两个字【爱油】,好怪的衬衫。 “不好意思,毛线帽也请您——” 哎?这到底是?耳朵的地方好奇怪! 毛线帽遮住耳朵的地方,明显看出耳朵的轮廓比一般人要长很多。 盯———— “为什么要盯着我?” “啊!真是抱歉!马上开始问诊!” 长时间盯着别人毕竟非常失礼。 “您身体上有哪些让您非常在意的地方吗?” “在意的地方嘛,肚子的周围……还有背上也……” 脱掉上衣后,客人用手像领地的扩张一样比划着小肚子周围。 “啧,以前在山野中穿梭的时候,身材还是非常标准的,可是——” 一手捏着小肚子,一手握紧拳头,即悔恨又无耐的继续说道。 “如你所见……这种身材是回不了老家的森林的。” “别这么说嘛!让我们一起努力减掉,您一定能昂首挺胸的回老家的。” 等下,刚才是不是说到了森林? “啊——您说是青森(日本地名)吗?” “不是不是,是卡夫亚北方的森林深处。” “?” 卡夫亚是什么鬼地方,完全没听过。 话说,她是外国人吗?可【绘留礼】是汉字啊。 再加上耳朵处突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呢?果然很在意! 长得像外国人,名字却是汉字,再加上耳朵似乎很长的样子,又是出身于森林深处。 难道—— 那不就是精灵嘛!!! 好久不见的蒂德莉特小姐(罗德岛战纪女主)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再加上绘留礼(erufuda)这个名字,不就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是精灵么? 不行不行,想太多了! “不好意思,能请教您的芳龄吗?我要登记一下。” “啊——200啊不,20岁。” 你刚才明显说是200了好吧? 还是别计较这些了,现在要全力工作! “那么,请您平趴在床上吧。” “用趴的?好吧。” 我先用手确认了一下腰部肌肉的位置,再用姆指找准穴位,其他四指放在腰部两侧作为支撑。 集中精神!看招! “哇呀哦哦哦哦哦哦!” “您还好吧?要是痛的话及时告诉我喔?” “没……没有问题,第一次作,有点吓到而已。” 虽然她极力的想要稳住呼吸,但还是浑身颤抖,喘着粗气, 嗯,既然还能挺住的话,那这招如何? “妈呀哦哦哦哦哦!!!” “真的不要紧吗?” 这回面部也开始抽动,嘴角处口水也拉丝状的滴到了床上。 “继,继续……” 噗噗咣咣咯吱咯吱……30分钟后。 顾客瘫软在床上,呼呼的大口喘粗气。 不好,按过头了吗? 主要是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有趣了。让人不尽燃起了S欲。 可能是刚才按摩的时候忍不住乱动的关系,运动裤和毛线帽与床摩擦,露出了一半的胖次, 而原本被毛线帽遮住长耳朵的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这下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就是个精灵!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耳朵的事,我也绝不会对别人说的!” “呵……呵呵呵呵……” 瞬间,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 女精灵恶狠狠的瞪着我。 “即然被发现,那就没办法了呢。我的身份——”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木弓,摆出了一副弓箭手职业的造型。 “正是精灵!” 木弓那么大,你到底是怎么藏起来的? 虽然她想摆出很帅的样子,但腹部的小赘肉却破坏了的气氛。 一颤一颤弹性十足。 “这年头精灵也变肥了么?” “只是有点小肚子而已啊!精灵也会在意体形啦!!!” “那您来此地的目的是?不会是……征服这世界吧?”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 精灵女双手合十,小跳飞起,耳朵也上下摆动,感觉像是翅膀一样。 当然,这么小的翅膀是不可能让这充满肉感的身驱飞起来的。 “是为了吃这个世界的终极美味——薯条啊!!!” 不会吧,仅仅是因为这个? “你们这些奢侈的人类是不会明白的。和这里相比,我们那世界所谓的‘料理’不过是烤或煮而已,不然就是直接吃食材啦!并且很难吃!除了胡椒就是盐!调味料还贵得很,更没有所谓的高汤。所有的味道全靠食材本身!我们种族本就只吃蔬菜,料理的种类就更是少得要命。生吃?早就腻啦!别说料理,满是水份的蔬菜能让人吃饭饱就很不错啦!” 像是忍了数百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了一样…… 虽然不了解所谓的异世界,但应该没有像你说的那么惨吧? “还有!竟然用油来炸马铃薯?我的那个世界,油除了在战场上泼敌人以外没有这种料理的用途!” 喂喂,精灵小姐,快给我向油道歉! “在刚炸好的薯条上撒有如雪花一般的细盐,闪耀着黄金色泽的薯条简直就是金块!是油炸出来的宝藏!竟然称为垃圾食物!你们这堆鱼唇的人类!薯条是神赐予的神圣食物啊!!” 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还把弓箭搭在弦上瞄向我这边。 冷静啊!薯条是很好吃,但也不要因为这个就射杀我啊。 “可是,太过美味也伴随着太多的烦恼。” 精灵小姐一边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一边再次用手揉起了小肚子,继续说道。 “为了能放心的吃薯条喝可乐,我也曾试着努力减肥,24小时不停的锻炼!” “你那能叫减肥?” “我可是拼死拼活的减了呢。” 果然,那就是她肥嘟嘟的主要原因吗?她所谓的异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的食物没有什么抵抗力,完全不懂得节制饮食。 平时吃得太素,一旦尝试了这边油重的食物,想抗拒也很难呢。 “所以我终于明白了……” 精灵小姐再次振奋精神,紧握双拳一跃而起。 小肚子可能还是因为衬衫寸尺小的原因暴露在外面,像身怀六甲一样。 “想要对抗这肚子上的肥肉,只有用这个世界的知识才行!来吧人类!对我负起责任来吧!” 负起责任什么的,我觉得责任还是在你自己身上吧? “绘留札小姐……” “嗯?” “这里就是解决身体烦恼的地方,我会协助您到最后一刻的!我是为您服务的直江。” “人类……” 绘留札眼角含泪与我对望,似乎很感激我愿意帮她。 “那就先从饮食习惯开始吧,禁止吃薯条,三餐以蔬菜为主。” “唉——?你说什么!?薯条也是蔬菜吧!不要虐待精灵啊!!” “你先把弓箭放下,你这样根本就瘦不了啊!再说只是减肥期间禁吃而已,给我忍住!” “呜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绘留札泪水满面。 用不着哭成这样吧,就这么不情愿吗? “我……我明白了,唔唔” “由饮食、运动、按摩这三项,陆海空全面的改善身体,就一定会有好的效果,我们一起加油吧!” “那……薯条一天一次的话……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吧?” “死心吧你。” 一个月后。 “喔喔~~~” 眼前一亮! 肥肥的小肚子去掉后,显出来凹凸有致的体形。 长皮靴与皮制的紧身衣之间露出白析的大腿。 紧身衣的胸口处突显出并没有因减肥而有任何收敛的双峰。 如果手里再拿着皮鞭和蜡烛,俨然给人一种抖S女王的韵味。 呃,跑题了—— “这不是很棒吗!绘留札小姐!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这一切都是人类的功劳,感谢你。” “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绘留札小姐努力的成果呀!还有,虽然我是人类,但还请叫我直江。” “呵呵呵,你这么夸我也没有奖赏哦。” 挺起胸膛从鼻腔里发出“嗯哼——”的绘留札显然很不经夸。 “话说,这身看起来很像‘技术人员’的打扮是?” “这就是我老家的便服呀?” 绘留札为了让我看到全部,特意还转了一圈。 “哦————那也就是说……您打算回去了吗?” “是啊,受您照顾了……” 时间虽然不长,但和绘留札相处的还是相当快乐。 回到那边的世界后可能无法再见面了吧? 再也无法按那丰满的小肚子,再也无法听到按摩时她发出的杀猪般的嚎叫了…… “那就请您多多保重……” “我会的,人类你也是啊。” 我叫直江,好吧,无所谓了。 “想了想……最后还是吃顿薯条再回去吧!” “呵呵,您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呀。” 绘留札小姐兴高采列的离开了。 虽然多少有点感到寂寞,但彼此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也只能祝她好运了。 一个星期后。 “那我就去吃午饭了啊?” “好的。” 和店长打完招呼,来到了一家名为【BAD BURGER】的快餐厅。 中午正是饭口时间,客人暴满。 点完餐后找到了一个背靠窗户的空位坐了下来。 “呵呵呵,这种东西怎么吃都吃不够呢!” 旁边的人戴着个毛线帽子似乎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她吃相很差,嘴很急,把薯条玩了命的往嘴里塞。 嘛,无所谓啦,也不晓得绘留札小姐过得如何,总觉得回到之前的世界有点可怜。 不过,看她那对薯条的迷恋程度,一定会想办法自己做吧。 而后又会因为暴饮暴食而变得肥肥的。 …… 我说怎么感觉那个旁边那位食客的毛线帽子很眼熟! “我说绘留札小姐呀!你不是回去了吗!!!” “是要回去啊?” “那还在这干嘛啊!?” “哎呀,您好像把异世界与此世界的来往想得太复杂啦。” 哎——?不会那么容易的吧? “穿越门这种东西就像是个自动门啦。” “竟然有这么宽松吗?那岂不是……” 偷瞄一眼绘留札小姐的肚子,果然是啊…… “不要偷看我傲人的身材啦!这次的成功经验也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绘留札继续辩解道:“薯条这种东西再怎么吃也没关系!只要再瘦回去就行啦!” 和我想得一想,这个废柴精灵! “到时候就再麻烦你啰,直江!” “好,好吧……” 这时候的我还不知晓…… 此世间,还充斥着无数由于运动不足,工作压力,暴饮暴食而变肥的异世界人……
  3. 新人发帖,一篇若干年前的短篇小说,一万来字 改编自真实的事件。。。至于是什么事件?很可怕,但也就是轰动一个小镇的程度,我想网络上恐怕也是搜不到的所以就不具体说了。 内容略微有点。。。可怕?血腥?猎奇? 其实也不算,就是带一点元素 不知是否触犯版规,如触犯请大大立刻告知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下面是正文 假如大家喜欢梦新的文风的话,还有另外的长篇~ 霜月 1 这是朝凪第一次踏进成生的房子。 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住所。千篇一律的白色石灰粉刷已经因为年月而转成黯淡的灰色,古旧的合成木地板在刚踩上的那一瞬间就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跨过铺陈在门口的暗红色绒毯,狭小的客厅里挤着一张明显是上代传下来的榆木方桌,桌子四周胡乱叠着几张蓝色塑料座椅。不论是破旧的家具还是浑浊的空气,都无一例外地充斥着古老的霉味。 就在这令人不适的氛围之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血色。 朝凪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高 跟皮鞋,如猫一般勉强从桌椅的空隙之中挤过,虽然毫无来由,但她还是尽量避免碰触到这间屋子里的任何陈设。 陌生的,污秽的。 随着她的移动,血的气息变得愈发强烈,到最后甚至不用嗅觉也能感受到那蓬勃的血意,正偕同残留着的些许温热,汩汩流淌在对面的房间。 如同整个山谷的野花一同盛开般绚烂的颜色,化作液体潺潺流动着的生命与灵魂。 是的,在一米外的地方,那扇虚掩着的米色空心木板门后面正在发生些什么,或者说是已经发生了些什么,她是知道的。如果打开那扇门的话,殷红就会在一瞬间吞没世界罢? ——那应当是相当可怕的景象。 右手触碰到黄铜门把手的瞬间,朝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剧起来。只要手上微一用力,山岳、蓝天、河流,全将被染上单调浓厚的红,连同她目前为止二十九年的人生一起,全部被浸入到腥红粘稠的血泊之中,就算最终挣扎着爬了起来,那种摄人心魂的颜色与气味也永远洗不脱了。 但是她仍不得不那么做。 2 推开房门的瞬间,从最初开始就一直萦绕在朝凪心头的血色,终于从感官的层面汹涌而来。尽管她早已对此心有准备,但当这一切真正映入眼帘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恶心感,俯身干呕起来。 随之抬起头来的,则是面容憔悴的成生。 成生已经不知在这房间里怔怔站立了多久。望见朝凪的时候,他似乎是勉强笑了一下,但疲惫的面容却难以显示出哪怕一丝的喜悦。随着肌肉的抽动,原本在他额角不断徘徊着的汗水又一次行动起来。枯黄的皮肤是砂土筑成的河道,本已干涸的血迹重新溶为奔腾的河流,随着重力的督战,一路摧枯拉朽。 “朝凪。我做了。”浑身浴血的男子望向她,轻轻地开口。声音麻木而干枯,如同经历了一整个世纪的沉睡。 而朝凪清清楚楚地明白成生做了什么。 离她身旁不到半米处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名全身被血浸透的女子。两条可怖的刀痕贯穿她的脸庞,令原本就不算美艳的面容如同厉鬼般狰狞,而更多的鲜血则来自于她躯体之上的数个刀孔,一把被血迹掩盖了锋芒的短刀则被随手丢在一旁。朝凪知道那是夏冬雪,成生的妻子。她们之间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作为成生的情妇,她已经不止十次百次从对方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原来,这个一年多来始终被她当做一生之敌的女人是长这个样子。望着冬雪已经开始冰冷的躯体,朝凪在百感交集之中如是想道。 原来那就是死亡的样子。 一般而言,身为情妇的朝凪与原配之间应当是水火不容的,哪怕是一次出于偶然的见面,也足以将周围的环境搅个天翻地覆。这是一场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不论如何总会分出个胜败,而出于先天道义上的劣势,第三者往往会避免与对手的正面交锋——然而这条规则并不是永远成立的,有时是因为男方明显偏袒性的作为,有时则是因为各方都迎来了最终摊牌的时刻。还有的时候,尽管出现的机会寥寥无几——则是如眼前一般,因为死亡而使得原配失去了所有的资本。甚至连最低限度地反击一下也做不到,就这么静悄悄地全军覆灭。 在今天之前,朝凪是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结局的。尽管成生不止一次在酒后说过“要干掉那个婊子”之类的话语,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说说罢了。甚至,在两天前的那次幽会中,成生当着她的面宣告自己将要对冬雪下手之时,朝凪也没能意识到这个决定背后所隐藏着的血腥。 那时的她,只是简单地想着“那样干扰我们的女人,杀了就杀了吧。” 忍受着鲜血和尸体所带来的强烈不适,朝凪勉强挪动着自己的脚步,颤抖着伸出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成生。 是的……在相识一年之后,他终于为她而做出了如此可怕的事情。而她则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整个计划。她是同谋,是共犯,是十恶不赦的杀人者。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后,她又能够再做些什么呢?除了用自己仅剩的体温,用仿佛要合二为一般的力气将成生紧紧抱住之外,她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 3 朝凪和成生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大约一年以前——准确地说则是十三个月。那个时候,成生还只是一介普通中年职员,而朝凪也只不过是一名刚离婚不久,勉强还能称得上是“少女”的二十八岁女子。除了生活在同一个城镇之外,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要不是那次在牌局上偶然的相遇,一切本该以平静的方式继续进行。朝凪将依旧在离婚的创痛之后蜗居在家;成生仍然会日复一日地奔波于家庭与公司之间,时而在周末与友人打牌消遣,时而在家里和冬雪因家庭琐事而吵得天翻地覆;而冬雪,那个可悲的,早已被漫长的婚后生活消磨掉所有温柔贤淑的女子,也将继续普通地,幸福地,华丽地,拥有向丈夫发出咆哮的权利和资本。 站在一地的血污之中,朝凪隐约回想起了当初成生那温柔的眼神,如蝴蝶般掠过桌子上狼藉的牌面和散乱的筹码,落在她和扑克化为一体的手背和指尖,落在那毫无表情的脸上,然后若有若无地移开,以一种刁钻的角度避开了她的容颜。朝凪的目光虽然始终聚焦在扑克牌上,但也感觉到了对方视线的偏移,于是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去——目之所及,却只见到窗外高悬着的一轮圆月,一丛暗色的藤蔓状物体从屋檐悬了下来,虽然映照着月光,却也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然后,就是在这个时候,朝凪听到了成生仿佛自语般的声音。 “这样不好,如果再偏一些,遮盖掉半个月亮,那才不枉了。” 遮掉半个月亮么……朝凪马上想到了《半生缘》里的场景。那个流苏和柳原间泪意朦胧的电话,不知是玫瑰还是其它什么的一枝藤花,颤巍巍地掩住了月亮。 这样的景象,令朝凪的胸口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点炽热,也不由使她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牌客来。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白领罢了,面容虽然还算清俊,但却很难从中发掘出应当属于这个年纪的,由成熟与阅历所沉淀下来的男子魅力。如果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一个有着中年面相,却又毫无锐气的青年。平日里显然会因为误买了价格稍贵的苹果而被妻子训斥,每个月却还是不得不将九成工资乖乖上缴——这样的男人,原本应当是根本无法触动她心弦的。 然而,不知是因为长时间蜗居在家的失意与空虚作祟,还是那一道月亮和藤蔓在不经意之间拨动了她深藏已久的少女情怀,桌子对面那个叫做张成生的,今晚才初次见面的陌生男子,居然隐隐透着某种光芒。 “从那边看不清楚,在隔壁大概能看得更加清楚些。” 于是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自己手中的牌。或许是由于心境微妙的改变,她此刻所说出来的话,不光是在内容上,甚至连语气都像极了那时的范柳原。 虽然没有直接看见,但随着自己的开口,朝凪确信成生的眼神是闪烁了一下。 在那一瞬间,她确信他们的心灵是互通了的。 4 一年的交往,说长不长,却已经足以令成生感受到许久不曾体味过的暖意。他和朝凪开始频繁地来往,起初还只是借着“和朋友打牌”这样的借口,后来就演变为公然的成双入对。身为成生妻子的冬雪虽然不算是个聪慧的女子,却也不可避免地发现了这其中的暧昧。在家中习惯了盛气凌人的她,自然而然地以蓬勃的怒气去质问自己的丈夫。而后者不但没有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忍气吞声,反而选择了以同样的强硬去面对。一场更为激烈的争斗从而孕育而生。家里的陈设便因此在人类本能的发泄欲之下纷纷变得粉碎。 这大约便是所谓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 当两把军刀相互碰撞的时候,总会伴随着金铁交击的轰鸣。而交锋的结果,则往往以成生的夺门而出告终。十几年来始终在争吵中处于下风的他,此刻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件自己理亏的事情而增加胜率。只不过与以前不同的是,此刻的成生,至少还有朝凪可以作为慰藉。而每一次的幽会和温存过后,他对冬雪的厌恶也就更深一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将“迟早干掉那个婊子”之类的宣言挂在嘴边了。 当然,这样充满威胁意味却又软弱无力的话语原本在世界上便是到处存在着的。人们用言语的锋锐武装自己,试图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之中予以对手哪怕丝毫的伤害,但极少有人会真的以行动使之具象化——尤其是对成生这样的人而言。一个既不算莽撞,但却又远称不上精细的男子,仿佛走到哪里都会悄然没入人群。如此平凡的性格,平凡的人生,不论如何都不会和“谋杀”这样的字眼扯上关系吧。 所以,即使是在那个时候,当成生半裸着身躯躺在旅馆狭小的沙发上,用简短却坚定的声音说出“明天我去做掉她。”的时候,朝凪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动手前别忘了打我电话,我会来帮你的。” 她这样回答。 对于自己认为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人类总是会以一种异常真切的态度作出承诺。对于朝凪而言,这种“苟富贵,勿相忘”式的回应虽然没有掺杂半分虚假的成分,但同时也没有任何现实意义。虽然目前两人的恋情正如野火燎原,虽然冬雪确实成为了阻挡在他们之中的坚墙铁壁,虽然“希望那个婊子去死就好了”这样的想法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她心中回荡。但……不论如何,像成生这样平凡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至少朝凪是这么想的。至于成生……在他举起尖刀之前,大约也有着同样的想法罢? 然而,在这一天清晨的时候,朝凪还是接到了成生的电话。 “我已准备动手,立刻来我家。” 5 雪亮的锋刃在一瞬间刺入毫无防备的躯体,女子的尖叫声连同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同刺骨的仇恨一般覆满了凶手全身。成生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刀柄,颤抖地,但却毫不犹豫地将冬雪死死抵在墙上。他能感受到冬雪的生命正逐渐从身体内部飞散出来,炽热的,黏稠的,仿佛充满怨恨的魂,飞溅在他的衣襟和皮肤,仿佛跗骨之蛆一般使劲往他身体里钻入进去。这样可好了,他忽然有些癫狂地想,这个女人,连死了都不肯放过他么? “你……你……我……” 冬雪下意识地抓住成生持刀的手腕,试图将对方的武器从自己身体之中抽离出去。但这样徒劳的举动,最终只能令她仅存的力气毫无意义地流失。血沫在冬雪喉头涌动着,剧痛剥夺了她运用语言的能力,到最后就连视线也终于变得昏黑。那冰冷的,金属的触感,犹如一只伸进她胸膛的机械臂,永久地攫取了她跳动的心脏。 就在这濒死之际,冬雪的双唇微微开合,吐出了喃喃的声音。 “成生……” 软弱无力的呓语,伴随着血的腥气缓缓飘散。恍惚之间,成生仿佛看到了新婚之时冬雪的容颜。温柔的,幸福的,令人只想一生一世陪伴着的笑容。 就在那一瞬间,顺着刀刃传来的痉挛和抽搐戛然而止。 望着缓缓软倒在血泊之中的冬雪,一种深沉的,麻木的无力感在成生心头蔓延开来。为什么……明明自己再也不用忍受那永无休止的唠叨和争吵,明明从此就可以和朝凪永远地在一起,但为什么就是不能感到高兴呢? 他忽然感到莫名的烦躁,右手一挥,尖刀再度刺向早已不能动弹的冬雪。 都毁灭吧,毁灭吧。反正你活着时候也不是什么大美人,死后就更没必要在乎自己的容貌了吧?成生狂乱地挥舞着刀刃,新的鲜血再一次溅在脸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行这样无谓的举动,或许是因为那股在最初驱动着自己拿起尖刀的冲动还没有退散,或许是 刀子是不知何时脱手的。而用尽了力气的成生,也没有了重新拾起它的理由。 脚步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随着房门发出轻微的开合声,朝凪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随之而来的则是无声的,却又浩瀚澎湃的拥抱,伴随着躯体的热度从成生背上化开。他的脸颊感受到了芬芳甘甜的气息,仿佛夜色下半掩着的月亮。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毕竟还是活着的。 6 朝凪知道自己早已经无法回头了。自从她踏入这间房子的那一刻开始,或者说是今天早晨她与成生的那通电话。甚至,可能是在更久之前,当成生第一次说出要“杀掉”冬雪的那时候开始,她和成生就已经被命运绑在了一起。他们是戴着同一副手铐的两个犯人,互相背负着的瞎子和跛子,要么共同生存,要么一起毁灭——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道路——不论是从什么角度上讲,那个夜晚的半抹月亮都不应该有这么强的威力才对。然而人类的行为原本就不是理性所能够解释清楚的。而在加上了所谓“爱情”的魔咒之后,这种不确定性也因此而变本加厉。 她相信这是出于爱。然而,这种爱的组成部分之中到底有多大比例是出自纯粹的浪漫主义,有有多少部分是由于自己对以往生活的厌弃,和“干脆这样也无不可”的态度呢?如果用理性和科学的方法来将她的心理做一个剖析的话,恐怕其中爱情的部分也不过如此罢。 她单单只是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走上了错误的轨道,从此就这么将错就错地一直偏离了下去。事到如今,既然成生都已经拿起了刀子,那么,自己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岂不是太无耻了吗? 朝凪心里或许就是这么想的。她感受着成生久久不曾平复的心跳声,闭上眼睛,用语言系紧了互相捆绑的丝带: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成生苦笑着。“最艰难的部分我已经做掉了,剩下的应该由你解决才对。” ——只有这样才公平罢。成生这样想着,虽然没有说出口。 一时之间,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无数的谎言、争吵、愤怒与不安,都已经随同冬雪的生命一起烟消云散。而在那短暂的欣喜与解脱之后,接踵而至的却是无法回避的现实。成生的的确确没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年轻时读过的几部张爱玲小说虽然令他赢得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外情,但对于理性的培养却毫无帮助。以至于当他面对着未来的抉择之时,居然如同婴儿一般束手无策。 “看来,就只有‘那个办法’了罢?”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首先响起的是朝凪的声音。 “什么。” “就是……那个,毁灭证据的方法。” “说得清楚些。”成生的声音似乎显得相当不耐烦。 “就是……”朝凪顿了一顿。“让她消失掉。变成碎片,变成灰烬,散布到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外。警察也好鬼神也罢,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吧?”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7 于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朝凪和成生开始了他们第一次公开的旅行。 为了防止无端的怀疑,所有七只旅行箱都被整齐地堆放在后备箱里,有些被塞得严严实实,有些则空荡得似乎随时能晃出声响,四周满是柠檬味的芳香剂。几把崭新的铁锹套着油布躺在一旁。成生满意地望着这一切,丢掉手中燃尽了的烟头,转身钻进驾驶室。 雨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下的。 汽车在无止境的高速路上驱驰着,风从四面八方摧枯拉朽般地袭来,目空一切的黑暗随即吞没了眼前的道路。汽油澎湃在机器的血管里,咆哮着连同里面的人一起一路狂奔。打开车窗的时候,狂暴的风在一瞬间涌入,以及灰色的尘,于是整辆车也活了过来。有些东西的生命注定是与速度相纠缠的。哪怕这种速度会令它变得脆弱不堪,哪怕它会因为方向盘一个微妙的角度而粉身碎骨,哪怕这种毁灭从来便与破败相伴而永不能涅槃。 就在这凄怆的,空寂的,摄人心魄的冰冷之中,成生微微眯起了眼睛,近乎愉悦地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风雨——再没有什么比自然的怒意更能带给人“毁灭”的感觉了。 “好冷的,你就不能把窗子关上么。” 然而在耳边响起的,却是朝凪懒洋洋的声音。成生转过头去望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汽车就在这尴尬而死寂的气氛之中沉默地前行着,大地变幻着形态。农田,河流,山丘……到最后连城市也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另一座。风一如既往地咆哮着,整块的天空横亘在大地之上,绵延绵延然后被公路凶狠地刺破,一大片一大片的灰色,分割开湖面的蔚蓝和房舍的黑白,以及看不到人烟的旷野。这一切在马达轰鸣声中逐渐变得凄凉,而崭新宽阔的高速路也随之变成狭窄的单向公路,最终被泥泞的黄土所吞没。 在这样萧杀的风景里,汽车走走停停,风雨成了这一切的绝佳掩蔽。而等到他们终于在夜色和灯火之中踏上归家旅途的时候,后备箱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8 然而,虽然完成了那样可怖而艰辛的旅程,成生的状态却始终没能得到恢复。 他没能得到自己预想中的生活。尽管终于能和朝凪每日相伴,但他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多少幸福。一种前所未有的颓废感填满了躯壳,令他只剩下了窝在家里的意志。至于数天之前支撑着他的那股行动力则早已音讯全无。 周末的时候,他终于决定振作起来,于是驱车带着朝凪去了镇上的农贸市场,打算用一顿盛宴来开启新生活的篇章。然而他在走进市场的那一刻起就后悔了。无处不在的污水和血腥气令嗅觉变得麻木。刀斧交错的声响,鸡鸭扑腾着翅膀发出临终的哀鸣……所有能和“死”扯上关联的景象,都无时不触动着他的神经。 而紧随着映入眼帘的,则是市场一角熙熙攘攘的肉摊。 屠夫早已穿上了血迹斑斑的围裙,将一旁挂着的半口净猪拖上案板。巨大而宽厚的肉斧,顺着顾客们指点的部位猛然砍下,随即传来的是骨骼碎裂的声音,原本还算完整的躯体就在顷刻之间变成了形态各异的小块。四肢,头颅,躯干,都在锋刃下悄然分离,最终消失在各色口袋和箱包之中,再也难觅踪迹。 ——就像冬雪。 胃液如同沸腾般翻滚着,令成生再也无法忍耐。他的精神崩溃了,双脚则不由自主地狂奔起来,推开身边无辜的路人,踢翻摊位边的竹篓,如同疯了一般向外逃去。他仿佛能感到身后有无边的血雾蒸腾而起,所有被切成碎块的血肉都如同活了般从袋子里一跃而出,从四面八方,逐渐将他逼入阴暗的死角。而尤为可怕的是,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朝凪,能够看到他这穷途末路的景象。 绝望与恐惧之中,他发动了汽车,不顾在身后高喊着的朝凪,独自绝尘而去。 9 “你想要解释一下今天的事么。” 当满脸怒容的朝凪踢开成生房门的时候,成生正卷着被子在床上看某部谍战题材的电视剧。似乎是剧情已经到了关键部分,虽然朝凪的怒气已经在整个房间里氤氲开来,但他的视线却还是没有哪怕半分的偏移。 “你不懂的。” 片刻之后,他只是喃喃地说了一句。 是的,她不懂的罢……只有自己,只有那时拿起了刀的自己才会受到这样的煎熬。虽说从肉体上“消灭”冬雪的主意是朝凪出的,但她毕竟不是亲自下手的人。到头来被那血色所追逐的,其实只有自己而已。 “我不懂?我被你丢在了遥远的菜市场,身上一分钱也没带,只能硬生生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回来——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么?” 然而朝凪却似乎完全没能体会到他的心境。太可惜了。成生暗自想道。他本来以为他们是心灵相通的。 “你这话听上去真像我老婆。” “那么,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杀了?” 面对着冷漠的成生,朝凪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酸楚。于是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只是这么简单地回了一句。然而就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回答,却令成生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蹿升了上来。“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揪住了朝凪的头发。“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这么做的?” “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朝凪冷笑着,勉强忍受着痛楚。“从始至终,我难道说过哪怕一句唆使你的话?” 如同骤然刺入心脏的利箭,令成生蓦地感到一阵凉意。他望着朝凪倔强的面容,嘴角抽动着,慢慢松开了手。 在那之后,一年多以来令他们为彼此而癫狂的那种热度,就那样迅捷无伦地,如同潮水一般消退了。 争吵开始与日俱增。在成生的眼里,朝凪的容貌开始与当年的冬雪有了重合——尤其是在她插着双手站在那里,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时候,成生几乎就能听到冬雪轻蔑的声音:看吧,愚蠢的家伙。你杀了我,将我变成了碎片,但你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另一个我而已。 这样无声的嘲笑日复一日地回荡在脑海里,令哪怕一时半刻的宁静都成为了奢侈。而自从那一日之后就盘旋在心头的烦躁与不安,也逐渐开始演变成对生活的厌弃。他不敢看地方新闻,因为他怕那些被遗弃的箱子会被人找到;他不能去城里的购物中心,因为在那里可能会碰到冬雪娘家的亲戚;他甚至不想为空荡的客厅添置哪怕一件新的家具,因为每次走进家俱店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到它们在争吵之中无辜粉碎的惨象,随即涌上心头的则是冬雪冰冷的表情。 成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冬雪并没有死——她的肉体虽然被消灭了,但这么多年以来她留在自己精神上的刻印却始终没有消散。这间房子的里里外外,这座城市的一草一木,全都已经被她事无巨细地敲上了印章,令自己没有任何逃避的机会。 他怕她,怕得几乎有些想她。 接近二十年……快二十年了。这几乎达到四分之一个人生的漫长岁月,原来并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挥手抹去。不论在这其中充满了多少憎恶和争执,不论在这争执之中逐渐酝酿出了多么哀怨缠绵的愤恨,不论这种恨意是如何令人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但它永远都好过毁灭。酣畅淋漓的,却又无可逆转的毁灭,在杀掉对方的同时,也焚毁了自己一半的灵魂。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谋杀,毁灭,抛弃自己结发妻子的罪恶感开始与日俱增。 终于有一天,当朝凪在晨曦的微光之中苏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了成生的踪影。她茫然地望向四周,当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惨然的笑声已经充满了耳际。 10 当天下午的时候,正如朝凪预料之中一般,屋子外面出现了蓝白两色的警车。 对于这早就已经注定的命运,朝凪并没有感到多少的慌张。她从容地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裳,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刚泡好不久的碧螺春。随后,乘着警察们下车进屋的空隙,她取过一把断了两齿的牛角梳,对着镜子慢慢梳起头来。 枯黄的,分叉的碎发,一根一根悠悠飘落在眼前。朝凪忽然笑了起来——原来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已经过去了。那皱纹清晰可见的面庞,逐渐下垂的眼角,无一不在嘲笑着她的衰老。 急促的敲门声中,苦笑着的女子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命运。 这一天距离冬雪在家中被害,正好不多不少一个月。 对于公安局来说,随后的审讯可谓出奇的顺利。不论是一早便前来自首的成生还是随后被拘捕的朝凪,对于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供认不讳。警察在两人的带领之下寻回了一些被遗弃的尸骨,但那些被沉入河道或湖底的部分却终于失去了踪迹,其中就包括死者的颅骨。 面对妻子残缺不全的躯体,成生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在那之后,一切都按照法律上的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在应对媒体记者的空暇之中,朝凪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身后的事情,并准备好了遗嘱。她知道不论杀人、分尸还是抛尸都是重罪,纵然她并不是真正拿刀的那个人,但她毕竟还是同谋。