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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68877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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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六幕——还不坏 往日里杳无人烟的北境森林,因为一支军队的出现而变得热闹起来,两天的雪原行军让不少士兵心生怨言,没有战利品也没有能洗劫的敌人村落,整个行军就像是在埋头扎进了雪堆里。 “都说王子殿下的军队一路大胜,我们一路上连苍蝇都没看到。” “女人也没看到,见鬼了。” 坐在马车上被闲言碎语包围的奈特,一个人独自保养需要使用的工具,其他坐在马车上的铁匠们也在讨论着行军的事情,乐观与悲观的声音随处可闻。 “喂奈特,你说我们会不会迷路了?” 一旁的约翰抬起手肘捅了捅他,小声问道。 “这么多人跟你一起迷路,你怕什么。” 将一件工具保养完毕,奈特又掏出了另一件,朝这上面吹了口气。 “我这不是担心吗,这么两天了都没遇到敌人,当初走的时候那么着急还以为前线有什么紧急军情。” “有这个闲心担心这些事情,不如把我给你的那把剑保养一下,我用的可不是宫廷匠师用的那种黄金符文,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重新修饰一下符文。” “知道了知道了。” 约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太情愿的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了那柄剑。 “厉害,这么工整的符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取出那柄铭刻上淡蓝色符文的手半剑时,坐在他身旁的伊琴娜立刻就凑了过来,丝毫不在意性别的隔阂,直接把脸贴了过去。 “不愧是宫廷匠师,呐治疗系的符文你会吗,我们医院正愁呢。” “我只是个铁匠,来自小镇,没学过那种复杂的符文。” “那我教你吧~” “学习新的符文很耗时间,我们可在行军中,停下来扎营后会很忙的,哪有时间。” 奈特往一旁挪了挪,躲开伊琴娜凑过来的那张脸。 “我,我可以学!” 约翰忽然开口道,一本正经的看向伊琴娜。 “诶,你愿意?” “当然,无论多难我都愿意学!” “喂……” 轰隆!! 爆炸的声响毫无征兆的在前方传来,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前方。 “喂,先头部队和异教徒打起来了?” “终于有事做了,快,都准备好,给那帮异教徒一点颜色看看!” 士兵们高呼着,把这两天行军时积攒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他们取下挂在肩膀上的武器,在军官的号令中开始整队。爆炸的轰鸣声此起彼伏,闷雷般的声响不停的从前方传来,渐渐的还有凌乱的枪声和喊杀声。 “情况不太对,下车,快下车。” 奈特取出一把铁锤握在手里,警惕的瞥了四周一眼后,几乎是拽着约翰的手把他拉下了马车。 “喂,你怎么了啊,情况怎么不对了?” 差点摔了一跤的约翰,还握着刚才拿出来准备保养的剑,紧张的气氛让四周躁动起来,似乎是其他的士兵也感觉到了异样,他们四下张望嘴里不停呼出热气,火绳燃烧的滋滋声让火药味弥漫到了四周。 “装弹,快装弹!” 军官大吼着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士兵们有些匆忙的开始按照训练时的流程清理火孔和药锅,一些士兵则在慌乱中跳过了这一步,直接将火药瓶里的引药导入药锅,精锐的士兵都在前列,留守在这里的也只是殿后的二线士兵。 “炮声越来越近了……” 伊琴娜也跳下马车,不安的按住胸口,其他铁匠们也纷纷下车,毕竟坐在马车上只能是敌人的活靶子。 砰! 一阵轰响猝不及防的从四周传来,飞散的木屑、物资碎片漫天落下,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被某种高速飞行的物体击中,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时,行军队列的两边密集的枪声盖过了所有人的惊呼。 整齐列队的士兵就像麦子一样被割倒,红色的血雾喷发四散,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充满了四周。 吼!! 震耳欲聋的战吼从枪声传来的方向响起,两侧的森林中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突然现身,吼叫着从两边冲了过来。 “列队,反击,给我反击!” 几名还能站起来的军官拔出战刀,挥舞着试图稳住军心,一部分士兵勉强的抬起枪口扣动扳机,稀稀拉拉的枪声在队列中响起,身穿黑色服饰面容不修边幅的异教徒们,在第一轮反击结束后冲到了士兵们的跟前。 一把投矛贯穿了一名军官的眼窝,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仰面往后栽倒下去,死不瞑目的面容倒映在奈特的眼中。 咕噜…… 他的喉咙咽下一口唾沫,如此危机的情况下身体反而跟灌了铅一样,只是把目光看向地上尸体这个空隙,再次抬起眼睛时敌人的身影已然近在眼前。 那是一张粗狂的面容,红色的涂料在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画出无法理解含义的图腾,他双手握着一柄沉重的宽刃剑两侧都沾满了殷虹的血迹。 动啊,动起来…… 颤抖的身体没能回应他的想法,只有鼻子忠实的传递着火药与血液的味道;眼睛忠实的看清敌人举起武器的身影…… “啊!!” 他的嗓子爆发出一阵唐突的吼叫,只是一瞬的,那个举起剑的异教徒的确愣了一秒种,惊讶于绵羊的怒吼,但很快异教徒的脸上就露出了嘲弄的神色,在他眼里那个瘦弱的敌人竟然敢举起铁锤跟自己对峙。 干掉他! 异教徒露出狰狞的笑容,举起的剑猛地…… 扑哧! 一个身影挡在了奈特之前,她身穿着护士的白围裙,只是手中不再是绷带和药品,而是那把原本属于约翰的剑。符文加持的剑刃轻松的切开异教徒的皮甲,贯穿了脊椎骨切断了大脑和身体的联系。伊琴娜立刻就拔出了完成一击的剑,抬脚一踹以一个非常不淑女的姿势,让那具尸体仰面倒下。 在奈特回过神来前,她蹲下身从军官的尸体上取下剑丢给了奈特。 “别愣着,往后面撤!” 伊琴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的疲惫,奈特没有多争辩什么,他点点头转过身准备拉上约翰时,才发现他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起来!” 奈特一把拽起他,只顾着往后方狂奔。一路上倒下的尸体,嗖嗖擦肩而过的弹丸,都成为了劫后余生的调剂,之前灌铅般的四肢现在格外有力的奔跑着,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战胜了恐惧。 放眼看去,四周尽是敌人的身影,橘红色的火光还在两侧的枯萎的森林间绽放,像是完全无视了对友军的误伤,只管将炮弹塞入炮膛点燃引线。几发炮弹打中了无辜的驮马,皮开肉绽的肢体顿时四散飞溅,奈特抬起手挡住了向自己飞来的一块内脏,炙热的温度和恶臭的气温伴着点点血迹洒在自己的手臂上。 放下手臂,没有心思去擦掉脸上的血液,正欲继续往后逃离却看到了迎面跑来的几名士兵,他们的面容被恐惧所扭曲,空空如也的双手证明他们是在逃跑而非增援。 “后面,后面都是异教徒!” “我们被包围了!” 惊恐的情绪随着他们的呼声如病毒一般迅速蔓延,奈特停下脚步他松开抓住约翰的手,用两只手紧紧握住那把原本属于军官的佩剑,剑身上铭刻的符文散发出让人安心的光晕。 “奈特,你们没事吧!” 伊琴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奈特看向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白色的围裙上多出了一片殷虹的血迹,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还好,现在……怎么办,后面也是敌人。” “别死,只要你不死,我就有办法让你活下来。” 说着,伊琴娜将一把点燃了火绳的手枪塞进奈特怀里,她又走到瑟瑟发抖的约翰身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他的身体。 “打起精神,给我振作一点,你这样也算是男人吗!” “我……我我……我……” 约翰此时就跟结巴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雪地上。 “别为难他了,我们是铁匠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奈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伸出手将伊琴娜和约翰隔开,忽然他抬起枪口朝着伊琴娜左侧扣动了扳机。一名冲过来的敌人被子弹打中了左肩,身体不自然的一歪,伊琴娜转过身手中的剑划出一道半弧,干脆的斩下了那名敌人的脑袋。 此时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了,喊杀声包围了他们,四面八方都是在战成一团的敌人和友军,远处的森林里还有更多的异教徒在冲锋。 完了。 任凭谁都会如此定论。 奈特吞下一口唾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拍在脸上,冰冷的温度多少让大脑冷静了一点,他抓紧手中的剑将约翰护在身后,冲了血丝的眼睛不停的扫视四周,注意每一个可能发生袭击的方向。 “左边!” 听到伊琴娜的呼声,奈特连忙转头看向左侧,一名身穿黑衣的异教徒,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刺穿了一名士兵的胸膛,他就站在距离奈特不到三步的位置,偏偏就在此时,奈特眼角的余光撇到伊琴娜被一名敌人缠住了,而杀掉一名士兵的异教徒被血腥味刺激着,将凶狠的目光锁定在奈特身上。 异教徒的嘴里嘟囔着奈特无法听懂的语言,浓烈的敌意伴着冷冽的杀意扑面而来,奈特只得把武器横在胸前摆出架势,不想这样的举动让面对他的异教徒露出轻蔑的神色,只见对方大步流星的踏过来,手中的枪械往前一刺,奈特只得匆忙的挥剑格挡,但速度和力量对方都占了上风,勉强让刀锋偏离心脏却不得不让自己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火辣辣的刺痛扭曲了奈特的表情,他咬紧牙关胡乱挥出一剑试图还击,对方只是用刺刀轻轻一挑,只听到锵的一声,奈特手中的武器便脱手飞了出去。 该死! 紧张的目光中,敌人狞笑着将刺刀往后收了一小寸距离,他很清楚这不是放过了自己,而是为了发力而作的准备动作。 “哈!!!” 一阵吼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奈特的视线,一名和自己一样穿着铁匠皮围裙的年轻男子,从异教徒的侧面飞扑过去就像一匹飞驰的烈马迎头撞在了他的身上。身材高大的异教徒被装了个踉跄,他回过神来后用手肘狠狠敲打那个闯入者的后背,咚咚的声响下就像铁锤在敲打肌肉。 扑哧! 一道寒光闪过,还把注意力放在那个闯入者身上的异教徒的脑袋,沿着脖子上的切痕掉了下去,殷虹的血液从断裂的喉管里喷涌而出。 “约翰!” 才发现那名闯入者是约翰的奈特,连忙跑过去扶住了他快要倒地的身影。 “别乱动他,我来做应急处理!” 才切掉一颗脑袋的伊琴娜跑过来,将一瓶淡蓝色的药水拧开塞子,送到约翰的嘴边小心的喂他喝下去。 “这是治疗瘀伤的药,慢慢喝。” “唔……” 约翰一脸煞白,一丝丝的血迹从他的嘴角流出,奈特搀扶着他的身体,好让他别一头栽倒下去。 “我来照顾他,你来负责警戒……” 伊琴娜喘着气从奈特手中接过约翰的胳膊,微微发颤的手臂昭示着她的肌肉和骨骼已经达到了运动的极限。奈特没有说什么,点点头从对方手中接过自己打造的那柄手半剑。 轰隆! 闷雷般的爆响再度传来,只是这一次爆炸的声音是从森林里传出的。短短几分钟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森林间传来,这一次现身的不是身穿黑衣的异教徒,虽然为首的那名骑士穿着黑色的铠甲,可她身的手中高举着一面白色的旗帜。 “是骑士长大人,是我们的骑兵!” 某个士兵发出了惊呼,随后原本因为突袭一蹶不振的士气随着骑兵的出现顿时扭转,那些还在冲锋的异教徒半路就被骑兵从后面砍翻,或是被战马撞倒在地又被马蹄踩碎了了后背。骑兵们训练有素的在冲锋时分成了数人一组的队列,就像一把把尖刀插入了异教徒阵列的后方。 一匹战马冲进了混战之中,高举战旗的塞拉巧合似得出现在奈特的眼前。 几名身穿胸甲的士兵迅速在她的四周组建了阵地,将四周的局势控制下来,原本慌乱的士兵们也因为骑兵从背后袭击敌人而重振了士气,开始在军官的领导下发动反击。 “奈特,铁匠们都没事吧!” “我管不了那么多人,反应过来前四周就到处都是敌人了!” 奈特喘着气看向战马上的塞拉,此时的少女骑士没有了初次见面时那样英姿飒爽,血液染红了她的战马和盔甲,似乎连呼出的气息也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轰! 爆炸声猝不及防的在两人的身旁炸开,积雪和冻土被炮弹掀起来打在战马身上,马儿嘶鸣着倒下,扑腾了一阵再也没能站起来。 “呜!” 被压倒在地的塞拉发出一阵吃痛的呻吟,马儿沉重的身体压住了她的左腿。 “别乱动,会骨折的!” 奈特抖掉脑袋上的浮土,在塞拉身旁蹲下伸出双手扶住压着她腿部的马身。 “不,不可能……敌人的炮兵阵地,明明,明明已经破坏了……” “现在别管这些,慢慢的把腿抽出来!” 塞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奈特呼了口气小心的抬起马儿沉重的身体,塞拉被压住的那条腿一点点的往外挪动,四周炮弹落地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时能听到有倒霉的家伙被铁球砸中发出的惨叫,一条断裂的手臂就落在两人身旁。 “好了!” 看到塞拉终于抽出了被压住的腿,奈特放下沉重的马身,堆积在关节处的酸痛顿时扩散开来抽走了他双手的力气。 “还有知觉吗?” “还……能动,应该没有骨折。” 塞拉抬起手掌心向外示意赶来的几名士兵不要搀扶自己,她有点吃力的站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剑,尽力的在士兵面前做出表率。 “骑士长大人,敌军正在撤退,是否追击?” “别追,巩固防线派出斥候,让工兵挖战壕,另外第一时间清点人员物资。” “遵命!” 看着塞拉发号施令的身影,奈特抿了抿嘴,眉梢好几次皱起来又好几次松懈下去,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他上前一步,冲着她开口道。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先下去吧,说,你有什么问题。” 支走了身旁的士兵,塞拉收剑入鞘转过身看向奈特,一滴汗水混着血液从她的下巴低落。 “我们在向什么方向进军。”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那就当我没问吧。” 奈特追问的念头,在塞拉那双酒红色眼眸的严肃目光下被他自己打消了。 在那之后两人都没说什么,奈特目送着少女骑士离开自己的视线,消失在人海之中。 得偿所愿? 看到那些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士兵,不知为何脑海里冒出了这个破天荒的词汇。 一股温热的触感划过脖颈,奈特抬起手抹去,传递在手掌上的是粘稠的触感,他吸了口凉气指尖网上摸索,最终触碰到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就在后脑勺上。 “还不坏……”
  2. 第五幕——拒绝 置身于联通南北的隘口中,就像站在大地的裂缝之中,奈特抬起头网上看,一股压抑感让他忍不住拉了拉领口喘了口气。奇装满员的士兵们迈着整齐的队列通过隘口,和地方贵族的私人士兵有着明显的区别,只是站在他们身旁就能感到安全。 纵使已经修缮得十分平整,奈特一行人也走了尽一个小时才通过隘口,豁然开朗的视线里,尽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在这里唯有凸起灰色山峰让景色不那么单调。 “你过来了,你的士兵……” “忘了吗,是谁第一时间攻下了这里?” 问了傻问题的奈特只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的脸上没有‘开小灶’的喜悦,不时的回过头往后看。跟在他身旁的约翰也同样没有了出发时的兴奋,寒冷和苍茫的大地让人喘不过气,每次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泡,都是在做一场忍耐的修行。 奈特和约翰跟着莉莉耶穿过一片营帐后来到了营地最中央,在这里一座大型营帐安置于此,守卫入口的卫兵没有阻拦,任凭莉莉耶带着两人走进去。 “公主殿下,奈特,以及约翰两人带到。” 莉莉耶忽然正经起来的话音,让奈特有些不适应的皱起眉头,但他很快就抬手按住左胸把头低了下去————因为四周都是贵族。 “抬起头来。” 带着庄严的声音从公主的口中发出,此时她不像是个人,反倒是一座会说话的雕像。 抬起视线,奈特才发现,营帐内的贵族并不多也只有五六人左右,而在营地上空飘扬的旗帜至少是他们的五六倍之多。 “你打造的武器很好用,甚至远比我在皇宫里的宫廷匠师所铸的还要好用。” 随着长公主的话音,站在她身旁的塞拉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上前,她依旧是那副自信的笑容纵使这里站满贵族也毫无改变。 “而我的宫廷匠师,在出发前就卧病在床,我觉得他在完成这次远征前是不会康复了。” 话语中的幽默含义暗指的事情让一切都顺理成章,在塞拉手捧的赫兹里,两枚银质的白凤勋章静静的躺在那里。 “您太过奖了。” “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宫廷匠师吗。” 长公主的话音里没有任何妥协的含义,在她说出口时塞拉已经捧着盒子来到了奈特身前。 奈特的眉梢不自然的抽搐着,他抿了抿唇目光在银质的徽章和长公主身上游离。 “我……” 不要拒绝。 塞拉的眼睛左右摇了摇,用这样的微表情来做出明显的示意,奈特张开的嘴滞了一下,一秒钟的沉默后才重新发出声音。 “这是我的荣幸。” 之后贵族们的寒暄,一些简单的军事布置,还有关于之后的任务奈特都没怎么上心,当那枚银色的徽章别在他的胸前时,一股沉重的压力便随之而来。直到被安排了住处离开营帐后,外面冰冷的空气才让他的脑袋放松了片刻。 “没,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佩戴贵族的徽章。” “既然带上了,就要好好履行责任,走,我们去宿舍今后有你忙的。” 奈特拍了拍约翰的肩膀,他在营帐里脸绷的比石头还坚硬,出来的时候才如获大赦的舒了口气。 被分配的住宿地很好找,因为深入敌人领地的缘故,一些设施反而更加齐全,甚至专门为了铁匠这样的要害部门建立了木屋……只是在木屋上飘扬的紫色雄狮旗让奈特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奈特?” “没事,不管我们的事。” 奈特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脑袋上的雪花,他快步往前走去推开了木屋的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摆上了20张床铺的空间,除了床和壁炉以及一些堆在床旁的私人物品,这里可以说一无所有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是白天,都在忙吧,我们就随便找个位置。” 四下无人,奈特也没什么顾忌,随便找了个空床位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床铺上,约翰则找了个临近的床尾把自己的东西放上去。 “奈特,你说我们会成为贵族吗?” “或许吧,只要我们做好本分。” 对比起约翰脸上的期待,奈特更像是在忧虑某些事情,他的手好几次落在徽章上又放了下来。 “喂,你怎么感觉不高兴啊,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吧。” “你忘了你叔叔的事情吗,他为一名领主效忠,最终死在绞刑架上。” 面对坐在自己身旁的约翰,奈特没什么顾虑的泼了盆冷水上去。 “可,可我们是为了长公主……” “听着约翰。” 奈特按住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打断了他的话。 “别卷进去,你就跟着我,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好吗。” “……我,我知道了,真是的别把我当小孩子!” 约翰甩开奈特的肩膀,不高兴的摸了摸鼻子,在他正打算还说些什么时木屋的门被人推开,门铰嘎吱的声响让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一名身体略微发福却显得格外壮实的男人推门而入,他脱掉头顶的帽子随便丢在一张床上露出了寸草不生的头部。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他拧着眉头咚咚咚的走过来,两人在刚刚站起来他就盛气凌人的逼到了两人跟前,扑面而来的酒味让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我们是被安排过来的铁匠,军需官说这里是我们铁匠的营地。” “军需官,哼,我同意你们睡这两张床了吗,随便乱来小心我揍你啊。” 说着,那人便伸手要去抓开口的奈特,不想却被后者捉住手腕往后推了一把。 “你不是军需官,为什么要你同意?” “臭小子,我看你是……” 那人吐了口唾沫,横着脸正欲上前扬起拳头,不想却像是看到了什么终于的东西,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变,毫无征兆的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哟,这不是长公主殿下的人吗,早说啊害得我误会了,两位刚刚的事情别介意,都是我眼拙了。” 他满脸堆笑的赔上歉意,说着转过身走到一个床铺旁,伸手从床旁的口袋里摸了下,掏出两块用纸包好的东西向奈特两人丢了过去。 “接着,这是南方诺森省特产的玉米干粮,比那群士兵吃的好一百倍。” 说着,他也掏出一块撕开纸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样,大口咬下一块。 奈特没有说什么,他扫了眼四周,那秃头男人把帽子丢在最靠门的床上,而他现在却拿了另一张床边的东西。 奈特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削,他从约翰手里拿走了另一块,将两块干粮握在手里一脸冷漠的走到那秃头男跟前,当着他的面儿将它们塞回了袋子里。 “谢谢,我们不饿。” “哎呀,你这就客气了,没事下次有更好的东西我在给你们。” 那人也没有一点尴尬的意思,反而自来熟的站起来勾住奈特的脖子,嘴里还嚼着食物。 “我叫文森特,本来是王子殿下吩咐我管理这儿,结果王子殿下走得太快,我们这些非战斗人员就留在了后面,今后可得多照应啊。” “谈不上照应,我就是个铁匠。” 奈特冷冷的回答道,他推开了还一脸自来熟的文森特,对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约翰招呼了一声后,两人一同离开了房间。 “哼,不识抬举。” 文森特把没吃完的干粮丢在了床上。 …… ………… ……………… 入夜时分,军营陷入了沉寂,没有炮声没有枪声,除了守卫的哈切和偶尔听到的风雪声,这里安静的根一片死地一样。 铁匠营房的大门被小心的推开,奈特的身影从门后出现在雪夜之中。 他一个人独自回到军营内的铁匠铺,这里的炉火还未熄灭,毕竟重新点燃需要花费好大的功夫。火苗在一片黑暗中跳动着,奈特走过去只是盯着火焰,眼中闪烁着思绪的光辉。 “我不知道你还有夜游的习惯。” 一阵清脆的话音从奈特身后冷不丁的响起,等奈特转过身时才看到火光中的身影。 她依旧穿着那身漆黑的轻薄铠甲,偏偏此时奈特才注意到,她扎了一束侧马尾的栗色短发,依旧没有跨越隘口前那么柔顺了,淡淡的黑眼圈落在她的眼帘下,只是腰间的佩剑和配枪依旧擦得锃亮。 “彼此而已。” “在我见过的铁匠里,你是最幽默的。”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看似随意的走到了奈特身前,神色却在这一刻认真起来。 “为什么想拒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骑士长大人。” “叫我塞拉。” “……好吧塞拉,我真的不知道……” 在他把话说完前,塞拉忽的上前一步双手揪住了奈特的衣领,让他退无可退,酒红色的眼眸犹如看猎物一样冷冽。 “为什么想拒绝洁莉蒂安的好意。” 奈特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我只是不想卷入到,王室的争端中去。” “为什么要这么想?” “这一点你最清楚,让我和我的朋友在忠于长公主的贵族面前露面,当众授予我们勋章,把我们拉到公主的阵营里,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那你对这一点有什么好不满的?” 塞拉还在继续逼问,只是她松开了双手后退了半步。 “我只是个铁匠,我不能挥剑,我也不会开枪,我只有我的铁锤和铁毡,你要我用什么来为公主而战?” 奈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他走到铁毡旁坐下语气里没有丝毫的退让。 “我只想让我和我的朋友活着回去。” 似曾相识的话语又重新脱口而出,只是这一次四周的寒风更加凌烈,夜晚也更加的漆黑。 这句让塞拉脸上的强势如同退潮的一样消却,她吐出一口浊气,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 “我的回答不变,这一点……” 塞拉转过身,纤细的背影在月光下是那么的憔悴。 “我可以保证。” 忽然间,塞拉转过身面向铁匠铺的一侧,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大步流星的冲过去一脚踹在一个摆满武器的木架子上,往后翻倒的架子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样,上面的武器哗啦一声散落一地,那个被撞翻在地的‘东西’咚的一声在地上留下一道雪印。 “唔!!” 一个男人的叫声随之传来,奈特几乎是下意识的抄起身旁的铁锤冲了过去,当他赶到时才发现塞拉正抬起腿踩在武器架上,手中的佩剑已然抵住了架子下,那个身影的喉咙。 “文森特?” 看到那张满是胡茬的面孔,白天的记忆又被唤醒,让奈特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认识他?” 塞拉没有送腿目光撇向了奈特。 “他自称是王子留下来管理铁匠的人。” “痛,痛死我了,松开,快松开!” 被架子压住的文森特发出悲鸣,奈特的目光则有些微妙,毕竟躺在地上的家伙怎么看也比塞拉这个女人要壮实,现在却跟老鼠一样没有反抗的力气。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 “啊……我,我出来撒尿,就听到铁匠铺有动静……” “所以你就在偷听吗?” 塞拉不善的眯起眼睛,腿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不,不不不,我,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算了塞拉,他也是铁匠,如果他受伤了会影响军队的运转的。” “是么。” 塞拉没有放下戒备,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她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将佩剑收回后不紧不慢的挪开脚。 “别耍花样,不管你是在谁手下工作……我都会盯着你。” 话音落下,塞拉挪开了自己的腿,她转过身若无其事走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在那里一名传令兵风风火火的赶来,他翻身下马后跟塞拉说了两句话,后者也立刻严肃起来和传令兵一同赶往了营地中央的位置。 等两人走出好远,被压在武器架下面的文森特才发出了声音。 “见鬼,你就不能来帮我一把?” “你应该庆幸她没有拔枪。” 奈特蹲下身把武器架拉开,文森特想伸出手让他拉自己一把,而奈特只是做完了这一步就自己站起身,自顾自的走开。等他走去好远,躺在地上的文森特才吐出口唾沫,从地上爬了起来。 “呸,狗仗人势。” 第二天的清晨没有因为这一晚上的突发事件而迟来,起床的钟声比平时更早的响起,士兵们匆忙的从床单上爬起来,船上盔甲和御寒的衣物,带上武器和行囊在军官的吼声下集结起来。 火炮被推出棚屋,一桶桶火药和炮弹紧随其后,辎重则跟在队伍的最后列。 “快点,再快点你们这群懒蛋,我要在半个小时内看到所有货物装上马车,快快快!” 文森特拿着苹果一边大嚼果肉,一边用嘶吼的声音对忙碌的铁匠们指手画脚。 “嘿嘿,朋友你在干什么,这种事情交给打杂的就行了。” 他忽然丢下咬了一半的苹果,快步凑到正在搬运货物的约翰身旁,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货箱,转手就将它丢给了身旁的另一名铁匠。 “好好休息,开战后我们会更忙。” “可是,我……” “哦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他叫约翰,我叫奈特,听明白了吗。” 奈特拎着一袋东西插到两人之间,他将那袋东西塞进约翰手里,扬起下巴示意他走开。 “好的,我先去忙了,一会见。” “嘿,干嘛这么严肃,就因为我们侍奉不同的主人吗?” 文森特熟络的拍了拍奈特的肩膀,摆出一副略显滑稽做作的笑容。 “我和我的朋友只是铁匠,我们不想惹麻烦,所以就让我们各忙个。” 奈特双手叉腰,直白的说出自己的‘请求’。 “听着我的朋友,话不要说那么绝对,出门在外总得有个依靠,相信我。” 文森特没有争辩什么,丢下这句话和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后,他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目送’这位铁匠离开时,辎重队伍中的一些车辆也开始跟上大部队的队伍,车夫挥动着马鞭让马儿们发出嘶鸣,托起沉重的车身和货物缓缓驶向北方。 “奈特,要出发了!” 听到约翰的呼喊声,奈特收回目光转身跑向约翰坐上的那辆马车,他抓住约翰伸出的手登上马车。 “你就是奈特?” 一阵似曾相识的女声从身旁传来,在奈特疑惑的目光中,出现的是一名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 奶白色的发丝盘在头顶,身上穿着染上点点血迹的白色围裙,打理干净的脸颊上,端正的五官给人不错的第一映像。 “约翰?” 奈特看向约翰时,对方只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伤兵占用了一部分马车,所以她希望能借用我们马车上的……一点点空间来装一些药品,就,就几箱子而已。” “如果驮马半路累趴下了,你就想办法去和车夫解释吧。” 奈特叹了口气,抬手戳了戳约翰的额头。 “别那么小气,说不定异教徒的子弹打穿你的肩膀时,就是这马车的药救了你的命。” 那名护士有些不服气的开口道,微微鼓起的腮帮子看上去也有些可爱。在奈特还打算说点什么之前,那少女大方的伸出右手张开掌心,要强的脸上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你可以叫我‘伊琴娜’,我是这里的医生。” “你不是护士?” “别小看我,几本医书我还是读过的。” 面对自称伊琴娜的少女,奈特只得同样伸出手握了上去,不经意间的他眼角的余光撇到了对方手背上的纹身。 “别在意。”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伊琴娜淡然的开口道,要强的脸颊露出隐忍的笑容。 “那代表不了什么。” 对此,奈特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两人之间的对话告一段落,他吐了口气看向前方,队伍的中列,长公主和塞拉的身影在一面白凤旗帜下,她们就像整个军队的心脏被牢牢保护在最中央的位置。 至于那片苍白的前方,没有人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3. 第四幕——阴天 叮叮叮! 铁匠铺的敲打声一如既往,炮火的轰鸣已经远离了这里,绵延的山脉上升起了一面面旗帜,即使从这里遥望也能看到旗帜的色彩。 “我有一种感觉,他们把我们忘记了。” 约翰有气无力的挥着手中的铁锤,就好像下一秒锤子会从他的手里溜走。 “他们就在这儿。” 奈特将一块马掌浸入水中,次啦啦的咕噜声在水中翻腾。 “我不是说那些铁匠,我是说士兵们,你难道没发现吗,这里的士兵太少了,他们都在往北只有我们还留在这里。” 约翰举起锤子指了指四周,原本旗帜飘扬的营地里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旗帜,那面白色的凤凰旗有些孤独的在最大的营帐上飘扬。 “至少你还活着。” “那没意义,嘿听着,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那不就等于什么都没改变吗?” 约翰放下铁锤,他凑到奈特身旁生怕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到。 “也没有人期待我们能改变什么,或者你希望跟那群伤兵一样,站着离开躺着回去?” 奈特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将另一块马掌放在铁毡上,挥动铁锤的手臂依旧有力。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我们可以,可以……” “可以变成一具尸体吗?” 锵! 奈特的铁锤重重的砸在马掌上,迸溅的火花落在积雪上留下一个个窟窿。 “霍霍,一大早的就这么有火药味。” 一阵轻佻的话音忽然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中,循声看去莉莉耶那身穿婚纱的身影出现在了铁匠铺外,她甩手将一柄火枪丢了过去,奈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赶在枪管砸中自己鼻子之前接住了它。 “魔纹有点磨损了,帮我重新刻一下。” “你是怎么在用的,把枪管当棍子使了?” “嘿,莉莉姆……不,咳咳,我是说莉莉耶,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吗。” 约翰脱下自己的手套,挠着头凑过去尽力想做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莉莉耶抄起手,嘴角玩味的勾起笑容,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嗯……我是说,我想早点做好准备,你知道的,那群异教徒很凶险。” “可又用不着你上战场。” “我……我想……” 奈特走上前挤开了欲言又止的约翰,他拿着那柄火绳枪食指戳了戳枪管上几乎被磨平的纹路。 “换一把吧,这把枪已经被复刻了太多次魔纹了,再刻上新的魔纹只会降低枪身的强度影响精确性。” “霍,不愧是专家一语道破,那么就请重新给我准备一把。” 说着,莉莉耶伸出指尖从胸口那道深邃的沟壑里,取出两枚金币丢向奈特。 “这是定金,剩下的钱等我们翻越了山脉后再付给你。” “什么,翻越山脉,我们最近就要翻越山脉吗!” 就像问道血腥味的食人鱼,原本还有点失落局促的约翰立马挤过来,眼中的光辉充满了期望。 “三天过后,那位公主大人终于下定决心,不过简而言之就是,她和她的朋友没办法说服每一个贵族在这里等待,所以……势比人强。” 身为佣兵的莉莉耶反倒是没那么高兴,她有些无奈似得耸耸肩,双手落在腰身上。 “太,太好了,你听到了吗奈特,我们会载入史册的!” “我听到了,现在回去干活,准备好原料,今后会更忙的。” “嗯,我知道,包在我身上!” 原本讨厌铁匠活儿的约翰现在就跟被铁匠之神附体了一样,充满干劲的转过身回去忙活了。 奈特将金币收入兜里,随手取下挂在一旁的水袋,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你说的……是真的吗,三天后我们就要翻越山脉,踏入异教徒的领地了?” “很遗憾,是真的,放心吧有王子的人在前面开路,我们只需要在后面打扫战场就行了,虽然战利品少了一点,但至少安全不是吗。” “老实说,有时候我真感觉你不像个佣兵。” “霍,我也觉的你不像个铁匠。” “那像什么?” 莉莉耶莞尔一笑,她忽的一下凑近,薄唇在奈特的耳边吐出轻语、 “像个好朋友。” “……” 突如其来的形容下,奈特无言以对,在他回过神来是,那一抹白色的倩影已然消失在军营之间。 三天的时光过得很快,士兵们跃跃欲试,庞大的营地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被装上了一辆辆马车,武器、食物、御寒的衣物,一切所需的物品都被有条不紊打包。 “终于能往北了,我们会成为镇上第一批踏上北方的人!” 约翰将一包矿石丢上马车,兴奋的拍了拍马车上的行李箱。 “或许是唯一一批。” 奈特不疾不徐的把另一包行李丢上去,看向前方时已经有马车队开始出发了,成对的士兵们排成两列跟随在车后,高呼着战号或是交头接耳的谈笑,不像是去打仗更像是一场全武装远足。 “乐观点奈特,或许我们能在北方分到土地,就像两百年前的殖民者们一样。” “或许吧,对了我给你打的那身链甲穿上了吗?” “额……在包裹里,别着急等我们过了北方再穿也可以嘛。” 约翰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目光别开到另一边。 “那就记住了。” 奈特叹了口气,将脚边堆积如山的行李继续装车,他们所有的工具需要好几辆马车,被分配了护卫任务的士兵们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或是因为等得无聊才上来搭把手。 “帮帮我们,医院还需要人手,先生们,你们有空吗,帮帮忙!” 一阵少女的腔调忽然从队伍后方传来,不少人的目光汇聚过去,看到的是一名身穿染血的白色围裙,奶白色的发丝盘在头顶,一身护士打扮的年轻女人。 一般来说,从事护士的女人大部分都是乡村里盈余的女性人口,她们一般只是做医生的助手,清洗绷带打扫医院搬运伤员,但那名呼喊求助的女人,明显不是总会有些营养不良的村姑,清洗干净的脸庞上五官端正,皮肤呈现着健康的淡小麦色。 只是,唯一让人感觉突兀的地方,是她右手背上有个奇怪的纹身。 “还有伤员没有转运上马车,我们人手不够,先生们帮帮忙!” 不少人就跟看不见她一样装聋作哑,一些人更是远远的躲开深怕被传染上某种疾病。被这样冷漠的对待,她也没有放弃,虽然满脸焦急却也没有露出些许的柔弱与沮丧。 “嗯……奈特。” “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够了。” “谢,谢了,我很快就回来。” 奈特摇了摇头,他目送约翰一路小跑的去提供帮助,那副开心的样子似乎比听到去北方时还要更发自内心一些。那女孩儿也很大方的抓住他的手腕,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就将约翰拽着往回跑,生怕对方改主意。 “你应该拦住你的朋友。” 一名站在马车上的年长铁匠忽然开口道。 “他抵抗力很强,我不担心他会生病。” 奈特将另一包行李丢上马车,淡然道。 “生病?你在想什么,那个女孩儿是个没落贵族,一般只有犯了事的贵族才会被送到战场上做护士,你没看到她的手背吗。” 铁匠指了指自己的手背。 “那是罪人的标记。” “……我会提醒他的。” “来不及了孩子,他从那一刻就已经被‘盯上’了,那名贵族女孩儿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罪,如果运气不好是因为她的家族得罪了其他贵族,甚至是谋反的话,你的朋友会很不好受的。” 老铁匠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取下腰间的酒壶拧开塞子喝了一口。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奈特皱起眉头,眯起的眼光十分认真的盯着对方。 “他又不是我的朋友,哈哈,抓紧干吧,不然天知道那群士兵会因为等着不耐烦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对方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奈特也没有追着说些什么,他只是转过身抓起一袋行礼往马车上丢了过去。当最后一袋行礼被送上马车,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士兵们没有心思停下来生火做饭,他们嚼着肉干和面包,就着廉价的酒水吆喝着上了路,而当奈特再次看到约翰的身影时,已经是出发后一段时间了。 奈特一把抓住跟在马车后奔跑的约翰,将他拽上来时才发现他的嘴角粘着一点呕吐物。 “喝口水。” 他不作声色的将水壶拧开盖子递过去,后者几乎是夺过来往嘴里猛灌进去。 咕噜咕噜~ “好受一点了?” “还……咳咳,还行。” 约翰把水壶递回去,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此刻他才如释重负的放松了全身紧绷的肌肉。 “吃了苦头,下次就别这样随随便便当好人了。” 对于奈特的说教,约翰只是不置可否的沉默着,半响他把手深入怀中摸出了一个有些发干的苹果,他看了几眼没有下嘴,像是对待金币一般的收回了怀里。 接下来的旅途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有那么几句无关痛痒的寒暄,也淹没在四周士兵们的嘈杂中。 “喂你们看,我们快到了!” 一名士兵的呼声吸引了附近众人的目光,准者他目光的方向,一座绵延的山脉开始从苍白一片的地平线中崛起,黑色的岩壁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显得那么的突兀,犹如真的是神话里被由神灵建造的城墙。奈特抬起视线望去,山脉下方是聚集在这里等待通过的军队,他们不可能翻越陡峭的岩壁,只能在几个隘口处排队。 堆积如山的火药,一列一列的大炮,撞在木箱里的食物补给,物资和所有者们一同在这里排队。能够先行一步的是爵位更高的贵族,奇装满员身穿盔甲的贵族亲兵,优先随自己的主人通过,能够让十人并行的隘口通道,此时也显得十分狭窄。剩下的,那些必须要等待的士兵们,只能在附近扎营,红着眼‘目送’那些‘幸运儿’们先行一步。 至于剩下的,那就只有原本镇守于此的异教徒们了,俘虏已经运走只留下了搬运尸体的劳力,只穿着单衣的异教徒们,在监工的皮鞭下,用铲子挖开冻土将自己战友的尸体丢进去。 “哈,果然是这样,贵族,又是贵族先走,我们得在这里过冬咯。” 马车上的铁匠看着那副景象,不悦的吐了口唾沫,附近的其他人也开口附和道。 “我们是长公主的……” 约翰正想开口,奈特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一脸严肃的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那些贵族要想走就让他们先走吧,正好给我们探路。” “……你干什么啊?” 等奈特说完,约翰一脸疑惑的拽开他的手,不满的用手背擦了擦嘴。 “奈特,约翰先生,哪两位是奈特与约翰先生!” 一阵呼喊伴着马蹄声从马车后传来,被叫到名字的两人最先回过头去,在他们的视野中一名身穿锃亮板甲的骑士,举着一面旗帜在不停呼喊这两个人的名字。打磨得光滑的胸甲上,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十分的显眼。 奈特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举起手向着那名骑士挥了挥。 “我是奈特。” “那……你身旁的这位就是……” “我就是约翰,公主殿下传唤我们吗?” 约翰擦了擦双手立马站起来,生怕对方看不到自己。 “你们两个跟我来,长公主的部队正在通过隘口。” “好的!” “……遵命,大人。” 比起约翰充满兴奋的回答,奈特只是背上行囊不温不火的黔首行礼。一旁的其他铁匠们没有出声,一阵冰冷的寒风吹来,刺骨的似乎不只是温度。两人一前一后跳下马车,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每往前一步都要费力的将陷入雪地的双腿拔出来。 两个多小时的步行后,两人终于靠近了隘口,在这里石头砌成的城墙与门楼作为防御,原本异教徒的图腾与徽记被彻底摧毁,只在城壁上留下一道道坑洼。排成三列的士兵不疾不徐的通过隘口,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隙,好让队伍可以在遭遇突发事件时及时疏散,只是这样一个合理的行为也在其他无法通过的士兵眼中,变得碍眼起来。 “哟,我们又见面了。” 一抹白色的倩影伴着那标志性的轻佻之声,出现在了奈特的眼前。 “莉莉耶……我以为你已经先过去了。” 奈特抹掉额头上的汗水,抬手拍了拍刘海上的雪花。 “佣兵怎么能走在正规军前面。” “莉莉姆阁下,这两位铁匠与你同行,这是长公主殿下的要求。” 骑士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莉莉耶没有反对只是耸耸肩点点头一副不太在乎的模样。 完成自己的任务后,骑士策马离开加入了前往北境的队伍,望着那条绵长的队伍,约翰的神色莫名的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要去北边了在紧张吗?” “没,没有,我只是……只是……” 他垂下目光,手指挠了挠鼻子,左顾右盼的目光像是在掩饰什么。 “打听个事莉莉耶。” 奈特走上去,插入了两人间的对话。 “你这里知道前线的战事如何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记得你只是个铁匠吧~” 莉莉耶抄起手,故作调笑道,奈特没有纠缠这一点,他只是若有所指的看向了隘口。 “我明白我明白,你是担心如果我们打了败仗,逃跑都会来不及对吧,嘛我也担心,能够通往北境的隘口只有三处,这是唯一一处被修缮过的,其余两处不是距离太远就是太难通行。” 言语间,莉莉耶抬起脚用脚尖在雪地上画出简易的地图。 “所以如果我们真的打了败仗要逃命的话,这一处隘口会成为最至关重要的地方,如果真有个万一或许也会沦落到炸毁隘口,来阻止敌军进犯的可能哦。” “那为什么异教徒没有炸毁这里?” 奈特微微皱眉,双眼盯着莉莉耶有意的争辩道。 “那是因为我的人已经先到了一步,在睡梦中割了那群异教徒的喉咙。” 说着,莉莉耶扬起嘴角,狞笑着伸出食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个动作让约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过放心好了,那位长公主还算聪明,她接下了守卫隘口的任务,至少有三百人会留在这里,外围还会布置我的人,可以说非常用心了。” “是,是吗,那就好,不用担心后方出问题了啊。” 约翰出声附和道,勉强挤出的笑容下充满了暗藏的担忧。 “那我们估计什么时候能出发。” 作为一个铁匠,奈特沉默了片刻最终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别的事情。莉莉耶扬唇一笑面容间透着一种亢奋,故意顿了顿买了个关子,在两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她身上时才忽然开口道。 “现在就出发,跟我来!”