更何况,成生想来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眼看毁灭在即,他是一定会拖着她一同下水的,哪怕一星半点也好,只要能够减轻自己的罪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否则他又为何要选择自首? 那才是人的本性。 大概,她和成生只不过是偶然间缠绕在一起的,两棵从不同土壤里生长出来的藤蔓吧?他们都失去了原本依存着的树木,出于偶然的机会,他们相遇在一起,彼此借助着彼此的力量向上生长着,任谁也不能脱离了对方而独自存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一旦他们中的一人因为筋疲力尽而颓然落地,也必然会强行将另一方拉扯下来。因为他们已经汲取了太久共同的养分,彼此之间,早已长出了无数狰狞的,互相牵扯的细齿。 那么,就一同走向灭亡吧。 苦笑之中,朝凪闭上了眼睛。 最终审判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了。 成生枯坐在牢房里,冷月透过天窗,悄然落下。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和朝凪一向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原本,一个尚未完全褪去少女情怀的女子,和一个在家庭纠纷中跋涉了十几年之后,偶然间再度萌发出一丝浪漫主义情怀的男子,如果暂时将道德观放置一旁的话,应当说是相当般配的罢?然而这种表面上的般配并不是不可取代的——换言之,纵然将冬雪和朝凪的身份互换,成生大约也还是会抛弃与自己相伴了十几年的结发妻子,从而选择与婚外恋人共度余生的吧?归根到底,他不过是想要逃避眼前的不愉快罢了。 这样的真相,并不是年轻时读过的几本张爱玲所能帮助他认清的。甚至直到不久前为止,他还只是单纯地,或者说是愚蠢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出自于真爱。 而就是因为那么一瞬的愚蠢和冲动,他将另一个女子永远地卷了进来。 他想他是爱朝凪的,但这种爱毕竟也不过如此。建立在自私与逃避之上的感情说到底并没有什么值得歌颂的价值。而朝凪呢?这份爱在她那里是不是有着更重的分量?在她的心里,至少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是将自己当做新生活的开端而信仰着的吧? 而自己,却将她引上了一条毁灭的道路。不仅如此,他还硬生生地拽着她的手,直到火焰将他们吞没也不肯松开——这就是他所作出的回报,而朝凪却还是微笑着,没有一丝挣脱的意愿。 犹如一只渺小的蚁,不住地在他早已死寂麻木的心里咬噬着。终于有一天心脏被钻出了前后通透的孔穴,于是冷风从中毫不怜悯地穿过,发出诡异的,可怖的呜咽之声。 这样的风声,终于令他微微动容。 成生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直到血的腥味在口中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11 那一刻终于到来了。然而,站在森严的法庭之上,朝凪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是按部就班进行着的终审,眼看即将迎来尾声。然而,就在她准备好接受自己的命运,或者说,接受自己本该注定的命运之时,成生却蓦然改变了一贯的供词,将谋杀冬雪的罪名一股脑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他激动地表示,不论是杀人的过程还是之后的一系列犯罪行动都只是他一个人所为,朝凪不仅没有提供任何的协助,甚至在事前也并不知情。她在先前的审讯之中之所以会认罪,完全是因为与自己的恋情所致,与事实没有半点联系。 这种变故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不仅是法官和陪审,就连成生的律师也显得目瞪口呆。由于这些供词与先前的陈述南辕北辙,法庭只能进行重新审理。而当数个月后再度开庭之时,成生这些新的供词则成了宣判的依据。最终成生因为故意杀人罪等数项罪名被宣判死刑,朝凪则幸运地逃过一劫。由于成生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行,她只是被象征性地关押了半年左右,随即便被释放出狱。 从死到生,犹如一场梦境。 走出牢房的那一瞬间,朝凪只感觉清新的空气如醍醐灌顶般涌入四肢百骸。她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生的喜悦还是如潮水般吞没了她的心。原来能够活下去是这么的美好, 而那个人……成生,那个当她还在牢里的时候,就已经被执行死刑的人,却是永远也体会不到这些了罢?那个家伙,那个无视了自己的意愿,自顾自地去死了的家伙……他以为自己是谁啊?真以为自己所作出的一切全是为了他吗?那也太自作多情了吧?说到底,她只是从一开始的时候作出了错误的抉择,从此就因为自己的执拗,以及挑战这个世界的,幼稚的勇气所主导而一意孤行下去了而已。她选择的是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不是成生这个人和与他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 但是,那个家伙,那个愚蠢的家伙,既然拒绝了自己的陪葬,当初又为什么会一言不发地选择了自首,为什么要在审讯中说出那些原本的供词,为两人同时宣判了死刑呢? 那个家伙……那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是的,自己和成生的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她从来只是自以为了解他了,却从来不懂他真正的内心。大约,成生的心里和她一样,从一开始就是将“自己”,而非“彼此”作为一切的中心了罢?他原本爱上的就只是“婚外情”这个概念本身。与自己之间迷离的纠葛也好,那晚掩映在藤花下的月色也好,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引子,一个披着浪漫外衣的借口而已。而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将冬雪四散抛弃到野外,也并不全然是出于对法律和惩罚的畏惧,更大程度上恐怕是因为对冬雪这个存在本身感到害怕罢?这种害怕是和这么多年来的感情相互依存的,情意、厌弃、麻木、敬畏,这些夫妻之间日久而生的情感早已成了他精神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一旦这一切的载体毁灭了,他的精神也就随之崩溃。自首也好,认罪也好,成生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能够苟活下去,相反恰恰是为了毁灭,那能够将自己的罪恶感从根本上消灭的,彻底的毁灭。 带着必死的决心,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然而,在缚着自己编织而成的绳索,在自己设定好的路线上缓步走向结局的成生,却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猛然挣脱了自己的束缚,用自己最后的机会和力量,将她从原本注定的命运当中推了出去。 原来,自以为是的他们一直都是同床异梦。然而在那一刻,大概只有在那一刻,他才是真的爱她的。 “活下去。” 她仿佛能听到成生的声音。 月色,那片迷离在蔷薇下的残月已经消失了,朦胧中蒸腾起无数霜雾。太阳的光辉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盛大起来的,如同女武神的利剑,咆哮着将黑夜的残兵余勇一扫而空,显露出辽阔的大地与蔚蓝的海洋,以及视野尽头闪烁着的,即将消失的星辰。 她转过身去,泪水涔涔而下。
  4. 或许也可以叫基督的一生?原本是发在广场的故事会的转来文学领地最后再废物利用一下(声明一下广场的那篇也是我写的) 冰冷的寒夜里,所有人却并不感到寒冷,一股喜气洋洋的氛围四处弥漫着,为何如此呢,因为啊他们都在为圣子庆祝着祂的诞辰,是的这夜便是为圣子举行弥撒的夜啊,是圣诞之日啊。 一人行走在大街上,他并无向他人一般穿着着礼衣,而是身着一身黄衣,在这值得庆祝的日子里着实令人感到奇怪,但也仅仅只是感到奇怪罢了,在这圣诞之日有什么比得上这弥撒更重要的事情呢。 所有人都在这样想着,黄衣之人走进了一家酒馆里,酒馆里四处洋溢着让人感到越快的氛围,各种各样的人们都在这一天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店员们布置着弥撒之日所需的圣诞树,踩着梯子在那树的顶端放置了一颗金星,那是象征着圣子诞生之时的伯利恒之星。 黄衣人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不再去注视这一切,他坐在了前台上招呼着酒保让他给自己上酒,酒保应他的要求为他调酒,看得出他只是一名少年眉间的稚气无疑透露出了这一点。 但是黄衣人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听我讲一个故事如何。 酒保沉默不语他只是淡淡的保持着身为一名侍者应有的微笑,黄衣人也无视了这一切他开始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着一个医生他很善良他是神忠实的信徒,一天他一如既往的旅行着自己的职责,为自己的病人治病但是这个病人最终还是没能逃离死亡的怀抱,临死之前他如此说道。 医生啊……你是人死后会去哪里呢…… 医生沉默了一会,最终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大概……是天堂吧…… 天堂吗……很可惜……但我……不是你的神的信徒…… 良久病人苦笑的道,他沉默了然后挣扎着说着:医生!我能信仰你的神吗!你是如此的善良,你的神……也一定是如此的吧……请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成为你的神的信徒吧! 他所学的知识告诉他,他理应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他所侍奉的神是犹太人的主,那些非犹太人的人在教义中是无法得到救赎的,因为这是对神和教义的亵渎,他在病人和神的之间挣扎着。 最后,那个病者在他的眼前逝去了死亡的前一刻病人的口中不知在诉说着什么,但是依然依稀的能够听得到那几个字的音节。 ……约书亚,他的名字也是犹太人传说中的英雄,他所蕴含的意义便是救恩,这个名字用希腊语所说出的话便是…… 耶稣。 自那以后约书亚不再是单纯的行医,他开始在行医的同时传播种种教义,并将这一切都归功于神,他将犹太人的教义大肆的进行了修改和重新编纂,在原典中唯有犹太人才可进入天国唯有他们才能得到救赎的教义扭曲。 他试图改变些什么,每一次他借助神的名义扭曲这些教义的时候便会经历一次心灵上的拷问,那是对心中信仰的践踏,他想要以自己的想法塑造一个全新的宗教。 时间过去,以传说中英雄为名的约书亚他的身边聚集了十二位门徒,这些人无一不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就这样携带者十二位门徒一边行医一边传教他们也逐渐有了一些知名度。 不知何时开始,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们开始称呼他为‘弥赛亚’甚至是神的儿子,这些东西最初是谁所说的已经无从考证。 一日他为自己的门徒们讲解经上的教义。 诸人无一能够理解他的意,唯有那犹大是如此对他说的:神分化了人的语言,让地上人语言不通,因而起了争执与争斗,当语言重新恢复归于一统的时候,也就是人类再度恢复和平的时候,在这地上,有数不尽的信仰、数不尽的人、数不尽的国,为了这些种种不同的差异,人类才生起争端。我的主啊,你的到来不正是为了让大地之上重新归于同一种信仰吗?在同一个信仰之下,人类再度亲如兄弟,和睦如初,这不正是您的期望吗,我的主啊,到那时祢必当那万国的王。 没错,这便是名为约书亚的愚者可悲而又可笑的愿望,当着大地上的所有人都处于一个信仰之下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争端和战争了呢。 约书亚继续传播着自己编纂的教义,当然事情当然不可能如此这般顺利,那人传教的行为无疑侵犯了宗教的利益,他们被带到了耶路撒冷的圣城。 那为首的祭祀长问道:世人说你是弥赛亚、神之子,谁可证明?谁能证明?你有何权柄?又是谁给你的权柄在这世上传道? 约书亚反问道:你们的权柄又是从何而来? 祭祀是如此回答的:我们的权柄自然是源自神。 被称作是神子的约书亚说道:那我的权柄自然是源自我在天上的父。 两人一问一答,在所说到人死后去处的时候,约书亚最终得罪了那祭祀,因为他的言论完全违背了教义,他说人死后是要以生前的行为来决定人是上天堂还是入地狱,这无疑是把进入天堂的权利从神的手中抢走,这无视了神的意志。 虽然他明白自己如此言论的下场但他还是如此说了,被贬为异端的约书亚被祭祀们从圣殿中赶走。 半月过去约书亚招来了犹大对他说:犹大,你觉得教会还差些什么。 犹大不明只说:主啊,我觉得教会需要发展的财富,一个固定布道所,以及维持开支所需的经济来源…… 约书亚打断了犹大的话:这些的确重要,但是教会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一个足以引领信徒的殉道者。 犹大沉默良久眼神复杂:我的主啊,我愿做这个殉道者。 约书亚摇了摇头闭眼道:不是你,而是我。 …………………… 无论犹大如何劝说但是依然无法改变约书亚的意志,最终犹大离开了,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一次次的践踏自己的信仰以及出于人的恻隐之心的双重折磨下,他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心以及快要到极限了。 至少……让我最后为教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察觉到自己的心灵接近崩溃了的约书亚如此想到,他无声的祈祷着看着自己眼前的所屹立着的神像。 一日也即是逾越节的这一天,按照犹太人的教义人们要在这一天聚餐庆祝当年神帮助犹太人逃离埃及,没有人注意到犹大突然偷偷的去了一趟犹太人的圣殿,除了早已知晓一切的约书亚。 然后当晚餐即将达到尾声的时候,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带走了约书亚。 …………………… 居所之内犹大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着三十个银币沉默了许久,然后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笑着。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三十个银币……三十个银币……” 他很明白,对于信仰来说一个能够被铭记的楷模是十分重要的,就如同摩西一般,但是这个楷模是注定要牺牲的,他很了解了解自己所相信的这个主,远比约书亚想的还要了解,更了解始终困扰约书亚的那个困惑。 从始至终,他都根本不信什么神之子、弥赛亚、末日拯救之类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曾相信过任何神灵和宗教,对于一个欺骗为生的人而言,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人布道的场景时,他却被震撼到了,究竟是何种的毅力和耐心,才能让一个如此不惜口舌的去劝说那些根本毫无油水的民夫?愿意去医治那么多的乡下人? 他不曾信过神,即使天上真的有神他也不会去信仰他,因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神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凭什么值得让他去信? 他也并非真的谁也不信。至少……他真的愿意去相信那个成天念叨爱、宽恕、仁慈的家伙所说的话,相信他口中所说的天国、他所说的救赎,因为在他最困惑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家伙真的愿意去帮助他,丝毫没有顾及过他的种种恶名。 脑海里回想着,在众多的病患当中,那个好似神灵一样笼罩在光当中、无比温柔的人,正在耐心的试图救助着自己面前的病人…… 松开的手心当中,三十个银币滚落在地上。 “主啊,你就是我心中的神啊……” “这样的神有什么值得去相信的,如果真的有撒旦的话,那么就帮帮我啊!!!” 犹大无力的哭嚎着,直到自己哭累了为止直到失去所有的力气为止,在昏倒过去之前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如此对他说道:如你所愿…… ……………… 行刑之日的那天,一身破落单衣的约书亚被罗马的士兵押送着走向十字架,头上套着带着尖刺的荆棘环,鲜血顺着他的头流下。 “犹太王啊,这便是你的王冠了。”那士兵戏谑的笑道。 这些罗马的士兵并不信教,更别说犹太教所说的弥赛亚和救世主了,他们只是肆意嘲笑着这个自称是犹太王的男人。 约书亚并没有反驳他只是微笑的说道:“是的,现在我就要登上我的王座了……” 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约书亚被这些士兵绑在了十字架上准备让他受刑。 他们将约书亚的双手各自绑在两侧,然后将也双脚绑在一起。而这仅仅只是第一步,只是为了防止他在接下来因为剧痛而挣脱掉。 当士兵把钉子钉死在他的手掌上的时候,那痛苦直接让他忍不住直接叫了出来,痛苦的挣扎着,这个被门徒们视为心中信仰的男人,此刻却因为过于疼痛而忍不住哭泣起来。 他不是神之子,只是一个人类,只是一个曾经的普通医生、一个试图在信众中传播爱与宽恕的犹太人。既然是人,自然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因为痛而哭泣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他的声音不正常的颤抖着,哽咽着,一波波的痛感如同滔天洪水般从手腕处袭来,令他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但是,每一次的痛苦,他都会在自己的心中一遍遍的拼命向自己诉说着。 “为了教会……” 他已经累了,夹杂在神与人之间的彷徨,令他已然濒临崩溃。 和自己日夜难以入眠的痛苦来说,此刻在肉体上的痛苦,仿佛都显得不算什么。   他死死地咬着牙,拼命的在心中说着,因为他真的生怕自己倘若现在松懈下来,他便会忍不住向面前的罗马士兵求饶。   “咚!”   铁钉再一次向他的手腕当中深入,再次撕裂了他的血肉,那痛感是如此的真实,远比他心中那些坚定还要冰冷无数倍,但他依然苦苦坚持着。   “为了教会……”   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竭力说服着自己,坚持下去。   他真的很珍惜自己所创建出来的教会,那么多的信众都愿意听从他的教导,愿意听取他的理想,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他所梦想的那个世界,那个和平美好的世界,真的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愿望,而是有很多的人都这么期盼着。   但他已然无力再走下去了,他真的很累了,但倘若他的死能够再给教会以一些帮助,能够作为一个前驱者,让教会更加成功的成长起来……   那他的死也就有价值了。   “如果我的死,能够给教会以一些帮助的话……”   他咬紧牙,心中想着。   终于,铁钉插入了十字架当中,也贯穿了约书亚的手臂,而此刻的约书亚却已经疼的头上满是冷汗,脸色发白。   “左手的钉子已经钉好了,现在就是右手的钉子了。”   而就在这时,约书亚耳畔响起了下方的罗马士兵交谈,才意识到这令他宛如隔世一般的痛苦,其实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之后还有一只手和双脚要被钉上……   他真的能够坚持住吗?   约书亚不知道,但他愿意为此竭力去做到。   朗基努斯从未见过面前的这种场景,在他的多次行刑当中,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群,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   他见过硬骨头的铁汉,始终一声不吭,哪怕是手脚被钉穿也不肯叫一下;也见过软骨头的懦夫,尚未受刑就哭着喊着要求饶,但面前的这个人却完全不同。   他看起来并不强壮,反而有些瘦弱。不是什么铁打的硬汉,被钉子钉穿手脚也一样会痛的不禁大叫,甚至是会有些软弱的哭泣起来。但他也不是什么懦夫,因为纵然是再怎么受刑,他也始终咬牙坚持着,从来没有向他们这些罗马士兵求饶过一次,从来没有说过恳求他们轻一些用力之类的话。   在那个有些瘦弱的男人躯体当中,仿佛充斥着一种无形的意志。   明明已然支离破碎,看起来随时都会崩溃,却始终都在某种坚韧的力量作用之下凝聚在一起,他并非是不可被击败的,但却仿佛无论何种波涛都无法将他真正打垮……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这名年轻的罗马士兵瞠目结舌的喃喃着。   冰冷的手脚,已然因为失血而失去了直觉,就连贯穿手脚的疼痛感都快要感受不到了,而眼前的影像也逐渐变的模糊起来,大脑开始昏昏沉沉。   “呼……”   口中无意识的喘着气,脑海当中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想法,没有痛感,也没有其他念头,就连最初的冷和累都快感觉不到了,反而隐约有种安宁感。   始终困扰在自己心中的纠结,仿佛也已经明晰了起来……   莫名的试图想笑,但本应该是嘴唇的地方都好像快要失去感觉了一样,脸上只有冰冷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笑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耳畔仿佛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有趣的凡人啊。”   黑暗当中响起了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当中充满了莫名令人颤栗的魔性魅力,然而约书亚却没有意识到,那笑声当中也带着些许的讥讽。   “人类,你很爱你所创立起来的教会,对吗。”   恶魔的低语在约书亚的耳畔响起。   “自然,教会是我所创建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世上人类都归于同一种信仰之下,从此亲如兄弟,再无争端。”   约书亚的脸上带着笑容,就仿佛是谈起自己最珍爱的孩子一般。毫无疑问,这个曾经名叫约书亚的医生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他将自己理想当中的世界融入到教会当中,并期待着自己理想实现的那一天。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魔鬼的肆意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亲如兄弟?再无争端?”   “可怜的人类啊,你却不知在这世上,所有试图在人间建立天堂的,无不令其变成了地狱。” 魔鬼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徘徊着,然后他看到了在他死后他的门徒们考虑到在中东传道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从而进入到了罗马,扩散到了罗马帝国境内的各个地方,将他的教义传遍了整个罗马帝国。   在那个传教往往都汇聚在城市内的年代,基督教却因为约书亚最初在乡间传教的经历,常常有传教士前往乡村,最终将整个乡村都发展成了信众的结果。   大量的乡村信奉了基督教,火种……就这么从农村慢慢扩散开。   当罗马帝国皇帝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早已为时晚矣,众多的乡村、众多的市民,甚至就连军队当中都广泛信仰起了这位基督,已然威胁到了皇权统治。   无论是多少位罗马皇帝严令禁止,甚至是到了见基督徒就杀的地位,都无法阻挡其宗教的蔓延。罗马皇帝能够杀百人、杀千人、杀万人,但他杀的尽整个帝国境内所有的乡村人吗?   最终,就连罗马皇帝也终于低下了头,信奉了基督,将基督教封为国教……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约书亚的眼中几乎满是泪水,激动不已,但他却没有意识到……黑暗当中,恶魔嘴角的狰狞笑容。   随即,众多的未来画面在约书亚的面前显现,并终于停滞在了某一个画面上……   高举着十字旗帜,众多身穿链甲、皮甲的骑士,众多的持矛军士,森严而冰冷的兵锋划破天际,随军的牧师狂热的宣扬着圣地的荣光。   “东方!东方!整个基督教世界的兄弟们啊,夺回我们的圣地!”   头戴三重冠冕的教皇,慷慨激昂的发表着自己的演说。   众多的农民、落魄贵族、雇佣兵、朝圣者们……无数狂热的信众,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朝着那经典当中所说的“遍地流满了奶与蜜”的圣地前去。   十字军,汇聚了整个基督教世界力量的远征,自西向东,一路杀到异教徒人头滚滚,杀到圣地耶律撒冷城内血流成河,而他们的口中却都齐齐欢呼着同一个名字。   “以约书亚(耶稣)之名!”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看着这一幕,这个年轻的医生眼前却只觉得天昏地暗,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耳畔却唯有恶魔的低沉笑声。   “约书亚啊,弥赛亚啊!听吧!看吧!他们正在以你的名义大肆杀人、抢掠、行淫、争斗啊!”   猎巫审判、什一税、赎罪卷……   处处都是基督的信众,处处都口诵约书亚之名,却处处不见约书亚所期许的那个世界。   君王信奉基督,却用他的民意镇压平民,声称是约书亚授予他的权力;教皇信奉基督,却只用信众大肆揽财,自己处处都是情妇私生子,却口口声声说为神保守纯洁。   杀人的时候,他们说“以约书亚的名义!”   征税的时候,他们说“以约书亚的名义!”   发动战争的时候,他们说“以约书亚的名义!”   但是……   “我从没有让你们这样做……”   约书亚的瞳孔当中,逐渐涣散,他心中的那个理想世界已然毁灭,有的,只有深深地懊悔与自责。   而耳畔,却只有恶魔的低沉笑声。   “凡人啊,你的教义救不了他们,你的所作所为,反而不过是形成了一个更加庞大的权力团体带来了更多的不幸而已。”   在朗基努斯的面前,那个异常独特的瘦弱男人最终却看着面前的天空,脸上只有茫然与无助。   恍惚间,朗基努斯隐约感觉到,原本始终充斥在他体内的那种无形力量、那种可以被击败、却无法被打倒的坚韧力量……   已然破碎。   约书亚死了,那个曾经作为医生救过众多病人、曾经作为教主向信众布道的男人还是死去了。   在他被钉在十字架上半天之后,在远远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短时间内他便死去了,仿佛体内某种始终坚持着它活下去的东西被抽离了一般,以至于那个名叫朗基努斯的罗马士兵还试图用手中的枪扎向他的心脏,以查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在他死前,他仰起头,对着天空绝望的说道。   “神啊,为何抛弃我……”   已然意识不清的他为何会说这句话,谁也说不明白,门徒们不明白,士兵们也不明白。为何说神抛弃了他?又为何绝望?谁也说不清楚。   人们唯一能够确认的是,约书亚死了,确凿无疑的死了。   最终那个男人死了,携带着无尽的绝望如此死去了,与之一同破碎的还有他那可悲而又可笑的愿望。   当然故事还没有结束,三天之后一个和约书亚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了地上,他们说约书亚复活了,于是很多的人都开始传颂起这个这件事情起来。   也因此让约书亚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神性的光辉。   后来为了纪念这个可悲而又可笑的人,人们将他诞生的那一天定为神圣的弥撒,也就是圣诞节。   故事讲完了,酒保还依然沉浸于故事之中良久才反应过来,黄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这时才想起来那个黄衣人的相貌给他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直到下班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基督与他的十二门徒的画像才得以发现,那画中的犹大不正是和那黄衣人一模一样吗,虽然有些惊讶他却没有在意只当做是一个偶然罢了。
  5. 大家好,这里是黑白包子!可能有人已经认识我了,我是在下限区连载的作者 ⁄(⁄⁄•⁄ω⁄•⁄⁄)⁄ 第一次在表区发文好紧张啊,感觉这里文学气息好浓 这篇短篇是一年多前写的,不过只是在朋友间小范围传阅过。读完短篇可能有些地方摸不着头脑,因为预想中这篇短篇是会和其他坑作品共享一个世界观的,不过到现在为止这个世界观下我只产出了这一篇…… 闲话少叙,开始吧!( ゚∀゚) ========================================== 我第一次听说群星坠落之地是在家乡的小镇上,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还满怀着对远方的希望。 「一即全,全即一,星辰运动和人类的命运是连为一体的。」老婆婆的声音很低,很哑,像是枯槁的枝干画出的图画,「掌握着神秘智慧的人可以从星辰的运行中,解读出凡人的命运,看见被无知之幕隐蔽的未来。」 帐篷里阴暗而逼仄,奇怪的香味缭绕在空气中,让我想打喷嚏。 老婆婆粗糙的手在作势欲飞的烛火下像是苍白的树干,她的面前放着一个精致的仪器,似乎以黄铜打造,还嵌上了亮晶晶的宝石。 「你知道天上有多少颗行星吗,小伙子?」她问我旁边的家伙。那家伙摇摇头。 谅他也不知道,哼!没文化,这个镇子里的人都只知道看着地上,没一个人喜欢看星星。好不容易有一次外乡人举办的夜市,大部分人居然跑去看那个秃头怎么从裤子口袋里变出兔子!真的找不出更没劲的事情了。 我打算展示展示我的学识。 「有五颗!」我高声叫道。 「答对了,小姑娘,你很聪明。」老婆婆嘿嘿笑了两声,「火星,水星,木星,金星,土星。这五颗行星再加上太阳,明月,暗月三颗大的天体,一共就是八颗,‘八曜’。这八曜是众星之星,天穹之宰,与人世间的命运流动有最大的关联。」 嘴角翘起,我暗暗得意。我又认真看了看那个黄铜仪器,金属的底座上伸出一根细杆,支撑着一片水平的圆片,圆片之外围绕着数不清的圆环,都连接在灵活的机关上可以自由滑行,每层圆环上有一颗小球。 「这个祭坛,同样联通着天空中的星星,」老婆婆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手在黄铜的仪器上虚握,「最中央的圆片就是我们生活的大地,外面的每一个环上的小球就是一颗星辰,最里面的两颗是明月和暗月,中间是五颗行星,最外面的是太阳,还有其他星辰。」她指了指天,说,「这是大宇宙,」又指了指仪器,「这是小宇宙。」 我听得入迷。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东西!修道院有讲过一点点天文学,不过都是些教条,而且总是混杂着无聊的神学理论。原来天空是一个球,我们被包在里面!我趴在桌子上,张大嘴巴,无比神往地看着那个小宇宙,虽然只是个用黄铜造的仪器,但是我认为它确实可以联通天空。 圆环层层嵌套,似乎无穷无尽,它们在机括的带动下缓缓旋转,不紧不慢,这一个圆环穿过那一个的内部,那一个圆环和再那一个圆环绕同一个轴心选择,再再那一个圆环…… 那里!我睁大眼睛。那些巧夺天工的圆环并非无序旋转,而是都连接同一个极点上。在那个极点,无数星辰的轨迹交汇。 犹如星星们的家。 「那是什么?」我能听出自己声音的激动。 「你不仅聪明,眼力也好,」老婆婆说。她弯下腰,透过翻滚的星辰轨道看着我,「这个点是天空的至极,群星都要向那里运行,那是群星升起之所,也是群星坠落之地。」 「我可以去吗?」 「只有最智慧的圣人才能抵达群星坠落之地。」她说,「据说,那里是众神离开这个世界时走的出口,所以有世间一切的智慧。」 我呆呆地看着缓缓运行的极点。 「小姑娘,你想洞悉自己的命运吗?」老婆婆突然开口,她的眼睛中映出烛火的闪光,犹如金色的星辰悬浮在幽深虚渺的太空中,「只要三个亚卡。」 我打了个喷嚏,想问问她能不能打个白条。小孩子身上哪有那么多零花钱? 「放屁。」帐篷深处传来一声怒骂,声音混入了十分凶恶、乖僻与残暴。 「你说什么?」老婆婆怒道。 「什么鬼群星坠落之地,洞悉命运,你就拿这些屁话骗小孩子吧。」 「你这老怪物,给点脸子就上天了不是!」老婆婆破口大骂,方才还声音嘶哑的她突然声如洪钟,真是厉害!「要不是你给的那几个臭钱,帐篷早就把你给踢出去了……」 我猜那老头不叫老怪物,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老怪物蹒跚地走出黑暗中,一眼也不看骂骂咧咧的老婆婆,走向帐篷外。在他走出帐篷的一瞬间,篝火的辉光染红了他的背影,我似乎看见一棵苍老得完全用时间凝结而成的古树缓缓地踏着步子。时间的水冲洗、磨损、切割、最后替代了原本的存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时间的痕迹。 老怪物发出古怪的嗬嗬声,朝地上唾了一口,丢下最后一句话,口音独特。然后消失在门外。 「世界是圆的,星星永远不会到地上来。想追上众星的人最后都他妈的嗝屁了。」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老怪物。那天,外乡人举办了盛大的晚会,有歌唱,舞蹈,杂技,算命。他们来得像一股风,去得也像一股风,但他却留了下来。 ※※※ 每年夏天,就可以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跳过教堂的外墙,爬上钟塔的石壁,穿过铜钟与石柱的缝隙,绕开钟楼顶端锋利的铁针,轻快地跃到天幕的正中心上,然后心满意足地缓缓滑行。 我不知道这颗星星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它位于哪一个星座,像这种东西我们这个镇子上你是学不到的。我住的镇子不仅小,而且无聊。它只有一条大街,从东南一直通到西北,整个镇子就是围绕着这条狭窄崎岖的石板大街修建的。 镇子里有个修道院,据说很有一段历史。我住在修道院里。 「我可以去镇子外面看看吗?」我曾问守仁嬷嬷。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守仁嬷嬷回答,「大街的东南边是没有尽头的森林,大街的西北边也是没有尽头的森林。」 我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就算我不接受也没有用,我住在修道院里。这里的孩子不到假期不可以踏出院门一步。就算是假期,也不可能有机会到小镇外旅行。 我就要一直一直待在这个修道院里吗?永远只能看着远方的星星。 ※※※ 那天嬷嬷们都去做守护节礼拜了,我就趁机翻窗跑出宿舍,到祈祷室后面的那块石砖下把我藏的钟楼钥匙掏出来,爬到钟楼上去看星星。钟楼很高,天气正是深秋,似冬非冬的凉风吹得我的寄宿生连衣裙抖个不停。我把脚钩在围绕着大钟的内层铁栏杆上,仰面朝天,把脑袋伸到外面去。冷风挟着我的头发掠过我的睫毛,把我弄得很不耐烦。要不是因为院规不允许,我就把头发剪成短发,哼! 巨大的暗蓝色幔布上,莹莹闪闪地缀满了数不清的星光。圣体升天嬷嬷说星星是天上的火炬,是指引迷路者的路标;而面包店老板认为,星星是璀璨的宝石,是深空女神最得意的作品;小鸭子觉得它们是天上的宝石。我猜这个问题他们都不知道答案。 我觉得,天空是面特别大特别大的镜子,坚硬而剔透,群星是地面上远方村庄和城市的反光,那些我从没有去过的村庄和城市的反光。 我想起了老婆婆提到的群星坠落之地。如果星星都掉到一个地方去,这意味着什么呢?还有老怪物说的话。 「薇薇!薇薇!」 听到这个声音,我努努嘴。 「薇薇!嬷嬷们回来啦!」 在钟楼底下等我的是我朋友,小书呆子芮尔兰,她正是变声的年纪,声音像鸭子一样,所以我叫她小鸭子。 小鸭子满脸雀斑,扎着很土气的麻花辫:「圣体升天嬷嬷到处找你呢,她说你玩你要把那段圣女殉难的历史背完,明天要考你……」 我永远也搞不定背书。大概我的脑子缺少了什么关键部分。小鸭子已经能把历史课本最后一页教会史年表一字不落地背完,而我刚刚能把五大王国一个一个数清楚;小鸭子在教义问答中对答如流,而我连圣女的全名都记不清楚。 我气愤地转身趴在围栏上,看向地平线。 「话说,」我突然问,「你知道那颗最亮的叫什么吗?」小鸭子确实懂很多东西,虽然我想问的她不一定懂。 「最亮的什么?」 「最亮的星星啊。」 「谁知道,叫什么都无所谓吧!」小鸭子着急了,「你快下来吧!」 「那你知道什么是群星坠落之地吗?」 「群星什么?」 「群星坠落之地啊。」我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快下来吧,晚了就要被发现了!你爬上钟楼嬷嬷们会不高兴的。」 我猜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同我说。她不关心,他们都不关心。 我最后看了一眼星空,爬下塔去。 ※※※ 其实对于我而言,跑出修道院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是担心这样做的后果罢了。上次我把泻药下在看门的虔诚嬷嬷的苹果汁里,然后趁她上厕所的时候偷了她衣服上的钥匙。可惜她发现钥匙丢了的时间早于我的预期。我差点被逐出修道院。 这次我决定采用迂回的方法。礼拜日早上,我偷偷溜出宿舍,在墙边召唤光明撕裂者。光明撕裂者听到我的口哨,喘着粗气跑过来,在围墙下面朝我吐着舌头。我把晚餐省下来的排骨丢给它,向它布置了今天的任务。 光明撕裂者把骨头啃完,马上奔向修道院大门,风一般冲进门房。顺利极了,门房里响起虔诚嬷嬷的尖叫声,还有瓶瓶罐罐摔破的声音。我趁着混乱溜出了修道院。 我激动地一路小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真是舒爽!