  4. 第三幕——铁匠 两天的短暂停留后,士兵们终于开始了拔营,火药和武器占据了大部分的马车,纵使如此奈特和约翰依旧被那位公主的侍从——塞拉,特别照顾而坐上了一辆马车的……火药桶上。 “如何,坐在火药桶上的感觉?” “没什么特别的。” 莉莉耶就坐在一旁,她仍旧穿着那身婚纱,虽然看上去屁股应该垫着裙子,可那薄如纸张的裙子如何隔绝冰冷,这种事情奈特没有去问;倒是一旁的约翰又感兴趣的投去目光,又是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个,莉莉耶女士……” “别叫我女士,我可不是正经人啊。” “那,莉莉耶,那个,我们这下是在深入北境了吗?” 约翰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向莉莉耶搭话道。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南下吗。” 莉莉耶搔了搔耳发伸展了下自己的脖子,她灰黑色的眼眸将目光指向前方,在那片雪白的平原后是一条绵延的山脉,如同诸神的鬼斧神工在这里修建的城墙,将大陆横断成两个国度。 文明与野蛮。 “看吧,诸神的血脉,巨龙的尸骸,越过了那条山脉我们就算是真的深入了那群异教徒的领地了。” “好厉害,我听父亲说,南方诸国的历史上还没有哪一位国王或将军,成功深入到异教徒的领地。” 约翰的脸上露出崇敬的色彩,他握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对,的确很厉害,不过一旦翻越了那座山脉,想要回头可就没那么容易咯~” 莉莉耶若有所指的微微一笑,单手托腮的她也不讲明话中的深意。 “回头?为什么要回头,我们不是一直在大获全胜吗?” “行了,军事上的事情就交给长公主和她的将军们头疼去吧,你给我好好复习下这两天我教你的东西,开战后有你忙的。” 奈特拍了拍约翰的肩膀打断了他对于军事方面的话题深入,后者却不依不挠的追问过去。 “难道是,你……莉莉耶,你认为我们会失败?” “够了,你是真的很想尝尝那群军官手里的马鞭吗。” 奈特一把抓过约翰的肩膀,强迫着让他的视线转回来。 “你干什么啊,我就问问,你激动什么?” 约翰不耐烦的甩开奈特的手,又抬手推了他一把一副嗔怪的模样。 “这不是我们铁匠该问的事情。” “呵,你才是铁匠,我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混出个人样才回去。” 约翰抄起手,得意的向自己的刘海吹了口气,落在他头顶的雪花随之飞舞落下。 “莉莉耶,你的部队还有位置吗,我想跟你们一起上战场。” “霍,上战场?你杀过人吗?” 莉莉耶侧过脸,扬起的嘴角间流露出嘲弄的感情,约翰不服气的吸了口气,把握紧的拳头在身前晃了晃。 “我从小就跟父亲学打猎,还打跑过强盗……” “那就是没杀过人咯?” “……我,我可以帮你们搬火药桶……” “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莉莉耶噗嗤一声,很没品的放声大笑,她没有顾及约翰涨红的脸,也没有关心四周投来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满脸涨红的约翰局促的垂下头,回避来自四周的目光,在他身体颤抖着快要发作时,莉莉耶的食指猝不及防的按在了他的脸庞上。 “留着你的力气,和你‘师傅’好好学打铁吧。” “……哼!” 约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把推开莉莉耶的手。 “早知道我就……” 他小声嘀咕着,呼啸的风雪盖过了他剩下的话音,在绵延的队伍前方一片营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奈特挠了挠被风吹得有些生疼的耳朵,目光扫过别过脸去的小约翰,最终落在了前方,在白色的雪花中那一片旗帜的丛林格外的显眼,但最高最中央的那面旗帜永远属于王族。 而这一次,奈特看到的是两面旗帜——纯洁的白凤旗和一面紫色打底的雄狮旗。 “霍,看来我们的王子殿下也到了。” 莉莉耶翘起腿,扬起的嘴唇几乎要咧开到眼角。 “王子,你是说长公主的弟弟?” 刚刚还有些被打击的约翰立刻又来了精神,连忙凑过去问道。 “怎么,看你还挺了解嘛,不错,就是长公主的弟弟,现如今国王陛下的身体就跟旱季的秧苗一样,随时都会变成一根枯草,王室间的争斗看来要以此为起点了。” 莉莉耶用讨论晚饭的口吻说着性质严重的话题,四周伴行的士兵间不少人也在窃窃私语,就好像王族的争斗已经变成了众所周知的‘公开事宜’。 “约翰,帮我准备一下保养魔纹的材料,一会下了马车找到了营帐,就要准备开始工作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别把我当聋子。” 正听得起劲的约翰,被奈特半途插话打断了分享王室‘八卦’的乐趣,悻悻的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开始在背包里翻找起来。 “怎么,你就这么害怕被卷入其中吗?” “我说了,我和我的同伴都只是铁匠。” “王冠正是由铁匠所铸哦~” “那很不幸,我正好不是那种铁匠。” 奈特直白的将这个话题掐断,越是靠近营帐,士兵的呼号声,枪炮声就越是吵闹,两人的对话也随之画上了句号。来到营地后莉莉耶便与两人道别,对于佣兵来说顺风仗往往意味着更多的战利品,而随后,两名胸甲上刻着凤凰的士兵接待了奈特和约翰,将他们带到专门准备好的营帐里。 在这儿,需要的设施一应俱全,十多名铁匠已经在这里忙活起来,龟裂的盔甲和武器需要修补,火炮亦是如此。 “骑士长大人交代过了,如果需要什么请尽管提出来,另外这两柄附魔剑请在今晚之前做好修补,骑士长大人希望你能亲自将这两柄剑交付给她,大人的营帐就在营地中央,你只需要找到飘扬白凤燕尾旗的营帐即可。” 留下这些嘱托后,侍从们便离开了这里,奈特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向两柄斜靠在铁毡旁的细剑,吸了口气。 “刚来就要‘考验’吗。” 捡起其中的一柄,在光线下金属的光泽纯净得让人联想到神话中里的‘圣剑’。 “快,快点,都送后面去,别耽搁!” 一阵匆忙的声音吸引了奈特的目光,他循声看去时,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抬起手遮住鼻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躺在担架上缺胳膊少腿的伤兵们,在一名护士打扮的少女指挥下,被士兵们抬着往后方转运的画面。 “呕————” 他的身旁很快就传来了一阵呕吐声,几名铁匠看着呕吐的小约翰发出了露骨的嘲笑声。 “看到了吗约翰,现在你还想上前线?” “……这,这不算……不算什么,我,我会克服的。” 似乎是吐光了肚子里的东西,小约翰擦了擦嘴一屁股坐在木箱上,喘着粗气开口道,他颤抖的手试图拿起水壶时,都好几次让水壶从他手中滑落,直到奈特从泥地里捡起来递到他身前。 “休息一下,别走远了一会儿你得过来帮忙。” 留下这句话,奈特放下背在身上的行囊,他带上手套穿上皮围裙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铁锤。 炮火声还在继续,伤兵的哭号已然渐行渐远,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唯有炙热的炉火与冰冷的铁毡是他熟悉的东西。 ——我只是一名铁匠。 奈特吐出一口浊气,举起的铁锤重重的落下。 只是两把剑的维护,奈特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出自宫廷匠人之手的武器,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任何实战要素,那些身穿丝绸的宫廷匠人将武器变成了工艺品,以保证使用武器的贵族能彰显自己的身份;但这就代表拿着这样的武器上战场,等于吧自己的性命也交给了工艺品。 “嘿新来的,喝一杯吧!” “不了,我不喝酒。” 奈特将两柄重新‘调整’过的剑背夹在腋下,摆摆手谢绝了其他铁匠的好意。 “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旁的约翰则兴致冲冲的应了过去,奈特也不阻挠只是目送他们离开后,独自踏上了送货的路程。营地里贵族、佣兵众多,但气质没有人敢于和王家相似,没花多少工夫奈特就找到了营地中央,那飘扬着白凤燕尾旗的营帐。 两名卫兵守在营帐入口,他走上前正想表明来意,营帐内便传来了一阵大声的争吵。 “您的军队应该抢在王子之前越过山脉,不然他的军队会占据隘口,会让我们丧失所有的优势!” “爵士,关于这点问题,我已经重复的够多了,由我的弟弟率领军队开赴山脉隘口,我们紧随其后。” 冰与火。 听到争吵的奈特脑海里,率先浮现出了如此的形容。 “我和我的士兵同异教徒战斗了一年之久,难道他们的尸体是为了给别人铺路吗?!” “请注意您的言辞爵士阁下,这场战斗并非是某一个人的战斗,更何况山脉以北的形式我们并不清楚,让王子殿下的军队过去也可以减少我们的损失。” 塞拉? 听到熟悉的声音,奈特的眉宇间闪过思索的光彩。 “等他和他的封臣占尽优势,就没有您后悔的机会了。” 很快这句狠话的主人就出现在奈特眼前,身穿盔甲的‘爵士’撩开幕帘,只是瞅了奈特一眼就自顾自的离开,没把他这样的小卒子放在眼中。 “你来了?说实话我没想到能在天黑前看到你。” 在奈特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名爵士的背影上时,清脆的话音将他的视线拉了回来。一片落雪中,身穿黑色铠甲的塞拉格外的显眼,姣好的面容上依旧是那透着自信的微笑,只是在她漂亮的眼帘下多了一抹让人心疼的黑色。 “调整的确用了很多时间,不过这里设备和原料都很充足。” 奈特将腋下的剑双手呈上,对方却掩嘴一笑拽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进了营帐里。 “喂,等等……” 在他的抗议生效前,火盆的暖意便扑面而来,一抹金色的倩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公主殿下,请……” “别那么拘谨,这里没有那些装模作样的贵族,你说对吧,洁莉蒂安。” 塞拉直呼出长公主的名讳,伸手拽住奈特的后衣领将他刚准备弯下的腰拉了起来。 “你就是,安珂镇上最好的铁匠?” 端庄有礼又不失威严,奈特很确信眼前的金发少女不是花瓶,而是一名戎装公主。面对一名公主的赏识,他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此刻,催促着他去把握住这个机会。 “我只是一名铁匠。” 片刻的沉默后,奈特微微低下头平静的回答道。 “给我看看你的成果。” 语气对于一名王族来说已经足够平易近人,只是她身上镀银的盔甲让每一个字节都渗入了王族的权威。 “请公主殿下过目。” “哎呀,好了好了,都说了别那么拘谨。” 塞拉笑着拍了拍奈特的后背,随即将两柄剑取走,她与洁莉蒂安一人一把。 “嗯……居然连符文都改写了,这我可没料到。” 塞拉仔细的打量手中的细剑,剑身上原本华丽的符文被改的‘面目全非’,许多装饰性的花纹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上去较为粗糙的纹路。 “我可以问问如此改进的理由吗。” “塞拉骑士长交给我的两柄剑上的符文,的确十分精美,但无意义的图案浪费了太多空间,并且细剑本身太过脆弱,我试着用强化结构和降低空气阻力的符文,来让剑身足够稳固。” “辛苦了。” 洁莉蒂安收剑入鞘,波澜不惊的为奈特的努力做了定论。 “你会得到应有的报酬和待遇,塞拉,带他下去休息吧,我想奈特先生应该累了。” “明白,我们走吧。” “谢公主殿下。” 营帐里的确没有外人,但那堵看不见的墙依旧阻挡在奈特和洁莉蒂安之间,前者没有不识趣的想要打破那堵墙,他弯腰行礼后便随着塞拉的脚步离开了营帐。 “别见怪,洁莉蒂安她总是喜欢勉强自己。” “我没有见怪。” 奈特摇了摇头,对塞拉做出一个随和的笑容。 “我只是一名铁匠,我会做我分内的事情。” “对,你说的没错,不过相信我,公主,洁莉蒂安她是一个关心士兵的人,她会让你们都活过这场战争。” 塞拉微笑着向奈特做出承诺,鼻息间呼出的白色水雾冲入了混着血腥味的空气。 奈特没有急着回答,他垂下目光,地上的泥土透着不自然的棕红色。 “我只想让我和我的朋友活着回去。”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嗯,马上就要开饭了,好好吃一顿吧,我会让厨师多在汤里丢些鹿肉,别客气。” “这一点上,我保证不会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短暂的交谈也随之画上了句号。 入夜时分,为了第二天还能早起工作,纵使还有成堆的武器需要修缮,铁匠们也必须熄灭炉火缩回温暖的被窝里。 营地的北方,闷雷般的炮火声依旧继续着轰鸣,每隔一段时间炮声就会从更远的地方传来,昭示着节节胜利的军队在不断挺近。 “奈特,奈特你听,我们的军队在痛宰敌人!” 缩在被窝里的约翰,压低了声音,满是兴奋的挥着自己的拳头。 “嗯……所以你就不能安静睡觉吗?” “奈特,你说,那些吟游诗人会歌唱我们吗,比如说,英勇的铁匠们支撑着整个战线。” “哈哈哈,他们只会说,铁匠们跟懦夫一样在士兵背后白日做梦。” 营帐内,别的铁匠哈哈大笑起来,不少被他的笑声吵醒的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在听闻了约翰的发言后各自哄笑了起来。 “……” 约翰把头埋进被子里,一言不发只有粗重的鼻息暴露了他的心思。 奈特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用被子遮住耳朵好让炮火声别搅了自己的美梦,闭上眼睛时浮现的画面尽是白天目睹的血腥一幕。 ——“奈特,救我……救我!!” 无意间,记忆中那些躺在担架上痛苦呻吟的伤兵里,出现了友人的身影。 “……” ——“我只想让我和我的朋友活着回去。” 活着回去。 远方的炮火还在轰鸣,漆黑一片的夜空,仍旧……看不到黎明的踪迹。
  5. 第二幕——去北方 午饭前,奈特找到了那面白色骷髅旗,唯一的遗憾也只有没能亲自向买主交货这一点。谢绝了营地里的佣兵邀请午饭的好意,奈特赶着时间回到了自家的铁匠铺。 拉动鼓风机,让炉火烧得更旺,奈特从堆满半成品的地窖里,取出一把成色最好的手半剑,将它放回炉子里加热淬火。 之前用剩下的附魔材料,被他放在桌上,那些蓝色的粉末平日里只有贵族或佣兵下订单时,才会用到。 这一天,奈特比过去大半年都要忙碌。 小镇上几乎没有人参加过军队,但他们对领主的吝啬已经司空见惯。 一把削尖的木棍,一身破棉袄,跟水桶没有差别的头盔,可能就是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参军后得到的一切。 想要更好的装备,就得自己掏钱,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默契’。 人们送来了牛奶,面包,熏肉,他们希望铁匠能多工作一会,在这短短三天的时间内,每个家庭都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在上战场前得到一把称手的武器,和一身能保住性命的盔甲。 至于火枪,那种需要火药和铅弹武器,镇民们并不奢望。 奈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有一些陌生的,小镇虽然不大,但也不是每人每天都能见上一面。 唯独不见约翰。 次喇—— 奈特将一柄短剑放入冷却水里,冰冷的河水因为多次使用而变得滚烫,取出冷却的铁块,他把满是老茧的手指渗入水中。 出了口气,奈特用一旁的抹布擦干手指上的热水。 温度过高就会影响铁块的成型,必须换水才能保持质量。 店门外,太阳渐渐西沉,火烧般的夕阳在水面上反射出波光粼粼的色彩,奈特抬起水桶,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饿了吗。” 约翰晃了晃手中的野鸡,肩膀上还挂着几片树叶。 “你去森林了?” 奈特放下水桶,疑惑的看了看对方那灰头土脸的模样。 “是的,我想像父亲证明,我是一个合格的猎人,上战场也不需要他担心。” 约翰将另一只手里的火枪靠在柜台旁,拎起野鸡走进店里,就像是自己家一样。 “那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奈特把手伸进水槽里,用清凉的河水洗干净手上的污渍,他走到柜台后取出两个杯子。 “和父亲吵了一架,我说我能照顾自己,他就喋喋不休的说我就是个什么都没见识过的小屁孩。” “或许你应该听听你父亲的话。”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约翰走到柜台旁,脸上满是不服气的样子。 “我没见过哪个成年人会把枪管当剑来用。” 奈特说着,取出一瓶牛奶拧开塞子,正想把牛奶倒进杯子里,才发现瓶口被某‘魔剑士’留下了一道唇印。 “那,那只是我没掌握好技巧!” “所以,和父亲大吵了一架,被赶出家门后跑到我这里来借宿了吗。” “额……算是吧,反正三天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言谈间,杯中倒满了牛奶,奈特刚拧上塞子约翰便抓过杯子一饮而尽。 “其他事,打完仗回来再说。” 约翰的话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就只有他自己能听清说了些什么,他盯着见底的杯子,手指不停的转动杯沿。 “喂奈特,问你个事可以吗。” “说吧,我洗耳恭听。” “如果,如果你的父亲还活着,他会阻止你去参加战争吗。” 天空飘起了细雨,一阵微风吹过炉子里的火苗随之跳动,奈特没有回答,只是把剩下不到一半的牛奶瓶放回原位。 “大概会吧,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一个人一定没办法打理铁匠铺。” “……是吗。” 约翰沉默下来,眉头一会拧紧一会又松开,好几次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一言不发的把话和唾沫一起吞回了肚子。 看着他的样子,奈特走到武器架旁,取下一把手半剑,刚刚铸造完工的剑身上仿佛渗入了蓝色的沙粒,在炉子的火光下下反射出不可思议的光泽。 “接着。” “嗯?” 奈特将剑丢了过去,约翰连忙放下杯子手忙脚乱的接住。 “这是……附魔武器?” “蓝色银沙附魔,外加双重淬火,比贵族用的差不了多少,就是剑柄没有黄金装饰。”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买不起。” “带着这把剑,临行前去和你的父亲告别,剑就是你的了。” 奈特抛出了诱人的提议,本身来说用铁制的武器对于这种乡镇的征召兵就已经算是奢侈,更不要提附魔那种贵族或有钱的佣兵才用得上的‘奢侈品’了。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约翰复杂的笑了笑,他扬了扬下巴指向奈特,而后者只是抓起他放在地上的野鸡。 “这只鸡我就当报酬了。” “你说……临行前对吧,那也不急着今天,走之前我会和老爸他好好道别的,现在就让我来给你展示下,我们家代代相传的野味料理” 约翰从奈特的手里夺过那只野鸡,挽起袖子一副干净十足的模样。 奈特没有继续再纠缠这个话题,他耸了耸肩表示了‘妥协’。 晚饭时,约翰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话多又乐观,从往来的旅行者口中听到的传说、小道消息都是他热衷的谈资,而奈特也只是一如既往的陪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慢,却又很快。 当镇中心广场的石碑上,多出了三道刻痕时,集合在广场的队伍,负责点名的税务官,一切都像是昨日重现。 约翰起得很早,天没亮就收拾好行装跑出了铁匠铺,而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奈特在等待的队伍中没看到他的身影。 税务官一个一个的点名,一旁的卫兵严阵以待,如果出现了点到名却没有回应的情况,他们很清楚该怎么做。 “约翰,约翰!” 税务官捧着那本硕大的笔记,站在广场的高台上用那尖锐的嗓音,念出了这个平凡的名字。 “约翰,小约翰!” 听到无人回答,一旁的镇长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大喊了一声。 奈特挠了挠脖子,略显焦躁的左右看去,依旧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在!” 响亮的回应忽然从人群后传来,奈特连忙探出头看去,只见约翰背着行囊匆匆的赶了过来,只是比起清晨出发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串熊牙项链。 确认了名册上的人到位,税务官的羽毛笔在名字上打勾,继续念出下一个名字。 “你差点迟到。” 奈特看了眼身旁的友人,暗暗松了口气,表面四平八稳的提醒道。 “抱歉,老爸他就是有些不太坦诚。” “也对,这一点上,你和你父亲不相上下。” “随你怎么说,但我会证明的,我能比我老爸做得更好。” 约翰就像个骑士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志在必得的宣言。奈特没有选择泼他的冷水,而是在一旁默默的分享了这股干劲。 点名完毕,税务官旋即让这所有被征兆的人动起来,随行的号手吹响军号,象征着这支百人多的部队集结完毕。 同样的号声在更多的村庄、城镇、城市上空响起,前一天还是普通的农夫、猎人,号声一响他们便只剩下了一个同样的身份。 队伍行径的道路间,几辆马车停在路边,负责军需的士兵将木质的长枪,塞到每一个路过的征召兵手中,枪头没有铁只是单纯的被削尖了而已;盔甲是破棉袄缝合而成的棉甲,象征领主的标志被歪歪扭扭的染在棉甲的中央,显得滑稽可笑。 几座村庄城镇征召的士兵们,在两天的步行后逐步汇合到一起,组成一支规模超过千人的部队,虽然在这之中将近半数的人被抽调去运送粮食,只有几百人走在队伍前列充当‘先锋’。 而贵族的常备军,以及城堡内的‘市民’组成的‘精锐’,远远的走在前面,生怕和那些乡下的土包子走在一起。 除了人数外,这两天的路程所带来的唯一改变,就只有越发降低的气温,此时挡不住刀剑的棉甲充当了保暖衣物的作用,多少让体温保持在合适的程度上。 “走直线,你们这群蠢驴,我让你们给我走直线!” 男爵手下的军官骑着战马,挥舞手中的马鞭,沿着排成长龙的队伍不停的呵斥道。 “你,给我站住,谁让你休息的,给我起来!” 他发现了一名偷懒的士兵,就像找到猎物的豺狼,策马过去举起手中的马鞭,重重的抽打在那名停下不到几秒钟的士兵身上。 破旧的棉甲被他抽开一道口子,陈旧的灰色棉花撒的到处都是。 “你这头蠢驴,谁让你休息的,你真应该被送上绞刑架!” 军官唾沫横飞的破口大骂,鞭子抽打的声音让四周的士兵加快了脚步,谁也不敢停下来看热闹,更别提去组织他。 “别乱动。” 奈特拽住约翰的手,把他拉回了队伍里,那个被鞭打的倒霉蛋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他是我们同镇上的人。” “别管闲事。” “……我得试试。” 约翰一把挣脱了奈特的手,快步走上去,在那个军官反应过来前,抬手抓住了对方挥舞鞭子的手腕。 “他已经知道错了长官。” 约翰的话音略微发颤,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他面向军官的那张脸,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着。 “你敢顶撞我?” “他,他已经知道错了。” 约翰的气势没有决定插手前那么充足,被军官反问的时候他结巴的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说着他的头有些不受控制的挪向奈特的方向,可半途停了下来,重新面对那板着脸的军官。 “不知好歹的蠢货。” 军官用力把手抽了回去,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卫兵,在约翰松口气之前,两名卫兵走上去左右拽住他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 “顶撞军官50军棍,给我拖下去。” “等等!” 奈特的声音从队伍后传来,四周的士兵们都停下脚步被他的目光吸引过去,他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两个傻子在同一天做同一件傻事。 “你也想让你的屁股尝尝军棍的味道?” 军官把马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扬起下巴蔑视的盯着那个插手的‘傻子’。 “他是我的学徒,我们要为领主大人打造盔甲,如果他受伤了,我就不得不向领主报告,另外找一个懂打铁的人了。” 奈特双手握在一起,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够谦卑。 “你威胁我?” “大人,我不敢,我只是陈述实情……” “来人,把他也给我拖下去,100军棍!” 军棍高声的发出判决的宣言,所有围观的眼睛都随之露出惊讶、同情、惊恐的色彩,生怕自己也被如此对待一样,连忙把目光收回去低头赶路。 另外两名卫兵听到命令,上前抓住奈特的肩膀,不想那个本该乖乖受罚的贱民,竟然用力甩开了他们的手。 “大人,我请您收回成命。” “好啊,竟敢抗令,罪加一等,我现在就……” “‘大人’,你的士兵已经多到打死两个都无所谓了吗。” 一阵清脆的话音带着自信的爽朗插入到这场‘闹剧’中,正在性头上的军官放下,转过那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他的脸就像变色龙的皮,在看到声音的主人后,立马收敛了一切飞扬跋扈的痕迹。 黑色的轻薄贴身铠甲,扎上侧马尾的栗色短发,酒红色的眼眸在渐进冬日的霞光下,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泽。只是这一次,在那束马尾的根部,别着一枚鸢尾花模样的发饰。 几名身穿全覆式铠甲的骑士就跟在她身后,他们身上光鲜的铠甲让军官身上的盔甲黯然失色。 此刻,抬起视线的奈特才发现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骑士,居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骑士长大人,您怎么来了。” 乡下的军官不会对国王以外的王公贵族有太大的映像,让他收敛的仅仅是少女胸甲上,那只展翅的凤凰浮雕。 就算不认识公主,但对公主的纹章他还是多少有一点印象。 “我再问你呢,你的士兵已经多到打死两个都无所谓了吗。” 黑甲的少女骑士策马靠过来,刚刚还准备动手的卫兵就立刻缩到了军官身后,活像是看见了老鹰的小鸡仔。 “不,不是的,我只是再让他们保持行军速度,好跟上公主大人的步伐。” “他是这样说的吗?” 少女酒红色的眼眸看向奈特和约翰,没等奈特说些什么,约翰便先声夺人道。 “这位‘大人’想让我们走直线,我们走得好好的,他却用鞭子抽我们,还滥用私刑!” “闭嘴,你这个贱民怎么跟骑士长大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到扎营地之前,就请你亲自下马为你的队伍示范一下。” 少女的嘴角勾起一丝俏皮的笑容,完全不像是一名公主身旁的骑士。 “怎么走直线。” “这……” “下马,走!” 少女的嗓音忽然太高几个音调,骑士的威严顿时压倒了军官,他连忙翻身下马,差点把自己的脚勾在马镫上,一旁的卫兵七手八脚的才把他的腿取下来。 “小队长,你带两人看着这位军官,看看他能不能好好的走直线。” “遵命。” 给身后的骑士下了命令,少女的目光转向奈特,用轻松的口吻对他说道。 “我听一位朋友介绍,说这支队伍里有会附魔的铁匠,他叫奈特,我想就是你对吧。” “恐怕我的手艺不及宫廷技师。” “但你的勇敢和正直十个宫廷技师也比不上。” 说着,少女骑士,拍了拍落在头上的雪花,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故意给奈特留下时间考虑。 “和你的朋友一起跟我来,公主大人的队伍需要你们。” 她的话刚说完,一名随从的骑士就牵来了一匹战马。 “我不太会骑……” “我会,我自己学过!” 约翰再一次抢在了前面,他上前一步举起自己的手,深怕错过了这个机会。 就像无数吟游诗人所歌唱的故事一样,一切的起点都是因为一次勇敢的义举,而机会往往随之而来。 “那么没问题了,骑上马跟我来。” “是,我很荣幸!” 话音刚落,约翰就忍不住兴奋,看似轻车路熟的翻身上马,似乎是战马还算温顺,没有将这个半桶水的家伙摔下去。 “喂……” 奈特抄起手,抬起下巴用狐疑的目光盯向马背上的约翰。 “你什么时候学的?” “你忘啦,上次有个老兵到我们镇上,我请他喝酒他就教我学的。” “我知道,那个欠了酒钱的家伙,可他一匹马都没有,怎么教你的。” “别,别管那么多了,快上来,你不会想让公主殿下久等的吧!” 约翰有些局促大声道,朝着奈特伸出了手,天气很亮可他的脸却很红。 “……别撞树上了。” 奈特抓住他的手,接着力道翻身上马,战马并不太高,但马背上看到的世界却截然不同。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低矮’,往前看去那绵延弯曲的队伍,向着那被雪白覆盖的地平线延伸过去。 约翰小心的让胯下的战马往前迈开蹄子,四周的景色开始加速往后退去,轰鸣的炮声从远方传来。 地平线上,花花绿绿的营帐一点点的浮现出来,等到能看清那些帐篷和穿行其中的士兵们时,已经到了下午。 士兵们开始生火做饭,转冷的天气和北地的寒冷让肉食得以保存,大块的红肉被丢进滚沸的锅中,不需要精致的调味和加工,一点点的洋葱与盐就足以满足士兵们的饥饿。 奈特忍不住厌了口唾沫,而身前的约翰的肚子则更加直白的发出了饥饿声音。 骑马在最前面的塞拉在进入营地后翻身下马,吧缰绳交给了一旁的侍从,见状约翰也连忙停下马步,只是那战马毫不给他面子,不安分的发出嘶鸣甩动马头。 “喂,听话,听话!” 约翰一脸局促的勒紧缰绳,马儿反而跃起前蹄,在两人几乎要被甩下马背前,一双手拉住了马儿的缰绳,轻轻抚摸着它的脖子,将它的躁动安抚下来。 “好孩子,好孩子,别怕,没事的。” 塞拉轻声的话音流入马儿的耳朵里,它平静下来打了两个响鼻,摇头晃脑的样子似乎是在倾诉被约翰骑乘时的不满。 她对待战马就像对待孩子一样体贴。 “对,对不起!” “好了,你们两下来吧,我带你们去吃点热东西,然后安排你们的营帐。” “唔……好的。” 约翰尴尬的挠了挠头,奈特则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里没有和冰冷坚硬的冻土亲密接触实在是太好了。 食物和香料的气味很快冲淡了这份差点被摔下马背的不快,两人跟着塞拉的步伐走入营地,踩着覆盖了积雪的地面,被四周的嘈杂所包围。 每个士兵都充满了乐观,有的还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约翰沉浸在这股胜利的气氛中,不停张望,不是拍拍奈特的肩膀,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 轰! 一阵炮声从前方的阵地传来,奈特抬眼看去,青白色的硝烟在木头堆砌的炮阵地上升腾起来,炮手们似乎感受不到饥饿,到了吃饭的时间也还在继续将炮弹和火药塞入膛内, 战事很顺利,任谁都会这么想。 “哟,又见面了,铁匠。” 轻佻的话音伴着一阵栀子花的香味扑面而来,奈特循声看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视线。 军营中,身穿短裙婚纱的莉莉耶,简直就像是鸡群里的白鹤。 “莉莉耶?” 奈特拉了拉肩膀上的背带,叫出对方名字的时候脸上透着疑惑。 “哦呀,第二次见面就能直呼其名了,奈特小兄弟意外的大胆呀。” 她迈着猫步走到奈特身前,一只手撩开自己苍白的刘海,灰黑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 奈特没有急着接上话头,他只是吧目光投向一旁的塞拉。 “莉莉耶,你也是别逗他了,奈特先生,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公主殿下雇佣的佣兵团的首领,是她向我举荐的你。” 塞拉抬手摊开掌心指了指莉莉耶。 “行了行了,多余的啰嗦就免了,我带他们去营帐,你自己忙去吧,那位小公主没了你恐怕连吃饭都困难吧。” “是公主殿下。” 塞拉的表情认真起来,手有意无意的在剑柄上按了按,她用上了在宫廷里面对贵族时说话的口吻。 “嗨嗨,公主殿下,那么请骑士长阁下赶快回去,辅佐公主殿下吧。” 莉莉耶弯下腰,抬起左臂手腕转了两圈,‘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塞拉用难以看清的幅度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莉莉耶的表现,她没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时,她听到了奈特的声音。 “刚才在队伍里的时候……总之,谢谢。” “别在意,如果想感谢我的话,就好好的为公主殿下多打造好用的武器吧。” 留下一道微笑,塞拉转过身,身影消失在川流的人群中。 “什么啊,你对她有意思?” 莉莉耶一脸坏笑的凑上来,吧手肘熟络的放在奈特的肩膀上,抬起食指戳向塞拉离去的方向。 “别胡说,我只是在感谢她而已,感谢她让我和我朋友的屁股还好好的留在我们的胯部上。” 奈特语气如常,很平淡的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真不坦率,好了我带你们先去营帐把东西放下。” 奈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约翰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的注意力从其他士兵身上拉回来,莉莉耶带路在前,穿过人群在脚上的靴子沾满泥土前,两人来到了属于他们的营帐。 地面因为营帐内的火盆所以还算干燥,简单的行军床上就盖了一张毯子,然而即使如此,为两人准备的居住地也比起那根木头长矛要好得多了。 “呼,终于暖和了。” 约翰急匆匆的走进去,把行礼丢在床上,搓着手蹲在火盆旁享受火焰的温暖。 “想吃饭就随便找个锅,碗你们自己应该带了吧。” 莉莉耶就站在营帐外,似乎寒冷并不能影响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我们什么时候开工。” 奈特将行礼轻轻放在床上,小心的不碰坏里面的任何一件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背包,仔细轻点里面的东西。 “别着急,才刚刚开打,武器还没来得及用,等我们开始越过山脉,那个时候可有你忙的,做好心理准备吧,铁匠。” “好吧,我会照顾自己,你忙自己去的吧。” “我就在营地里,找我很容易,那就不打扰咯~” 营帐外,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消失在飘落的雪花中,离开时如她来到时一样毫无征兆。 这也是魔法? 这一丝的遐想闪过奈特的脑海。 “奈特,你说……” 火盆旁的约翰搓着手,双眼似乎被那团跳动的火焰给吸引住了,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恍惚。 “我们有机会上前线吗。” “真轮到我们上战场,就意味着我们输了。” 奈特只是继续清点自己的东西,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既然来了,怎么说也应该上前线,和那些士兵们一起,这样我们才不算白来了。” “好让你回去的时候,跟别人吹嘘吗。”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我只是……我只是……” 约翰的声音越说越小,他舔了舔因为寒冷而干瘪的嘴唇,双眼盯着那团火焰,像是把脑袋里的怨气全都丢进了火盆里。 清点好行礼的奈特没有说什么宽慰的话,他从背包里取出一只陶碗,用厚实的碗底敲了敲床架子。 “饿了吗。” “……我不饿。” “我包里还有点肉干,饿了就翻出来。” 说罢,奈特正欲往营长外迈开脚步时,一阵欢呼声忽然从外面传来,刚刚还在烤火的约翰立马来了精神,他挤开奈特埋头窜了出去。 “喂!” 想要叫住的他的奈特只得叹了口气,拿着碗追了上去。 撩开幕帘走出帐外的奈特才发现,那欢呼的声音来自从前线得胜归来的士兵们。 他们坐在满载战利品的马车上,高举着各自军团的旗帜,呼喊着胜利的口号,向营地里的所有人炫耀他们的战果。 被抓到的俘虏们被拴上了脚链,双手捆上蟒蛇粗细的绳索被拉成一排,在他们敌人的注视下屈辱的被押送到后方需要他们的地方去。 奈特从人群中看去,那些蓬头垢面的‘俘虏’个个面带惊恐,不时有唾沫和泥巴拍打在他们身上。 他们的皮肤上烙印着看不懂的符文,有的则在脸上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腾,深棕色的皮肤将他们和四周围观的士兵从血统上区分开来。 不过,除此以外,奈特看不出这帮‘外人族’和普通人还有多大区别。 “去死吧,杂种!” “死在在矿场里吧,被诅咒的混蛋们!” 围观的士兵们大声咒骂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俘虏还有价值,恐怕不少人已经想要体验一下,砍掉束手就擒的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人群间的空气闷的发慌,奈特挤出身来好容易才喘上一口气,他四下张望只看见那个熟悉的声影,正积极的从地上抓起泥块,用这种小孩子的手段将自己内心的一切不满发泄到那帮俘虏身上。 “滚,滚的远远的,你们这帮异教徒!” 约翰同士兵们一起大声咒骂着,他的眼睛冲上了血丝,那些俘虏就算被他手中的泥块砸中了脑袋,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只得被押送的士兵用矛尖逼着往前走。 “够了。” 当他捡起第三块泥巴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腕部。 “喂,你干什么啊。” 约翰不满的回过头看向拉住自己的奈特。 “省省你的力气,一会儿吃完饭你还得跟我一起干活。” “嗯?不是说还没开工吗?” “没听到公主殿下的亲随是怎么说的吗。” 奈特一用力,便将约翰从围观的人群中拽了出来。 “带上你的‘朋友’,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作为你的‘朋友’我有义务教你怎么做一名合格的‘学徒’,懂了吗?” “……好吧好吧,算你赢了。” 约翰悻悻的丢掉手里的泥块,随意的在裤子上抹了把。 “所以,你打算交我什么,奈特师傅?” “走,先给我填饱肚子。” 说着,奈特抱住约翰的肩膀,将他带离了这片狂欢中的旋涡,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同他们擦肩而过,每一张面孔上都带着对胜利的期望,财富的贪婪,就好像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合法的武装劫掠。 在这片浑浊的潮流中,似乎只有奈特一个人在逆流而下。 闷雷般的炮声还在前线回响,天空中一群嚎叫的乌鸦被血肉吸引着,飞向那片战场,在它们前方那片被冰雪覆盖的白色大地,便是看不到边界的‘北境’。
  6. 第一幕——午安 渐入初冬的南方大地,少见的迎来了晴朗的一天,坐落在森林边沿的小镇比以往更早的忙碌起来。猎户们带上弓箭猎枪,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时,匆匆踏入森林,赶在动物们挖出深坑将自己藏起来冬眠之前,打到足够的猎物好上交领主的税收。 渡过了农忙时期的农夫,则充当起脚力的角色,为往来的商队搬运货物,来换取几个铜板的微薄收入。 几只麻雀飞过树梢,落在泥泞的土地上,用它们尖尖的鸟喙翻开泥土,试图找到果腹的草籽或其他可以吞下的食物。村民们忙碌的脚步吓飞了麻雀,其中一只扑腾着翅膀,飞过往来的人群,慌不择路的落在了一间铁匠铺二楼的窗台旁。 窗内是一间装潢朴素的卧室,各种各样的零件工具被整齐的摆放在室内,但这些都不如木桌上的一片黑面包对麻雀有吸引力。 “我马上就下来,你等一下。” 卧室的房门忽然打开,伴随着干脆的男声,房间的主人出现在了麻雀的眼中,受惊的鸟儿连忙扑腾翅膀飞离了房间,只留下一根蜜色的羽毛落在木桌上。 一头黑发,穿着背心长裤腰间围着皮围裙的年轻人走到桌边,抬手捻起那根羽毛,黑色的眼眸流露着一丝好奇。 “奈特你好了没有。” “好了,我就来。” 被叫做奈特的年轻人放下羽毛,连忙拿起桌边的一小瓶药剂,急匆匆的下了楼。 “拜托了奈特,如果不能在4刻钟前修好,我老爹会拧下我的脖子!” 穿着亚麻衣服头上的褐黄色短发乱成一团,年龄与奈特相仿的男人,一脸慌张的站在铁匠铺里,而他身前的木桌上,摆着一把枪管中间有明显裂痕的火绳枪。 “现在着急有什么用,你应该更小心的使用你的武器,而不是把它当做木棍去砸一头鹿的脑袋。” 奈特白了那人一眼,掏出工具开始小心的将裂缝的地方用一种铁灰色的沙粒填补上。 “风吹乱了我的弹道,活见鬼,我的运气太差了,如果不是那阵风,我绝对能猎到一整头雄鹿。” 那人挠挠头,有些局促的把目光别开到一旁。 “所以,你还是想想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你还清欠我的25枚铜板吧,小约翰。” “是约翰!”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人涨红了脸大声纠正道,自动忽略了最主要的内容。奈特只是早就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将枪管拆下来用火钳夹住,慢慢的放进炭火正旺的熔炉里。 当当当~! 不一会,铁匠铺里便响起了铁锤敲打金属的脆响,红色的火花就像精灵般,随着奈特挥下的铁锤在铁毡上翩翩起舞。 “咳咳,总之,钱我会想办法的。” 奈特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重新锻打过一遍的枪管,放入一旁木桶里的冷却油中,次拉兹拉的挥发声后,枪管上的裂纹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的工序,奈特取出一根末端呈蓝色的铁锥,抵在枪管上小心的刻出一段晦涩潦草的文字。 “附魔外加修理一共30铜板,好了,下次别在把枪当木棍用了。” “帮大忙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小约翰喜上眉梢,一把勾住奈特的肩膀,伸出一根指头煞有其事的保证道。 “哦呀,在一把猎枪上刻这么好的魔纹,是不是太浪费了呢。” 一阵轻佻中透着抚媚的话音,忽然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小约翰就像被吓到的兔子,连忙松开手站到一旁,奈特也放下手里的活儿,抬眼循声看去。 在铁匠铺的门口,一名看上去年过二十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在她身后四名身穿皮甲,腰间别着手枪佩剑的士兵左右张望着,似乎对这个小镇挺感兴趣。 “婚纱……?” 小约翰眯起眼睛,嘴里用充满疑惑的口吻说出这个名词。 对,站在门口的女人,穿着一身婚纱。 不过,和那种出现在婚礼现场,贵族身穿的婚纱不同,裙摆的长度被裁剪成方便双腿活动的短裙样式,从那裙摆之下,修长的双腿穿戴着让人浮想联翩的白色过膝袜。 明亮的阳光下,扎成一束马尾的银白发丝反射出漂亮的光泽,头顶那朵看似只是发饰的雪青色蔷薇花,散发出魔力的微光。 这足以勾起男性欲望的酮体上,却在腰间挂着一把半人高的单刃剑,平直的刀身呈现出由紫渐蓝的变色调,在白色的婚纱下是那么的显眼;左右大腿绑着皮质腿环,两把簧轮枪静静的躺在腿环上的枪套里。 似乎是还嫌身上的武器不够,一柄短管猎枪被绑在了她的后腰处,被刻上了魔力文字的枪管,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异样的光晕。 “请问,我能帮上您什么忙吗?” 奈特将组装好的猎枪放在一边,站起身用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对于那女人服装上的奇特之处,并没有太多的去留心。 “别加敬称,我又不是贵族,叫我莉莉耶就好了。” 自称莉莉耶的女人带着轻浮的笑容,自顾自的走到铁匠铺里,纤细的手臂攀上自己露出的肩膀,一边揉着,那双暗灰色的眼眸一边左右环顾,像是寻找着什么。 “啊,找到了。” 她忽然露出一脸的欣喜,弯腰从一旁的货架最底端,取出一瓶乳白色的液体放在柜台上,很随意的拧开木塞,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放在台面上的木杯里。 “喂,你到底……” “奈特,这人穿成这样,该不会是魔剑士吧。” 奈特刚想走过去询问,一旁的约翰便拉住他,凑到耳边小声说道。 听到约翰的话,奈特的目光才注意到,那位自称莉莉耶的女人左侧的锁骨上,有一道形态怪诞的纹身,只是和单纯的纹身不同,怪诞的符号闪烁着同魔纹一样的光晕。 “那是我的牛奶……” “还有你快看,他身后的士兵,身上的白色骷髅头纹章,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北方……喂我还没说完呢!” 奈特无视了约翰喋喋不休的发言,挣脱了对方阻拦的手,径直走到莉莉耶身旁。 “这是我的牛奶。” “咕噜……所以呢,你们南方人没有招待客人喝东西的习惯吗。” 莉莉耶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舌头舔过薄唇,粘着白色液体的嘴角扬起一丝俏皮的笑容。 “所以说,‘您’到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奈特劈手从莉莉耶手里将杯子夺过来,重重的放在柜台上,双手叉腰把自己的话音加重了一分。 “40支高等附魔枪管,三天内交货,一根5金克朗。” 说着,莉莉耶竖起指头勾了勾,随即身后的一名佣兵走上来,将一袋钱币放倒柜台上。 “高等附魔需要去城里买材料,最快也要4天。” 奈特拿过袋子,解开绳索大致轻点了下里面的数额,金币的光泽透过口袋也能看的分明。 “成交,四天后我的人会来取货,别迟到就行。” 莉莉耶一拍桌子,脸上露出爽快的笑容,她没有多说什么只在确认交易后便转身往外走,丝毫不需要奈特做其他的承诺。 当她的脚步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扬起手向奈特抛去一样东西。 奈特下意识抬手接住,半响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上躺着一枚金色的钱币。 “去城里喝一杯吧,算我请……啊对了,我的营地就在城外西郊,随时欢迎哦。” 留下一抹抚媚的笑容,她的舌头舔过嘴角上剩下的牛奶,身影在阳光中渐行渐远。 “魔剑士,都这么大方的吗……” 小约翰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挤出这句话,而一旁的的奈特只是将钱币收好,一脸若有所思的做着进城的准备。 “啊对了奈特。” “你又怎么了?” “去喝一杯吧。” “喂,你不带猎枪回去了?” 奈特背起行囊,抄着手没好气的看向那位一脸贼样的小约翰,后者却丝毫没有自觉的挠了挠那头乱糟糟的头发。 “喝一杯再回去,我老爸会原谅我的。” “行,不过我这里可接不上你的腿。” “啊哈哈,不,不会的,走吧,我们赶快出发吧~!” 奈特叹了口气,妥协似得选择了默认,关上铁匠铺的大门,晨曦的霞光也在此时洒满大地,通往城市的道路上,旅行的商人,贩卖山货的村民,维系城市与小镇的生命线上,已经能看到不少的人影。 两人迈开脚步,在太阳生过头顶前加入了往来的人流中。 因为小镇本来就比较靠近城市,在午饭前奈特和约翰便来到了城门口,保卫城市的城墙十分厚实,里面有许多可供守卫休息的设施。 而架设在墙头的大炮,那可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可以将人头大小的铁球发射到百米开外,然后轻松炸飞全身装甲的骑士。 连接城门和外界的,是一座吊桥,守卫的士兵随时可以收起吊桥,让来犯的敌人掉进护城河里。 