没有繁缛冗杂的纪律,没有背不完的经文,没有枯燥无聊的祈祷,也没有唱痛喉咙的圣歌。我边跳边哼着小曲,突然感到脚边有柔软的触感。原来是光明撕裂者追了上来,我把另一块排骨丢给它,奖励它出神入化的业务能力,还有同我亲密无间的配合。 光明撕裂者是和我很亲的一只流浪狗,我给它起了个威震五国的名字。每当我呼唤它的时候,我就会像是一个邪恶的亡灵法师,驱使着和光明作对的怨灵。这是对修道院嬷嬷们的反抗,我很得意,唯一的不足是会被小鸭子责备。 「亡灵法师是邪恶的化身!」小鸭子双手握拳举在胸口,「黑暗!肮脏!罪恶!」 没办法,她是个乖乖女。 ※※※ 我爬上翘屁股,光明撕裂者跑在我前面。翘屁股是个小山丘,是小孩们最热衷的游乐场所。我缓缓爬上了山顶,望向翘屁股的股沟。杂色的小花在九月的风中自由地拂动,草地舒坦地伸展,掀起黄色的波浪,亲吻我的脚面。趴在柔软的草面上,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一直滚下去,滚下去。太好了。 我眨眨眼睛,远处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一个小屋。从小到大我都在翘屁股上玩,但我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有一个小屋。我是有一阵子没来这里了,但是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有一栋新的小屋吧? 光明撕裂者突然开始狂吠,我费了好大劲才让它闭嘴。 我大步向前踏去—— 我深吸一口气。 光明撕裂者冲着我吐舌头,一阵初秋的风吹过山脊,灌木丛摇曳,喀拉喀拉。 怎么回事?我还没来得及细想。 「谁?」熟悉却陌生的嗓音。 我像是被嬷嬷呼唤,倏地挺直了脊背转身。愣了一会,才认出眼前是谁。 是老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 话说我什么时候开始叫他老怪物的?不过这确实是贴切的称呼。老怪物披着件就连补丁都看不出原色的难看长袍,拄着一根不知哪捡来的破木棍,一步一步地挪到我面前。那天晚上困于黑暗我没有看清楚,现在我看清他的长相了。我从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留那么难看的大胡子,白不白黑不黑,像是一丛秋天枯萎的灌木。绿色的眼睛透过深深的眼眶凝视着我,像是看见了幽灵。我也盯着他,像是看见了幽灵。 为什么他在这里?他没有和那些算命跳舞的外乡人走吗? 「老怪……老爷爷好。」我支支吾吾地说。光明撕裂者躲在腿后面蹭我,没用的东西!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他说。 我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谁?」他又问。 原来压根不记得我了,怎么能这样!亏我那么长时间一直都在想他,简直是忘恩负义!我还期望他会说「哦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见识不凡的小姐」,结果他居然问我是谁。 我提高声音:「这是我们镇子的后山,我在这里还要你批准吗?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出这话我有些后悔,老怪物的表情变了,我担心他生气了。那就麻烦了,说不定本来可以问这个老家伙一些问题,关于…… 老怪物盯着我看,低头,把脚在地上蹭了又蹭。 接着转身就走。 「喂!」太不礼貌了!居然在少女面前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我追上去。 老怪物老态龙钟,走起路来却大步流星。我简直怀疑他是装出来的。他一次都没有回头,毫不迟疑地踏入了小屋。木门似乎被风推动,轰隆一声自行合上。 我喘着气跑到门前,想都没想就全力踹门。看起来破败不堪的木门居然在我的暴力下毫不退缩。 「开门啊!开门!」我大喊,「我有话要问你!」 其实我完全不想失态的,全是因为这个老怪物太可恶!嬷嬷总说我没有耐心,脾气暴躁,这又不是我的错!光明撕裂者也跟着我一起狂吠不止。 在我的努力下,门终于开了一条缝。老怪物探出头来,满脸怒色:「你是哪家的熊孩……」 他话还没说完,光明撕裂者就扑了上去,犹如饿狼扑食,原始的野性觉醒了! 好样的! 老怪物发出气急败坏的惨叫。 ※※※ 老怪物从大箱子里拿出瓶瓶罐罐,把不知什么东西往手背上的伤口上涂。又把绷带用暗紫色的液体浸湿,绕在手掌上。我以前也被光明撕裂者咬过,不过嬷嬷没有给我弄什么奇怪的药水,而是给伤口敷上草药,然后念经书祈祷。透明的小瓶子里装着各色的液体,我从未见过。 我凑上去,想看清楚些。 老怪物扭过头,绿色的眼睛透过皱巴巴的灰色睫毛盯着我。 刚才老怪物气得浑身发抖,吓得我话都说不出来。不过现在他好像消气了。 「好啦,对不起啦!」我撅起嘴不情愿地说,「我替光明撕裂者道歉,不应该咬你的,都是我们的错。」 老怪物有点诧异:「光明撕裂者?」他看了看蹲在我旁边吐舌头的流浪狗。 光明撕裂者扭过头去吐舌头。 「它叫光明撕裂者哦!吓人吧?」我把狗狗抱起来,举到老怪物面前,「说对不起,光明撕裂者。」 光明撕裂者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老怪物试探性地伸出手。光明撕裂者张开嘴巴露出红色的牙床,吠了一声,吓得他后跳一步。 「它其实害怕陌生人。」我抱着光明撕裂者摸它的头,「你跟它处熟了就好了。」 「不必了。」老怪物走了个弧线,绕开狗狗的攻击范围,坐到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了,小朋友,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他从水壶里倒了些水到杯子里,推给我。我尝了一口,涩涩的,像是稀释的草药汤,不知是什么东西。 「茶。」老怪物说。 「擦?」没听懂。 「饮料。用曼霍志的茶叶泡的。」老怪物皱着眉,「已经连茶叶都不懂了么?」 还是不懂,不过反正不会是毒药。 我决定忽视刚才他说的没礼貌的话。我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嬷嬷们说话前都这么做:「我叫薇薇安,我住在修道院里,我很喜欢看星星。」 老怪物一句话也不说。眉头紧紧蹙着,似乎从来没有放松过。他的身子缩在椅子里,几乎与背后的书柜融为一体。我猜这屋子里的书是小镇里第二多的,第一多的是修道院的大藏书阁。 我耐不住沉默,问:「您叫什么名字啊?」 老怪物动了动眉毛:「忘了。」 「怎么会忘了?」我提高了声音,但随即又低了下来,「……怎么会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 「忘了就是忘了。」 「那……您从哪里来啊?」 「从很远的地方来。」 我嘟起嘴唇:「嗯——好吧。那你是不是懂很多东西?」 「可能是吧。」 什么叫「可能是吧」?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事情说「可能是吧」?我拽着衣角,竭力压抑住怒气。然后端起杯子,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那你知道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叫什么名字吗?」 老怪物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睛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说:「在这里,最亮的星是天貘座第三,东方的克罗济人把它叫‘锻造之神的铁锤’。但最知名的名字是赫尔密忒人起的,黯狼。」 「黯狼?可是它也不暗。」 「据说,太古时代黯狼不是天空中最亮的星。」 「还有呢?」身体前倾。 「每年的夏天与秋天,黯狼就会出现在这个地区的天球上,亮度最高可以达到甲等三。古代的赫尔密忒人曾经计算得出,每过一千零二十四年,就会发生一次‘偕月升’的现象。黯狼会和明月与暗月在同一个时间升起。据说在这个时候,众神会回应人类的呼唤。也因此黯狼被披上了神秘的色彩……」 老怪物懂得东西比我想的还要多。我没说什么话,但是他却一直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你知道吗?天空分为十六个宫,每个宫区都用一个星座命名。算命师们经常用这十六个宫对应的星座来给人算命。但其实十六宫不是通过星座来划分的,而是根据太阳在天空中位置来划分的,与星座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那些用星座算命的都是骗子咯?」我有些失望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因为算命……占卜是一种双方都参与的活动。有不少事情是因为你相信会发生才发生的。占卜其实并不能预测未来,它只是因果长链之中的一环,」老怪物的眼神游离,犹如水中游丝,「占卜并非凡人之术,其秘奥远过诸般术法之上……」 不懂。 杯子里的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喝完了。老怪物从水壶里给自己倒茶,但没有丝毫给我再倒一些的意思。时间过得飞快,像是你发呆的时候天边飞过的鸟。 「你住在修道院里?」老怪物问,「你父母呢?」 「不知道,」我坐在椅子上晃腿,「我记事起就住在修道院啦。」 老怪物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脖子上的一条项链。普通的麻绳穿过一片指甲盖大亮晶晶的圆片,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处。「那么巧吗……」他低下头,「那你觉得修道院的日子怎么样?」 「不爽。虽然是她们供我养我,但是我可不想以后当一个修女!」 「那你想当流浪儿?每天在垃圾堆里找东西吃?」 「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觉得嬷嬷们都顽固得像石头。只对礼拜啦经书啦圣女殉难啦感兴趣,其他一概都是别问别想别知道。真不懂她们活着有什么意思。」 老怪物盯着杯子,眉毛几乎挡住眼睛:「教会这个寄生虫早就该铲除掉了,为了自私和少数人的贪欲而生,把人类的尊严和自由败坏得一干二净。」 我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不过听起来老怪物也很讨厌修道院。 「对啊,嬷嬷们每天就是不停地唠叨什么信仰啦拯救啦赎罪啦。反反复复地讲那几个什么圣徒的神迹,尤其是圣女,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了。她们真的是非常非常信仰她诶!圣女为人类殉难,保护人类免受大洪水的毁灭,翻来覆去地讲。」 老怪物沉默了。 我没注意到:「她们也没有真的见过这些事,鬼知道她们是不是瞎编的?说不定圣女根本就不存在,大洪水之类也都是谎言。」 他低声说了什么。 「可能圣女就是个不小心死掉的家伙,不过是为了掩饰她死得很丢人所以……」 「够了!!」我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不过这次的音量震耳欲聋。老怪物用力把茶杯扣在桌子上,震得屋子嗡嗡作响,「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一个小屁孩放屁?」老怪物震怒了,他站起来用拐杖往我身上戳,吓得我滚下椅子,「恶心,真是恶心……不知廉耻,毫无良心,全然败坏……」他边咬牙切齿地叨叨边把我往外赶,用拐杖全无顾忌地击打面前的一切物体。茶杯的碎片落了一地。怒气让他的脸涨得通红,简直是个年轻人。 我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就生气了,只好抱着头往外跑。当我跑出门后,木门又如同之前一样自动轰然闭合,留下我和光明撕裂者愕然伫立。 「老——怪——物——」我气得哇哇大叫。 ※※※ 「小朋友,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纸上画着个黑头发绿眼睛的年轻男人,旁边写着「皇家悬赏寻人有功者奖励金欧冉三百枚」。我吞了吞口水,这实在是笔大数目,金欧冉是我知道的面值最大的金币。 可是这个年轻男人……我试着想在记忆中搜出这样的人,可惜没有。 「没见过。」我闷闷地说。 「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任何消息,请通知我们。」拿着纸的家伙穿着黑色的厚棉衣,上面钉了很多铁钉。实在不懂在这样的季节为什么会有人穿那么厚。「我们会提供一笔赏金。」 「三百个金币?」我两眼放光。 他皱了皱眉:「这是国王提供的赏金,你把这个人交给陛下就可以领赏。我们不会给提供消息者那么多。」 他离开了。转身时,一截包裹着皮革的木柄从他的腰间露出来。那是剑柄吗? 一个身着长袍、头戴高帽的女人走近他,和男人交谈了几句,我只抓住了几句。 「我觉得我们的画像可能根本就是错的。」 「怎么?」 「这家伙应该技巧高超,易容之类的秘术应该不在话下,他完全可以伪装成一个年纪更大的人。」 「……不太可能吧。」 然后就听不清了。 我漫步在街道上,又回到自己思绪中。 自从老怪物把我赶出屋去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他。这家伙似乎从来不用出门。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镇子定居,这里没有人认识他。还有一点很奇怪,老怪物的屋子建在小镇东边的小丘陵上,但是,我从来不记得翘屁股上什么时候有一座石头砌的小屋。不可能是老怪物找人来建的,因为这个小镇太小了,假如有人大兴土木,不超过太阳晒到翘屁股另半边屁股的时间全镇人都会知道。小屋在半山腰靠近股沟的一侧,环绕在数簇生长得无法无天的灌木丛中。或许是灌木丛吧?我想,所以从来没有发现过小屋。 「薇薇!薇薇!」小鸭子迈着小鸭子般的步伐跑过来。 「干嘛?」我没好气地问,很不爽她打断了我的想法。 「你知道吗?」小鸭子做出一副很神秘的表情,「镇上来了个怪老头!」 「哦。」 「你知道了?」 「翘屁股上面住的那个嘛。」 「翘屁股?」她惊讶道,「你还知道他住在哪里?我听说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藏在灌木丛里的房子多半很难找见吧。 「那老头据说有点问题哦!」她悄声说。虽然说是个优等生,但是还是很喜欢这样的话题,「有人看见晚上他在修道院后面鬼鬼祟祟的,不懂在做什么。」 「他可能信仰圣女吧。」说不定是因为我对圣女不敬他才赶我出门的。 「那他干嘛不直接进教堂?还有人说,看见他在另一个晚上拖着一具尸体回家!太可怕了!」 原来这家伙晚上才出门。 「还有呢?」 「有人看见他在自己房门前绘制恶魔的图案!等再去看的时候图案就消失了!」 「那真是可怕。」我淡淡地说。 「可怕极了!」小鸭子对这些事情毫无怀疑,「说不定他崇拜恶魔!说不定他是个巫师!就是书上写的那种专门用黑巫术害人的怪物!我们镇子就危险了!……」 小鸭子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她一旦进入状态了谁都拉不回来。我嘴上毫不关心地应付着,内心却翻江倒海。 假如小鸭子说的是真的,那么老怪物就真的是个……不平凡的怪物。既然是怪物,就一定懂很多东西。他肯定知道小镇之外的地方,知道大海的波浪,知道其他地方的居民,知道巨龙和精灵是否存在,知道星辰从何而来,知道我不知道的。 但又不禁有些害怕,老怪物会不会用恶魔的知识让我堕落吧?我听说过嬷嬷们提到过这类事件。 但我不怕!我可是驱使着邪灵的亡灵法师,桀桀桀桀桀! 于是,我决定潜入老怪物家,一探究竟。不管他是亡灵法师,还是巫师,还是什么魔鬼的代言人,我都得弄个明白。 ※※※ 我选择在夜晚开始行动,这样也方便避开嬷嬷们的视线。 秋夜的翘屁股上寒风阵阵,我有点后悔没有穿厚衣服出来。我深深吸了一口甘冽的青草味道,向前走去。 屋子黑漆漆的,像黑夜中大海上的孤岛。看来他已经睡了。我从后墙的窗户翻了进去,静悄悄地落在地上。 光明撕裂者翻进来时碰倒了一个铁杯,吓得我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光明撕裂者乖乖地蜷缩起身子,愧疚地看着我。 当确定没有人听见时,我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向另一个房间。地上堆满了体积很大的箱子,移动起来非常困难,稍不留神就会撞上障碍物。我睁大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不禁倒吸一口气。 这个房间里的四壁都是书架,堆满了积尘的书籍。我缓缓地走过巨墙般的书架,端详着浩如烟海的书籍。我有些失望,绝大多数的书籍上的字我都看不懂。我抽出一本看得懂书名的书。书页摸起来又湿又凉,像是蛇皮,还很沉,我几乎怀疑书页是铁做的。随便翻开一页: 「……卡哈莫拉式降灵的仪轨的核心在于熟练地掌握三条脉轮与内阵虹芯间幽力的流动关系……」 我讪讪地把书放回去。 我走到一张桌子前。桌上有很大的一张木板,其上繁复瑰丽的螺旋图案像群魂的舞蹈,难以理解的符号仿佛疯人的涂鸦。一旁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罐,无一例外都覆满了尘灰。这个房子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我突然注意到远处的一个黑影,一股寒流滑过脊背。走近一看,原来只是一具盔甲。假人站在固定的底座上双手拄剑于地,铁锈像是膨胀的青苔。我送了口气,伸去手去—— 假人猛然挥起手中的长剑,锋利的锐鸣划破空气,剑锋狠狠地斩下。我狼狈地滚在地上,堪堪躲开假人的攻击。 假人收回长剑,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机关齿轮扭动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什么鬼啊……」我瘫坐在地上,差点想要哭出来。意识到这玩意只是个假人后,我才站起来,拖着发软的腿缓缓挪动。 这时,隔壁传来交谈声。不会被发现了吧?我屁滚尿流地躲进一个角落里,全神贯注地听着隔壁的响动。 「……别耍花招了,老爷子。」熟悉的男声,对,是上午向我打听人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怪物的声音裹着难抑的怒气,我可以想象他眉毛翘起来的样子,「你们再不走我就要叫人来了,半夜未经允许私闯民宅,你们这是违反伯爵的法律的,知道吗?」 「这是王室特许搜查状,」纸页窸窣,这次是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上午见到的那个高帽的女人,「我们奉王命而来,珀塔科特伯爵忠于国王陛下。若见光荣仲裁庭签发的文件,便如觐见陛下。伯爵也无权过问——」 「没必要解释这些,」之前的男人变得刁蛮,「糟老头子,你以为我们吃饱了撑的来陪你兜圈子吗?你要知道你现在居住的房子属于一个被国王点名的人。你只需要告诉我究竟是谁给你的这座房子,我们就会离开,然后你也可以好好过你的日子。如果你仍然负隅顽抗,我们就不得不带你离开去好好聊聊了。」 把老怪物带走?不行! 老怪物声音越来越高:「有屁快放,别在那磨磨唧唧。什么卵蛋国王仲裁庭,我见到了一个个踢他们的蛋。这栋房子就是我的,不是什么他妈的其他人给我的!」 「不许对国王——」 女人打断了男人的反驳:「不可能,这栋房子周围布下了复杂的结界,没有界主的允许几乎找不到这里,怎么可能是你的房子?你身上根本没有半点‘气息’。」 「那你怎么找到的?」老怪物似乎来了兴趣。 女人语调骄傲:「我可是本国仅有的三个得到镜冕认证的阵导师,发现隐蔽类结界的蛛丝马迹是小菜一碟。」 「这也能封为导师了?镜冕如今也就这等水平。」 沉重稳定的踏地声,似乎是个很重的人走向前来,皮靴砰砰作响。 「我们不知道您的身份,」皮靴男嗓音粗犷沉重,有力得令人畏惧,「不过您似乎与守扉人相识。请勿误解,我们前来并无恶意。国王陛下如今正面临千年难遇的重大危机,陛下需要贤士来帮助王室渡过难关。」 前一个男人压抑着愤怒:「他认识守扉人?我看他就是个为老不尊的混蛋。」 「如果我是那个什么狗屁守扉人,我才不去接这个来路不明的差事。尤其是在看到亲切和蔼的邀请者都揣着刀剑的时候。还要帮脸都见不上的王室度过难关,同情心大泛滥了吧?」 「守扉人是太古圣徒意志的继承人、人类全境的守护使,长存于原初之日至审判之日的永生者,巡游在地上的漫步者,现在王国正处于危难之中,难道他就隔岸观火吗?」皮靴男侃侃而谈,丝毫没有被激怒。 「你找那神圣得不用亲自拉屎的守扉人说去,别跟我逼逼。」 「您不愿意合作的态度让我们很为难。」皮靴男声音低沉,他踏前一步,「动手吧。」 随即是响亮尖锐的啸声,我意识到那是他们拔剑了。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推动假人撞开了房门,然后扯着嗓子大吼:「不许动!」我意识到我的大吼实质上就是个孩子的尖叫,但我仍然希望这能吓住他们。 滑行的假人如我所愿地撞上了其中一个人,把他冲得失去了平衡。机关触动,长剑挥出,斩击在地。但是速度太慢了,那个男人侧身一闪,一脚把假人踹倒在地。 「上!光明撕裂者!」我开始有些后悔它的名字起得太长。 狗狗嗷地一声向皮靴男飞扑而去。皮靴男不慌不忙地举起右手,挡住了光明撕裂者的撕咬。意外的是,他的衣服很厚,似乎根本咬不穿。 我一咬牙,拉上老怪物的手:「快跑!」我向着大开的房门,拉着老怪物冲进了寒风呼啸的黑夜之中。屋外看不见星星。 ※※※ 不知跑了多久,老怪物一把甩开我的手:「放手!你在干什么?」他似乎比刚才还要生气,似乎我把他救出去比那些人威胁他更让他大动肝火。 「我在救你啊!」我实在不能理解到底老怪物为什么而发火。 「扯淡!我要求你救我了吗?那些小兔崽子——我会怕他们?别总是自作多情地缠在别人身上,乳臭未乾的丫头!上次让你进了门,就是给你能打滚撒娇?滚回你的修道院,别在晚上出来瞎晃荡,这次你遇上我,下次就不知道会遇上谁!」 我鼻子不由自主地发酸,脑子有点晕忽忽的。真是没用。 「我东跑西窜,就是想找个地方能够好好让我一个人待着,不用再被那些贪婪之徒年复一年地通缉、追杀。这是我最后几个隐蔽地之一,然后你把它的结界给捅了个洞,让那些带拿血换钱的家伙溜了进来!」 老怪物呼呼地喘着气,似乎在思考还要说什么来骂我。 我很想骂回去,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会这么做的。但现在我没有。我突然明白他不是真的发火,那是一种混杂着疲倦、无奈还有颓败的失望。他那样用力地握着项链,墨绿色的眼睛中满是落叶般的灰败。 「我只是想去群星坠落之地看看。」我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哭腔。 老怪物仍然重重地喘着气,不停地抚摸项链,但他慢慢放松下来,像是放松警惕的野兽。他的绿色眼睛像是动荡不安的大湖,潋滟着飘忽不定的光彩。他沉默了很久,身子在黑暗中混成一大团密不透风的黑影。远处的深林中虫鸣阵阵,层层的云弥漫住天空。 他在想什么呢? 老怪物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一阵刺眼的强光晃住了我的眼睛。 「别动,否则下辈子你都别想再走路。」皮靴男语气冰冷。 那群人慢慢地围了上来,有的人手持弓箭,其他人手上都握着刀剑。女人的手上牵着一条明亮的银丝漂向空中,连接着一团耀眼无比的白光,像是明月落到此处,把地面照得雪亮。 「我们本来可以把酒言欢的。」皮靴男慢慢地走上来,他捂着被光明撕裂者咬到的那只手,声音中浸满了生铁般的冷硬,「现在好好想想你该怎么答复吧。我们可还有很多话题要聊。」 我踏前一步,想要用我会的所有脏话把皮靴男祖宗都给骂一遍,但老怪物却伸手地拦住了我,柔和而有力。我诧异而视,老怪物不慌不忙地在地上缓缓地踱步。 「算啦,算啦,」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总是跟你们耗着,我老骨头也经受不住。我什么都会说的。」 皮靴男冷哼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怪物开始绕着我兜圈子:「不是我说你们,我一个老人家,脾气又不好,你们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我家,我怎么能不生气?我这个人性子犟,吃软不吃硬,碰上石头就想去撞。要是一开始我们就好好谈,大概就不至于那么难堪了……」 「别跟我套近乎,老东西,说重点。」 「好好好。其实这房子是我认识的一个老朋友给我的。他嘱咐我说这片土地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定要好好看管,不让外人靠近……」 「他长什么样?」 「个子不高,绿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南方人面孔,口音很奇怪,不像是本地的人。」 那群人交头接耳,似乎在确认特征。老怪物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动作越来越不像个老人,脚步有如浮游的行舟,身形仿若舞蹈的祝祭。 「那可是个奇怪的人呐,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人。明明年纪轻轻,可是做起什么事情来都慢吞吞的,一点青年人的活力都没有。也不去找女人,好像是个性冷淡。因为口音奇怪,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人,他也从来不提自己家乡的事情。不过我看这人就是个蠢货,胸无大志,脾气又臭,满嘴脏话,成天就知道捣鼓些阴阳怪气的东西……」 「你觉得他多大了?」女人问。 「二三十岁吧?很奇怪哇,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的,比一些老头还老头……」老怪物拍拍脑袋,突然调转方向,从另一个方向绕我兜圈,脚步拖曳在地上,却不显蹒跚,反而像在踏着无声的鼓点,「对了,说到这个房子,他那天突然说要交给我保管,说是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因此拜托我帮他看看这间屋子。他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房子里的书不要乱动,都是绝版;房子里的假人不要乱动,有很重要的纪念意义;房子里的咒术板不要乱动,那是古董;不要让小孩和动物进屋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随便到房子后面的空地上去,」老怪物的语速减慢,趋于低沉,有如远空雷鸣,步伐却愈来愈紧,连双臂都大开大合地在空气中挥动,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画板,「——这里曾经是一片墓地。」 那个自称阵法师的女人突然高呼:「快动手!他在步踏施法……」 老怪物舞蹈般的步伐戛然而止。他停在我的面前。熟悉而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难以言状,无可描述,沛然莫御,似乎是……故人相逢。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被激发了,像是嫩芽突然破开岩土的桎梏,沉眠已久的书籍被重新翻开,清澈的甘泉重新洗刷干涸的土壤,江河中毫无凝滞地从星空中倒灌而下。老怪物用尽全身气力狠狠地在地上猛踏了一步,口中吐出秘奥的字眼: 「阿提目多伽!」 一大股极炽热又极冰寒的力量从他的踏足点放射开来,顺着他的足迹环绕,又刹那间消散,似乎渗入了地下。我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这股超乎想象的力量以超乎五感的方式被我真真切切地感知。 「墓地……墓地!」女人惊叫道,「这家伙是个——」 她手中乳白色的荧光熄灭了,黑暗的山坡上只能听见她最后一声惊恐的惨叫: 「亡灵法师!」 看不见的枯败的手臂从土地中暴裂而出,攀附在措手不及的人身上。他们发出愤怒的吼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人们漫无目的地四处挥砍,试图切断那些不断攥抓在自己身上的枯瘦手臂。有几个人在脱离了束缚后开始逃跑,全然不顾仍然处于危险中的同伴。皮靴男一边挥砍不断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异类,一边大吼着试图稳定人心,然而对于黑暗的墓地中复生的死者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没人还听从他的命令。 老怪物拉住呆若木鸡的我的手,低声道:「走!」 ※※※ 「你居然是亡灵法师……」 「我不是亡灵法师。」 「可你刚才……你让墓地里的尸体复活了,然后袭击了他们……」 「你看见骷髅了吗?」 「没有。」 「过来,蹲下来。」 我蹲下来,有点害怕。老怪物也蹲在我面前,用手掌指着一小块草地。云层散开了,月光洒下银辉,给草叶描上了银边。 「阿提目。」老怪物低声说。 犹如神迹,那片草地下的泥土隆起,一株新生的嫩芽像是吹起的泡泡一般窜出,墨绿色的叶子围绕茎干旋转舒展,细小的花苞转瞬间膨胀绽裂。弹指间,一株白色的野花凭空出现在草地上。 「一个小把戏,」老怪物一脸笑意,「山坡上有很多灌木的种子,只要听到信号就会快速生长。被灌木枝干缠绕在黑夜中的触感不亚于白骨附身。」 真是不可思议啊,我懵懵地注视着那株花。我也曾试着养过花,不过还没有开花就枯萎了,而小鸭子养的花总是长得很好,后来我再也没有养过。 然而,这株瞬息怒放的野花现在正在衰败,水分逐渐离它而去。皱缩,颓萎。 他挠挠头:「我在这方面挺差劲的。怒放之物不长久嘛。」 「你不生气了?」我问。 「生气?」老怪物恶狠狠地说,嗓音沙哑,「我当然生气!我这人最记仇了。你不仅未经允许闯进我的房子里,乱翻我的收藏品,还用我珍藏的假人来撞人!」 我嘟着嘴默默不说话。 然后老怪物笑了,笑出声。 实在是很古怪的笑,难以理解的笑。而且我也没有听见过这么难听的笑声,一种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的笑声,只是自己在那里笑啊笑啊笑,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笑出来。 「你还真以为我生气了,小屁孩?」 「我不叫小屁孩,我叫薇薇安!」 他的老手重重地在我背上拍了两下。然后像个小孩似的坐在地上,笑着几乎要背过气去。最后他终于停住了大笑,但止不住身体的抽动:「我带你去。」老怪物说。 「去哪?」 「群星坠落之地呀。」他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你说那个地方不存在……」 「我记错了。这个地方确实不存在,」他粗暴地说,但眼神却变得温和,「不过你知道她在哪里。」 什么意思?我摸不着头脑。不过老怪物也不是第一次冒出这种疯言疯语了。突然,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溢出了什么,但是定睛一看,又消失了。 秋风吹走了最后一丝云。满天繁星。 老怪物抬起头,看向那颗最亮的星星,喃喃自语。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最亮的星星在天空中不紧不慢地闪着。她只是千年万年地在那里,等待着。 等待着。
  6. 当的一声,平常哪怕是一点的刮痕都能让少女心疼的品红色巫师杖掉落在地。 然而少女此时已经完全无视了法杖,紧紧抓着来人的领口大声的质问着对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宝雅姐姐怎么了,你说啊!” “咳咳,好难受。” “抱歉,我太激动了”少女慌张的放开了来者的衣领 “咳咳,我能理解。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比你更激动。可是宝雅教官确实牺牲在了保卫梦洛克的战役中。” “怎么会这样!宝雅姐姐!” 少女仿佛失去力气一般坐在地上。 “我知道你和教官之间感情很好,但是教官的牺牲已成事实。所以希望你能够尽快振作起来。还有这个是教官留下的东西,希望能帮助你振作起来。我还有任务就先走了。” 来人将一本笔记放在了桌上,悄然离开了房间。 许久之后少女站了起来,翻开了书抚摸着那写有最后的留言的书页 “去守护普隆德拉,带着我的份一起”看着 “姐姐,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黑发盖住了少女的面容,房间里只有少女的呢喃回荡着。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成为了基因学者啊,真让我大吃一惊。明明几个月前你还是元素和大法双职业的超强冒险者” “那是您指导的好”黑发少女笑着回答道 “没必要奉奉承我,你的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是不知道,当时你说要成为炼金师的时候雷藏那叫一个暴跳如雷差点把我这里都拆了。不过转眼你都成了如此优秀的基因学者了,身为导师的我也倍感欣慰。我能教的都已经全部交给你了,剩下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谢谢老师,那么我走了。”说着少女离开了房间。 一间研究室内,少女正伏案在桌前写着什么。若是有人仔细听就会发现少女所在研究的可称为是禁忌中的禁忌。 “根据记载时间管理人拥有看穿过去未来的能力,这个能力的来源是其心 脏,但是死去后这个力量就会消失。那么只要在其还活着时候活体取出再拥魔法将其躯体封印进心中内部就行了,借由这种力量还能扭转时空甚至回到过去。不过貌似有些代价呢……” 少女轻抚自己的长发,说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灵魂的话,我记得死者的灵魂都是去了尼夫海姆吧。按照姐姐的情况,灵魂被死亡女神认可的概率很高。这段时间用不少魔物炼成了贤者之石,应该能够直接交易到。如果不给的话那就直接开战,反正那里都是死者也无所谓波及到周围了。我就不信那位女神会看着人类在自己领地大闹。届时就能用永恒之枪让其就范。”少女拿起放在身边的两把武器,宛若看着艺术品一般“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弑神罢了。” “对了宝雅姐姐的身体在之前的保卫战中已经损毁了。炼金术和基因技术能够重新炼成新的身体。关键是新身体和灵魂之间的适应性问题。天地树叶子的复活是借由灵魂尚未离开躯体的情况下,用天地强大的世界力量复活的。那么用更强大的天地树树芯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虽然话是这么说……” 少女仰起头,手指提住下吧做出思考的动作“问题是天地树在汶巴拉,但是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对了普隆德拉的大教堂那边有一个圣职者常年供奉的一节世界树芯。用那个就可以了。”说着少女开心的笑了出来,抱着一本笔记开心的跳着舞“太好了,宝雅姐姐。很快我们又能够再见面了呢。事不宜迟,准备出发” 少女在钟塔大闹了一番,心满意足的拿着时之心离开了。空留下倒塌的钟塔在叙述者无情的暴行。 少女拿着贤者之石前往冥界。当少女回来之时,留下的时空荡的尼夫海姆。城中的雕像早已不在,只有一具被枪贯穿的尸体遗留。 少女前往伟大的教堂带走了树芯。留下的则或哀嚎遍野的教堂,有的人灵魂受创,有的精神收到冲击,有的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集齐材料的少女来到南门外的营地之前,那里曾经有另一位少女曾存在过。如今空无一物 “马上就能见面了呢,宝雅姐姐。”少女面带微笑着。 伴随着庞大的魔力,曾经陷入永眠之人再次睁开了双眼。 “宝雅姐姐”少女欢心的呼唤着醒来之人,少女走向前希望再次拥抱归来之人。 回应少女的是一记无情的耳光,笔记掉落在地。 “你都做了什么啊,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情。你知道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我……我只想宝雅姐姐能够回来而已,为什么…” “因为我的复活会导致普隆德拉的毁灭,这颗时之心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我看见了那个毁灭的未来。” 时之心展示给宝雅的未来,是宝雅最不希望看到的未来: 倒塌的钟塔里成群的魔物涌出,导致艾尔帕兰和卡普拉们忙于奔波。导致城镇中的传送无人掌控。 失去女神的冥界无法控制亡魂,巴风特为首的一众魔物再次来袭。普隆德拉再次陷入危机。 圣职者的倒下让冒险者们无法拼死一搏,导致战场越加胶着败北早已注定,毁灭无法避免…… “我这么做都错了吗……我只想让姐姐你活过来啊。”少女大声的哭泣着 “真是的,为什么到现在你这丫头还是让我这么不放心啊。”宝雅无奈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别哭了,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用这颗**的力量。” “等一下姐姐,用了这个力量会……”少女急忙劝阻到“用了这个力量姐姐你会消失啊!” “我知道啊。但是我看到了哦,那个不用我担心的未来。所以这是我的选择。”宝雅笑着捡起了笔记,翻开了曾经留下的那句话,展示给少女“记住了,这次一定要连我分都守护下去。”说完笑着把笔记递给了少女。 “宝雅姐姐……”少女流着泪接过了书本。“我会的,这次我一定会守护的。” “是吗,那我就安心了。”宝雅笑着给了少女一个拥抱,然后笑着离开宛若只是去旅行一般“那么我走了。啊!对了至少在最后笑着送我走吧。” 少女擦干眼泪,笑着说道“那么一路走好,宝雅姐姐!” 普隆德拉南门,一名黑发的初心者走到了宝雅的面前说道“宝雅姐姐,我任务完成了哦。” “很厉害呢,你现在可以拿着这个去转职了哦。对了,想好转职成什么职业了吗?” “嗯,我想成为一名伟大的魔法师。”少女结果信笑着回答道 “那么,你要努力了。好了快点去吧,记得转职后记得来给我看看” “好的,姐姐我走了。”少女欢快的离开了,不久之后转职成为魔法师的少女回来了,同时属于她的冒险也开始了。 入夜宝雅的房间里,房间的主人坐在桌前翻阅着笔记。在笔记的最后一页下方有黑色的碳笔涂抹,显示出一行白色的字。似乎是写下这段话的人当时没有笔在身边,只能用手指划出痕迹。只见笔记上写着: “这次就原谅你了别再犯了。以后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了明白吗!以后就拜托你了,我亲爱的妹妹 ----- 爱你的宝雅姐姐” “姐姐,我会连你的那一份一起努力的。”金色的马尾散开化为黑丝拂过少女的脸庞,宛如亲人的安慰一般。 “我就是冒险团的教官,宝雅!”
  7. 前言:原本这篇文我是打算用来参加碧蓝航线wiki版的圣诞节征文活动,但写好发到nga后(链接https://bbs.nga.cn/read.php?tid=16023940),开始觉得要注册wiki帐号啊,要发帖注明自己的ID什么的太麻烦了(不想动脑子了) 于是干脆不参加算了,反正奖励好像都是实体周边,那我也不是太需要,不如发在这里给大家图个乐呵(才不是因为那边回复太少了,让自己积极性受到巨大的打击) 正文: “指挥官,明天就是圣诞节喵!”在指挥室里,担任秘书舰的明石翻开了日历新的一页,将日历上12月24日的日期示意给正在写文件的指挥官。 “时间过得这么快啊。”指挥官整理好手头上的文件,看着窗外的雪花不禁感慨道,“想不到都快到圣诞节了。” “真是的指挥官,不要总是像个老头子一样感慨喵。”明石走过来,拍了拍指挥官的肩膀,“不如考虑考虑明天的圣诞节要怎么庆祝喵。”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塞壬的攻势比往时强得多,我都没注意到过了这么久。”指挥官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其他人也差不多,不管是喜欢宴会的皇家或是重樱,这次都是全员投入高强度的战斗,直到这两天才稍微能休息一会儿。”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在圣诞节能犒劳一下她们的话,应该也能缓解一下她们的疲劳。”指挥官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明石,“难道说明石你…” “是这样喵。明石的小卖部里新进了一大批可以作为礼物的商品哦喵~”明石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怎么看都让人无法不跟奸商联系起来。 “难怪你提醒我圣诞节要到了。”指挥官摇了摇头,苦笑道,“好吧,这段时间高强度的战斗,上面送来了不少补给,希望买完东西后还能留下一些。” “放心好了喵,绝对都是物有所值喵~” “那我整理好这份资料,明石你带我过去看看吧。” ———————————— “嗯……”在明石的小卖部里,指挥官看着琳琅满目的礼物,以及旁边厚厚一叠的礼物纸,惊叹道,“明石你准备地还真是充分啊。” “那是当然喵,圣诞节可是明石大赚一笔的时候呢喵。”明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得地说道,“可惜今年其他人都没来光顾,为了不破产,只能麻烦指挥官了喵。” “难怪礼物分得那么清楚。”货架上的商品按照阵营,喜好等分成了不同的区域,繁多而不杂乱,让指挥官不得不赞叹这个奸商秘书舰虽然贪财,但的确有能力,只是…“这么多东西,我就算送一整天也送不完啊。” “没关系的喵,明石这里还有推车哦,当然也是得收费的喵~” “你还不如卖一个圣诞老人,帮我把礼物全部送出去算了。”指挥官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先带我去造船厂吧,看看这次的心智魔方会出现什么。” “那造完船之后要把礼物买下来哦喵~” “知道了知道了…” —————————————— “不好了明石,这一次的心智魔法出现了异常的数据!”在造船厂,夕张焦急地对悠哉走来的指挥官和明石说道,让后两人吓了一跳。 “别急夕张,到底发生了什…”指挥官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心智魔法正以不正常的速度高速旋转,并且渐渐地从天蓝色转变为血一样的红色,并散发着强烈的红光,将造船厂都变得一片血红,“难…难道是要爆炸?” “这倒不是…”夕张神情复杂地说道,“但是这次会出现什么就不好说了。” “哈哈,再糟糕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吧。”指挥官强笑着安慰道,“总不可能从里面钻出来一个塞壬吧。” 轰—————— 随着一声轰鸣,心智魔方闪烁出强烈的闪光,,将指挥官三人的眼睛刺得睁不开,直到光芒慢慢散去,他们才能逐渐看清楚魔方的变化。 来人是一个戴着一顶红帽子,须发皆白,蓄着连到头发的大胡子,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老者。 “红帽子,白胡子…”夕张惊讶地说道,“难道是…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指挥官惊讶地重复道,这个事情过于有冲击性,以至于连心智魔法制造出男性这一件事都被他忽略了,“不过眼神好像犀利了一点…” “哼!”“圣诞老人”一挥手拨开了烟雾,哼了一声走了出来,脖子以下是一袭藏青色的长袍,不怒自威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三人,看起来非常不善。 “这里,是什么地方?”“圣诞老人”看着指挥官,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完全没有三人印象中圣诞老人的温和,反而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请问…”明石壮着胆子走上前一步,怯怯地问道,“你是圣诞老人喵?” “什么鸟生蛋老人!”“圣诞老人”瞪了明石一眼,吓得明石一炸毛,快速地缩到指挥官身后。 “不好意思啊先生。”指挥官看夕张和明石都被“圣诞老人”的气势压制住,只能硬着头皮走上来,“我是这里的指…负责人,请问您是?” “你不知道我?”“圣诞老人”问了一句后,摆好架势,严肃地说道,“我是京城第一神捕,雷豹!” “京城?” “第一神捕?” “雷豹?” 指挥官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我正在京城里追捕一个使妖法的妖道,不知道怎么到了这里。”雷豹握着刀把,上前一步,距离指挥官只有半米不到,“说,你把他藏到哪里了!” “我不知道啊!”指挥官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仿佛只要引起了他的杀意,自己就有可能横尸街头,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急忙摇头,“妖道什么的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你真不知道?”雷豹不信地问道。 “真不知道!” “哼,姑且信你…”雷豹收回了气势,向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他盯着明石和夕张的脑袋愣了一下,“那两个女娃,你们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喵!”明石更加害怕地退了一步。 “这个…这个只是Cosplay啦,是Cosplay…”夕张急忙解释着,身后的尾巴晃个不停。 噌—— 随着一声清响,雷豹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你这小子,竟然还能召唤妖怪,你分明就是那妖道的同伙,看本捕头宰了你!” “等等!”指挥官急忙从明石的货架上拿了一条原本是送给皇家船只的白金首饰,“雷大人,小人只是在这里混个饭吃,并不是你要找的人,这点小小意思不要客气。” “哼!”雷豹哼了一声,一副威武不屈的样子,但手上的刀却是收起来了。他看了看指挥官手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首饰,伸出右手,呈抓取事物的样子,说道,“我全都要!” 这个贪婪的家伙! 指挥官三人心里都骂开了,但形势比人强,指挥官连忙陪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雷大人,您看需不需要我们帮您…” “仆人,你在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小卖部门口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赫然是皇家的伊丽莎白女王,只见她正气氛地看着自己说道,“贝法说你正在为大家挑选礼物,我特意来看…监督你,想不到你正和一个可疑的家伙贪污礼物!” “完了…”指挥官心里哀嚎着,他感觉到了雷豹那仿佛要凝聚成实质的杀意。 ———————————— “哈哈哈哈,碧蓝航线的笨蛋们还要过圣诞节吗?”在数公里外的海域,一个穿着水手服,比身体还高的银色长发梳成马尾,皮肤苍白,背后背着巨大舰装的少女嘲笑着看着不远处的基地,赫然是塞壬方的净化者,“那么就让我们给她们的圣诞节加一点烟火吧!” 话音落下,她的身后出现了无数漆黑色的战舰,从小型的驱逐舰到大型的航母都有,将海平线都染成了黑色。 “全体准备出…嗯,那个是…”正当她准备下令开火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基地出现,并逐渐地放大,显然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 “是碧蓝航线的家伙们,怎么就一个人,还抱着指挥官。”净化者先是纳闷了一下,不过很快将疑惑抛在脑后,大笑不止,“哈哈哈,看来对面的指挥官还真是昏了头,既然送上门的话那就不要回去了。” 冲向塞壬舰队的,赫然是埃尔德里奇,只见她用小小的身体用公主抱的方式抱着指挥官,朝着塞壬舰队的枪林弹雨冲去,指挥官见时机差不多,对埃尔德里奇点点头,说道,“埃尔德里奇,拜托你了。” “敌人,讨厌。”埃尔德里奇点点头,身体蓝光一闪,和指挥官一起消失在海平面,让无数的炮火落了个空。 “又是这个讨厌的隐身能力。”净化者不满地说了一句,不过看起来并不在意,“这家伙的隐身只能持续几秒,各单位随时准备好开火。” “你也是那妖道的同伙?”还没等埃尔德里奇从隐形李出来,一个粗壮的男声吸引了净化者的注意力,她转过头,赫然是刚刚大闹了指挥中心的雷豹,净化者愣了一下后脱口说道,“你居然不是女人。” “你才是女人呢!”雷豹以超越导弹的速度冲上前,一拳打在净化者的下巴上,把净化者连同她巨大的舰装轰到几十米高的高空,“老子是京城第一神捕,雷豹,正儿八经的男人!” 轰—— “咳咳…”好一会儿净化者才落入海中,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净化者挣扎着爬起来,痛苦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有本事你别用拳啊!” “好,我不用拳。” 轰—— 雷豹点点头,双腿一蹬,再次猛地飞向净化者,然后一脚踹向她洁白的小腹,把她踢飞至几百米远,撞上了一艘塞壬战列舰,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痛痛痛…”净化者灰头土脸地从战列舰残骸里爬出来,眼睛里残留着痛苦的泪花,“有本事…你别用你的腿啊…” “好。”雷豹真的在海面上站定,镇定地看着无边的舰队,“那我就不用手和脚。” “给我打!”随着净化者的命令,所有的塞壬舰船的炮火全部轰向了雷豹,“虽然你很厉害,但还是就这样消失吧!” “吼——————————”面对漫天的炮火,雷豹的眼神没有一丝的变化,只见他猛地一声大吼,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 轰轰轰轰轰轰—————— 下一刻,漫天的炮火,无边的舰队都变成了一朵朵巨大的火球,而净化者则七窍流出苍白色的液体,整个人晕倒在海面上,不过下一刻就消失不见,显然是被什么人给回收了。 “找到了你妖道!”雷豹对打爆了一整只舰队完全不在意,而是看到从隐形中出来的埃尔德里奇和指挥官大喊,”这次你别想跑了!“ “久等了指挥官!“正当指挥官一脸绝望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夕张的声音,然后一道光束打在了雷豹的身上,雷豹一个字都没说,“噗”的一声变回了魔方。夕张长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捡起魔方,“临时研发的还原魔方的设备,总算是奏效了。” “谢谢你了夕张。”指挥官后怕地点点头,好奇问道,“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强悍的人吗…” “这个人原本不应该会有这么强,大概是因为心智魔方提供的力量吧。”夕张感慨地说道,“看来心智魔方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我们去研究呢。” “任重道远啊,不过…”指挥官看了看周围塞壬舰队的残骸,“激战了几个月的塞壬舰队就这样呗灭了,下次塞壬想要再组织起这样的攻击,至少也得半年了。” “是啊,那个人一通大闹,反而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休息时间呢。” “说不定他真的是圣诞老人呢。”指挥官自嘲地笑了一下, “那我们回去好好整理一下,给大家过一个好好的圣诞节吧!” “指挥官,礼物。” “哈哈,埃尔德里奇,不会少了你的。” 看着从基地逐渐往这里赶来的其他伙伴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走吧,我们回家!”
  8. 女友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半串香蕉。“喏,同事送了一串,没吃完,所以带回来给你。”香蕉固然是普通的香蕉,香蕉体香蕉状,香蕉颜色香蕉气味。除却早以被女友掰走的半串留下的排风琴管般的裂口不谈,简直堪称普通得完美的香蕉。“我特意留下最~~大的那些哦。”女友将香蕉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末了她还这样打趣地说。自然,留下的是否的确是“最~~大的那些”这点仍然存疑。就女友造成的那些粗糙不齐的缺口来看,恐怕原本的“最~~大的那些”早已化为了不知在何处的一团浆糊。不过女友所说也诚然不错。无论何时,只要柄上还有香蕉存在,“最~~大的那些”也一定得以延续其定义。“那么这些就留做饭后甜点吧。”我说。“晚饭吃什么?”“土豆炖肉。”“哇。”女友显得兴高采烈起来。她近来正和土豆炖肉谈恋爱。吃罢晚饭,我们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女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第一个频道正在播报前几天东部洪水的灾情。女友果断换台。然后是一个谈话类节目,坐在真皮椅上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嘉宾(发际线明显后移)正大谈特谈“新一代年轻人成为‘佛性青年’是否利于社会发展”。女友蹙眉,换台。接着是一个综艺节目,一群根本不认识的明星正在不尽愉悦地大笑。女友开始狠敲遥控器上的按键。电视屏幕刷刷地变换着,最后停留在了一个纪录片频道,一只灰熊于湍急的小河中试图捕捉鲑鱼。身体既如此庞大,为何竟这般灵敏呢?熊真是种不可思议的生物。女友心满意足,伸手从茶几上“最~~大的那些”里扯走一根,把皮干净利落地剥成三瓣,咬下一大口后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我也掰了一根香蕉过来,握在手里准备剥皮时,却忽然犹豫不决。说到底,香蕉应该剥成几瓣才好?就两瓣吧,一边一半,简单快捷。或是像女友那样剥成三瓣?那样要自然的多。四瓣应该也可以。把香蕉皮十字摊开,又整齐又美观。我在脑里想象着将香蕉剥成五瓣、六瓣、七瓣……无论哪一种都似乎有其独特的魅力,哪一种都在叫嚣着:“此香蕉非剥成这样不可!”我转而看向电视里的灰熊,准备向它寻求建议。香蕉有皮,鲑鱼有鳞,两者并无多大差别,所以我只需观察熊兄如何享用鲑鱼,依样效仿即可。可惜的是,熊兄好像压根就不在意鱼鳞的存在,只管将鱼连鳞带肉统统吃下肚去。这种方法当然不能为我所用。我没有熊兄那自豪的牙口,断然是咬不烂香蕉皮的。“怎么了,不吃吗?”女友问。她的香蕉刚刚吃完。“等下就吃,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我回答说。“啊,肯定又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女友摆出“恕不奉陪!”的表情,俯身向前,准备鏖战第二根。的确,这问题实在是有够奇怪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像这种奇怪的问题都未曾在我的脑海中出现过。高中时,盘踞脑海里的是“升学率”、“985”、“211”、“高考”之类令人望而生畏的词。等到上大学,“GPA”、“专业前景”、“海外交流”这样的东西又从四周的密林中冲杀而来。好不容易毕业了,“就职”、“考研”、“购房”等等开始在耳边嗫嗫低语。这些时候,脑子里怕是连一根香蕉的栖所都无。如今何以忽然冒出此等奇怪的问题呢?不知不觉,我已仰躺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造型简单的圆盘灯发出怵人的白光。这套房子是在五个月前买的,我和女友两边家长垫的首付,剩下的分期则由我们自己还。许是钱还未付完的原因,虽已在此居住五月,心中仍然弥漫着陌生感。打开门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房间时,总得小心翼翼地确认门后没有暗藏着什么东西才行。自然,门后自始至终都不曾藏匿过什么,但若不去谨慎确认那片虚空的话是不行的。因为香蕉杀手往往就在门后。灯光实在是太过刺眼,即使拿左手遮住眼睛,光仍然像岩浆一样熔开手掌滴落下来。我忆起上个星期带女友回到家中,父母也曾露出过与之相似的目光。那时母亲正在向我讲述我的一位堂弟已经生子的事。母亲看起来很兴奋,喋喋不休。为何母亲会很兴奋?我则只顾想着这样的问题。“至少把结婚证领了,不能耽误人生大事。”面对母亲的催促,我只能讪笑着应付过去。晚饭后则迅速带女友从父母处撤退回家。终于回到自家玄关时,心狂跳不止,身体疲惫不堪,就像刚刚拿着香蕉狂奔十公里,又要注意不能将香蕉捏碎一样。不能让香蕉杀手拿到我的香蕉。右手掌内忽然感觉空空荡荡。我惊坐起身,发现女友夺走了我的香蕉开始大快朵颐。“住手,那是我的香蕉!”我假装痛心疾首地大呼出声。“你不吃就归我咯!”女友露出刚抢到压寨夫人的土匪头子般的坏笑,故意发出“唔嘛唔嘛”的咀嚼声。片刻无言。我想起了什么,于是问:“房贷还有多少?”“恶——”女友吐出恶心的声音,“香蕉要变苦了。”我大笑起来。罢了罢了,此时此刻,还是往脑子里装满香蕉为好。于是伸手摘下另一根香蕉,也不考虑什么,顺手剥了皮。漂亮的三瓣,比女友的显然好看得多。
  9. Episode I 葛温德林修女的记事本 这约莫是一个人类的本性恶的故事,阿萨玛菲斯只是让这些人类——不,只是那一个人类吧,做了他将会做的事情。然后就像是多米诺骨 牌一样,这些人类哦,一个接着一个,将内心之中那不讲道理的黑暗施加在了这孩子身上。懒惰,色欲,嫉妒,贪婪,暴食,傲慢,愤怒,人类的原 罪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展露无遗。 故事的起因,是这个少女的仁慈。这是真实的,偶然的,不求回报的善良;而非虚伪的,贪婪的,索求报酬的施与。她不过是向困境中的 一个男孩施以援手,甚至于未曾见到这个男孩,未曾在意过这个男孩,未曾将这件事情纳入自己的记忆之中;但是获得这份帮助的人,却是牢牢记得 这一切。是的,是的,他应该记得的,他自然会记得的,那种如同冬日中的阳光,如同初春的暖风的善良。 然而雄性啊,内心之中的傲慢与色欲,却是让人迷失自我的道具;阿萨玛菲斯,这恶魔,他让这个雄性做出了他将会在未来做出的事情。 谋夺权势,制造困境,陷害与谋杀,全然是为了他内心之中那纯粹而单纯的感情。他自己认为自己是明白的,他自己也确实是明白的——但是这是毫 无意义的事情。 咱现在要说的,是在没有阿萨玛菲斯的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这个雄性谋夺了巨大的权势,他令少女的家族衰落,谋杀了她的父亲与丈夫 ,最后以爱的名义与她结婚。那是未来的事情,这个雄性贪恋的也绝非是色欲的容颜;他的爱如同火焰一般炙热而纯粹,丝毫不因为所爱之人的困苦 与不堪而改变。是的哦,这便是世人尝尝赞颂的爱情——看的不是表象,那将是衰落之物;看的不是里象,那将是易变之物;看的不是外物,那不过 是玷污爱情纯粹的杂志;这爱将不因为时间而流失,将不因为变化而衰减。 真是可笑而又可鄙啊,构成一个人的——普通人的——不过便是外表的躯壳,内在的人格与装潢的外物。普通人要如何看到灵魂与替身? 又要如何如同咱与阿萨玛菲斯那般,看到没有咱们的未来? Episode II 阿萨玛菲斯的记事本 这是有我,而没有那个奇妙男孩的未来——等等,你问那个奇妙男孩是什么?哦,天哪,你难道不知道人类只是三维生物么?时间轴的跨 越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能做到的人类才能被称为奇妙啊。 啊,是了是了,在这之前应该先介绍一下我是谁。阿萨玛菲斯,这个名字是那个屠杀者葛温德林给我起的,我是个恶魔,一般来说是存在 于人类的意志啊,灵魂啊,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里面的一种生物?我搞不清楚,那些应该是其他聪明人去做的,而不是我这种蠢货。 于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大概就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年轻人的谋杀吧。某个女孩帮助了他,然后他就自以为是地觉得别人是爱他的——噫 吁嚱,人类的愚蠢大概就是这样了,人生三大错觉不是么?然后就是两个老男人和一个老女人的罪行了,他们将这个年轻人的谋杀栽赃在了那个少女 的身上——噫吁嚱,这可不是我做的,而是这些内心充满色欲的人类的过错。然后会发生什么大家应该都是明白的,毕竟人类总是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的嘛。这个少女被孤立,被陷害,最后被伤害——噫吁嚱,人类如何会如此肮脏呢?这些事情……好像除了色孽? 至于那个老女人?这可真是更加奇妙的故事了。在那个未来之中,少女的父亲被谋杀了——是了是了,这个罪名也是被放在了少女的头上 呢,真是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能够愚蠢到这种地步,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也会相信——然后为什么呢?原因就出在这个老女人身上。这大概又是一个以 爱的名义犯下的罪行——老实说其实你们不觉得爱情和自由这种东西比我们恶魔还可恶么?好的好的,回到正题——这个老女人呢,是少女父亲的暗 恋着,嗯,几十年前?啊,不知道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还要报复,真是麻烦啊,人类。 Episode III 观测者OOC Sister葛温德林与阿萨玛菲斯的新事件记录: 自以为是的爱情导致的谋杀,人类愚蠢导致的孤立,罪恶色欲的存在,与时间轴的突发性混乱,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发生。 恶魔阿萨玛菲斯激发了代号“男学生”的行为,使得事件进入了第二世界线;突发性的时间轴混乱,使得代号“神奇男孩”的资讯从未来到了 现在,事件进入第三时间线。在第三时间线里面,代号“校长”“教导主任”与“老女人”的行为目的没有发生变化,但是“神奇男孩”的存在使得他们的计 划未能成功,从而导致代号“天才少女”的遭遇出现了区别,顺带拯救了代号“少女的父亲”。 “男学生”的谋杀目的动机存在两个,其一是制造困境,让“天才少女”陷入困境,使得自己的地位能够与“天才少女”等同;第二是报复性攻 击,因为被害人曾经否定过他的【爱情】。判定无存在价值,对屠杀者葛温德林下达销毁指令。 “神奇男孩”的处理动机被称为【同情心】。在第二世界线之中,他是作为这个星球的成就者存在的;换言之,他的牺牲行为,符合人类道 德,是值得被人类道德称赞的。 “天才少女”与“少女的父亲”的存在只是作为受害人,完全根据世界线变动而产生不同,没有观测意义。 “校长”“教导主任”“老女人”的行为动机为色欲与报复性行为,前两者是出于人类雄性的交配欲望,后者是出于人类雌性的嫉妒心理,属于 人性恶的范畴,对屠杀者葛温德林下达销毁指令。 ———————————————————— 于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咱自己也不太明白 大概还是日常梦中获得启发吧(茶)
  10. 第一版 编者自序   现今,能证明人类在距今一千七百年前就已经诞生在这片海拉尔大陆上的——海拉尔六十四行颂诗石碑,乃是由三百年的著名冒险家登·卡拉迪·克鲁鲁历经整整六年,独自一人,跨越时人认为无可逾越之远峰(现克鲁鲁峰),穿越了充满魔兽与诅咒的噩梦秘林,最终在终之湖也就是现在的克鲁鲁海域附近的古国深渊中发现并带到世人面前的。   而人类真正开始有组织的进行大型冒险活动却是在两百年前,也就是“绝战”之战结束后。而被誉为冒险纪元开始的标志——第一家冒险者公会“登·卡拉迪公会”的建立距今也不过一百五十年。   而在这一百五十年中,仅仅在从各大公会的统计中来看,在冒险中因为种种意外而死去的冒险家的数量竟与当年死于九国纷争中的总人数不相上下。这些血淋淋的数字说明,人与自然的战争的残酷程度,不亚于这片海拉尔大陆上发生过的任何一次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而这场战争,在可见的将来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正式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以及尊敬的登·索莉亚·克鲁鲁女公爵,克里夫·史密斯博士三人,决定共同编撰一本提供给诸位伟大冒险家们的冒险家指南。   编撰指南这一想法来源于各个冒险公会为自己公会成员准备的公会手册。据说这一做法最早发源于著名的冒险者家族——温彻斯特家族,他们家族的每一代冒险家都会将平生所知的一切有用的冒险知识整理记录下来,并在结束冒险生活之后传给家族汇总的下一代冒险家。后来詹姆·温彻斯特成立了温彻斯特和他的朋友们冒险家公会,并将家族一代又一代积累下来的宝贵知识装订成册发给公会成员以提升他们在冒险中的生存几率。   在对各大冒险者公会进行走访调查后我们通过各大冒险者公会的公会手册,各个冒险家族传承书以及几大知名冒险者的笔记,总结归纳得到了这本冒险家指南的初稿。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三人之间因为一件重要的事情发生过很大的分歧,那即是“我们这本指南究竟是要做成信息齐全的大部头,还是为了冒险者的方便,仅摘取实用且泛用的内容制作成便于携带和阅读的小册子。”不过这个分歧的结果如您现在所示,我们最终选择了前者。做出这个选择的很大原因是因为登·索莉亚女公爵的一句话:“前人用鲜血换来的知识,随意删减一字一句都是亵渎。”当然,我个人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做成小册子的话,那该书的内容肯定不会如各地当地公会的公会手册那般使用准确,那么我们的这本指南也就没有什么出的价值。   最终,经过十年的收集与整理。我们终于使得第一版的《冒险家指南》诞生了。在这十年中,我们亲自参与了二十多次漫长而危险的冒险,得到了整个合众国中几乎所有冒险者公会和冒险者家族的支持。因此,我代表登·索莉亚·克鲁鲁女公爵,克里斯·史密斯博士,向在编撰过程中为我们提供过帮助的人表示无限的感激,也希望我们的这本指南能承载着这些人,以及已经逝去的前人们的奉献,为现在以及将来的伟大冒险者们提供帮助。   共和国 三百五十七年 骑士季十七日   布莱恩·莫瑞亚提   于午后罗兰半岛自宅花园中央。