马蹄,皮靴,步靴,或是什么都没穿的赤足,数不清的脚踩过木板,在守卫的排查后进入这座城市。 “呼,比起上次来,更繁华了啊。” “还好吧。” 约翰看着城内的光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奈特则只是把视线看向一侧,通往商业街的道路上,他正欲迈开脚步,却被一旁的约翰拉住了。 “等下,说好了要去喝一杯的。” “这种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奈特摸了摸鼻子,没好气的瞪了约翰一眼,而后者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只顾着拽起奈特的手,把他半推半就的往酒馆的方向拉去。 热闹的街道上,能看到比城镇里多几倍的行人,在那之中不乏身穿各式盔甲,表情凶悍的佣兵们。 “这么多佣兵……” “管他的呢,话说你不该高兴吗,佣兵越多,你的生意也越好不是吗。” 奈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言谈间两人的鼻子都闻到了啤酒花和面包交织在一起的香气。 村镇里的小麦都要卖给城市来换取钱币,大部分时候村民的饭碗里,只会出现燕麦粥和其他杂粮混在一起的稀饭,将麦子磨成粉发酵,做成面包这样奢侈的行为,也只有城里人才有机会享受。 推开酒馆的大门,喧闹的气氛扑面而来,盛满啤酒的杯子不停的碰撞在一起,明明不是节日,但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副庆祝的姿态,特别是那些占据了大半个酒馆的佣兵。 “服务员,给我一杯啤酒。” “一杯牛奶。” “搞什么啊奈特,难得有人请客你居然喝牛奶?” 落座的奈特无视了约翰的‘鄙夷’,吧目光从哪些喧哗的佣兵身上挪开。 很快,奈特的目光被一名红发的异国歌姬所吸引,在酒馆专门留给吟游诗人的空位上,那位相貌极具异国风情,身穿红色连衣裙,头上火红的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手指弹着异国的乐器,演奏出轻柔深情的乐曲。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空灵的歌声从异国的少女口中传出,缓慢的节奏和酒馆里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但她毫不在意,只顾着自己的演奏。 看得出神的奈特被约翰用手肘捅了捅,才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 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歌声渐渐悲伤,如此不合时宜的演奏却没有让任何人不满,很快服务员将两杯啤酒放在了木桌上,奈特若有所思的端起酒杯,复杂的神色像是被歌声所带动。 长长的路呀就要到尽头 她依旧等待着不会回来的人 在死的时候她喃喃地说 我来了等着我在那片白桦林 一曲终了,异国的歌姬收起自己的乐器,向着奈特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杯中的牛奶已经空掉,奈特摸了摸鼻子眉宇间闪烁着疑惑,虽然不知道那位歌姬为什么要面对自己致谢,但他还是礼节性放下杯子,双手鼓掌哪怕那掌声很快就淹没在了酒馆中。 “是北方的歌谣吗。” 目送歌姬的身影离开酒馆,奈特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奈特,说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去更大的城市?” “想啊,你出钱?” 奈特没好气的白了约翰一眼,手摸了摸鼻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约翰握着酒杯,不停的让杯子在手掌心里大专,目光盯着摇曳的酒水对着自己的倒影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你知道吗,我们镇上又有女孩儿嫁给了城里人,虽然对方只是个鞋匠,但好歹……” 说到这里他不自然的顿了顿,一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就因为我们是乡下的土包子,所以就该被人看不起吗!” 幸好酒馆很热闹,约翰的抱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连锁反应,奈特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没有人盯着自己这一桌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那女孩儿你认识?” “……” 原来如此吗。 看着约翰略显颓废失落的模样,奈特在心里叹了口气。 “等到你什么时候能一个人猎一头雄鹿回来,再去想别的事情吧。” 说着,奈特招呼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酒。 “奈特,你知道吗……我的叔叔,曾经是一名骑士……” “是骑士身旁的扈从,你都说了一百遍了。” “我不想一辈子当一个猎户,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抓住,不会跟我老爸一样一辈子当个懦夫。” “喂……” 奈特微微皱起眉头,正想说些什么时,一阵高声的嚷嚷忽然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中。 “公主来了,大家快出来看啊!” “哪个公主啊?” “是长公主,洁莉蒂安,她从北方回来了!” 从酒馆外跑进来的市民,一脸的兴奋,因为他的短短两句话,酒馆里大半的人都放下杯子,争先恐后的跑出去,生怕自己会错过。 而奈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旁的约翰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 奈特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放下钱币也跟上脚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街道被清理了出来,卫兵们拿着长矛站在两侧,把人群分隔在狭小的空间里,奈特踮起脚尖将视线投向街道的一边,只见到一队骑着战马,身穿甲衣的骑士作为队伍的先锋,高举着燕尾旗在前面开路。 旗帜被染上了纯蓝的底色,一只展翅飞翔的白色凤凰占据了旗帜的中央。 整整100人的骑士,这是许多男爵都无法凑齐的配置,而在这些骑士后,是列队整齐身穿蓝色制服,外层套着锁子甲,手里紧握火绳枪的职业士兵。 他们的军靴被擦得锃亮,火枪的枪管也跟刚出炉一样,看不到任何泥污与硝烟的痕迹。 整齐的步伐下,军队穿过街道,向着南方进发,可就是看不到公主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这支军队的主人才迟迟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 一匹白色的战马是她的坐骑,雪白的皮肤象征着战马纯正的血统,这是贵族才有资格讲究的地方。 马背上的公主穿着足够象征身份的银色铠甲,复杂的雕花在她胸甲的位置上,勾勒出属于她的纹章;轻薄的甲片被工匠细心打磨后,完美的贴合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匀称的曲线。 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拥有着足以配得上‘公主’二字的美貌,阳光衬托着她金色的长发,让发丝看上去堪比用传说中的蛛丝编制的绢布。 修剪整齐的刘海下她眼眸的祖母绿蒙着一层肃杀的冰冷,让任何人都不敢对她的美貌多加妄想。 高贵,美丽,但不可触碰。 “跟人偶一样啊……” 奈特抄起手,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本来有些厌倦的目光,忽然被公主身后的一名骑士给吸引了。 身穿黑色铠甲,栗色的短发扎上一束侧马尾的少女骑士,就跟在公主的一旁,在那里是只有公主最信任的人才有资格身处的位置。 在奈特的记忆中,身处那种位置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和自己的主人一样,用最严肃的面孔去面对任何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的主人丢脸。 可是…… 她在笑,嘴角在民众的注视下,扬起了自信的弧度。 可也不是单纯的自信,那笑容中还有一丝发自内心的快乐。 公主的身影在民众的视线前经过时,道路两旁的平民无一例外的低下头,脱下帽子按在胸口表示尊重。 这样最基本的礼仪,奈特不小心忘记了。 那位随行的黑甲骑士或许是感受到了某人的视线,她那双酒红色的眼眸随着转动的脑袋,对向了视线传来的方向。 午安 不知为何,奈特的耳畔传来了轻柔的话语,而这莫须有的声音和少女冲着他点头微笑的画面,一同烙印在了脑海里。 直到公主的身影远去了很久,后列的士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跟上队伍后,奈特才迟迟的吧视线收回来。 “喂奈特,你看到了吗,不愧是王国历史上最能征善战的公主,简直跟女武神一样。” 约翰勾住奈特的肩膀,脸上只剩下了崇拜,奈特只是兴趣缺缺的应了一声。 “行了,酒也请你喝了,得去买东西,你给我过来帮忙。” “那就再喝一杯嘛。” “跟我走。” 奈特几乎是托着约翰的后衣领,把他当行礼一样的拽了过去,常年打铁锻炼的手部肌肉,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在太阳落城门彻底关闭前,两人背着足量的材料,沐浴着夕阳的余晖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喂奈特,我说是不是又要打仗了,这么多佣兵还有那个一身戎装的公主,绝对是要打仗了吧。” 上涨的税收,兵役,饥荒,甚至可能逃离家园,对于普通的农夫匠人来说,战争往往并不光是带来赚钱的机会。 奈特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的看向前方,眉宇间闪烁着回忆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最近得熬夜了,不然没办法完成订单。” “呵,你这眼神明显是在想人,而且很大可能性是在想女人。” 约翰凑上去,一脸贼笑的用肩膀蹭了蹭奈特。 “城市里的姑娘果然比我们镇子上的好太多了呀~” “或许吧。” 奈特不置可否,忽然间一只乌鸦飞过半空,他看向那只鸟儿,双眼似乎被那纯黑的羽毛所吸引,直到身旁的同伴都走在了前面,才迟迟的回过神,摇了摇头把杂念甩出脑海。 “绝对是我听错了。” 奈特摇了摇头,抬起目光看向还在远处的小镇,炊烟被斜阳的余晖染得通红,忙碌的人群在还未休息,哪怕一日的枯燥的劳作很快就要结束。 虽然无聊,但却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镇上,奈特的铁匠铺少见的彻夜都没有熄灭火光,直到第二天清晨,不少人都带着好奇过来询问,他们都知道铁匠铺的铁匠得到了一笔大生意。 虽然不会因此分到一分钱,但他们至少都知道了有一位金主出手阔绰,特别是对于佣兵来说,战争要消耗的可不光是武器。 城镇依旧忙碌,只是比起昨天,更洋溢出一份希望的色彩。 “40,最后一根。” 铁匠铺里,奈特将最后的成品从冷却水中取出时,城镇中心的计时石板上,已然多出了两个刻痕,上面的刻痕满20后,就代表贵族的税收官会来到此地,收走镇民们口袋里多余的每一块钱币。 天空刚刚落下晨曦的余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身穿花纹长袍头戴一顶软帽的税收官,在几名卫兵的保护下,策马来到了镇中心,与他同行的还有另一名身穿盔甲的骑士。 镇长是第一个赶去迎接的,他毕恭毕敬的来到税收官面前鞠躬行礼。 “大人,请放心,我已经向各户提醒过了,五天后的税收日,每家住户都会上缴足额的税金。” “咳咳,今天我来这里是陪同国王的信使,传达陛下的王令,镇长,把镇上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快。” “是,是的,大人。” 镇上的钟声响了,一般来说只会在外敌入侵或重要事件发生时,才会鸣响镇上的大钟。奈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收尾工作,用抹布擦了擦手,喝了杯牛奶提神后,和其他还刚刚起床的镇民一起聚集到了广场上。 “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那个税收官旁的骑士是谁啊。” “不会要提前上税吧……” “别说傻话,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国王的臣民们,安静。” 在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广场上的时候,那名骑士用沉闷的嗓音大声说出开场白,极富气势的声音压过了一切的嘈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奈特抬起头看过去,才发现那名骑士高举着象征国王的旗帜而非贵族。 “在巨龙山脉以北,邪恶的外人族入侵了我们神圣的盟友,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至高神的子民们不会再忍受那群异教徒的暴行!” 骑士的声音回荡在小镇的天空上,他高举自己的旗帜,让它在晨风中飘荡。 “我们伟大的国王决定反击异教徒,彻底粉碎他们的野心!” 奈特摸了摸鼻子,他垂下目光不去看那名骑士,身子往后退去半步,但人群中根本无法挪动自己的身体,看向四周,镇民们也都面面相觑,完全没有被骑士身上的狂热所带动。 “根据神圣的法令,在战争时期国王有权利向每一位封臣征召士兵,因此在三日内,所有领地的居民,每个家庭都必须让一名身体健全的成年男性前往军营报道,而凡是家中有男丁入伍的,将免除半年的税收。” 人群躁动起来,对于普通人来说,免税比什么所谓的圣战要更有吸引力,之后的话奈特和许多人一样没有去注意,毕竟大家只要知道和自己的利益最相关的部分便足够了。 在骑士离开后,税收官和镇长一起,将所有住户都挨个点名,每一户人家都必须选出一名成年男性服役,被选中的人会被税收官记下名字。 人们排成一条长龙,丈夫抱着妻子,母亲抱着孩子,或是两兄弟并排站在一起。 “奈特,你的家中只有你一个人对吧。” “是的。” 在税收官面前,独自一人的奈特点了点头。 “你是镇上最好的铁匠,我保证你到了军队里,能吃得开,当然,如果你不幸战死,放心,你的铁匠铺将交给另一位合适的工匠,你没有异议对吧。” 税收官捧着一本厚重的笔记,一边说着,一边皮笑肉不笑的在羊皮纸张上,用羽毛笔写下了奈特的名字。 “没有。” “很好,下一个。” 奈特走出了队列,他对税收官那张虚伪的脸没有任何好感,但一个熟悉的声影让他驻足回头。 棕色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鼻梁和眼眶下的脸皮长着不健康的麻子,约翰被他年过五十的父亲抱住了肩膀,他满脸都是紧张和不安;而他的父亲面色镇定,只是口鼻急促呼出的气息暴露了他的心思。 约翰的父亲曾是一名熟练的猎人,奈特曾在野外看见过他一个人和棕熊搏斗,在那时他不曾紧张过,虽然那一次搏斗让他瘸了一条腿。 奈特摸了摸鼻子,转身一言不发的回到铁匠铺,他快手快脚的将自己的货物涂上防锈剂,再用廉价的草纸裹好。 每一根都坐好包装后,广场上的人群也散去了不少,太阳也慢慢的爬上了地平线。 “奈特,我们谈谈。” 门口传来了一阵老成的声音,奈特转过身,才发现小约翰的父亲就站在门口,那张满是胡茬的脸比平日打猎归来时,还要显得劳累。 “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别跟我客套。” 约翰的父亲走进铁匠铺,手在亚麻衣服里摸索着什么。 “我家的孩子,约翰,我知道他的性格,胆小,懒惰,做什么事都慢一拍,但是,他知道谁是他的朋友,谁能够帮助他。” “先生,我……” “别急着说话年轻人。” 那中年男人打断了奈特的话,从衣兜里摸出一小袋钱币放在了柜台上。 “这笔钱是我准备给约翰的结婚用的,但如果他回不来了,那我留着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是个铁匠,我不是骑士。” “我知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会这么做,如果我把这笔钱贿赂给那个骑士,给那个税务官,恐怕他们转身就会把我的请求抛之脑后,就像他们对待我的兄弟那样。” 说到这里,中年人不自然的顿了顿,他的表情阴沉下来,手用力的抹了把脸。 “照顾好的我孩子,就当是我求你。” “那您不必给我钱。” 奈特走到柜台旁,将那袋钱重新塞到中年人手中。 “他是我的朋友,我会照顾他的,只是……” 他伸出手指,从袋子里取出两枚铜板。 “如果您的孩子需要一把劈开盾牌的剑,和能保住性命的盔甲,我可以给您打折。” 半响,约翰的父亲没能说些什么,那张总是固执己见的老脸,少见的露出了感激。 “和我的孩子一起回来,到时候我请你吃最棒的鹿肉。” “那我就期待了。” 约翰的父亲拍了拍奈特的肩膀,点着头转身离开了铁匠铺,阳光照在那个老男人的身上,那结实的身躯落下的影子,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佝偻,有些苍老。 目送他离开后,奈特也背上自己的货物,启程去完成工作的最后一环。 蓝天上,鸟儿们成群结队,它们要飞往南方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在温暖的地方度过严冬。 一日的开始,又一次在霞光中拉开帷幕,城镇依旧热闹,即将到来的战争也无法让人们不去干活。 唯有一只孤独的麻雀悠闲的落在屋檐上,它有着一身少见的蜜色羽毛,而那颗小脑的,正冲着奈特离去的背影叽叽喳喳。
  7. 序幕——或许是这样的婚礼 大陆以东的无尽汪洋,少见的迎来了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一艘大型帆船借着顺风惬意的航向在海面上。 海鸥成群结队的飞过,对于水手来说,这是陆地的象征,也代表着漫长的航行快要走到尽头了。 甲板上,水手们忙碌着将堆满的杂物清扫干净,船长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随船的牧师也穿上了,平日里只有在陆地上才会穿的礼服。 “圣坛摆在这个位置,对,就是这里,给新郎新娘留出空间,船长,一会儿新人上来后,你站在这里代表海神,一定不要搞错位置了。” 牧师在站在甲板的中央,指挥着船员们布置出一块举行婚礼的圣地,那位总是固执的大胡子船长,也少见的放下了架子,听从牧师的指示。 几只海鸥落在桅杆上发出懒散的叫声,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暖意,不经意间,其中一只从桅杆上落下,扑腾着翅膀飞到船舷的一侧,像是寻找着什么一样。 “没想到,洁莉蒂安你梳头发也很熟练嘛~” “都让你梳过好几次了,再怎么说也学会了。” 海鸥被少女们的声音吸引着落在一处窗户旁,用那双小眼睛好奇的打量船舱内的两人。 栗色短发的少女,一脸幸福与期待的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她抹上了妆点的脂粉,让那张天生丽质的脸颊更显魅力,而嘴角扬起的笑容也一如既往总是充满了活力与自信。 酒红色的眼眸间,流淌着能让人感受到甜蜜的视线。 纯白的婚纱,完美的贴合着少女的肌肤,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将这份甜蜜裹上雪白的霜糖。 “呐呐,我说洁莉蒂安,趁着这次你就干脆和我一起嫁给奈特嘛。” 塞拉轻轻握住为她梳头的那双手,有些撒娇般的说道。 “别,别说笑了。” 她身后留着蜜色长发的少女羞红了脸,一边强忍着那溢于言表的羞涩,一边保持自己梳头的动作,以防把头发弄乱。 她不是今天婚礼的主角,但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紫色的礼服被熨烫的看不出一丝褶皱,色调稍暗的蔷薇胸花,让礼服看上去更有层次感。 陶瓷白的肌肤和那双祖母绿的眼眸,都在向外人昭示,她贵族的血统,而那份端正的五官下同样欣喜的笑容,为这份美丽更甜了一抹甜蜜。 最后一步。 洁莉蒂安拉起塞拉的手,将一枚金色的戒指轻轻的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小心的合拢她的手心,让那枚戒指被她握在手中。 “今天你和奈特才是主角。” “洁莉蒂安……” 塞拉回过头还想说什么,却被洁莉蒂安竖起的食指抵住了唇间,在她眼中那位亲如姐妹的‘公主’微微一笑。 “无论你和奈特去哪里,我都会和你们在一起,况且……如果他对你好,今后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无需再多的言语,两人相视一笑,在敲门声响起时,洁莉蒂安拉起塞拉的手,此刻仿佛塞拉才是公主。 海鸥在蓝天下歌唱,伴着水手们演奏的乐曲,让大海的一角沉浸在幸福的欢喜声中。 大副拿出了平时只有船长才有资格使用的红地毯,水手们站在地毯两侧,手捧用羊皮纸卷成的‘花束’,交头接耳讨论着新娘会怎样登场。 “嘿,把腰板挺直了小伙子,一会儿新娘子来了,你可不能弯腰驼背的去见她。” “是,是的,我知道。” 站在圣坛旁的新郎,那身穿黑色男士礼服的奈特,双手捧着一个纯木制的盒子,他抿了抿嘴把腰板挺得更直。 船长站在他身旁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差点没把他一巴掌拍到在地。 “年轻人,放轻松,别让新娘子看到你板着脸。” “嗯,我知道。” 奈特的喉咙蠕动着咽下一口唾沫,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太热了。” “哈哈,一会儿洞房的时候,你会更热。” 水手们同船长一起放声笑起来,唯有奈特一个人涨红了脸,略显局促的挠了挠下吧。 “新娘来了,新娘来了!” 一名水手大喊着从甲板下跑出来,刚刚还在嬉笑的人群立马收声,乐队开始演奏进行曲,几名水手抱着本来要卖给贵族的香槟酒,站在圣坛两边,拇指按着已经被拧松的软木塞随时准备着。 雪青色的薄纱盖着新娘栗色的短发,白色的婚纱装点着那满是幸福的娇躯,一步两步,穿着高跟鞋的身影显露在甲板之上。 洁莉蒂安牵着塞拉的手,踩上红地毯,沐浴着阳光与祝福的视线,在婚礼进行曲的衬托下,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位久等的新郎。 “伟大的海神,创造万物的至高神,请在这幸福的时刻见证并为这两位新人,施以最圣洁的祝福吧。” 牧师张开怀抱,大声诵读神圣的祷言,奈特却无心去听,他睁大的双眼里只剩下了新娘一人。 那短短几十步仿佛走过了好几个世纪,飞翔的海鸥们在阳光下洒落斑驳的影子,悠扬的乐曲随海风飘过,向着那久远的过去回响。 但最终,那漫长的等待后,新娘和新郎站在了一起。 “新郎与新娘,请在这纯洁污垢的大洋上,向诸神展现你们爱的证明吧。” 乐曲渐渐变得婉转轻柔,水手们一起唱出那旋律醇香的情歌,灿烂的阳光穿过船帆,穿过桅杆,在这一刻如同聚光灯般落在了新娘和新郎身上。 在我的怀里 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 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 照亮整个夜晚 “奈特。” “塞拉。” 纵使多少年后 时间仍旧停留 在你出现的那一刻 奈特面向塞拉,用他最幸福的一面,他打开了手中的木盒,在天鹅绒的垫子上,一枚镶嵌着三色宝石的鸢尾花发饰,静静的躺在那里。 “真,漫长呀。” “嗯,真是漫长。” …… ………… ……………………
  8. 本文为个人另一部小说的二次创作。 在本站首次发布。 未经允许,禁止转载。 男主角——奈特(以下人设图片为原创,禁止盗用)(因本作为个人作品《花与剑》的二次创作,故立绘形象与文中形象可能有些许不符) 女一号 洁莉蒂安 女二号 塞拉 女三号 莉莉耶
  9. 落幕 在夏季的某一日,前一天还笼罩在烈日下的雷斯卡特耶,忽然在今天迎来了一场毫无征兆的大学。 铅灰色的积雪云笼罩了天空,落下的鹅毛大雪为城内的建筑和街道都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雪装。 上午时,还有不少居民怀揣着好奇心,上街观赏这场夏季的大雪,不过当正午时分寒风刮起后,魔界的居民们便早早的躲回了温暖的家里。 城内到处都是警戒的蜥蜴人和杜拉罕,天空中飞翔的石像鬼和魔女也将警惕的目光,投向了四周试图发现制造这场异变的始作俑者。 巨大的半球形紫色结界在狐妖天之宫.今宵的咒术下,将整个雷斯卡特耶都保护在了里面,其余的堕落勇者们也同雷斯卡特耶的统治者,堤路艾拉一起严阵以待。 距离雷斯卡特耶不远方的一座小山丘上,一只四十余人的队伍在一面旗帜下静待着,迎风飘扬的旗帜上,是一到金色带羽翼的十字架,是属于曾经雷斯卡特耶的旗帜。 修利手握旗帜,面色平静的遥望那座曾经是自己故乡的城市。 在他身后,是一只全部由极地魔物娘组成的队伍,虽然都是相貌美丽可爱的妙龄少女,但队伍中却因为各自的气场而明显分为了两派。 一边是身穿黑色或紫色洋装,热衷于用蕾丝的花边和绽放的花朵点缀服饰的魔物娘,她们脸颊的表情充满了一股按耐不住的兴奋,和诡异的笑容;而另一边,是清一色身穿水色或白色裙甲,每人都戴着绣上了白圣林图案的披肩,脸上的表情如冰山一样拒人千里。 “整个战场已经是最利于我们作战的环境,将军请下命令。” 在他身旁,一名身穿水色裙甲的少女骑士,一边操纵脚下不停旋转的四芒星法阵,一边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喂,你们这帮活死人把城市弄成这样子,是故意找茬对吧!” 队伍中,身材娇小的极地魔物用完全不符合其外表年龄的语气,外加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冲着骑士大声道。 不过很快她脑门就挨了身后一名成熟女性魔物的一拳,让她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真抱歉,我的同伴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之后的作战诸位不用进入城市内,只需要在上空和城外提供支援即可。” 言语间,修利转过身面对她们所有人,目光下那些俏丽的身影之上,每一人都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场,那种强大到无法理解的,让人颤抖的气场。 他轻轻握住身旁奈亚米的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直面这些比自己更为强大的魔物们。 ‘没关系,一定没问题的。’ 透过手心传来的温暖,将奈亚米的心音也传递给了他。 侧目与奈亚米相视一笑,心中的紧张便随之消散无踪。 “诸位,作战就和之前的计划一样,黑光森林的各位从空中突破结界,我与白圣林骑士团的诸位从正门突破。” “而现在实际已经成熟,诸位,让那些魔物们感受一下,来自极地的力量吧。” “您的意愿,我们确实的收到了,姐妹们别丢了席丽雅女士的脸。” “白圣林骑士团全员,誓死追随将军阁下!” 来自极地魔物们的两道话音,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修利抽出了身后的长枪,同奈亚米并肩踏出了第一步,而视线中那座熟悉却陌生的城市,在这数年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如此的触手可及。 而此刻,在天空中的结界被猛攻的时候,修利同奈亚米的队伍也终于被发现了。 雷斯卡特耶的城门缓缓打开,堕落勇者们带领一整支杜拉罕骑士团鱼贯而出,她们要在冰冷的城市外解决对方。 用不到三十人的骑士,直面排成阵列整齐冲锋过来的杜拉罕,如此送死般的行为,此时却不能让修利感到丝毫的恐惧,甚至连紧张......都不存在。 ‘只要奈亚米在我身边,我便无所不能。’ 刹那间双方的阵形都以逼近各自,修利看见了自己的曾经的教官,梅露赛的身影。 时间在视线中如同被凝结一样变得缓慢无比,但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晰,清晰的将必杀之人的身影牢牢锁定。 ‘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你,教官。’ 冰冷的杀意凝结在刺出的枪尖之上,魔界的骑士,极地的骑士,在一阵剑戟碰撞的火花中,拉开了交锋的序幕。 ====================================================================(END)
  10. 第十四章 时间,稍早之前,要塞内乱时,将军指挥室。 桑切尔,桑切尔.巴洛汉特,他从士兵到将军,戎马半生遭遇过许多强大的敌人,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 沉稳的呼吸变得凌乱,一身坚韧的铠甲遍布染血的裂痕,自己固守的指挥室更是变成了废墟般的景象。 身边的卫兵,那些由自己精挑细选,每一人都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圣骑士们,现在都无一例外的变成了身首异处的尸体。 他摸了摸额头留下的血迹,即使如此年迈的面容也早就满脸鲜血。 他的敌人,仅仅只有一人。 “你倒是谁,竟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算是魔王军的堕落勇者也比不上你,你到底是谁。” 自知死路一条,桑切尔杵着剑想要知道是谁将要夺走自己的性命。 “……” 没有回答,只是如同执行死刑的刽子手般举起手中的细剑,被窗外的火光映照的脸颊上,是连火焰都能熄灭似的冰冷。 细长的剑刃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金光,直视着这道光芒,桑切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后退了两部缓缓摇晃的脑袋内满是不信。 “怎,怎么可能,荒唐,太荒唐了,一名魔物竟然能驱使圣光.....” 没有给他留下遗言的机会,刺眼的亮光随即吞没了他的身影。 ... ...... .......... “哈,哈....” 奔跑中的修利喘着粗气,顾不上拭去额头的汗水,以往走过许多次的城堡走廊,如今却变得那么漫长。 越是靠近指挥室的方向,浓重的血腥味就越是弥漫四周,一路上的尸体也随之增多,足见这里曾经爆发了多么激烈的战斗。 而这,是不曾在对魔物的战争中见到的。 父亲,一定要...一定要..... 心中越是祈祷,但那副可怕的画面就越是在脑海中浮现。 ‘是吗,今天你也通过考核成为圣骑士了,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 ‘晋升为骑士长之后也不能骄傲,但是,做得不错,不愧是我的孩子。’ ‘辛苦你了,一个人完成了任务。’ 不愧是,我的孩子。 就在今天,就在太阳还升起的时候。 明明父亲已经露出了那样的笑容,明明马上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修利。” “啊...奈亚米,怎么了。”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嗯!” 看着身后那总是会默默支持自己的少女,他慌乱如麻的内心略微的平静下来,对奈亚米自信的点了点头。 到了! 终于,眼前就是指挥室那扇熟悉的木门了。 顾不上礼貌,他直接撞门进去,在踏入内部的那一瞬,一阵浓烈的焦臭味毫无征兆的扑面而来。 下意识的捂住鼻子时,奈亚米抬手一挥一阵寒风便驱散了那股浓烈的味道,来不及道谢,修利已经冲向了倒在大厅内,那全身几乎都被烧焦的尸体。 唯一能分辨尸体身份的,仅仅是那具尸体死时都未有松手的长剑,那羽翼状的剑柄上,雷斯卡特耶的白色十字架纹章还依稀可见。 10岁那年,自己对着父亲的剑许下要成为圣骑士的承诺。 15岁那年,自己第一次被父亲训练剑术,第一次见识到了父亲的强大。 ‘记住,身为骑士,手中的武器同自己的信念一样重要,因为如果连武器都无法握在手里,那再强大的信仰也不过是妄想。’ 果然,父亲您是真正的骑士。 到最后,都没有放弃自己的信仰。 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仰天长啸,他只是跪倒在那烧焦的尸体旁,最后一次瞻仰自己父亲的容貌。 “修利....” 奈亚米走到他的身边,手轻轻的放在肩膀上。 “抱歉父亲,我...来晚了。” 他哽咽着,忍住湿润的眼眶中快要崩溃的泪腺,发颤的身体像是随时都会崩溃一样。 视线中父亲的尸体上那熟悉的烧伤痕迹,是自己见过最多的———圣光灼烧人类肌肤后留下的疤痕。 “我知道是谁杀了您,但,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走上与教团为敌的道路。” “您的遗愿,我定会倾尽全力去完成。” “安息吧,父亲。” 像是宣誓一样的向父亲保证后,他抬起手合上了父亲死不瞑目的那双眼睛。 火焰最终蔓延到了城堡的核心区域,就连这指挥室也渐渐的被火海吞没,挂在两边石柱间的雷斯卡特耶国旗,也渐渐的化作灰烬,同最忠于他的骑士一起。 在这仿佛宣告一切终结的一幕上,最后的敌人如期而至。 十多名手持新式武器的红袍审判骑士,冲进指挥室将奈亚米和修利团团包围。 “将军的儿子被魔物所引诱陷入堕落,亲手弑父后,被审判庭当场格杀,这样的结局不知道你这个叛徒还满意吗。” 那些审判骑士中,审判长的身影同他那令人厌恶的虚伪话音出现在了指挥室中。 奈亚米护在修利身前,与之对应的是审判骑士们一齐抬起的枪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二人。 “你就是和那叛徒有瓜葛的魔物吗。” “……” 奈亚米用沉默回答对方,自讨没趣的审判长面露不悦,不过很快就被一股嗜虐欲冲昏了脑袋。 他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兴奋的握住那柄只需要扣动扳机就能带来死亡的武器,越发亢奋的表情就像是上瘾了一样。 “算了,反正也无所谓了呢,对了,我还没有试过这把武器对魔物的杀伤力呢,现在正好有靶子。” 想要欣赏猎物死前恐惧的审判长,最终还是落了空,他的目光中修利只是站起身,走到了奈亚米的身旁低声说了一句话。 “把他们的审判长留给我。” 他笼罩阴霾的脸颊冰冷无比,金色的眼眸中只倒映着审判长一人的身影。 “明白。” 奈亚米用最轻柔也最冷冽的话音回应自己的爱人,她水色的铠甲上透过肌肤上散发的雾气,双脚之下冰冻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到整个房间。 “哼,别想反抗,射击!” 审判长的命令下,所有骑士一起扣动扳机,子弹就像不要钱一样的泼洒出去,然而修利的身影却迎着子弹冲向了审判长,就像那些攻击都不存在一样。 “怎,怎么回事,攻击不起作用!” “子弹,子弹被冻住了!” “可恶,身体也被冻住了,动,动不了!” 不理会那些骑士们惊慌的模样,修利击中起全身圣光的力量汇聚到自己的长枪上,那道金光之下映照着审判长惊恐而失态的表情。 “我,我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审判长丢掉手中无用的枪械,慌张的抽出佩剑,当修利长枪上那道圣光笼罩在自己身上时,他才想起自己也是圣骑士,也拥有圣光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扑哧! 长枪贯穿了那柄挡住要害的剑,连同盔甲和那颗心脏一起摧毁。 对于审判长死前那痛苦扭曲的面容,和撕心裂肺的咒骂,修利都冷眼以对。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吧。’ ‘真正想要杀掉某人的感觉.......’ “我与教团的恩怨到此为止。” 修利用脚将串在长枪上的审判长踢了下去,在余下骑士们错愕的目光中抽出长枪,在半空一挥枪身甩掉血迹。 “但请各位替我转达教皇大人,今日雷斯卡特耶骑士团没有覆灭,他最后的骑士仍旧会履行桑切尔将军未完的职责。” “我们走,奈亚米。” 没有人,在场所有的骑士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他们身后的走廊许久,他们都不敢动弹丝毫。 吞噬要塞的大火燃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后闻讯赶来的教团军才目睹了这场悲剧留下的残骸。 不过这一切,对于修利来说都无关痛痒了。 “奈亚米,我决定了。” 在远处的山丘上,修利面无表情的遥望已是一片废墟的要塞,那份平淡并非是淡漠一切的冰冷,而是决意已定的坚韧。 他垂下的手,与身边的爱人五指相扣。 “雷斯卡特耶,由我来收复。” 奈亚米微笑着点点头,与修利四目相视,藏青色的眼眸中跳动着从未有过的期望和满足。 期望着自己能被心爱之人所依赖。 “所以,祝我一臂之力吧。” 数日后,欧利卡镇 “没想到你会一个人过来,那位青涩的小骑士呢。” 洋溢着自然气息的花房内,席丽雅坐在桌边摇曳着杯中的绿茶,饶有兴趣的向着对坐在另一边的奈亚米投去视线。 “修利的话,已经先回北方极地了。” “是么,那今日你来我这里,肯定也不是为了陪我品茶的吧。” 席丽雅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水将被子轻轻放回桌上。 “只为向你借几名人手。” “人力的话,我开价很高的哦。” 她双手交叠轻轻拖住下巴,纯黑的眼眸就像看穿一切似的投以期待的目光,被期待的对象,奈亚米依旧是那样冰山般的冷淡。 “我可以给你....” .... ....... ................ 席丽雅的双眼微微睁大,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常态,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不紧不慢的品了口茶。 “真让我惊讶啊,为了心爱的人连这种东西都能出手,我真是越来越害怕所谓‘爱情’这种东西了呢。” “回答是。” “两日后,我会从邪神大人身边抽调15人供你和修利驱使,你的目的达成前无论死活都可随意使用。” 没有多说什么,奈亚米只是微微欠首以表感谢。 “那么,告辞。” “呐,听说雷斯卡特耶残存的人类军队,在内乱中和审判庭的骑士们同归于尽了?” 席丽雅忽然说出的这句话,让刚刚起身的奈亚米愣在了原地,保持背对她的姿态一动不动的沉默着。 “我曾经和那位统领雷斯卡特耶军队的桑切尔将军,有一面之缘,以他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会被杀死在自己的要塞中吧。” “.........” “虽然也可能是被我提供的枪械所偷袭了,不过怎么想也感觉蹊跷呀。” “以我的愚见,就算是堤路艾拉这位魔界公主出手,也未必奈何得了桑切尔。” 席丽雅那双黑瞳已然看穿了,此时背对自己的奈亚米,已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像是要多享受下这样逗弄他人的感觉似得,她的嘴角微微拉扯出一道玩味的笑容,故意顿了顿。 “不过,要是他的对手足够强大,被杀也并非不可能,我说的对吧,白圣林骑士团的大团长........” 一整凌烈的寒风毫无征兆的席卷了整个花房,明明天空还是烈日当头,这花房内却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景色,无论是鲜花还是地面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 刚才还背对她的奈亚米,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转身,手中刺出的长剑被席丽雅贴身的女仆用手腕挡住,但即使如此剑刃也刺穿了那纤细的手腕,滴落血液的剑尖直逼席丽雅的眉心。 奈亚米缩紧为针孔般的双瞳,用一股令人胆颤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席丽雅。 “不许再提起这件事。” “啊拉拉,如果奈亚米小姐这样不喜欢的话,我便不会再提起了,放心吧。” “告辞。” 冷冷的丢下两字,奈亚米便抽剑转身离开了冰冻三尺的花房。 “为了心爱的人能够彻底依赖自己,而不惜一个一个的铲除阻挡的障碍,哪怕是爱人的亲人与朋友。” “曾经被人歌颂的英雄,竟然也会沦落到这种病态的地步,时间还真是可怕的东西啊。” 看着奈亚米离去的背影,席丽雅轻敲桌面,脸颊上的笑意不由得的更浓了。
  11. 第十三章 审判庭,修利并不陌生这个名字,这些身穿红袍对于任何被认定为同魔物私通的叛徒,都有着先杀后奏的特权。 然而,就是有了如此的权利也依旧不满足,收敛财富、侵占领土、肆意征兵,在教团高层的默许下,审判庭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军事组织。 可以说,无论是魔物还是人类,都不想看到这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怕什么......来什么。 “欢迎,欢迎回到人类的世界,修利骑士长。” 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轻蔑,既是五官端正衣着笔挺,一身红袍的审判长依旧充满了令人厌恶的气质。 “没想到,你可以在同伴全部失踪的情况下,‘一个人’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他背起手绕着被审判庭的骑士包围的修利,转了半圈,字字都透着别有用心的味道。 修利和他运送的马车被特意分隔开来,几名审判庭打扮的士兵,正在检查货物。 “说起来,修利骑士长真的是一个人完成了任务吗,难道没有遇上提供帮助的人.....或者是魔物么。” “完全没有。” 修利冷冷的盯着对方,用公式化的口吻回答道,手从进入城堡后就一直按在剑柄上,用这个动作无言的表示与之对抗的意志。 奈亚米的话,现在应该离这里很远了吧。 “是吗,不过不少魔物会迷惑人的心魄,为了你的安全.....来人。” “在!” 他一开口,四名审判骑士便上前围住修利,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把修利骑士长待下去,我要牧师亲自检查他是否和魔物有染。” “都给我住手!” 一阵浑厚的嗓音从审判长的身后传来,只见他不悦的咂咂嘴,正转过身才发现声音的主人,桑切尔理都没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辛苦你了。” “没有,只不过是完成使命而已。” 修利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也松懈了下来,看着父亲那张年迈的面孔,流露出那些许赞赏,仿佛是在说着‘不愧是我的儿子’,在这一刻他的内心那属于亲情的一部分感到了久违的暖意。 “审判长大人。” 没有多做言语,桑切尔转过身,遍布岁月痕迹的脸庞顿时换上了一副严厉的神色,双眼就像老鹰一样紧盯着审判长,让对方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新的武器已经顺利运送到了我们手中,难得的机会您不打算亲自试一试吗。” 桑切尔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审判长不服气似得也只是冷哼一声。 “父亲我...” “一会再说。” “是....” 时过正午,城堡内传出的枪声吓走了附近森林的鸟兽,士兵们在桑切尔的指导下开始熟悉这些武器。 扣动扳机就会喷吐火舌发射出死亡的飞镖,比弓弩更快,甚至能轻易击穿石块和盔甲。 就连那些审判庭的士兵,也拉下面子迷上了这些最开始,被他们当成‘歪门邪道’的武器。 因为对个人的魔力没有任何需求,所以只要弹药备足,哪怕是农夫也能使用。 见识过这些武器的人,几乎都有同一个想法。 “如果教团中,能拿出一支军队全都装备这种武器的话,那么不需要勇者也能对抗魔界了!” 城堡内,指挥室。 “这次的遭遇,仅仅如此吗。” “是的,将军大人。” 到了,修利还是没告诉他的父亲有关奈亚米的一切。 “下去吧。” “是。” “对了。” 忽然,桑切尔在半路叫住他。 “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回家’了,好好养足精神。” “我明白了,父亲。” 只在那最后叫了声父亲,修利便快步离开了自己父亲的视线。 推开门,远离指挥室后,他靠在墙角若有所思的掏出怀中的项链,阳光透过蓝宝石清澈的镜面反射出迷人的光晕,在那光晕之下仿佛又看到了奈亚米的身姿。 “等着我,马上就能了结这一切了。” 入夜时分,被枪声和火药味笼罩了大半天的城堡终于安静了下来,由于新武器的入库让整个城堡的巡逻士兵都打起了二十分的精神。 “奇怪啊,今天怎么这么冷?” “是啊,搞得我都想喝两口酒了。” “说起来,今天那些新武器真带劲,砰砰砰的,那声音比那些魔法师的火球都厉害啊。” “喂,被开小差,我们这里可是军火库的最后屏障了,都给我打起精神!” 当班的队长用马鞭指着那群卫兵,大声呵斥道。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感觉今天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往都要冷。 错觉? “呃....” 口中毫无征兆的用上一股苦甜味,之后一阵刺骨的冰冷从胸口的位置传来。 不知为何,眼前的士兵全都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低下头,发现一根碗口大小的冰锥,贯穿了心脏的位置。 当守卫队长倒地时,所有人才回过神来,但在那之前一阵凌烈的寒气猛地袭来,所有人全都像是身体冻结了一样无法动弹。 十几把冰棱无一脱靶的命中了他们的躯体,之后寒风停下他们的身体才重获自由的倒地不起。 “呃..敌人...敌...” 最后一名还留着一口气的士兵,挣扎的爬向警戒铃,伸出血淋淋的手想要去拉扯那根连接铃铛的绳子时,一把细长的剑穿过了后脑勺,从喉咙破开夺走了他微弱的生命。 城堡内部,属于审判庭的营地,今天同样戒备森严,已经虽然早已入夜但营房的一处房间内,还灯火通明,几个人影时不时的在晃动的灯光下显现。 审判庭的骑士不同于普通的士兵,即便是夜晚执勤也保持最高的精神状态,一左一右守门的两名骑士,将警惕的目光延伸到身前的任何角落。 “前面的士兵给我站住,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说,给我站住。” 看到那名雷斯卡特耶士兵打扮的人,继续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二人都抽出佩剑摆出对敌的姿态。 “停下,再不停下我就以私闯要地的罪名,把你.......” 下一秒钟,他眼中的画面忽然天旋地转,而其中一闪而过的景物,是自己那具没了头还站在原地的尸体。 “诸位,今天你们都试过那种新武器了,说说感想吧。” 审判长坐在圆桌前,手指敲着桌面事宜其他人发言。 他的手下面面相觑不过当他们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都是满口称赞的形容。 然而,当他问道有谁知晓这些武器如何制造时,甚至在询问有谁知道武器的来源渠道时,所有人都尴尬的沉默了。 “看来诸位都没什么头绪,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如果坐视不理的话,拥有了这些武器的雷斯卡特耶军团,一定会在武力上力压我们一头,而在接下来的雷斯卡特耶收复战中,恐怕桑切尔那家伙的胜算也会多不少吧。” “然而最关键的是,他既然有机会买到这一批武器,那就肯定有机会买到第二批,所以如果我们要拔掉这颗钉子。” 他的眼睛放射出危险的视线,让所有在场的军官都感到背脊发凉。 “机会就只有今......” “不,不好了审判长大人!” 他话还没说完,一名卫兵便跌跌撞撞的撞开门打断了他的发言。 