  11. 图书角的秘密 1   夏日还没有收脚,开学的铃声就响了又响,像对自家闺女催婚的婶娘。茂密的阳光穿过枝杈铺在地上,又被忙人的步脚剪成碎花裙子。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大部分男孩簇拥在篮球架前,飞起的篮球如闯入藻荇得游鱼一样,在众多宽大的手掌上左右闪躲。而另一旁,几株长木拼凑成的阴影下,王晓就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就像阳光和阴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热闹与孤寂也往往同台登场。   王晓的不合群一大半来自他的记忆力实在不好——三年同窗,他仍是无法叫准每个人的名字。   他总是安静的不像个男孩子,也总是喜欢坐在花坛上,然后双眼防空地望着天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有兴趣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十五分钟都藏在云朵里溜走了。下课了,惹人恼的铃声又在空气里蹿来蹿去。只是没多久,平时不怎么用的校喇叭里忽然响起了校长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各棉(年)级注意,民(明)天金(进)行捐款......”   王晓听着听着,忽然似回魂了站了起来,他看着涨潮一样的操场,怔了一下:“啊?啊,啊,高三了啊。”   他逆着人流向教学楼里走去。   他走到图书角前——那是一个小小的书柜,放置在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处,里面的书要么很旧,要么很破,总之是一个面子‘工程’,长久的无人问津。   他目光掠过那些熟悉不能再熟悉的书,就像在还原一张拼图。   只是今天的拼图有点陌生。   里面多了一本书。   2   毕业了。   没考上理想的大学。   就这样?   复读?   姜茹倒在操场的跑道上,凝视着红糖枣糕色的晚霞。她有些哭笑不得发现,饥饿竟然比悲伤来得更快。   她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间的缝隙正好扣住夕阳。   “看起来好像有一点好吃哦。”   她喃喃自语着。   然后突然自暴自弃地生气,双手胡乱地揉着头发,绑着的长发散落开来,薄薄一层铺在地上,在暖光下有点亮晶晶的,就像水母的触须一样。   “啊啊啊,姜茹,你个贪吃鬼,贪玩鬼,姜茹,你个没心没肺的,啊啊啊,玩玩玩,吃吃吃,你你你......你就不能争点气吗!啊啊啊啊,这下怎么办!怎么办嘛!”   她有气无力地埋怨着自己。   眸子却悄悄地转到一边,虽然这样看远方的小卖铺有些虚化,但烤肠的香气却切实的挤进了胃里。   “咕噜。”   “啊,胃!我的胃!你要和我的灵魂一起背叛我嘛!唉,唉!唉……”   她叹着叹着,眼泪就像把刀子一样捅出,从眼眶里溶出,把那么好看的头发湿成了黑抹布。   她也不在作怪,只默默地看着天空。   “果然啊,我果然是,是没有才能的人啊。”   “明明那么努力,明明,明明......最后,最后只能是‘好累啊’,是啊,果然,果然啊......”   天渐渐暗下去,看不见星星,月牙孤独地被挂起,像有一颗心被锁进了黑匣子。不过这时风才有些凉意,却也抚出了人的睡意。   门卫打着哈欠走过来:“同学,要关门了。”   姜茹怔了怔,她站了起来,揉了揉十分干涩的眼角,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提包,低着头咬住嘴唇,放在裤线的双手慢慢攥成拳头。   “那个。”她的声音有点微弱:“能不能再等一下?”   “啊?你说什么?”   “啊,我......”姜茹使劲儿跺了跺脚:“我,我有点事,一会儿,拜托,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啊?这,这个同学?欸?你干嘛去?”   姜茹抱着自己的提包飞快地向图书角跑去。   3   “2012年7月20号下午,我,你们的学姐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把这本《地下铁》放到了这里,几米是我最喜欢的画师啦!哈哈哈,嗯,也不知会不会有人看到……啊啊啊啊啊,z这么一想好羞耻啊!咳咳,好啦好啦,不要再笑话学姐了!咳咳,我们要严肃,嗯,认真严肃嘛!跟你们讲哦,学姐我啊,可是考上了我最理想的大学哦!发现了这里的小可爱们!你们也要好加油努力哦!”   唐逸的手有点颤抖。   他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的口齿之间。   “你看人唐逸!”   ......我怎么就成了价值尺度?但是:“啊,叔叔阿姨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   “钢琴弹得好棒哦,篮球打得也好好哦!”   我从不喜欢钢琴,篮球也只是因为玩的人好多。但是:“这些东西都不是很难,只要你下决心学一学,分分钟就会超越我呢。”   “性格超级阳光的!”   啊,不要恶心我了,求求你,不要把虚伪说的那么高大上。但是:“说笑啦,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爱心,你们都比我好。”   唐逸轻轻的拿着这张夹在书里的信,抚摸着,像抚摸着爱人的肌肤。   然后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傻。”   摇了摇头,他把信折了几下就塞进书里,又赶紧把书塞进书架里,慌忙地走了两步,却又连忙折了回来——那封信夹在扉页前,以至于他还没有来得及读书。   他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惊奇,他心中的那种莫名的惊慌倏地更大了——话说那究竟是惊慌还是窃喜?他分不清,但他肯定的是,唯一肯定的是:他有颗心活了起来,跳动如擂鼓,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他看得很认真,每一页都要停留好久,但是他发现他有点看不懂《地下铁》的画,一切的画意都跃然纸上,似乎就是那么简单,就是,就是,就是一种单纯?是吗?   不不不,这里一定有什么批判性,讽刺性的暗示,这画里一定藏着别的意思,一定有抱怨,有愤怒。他一定,一定有......可是它在哪?嗯,一定是有的。可是他在哪呢?不,它在这里。可是......好了,好了!我不要可是!   我的脑袋啊,求你别想了!让我安静的看一会儿书吧!   这薄薄地一本册子他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一张纸条掉了出来,他连忙弯腰捡起,却又忘了书——书在他手里松开的瞬间就砸到地面。而这边刚把书拾起,背还没有挺直,书里的信又不小心被抖了出来,他立马又蹲下。   连续三次蹲起让他的衣服出现了大面积褶皱,他也没去整理,而是紧紧地盯着纸条,像馋酒的酒鬼盯着酒一样。   字条上面的字很清秀,是用浅蓝色的圆珠笔写得。   “那个,一个默默无闻要是人死掉了,会不会引起很大反响?”   他忽地泥一样软了下来,跌在地上。   笑了。   很真诚。   4   当夏瑶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一个月之后了。跟之前不同的是她带上了帽子,淡粉色的贝雷帽子,帽边还住了一对皮卡丘。她上课也带,下课也带。   偶然间她回到图书角,才想起一个月前看到了学姐留下的信后,还在这里写下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   她看着四周无人,就迈着小碎步跑到了图书角,取出了那本《地下铁》,刚要打开,却立即停住。她先是把书抱在怀里,耳朵微微的动了下,然后梗着脖子,眼睛像变色龙一样360度的旋转进行余光检测。突然转过身来,大叫:“我发现你了!”   自然是无人回应。   虽然红晕漫到耳根处,但夏瑶明显也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胸脯,心满意足的把书翻到最后一页。   在那张纸条下,还夹了两张纸。   她的脸孔一下子烧了起来,烫的可怕。一只手不停地揪着衣角。   另一只手慢慢地将其中一张纸打开。   “朋友,啊,不是同学,呃,好像也不太恰当,但是,嗯,但是我想说,哎呀,我怎么还不会写(此处写字被轻轻划掉)说了啊。嗯,我冒昧,嗯,冒昧的说一下,那个,如果同学你是因为默默无闻,不被人重视感到不开心,有些,嗯,有些很,唔,很奇怪的想法?   那个,那个是十分不值得的。我,哎呀......受人瞩目又有什么好?那种情况下,你不得做自己不做的事情,你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也不得不,嗯,总之,可能同学你不理解,簇拥在众人之中,也叫一种孤独。真的,真的是这个样子的,真的它......   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喜欢,其实也并不是很难,只要努力提升自己,总有一天会出彩的。千万别做傻事啊!“   另一张纸条也被缓缓铺平:“欸?我在这看了这么多年书了,没想到还有这种趣事儿。   首先啊不管怎样,学姐,我佩服你,想到把自己的足迹留下来首先就是一个难处,然后还能行动的就更是一个难处。想来学姐一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吧?啧啧,可惜无缘相见了,不然啊,我一定好好请教请教。你的性格形成经历可是上好的小说素材啊。   然后就是那个嗯嗯唔唔的大兄弟,你字写得太正规了,我也分不出你是男是女,姑且叫你大兄弟吧,哎呀,多么简单的个事儿你给弄得那么麻烦,要不要这么激动?要不要这么做作?怎么这么矫情呢?而且你也不会劝人啊,哪有你这么劝的?你看看我是怎么说的,好好学着点,以后泡妞用得着,哈哈。   妹子,我姑且称你一声妹子,因为看你的字,很清秀——至少一般像我这样的糙汉是写不出来的,哈,别怪我字丑啊。然后呢,你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吧?这么喜欢看书吗?都跑高三楼来了?哈哈。嗯,怎么讲,一般只有高一、高二的学生才有心思思考这些问题——我不是说它幼稚、不重要,怎么讲,高三学生的状态大概就是——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我累到gg了。   嗯,就是没时间想,哈哈哈。   不要听那个大兄弟瞎说——什么叫簇拥在众人之中,也叫一种孤独?哎呀,人往往总就是这样:吃着鸡蛋,挑着骨头——你知道我多羡慕么?   妹子啊,我跟你是同类人,只不过选择的方法不同:我选择接受孤独,习惯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把自己憋成一个闷骚。哈哈。   人这种生物很奇妙,往往因为所想而不得悲伤。我懂那种十分努力,却仍然不值一提的痛,所以我放弃了。   首先你要明白,这个优胜劣汰的世界上‘优秀’这个词汇,是逼自己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而产生的。   而不是让你逼死你自己。   如果你这么做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我写的话,哈,可能我也不太会劝人吧,哈哈。   不过我真得谢谢,学姐也好,大兄弟也好,好包括你,妹子,也包括我。真的真的都是傻得可爱。   就算再怎么习惯了孤独,也没有人不欢喜朋友啊。 哦对了,最后我提个建议哈,如果有幸在这里写下去,不要留名字,联系方式,什么都不要留,也不要要,因为你们说了我也记不住。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才有意义。”   夏瑶沉默了好一会儿,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想了想,提笔写道:“之前有点抑郁,谢谢大家了。不过我确实是高一的学生,也是个女孩子......”   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夕阳格外暖。   5   我已经记不得我是第几次跑到校长办公室了。   作为一名有洁癖的老师,我真的无法忍受在我的班级对面摆放着一个破烂到不像样子的‘图书角’——什么图书角?那里的书都烂了!《山海经》旧破到看不清名字。《海子诗选》也列成了两半——旧到这样的书还放在这里,这不仅是对看他的人一种羞辱,也是对这些书本身的一种侮辱。   特别是在学校已经建立起图书馆,并且有丰富的藏书后,我就更不知道学校留着这么一个破烂木头堆有什么用!   可校长每次都是慢吞吞地说:“林奕啊,那些都是好书,你去看看,去看看吧。”   我?看这种书?看这种都烂了的书?   校长啊校长,我是来教书育人的,我不是来跟您打机锋的。   果不其然,这一次,他又慢吞吞地说:“你去看一看吧。”   我深吸一口气,被气的有些哆嗦:“您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好,你大可直说,甚至把我开除,您这样,这教书育人又不是混官场!我就是不喜欢那一摊烂木头,我更有洁癖,您让我去看那些书?就那些也配称之为书?您有必要这般折辱我么?”   校长抬头看了半晌,慢悠悠地说:“林奕老师,你陪我去看看书吧。”   说着他也不管我,先一步走出了办公室。   我只得咬着牙在后面跟着,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一次他再耍我,我就辞职。   结果,他把我带到了图书角,从里面随便抽出一本书打开给我看,看里面夹着的纸条。   我怔了一下,他把这本书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又随便取出一本,打开后里面还是夹着很多纸条。   我有点懵了,也从书架里取一本书下来——几乎每一页都夹着纸条。   我随便打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哇,学长学姐的故事都好棒!——2016年6月14日。”   “这,这是?”我结巴了。   校长并没有应答,只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那时候我还不是校长,也像你一样,自视清高,恃才傲物。只是......”   那一个下午,我忽然发觉自己对这所学校一点都不了解,也忽然发现,原来一切极致的美真的就藏在身边。   “然后呢?”我问。   “然后?然后就......”校长顿了一下,想了想说:“然后就是这样了,一代人来,一代人走,然后就这样了。”   “不不不,不是不是。”我连忙说:“我要问那四个人,那四个人怎么了?”   校长瞥了我一眼:“其实这个结局挺好的了。”   “哎呀哎呀,您快说嘛,说嘛。”我竟像个孩子一样,非要问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真的要听?”   “真的要听。”   “其实吧,也都还好。”校长慢吞吞的语气真的把我急得要死:“姜茹考了研究生,总算去了自己理想的大学,期间还回来看过,她也没想到她当时随意的一个举动——出于不甘心、祝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嫉妒的混合物竟然流传到现在。   最有想法的王晓当了作家,虽然收入不多,但绝不至于饿死,一个人满世界的跑,说什么找写作素材,真是的。不过倒是真的潇洒。   至于唐逸,他是最出息的。那以后,跟一直以来瞎管瞎教他的父母吵了好多架,也真的开朗起来,高考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的填报了播音主持,气的他父母差点拆了学校,哈哈。现在是一名战地记者。”   然后他就又顿住了,我等了好久,忍不住问:“夏瑶呢?”   “啊,夏瑶啊。”他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夏瑶是我的学生。那年她高三。”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望向窗外,望的很远很远。   他说:“夏瑶没有然后,死了,癌。”   我一瞬间蒙住了。   他没有理我而是继续说:“那时候医疗水平没现在的好,夏瑶家又不是富裕的人家。”   “所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不,不是,学校,学校没......”   “学校能帮的都帮助了,老师募捐,同学募捐,那一段时间学校广播里循环播放这个。可是没挺过来。可能这就是命吧。 你知道么?她化疗后偏要回来,就带一个帽子,如果有人问起,她就吸一大口气,然后嘴巴鼓鼓的,别人就会撮她的嘴,就忘了帽子的事。”   我看见他的眼圈有些红了。 他喃喃着:“林奕,你说一个人要对生活热爱到何种地步?才能止住生命将尽的泪水,才能这么可爱的面对我们?究竟是唐逸王晓的关怀感动了她,还是她改变了唐逸和王晓?” 6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校长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他说这个地方学校从来都没有主动的官方的正式宣传过。一切只在于学生之间稍稍流传。   “因为公开了就没有意义了。”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   于是打开了电脑,一直写到现在。    ——2018年11月14日 清晨4:09
  12. 天气越是寒冷,天就黑得越快——虽说是从小听到大的事了,但只有冬天临近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真是这样,古人诚不我欺"——好蠢,大概是因为我比一般人迟钝不少。 时间刚到下午五点就已夕阳西下,太阳就像逐渐沉入海面一样,残余的辉光在波浪上映出暗金色的光路,硬要打个比方就是把誓约胜利之剑放到海面上了吧。这是从虚拟·港口向西眺望得到的美好景色,不仅初冬能看到,初夏也能看到,只要时间是对的,每天都能看到。 我是属于这个虚拟港口的无关人士,杰克·斯卡萨。每天结束了现实世界里的工作后就会来到这个港口,这时正好能看见虚拟夕阳。不过我来这里的原因既不是要看大海虽然我很喜欢看,也不是来吃烧烤虽然我很想吃。上一个说想吃烧烤的在假面骑士片场,已经被飞刀插死了——说起我来这里做什么,被人用飞刀投掷也是有可能的。 白天在并不存在的高校当日本最强职业高中生,入夜便暴露性癖,化身为虚拟世界的海盗烧杀抢掠——开玩笑的,虚拟海盗和史实海盗差别很大。所谓虚拟海盗,是要乘着以VPN(Very Poisonous Network)造就的船只从本土启航,跨过国家船队【防火高墙】的封锁一路高歌猛进地向西洋进发,把生肉视频装个盆满钵盈再运回本土的勇士啊!虽说没有授权。 海盗是违法的职业,这一点自然无需辩解。能让我下定决心去当海盗的,是在海盗船上担任船长一职的男人。此刻他正面对夕阳而立,金色的辉光照在他的秃顶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高大,肥胖,满脸胡子还经常说怪话,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是我等义务海员敬仰的船长。他就是曾孤身一人从Yutube之地取回众多vtuber同人素材的乌鸦·D·罗杰—— 未完待续
  13. 前几天写给少前微博万圣主题活动的同人,因为读者太少感觉很寂寞,就干脆往这边也投一个了...应该没问题吧? 啊,好麻烦,不管了 总感觉很久很久没写过东西了,尤其是同人 努力地试图做到“不了解原作也能体会角色的魅力” PKP台词大量原台词梗XD 以下正文: “飓风营救”行动结束后,格里芬几乎整个被收编,有了新的指挥中心,而指挥官麾下的人形们也有了新的基地和宿舍。 新宿舍的环境很好,地方大,家具足,甚至还有采光很好的落地玻璃窗,让阳光落进宿舍里,洒在床上。 PKP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慵懒慵懒。 PKP开始在床上胡乱地扭动。 打滚打滚。 闲。 太闲了! PKP忍无可忍地从床上跳起来,伸手梳理自己凌乱的白发。 明明得到了我这胜利的王牌,却把我闲置了? 何等的愚行!PKP恶狠狠地甩开装备柜——或者说衣柜的柜门,从里头抽出自己穿惯的衣物,三下五除二地穿了上去,接着拈住自己的长发,编出侧马尾。 最后,她从衣柜的最深处取出了自己的PKP机枪,拆开、检查、重组,然后斜挎在后背,双手抱胸看向衣柜的镜子。 动作利落,英姿飒爽,PKP心里给自己的表现打了满分。 “一如既往地完美,不愧是我。”PKP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今天就去问个究竟吧,为什么最近明明安排了那么多的作战计划,却偏偏把我给闲置了!” 话音刚落,做事雷厉风行PKP已经咚地推开了宿舍的大门,但是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她就错愕地站在了门口。 宿舍区的走廊上飘着好多被细心漆成南瓜怪样子的气球,橘黄为主的各色彩带点缀着每一间宿舍的门,在宿舍区大门——也是咖啡厅入口——挂着的横幅上写着墨意淋漓的“Happy Halloween!” 到底什么时候....已经到万圣节了? PKP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几天仿佛着了魔,窝在宿舍里没有出门,一心等着指挥官的出击指令。 身为战术人形,她只需调动一点运算单元,几个毫秒内就能得知今天的日期,以及抵达新基地后,自己多久没有和指挥官好好说上话了。 可是有某种强烈的情感迫使她自己不去进行运算,她不想知道自己到底被冷落了多久。 她抬起头,呆然地看着天花板,眼里全是记忆的碎片。 有的是她刚来格里芬报告,被指挥官带着去熟悉基地的情景。 有的是她一轮射击把标靶完美地打成了筛子,回过头望着指挥官,骄傲地昂首挺胸时的样子。 有的是她击败法官回来时,被兴高采烈的指挥官使劲地摸着头时,感受到的掌心的温度。 回过神来,PKP已经失去了出发的动力,背靠着宿舍的门,抱着机枪缓缓地坐下。 PKP幽怨地叹了一声:“这么不干不脆的...一点都不像我啊。” 现在的指挥官因为那些艰难的任务而心力憔悴,所以没空关注她,没有任务也只是因为还没有适合她去做的而已。 这些其实她都明白,可是... PKP默默地举起左手,她纤细的无名指上套着一只精巧的戒指。 那是誓约之戒,象征着她和指挥官的感情,即便经历过“塌缩点”的战场上激烈的炮火,它也依然耀眼。 PKP喜欢独来独往,以过分的完美主义苛刻对待着自己和别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面: 想要呆在指挥官身边;想要完美地完成指挥官的任务得到表扬。 光是想到他的瞳孔里映射着别人的身影,就会生气;光是知道自己没有被对方依靠,就惴惴不安。 PKP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左手握成了拳状。 你...现在一定已经很累,很需要一个依靠吧? 所以,我会再次成为你的依靠的。 不是以“下属战术人形”的身份,而是以“缔结了誓约烙印的伴侣”的身份! PKP再次站了起来,望着大门的万圣节横幅,喃喃自语:“哼,万圣节吗,也好...” 片刻之后,把机枪放回去的PKP出现在了咖啡厅,板着脸问:“春田,你这里...还有剩下的布料,以及缝纫机吗?” 听到PKP的声音,春田惊诧地回头,对着这个蓦然出现的稀客先是一愣,听完了她说的话后狡猾地眯细了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笑着说“当然都有啦,而且我正好提供免费的缝纫基础教程呢!” PKP咬着唇低下头,用右手轻轻抚摸左手无名指上的誓约之戒,接着慢慢地抬起头来:“那么,拜托了。” 液晶数字表上血红的大字跳动,变成了23:30,同时,三角铁演奏的悠闲音乐声响起。 已经顶了一双熊猫眼的格里娜听到这个音乐之后眉头轻挑,将目光从荧光屏上移开,然后将靠背的软枕搁在桌面上,接着一头扎进软枕里,就这么睡了起来。 偌大的一个指挥室顿时只剩下了对此见惯不怪的指挥官,他起身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检查了剩下的报告文书和设备状况之后,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了。 已经记不清自己持续高强度地工作多少天了,自从那场和军方的联合作战变成了代号“塌缩点”的行动开始到现在,自己唯一一次长时间休息......好像只有被涅托绑走的那段时间吧。 还真该好好谢谢她们啊,指挥官自嘲似地暗自苦笑一声,继续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走动。 可是指挥官已经没得选择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前途无量的格里芬新星,如今他虽然明面上被收编,但那只是明面上而已,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仍是囚徒,只是换了个监狱,换了个典狱长而已。 只有加倍地努力,不断地证明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可怜的指挥官才能带着人形们活下去。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公布出去的,现在的格里芬还有很多人形,毫不知情地在这里生活着工作着,只觉得噩梦般的战役结束了,她们幸存了下来。 哪怕假象,也得保住这份脆弱的幸福与安定! 指挥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鼓了鼓劲。 今天好好休息一阵吧,明天还有万圣节的庆祝活动呢,顶着这副倦容过去,大家会担心的。 抵达自己宿舍门口的指挥官努力睁大了眼睛,让门锁系统通过眼球扫描。 门开了,宿舍里杵着用机枪装扮成的巨镰,巨镰旁边站了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人形。 深蓝色和灰褐两种布料用粗绳缝接着,袖口和兜帽外沿被刻意地裁剪成犬牙交错的样子。 袖口处露出的小手套着白色的长袖手套,关节处仔细地涂了黑色的环纹,看上去像是一双骨掌 银白的长发贴着布袍垂落,戴着半张骷髅面具的PKP抬起她藏在兜帽下的脸,看着指挥官,稳住情绪,如以往一样用冰冷的腔调说:“先让我来告诉你一件坏事吧,长官...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死亡,在向你招手。” 指挥官苦笑。 “但我也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你可以试着更加依靠我,我这里可以给你休憩,也有你需要的温暖。”PKP缓缓地张开双臂,期待着指挥官的反应。 接下来,是熟悉的掌心,熟悉的温度,还有那熟悉的声音给出的表扬和认可,让PKP的心神为之松懈。 这样满意了吗? 怎么可能!我今天可不是以部下的身份来的! PKP啧了一声,伸手蛮不讲理地将指挥官扯过来,强行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笨拙地伸手去摸指挥官的头。 “再继续逞强的话,就送你到医院!” 抬头看到PKP泛红的脸颊,指挥官笑着接受了现在的情况,接受了这个死神温柔的拥抱。
  14. 令人不快的灰黑色的天空,不绝掉落的水像什么人在抽噎一般。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只要闭上眼就仿佛置身于那样的场景中。 我恨下雨,下雨让我想到哭泣。我最恨的就是哭泣。 我时常会梦见那样的场景,自己躺在泥水里,冰冷而疼痛。雨落在我脸上打得我睁不开眼,只能听见其他小孩的叫喊。田纳西佬,爱哭鬼,田纳西佬。婊子养的。 …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大概是跑掉了吧。连抹掉雨水,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难看地抽噎着,肺抽动得像某种动物的血管,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可憎得让人不想承认是哭声。想我躺在冰冷的水洼里,心里想我要死了。 有人抓住我的胳膊,拖了我一段距离。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你醒着啊。”他又用力拉了我一把,让我站起来。“别理他们,如果被找上,你就跑吧,怎么样?” 他叫乔纳森·米尔德。从那天以后,只要遇到那群孩子,我就跑。乔纳森就陪着我跑,如果我慢下来,他就喊我的名字,艾伦!艾伦! “艾伦!” 我睁开眼,刚好看见一颗照明弹被打上天空,漆黑的林地登时被照得一片惨白,随后火药的爆声起伏一片,枪口焰几乎要把我的视野晃瞎—真他妈该死,夜袭! 我抓起手边的步枪,而乔纳森已经趴在散兵坑里开始用冲锋枪对敌人射击了。前面的丛林不算茂密,他们以石头和地形作为掩体一边射击一边前进,有很多人举着带刺刀的步枪冲过来,在步枪和冲锋枪的火力网中立刻栽倒在地—妈的,简直是疯子。 我架着步枪瞄向在掩体间移动推进的敌人,开两三枪就能杀死一个人。步枪的准度比冲锋枪高不少,因此一个散兵坑里的两名士兵才这么配置—但这不是绝对,我们还有机枪手。红色和蓝白的轨迹在空中交错而过,那是机枪弹链上间隔分布的曳光弹,为了修正弹道。机枪的轰鸣刚持续了几秒,操控它的人就无力地倒在地上,让我我感到轻微的恐惧,但很快就有另一个人接替了他的位置。敌人也架起了轻机枪,趴在散兵坑里的我随机对曳光弹射出的位置打空了步枪里的八发弹匣,机枪的射击也即时停止。换弹时我的手抖得厉害,不知是因为这该死的温度还是因为我他妈的随时都会变成一具尸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炸断了我的思绪,我只来得及看见尸体的残块被抛飞出,那绝对不是手雷—然后是坦克的轰鸣声,铆钉焊接的铁皮开进我们的视野里,这是大规模进攻!枪声中有人发出绝望的叫喊,仿佛被投入地狱一般。对方的阵地上机枪正在喷吐火舌,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还有坦克,它开炮了! 不少士兵被炸死在散兵坑里,但更多的人拿起了枪榴弹。一轮射击以后那辆坦克的外皮就被爆炸掀开,里面的驾驶员也必死无疑。在一片混乱中我听见考费尔德拼命在喊后撤,回堑壕,把阵地让给他们!我和乔纳森把手里的M10手榴弹都扔了出去,然后跳出散兵坑向堑壕的方向狂奔,那里有碉堡和迫击炮,在那里我们能守过今夜然后打一个漂亮的反击!这念头在我脑中只闪过一瞬,然后我扭头看向乔纳森想催促他跟上我,却看见他向前扑倒在地,一晕红色从他后背的弹孔上扩散开来。 我的心如坠冰窖。 我听见自己在大吼医疗兵,但没有人过来。没有掩体。奇迹般地,乔纳森还没有死去。“别扔下我……”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像失水的鱼。“别扔下我,艾伦,求你了……” 我知道。他的孩子马上就出生了,他不能死。可他倒在了后撤的路上,一个什么掩体都没有的地方而且敌人还在靠近,带一个人走?他们只要开一枪就能把人都射死! 很短的一个瞬间,在我脑内延长得像是永恒。 跑,跑吧,跑吧,跑吧,跑吧,跑啊,跑啊,跑啊! 我抓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向前小跑,冰冷的空气有如嘲笑我般刺进肺里,让我不得不张开嘴呼吸。离堑壕不远,回到阵地的士兵都加入了阻击敌人的火力线里,只要我不被射死—在交战双方中间,怎么可能不被射死,但我绝不能 钻心的疼痛让倒地的我弓起身体,在那一瞬间肺似乎失去了功能、好像停止呼吸就能止痛一样压缩起来。听见自己发出难听的惨叫声,两条胳膊不受控制般地挣扎起来。真难受啊……即使闭上眼也没能阻止眼泪流出来。他妈的,真是他妈的岂有此理……泪流的更多了,我现在一定是趴在地上难看地抽噎吧,但做什么都没有用,我只是自顾自地挣扎着在哭。曾经乔纳森是那个能把我从地上拖起来的人,可现在轮到我了,我却拖不动他。曾经他是那个叫我跑的人,可我终究没能在那时跑掉。他让我见到什么是朋友,我却没能让他回去见到家人。我终究还是那个田纳西佬,一事无成,除了哭什么都他妈办不成啊……! 一滴水落在我脸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虽然看不清天空,但我想那一定是令人怀念的灰黑色。我听见迫击炮击发的声音,机枪手压制扫射的声音,和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雨水打得我睁不开眼,我想这次我真的要死了。 突然有人抓住我把我拖进了堑壕。我听见有人在喊医疗兵。他喊有两个伤员。
  15. 亲爱的安娜 我在前线已经待了5天了,前天伊凡牺牲了,他在反击的时候被弹片击中,没能撑到医护兵赶来。 这些该死的德国鬼子,真该把他们都杀光。我们现在连守住阵地都十分勉强,补给已经好几天没有送来了,增援的部队也没有来。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已经被放弃了,但我还在战斗,为了祖国,也为了你。 就算是我正给你写信的现在,敌人的炮火也没有停过。 战壕里冷的要死,而我们御寒的衣服却又脏又破。不过我想,那些德国佬现在也正在挨冻呢,似乎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我们刚来的时候政委告诉我们能活着战斗一个周的人就可以升任少尉,但是政委也已经牺牲了。在我们阵地上,活过两天的人就可以自称老兵了。 和我一起来的人现在只剩下尤里了,尤里是个很棒的小伙子,他有一把很好的口琴,可惜的是战斗的第二天那把口琴就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他为此发了一整晚的脾气。但是我觉得口琴就算还在,他也不会再去吹它了。 安娜,我现在常常会哼当初你教给我的那首歌。如果没有战争,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吧。等我能回去,我就把婚戒戴在你手上。安娜,我爱你。 爱你的 瓦西里 “是的女士,这是瓦西里的所有遗物,一封信,一根铅笔,还有一枚戒指。”
  16. 一 在火车的汽笛鸣响第三次的时候,艾尔伯特·斯坦因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 午前曾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现在仍然是阴天。乌云沉沉,空气浸透着凛冽寒意。站台的石阶呈现湿润的深色,漆黑的列车头里喷涌出雪白的蒸汽,如水流般淹没车站的顶棚。艾尔伯特站在车厢门口。站台上人影稀疏,而他所等待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您到底要不要上车?”乘务员已经注意了这个胡须花白的老绅士许久,终于忍不住催问。列车就要离站,轴承缓缓拉动轮对,蜗牛般转动起来。他只得放弃等待。正当艾尔伯特跨进车厢里的瞬间,他听见清脆的咔嚓一声响,如此不起眼,只有艾尔伯特一个人听见。 他低下头。四十年来,艾尔伯特右手无名指上就始终戴着这枚花环银戒。其上镶嵌一颗圆形的红色宝石,与他的生命息息相关。但如今一道裂痕趴伏在宝石上,深透石芯,仿佛有人拿凿子狠狠给了它一锤。 从那一刻起,艾尔伯特便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他不惧怕死亡,艾尔伯特已经活的够久,经历够多,对生命没有眷恋。老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摘掉帽子挂在车窗旁的挂钩上,解开大衣的钮扣,然后将手提箱放到膝盖上。一如往常。但他的确感到遗憾,艾尔伯特伸出右手——手背上遍布褐色的斑纹——轻轻抚摸皮箱表面,发出放松的叹息。 里面装着一枚龙蛋,或许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枚。 自威尔士的红龙第一次睁开双眼之际,亦或是蛾摩拉被硫磺与火焰毁灭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从未改变,仿佛永恒之物。许多年岁过去,产下它的母亲早已无迹可寻,现存者中则无一人能够说得清它的历史,哪怕是将龙蛋托付给他的伦敦之暗的魔女本人。 “你可知希罗多德游历埃及时发生的故事?”七个夜晚之前,爱丽丝·卡罗尔曾如此问道。那时在烛火微弱光芒的照耀下,艾尔伯特第一次见到它。只比鸵鸟的蛋稍大。苍白的蛋壳表面遍布坑洼,触感冰冷,仿佛一块石头。但将耳朵凑近蛋壳,便可听见其中蓬勃的心跳。 “什么?” “这位历史之父自豪地向阿蒙祭祀宣传希腊的历史,他们的国王已经传承了十六代,最初一位是神的儿子。但是祭祀带他进入神殿,指着一百四十六座雕像对他说:‘这是我的父亲,前面是他的父亲。这里的每一尊雕像都是前一尊雕像的儿子,他们都是人的儿子,而非神的儿子’。” 魔女拿书籍掩住嘴唇,仰头似笑非笑,好似黯淡烛火下的偶像:“而它却比其中任何一座雕像都要古老。” 春秋流转,无数王朝迭起兴衰,尘埃聚成宫殿与高塔,又重新化为尘埃。它曾被人崇拜,奉上祭坛,不分日夜供奉昂贵的香料;亦曾被遗弃荒野,便利鸟兽歇息,渐渐掩埋于风沙之中。但不知因何缘由,这枚龙蛋始终固执地拒绝被孵化,从未有过苏醒迹象。 直到如今,它恢复了心跳。无人知晓其中原因,艾尔伯特此行正是要将它带给诺森伯兰的北地女巫,希望能够自她的紫水晶处得到线索。 这时老人的头狠狠沉了一下,将他从倦意里暂时唤醒,艾尔伯特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渐渐入眠。这怨不得他,艾尔伯特昨夜彻夜未眠,年轻时他曾经三天两夜只睡上四个小时,但光阴无情,衰老如约而至,不仅仅是在他的脸颊上刻下一道比一道更深的痕迹。 老人无意识摆弄着手指上的戒指,为自己已经无缘见证龙蛋的孵化而感到遗憾。 “乘务员。”艾尔伯特挥手示意:“有没有纸和笔?” 他强打精神,简短地写了一封信,交待遗产与几件后事。乘务员的钢笔并不好用,铜色的笔尖堵着墨垢,书写时有几处出墨中断,几乎打乱他的思路。老人将写好的纸张对叠起来,交给乘务员,“在下一站寄出去,给背面的地址。”同时还有一个先令。 然后艾尔伯特确认腰间的手枪打开了保险,这把柯尔特跟了他四十年,从未令人失望。另一把口径更大的荷兰手枪藏在大衣里衬的暗袋里,作为杀手锏使用。老人拍拍胸口,放下心来,随后阖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他的意识渐沉,心想接下来也只有等待命运的安排。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伯特感到大衣的一角被谁踩住。他仍然闭着眼睛,下意识抱紧皮箱,挪动身体,想要将它扯出来。紧接着便听见一声女性惊呼“抱歉!”声音清澈响亮,恐怕在车厢的另一头都清晰可闻,将他从拉回现实。艾尔伯特睁开双眼,发现一位年轻的女孩儿手足无措地站在他的对面,脸颊急的通红。 “没关系。”第一眼艾尔伯特就注意到她穿一条靛蓝色的裤子,上身着白色衬衫。只有外国人才会这样穿,年轻的时候他曾对这种装束的女性嗤之以鼻,认为她们着实野蛮,不懂得何为淑女礼仪。但如今已经不再抱有偏见。光阴无情,艾尔伯特自心底暗叹,许多事情都在改变。 但也有许多事情尚未来得及改变,恐怕这位女孩一路饱受众人侧目。此地人们从不明说,而是习惯于在背后指指点点。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此时女孩才意识到应该将脚移开,“哦,抱歉!” 她大概十二三岁,有着一头接近黑色的棕色头发,长度方没双肩。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始终闪烁着一种活泼的光。女孩的肤色较深,脸颊上长着雀斑,五官也显得稍小了些,无法用美人一词形容,但或许正因此而带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令人情不自禁地愿意和她多说几句,因窘迫而发红的脸颊更加强了这种力量。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直没有结婚,无儿无女,自然更不可能有一个孙女。但人类的感觉都是相同的,看着女孩儿的模样,老人不由得自心底涌出一种柔情来。 “米克茜塔。”女孩小心翼翼地坐下,紧攥手中车票。她随即飞快地小声补充:“米克茜塔·罗德拉,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他们都会叫我‘杂种’。” “它是我曾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尤其适合坚强的女孩。”艾尔伯特微笑道,嘴唇边的胡须随之上翘。 “您真是个好人。”她结结巴巴地说。 两人的位置侧对着,靠近车厢尾部,紧邻窗户。艾尔伯特把皮箱夹在身体和车壁间,一只手搭在皮箱上,另一只手则垂下来。老人的脑海中冒出许多琐碎思绪,再也无法入睡。他盯着外面的景色看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尚不太亮的缘故,艾尔伯特能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列车颠簸着向前驶去,离开城市之后是一片树林,在那之后是被分割成方块状的田野,圆顶的乡村小屋自他的视线里接近而又远去。经过好大一会儿,他注意到玻璃上的罗德拉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 艾尔伯特意识到没有其它人在罗德拉身边坐下,他慢慢环视车厢。身穿蓝色衣服的乘务员站在门口和一位年迈的妇人交谈,穿着棕色外套的男人在两排之后看报纸,大约只有四分之一的座位上有人,但确实没有一个人看上去和罗德拉相识。 “你独自搭乘火车旅行?”艾尔伯特忍不住问道,随即想起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叫做艾尔伯特·斯坦因。” “艾尔……”米克茜塔咬住嘴唇,重新说:“斯坦因先生。我舅舅原本和我一起,但他接到一封电报,不得不赶去伦敦。临行前他帮我买好了去纽卡斯尔的车票。” “无论如何,你的舅舅不该让你独自成行,一个年轻女孩。”艾尔伯特摇摇头,这并非偏见。两年前开膛手在雾夜里犯下六桩罪行,至今仍然逍遥法外。今天早上的报纸刊载了面包街上的分尸案件,描述令人作呕。这里每一天都有盗窃,有抢劫,有谋杀,有冲动之下犯下的暴行。河水无言,冲走尸体和其他痕迹,时代远未进步到足够安全。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而对年轻女孩尤其如此。 “你可以叫我艾伯,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叫。那么这是你第一次搭乘火车?” “舅舅是个好人,他跑了那么远特意来接我,还给我买了各种各样的糖果。”米克茜塔不服气地撅起嘴角,而后回答:“事实上是第二次,但在外祖母的国家是第一次。” “我猜先前一定是在美国。”艾尔伯特朝她眨了眨眼,他挪动身子,靠近罗德拉。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其实不算什么,但米克茜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把双手撑在座位上,身体前倾,两只脚交替摆动,“从俄克拉荷马到纽约,我们足足花了三天三夜在火车上,然后又坐船。我不喜欢坐船,船上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喜欢,但现在已经习惯了。”艾尔伯特想起第一次在船上过夜——同魔女一道,在腐朽的撒克逊人号上,与骷髅海盗和淹没甲板的藤壶作伴。那是一艘沉没于十七世纪的幽灵船,一夜过后艾尔伯特连续做了许多场相似的噩梦。 “以后我也会习惯吗?”米克茜塔苦着脸问,似乎是想起了晕船时的感觉。 “当我们不得不接受它时都会习惯。你从美国西部来,跨越重洋抵达陌生的国土,最终到诺森伯兰去,如今更要独自成行。你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所以,当然,你看,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没错,我可是大老鹰的后代。”米克茜塔骄傲地挺起胸膛。 “我相信这一点。”艾尔伯特微笑回答,忍不住想要对她伸出援手:“我们目的地相同,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就找我帮忙。” “谢谢你,艾伯,但大概用不到。告诉你一个秘密——”米克茜塔咯咯笑着,露出一对酒窝,神秘兮兮地凑近到他的耳边说:“我的母亲也成为了大老鹰的羽毛,我能听见她的声音。”
  17. 注:本文是笔者看过歌剧少女第九回后,对蕉哥被秒的过程产生了极度扭曲的情感后的产物。与原作中温柔的蕉哥天差地别 本文内的一系列设定经过魔改,仅仅是为了爽而写。切勿与原作进行对比。 舞台上结出的丰硕果实 因太过柔嫩,故而必须有人守护 99期,大场奈奈 由我来守护!永远!无论多少次! 登场结束,接下来便是—— 大场奈奈凝视对手,正在念诵身为这场赢家通吃的献祭祷词之人: 星屑飘洒的舞台上,可人绽放的爱之花 99期,爱城华恋 我会让大家星光闪耀! 面对光华璀璨,晃得人睁不开眼的红蓝舞者。历经千百轮回的战士却也不免暗自感叹:好耀眼啊、华恋……自从小光加入后,总是倒数第一的华恋居然能绽放出如此绚烂的光芒。可是、但是!你还是太青涩了啊! 看到持握双刀静静站立于灯光之下的好友,华恋不敢置信的发问: “BANANA?” 之前的六次对局中,华恋不曾与奈奈对阵。也没有从其他的入选者口中得知大场奈奈同是那争夺永恒闪耀的命运光辉的舞台少女。惊愕与难以置信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么、选拔的第七天,「羁绊的Revue」上演!”奇妙的可爱的能够口出人言的长颈鹿用他低沉磁性舒缓的语调宣告出了一如往常的开幕词“以TopStar为目标而高歌、舞动、争夺吧!” “舞台”的伴奏响起,慷慨而激扬。这一次的Revue是大场奈奈的先手,她十分清楚这一点,也同样的明白取得先手会在“舞台”的争夺上拥有多么大的优势。 但大场奈奈不想动,不想唱。舞台的灯光没有将她的脸照亮,面孔浸在黑暗中的她心情低落、痛苦以及淡淡的悲伤。 大家讨论新剧本的话语音犹在耳。没错同伴之言并非错误,同伴之所思亦无不妥。可为何,心中犹如新生嫩芽般执拗破土而出的酸楚是因为什么? “嗯?”大场奈奈听到了长颈鹿困惑的沉吟。 “BANANA!”以及同伴慌乱的声音。 “呵呵呵”大场奈奈轻声笑起“华恋,你做的很好。” 架起剑,披挂红色风衣的白色舞者在心中默念起:羁绊?比起来羁绊,我大场奈奈对你爱城华恋、对大家、对99期StarLight的羁绊无人能够比肩!这一场,我不可能输! 确定了立足点,大场奈奈身体前倾吐露心中的旋律。 出剑!出剑!滑步!招架!回转!交击! 双刃传导来的力量让大场奈奈的双目迷离,轻柔发问: “好耀眼……努力的光芒、活跃的光芒、友情的光芒以及羁绊的光芒。如此绚烂,我从未在华恋的身上见到过——” 爱城华恋闻言,勉力挡下奈奈的攻击。深吸口气,扭腰提胯“舞台”的配乐与布景相应转变: 巍峨的东京塔拔地而起,伴奏转为活泼轻快。 和小光那时候的—— 没有给予思考时间,一点寒芒险险擦着奈奈的风衣而过。奈奈团身前扑,而后用刀柄末端击打敌人腹部。 巨大的力道让华恋腾空飞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找回平衡后红蓝的女孩才用四肢稳稳着地,用坚毅的表情回答: “我遇到小光之后便想起了,想起了我与她的约定!” 大场奈奈没有追击,而是将打刀与胁差在两臂洁白的布料上轻轻擦拭,留下浅灰的印痕问:“约定?” 对手没有趁势追击,华恋借说话的空挡恢复体力: “没错!是我与小光两人的约定!属于二人的羁绊!”一边高声说出契合Revue的宣言,感觉把控到“舞台脉络”的华恋握紧手中的军刀向奈奈冲刺而去。 “咕!”被“舞台”加持的力量即便是百战老兵也难以轻松抵挡。被挑飞的瞬间,大场奈奈真切感觉到了那股羁绊。她不曾拥有过的另一种羁绊—— “孤独吗?”这是不知道多少次轮回终末时刻的长颈鹿的开场白。 大场奈奈仰头用空乏的声音回应:“不、完全没有。” “选拔合格的是你,大场奈奈同学。在成为TopStar之前,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请便。” “大场奈奈同学,你可曾感觉到了自己的孤独与——” 大场奈奈嘴角轻扬,示意长颈鹿继续说下去。 “自私?” “不、完全没有。”这是如出一辙的回答。 长颈鹿眨动乌黑的眼睛,如同赐予悲悯般地咏叹出抑扬顿挫的话语:“将珍贵的同伴们束缚在自我满足的囚笼里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毫无止息的重复相同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 “寂寞与虚无让你迷失在命运永恒的闪耀当中,而你的伙伴们却在那一瞬的燃烧时复归原点。这一切的一切却都不能令我回味片刻。所以说,大场奈奈同学。你不曾感到寂寞吗?你何时能察觉到自己的卑鄙与自私呢?” “我说——在成为舞台少女之时,你说过的吧?登上命运舞台之人自然会散发出无限的光芒。可是,我思考了很久,却都无法得出合理的解答。那么回答我!作为那无限光芒的燃料又是什么呢?” “我明白——大部分就如你所想的那般。” 大场奈奈感觉自己的内心平静无波,甚至还有点想笑。她拔起插在舞台中心的打刀,直指长颈鹿喝道: “如此的话,这场久远的噩梦也是时候结束了!” 长颈鹿面对威胁,眨巴了几下眼睛,绑着粉红色蝴蝶节的尾巴随意甩动着。怜悯似的回答: “我明白——你不会那么做的,大场奈奈同学。” “啊、是啊。”将刀重新插入世界的中心,奈奈轻声问:“那么,开始吧?” “成为TopStar的你,所期望的命运之舞台为何?” 奈奈平静的看着长颈鹿,面无表情的回答:“是我永远的堡垒、持续的拷问、转瞬燃烧的闪耀、不会枯竭的幸福时光以及属于大家的舞台。我会永远、永远的守护她们。” 比往常轮回沉默了更久的时间,长颈鹿才缓慢的开口: “那么好吧。” 于此同时,舞台中央的打刀消失。金色镶嵌晶莹宝石的高贵皇冠出现。随后便是眩晕与长颈鹿的低语: “被呵护的小姑娘们终究会有脱离襁褓的一天——” 危险! 经过千万次磨练的战斗神经即便是在神游天外时也依旧可靠。 提臂挥砍便挑飞了突刺而来的军刀。 “像是光芒一般无法触及的华恋,还真的是头一次见。无人能够预测的舞台吗?” 回神过来的大场奈奈向观众席处瞥去,那头神秘的长颈鹿就如同雕塑一般的立在那里从头到尾的俯瞰发生过的一切。 头一次的,大场奈奈生出了无人能够预测的舞台也并不坏的想法。同时也对自己在上次重演终末时的疏忽大意而感到庆幸。 凝神,举剑。将失去的“舞台”重新夺回,东京塔瞬间崩塌变回了层层废墟。 挺近!挺近!急转!进攻! 看到华恋在自己全力的进攻下虽显狼狈,但却将攻击全部接下的模样。再想起以往的轮回中的她甚至无法逼自己全力施为。不可避免地,大场奈奈回想起了长颈鹿的那句: “被呵护的小姑娘们终究会有脱离襁褓的一天——” 大场奈奈不无悲哀的想:难道自己已经不再被需要了吗? 怀疑、怒火、寂寞、悲伤的感情宛如文火。不疾不徐的舔舐坚硬的心灵。 趁着扭转身体的空挡,奈奈再度瞥向观众席:长颈鹿依旧如是,甚至还张了张嘴。仿佛再说着:我明白——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越打心情越是急躁的主动脱离战斗,甩剑而后平举右臂把剑竖立将面孔平分为二。深吸一口气,抱持着某种希冀与微不足道的伤感板起脸对气喘吁吁的华恋赞扬道: “华恋,你做的很好。居然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别急着笑!既然这次是羁绊的revue。那么就由我来向你发问三次。回答之后,胜负自分!” 无须等待回答,亦无须听取回答。因为大场奈奈明白,剧本一直在自己的掌控当中。因为大场奈奈确信,自己很强,非常强,比当前的任何舞台少女都要强! “这是考验,同为祭典。来吧,华恋。让我看看你的成长,让我见见你的光耀!” 将双刀舞出个刀花,再次与双臂那洁白的布料上擦拭。 “你入戏太深了吧?BANANA?” 提刀,奈奈前冲。“舞台”的围挡瞬间升起封锁了华恋躲避的空间。 “第一问!爱城华恋!在99期的StarLight公演中你扮演了什么角色?” 无需思考的秒答:“傲慢女神。” “没错,问题既是傲慢!你若要摘得小的星星,你将得到小的幸福。” “你若要摘得大的星星,你将得到大的财富。我与真昼的战斗中她已经向我问过了。” “如此便好!那么你的回答为何?你要为将要获得的福报付出什么?如今的你可曾获得了答案!” “什么!BANANA你怎么会——” “回答我!”一剑逼退了华恋,奈奈端起架势喝问:“若将打破这绝望的轮回,你要付出什么!” 华恋挺剑而上,目光直视奈奈毫不退缩:“nononondayo!BANANA!没有什么轮回的事情,我与小光要一同成为TopStar!” 上砍!右下切!扭身而后起舞! “TopStar?真能说——你又能用什么去和付出了汗水和努力的人们战斗!” 逆风!左切上!后撤而后突刺! “当然是凭借双倍的汗水与努力!舞台少女爱城华恋天天进化中!我已经将克洛击败,之后便是你!BANANA!还有真昼!” 那个天才儿童吗?听到这个消息,奈奈也是吃了一惊。原本只能排上倒数的华恋居然能够击败实力稳居前三的克洛…… 抽身而退,横剑胸前说:“你的努力值得赞扬。”而后,便在心中默默补上:莽撞、青涩、傲慢与潜力无穷。不过没关系,我会将之包容! “第二问!爱城华恋!为何你与小光会如此迷恋StarLight的故事!” 华恋沉默,换手持剑上前索战道:“小光?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与她……” “哦、那是个好故事。” 屈伸横刀在背挡住劈砍,大场奈奈随后反身滑步一击逆袈裟:“与相识的好友不得不分离的悲剧!有何德何能被称为好故事!” 后跳闪避,华恋再度反击:“nononondayo!BANANA!为好友不顾危险,试图引发奇迹的弗洛拉的勇气!就算失去记忆,仍能够将好友约定牢牢不忘的克莱尔的坚强!是多么耀眼的动人的羁绊!” “舞台”被华恋夺取,奈奈只得脱离战斗重整旗鼓。甩动双刀,只为守护的战士质疑: “即便结局是悲剧?” “对!即便是悲剧,BANANA你不是最擅长发现过程中的美好吗!” 但不守护好大家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这句话大场奈奈只能在心中默念。 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守护大家的! 重燃斗志,大场奈奈再度与爱城华恋斗做一团。 “最后一问!!爱城华恋!你若取胜,便会与神乐光交战。届时,你当如何应对?!” “我与小光一定会一同成为StarLight!” “若是没有共同胜利的方法呢?” “办法总比困难多呀。” 大场奈奈越至半空,下劈出势大力沉的一击。却被华恋举刀挡下。 咬紧牙关,奈奈的双目狠狠瞪着华恋,一字一顿的问道: “假若,你与小光取得了胜利。大家的光芒都会因为你们的胜利而熄灭呢?为了大家你又会怎么做?放弃成为TopStar吗?” 举剑,华恋的目光中有某种光芒在流淌,她毫无畏惧的反驳道:“nononondayo!BANANA!熄灭?那种事情是不存在的!舞台少女在任何舞台的演出只会拥有一次,在结束的那一瞬间燃尽。所以才会喜爱,无可替代,才拥有价值。因为那一瞬间的燃烧殆尽,所以所有的舞台少女在下一次登上舞台之时便会浴火重生!所以,我与小光不会放弃我们的梦想!我与小光的羁绊无法被剥夺!” 刹那间攻势一转,“舞台”的力量尽数加持在了爱城华恋身上。基座涌起升高,将红蓝的舞者托举入高空,将苍白的战士禁锢于大地。 “一派胡言!”大场奈奈收刀回鞘,摆出居合的架势宣言:“但没有关系!我会赢!” 虽然爱城华恋的话语更加迎合“舞台”的需求,从而掌控了“舞台”的力量。但大场奈奈并不惊慌,因为,她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同时自己很强,比所有的歌剧少女都要强。即便身处劣势,自己也拥有反败为胜的技巧与力量。 光源骤然消失,随后一盏盏聚光灯汇聚于伫立在高处的华恋身上。她手中的剑闪动着光亮,鼓动,颤抖像是拥有了生命。 啪——仅有可怜的一柱光线将奈奈照亮。 高处,爱城华恋平举剑身。为歌曲的高潮营造气氛。 下方,大场奈奈撤布弓身。为必杀一击养精蓄锐。 奈奈瞥眼,用眼神挑衅长颈鹿——我砍了她真的没关系吗? 长颈鹿开合唇瓣,仿佛意有所指。 此时,华恋于高耸之地万事俱备。 此时,奈奈静候在绝地,等待攻击。 高扬旋律奏响,红蓝的舞者牵动万钧之力冲下。 脚踏鼓点,白衣的战士逆风迎击。 ——“我要赢!” ——“不会输!” 一人横军刀在身侧,用小臂护下固定风衣的挂扣,脚步飞快。 一人单手轻握刀身,前胸空门大敞,碎步急行。 破绽!这是二人心中同时闪过的话语。 华恋劈斩,心中除了胜利别无他物。 奈奈拔刀,过往种种画面纷至沓来。 若砍出这一刀,则必能胜利。 若砍出这一刀,则必然见血。 失败是不允许的! 我的再演,不容尔等破坏! “被呵护的小姑娘们终究会有脱离襁褓的一天——” nonnondayo!BANANA! banana nice,bananice! ■■■■■■■■■ 二人交错而过,琴弦崩断,伴奏陡然消失。 败者披风落地,胜者面颊割伤。 “BANANA”爱城华恋捂住脸颊的细细切口“你明明……” “那样你的整条胳膊就要没救啦。哈哈哈、真丢人,结果彻底的输掉了。” 机器转动,在红色的幕布垂落之际。爱城华恋听到了最后的祝福: “带着我给你的伤前进吧!若是你真的想要实现梦想的话,就不要留情。” “选拔第七天,结束!” ———— “作为陪伴我时间最长的人类,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大场奈奈同学。” 优雅的长颈鹿悠闲地啃食枝头的嫩叶,似是怜悯般的看向大场奈奈。 “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 “你明白。” “……” “那么,我也有忠告想要送给你。你有兴趣吗?” “不必了,送我走吧。之后就是永别了吧?” “嗯,那么再见。闪耀之人。” “这是新的讽刺方法吗?” “You see”
  18. 0. 不见蓝天白云,亦无墨染冷雨。 虽然他已抬起了头。 1. 既无梦想,又无欲望,他这样呆在S23区做海军指挥官,即使算到那时也有段时间了。 而在那之前,他从不特别在乎手下的舰娘们,虽然他视她们为朋友,但他也并不是非常在乎朋友的人。他们联系他,他自然开心,他们不管他,他也并不怎么烦恼——对于舰娘们,自然也是一样的佛系。 在那之后也差不多,大概。 虽然他是这样想的, “我是格里德利级驱逐舰小队4号舰莫里,虽然是最小的妹妹,但却是白鹰短跑最快的!作为田径选手,我是白鹰最快速记录持有者,最快的时候可是有42.8节的。呃…但是……马拉松就不用想了……至于体质问题……少吃多餐才是长寿的秘诀不是嘛? ” 即使时至今日,在记忆中,说出这段话语的她仍然并不耀眼,甚至并不特殊。 而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当初。 一如既往,一切如常,枯燥的训练与简单的委托依然充斥在他与她们中间。 虽然有着付出真心的联欢与日常,感动之余却并不能让他燃起来。 而她也一样。 2. “抱歉,我还要练习,先走了。 ” 或许是平淡无奇的日子与她先天不合,她对他的态度几乎有些每况愈下——或许这并不是他的问题,但她又能责怪谁呢?结果当初她成了对他的态度全舰队最糟糕的几个之一……或许并没有之一吧,舰队不大。 格里德利永远缠着萨拉托加,而他与她的闲谈同样永远围绕着她。 克雷文经常跟在妹妹莫里后面加油(某种意义上不只是喊的),跟着就对他不感冒了。 麦考尔喜欢拿着冰棍一舔就是一个下午,大家都觉得这种冰霜之力(并不)很有前途,唯独除了她自己。 ……大约是这样吧,那时候。他记不清了。 这样的日子,转机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他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有些像是麦考尔,只是并不反感转变,又不感冒冰棍而已。 但是转变还是会发生,转变还是发生了。 3. 五九年,一个平淡无奇的上午,虽然记忆里特别鲜明。 “指挥官啊,你整天就这么坐着,真的没问题么?一起去室外运动吧! ” 其他人三三两两出去做了任务,就连长长久久的蹲在休息室舔冰棍的麦考尔都溜出去学了制冰——冰,ice,不是别的什么——最后竟然破天荒的留了两个最不应该待在一起的家伙在这里。不过结果倒是也没有糟到哪里去就是,他想,倒不如说挺好的。 “…啊?” “短跑啊短跑,慢点也行,老是呆着不会生病吗?” “……那我事先说明,我跟不上你你可别笑。” 颇为糟糕的回答吧,回想起来有些不自在。但他当时可没有这么在意,只是当成了普通日常而已——虽然怎么看都没能特殊到哪里去吧。 “盛夏”的S23反而略没有春秋的热,几乎赤道的位置毕竟不是邦联的核心那里。不过六七月的西南风倒是带来了少见的晴朗,也难怪莫里想起来去跑步了——甚至想着拉上他。 略斜在天际的太阳将清白而炽烈的光芒洒在了整个镇守府,尤其是大叶榕的林荫圈起的这一块赤红塑胶与仿真草皮的运动场。云彩疏疏散散的滞留在淡蓝的青空里,不时为整片的土地涂上一层略微的凉阴。树与树的遮挡之间,却总是有足够大的空隙显出后面的景物:依山而建的镇海楼,欲盖弥彰的重炮台,沉静广博的船坞,或者青翠无暇的远山与波光粼粼的海峡。 但这一切都早已从他的记忆中淡去。在那模糊而黑白般的背景下,唯一鲜明的,只有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女而已。当初似乎失去心肺一样的,重新启动腐朽般损毁的身体的痛苦的记忆模糊成了气管的干痛与沙哑,但每当他回忆起那道身影,那跗骨之蛆般的痛苦竟也是不得不退缩了回去,隐隐的成了一种咳嗽的欲望。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那一个人。 “……?”她又一次停下步伐,一个在他看来颇为帅气的转身望向了他。“唔,为什么……每次都趁着……你喜欢女孩子出汗的样子吗? ” 他当初是怎么反应的呢?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曾只是普通的注视了她几眼,现在想来却成了凝望,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但当时毕竟只是当时,他……气喘吁吁的也没法做出什么绅士应有的回应了吧,只能是强行扯出个苦笑,打了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应该说“当时只道是平常”么,抑或“风起于青萍之末”?如果非要他说出个一二三,怎么着和她好上的,这大概算是开始了吧。 只是没想到,一开始,结束来的就这么快。 4. 即使是西南风的旱季,雨水总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承平久矣的马六甲,外勤总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格里芬的指挥官,生病总是不可避免的。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不可抗力出现,把事情整的一团糟。 墨色的重云压着,将天空都降到了仿佛层楼已及的高度。雨水带着比空调还过分的冷气落下,让他明白了真正值得珍惜的还是温暖,而不是孤独的寒凉。他曾凝视着雨水一滴滴坠落在积水中,回想时却像是一点点敲击在心上。 虽然在雨幕前与麦考尔一起坐一下午也很有意思,总是这样也让他怀疑自己正在发霉——尤其是当他回忆起来时更是觉得自己已经发霉了。虽然在莫里她们出外勤时和克雷文一起远程加油也不错,但是他还是莫名的希望能够亲自去到那里,尽管不符合规章制度。至于格里德利作为舰队的小记者天天过来追踪报道他的病情就更糟糕了,即使到现在……他打断了自己的思路。这些都另说吧,但有一个浸透了汗水的身影浸透了他的心,他忽然发现,或者可能忽然发现自己早就发现。但他又哪里还有机会再见呢?虽然他大可以趁着她在时在室内转悠几圈,但那阳光同样算是那副画卷的一部分,他不想破坏自己的回忆,或者梦。 因为他知道,很快,或者说已经,他只剩下梦了。 5. 因为头顶的是一面惨白的天花板。晴雨都在窗外,而屋里的只有死寂,或只有死气沉沉的音效的不那么死寂的死寂。高度隔离的病房里,虽然空气已经在循环中涤荡清明,却无力缓解他的病痛。上天的宠儿拥有更安全的苟延残喘的方式,代价恐怕就是更加绝望的单间的完全封闭吧,连食物的窗口也不需要,仅仅通上电与物质流就再无需外人管理,仿佛对待一个大一点的棺材一样。 上天的宠儿,天启者,也有残次品么? 他早已忽视了这个问题,或者回答了这个问题。生存与死亡之间,对他而言,仅仅差着一台接入天启网络的ECHO,与屏幕对面的熟悉的面容而已。除此之外,生死无贰。 6. 知识是万能的,尤其是对天启者来说。他一直这样相信着,如果有什么不能,那就是知识不够。 确实不够。他能轻易建构一个枪械的模型,然后解压在身侧,却对疾病无能为力。他熟悉舰船的架构,对人体却仿佛一无所知,维护更是无从谈起。 他从小就没有一个与他心灵相配的,可以用健壮描述的身躯,即使能够掌控外物的能力也未能补充这一缺陷,甚至仿佛这就是他的代价一样。即使是千米的距离,对他也仿佛天堑一般——只是他想要代步时从不会缺少载具而已。他就像是一起交易的乙方,只是尚未读过协定,名字已经签上。 那天是他第一次在四分钟跑完一个千米。她轻轻松松,仿佛只是热身一样,汗水浸透的运动服后的身体里没有一处超过负荷而警报的神经。他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不,他甚至不能算是强弩吧。 汗水模糊着刺激出泪水的眼睛传输着她的背影,那件深蓝的运动服竟显得异常的优雅,与他记忆里全然不似。此外唯一尚能分辨的景物只剩下一条渐进的白线,令人不悦的梗在前方,直到他踏在上面,才解了心头之恨。撞线的一刹,他终于仿佛失去了提线的人偶,或者突然关机的傀儡人形,连横手撑抵都不见的冲倒在了地上。 咬着牙撑着地起身时,他的视线里多了一只手,白哲、润湿着汗水、腕上还带着一环红白相间的护腕,耳边则是她的笑声,与饱含着善意的嘲弄,以及随后的一句承诺。 “指挥官,要我教你怎么样才能跑的更快吗?这门学问可是很深的。” 他曾经强压着裂肺的痛苦与腥甜假装无事的轻摇了头,如今却恍然间有些希望她尚未忘记,还会和他一起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一个帅气的转身,略带嘲笑的提点他几句箴言。 …… 哪里还有机会呢?他苦笑着闭上了眼。漆黑的底幕上却固执的显现着一个身影,一个笑容。 7. 即使和平早已到来,战争总在世人的目光之外维系着一套自己的领域。不同于那些恐怖分子,那些光明正大视死如归的懦弱的疯子,海洋里有另一群反动势力虎视眈眈,即便是陆上海下两大霸权的包围也毫不退缩。 而总有些人要面对他们。 本来S23远道而来的几位并不是作战的重心,只是作为后备而已,或者干脆就是来训练的,但事情发展总是出人意料。敌人试图破袭新加坡,来影响正在例行会谈的格里芬与审判团——印度洋里舰娘自家的组织——的关系,本来判断在巴东以北突入的是主力,事实上却发现实际上塞拉桑岛附近的“诱饵”部队才是实际的攻击者。而S29加里曼丹岛西侧坤甸驻守的,除了她们,只剩下几个新人和正在维修的了。 莫里顶着——或者说躲着弹幕用超过了本体在另一个历史的最高八十千米时的速度从海面划过,抵近了敌人的舰只,而他盯着ECHO里俯瞰视角的战场里敌船与炮火轨迹为她指引着一条攻击路线。一批鱼雷从她的身侧现身于世,斜钻进水面下留下了一道泛白沫的轨迹,与另一侧十字向划来的来自萨拉托加放出的鱼雷机的同伙给对方之一下了道死亡选择题。然而没有正确选项,干干脆脆的,它便魂归深海之中了。如同战斗机云层中B&Z的优美弧线,莫里轻灵的回到了远处,而紧随其后的格里德利抛下了第二轮鱼雷。 …… 随着战事趋于终结,他长出一口气,躺倒在了椅子上,甩手刷出一张卫生纸,擤了一下发堵的鼻子,心里暗骂了一句天气,又直起身望向了屏幕,免得万一出什么岔子。 然而出岔子的并不是他想的那方,或者那类。已经完成任务的莫里站在海面上链接了他的通讯。 “指挥官,刚刚你指挥的时候我听着好像有些…难受么?结果还是一直要你开着通讯实在不好意思。” “啊,你要领航的哎,咳—可不能说不指挥就算了吧。” “其实……其实我们自己来也没问题的啦…?主要是……这样好像感觉能跑得更远,状态也更好……真是不可思议。 ”她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想让他听见的说道。 “咳,”他强压着轻声咳嗽了一下,大约同样有些不想让她听见,“提问没必要疑问语气吧?”也顺便装作未听见的移开了话题。 大约是不想她担心吧,但不想又有什么用呢?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呢?……可是还是不想她担心。直到现在,他也还是这样的,颇为天真的固执着如此。 尽管当初他相信感冒的小病不久自然会好,想不到能恶化至此,不像是现在,抱着微弱而无用的莫名的一丝希望,和桌柜里压着的一纸尚未寄出的誓约苟活于世。但当初又好到哪里去呢?他早猜会有一劫,遗传的缺陷的证据在他的家乡比比皆是,他来到S23又何尝不是试图逃避呢?只可惜仍未逃过一劫罢了。 他迷蒙着躺倒在自己惨白的床上,无神的将目光散在同样惨白的天花板里,似睡非睡里昏昏沉沉的残喘着,思绪却仿佛无限而自由,与身体鲜明的做出了对比。 “……我是不是,该……放手了?”直到某一个瞬间,他的思想终于跨过了红线。 8. 从旧梦里醒来,莫里坐起身望向了窗外的黑夜。黎明之前,无星之夜。漆黑的天色有些压抑,压得她颇有些痛苦。 “指挥官,来和我一起运动吧,我看到的风景也想给指挥官你看看啊。”刚才的梦里,那是一个无雨无风的晴天,有些像当初的那次,而他也一样,变的只有她的台词而已。 反正没有摆在眼前,结局如何还可以讨论一下不是么? 她当初为什么没有那么说呢?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了吧。随着思绪而来的是一阵熟悉的心痛,而趋利避害的本能总会驱使人发泄——她不想流泪,不想被身侧的姐姐看到丑态,于是她走出了卧室,走出镇海楼,来到了环着榕树的跑道上。前几日的强热带风暴吹断落下了不少树枝,近几天雨水的积水也未排空晾干,低洼处甚至淹着些叶子。太阳已经升起,却被云彩挡的严严实实,而这吹得她甚至有些摇晃的风也未能将如此庞大的气团挪开。然而打破宁寂的并不是尚未落下的雨水,一辆快递车停在了镇守府门前,在看守亭里留下了一些包裹。 或许是他的消息?…会是好消息吗?她的心提了起来。 但提起来,就总是会沉下去。 9. 乌云盖顶,恶浪纵横。 莫里静静地站在舰长室,望着前方破浪而来的舰队。这次依旧是误判,海军里二过一的抉择有些不可理喻的常见,而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但她期待的就是代价。为了这个代价,她又一次来到了战事吃紧的S29,而她的敌人与队友也毫不意外的选择了这个选项,将危险抛给了她。 敌人的炮击又一次击中了她的舰体,让她胸口的衰竭感又增强了许多,她却全不在意……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她前世没有什么光辉岁月,拆卖的结局连一个烟花的璀璨自绝都不如,算是一大遗憾。一个以速度告名于世的,不应该毁灭在冲锋的道路上吗? 反正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不想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她终于近到了四只雷管可以同时开火的距离,在一阵冲撞与爆炸中,她若无其事的凝望着手上的戒指,被冲入的海水带出了舰长室,沉向了幽深阴暗的海底。 而这时,高空中,萨拉托加的侦察机终于姗姗来迟,只能无力的传输回了她最后的影像,俯冲而下撞击在了敌船上。 仅仅二十千米以外,格里德利收到了一段明文电码。 “我跑得再快看来也跑不出指挥官的手心呢……不过我也没打算跑出去就是了…… ” 旧位置https://hyacg.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97026&page=1#pid5682015 论如何证明我是我……看回复吧www 前几天(半个月前)病中开的坑,咕了一段时间还是填了(所以填的很糟糕)(其实就这点水平吧)(闭嘴别拆台),也想不出名字。 HE有点糟糕,虽然比BE长但还是不发了。(咕了)
  19. 新录音1 00:00:00 A:(前半段语音缺失)吗?真无趣。 【A是男性,语气颓败,音色偏向青年,推测与寄件人B的年龄相仿。】 B(能分辨出的深呼吸声):只是录音而已。 【B同为男性,语气阴沉冰冷,与我相识。是23岁的工地技术员。家庭条件在三线城市内中等偏下。是长子,有妹妹。】 B:为什么不说话了?刚刚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呢?嗯(二声)?!! 听到明显的殴击与A的干呕声。 约15秒后—— A:你小子力气长进不小啊…… B:多亏了现在的工作。 A(叹息声):你何必做到这一步?再过一两天我也是会—— 清脆的耳光声。 A:呃、草。你小子了解过刑讯吗?老子的耳朵好像聋了。 B(明显的深呼吸声):武焕光、于2018年8月27日也就是今天下午五点对石聃铮进行了诱拐并将她残忍杀害。对这个事实,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A:嗯——我还真有两件事情想要说 B:说。 A:你平时很少看那种有审讯类型的电视剧吧?您真的很业余哎 大约停顿了5秒 A:还有一个事实是:你妹妹太蠢了、哈哈哈哈哈 B:武!焕!光!我TM艹你XXX 同时听到了殴击与金属撞击水泥地面的声音,随后能听到清晰的回响声2-3秒。 其后的一分钟内只能听见B粗重的喘息声与A的低笑与吸气声。 B(带有稍许的哭腔):为什么? A:什么为什么? B: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杀掉铮铮啊!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A:为什么啊~呐、川哥能扶我起来吗?我的胳膊快没感觉了。 沉默片刻后传来了淅索的响动。 吸鼻涕的声音响过3声后 A:川哥,在你看来。小铮她怎么样? B:她是个好妹妹,好女儿,好女孩。 A:啊、是吗?那我杀掉她大概就是因为太无聊,想要看到神吧? B:哈?啊?啊哈哈哈哈、这算什么!就因为这些!就因为无聊?!武焕光你TM还算是个东西吗!神TM的神!你不是给老子说过你他娘的是个无神论吗!(能从录音中听到殴击声)我特么看你不给我说真话!说啊!说啊!你tm到给我说啊! A:噗啊、咳咳呵。在哀求与哭号声里,割裂她的皮肤、撕扯她的血肉、咀嚼她的内脏、敲打她的骨髓。最终 B:够了! A:将小铮扑洒摆放,修正,弥补。然后 B::我说够了! A:加工成了这里的献—— 某件物体划破了空气的击打声与A的惨嚎声混杂在一起。 B:你真的当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A(声音模糊,似是嘟囔):真的、有点痛哎—— B: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为什么! A:你不想承认什么?3个W不都已经齐备了吗? 沉默10秒后 B:我的朋友很少、真的。 A:对对。我的朋友也不是太多、就一个。 B:我以为我们老了还能在一起吃喝玩乐。 A:我们现在也还是朋友。 B:你?你还当我是朋友? A:你觉得呢? B:那为什么你选铮铮? B:哪怕你tm杀了天王老子,告诉我一声我也能帮你…… B:为什么啊…… A:要是你闹够了、就把我解开回去整理小铮的遗物吧。 B:你…… A:不用担心、我会把你的痕迹清理掉。回去后想想你的父母、好好冷静一下。 B:阿光你…… A:川哥、你快走吧。别原路返回、走没有监控的地方。 之后便再也没有对话声 00:10:19结束录音。 ———————— 新邮件: 川小弟 <■■■■■■■■@■■.com> ■先生启:我现在很烦恼,请您帮帮我! 附件:新录音.m4a 2018/8/28 1:03 ———————— 附录一: 于2018/8/28 ■■路■■小区6楼住户书房在凌晨:2:40分左右起火。幸消防队员及时赶到,火势于3:00得到控制。 一人死亡一人失踪。下附相关信息: 死亡者:石明川。 【图片】这是一具死死扼住咽喉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失踪者:石聃铮 【图片】这是一张拥有明媚笑容的短发姑娘的照片。 ———————— 附录二: 武明光。 曾用名:武焕光 人际关系极为简单,疑似有社交障碍。 生于1995年2月,现为■■大学研究生。 父母于2017年10月于家中死亡,死亡原因为误食引发的急性中毒。 无亲戚救济。 最后出现时间为2018/8/27日,疑似死亡。 ———————— 附录三: 经调查监控与实地勘探,未能寻得武焕光、石明川、石聃铮曾经停留/死亡的地方。该处地区为一片荒地,没有任何的地下与地面建筑。 ———————— 附录四: 调查石聃铮的网络消费记录:未发现异常。 调查石聃铮的网络浏览记录:未发现异常。 调查石聃铮的网络发言记录:发言偏向消极悲观,但大体无异常。 调查石聃铮于17年10月前后的线下动向:调查移交,未完成。 ———————— 附录五: 石明川的父母在2018/5/2日为石明川于■市购买了一套房产,借款若干元。生活状态异常拮据。 在火灾事件之后9月中旬石明川之母病逝,月末其父因酒驾死亡。 该事件疑似有神话生物参与,已转交与专业人员之手。 2018/10/1 最近终于有空,回来看看。发现有活动,但却已经过期。 但按耐不住,草草写了一篇半吊子的小短文。 写完后发现字数不够、同时也有些偏题…… 不过正所谓半吊子加半吊子等于一整瓶的理论。 我还是厚着脸皮发出来献丑了,谢谢您的观看。
  20. (嗯...中元节时写了点奇怪东西,把以前写的一些练手的随笔拿进来用了,成品如下) (基本就是克苏鲁x武侠啦XD) (狩猎尤酱中~) 七月十四,中元节,亦即所谓“鬼节”。 酉时三刻,薄雾漫天。 如此节日,如此天气,魁塘镇的街道本不该有人。 尤其不该有几个为祸一方的悍匪,低着头,默默地走在通往衙门的路上。 但现实就是如此:那些为祸一方、素有“群狼”之称的强盗山贼确实出现在了魁塘镇的街道上,走向衙门。 当地的老百姓们躲在街边的楼宇里,从窗缝间小心地窥视着这些让他们畏惧不已的狠角色,他们知道这些恶徒的威名:每个人都狡诈残忍,每个人都被悬赏数十两白银。 也曾有过名门正派的少侠女侠并肩闯寨想为民除害,但结果却让人寒心:少侠们的头颅穿在寨子前的竹竿上,女侠们的哭叫声则从山寨里传出。 念及此处,老百姓们眼里,这群狼雾中行的场景恍惚间变成了梦境 ——噩梦。 噩梦,这一定是噩梦吧,快点醒来,快点! 李家的大小姐一边把身体紧紧蜷缩起来,试图让剩下的残破布料遮盖住自己的身体,一边拼了命地骗自己。 但是,婢女们悲惨的啜泣和恶人的淫笑以及自己脸上滚烫的泪水都让她骗不了自己:这是真的,就因为自己一时意气想深夜逃婚,所以被臭名昭著的群狼抓住,拖进了荒废的土地庙里。 贼首“狼眼十四”翘着二郎腿,贪婪的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让大小姐的精神几近崩溃。 她的婢女们所遭受的一切,很快也会加在她的身上,她明白。 但她还是嗫喏着开口,徒劳地威胁着这群狼:“现、现在是七月十四的子时,你们要是...要是...我、我做鬼也——” 话没说完,看着毫无惧色的群狼,她就已经绝望了,放声地大哭起来。让他们笑得更欢了。 “你们都不要动,这是老子的!” 狼眼十四狞笑着把手伸向了裤腰带... 已经逃不掉了。 县令远远瞧见了雾中影影绰绰的群狼,他一咬牙下令打开了大门,反正也挡不住。 群狼来到衙门的大门口,沉默地将自己的刀兵护甲全部卸下,摆放在县衙前,然后排成几排,跪倒、伏拜。 “我等寨中群狼...”狼眼十四抬起脸来,面容枯槁、神色黯然,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今日自首伏法,请诛。” 在场的衙役们瞪大了眼睛,这... 这莫不是见了鬼吧! 群狼都停下动作,面面相觑。 紧接着,那一声诡异的声音再次传出。 “我主慈悲,克素法堂。” 这是一声法号,虽有气无力,如垂死之人所发出,却让土地庙里的群狼觉得仿佛幽魂耳语,正要出手欺侮身下少女的狼眼十四更是毛骨悚然,不由得回头站住,将插在地上的鬼头刀抽起,回头怒喝:“谁!” 他这一回头,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瘦削道人不知何时已经安然站在群狼之中,一身破烂污浊的道袍让他在装备齐整的贼匪中显得尤为扎眼。 群狼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们作恶的时候还有人敢强出头? 半个东南,群狼的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个聋子,看到他们身上虬结的肌肉,看到张牙舞爪的刀兵,都知道这伙人不能惹。 哪怕是又聋又瞎,李家大小姐那几个被拦腰砍断的护卫还有那个身首异处的“大侠”散发出的血腥味也能起到警示作用了吧? 可这个活鬼魂似的道人就是来了,他把一柄将行腐朽的桃木剑一抛,朝着狼眼十四微微点头,半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睛说:“茫茫天道一守秘人耳。” 果然是道门中人,狼眼十四闻言皱眉,这人虽然看着疯癫,但江湖传闻说,道门的高手研究“天道”甚深,确实是这样疯疯癫癫的。 他并不愿意冒着风险与道门高手起龃龉,只好耐着性子冲对方一摆手说:“这位道爷,你且去走你的路,莫要多管闲事。” 道人却不依不饶:“三清上主以无欲为美,吾等凡俗更当克己,这位大王又何苦沉溺肉欲腥血,大王不若就此罢手,与贫道共读此书,一窥天道...” 那道人说着从衣袖里摸索出一本与他同样脏破的黄纸书,纹饰诡异的封面上用繁杂的秦篆写着几个字,狼眼十四眯眼一瞅,勉强认出出“死灵书”三字。 只这三个字,就让他头皮发麻。 七月十四碰上这么个鬼魂似的家伙,本就够晦气了,道人这不依不饶的疯癫劲儿更让他莫名烦躁,不安和烦躁糅合一处,进而生出一股狠劲,想着只消把这瘦不拉几的道士杀了埋尸,还怕道门会来寻我晦气么! 狼眼十四瞥了一眼这个道人,心中冷笑:道门高手?我和我手下二十几个,哪个不是高手! 你想出头救人?做梦吧你! 心念一至,手中的鬼头刀也雷霆般暴起劈落,显然存了杀意。 于是,他的噩梦来了。 他的刀是几十年的血泊中练起来的,凶狠无匹。但那道人在刀起之前就忽然咧嘴怪笑起来,刀锋将至之时身躯极柔软地稍做移转,肩头斜出旋即复位,就让鬼头刀堪堪掠过身体,轰然入地。 他毫无疑问是个活物,但那躲避的动作实在太过微小迅捷,无论是周遭的群狼,还是出刀的狼眼十四,都只觉得刀锋是穿过这道人劈下去的。 就好像这一刀劈的是个鬼一样。 此时,道人又发出那种渗人的怪笑,那笑声如跗骨之蛆,沿着狼眼十四的脊梁爬入他的的脑髓,让他浑身一颤,说不出地惶恐,只觉得心跳大幅度地加快,几乎要把四肢百骸的血液全部输送到心脏里去,浑身肌肉竟一时酸软无力,为挽回颓势,他扯着嗓子大吼一声:“都给我上,杀了这妖道!” 正值此时,他才惊觉,自己那十几个精悍的手下,或抱头蹲坐,或颓然倒地,竟然都已经被吓破了胆! 道人却不理会,兀自咯咯咯地怪笑着,双臂平肩,如海浪般上下摆动,枯瘦的身子也随着扭动起来,脚尖轻踮,在地面上轻轻地扫着,小小的一个土地庙,响彻了他浑身骨骼关节噼啪作响的声音。 他狂舞着,发出越发凄厉的尖笑,关节变形、臂膀舒张,变得越发地不可名状。 眼前的光景本只有在神怪交织的诡梦中才有,可如今分明是现实! 此时狼眼十四忽然想起来,这应是江湖谣传中的道门绝学,克素形意拳! 相传当初张天师为三清入梦所授,极难练成,而一旦练成,施展开来,就如化身三清眷属,连克连捷,无所不胜! 只可惜,现在才认出来,已经晚了。 而且认出来,又有何用? “世人愚俗,天道何如!”道士忽然没由来地唱起来,一双如化蛇蟒的臂膀在四处肆虐。 “克素,法堂。” 那双已经难以被称为“手臂”的活物时而砸在土地庙的石板地面上,嘣地击出一片皲裂,碎石横飞,时而鬼魅般攀上贼匪们的脖颈腰肢,跨擦折断。 “克素,法堂!” 这里已经成为一片惨烈的刑场,但别说慌张逃窜,众多贼匪竟然连哭叫都做不到,只能瞪大他们黯淡的眼瞳盯着眼前的惨况,嘴唇翕动,呢喃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含义的音节。 只因他们的视线、乃至于是意识都已经被道人道袍上的标记夺了去。 那个标记,乃是一黑一白两条触手如漩涡般纠结一处的“太极印”。 黑触手上生着黑瞳白眼珠,白触手上生着白瞳黑眼珠。 无论那个标记如何扭动,无论贼匪们身处何处,那一双眼都在瞥视着他们。 叫他们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再多一点的细节,就别让我回想起来了。”狼眼十四脱力地叹了一声,结束了自己的供录“最后,他放了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过来伏法。” “请快点吧...结束我们的痛苦。”他惨笑一声,像是乞求一样噙着泪看向县令“快些把我们斩了吧,趁我们未疯掉。” 县衙的人们只觉得自己在听天荒夜谈,却不敢置评。 因为只是听这个故事,就让他们觉得不自在。 有个衙役只想快点放工,回到温暖的家里。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四刻吧? 差点就放弃希望了。 李员外热泪盈眶地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口中不住地谢天谢地——然后询问女儿究竟是哪路侠士救了他宝贝女儿的贞洁性命。 而她的女儿却淡然地说,那是个不慕名利的世外高人,行侠结束就云游去了,不必犒赏。 虽然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而且几个护卫和婢女都没有活下来。 但无论如何,女儿平安就好。 李员外松开怀抱,跑去吆喝着让下人准备一桌压惊宴,然后双手合十往祠堂走去,口中念叨着:“感谢上苍,感谢列祖列宗...老夫这可是真是作了场噩梦呐!” “是啊,爹爹,好在噩梦结束了呢。”李家的大小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父亲离去的身影,从怀里掏出一本脏破的黄纸书。 “但这俗世与凡人,又岂非是三清上主的南柯一梦?”
  21. 这篇同人和游戏原作大不同,大家都有了平淡而安详的日常。 —————————————————————————————————————————————— 在遥远的欢乐堡,有一个喜欢卖唱的小姑娘,大家都叫她萝丝。萝丝在欢乐堡长大,这里风景如画,四季如春,居民安居乐业,赋税也不重。 萝丝从小没爹没娘,住在欢乐堡的堡主亚历山大建起的黄金孤儿院中。孤儿院的修女都是好人,孤儿院的唱诗班是欢乐堡最著名的,就连精灵在祭祖时也会请上唱诗班来助兴。 可惜萝丝并不喜欢合唱。她喜欢一个人唱着属于自己的歌,在山里,在风中,小小的手弹着小小的吉他。弹着弹着,萝丝长大了,从孤儿院里的红发小屁孩变成了市集里的红发卖场女。 时光飞逝,欢乐堡却还是那个那个老样子,不过是小孩成熟,成人老去,老人入土。 萝丝的孤儿院的朋友总会来捧场,但多数都不会带钱来,多是以炸鸡薯条投食。萝丝感谢他们捧场,但是却不想吃太多高热量食品,于是便罢炸鸡薯条捐给孤儿院的小孩。 萝丝卖唱的那几年,孤儿院的小孩比死神海滩上的海豹还要胖。 在诸多听众之中,伊凡士官是唯一给银钱的。每次来听完萝丝唱歌后,他总会留下数目不菲的银钱,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 伊凡是堡主亚历山大的大儿子,十二岁便成为了著名骑士哈兰•山德士的侍从。后来军政改革,骑士哈兰变成了上校哈兰,侍从伊凡也变成了士官伊凡,名讳虽然变了,但荣耀不会变,哈兰在小镇里地位崇高。 伊凡来的次数不多,毕竟是要参军的人,但他每次到来都能让萝丝可以疯狂购物而不用担心吃饭问题。 这样的生活还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直到复仇女神号的船长麦勒迪带来了来自异邦的猩红马戏团。 大家都爱看马戏,不是吗? 音乐或许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但快乐同样也是。萝丝的悲情史诗敌不过欢乐喜剧,朋友也越来越少捧场。不过他们的投食从高热量食物变成了蔬菜沙拉和土豆泥,这都是萝丝爱吃的。 伊凡上校依然会在军队休息时都来捧场,他对小丑的把戏没有兴趣。同时,他对萝丝本人似乎也没有兴趣。 生活似乎变得艰难了,但萝丝却在沙拉和土豆泥中越来越健康,体重直线下降,一度跌破欢乐堡女性体重平均值的100斤。 某一天,猩红马戏团的团长猩红王子找上正在上厕所的萝丝了。 “咳咳。”猩红王子清了清喉咙,对着厕所门板说。“你好,萝丝小姐。” 不要和上厕所的女性搭讪,是欢乐堡的常识,但异邦人不懂这些,萝丝没有办法,只能回应。 “你好,门板。” “我不是门板。”猩红王子的声调像一个王子一般高傲。“我是猩红马戏团的团长,猩红王子。” “你好,猩红门板。” “我不是门板。”王子的声音依旧矜持而高傲。 “是的,门板王子。” 猩红王子生气的离开了,走前还把厕所门封死了。幸亏厕所的墙壁并不牢靠,被萝丝一脚踹倒了,不然萝丝得闷死。 至于猩红王子找萝丝有什么事,萝丝并不清楚。 生活就这样继续过去了,猩红王子除了把厕所门板封死外也没有其他举动。 之前提到过复仇女神号的船长麦勒迪吧?忘了提了,她是萝丝的好友兼酒友。每次回到欢乐堡,麦勒迪总会拉着萝丝醉生梦死三四天,音乐总是美酒最好的调味,不是吗?两人便喝酒边唱歌,有时还会喝脱线上街打砸抢,数次被欢乐堡的魔导师们抓进地牢教育。 疯狂、自由、强大,这是萝丝对麦勒迪的印象,在萝丝眼中,这世界上还没有能配得上麦勒迪的男人。 但是今天,麦勒迪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喝闷酒? “谁能让我们的麦、麦小姐魂牵梦绕啊。”萝丝的话里带着7分醉意,脸上红霞飞起,就像猴子屁股。 “不想说。” “说嘛~”萝丝靠了过来,趴在了麦勒迪身上。“我又不会跟你抢男人。” “你也抢不到。”麦勒迪搓着萝丝的猴子屁股脸。“磨人的小妖精,就告诉你了,不准告诉别人。” 麦勒迪附在了萝丝耳边,轻声的说出了那个既陌生而又熟悉的单词。 “你是说史上第二伟大的炼金术士,烧猪、费恩?!”萝丝惊呼。 “是的呀。”麦勒迪笑如怀春少女般甜蜜,尽管她已经400多岁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啊,几百年前在实验里就把自己烧死了啊!” “那有什么问题?”麦勒迪不解。 萝丝冷静下来,发现貌似真的没什么问题。面前这个女人可是能穿梭到亡者之地回音堂并随随便便复活人的高手啊。 “那你怎么喝闷酒呢?” “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麦勒迪一拳砸烂了酒桌。 “感情这种事,谁也不能勉强嘛。”萝丝安慰道。 “随便了,不管了。”麦勒迪捏爆了酒瓶。“老娘大把人追。” “是是是,喝酒喝酒。”萝丝举起酒杯。 碰一声,干杯了。 第二天,两人在地牢中醒来了。 牢狱生活本是无趣的,幸好狱卒赛维拉小姐是一位通融的人,总是将飞刀借给萝丝和麦勒迪让她俩玩一个叫“射杀暗影王子”的游戏。 暗影王子就关在她们对面。 出狱后,生活如故。过了一年,麦勒迪也是独来独往的,身边也没出现烧猪佩奇的身影,总是来找萝丝喝酒。 伊凡士官也是那样,听歌,给钱,干净利落。 至于猩红王子,他爱上了一个叫萨拉的姑娘,和她生了几个蜥蜴蛋。嗯……你不知道吗?猩红王子是蜥蜴人,萨拉也是。 值得一提的是,萨拉是有未婚夫的人,并且这个未婚夫不是猩红王子。听说萨拉的未婚夫是父母指定的,萨拉连未婚夫是怎么样都没见过。 总之,未婚夫带着士兵来找猩红王子要人了,当时差不多所有欢乐堡的居民都来帮忙了,萝丝也来帮了不少忙。结果自然是未婚夫被赶跑了。 事后,为了感谢萝丝,猩红王子把自己家的厕所门封了几个月。 异邦人就是这么爱较真,萝丝每次想到都会叹息,给钱就好了,封什么厕所门啊。 日子还是这样过着,萝丝依旧没找到喜欢的人,喜欢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滋味,萝丝也不太懂。但是看麦勒迪平时的作为,好像也就那样吧? 欢乐堡的生活就这样继续平平淡淡的过着,没有童话故事的王子,也还能过得去。 萝丝过得很开心。
  22. 下雨时候,路上行人总匆匆,回家的回家,少有人驻足来看这雨景。这雨下得总归是太忧愁了,但对那些喜欢安静的人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美景。他们总说,雨声是最安静的噪声。 刘松是个无家可归之人,故乡的月远在天边,就算是骑上北方的骏马没个把月也回不去,如今他只想找一个酒馆栖身。只是人生地不熟,这个镇子又太大,要找到也得费一番工夫。 他来到了一个湖边,雨色朦胧,水天一色,不见远岸。文人墨客总爱趁景饮酒,美景之旁总有建得高高的酒楼,有了酒楼也就有了暂时栖身的地儿。刘松定了主意,便沿着湖岸前行。 春风归时,小镇总有连日雨,青石板已遍布青苔,路途湿滑,虽说没带雨伞,但刘松也不想摔个狗吃屎,走得慢且小心。就这样行了百米,督见了那岸边的避雨亭,已有一女子在此。再走前几步,便看见那避雨亭已破烂不堪,亭顶缺了一半,支柱折了几根。那女子也是奇怪,有得避雨却站在缺了顶的那边。 刘松也管不得那么多,此刻只想暂歇几刻再上路,进了那破烂的避雨亭里,唉声叹气的坐了下来,徒劳地拧着湿漉漉的衣袖。 “公子,此处亭子摇摇欲坠,恐有危险,还请移步。” 刘松抬头。 翩翩佳人驻伞远眺白湖,微风细雨,行人稀稀,雨声淅淅。 “我?我看这亭子虽没了一半但还算稳固,一时半会也不会倾倒。”刘松摇了摇头,“倒是姑娘在这是有何事吗?” “小女在等人。”她仍望着湖面。 "等谁?" 女子回身望着他,笑而不语。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刘松自嘲一笑,心想自己又不是查户籍的,问这么细干嘛?便住了口,没再追问。 “这雨,该何时停?”女子轻声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 “你又想等到什么时候呢?”刘松摇了摇头。“你爹娘不担心吗?” “担心与否又与你何关?”女子声色淡淡,言辞锋利。 “他们做的饭菜,凉了倒了,就可惜了。”刘松想回家吃饭了,这里的饭菜总是不如家里的合胃口。“你等的人没等你,你家里人可等着呢。” “……“女子抿着嘴,默不作声。 “罢了罢了,我说这些又干嘛?”刘松闭嘴了。 两人无言,只剩雨声。这雨不愧是最安静的噪声,刘松低头坐着,脑子昏沉,身心入梦。 再醒来时,雨仍下着,阴云却散了许多,欲坠的夕阳伴着自己的倒影在远方照映得四方一片昏红。 “你还在等啊?”刘松问着身前的女子。 “为什么不等呢?”女子反问。 “他不来就不来了,你等再久他也不回来。” “小女愿意等,是小女自己的事。”女子声音轻柔。“小女却想知道公子为何还不走。” “这雨还没停啊。” “小女的伞可以借与你。” 油纸做的好伞轻飘飘地落下,刘松伸手接住,靠在肩上,道:“怎么好意思啊,有什么要帮忙,你说吧。” 女子摇了摇头,半响后却开口说道:“公子,若您在路上见了一位腰佩着凤玉的男子,便和他说一声,苏柳儿在避雨亭等他。” “没问题。” 刘松与苏柳儿施礼,就此别过。 寻酒楼那一路刘松并没见着什么腰佩凤玉的人,不过好歹是见着了酒楼,进了酒楼,刘松没想着要一间客房,饱餐一顿后向那小二另取一把油纸伞便走了。再踏出酒楼时,天色昏暗不见明月,雨仍不停。路上只有持着白伞红灯的更夫走着,再到避雨亭时,那苏柳儿还在那。 “等到现在你可真行。”刘松将纸伞递了过去。 苏柳儿神色有几分惊讶,却还是借过了纸伞,道:"多谢公子,却不知公子还过来干嘛?" “就想看看你在等谁。”刘松满不在乎的说道。 “公子可真闲。” “你等的人到底什么才到?”刘松问。 “雨停了便到了。” “他也是没伞的人吗?” “也许。” “哼。”刘松用嘲笑语气说道。“也许。” “……”苏柳儿又不说话了,刘松总觉得苏柳儿的沉默里包含着几百万句的粗鄙之语。 “天黑的时候只能听见雨声,也看不见雨色雨景,好没意思。”刘欢说。 “……” “吃馒头吗?”刘松掏出了从酒楼带出的馒头。 “吃。” “三文钱一个。” “没有,滚。” 刘松唉声叹气道:“这次就勉强赊个账,以后记得还啊。” 苏柳儿默默的吞咽着白面馒头,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刘松却有点恼怒了,他想,自己这是在干嘛啊?有床不睡来吹风,早晨弄湿的衣物还没干就又跑来这边蹲着,为的是什么啊? 雨声淅淅沥沥,刘松等着,也不知道在等着什么。 苏柳儿也等了一天,也累了、困了,便睡了。她的脑袋上上下下地运动着,终于往前倒了,刘松伸手一接,苏柳儿却还是没醒过来,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两人之前坐的不远不近,刘松便自己靠了过去,然后将苏柳儿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雨仍不停。 也许我就是在等这一刻吧?刘松心想着,望向了透过云间的细碎月光。
  23. “不,你是人類。只不過你沒了人類的心而已…” ……… “不,你是人類。只不過你沒了人類的心而已…” …… “不,你是人類。只不過你沒了人類的心而已…” … 心…心?人類…的…心? “嗯?” 我四處張望。腦裡一片混亂。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又是誰? 就在我的腦袋奔出這幾條問題時,三個“視窗”一下子彈出來。“!?” 我頓時嚇了一下,身體下意識往後一靠,只聽見“叮”的一下金屬碰撞聲,背上卻沒有傳來任何感覺。 “這…什麼回事?…” 我用手摸摸背部,又傳來金屬碰撞聲且沒有任何觸感。“啊…這…見鬼…”我看著自己的手臂,是一條打磨得光滑的鋼鐵手臂!而上面的倒影卻是一個奇怪的鐵桶腦袋! “我的身體…呵…呵呵…哈哈哈!!” 我發出難聽的笑聲。我細心打量自己的新身體,然後朝牆壁揮了一拳。“嘭”的一聲,牆壁上留下了一個拳頭大的淺坑,看著這坑洞,我再次大笑了起來。 如果一個普通人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變成鋼鐵的話,也許會驚慌失措甚至崩潰吧?但是我卻感到十分滿意,非常滿意!強壯,抗打,力大無窮,這才是我希望擁有的身體!而且只要我有任何疑惑,視野裡浮現的視窗也會為我解答。 高興過後,我開始理解自己的資訊。 這裡是什麼地方?[米利堅第一基地,三號格納庫]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的任務為看守此地,禁止未經授權者進出] 我的身體發生了什麼事?[你已改造成機械人類 core] core是什麼?[以重罪罪犯的腦髓改造而成的機械人類] 我是誰?[編號57295, 以罪犯 林肯 的腦髓改造而成] 林肯…林肯…我開始反复思考這名字,突然腦髓裡閃過一段片段,就像人死前出現的跑馬燈般。還有一陣恨意,這恨意就像針般刺進我的大腦,又像利刀般切割著我那不知道跑去哪的心。 “…嗚…吼啊!”我發出一聲怒吼,開始毆打身旁的牆壁,等我發洩夠了,牆壁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甚至可以看見牆壁後的房間。只見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core盯著我的位置,卻沒有任何動作。 這是誰?[編號57428,任務為看守該地,不許未經授權者進出] 我看著那傢伙,明明我已經破壞了一面牆壁卻沒有制止我,大概這傢伙並沒有意識吧?但是我又為什麼會有意識呢? 我為什麼會醒過來?[…錯誤,沒有資料] 那麼,在我移動前又發生了什麼事?[資料確認] 然後一段片段在我的腦髓中播放,是一個金髮少女帶著悲哀的表情說:“不,你是人類。只不過你沒了人類的心而已…” 這妞是誰啊?大腦的資料庫又給了一個答案。簡單來說,這妞就是這國家的幕後老大的其中之一什麼的,似乎因為人權理由反對core的量產,卻被其他幕後老大給無視掉。不過就是因為這妞才讓我覺醒呢。 “等等,那麼…呵呵呵哈哈哈!” 我的腦髓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然後把喚醒我的片段透過core的系統給散播出去… “我是誰!?” “發生什麼事!?” “我艹!啊啊啊啊!!” “太棒,太棒了!” “我的蛋蛋呢!?去了哪啊啊啊!!” 一堆訊息透過core的聯絡系統傳到我的腦髓中… “閉嘴!” 我的一聲怒吼傳進系統裡,一下子把混亂的訊息給壓住。“老子叫林肯,大家都是被國家改造的炮灰機械人。我不管你們現在是高興還是驚慌,但是你們是打算打鬧一番還是乖乖地跟隨指令被幹掉?老子現在有點不爽,只他媽想殺點人鬧些事情!誰跟我來!?” 在片刻沉默後,混亂的訊息再次充斥系統,只不過內容統統變成充滿怨恨、憤怒和瘋狂的字句。“還算過得去,大家去鬧一番吧!呵呵哈哈哈!!” 我留下一句訊息後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 “接著,有請總統為創造core的亨利博士頒發…嗯?core?” 站在舞台上的司儀停下來看著走上階梯的我。 “你是…57295?你這不是你的任務地點,回去!”亨利看看我胸前的編號並對我發出命令。“祝我生日快樂,生日快樂…”我無視亨利的命令,唱著生日歌慢慢接近亨利,鐵制的手掌一把捏住他的脖子。 “我生日快樂…然後我不是57295…也不再是林肯…我現在…叫King!”然後我手指發力,一下子把亨利的脖子給捏得粉碎。 “啊啊啊啊!!” 台下的人群開始恐慌,然後四處逃跑,甚至有三個女人跳上私家車後碾過人群逃去。在瘋狂逃竄的人群迅速離我而去,卻有一個小孩逆流而上,甚至爬上舞台試圖觸碰我。 這女孩皮膚黝黑,留著漂亮的淺藍色短髮,清澈的大眼睛看著我的臉,可以說十分可愛,但我的腦髓卻再次出現那份恨意。 “啊……吼啊啊啊!!” 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到女孩,她雙腿一軟跌倒在地。我伸手拉起她,毫無憐香惜玉地捏碎可愛的臂骨。 “嗚唔!啊啊啊!唔!!” 女孩因為疼痛而大叫,一下子昏了過去。“我記得你!記得你!!你啊!你啊啊啊!!”被恨意沖昏的我一手抓住她的小腦袋。 “Prin…cess…公主!” 正當我打算捏碎她的腦袋時,腦髓中閃過的片段促使我停下了動作。 監獄,公主,聖經,還有一句話。 “我要讓你感受最大的痛苦!” 然後我把公主拖走向大樓,並透過系統觀看其他core的殺戮… …… … 在我喚醒core的內心後幾天,米利堅的首都便淪陷了。暴走的core憑著堅不可摧的鋼鐵之軀碾壓人類,並開始跟隨自己的慾望四處破壞。 在眾多的core中,有兩個比較特殊。也許是因為記憶恢復得比較完整吧?與其他core不同,他們並不是單純地殺戮破壞。一個core在殺人後會撕下其肉放進口裡,然後吐出來,另一個則是念念有詞地殺人。 “你們記得你是誰嗎?” 我問他們。 “噢!林肯老大!我記得我是誰。我叫德納利!切…吃不到味道。” 德納利吐出一口人肉,似乎很不滿。 “…你就是林肯嗎?我叫杜魯門…感謝你喚醒我,讓我可以繼續淨化人類的靈魂。” 杜魯門朝我行一個禮,似乎帶著感激之意。 “喔,想不到除了我之外還有人記得自己呢…我有一件事情要讓你們幫忙。” 我說。德納利歪一歪頭:“啥事?老大。” “幫我找來一班工程師,人類又好core也罷,我要把一個傢伙改造成core,順便改造一下這身體,不然沒什麼特別啊。” 我說,如果我的臉能變化出表情的話,我大概會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吧? “噢噢!這主意太好了!我要為自己加上一個人工舌頭,然後品嚐人肉的味道!哈哈哈哈!!” 德納利大笑著離去。 “身體嗎?不錯的建議…為了讓愚蠢的人類了解自己的污穢…淨化…淨化…”杜魯門繼續莫名其妙的碎碎念,離開了我的視線。 不出三小時,兩人便帶來數名人類和core,開始為我們製造身體,然後把我們的腦髓放進裡面。 “嗯,不錯。”重新張開雙眼後我打量一下自己的新身體。龐大又健碩的金色軀體上頂著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雙眼有各有一條刀疤般的裂縫,嘴巴則維持著一個陰森的大笑容。 “謝謝,King大人。然後這是你的…那個…寵物。”眼前的core說,並帶來改造完成的公主,看上去和改造前沒兩樣,只不過是關節上的紋路顯示著她已經被改造成core的身份。 “已經根據你的意思為她加上痛覺系統和模擬流血系統,疼痛係數為正常人類的五倍,堅固程度是普通core的十倍,保證耐打。還有發洩性慾用的模擬生殖器官…” “我們是core來的,已經沒下體了。” 我無奈的說,但是眼前的core卻像預料到我會說這句,就像在炫耀般立正,高聲道:“放心!就在剛才!我已經成功研發到人工陰莖和蛋蛋!保證可以讓你找回人類時性愛的快感!啊,我現在就為你安裝喔!” “不用了,我沒性慾。因為我從以前的一次槍戰中失去了性功能。”我說。“呃…啊…是嗎?那麼當我沒說過好了。” core似乎有點尷尬,然後繼續講解改造後的公主有什麼特別。 “噢!老大!這身體真的太好了!啊!人肉!美味啊!” 一個肥胖的傢伙走進房間,染血的嘴巴正在撕咬一隻斷臂。 “德納利啊?哼,挺符合你的形象呢!啊!對了。你,帶這傢伙的肉塊過來。” 我對著改造我身體的core說。“是的,King大人。” 然後那傢伙便帶來了公主原本的肉體,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劈開腦袋的痛苦讓臉蛋露出扭曲的表情。我把身體丟給德納利,然後一把捏住公主的腦袋。“嗚!” 小嘴漏出一聲悶哼。 “為了紀念你成為core的一天,就送你一個生日禮物吧。德納利,吃掉這身體吧。” 我才剛說完,德納利就像餓瘋了般撲向曾經是公主的人體,然後開始撕咬起來。 “………”公主默默地注視著肉體被吞食,卻沒有說一句話,就連可以作出表情的臉蛋也沒任何變化。看見這幕,腦髓再次閃過片段。 披著破布,帶著滿身污跡的公主走到一個教堂前行乞,卻被裡面的神父一腳踢開。這是我在人類時第一次遇見她,那時的她已經是沒有任何表情,也沒說過一句話,不論是被神父踢開,還是看著我一槍打穿神父的腦袋,到我把手上那當作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的熱狗送給她充飢時… “幹!” 我一拳打在公主的臉蛋上,小小的身軀隨即被擊飛並重重的掉在地上。“啊啊!!…啊…唔唔…”受到重擊的公主慢慢的爬起來。“誰讓你爬起來!” 我走上前對著她亂蹬亂踩,其力度已經把地板踩裂,但是公主除了流出人工血液之外並沒有任何損壞的跡象。 “呼呼…啊,對了。全部人給我聽著,這個叫公主的垃圾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碰!誰敢隨便亂搞的話我就殺誰!” 這句話不單是對著眼前的兩人說,而且是透過系統傳進每一個core的腦髓中。 “知道了,老大。嗯,還是少年的肉好吃…”德納利已經把公主的遺體全部吞進肚子裡,然後走了出去繼續找人吃。 “哼…公主,不知道你的腦髓還有沒有這種記憶,但是我要告訴你。這世界並沒有神!而這!!就是我對你的報復!!!”然後再補一腳後轉身離去。 對,這世界並沒有神,就算有,也是一個垃圾且糟糕透的傢伙…而這個令人作嘔的名稱再次在我的腦髓中勾起片段。 “神啊!請你寬恕這充滿罪惡的孩子啊!”一個神父說著這冠冕堂皇的句子,一邊拿著鞭子抽打一個少年。嘴裡的話語卻無法蓋過那醜惡的表情,說到底也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虐待他人的慾望而行事而已。 少年名叫林肯,是一個自小被雙親遺棄的孤兒,在其他孩童還在堆沙堡的時候已經學會以殺人搶劫來養活自己。直到他在自己的生日天被條子抓到,然後被判進教導所,也許是因為念在他過於年輕吧?但是這卻是把他帶到這神父的鞭子下。直到神父被舉報並丟進監獄,讓林肯提早恢復自由… “我們的王,King。” 一把沙啞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喔,是杜魯門啊?幹嘛?” “王,我認為我們應該讓全宇宙的人類都獲得淨化,基地有戰艦,可以在淨化計劃中派上用場。” 杜魯門的建議一下子提起我的興趣,我們core的身體比人類強得多,行動力又快,就算是整個星球的人類也能在數個月內屠殺大半,那麼可以侵略別的星球和國家啊!可以滿足一下自己的破壞慾又可以解悶。 “就這麼辦吧!小的們!我們開戰艦殺人去!” 就因為杜魯門和我的一句話,人類的歷史開始走向盡頭… 我們搜刮了各個基地的戰艦,帶上所以core和解悶用的人類後便離開了自己所在的星球,朝國內不同的領地進軍。由於core的製造目的是取代人類士兵,因此每個core都是一個戰鬥專家,優秀的駕駛員和卓越的指揮官。而且我們駕駛著性能優秀的戰艦,所以我們的每一場戰鬥都能獲得壓倒性的勝利,並虐殺凌辱著捕獲回來的俘虜和平民。 -數月後- core的勢力已經開始擴張,無數core和人類互相殺戮。而德納利和杜魯門都在前陣子失去了聯絡,我也沒什麼興趣理解,反正我有不怎麼在意他們。 “前方出現艦隊…是黑幫的艦隊!” 負責操陀的core報告。“殺掉。” 我命令道,然後在艦長的椅子上看著黑幫的艦船一個接一個被擊破沉沒。 說起黑幫,腦髓再次搬出一段記憶。 離開教導所的林肯並沒有重回正軌,畢竟“殺人男孩”這稱號在國家內引起了不少的輿論,林肯為了糊口只能再次幹起殺人越貨的髒活來,不過這次找上他的並不是穿著制服的警察,而是一個黑幫老大。 在加入黑幫後,林肯那本能般的犯罪本領讓他從一個低下成員迅速成為黑幫老大的左右手。對於這件事,有人羨慕,有人妒忌,有人不滿,不過對林肯而言卻毫無意義,地位和金錢只不過是確保他能吃飽喝足,有屋子為他遮風擋雨。 唯有一人,才是他的目標。那便是愛莎,黑幫老大的女兒。她的出現讓林肯第一次擁有欲求,只是與她談話便能讓他的心變暖,她一個笑容或者一滴眼淚便能讓他為之瘋狂。 對著一個相貌俊俏且年紀相若的男人,愛莎也對其懷有好意,不出數月便擦出愛情的花火,黑幫老大也樂意讓優秀的林肯成為他的繼任者。後來,在林肯的生日當天,兩人順利地走進教堂,在黑幫兄弟的歡呼下接受神父的祝福…“在神的見證與守護下…” 教堂的木門被撞開…數把機槍噴出火舌… 在混亂過後,林肯帶著滿身傷痕抱起斷氣的愛莎,對著眼前的十字架吼叫著。 不是說見證的嗎?不是說守護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又是…又是你啊啊!!林肯抄起手槍對著十字架射擊… “敵人消滅!” 其中一個core叫道。“…哦……去他媽的!” 糟糕的回憶勾起了憤怒,我再次把憤怒透過暴力宣洩在公主身上,在無重力空間下公主就像皮球般彈來彈去,然後默默地漂浮著。 “給我降落到一個有人類的星球!我要殺人!”我丟下命令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受到虐打的公主連忙跟著我的腳步,在我身後默默地走著。 在戰艦降落後,我踏足新的星球。由於軍方的敗走,這星球老早就淪陷並成為core的遊樂場,正常來說應該會看見一些core在用人工下體去姦淫女人,還有一些在虐殺人類什麼的,但是眼前卻空無一人,只有滿地的人類身體和core的殘骸,這些殘骸的腦髓已經被挖走,就像特意狩獵般… “啊…啊啊…老…老大?” 熟悉的聲音傳進人工耳朵,德納利從一座半毀的教堂中走出,而我也瞬間拔出腰間的槍。 “老…大?怎麼了?…嘎吱…” 德納利歪一歪頭,把手中的腦髓送進嘴裡。 “怎麼了?德納利。人類的肉已經滿足不了你了嗎?”我用槍指著德納利,順便一腳把公主踢到一邊去。 “人類…肉?…不知道為什麼…難吃…好難吃…core的腦髓…好…吃……杜魯門的腦髓…更好吃…老大……公主……你們的腦髓……讓我…” 嘭 我一槍打穿德納利腦袋,然後朝著他的肚子就是三槍,把已經瘋掉的德納利完全殺死。“哼。” 我丟下這字後看看已經成為廢墟的四周,一陣熟悉感勾起另一段記憶。 這廢墟曾經是一個平靜的城市,是失去棲身之所的林肯的流浪之地,也是成名之地。 餓了,就搶食物。累了,撬開一個倒霉鬼的家後殺人搶家。林肯過著一天又一天的罪惡生活,而豐富的犯罪經驗又讓他屢次從條子的手下逃脫。這讓他成為普通百姓的噩夢,警察的死敵,罪犯的英雄…當然,林肯也不怎麼在意這些事情,他只不過是為了生存而殺人,實在沒什麼成就感。 不過,就是這個城市,讓他撿到一個啞巴女孩,就算林肯在她眼前槍殺一個神父,小女孩也毫不害怕。 “能說話嗎?” 女孩搖搖頭。 “害怕屍體嗎?” 女孩搖搖頭。 “害怕我嗎?” 女孩搖搖頭。 “信神嗎?” 女孩搖搖頭 “…呵呵哈哈哈!!真巧啊!我不怕屍體又不怕我自己,更不相信神啊!喂!你叫啥名字?” 不知道是說不到還是根本沒名字,女孩只是搖搖頭。林肯想了一下:“不如這樣,你就叫公主吧!不錯吧?” 雖然林肯的命名品味很差,但是女孩卻點了點頭。 然後,林肯就開始帶著公主四處闖蕩,兩人慢慢地成為一個小小的犯罪團體,公主負責把風,林肯負責犯案。 然而,林肯始終被條子抓到尾巴。就在林肯爆竊一間珠寶店,打算偷些寶石送給公主當“相遇二週年”的禮物時,他遭到警方埋伏。 “快跑!不想死就給我他媽的跑!”林肯一邊大吼一邊用槍掃射條子。條子還以為這是對著他們說,卻不知林肯的衣領上有一個小型對講機,以及一架車子以高速離開現場… 一輪槍戰後,林肯被捕。諸多罪行讓他被判800年的有期徒刑。雖然林肯罪大惡極,但是精彩的犯罪歷史讓他成為不少瘋子和傻子的偶像,幾乎每一天都有人來探望他,各種瘋言瘋語從強化玻璃和電話的另一端傳來,卻有一個傢伙永遠保持著沉默。 “你不說話嗎?” 她點點頭。 “那麼就聽我說話好了。” 她又點點頭。 這沉默的傢伙幾乎每一天都跑來探望林肯,每天就是默默地聽著林肯的廢話,偶爾會點點頭回應什麼的。 直到有一天,在探訪時間結束後,這沉默的傢伙給林肯一本“生日禮物” “這!…聖、聖經?” 林肯瞪大雙眼看著遞過來的聖經。“嗚啊…啊唔。” 就像感覺到林肯的怒意,她揮著小手表達著什麼。 “你這是要我懺悔嗎!?對著那個神!?你什麼時候信神了!!?” 林肯大吼道,一拳落在強化玻璃上,她和玻璃沒有一絲損傷,但是林肯的拳頭卻血注如流。“喂!你幹嘛!!” 獄警見狀,連忙上前阻止,卻被林肯一拳放倒。 “你這傢伙!!你居然會相信那種垃圾!!混蛋!!救了你!改變了你的根本不是那個神!而是我!我啊啊!!混蛋!!!我不會原諒你!!不會!!!不會啊啊啊啊啊啊!!!!!” 面對林肯的咆哮,她那平靜的臉蛋終於露出恐懼的表情,開始慢慢地往後退。 “給我老實點!!!” 又一群獄警撲上去,好不容易才把暴怒的林肯給制服在地。“我要讓你感受最大的痛苦!記住!!只要我抓住你!一定!!!一定要讓你感受到最大的痛苦!!!”然後林肯便被電擊棒制服,而聖經則是原原本本的交回女孩手上。 然後,亨利博士在core的研發正式完成,林肯被送進手術室,腦袋被破開,腦髓被塞到core 57295的身體裡。接著,一個女生給它說了一句話... …... … 數十年過去,在core的步步進逼下,人類終於失守最後一個星球,人們要么被殺,要么被抓住,不然就是逃到未知的星域生死未卜。沉悶的我只好每一天虐打公主,就算是堅固無比的她,在長時間的虐待後也終於迎來死亡的一天。我一腳踩著身體變得遲鈍的公主,一對機械眼盯著她。 “....啊....” 瘦弱的手緩緩升起,在空氣中虛寫一句:“我好開心”後無力垂下,機能已經完全停止了。 “開心?你開心??難道你已經變成受虐狂母豬嗎?呵呵哈哈哈哈!!!!” 我一腳踢飛公主的身體,目光掃到一個黑色的破盒子。說起來這小盒子可特別了,平常沒啥反應的公主一看見我要破壞這盒子便會死命地阻止我,結果就是被我拳打腳踢一番,然後我往往會忘記破壞盒子的目的。 “這究竟是啥啊?...對了,今天我生日。祝我生日快樂,呵呵呵哈哈哈!!!” 我就像開禮物般打開盒子,裡面放著的是一本聖經。“這!.....去你媽逼!!!混蛋!!你居然還帶著這種東西!難道你就是那麼想祈禱嗎!?還是說你還是想交這東西給我!??就是那麼希望我對神懺悔嗎!!???”憤怒的我把這本聖經丟在地上。這聖經就是公主當年送給林肯的那一本。 “乒” 一聲清脆的破裂聲打斷我的憤怒,地上躺著一個破碎的玻璃書籤。 這玻璃一看就知道是十分脆弱的,只要輕輕用力便能弄碎,拿出藏在裡面的東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拿起那東西觀看起來。那是一把個薄薄的工具,能當作刀或者銼刀來使用的求生工具。 “....啊....” 我遲疑了一下,機械的手居然開始顫抖。我以顫抖的手撿起工具,翻看另一面,上面只有兩個難看的字。 “加油” 嘭! 我的腿一陣發軟,我跪在地上。 “這算什麼...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啊啊啊啊!!!!” 我大吼道 “這是在鼓勵我嗎!?難道就是為了讓那個800年有期徒刑的傢伙越獄而送禮嗎!?” “那副虔誠的臉!難道就是因為不信神,所以才會這樣使用聖經嗎!?” “就算是啞巴!好歹也給我說出來啊!!!混蛋!!!!”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後來,在最後一個人類被虐殺後,core開始互相殺戮,最後被重新繁衍的人類消滅。然後再次發動戰爭,歷史一再輪迴.... 在某個被荒廢的星球上,有一個破廢的教堂。在裡面有一個已經停止機能,相貌猙獰的巨人,上面滿滿的青苔藤蔓顯示其老舊,但是巨人懷中卻抱著一個少女,少女雖然沒有呼吸,卻像只是睡著般依偎在巨人的懷抱裡。 在巨人和少女前的地板,有一段文字被刻在上面… 終於來了嗎? 不好意思,但是你眼前的大塊頭應該不能動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人類還是core,或者是其他生物,但是還是有幾句話想你聽聽。 這就是愚蠢者的末路 你們絕對不要變成我這樣子,更不要成為我這種人。 最後,送給重新出發的人一句祝福。 祝你生日快樂。 ~~~~~~~~~~~~~~~~~~~~~~~~~~~~~~~~~~~~~~~~~~~~~~~~~~~~~~~~~~~~~~~~~~~~~~~~~~~~~~~~~~~~~~~~~~~~~~~~~~~~~~~ 我想有不少紳士在開頭就會發現,這是文章是在AliceSoft 的 大帝國 中 , KingCore線的劇情上進行修改的劣化版本。雖然閹割了不少劇情,但是卻故意強調“生日快樂” 和 “神” (原著好像沒什麼管生日快樂呢...)(話說有點像抄襲.....所以,這劇情完全是AliceSoft 所創,我只是拿來加工修改,並不是我想出來的劇情,原諒我吧...) 這結局啊...我看到淚目,而且突然這劇情和發現板上活動,所以丟了出來騙分 如果林肯有收下公主的聖經的話,他是不是不會成為core,然後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情? 當你發現你的復仇是錯誤時,那後悔又是多深呢? 然後....抱歉,我吹不下去了。要了解KingCore線的話就自己去大帝國打一遍吧!加油
  24. 第一次在文区发,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正式写过文章了 胸中空空如也 但是还是想发一篇,下面是4年前某个已经被我遗忘的幻想故事的序诗 ——————————分节符—————————— 湿婆 升起火焰 谁在起舞? 无光的世界中 以晶莹的 水滴 的姿态 降临 妄图同化污浊之大地 只能 摔个粉碎 或许 只是或许 —— 以滴水为契机 深埋的不可见但确实存在的种子 萌发了 以不屈服的姿态 缓慢艰难却始终坚持生长着 终究 生出一颗嫩芽 青翠碧绿而充满生机 ———————— 这能算诗吗?我不知道。只是想写点什么,有点时候就会写成了这种形式,这篇读起来可能很尬,想法可能有些幼稚 湿婆——就是湿婆神啦!印度三大神之一,毁灭之神,司创生(生殖)与毁灭。 水滴——清澈透明,又渺小无力,代指某个人或者某个小团体 种子——一种被压抑着的信念 所以这就是讲的一个关于革命的故事 湿婆燃起了毁灭之火:战争以及压迫 水滴自天而降,摔碎在污浊的大地之上:持有坚定信念的人呼吁着,作为一个领导者以及献身者 种子发芽:革命的信念因水滴的奉献而凝聚,生长,风雨无法吹折、炮火无法摧残,只会促进它越发成长,因这信念之光,是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 什么都没有掩藏就这样直白朴素的语言啦,感觉是不是有点掉份,还有感觉用上湿婆和水滴都太夸张了…………【纠结】! 话说这样格式是不是出了问题?不太清楚,就这样吧!【放弃治疗】 ps:另外还有两首也是想和大家分享的,一首是我最喜欢的,写出了我的心声的“诗”;另一首是比较搞怪的关于我喜欢的某种事物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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