本来还想问责那名士兵,不想当看见对方浑身是血后,审判长立马站起身便连忙让人给他治疗,让他把话说我。 “是,是雷斯卡特耶军团,他们,他们背叛了我们!” “你,你说什么,这怎么...” 轰隆! 一阵仿佛地震般的巨响几乎要震碎玻璃,随即燃起的红光点燃了城堡上的夜空。 屋内的军官连同审判长一起聚在了窗边,吸引了他们目光的火焰,正是审判庭驻守的军队中一支分队的营房。 “终于,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么,桑切尔。” 审判长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抓住窗台的手嘎吱作响几乎要捏碎一般的用力。 “给我传令,雷斯卡特耶的余孽背叛了我们,现在开始,杀光所有背叛者,然后.....” 他的目光满溢出野心的光芒。 “保护新式武器不被背叛者利用。” 不过就连他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刻桑切尔也收到了军火库遭到审判庭袭击的情报。 “教团和主神的信仰,也抵不过人性的野心吗。” 在一声长叹后,桑切尔也最终下达了反击的命令,他必须为自己光复雷斯卡特耶留下一丝希望。 怎么会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利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名死在自己枪下的审判庭骑士,他无心去关照自己被砍伤的肩膀,眼前已经是一片火光的城堡仿佛让自己回到了那片修罗。 然而这一次,是人与人直接的,自相残杀。 “去死吧,雷斯卡特耶的余孽!” “杀了这群审判庭的杂种!” 原本应该是同一战线的骑士们,士兵们现在,却用各自的武器发泄着比面对魔物时更加深刻的仇恨。 手从未有过的颤抖,微缩成针孔般的瞳孔已经不知道该看向何方。 但自己的那双腿还在往前跑,对了,这个时候如果能找到自己的父亲,就一定有办法的! “去死吧,叛徒!” “唔!” 修利横过枪柄架住了一名审判骑士的刀锋,虽然并不想做同室操戈的事情,但对方根本就没有留手的意思。 两人僵持不下,偏偏修利的身后又不知道从哪里赶来了两名审判庭的骑士。 “可恶!” 因为圣骑士对圣光有着很高的亲和力,所以修利也没有办法如同攻击魔物那样对付他们。 咬紧牙关,正打算以命搏命的修利,忽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寒风掠过身旁,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自己最熟悉的白色浓雾。 随寒风舞动的水色发丝,冷若冰山美若莲花的面容,仿佛生自冰雪的少女就这样在雾气中现出身形。 “奈亚米!?” 在他惊讶的时候,那三名审判庭的骑士已经冻成了冰雕。 “抱歉修利,我对你撒谎了。” “诶?” “我们分开后,虽然你要我回极地,但我一直担心,所以就躲在附近。” 奈亚米走进修利的身边,直视他的目光面露歉意的神色,恳求着他的原谅。 疑问释然后,修利安心的笑了,温柔的抚过奈亚米的脸颊。 “你来的很是时候,谢谢。” “嗯。” 奈亚米的脸颊化开一道幸福的微笑,有意无意的蹭了蹭拂过脸颊的手。 “走吧,去找我的父亲。” 她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12. 第十二章 清晨的小镇是一天最繁忙的时刻,无论是铁匠还是商人,都要在太阳当头前整理好一天的事物。 镇中心的广场上往更南方遥望,能看见一片笼罩在黑光下的森林,虽不是离的很近但也绝非是让人安心的距离,然而自从搭乘马车来到这里后,修利根本没有从这里的镇民身上,看到一丝紧张或害怕的神色。 是习惯了吗? 黑光森林,似乎是从旧魔王时期就存在的地方,一直传言里面居住着一名邪神,不过到最后教团也只是证实了那里存在魔物而已。 而这次的要和自己交易的魔物,到底会是怎样的存在....... 四处环顾的修利忍不住遐想起来。 “阁下是修利.桑切尔吧。” 透着一丝严谨的女声从一旁传来,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正要答应,没想到奈亚米先一步拦在了身前,遮住了视线。 双眼残留的画面只知道对方是一副女仆打扮的妙龄少女。 “怎么了奈亚米?” “别看她的眼睛的。” 奈亚米那充满戒备的口吻让修利皱起眉头,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随时防备这那突然出现的女仆。 ‘能让奈亚米如此戒备的人,到底是....’ “阁下是修利.桑切尔吧。” 没有多余的感情起伏,对方再次开口,只是单纯的向自己确认一样。 “啊,正是在下,你是.....” “我家主人已经令我在此久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没有急着回答对方,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奈亚米,她只是点点头给予自己肯定的回答。 “请带路吧。” “记住修利。” 半路上,奈亚米忽然冲着身后的修利,用无比认真的口气叮嘱道。 “在这之后,不要看她们任何人的眼睛,不要东张西望,集中精神。” “啊....嗯。” 修利心里忐忑不安的答应到,寻思着到底是什么样的魔物或是人能让奈亚米紧张成这样,就是面对魔界的四公主她也从未露出过这种神态。 他紧绷着脸吞了唾沫,只能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奈亚米的后背。 一行人并没有往黑光森林前进,而是来到了城镇中一座不起眼的洋馆。 被女仆领着来到会客厅坐下后,她口中的‘主人’才终于现身。 虽然奈亚米还是挡在自己身前,但多少能看到洋馆主人的身影。 身材高挑,服装很有品位,这是修利的第一映像。 做工考究的纯黑色洋装,只在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水仙花,比起帝国的贵族们热衷于在衣服上堆砌金银珠宝的风格,她的衣着打扮着实显得别有风雅。 如同绢布似得黑发自然柔顺的从肩膀垂落,让人的视线忍不住想要顺着往上一窥她的容貌。 “欢迎驾临寒舍,修利先生。” “啊,很,我很荣幸女士。” “呵呵,你叫我‘席丽雅’就好。” 用拇指的指甲掐了掐手心,用疼痛来让自己免受对方银铃般嗓音的诱惑,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就是了。 深吸一口气,尽力克制内心的好奇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从衣兜里摸出了那瓶露娜修女交给将自己的‘炼金素材’。 “那么席丽雅女士,交易的内容您还记得吗。” “当然,只要修利先生这边的准备没有问题的话。” “路上出了一点意外,不过我带来了替代品。” 虽然心里是一点怀疑露娜修女的想法都没有,但将那瓶紫色的液体摆放在桌上时,还是不由得把眼光移向了奈亚米。 而她,仿佛在说着‘没问题’似得点了点头。 “酬金确实的收到了,一会我的女仆会带你们去验收货物,不过阁下不赶时间的话,赏脸共进午餐如何?” “啊,那个....” 修利面露尴尬,正思索怎么礼貌的婉拒对方,没想到奈亚米先开口了。 “没有这个时间。” 对于奈亚米干脆到不留情面的拒绝,席丽雅也只是露出遗憾的笑容微微点头,一直在她身后的女仆便走过来,做出请的手势。 没想到奈亚米居然会这么干脆,修利也只好硬着头皮歉意的低头道别。 “这次的货物,一共六车2000把。” 女仆将二人领到了洋馆地下的仓库,这里堆满了用帆布盖住的箱子,她很随意的徒手拆开一箱,从里面取出一柄比长枪还要短一些的‘木棍’,不过能从那种武器的木质结构上看到一根铁管。 在武器的下端,还能看见如同弩箭构造的扳机,难道是某种新型的魔法弩? “相关的武器使用方法我家主人已经先行交给了贵方的将军阁下。” 边说着,她将一块铁匣子塞入到武器的一处卡槽内,然后随意瞄准了仓库内的沙袋。 “请捂住耳朵。” 修利半信半疑的照做了,奈亚米则用警惕的目光锁定了女仆。 “碰!碰碰!” 毫无征兆的连续声响,好似魔法师掷出的火球爆炸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的修利差点拔剑挡在身前,等他回过神时原本被瞄准的沙袋,和沙袋后的墙壁早已多出了几个小孔,碎裂的石块和沙土满地都是。 “骗,骗人的吧,这是什么魔法!?” 没有察觉到魔法的痕迹,更没有看到攻击的轨迹,简直就像是瞄准后就直接宣告了对方的死亡一样。 修利一脸惊讶,奈亚米的神色也随之紧绷起来,从警惕对方变成了警惕她手中那奇怪的武器。 “用我家主人的说法,这种武器的学名叫做‘半自动步枪’,也可以叫做‘卡宾枪’,是我家主人针对教团军魔法上的劣势而制造的武器,就算是不会魔法的人也可以轻易使用。” “不会魔法也能使用,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都能用吗......” 修利盯着那把武器,久久才挤出一句话来。 “不过,如果有这种武器的话,雷斯卡特耶说不定,不,肯定就能光复了!” 最开始的不安渐渐在心中转化为一股难以压抑的兴奋,他握紧了双手脸颊露出透着一丝狰狞的笑容。 ‘等着吧堤路艾拉,等着吧叛徒们魔物们,这一次不会再放过你们了!’ “修利...修利。” “啊...” 听到了心爱之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方才从沉浸的遐想中清醒过来。 奈亚米透着担忧的视线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也传来了那纤细的触感。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 隐去那一丝笑容中的狰狞,放松手轻轻的抱住她的肩膀。 “没事的,我们出发吧。” “....嗯。” 修利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安心后,方才对身后的女仆说道。 “不好意思女仆小姐,请帮我们准备马车,我们即可就走。” “明白了,请稍等片刻。” 再次踏上旅途时,太阳已经举过头顶,就如同最开始出发时一样,修利带领着一大队马车,不过此刻他身边只有奈亚米一人靠在他的肩膀上。 “修利。” “怎么了?” “你知道,面对敌人时你还缺少什么吗。” “.....是,实力吗?” 修利不假思索的回答,目光不自觉的移向了马车上的武器,而后的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依靠这些武器就能弥补吧。’ “你没有,真正想要杀死一个人或魔物的意志。” “……” “你只是因为愧疚才会想要做这些事情,你一直都被自己意志以外的东西束缚着。” “奈亚米,我......” 白皙的食指轻轻的点在修利的唇间,封住了他想要说出的话,藏青色的双眼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央求之意。 “答应我,无论是以后发生了什么,都绝对不要变成我从前的样子。” 从前的样子。 修利的眼中闪过那一天进入到梦境中时,亲眼看见的那噩梦般的一幕。 半响,修利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挪开封住自己嘴唇的食指,或许是一时大脑短路,亦或是此刻被骑士的信条包裹的内心终于开窍了。 他一把拉过奈亚米,贴上她柔软的唇,用这一吻认真的回答道。 雷斯卡特耶驻留军城堡。 城堡内安排给审判庭的房间里,几名审判庭的军官聚在圆桌边,神色阴森的讨论着什么。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斥候看走眼了,桑切尔的儿子,那个叫修利的骑士已经带着武器回来了吗。” “那群魔物真是没用,难得我们大发慈悲把情报透露给她们,居然还失手了。” “本来就不应该期待那群魔物,审判长大人,请下命令吧,我们可以半路拦截那小子的车队!” “够了,你们这帮人就不能动脑子好好想想吗。” 为首的审判长不悦的挥了挥手让这群人闭嘴。 “我们半路劫杀是没问题,可这样是没办法将雷斯卡特耶的余孽们连根拔起的。” “可,那我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办,先等那小子回来我们看看从魔物手上得到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再作打算,至于现在.....” 他站起身双手撑着圆桌,用冰冷的目光环视所有在场的军官。 “你们都让各自的部队老实点,不要坏了大事。” “明..明白了,审判长大人!”
  13. 第十一章 ‘真是不懂事的孩子啊,对女士动手可是很失礼的~~~’ 面对直奔自己面门的两把利刃,堤路艾拉嘴上依然保持着魅惑调戏的语气,甚至那勾人心魄的微笑都没有变过。 但是那被嫉妒与傲慢所浸染的双眼,流露出的寒光,与手中快速成型的法印,却直白的昭示着她准备好动真格的了。 一掌推出,浸透了黑暗气息的奥术能量如冲击波一般直接朝两人奔涌而去,在如此狭窄的室内瞬发这样的法术,雷鸣般的爆炸声将在场所有的人都震的一阵耳鸣 在她的眼中出现了并不意外的一幕————寒气全开的奈亚米利用身上的临时冰甲与将自己双脚冻结在地面硬吃了这记攻击,尽管这样全身冰甲依然瞬间话说漫天冰屑,奈亚米整个人也向后倒飞出去。 身后修利及时用自己的臂弯接住了奈亚米,手中圣光凝结的长枪也从奈亚米腋下的空隙朝着堤路艾拉掷出。 堤路艾拉舔了舔嘴唇,在过去的时光中,这种困兽之斗已经见过不止一回,然而每次的胜利者都是自己,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是嘲笑般的一个侧步便躲过了匆忙掷出的圣枪。 ‘我说,难道你真的以为,靠这种攻击就能........噗!..什么!!’ 躲过圣枪后正准备嘲笑两人的堤路艾拉惊恐的看到一点淡淡的圣光从自己胸口透体而出,背后如同被酸蚀的强烈烧灼感正提醒着自己,自己被圣枪从背后直击了! ‘什么,这不可能,什么时候’虽然明知道这种时候回头是大忌,但是已经被不解与恐惧冲昏头脑的堤路艾拉,瞪着惊恐的双眼,扭动着干涩的脖颈颤抖着向身后一望 狭窄的空间不但放大了奥爆的使用效果,同样的放大了奈亚米寒气的效果,不知什么时候,堤路艾拉背后的墙面已经完全结冰,如同...一面镜子 ‘呵呵,有趣魔力与圣光的结合,连梅露赛她们的丈夫都没能做到这一点呢。’ 比起那短暂的痛苦,嘴角勾起一丝抚媚的笑容,如同发现了什么足以吸引自己的事物。 血红的双瞳骤然一缩,黑暗如同沥青一般的实质化的魔力,在她体表浮现并翻涌,不时还有几滴‘沥青’缓缓低落到地面,散发出魔性特有的浓香。 被覆盖的体表开始起皱,开裂,露出下面红黑色的皮肤与硫磺的烟气。原本如宝石般晶莹的双目已经完全变黑,只留下中央渗人的白色瞳孔。 ‘哈哈,其实我很讨厌用全力。’ 原本白葱般纤细的玉指此刻已经扭曲成鹰爪一般干瘦细长的模样,指尖,红黑色如利刃般的指甲直朝着一身婚纱的奈亚米面门而来。 ‘但面对你们两个人,值得一试。’ 此时在修利的臂弯中已经有些缓过来的奈亚米立刻举剑迎击,红黑色的指甲与蓝白色的细刃彼此对象摩擦,发出如刮玻璃一般,令人抓狂的刺耳噪声 然而奈亚米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奈亚米起身与堤路艾拉上路互击的时候,修利则在奈亚米身后下势跋步,身体前倾,重新凝结出的长长圣枪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巨蟒,缓慢而有力的一次次从奈亚米侧下,腿间,踝外,腋下穿出,直接奔堤路艾拉下路,令其不得不分神闪避,防不胜防,同时因为受到奈亚米身体的阻挡又攻击不到修利。 而奈亚米手中挂着寒霜的细剑则如隐藏在树冠中的毒蛇,细小,快速,致命。尽管堤路艾拉异化的双手有着致命的力量但是毕竟是一双肉手,在与两人短促而激烈的交锋中竟然开始落入下风。 “这样又如何呢!” 躲过二人的交叉攻势,她往后跃开半步,竖起手掌对准前方。 之前营造的‘近战假象’果然令经验尚浅的修利猝不及防,没想到刚才用魔力武装自己的堤路艾拉竟然会突然施法。 一阵黑色的火焰喷薄而出,暗红色的烈焰在掠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漆黑的灼痕。 比修利更快反应过来的奈亚米,挡在修利跟前,架起一面冰盾来抵挡,但是这种局面下,攻击的一方有着绝对的优势,匆忙架起的冰盾最多只能抵挡两秒,接着就是两人化作飞灰的结局。 然而修利却做了一个令堤路艾拉难以理解的动作:他将手中的圣枪朝着岌岌可危的冰盾掷去,他要干什么??自杀么? 但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却让堤路艾拉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讶:在圣枪与冰盾相撞的瞬间,耀眼的光芒自盾面散出,圣光被作为棱镜冰盾散射后,产生了一个朝向堤路艾拉方向扇面的圣光墙!!此刻,不能闪避的一方变成了她自己!! 堤路艾拉原本就因为强行施法和正在施法而变得脆弱的身体完整的硬吃了这一记,不但打断了正在施展的龙息术,体表也如同被酸从头泼到脚,发黑,发臭,冒烟。 脸上连同内心中,那份最初游刃有余的感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透露出杀意的冰冷。 虽然不是很想用,但如果不用的话,一定会被杀掉的吧。 心里走过一瞬的盘算,堤路艾拉吐出一口浊气,抬手一挥一道魔力组成的墙壁暂时挡住了光线的来源。 滋滋滋的蒸发声随着魔力的迅速挥发而响起,哪怕那堵墙不停的在修复,被完全蒸发也是时间的问题了。 圆弧形的黑紫色魔法阵在双手间成型,不停从皮肤上渗出的魔力全都灌注进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哪怕是自己的姐姐们也无法挡住这一击,但你们两个人的话..... 无法抑制住那亢奋的笑意在脸颊绽放,堤路艾拉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令人沸腾的战意。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奈亚米而急速冷却。 “什....” “你,做得很好,魔界的公主。” 动不了。 堤路艾拉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奈亚米,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不,不光是时间,连四周的空间都被完全静止了。 那双颤抖的血红眼眸中,那名看似清纯的少女骑士的身影,散发出了从未有过的,令人胆寒的魄力。 “我很感谢,你让修利选择了我。” “你,你在说什么.....” “现在,睡吧。” 奈亚米轻轻的抬起手,在她的眼前一晃,堤路艾拉的意识便被抽走一半睡了过去,只有身体仍旧保持着准备施法的姿势。 “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那一天,雷斯卡特耶的监狱发生了剧烈的魔力爆炸,昏迷的堤路艾拉公主被随后发现,而原本关押在牢房中的两名囚犯也不知所踪。 几日后,前往欧利卡的小径上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林间的小道上,一辆商队的马车上,奈亚米靠在修利的肩膀上,露出安逸而无防备的睡颜。 修利幸福的独享自己爱人的睡颜,手揽住她柔弱的肩膀,生怕她从自己身边溜走一样。 不过,他的脸颊上也并非都是幸福的笑容,其中也有一丝释然。 距离这次任务的目标地点已经越来越近了,只要到达了那里,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修利摸着裤兜里,一小瓶紫色的液体心想到。 这一小瓶液体是取代炼金材料的交换物,是从露娜修女手中得到的。 但是,一旦完成任务自己就必须要回到教团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同奈亚米分别的日子也不远了吧,或许她可以为了自己而向魔界举剑相向,但要让她为了教团的利益而挥剑,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没关系的,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彻底收复雷斯卡特耶后,自己就向父亲辞呈和奈亚米一起,回极地远离这片魔物和教团战争的土地。 心中做着美好的构想,指尖掠过她雪青色的发丝,小心翼翼的抚过她的脸颊,生怕弄醒她。 前方的道路尽头,一座平凡的小镇刚刚迎来了一天的清晨。
  14. 第十章 庄严的教堂内,贵族也好,骑士也好,甚至是国王都只不过是这里的陪衬。 崇高的圣歌被奏响,圣洁的光芒洒落在殿堂的每一处,而这一切都隐隐的以一名少女为中心。 这是,梦吗? 修利不明白,眼前朦胧的景象到底是什么。 记忆的碎片中,只记得自己孤身一人冲进城市,突破了大门最后却被堤路艾拉阻拦,接着.... “你愿意为主神崇高的意志,教皇陛下神圣的旨意,而献上一切吗。” “永远无悔直到死亡之后,仍旧献出自己的灵魂,化为英灵。” 眼前的画面还在继续,忽然少女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那娇弱的身影背负着冰冷的铠甲,发丝间清澈的水色闪过眼前。 “奈亚米?” “阿拉,睡着了都还呼唤自己小情人的名字呢,真可爱。” 朦胧的画面忽然碎裂,一阵抚媚甜腻的声音将自己拉回到了现实,睁开的视线随之落在了一个妖冶的身影上。 “.....堤路艾拉!” 被敌人如此近身,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贴身,对,修利只用了两秒钟就看出来,那位魔界的四公主堤路艾拉,正趴在自己身上,胸膛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正让他的分身不争气的有了反应。 “早安呀,修利小弟弟~” “滚,滚开!” 咬紧牙关甚至不惜咬破舌头来让自己集中精神,忍住内心贪婪的想要窥视对方曼妙身躯的欲望,将目光移向四周。 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张大床上,而四周的布置有点像旅馆......如果没有那扇牢门的话。 被完全的,抓住了。 神色间露出失落和不甘交织的色彩,然而与之相比,被敌人如此...如此羞耻的对待,简直生不如死。 间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时,双手一把猛地向她推去,没想到自己居然没有被拘束。 似乎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堤路艾拉顺着修利推出的手,往后轻灵一跃落在地上。 “被我如此贴身都还能拒绝的男人,你可是第一个呢。” “你想做什么,但是无论你有什么打算。” 修利站起身,双眼带着决然抬手重重的拍击自己的胸口。 “我都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那为什么不现在就自杀呢。” “什...” 堤路艾拉意外干脆的回答让修利愣在了原地,看着他这副样子魔界公主的玩性就更大了。 她舔了口嘴唇,凑近对方猩红的双眼用魔性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既没有捆住你的四肢,也没有封锁你的魔力,要是你一心求死的话直接用圣光燃烧自己的肉体不久可以了么。” 对,她说的没错,自己为什么不...不那样做。 “还不愿意承认吗,修利小弟弟~” 她又上前一步,抬起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修利捂住胸口的手背。 “你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呢。” “呃!” 修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锁的眉头既有被看穿的窘迫也充满了的,对奈亚米的担忧。 这种事情,是身为骑士的自己绝不能承认的——对魔物产生了爱意与眷恋。 但是.... 修利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垂下原本捂着心口的手,像是认命一样的与堤路艾拉对视。 “奈亚米,在哪里。” “想救她么~” “你对她做了什么。” 怒气和一切负面的感情都沉淀到心底,现在的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就和应该我来问你吧。” “什么?” “你的小情人,一直都没从你的身上得到任何一丝的精气。” 说着,堤路艾拉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扶住他的肩膀,不觉间语气和神色都忽的一冷。 “帮助到你这种地步,不惜与我们开战,但你却什么都没给过她。” “作为被魔物娘深爱的男人,你可真是———差劲啊。” 无言以对。 修利只能以沉默作答,最开始一直坚守的底线,没想到最后却成为了让自己愧疚的源头。 但,这算是自己舍弃信仰的理由吗...... “算了,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是让人扫兴。” 堤路艾拉一脸失望的摆摆手,牢门随之打开。 “你的小情人就在左边通道尽头的房间,出口在相反的方向。” “自己选吧,小弟弟。” 丢下这句话,只把修利一个人留在房间。 短暂的沉默后,修利的目光落在了左边,毫无犹豫的冲向了通道的尽头。 “这样,真的可以吗,堤路艾拉大人。” 梅露赛看着修利远去的身影,出现在堤路艾拉身边。 “怎么。” 堤路艾拉侧过视线,搔了搔耳朵。 “信不过自己的徒弟吗?” “不是,只是感觉您会放过自己盯上的男性.....” “有些不可思议对吧。” 她莞尔一笑指尖绕着发梢,露出像是在品味什么似得表情。 “我也这么觉得呢,头一次想看看我看上的男人,想做出怎样的选择。” “不过呢~” 那双红瞳带着贪婪和危险的目光眯了起来,锁定猎物似得将修利渐渐远去的背影盯住。 “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逃不出我的掌心呢。” 一路上的奔跑掠过了许多充斥桃色气息的‘房间’,这里似乎就是传说中魔物们享用战俘的地方了吧。 故意让自己路过这些地方,那位公主殿下也真是心眼够坏的。 摇摇头,把杂念甩出脑海,尽头的房间已然近在咫尺。 “奈亚米!” 推开了虚掩的牢门,修利忍不住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呜呜~” 两声难受的呻吟吸引了修利的目光,他才发现奈亚米正昏迷的躺在一张大床上。 也不知道是否出于堤路艾拉的恶趣味,奈亚米被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婚纱,特地裁剪的短裙款式加上套在双腿的,白色吊带袜,让本身就天然丽质的她显得格外诱人。 无法抗拒的,目光贪婪的舔舐她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双眼看见奈亚米那一副难受的表情后,才从恍然间回过神来。 “又做噩梦了吗....” 修利在床边蹲下,心疼的拂过她的脸颊。 “没关系,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 伸手向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几条锁链把她的双手双脚都捆了起来,又想用圣光的力量融化锁链时,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够。 “该怎么办.....” ‘把你的精气给她不久可以了吗~’ 不知怎么的,内心忽然传来了堤路艾拉的声音,头一次的,他居然开始考虑对方建议的可行性。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 并非是不知道,而是不想去跨越那条底线而已。 ‘到现在还要装出一副伪君子的样子吗,修利?’ “不,不是那样子....” ‘那么,不回应你对她的爱意呢,满足自己爱人的渴望,不也是男性该做的事情吗,还是说,你打算继续辜负她?’ “.......” 无法回答,他也只能沉默,抚摸奈亚米脸颊的手也像是贪婪似得停在了上面。 忽然间,在思绪飘忽不定时,一直挂在胸口前的吊坠,露娜修女在自己临走前交付的东西,闪烁出蓝色的光晕。 “对了,还有这个!” 如获大赦的逃出那根吊坠,透人心扉的蓝光下,堤路艾拉蛊惑人心的话也听不到了。 用这个让奈亚米的噩梦消失,那么就能逃出去了! 然而,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 比起映像中露娜修女使用时,那种微弱的亮光,这一次不知为何光芒却越来越耀眼。 “呃!” 在下意识遮住眼睛时,意识顿时随着光芒的暴涨而沉了下去。 比起自然睡眠过渡到梦境,现在的感觉更像是被强拉入到另一个世界。 当双眼吃力的睁开后,映入眼中的景象,是一片火红下的都市。 燃烧的建筑上升腾的黑烟遮蔽了天穹,落下的火粉随着尸体燃烧那难闻的味道弥漫四周,然而无辜者的哭喊和屠杀者的咆哮,昭示着一切都还在进行并未结束。 “这,这里是.....” 眼前冲击性的一幕让修利愣在了原地,发现身上有铠甲的重量,手中有握住爱枪的触感时,街道前方一群平民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朝自己涌来。 还没来得及想要上前询问,那些平民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净化被污染的人,一个都不不要放过!” 一群士兵截住那些逃跑的平民,如同宰杀牲畜一样的挥下刀剑。 “给我住手!” 凭借着本能,修利冲了上去手中的长枪瞄准了一名士兵的肩膀刺了过去。 没有刺入血肉的实感,枪头好像是插入了一团云雾之中。 在惊讶的目光下,被刺入的地方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物质,如此的景象他顿时便认了出来。 “梦魇!?” 他收回了枪,那些士兵也一个个发现猎物似得转过身,双眼根本不是人的样子,而是两团血红的火焰。 然而,真正让修利惊讶的是,每一名士兵的胸口,都有一颗白圣树的标志。 “怎么可能!” 心里虽然无法理解,但手上的动作更快,他张开五指放射出圣光,这些梦魇就像是被光线照射的影子很快便消弭无踪。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目睹了这一幕的修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梦境虽不真实但却是一个人记忆的反照,结合刚才吊坠的光芒,自己无疑是进入了奈亚米的梦境吧。 虽然之前就有猜想过,但没想到奈亚米真的就是白圣林骑士的一员,而伴随她的梦魇竟然是如此残酷的真相。 “嗯?这光芒...” 在他陷入愁容间,一颗蓝色的小光点在自己跟前浮现,同吊坠散发的光芒一模一样。 那光芒似乎是有意识一样,察觉到被注意后,在空中晃了两下后,便向前方飞去。 又回到了,这样的梦境。 尸山血海的中央,奈亚米的身影孤独的站在那里。 每一次的梦境中,结果都不会改变。 既是带着那份执念,想要改变的执念变成魔物后,也依旧无法改变。 “你们,不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难道你们不是教会的骑士吗?!” “为什么!” 在自己跟前,苦苦恳求最终化为仇恨的妇人,每一次自己都会挥剑斩下。 过去的时间是无法改变的。 奈亚米拔出了剑,缓缓的举过头顶。 面如死灰的样子令站在此地的她,似乎已经死去了很久,很久。 但是从最开始,心中那小小的希望,却从未断绝。 谁来,阻止我。 “奈亚米!” 伴随那熟悉的话音,自己被一双坚实的臂膀从身后抱住。 “已经够了,不用,不用在做这种事情了。” 无比温柔的声音融化冰雪般流入她心房,握住剑的手再也坚持不住的垂了下来。 “修利,是,是你吗。” 她紧紧的抓住环抱自己的那双手,害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颤抖的声音,能听出哭泣和呜咽。 “是我,奈亚米,是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 已经无法再忍耐,快要崩溃的情绪,两行晶莹的液体溢出眼角,随后便成了不成声的哭泣。 褪去了那张冰冷面具的她,只是一名悲伤无助的少女而已。 对此毫无经验的修利,能做的也只有抱住怀中的少女,让她哭个够吧。 “但是,但是,我,已经做了那种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 “能改变的。” 修利坚定的做出承诺,双手抓住奈亚米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同自己对视。 “一定,还有能拯救的机会。” “可是...” “看。” 修利指了指浮在半空中的光点,察觉到他的意思,光点开始飞向另一个地方为他们指明方向。 “走吧奈亚米,这个城市,还没有死去。” 城市的大厅,原本是作为办公行政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了士兵们焚烧他们口中‘被感染者’的场所。 燃烧的建筑内任何想要逃离的人,都被围堵在外的士兵杀害,渐渐的就连建筑内的惨叫也变得微弱起来。 忽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破开了士兵的包围,梦魇的化身惨叫着化为了一片虚无。 奈亚米和修利的身影,追着那小小的光点冲破重围,看着那燃烧的房屋二人只是相视点头,默契的配合各自的动作。 修利站在了大门口,挡住了那些想一拥而上的梦魇,身后的则奈亚米冲入了火场。 梦境中她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但修利的出现给她一丝从未有过的希望。 追寻着光点的踪迹,已经进入到火焰燃烧最猛烈的区域。 忍不住用手遮挡冲击脸部的热流,但脚步从未停下。 还差一步,还差一步..... 光点最终停在了一扇门前,燃烧的木门就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而奈亚米,义无反顾的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撞开了那扇燃烧的门,在那之后却是令人绝望的惨状。 最后的幸存者们,曾经试图躲在这里,但最后都被火焰吞噬,只剩下了留下人类轮廓的焦炭。 这就是,自己的结局吗.... “呜哇——” 忽然间,毫无征兆的,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一具尸体下传来。 过去了多久,修利已经不记得了,那些梦魇就像是察觉到了异样似得,不停的朝自己的方向涌来。 哪怕用圣光的力量消灭一群也会有另一群补上来,如同翻涌的黑色海浪一样。 轰隆! 燃烧的房屋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轰然坍塌掀起一阵烟尘。 “奈亚米!” 修利错愕的转过身,但迎面扑来的烟尘让自己什么也无法看到。 冥冥间,天空的阴霾被一道光芒驱散,透着暖意的光芒落在了坍塌的房屋上,在那光芒落下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烟雾散去光芒下的奈亚米,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名啼哭的婴儿。 此时的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哭泣,那样尽情的哭泣中,却是一张透着感恩笑容的脸。 仿佛被拯救的不是那孩子,而是她一样。 哽咽的声音中,从那樱唇间传出的声音只有不停重复的两字。 “谢谢......” 目睹这一幕的修利,想起了哪句曾经在图书中读过的一句话。 “救得一人者,即拯救世界。” 一束束光芒破开阴霾洒满了城市,梦魇们扭曲的身影最终消弭无形,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身影空灵的幽灵们。 他们全都是,这里曾经的市民吧。 修利看着这些装扮朴实的人,不由得想到。 “或许我们已经无法得救。” 一名幽灵开口道,而后其他的幽灵们也一句一句的把话接下去。 “但请不要让这样的事情。” “继续成为历史。” 语言和承诺的重量,修利从未有如此清晰的体会到。 这样的承诺自己真的可以履行吗? 那哭声还在身后传来,回首看去,当眼中再度映入奈亚米的容颜时,心中所想的的一切都变得那样单纯,无关乎荣耀、无关乎责任也无关乎自己的任务。 “啊,虽然我只是一名不起眼的骑士,但我会保证的。” “所以,请安息吧。” 每一名幽灵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许多人也脱帽向自己行礼,在这之后最终消散在了那光芒之中。 所谓的,圣骑士的责任,也便是如此吧。 天空洒下的光芒渐渐的耀眼起来,意识又沉入了谷底。 从修利踏入奈亚米的牢房后,堤路艾拉就些许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并不在意。 毕竟修利就算是真的和奈亚米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最终也只是渐渐的被自己所影响,就像雷斯卡特耶曾经的勇者一样,被诱如堕落的结局。 然而,刚才忽然在地下牢房间传出的异动,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带着一丝好奇和莫名的紧张,堤路艾拉支身来到了牢房处,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头一次产生了惊讶的感情。 修利和奈亚米就站在牢房前,二人一手持剑另外一只手五指相扣,脸上洋溢着除开默契之外,淡然而会心的微笑。 那样的笑容太过纯洁,甚至让人隐隐的感觉散发出光芒,让一直以奉行肉欲至上的堤路艾拉感到一阵.......心虚。 “我要感谢你,堤路艾拉公主。” 先开口的是修利。 “虽然只是一个契机,但你给我的机会让我彻底了解了奈亚米,也了解了我自己。” “嘛,虽然现在说这些可能您也不懂,但我给你一个机会,请让开吧。” 话语间修利的音调提高了几分,并非是那种傲慢的神情,而是只要与心爱的人同在就无所畏惧的,纯洁的感情。 而在堤路艾拉的眼中,身着婚纱的奈亚米和修利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真爱的两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而这一切都是自己无法得到的———令人嫉妒的感情。 “这可不行呢修利小弟弟。” 转瞬回复了那高傲和媚态的堤路艾拉,摆出一副妖娆的姿态,单手叉腰抬手向修利勾了勾。 “既然感谢就要好好的拿出诚意,不是吗。” “那可就,见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奈亚米和修利冲向了堤路艾拉,一蓝一金的两股力量同深紫色的魔力迎头相撞。
  15. 第九章 银装素裹大地一片雪白的景象,犹如时光倒流般,降临在了初春季节的城市。 清晨的朝阳才刚刚升起,一片铅灰色的阴霾笼罩了天空,被落下的雪花粘到的人或物都凝结上了一层薄霜。 围攻的魔物娘们并非没有见过,巴风特或魔女们施放这种改变天气的大型魔术,然而既没有咒语也没有画出法阵,仅仅如同被某人的意志所改变的天气,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如今真实的出现在了这座城市上。 外面待命的魔物娘尚且感受到彻骨的寒冷,旅馆里埋伏的魔物们除了梅露赛以外,无一例外被冻成了冰雕。 “修利。” 做完这一切准备的奈亚米,微不可见的喘了口气,脸颊上一闪而过的疲态被刻意的用那层冰冷隐藏。 “嗯!” 二人的默契无需交流,趁着四周的魔物娘全都被冻结的间隙,修利抽出后背的长枪身体以奔跑的姿势动起来,目光如猎人搜寻到陷阱中苦苦挣扎的猎物,牢牢的锁定梅露赛结上一层霜的身影。 那么丑陋,那么怪异的身体,就是您所渴求的吗,教官。 为了这种东西而背叛的大家..... 距离的逼近下内心忽然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冷静,灌注仇恨的一刺如龙而出,锵的一声被梅露赛手中的斧柄险险的挡住。 半蛇半人的躯体竟然被看上去力量更渺小的人类,生生的推出好几米直到撞上一面墙壁才停下。 锐利的枪头嵌入了斧柄一小寸,修利盯准机会将枪身往上一抬,挑开梅露赛唯一的武器。 “保护梅露赛大人!” 无视了四周魔物的惊叫声,修利大步流星欺近梅露赛,双手已经松开完成使命的爱枪,这样的距离下只需拔出腰间的佩剑便可斩落人头。 几只哈比和石像鬼从天空俯冲而下,杜拉罕的马蹄声也急促的响起,如此危险的境地修利也能专注眼前的目标,原因很简单。 一道蓝色的倩影从旅馆闪出,带起的一阵寒风让杜拉罕的战马高高的扬起马蹄,那些飞行的魔物娘更是被卷入飓风般的在空中打转。 修利一剑挥出,意识中构筑的胜利画面并未出现,一道崛地而起的土墙挡在了他跟前。 剑刃在土墙上划出深深的痕迹,还在为到手的胜利忽然失去而懊悔的修利,只感觉后背被谁猛地往后拉了一把,双眼中后退的景象里,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很快就被破土的藤蔓占据。 “阿拉,大哥哥,不,大姐姐的反应真快呀。” 幼小的魔女轻盈的落在土墙上,在修利的映像中曾经也是雷斯卡特耶英雄之一的,魔女米米露。 “你就是梅露赛经常提到的,当年实力仅次于我们丈夫的那位徒弟吗。” 又一阵妖娆的声音从修利身前传来,那是手持堕落圣剑曾经的勇者,威尔玛丽娜。 “被教团和主神所迷惑的羔羊呀,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做这种相互伤害的事情呢。” 背后,奈亚米面对的方向也传来了一阵曾经熟悉的话音,曾经在雷斯卡特耶被人所崇敬的大祭司,莎夏。 雷斯卡特耶堕落勇者军团,几乎全员出动。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绕路呀,真是不走运。” 不知是出于强敌过度的压迫,还是某种破罐破摔的心情,面对如此多强敌的修利,头一次开起了玩笑,内心像是得到一种久违的解脱。 “或许,你应该让我昨天直接杀出去。” 奈亚米一如既往平淡如水的语气,但那冰山似的面容上,若隐若现的露出一抹微笑。 “要上了,用尽全力。” “求之不得!” 两人心有灵犀般的同时踏出脚步,修利的浑身忽然金光暴涨,仿佛天神附体似得景象出现在了魔物们的眼前。 “这就是雷斯卡特耶的圣骑士们,引以为傲的圣光之力么。” 曾经同为圣光使用者的威尔玛丽娜微微挑眉,头一个迎上前去。 在二人的剑刃交锋时,修利的后背随即传来了凌烈的寒风与火球爆炸的热浪,偶尔还会有象征堕落之神力量的黑光从身后闪过。 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催动体内圣光的力量,翻涌的金光凝聚在剑刃之上,爆发出十倍于之前的力量。 察觉到僵持中的威尔玛丽娜稍有动摇,修利便忍不住露出胜利的笑容。 “和达令一样,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呢~” 威尔玛丽娜抚媚的一笑,手中的剑刃往侧面一偏,轻易的就将用力过猛的剑卸去了力道,修利来不及收手只能看着佩剑狠狠的砸在地上。 “如果不是我心有所属,呵呵,还真想把小弟弟你也品尝一番呢~” 言语间,她的手轻描淡写的贴在修利的胸甲上,一道黑色的六芒星发展随之浮现。 狂暴的魔力顷刻间汇聚成形,修利的瞳孔骤缩却已来不及防御,任凭一团紫色的魔力吞没了自己的身影。 附在身体上的圣光就像被腐蚀一样的衰弱黯淡,内心的深处不停的传来一阵难以抗拒的低鸣。 “集中精神,都是幻觉,不要.....” 紧闭的双眼用眉头锁死,然而即使闭上双眼,一片黑暗中仍旧‘看到了’那对自己来说,禁断的一幕。 水色短发的少女骑士,娇媚的躺在自己怀中,一丝不挂的肌肤,那羊脂玉般令人垂涎的色彩触手可及。 “我好幸福呀,能被修利占有...” 不对。 “就这样永远在一起吧...” 不对 “然后为你生好多的孩子....” 不对 如此完美幸福的一幕,却无法侵入内心。 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会拒绝? 意识渐渐的流逝,恍惚间如走马灯似得,奈亚米凝视着那本陈旧的图书时,空灵的眼神,微微泛起涟漪的面容有浮现在眼前。 ‘书中的他们,并不是英雄。’ 修利用仅存的力气掐住自己的脖子。 “看来是结束了呢。” 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威尔玛丽娜都能感受到被裹在浓稠的魔力中,那股堕落的能量了。 把视线投向另一边,梅露赛以及另外位堕落勇者,居然围攻一名魔物还占不了上风,不禁有些感叹对方的实力。 “这就是,堤路艾拉大人口中的,极地魔物吗。” 正欲上前助战,肩膀忽然一疼,伴随而来的灼痛让她愣在了原地。 垂下目光,从包裹修利的黑色魔力团中,一道亮金色的光束穿透了自己的肩膀,散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 她鲜红的瞳孔骤然缩紧,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挥剑斩断光束,往后一跃拉开距离。 脸上刻满了惊讶的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魔力的球体先是沸腾后来竟然被某种高温,直接蒸发到气化。 魔力团渐渐蒸发,显露出同样浑身热气的修利,直到最后一滴魔力也被蒸发,他才松开了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露出了被高温灼烧到血肉模糊的皮肤。 “这怎么....”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圣骑士有时会刺破手臂或皮肤来破除魔物的魅惑,这一点她不是没想到,然而把自己的脖子整个烧焦这种做法,这种一心求死的方法她从见过。 “威尔玛丽娜女士,看来您根本不是一名真正的勇者,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为呼唤名字的威尔玛丽娜后退了一步,脸上再也没有那么轻松的表情,如临大敌的警惕着前方步步紧逼的修利。 “我和奈亚米的信念,不,我们圣骑士的信念,您从来都没有理解过。”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修利快步向前,抬起左臂张开五指圣光的力量在掌心凝聚,一柄圣光凝结的长枪顿时现形。 身后旋即传来了杜拉罕急促的马蹄声,并不理会而是一往无前般的冲锋。 ‘不要拘泥于攻击的方式,想办法出其不意。’ 深吸一口气,回忆起奈亚米的教导,修利的耳朵反射性的抖了抖,在马蹄声接近到足够时,忽然跳起在半空转身。 他手中的长枪就像是一条鞭子,左右横扫一通狠狠的拍击在杜拉罕的腰身,两骑杜拉罕顿时人仰马翻,头咕噜咕噜的滚落出好远。 落地后修利将剑往后背一挡,果不其然挡住了趁机攻过来的威尔玛丽娜的一剑。 ‘抓住时机,创造机会。’ 在脑海记忆中,那熟悉的话音引导下,他的身体猛然往后发力,用后背当成盾牌生生的把她往后推开好几步远。 “呃!” 巨大的力道零距离的冲击在身体上,好似整个人都撞在了一堵墙上,只是在自己吃痛的瞬间,回过神的双眼赫然发现修利竟然保持背对自己的姿势,双脚站定扭过腰往后猛地一刺。 名为“回马枪”的特技,本身也只在马上作战有用,完全没有防备的威尔玛丽娜,被这一刺划伤了侧腹,如果不是凭借魔物强大的反射神经,可能已经被捅穿了身体吧。 “哈!” 修利大喝一声灌注了全身的力量般,扔掉在接下来无法发挥作用的长枪,双手持剑往后滑出半步,腰身用力一个转身外加横批便带起一阵劲风。 没有击中的手感! 修利皱起眉头,双眼警惕的眯了起来,四下寻找威尔玛丽娜消失的身影。 “别找了。” 一阵透着魔性的魅惑之音从天空传来,连忙循声看去,一名张开白色翅膀在半空漂浮的上级魔物,抱着昏迷过去的威尔玛丽娜。 “莉莉姆!?” 修利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经常出现在教团通缉令上的魔物娘,标志性的白色长发和白色翅膀,简直就像是她尊贵身份的证明一样。 “答对了呢修利小弟弟,不过没有奖励哦。” 堤路艾拉松开手,昏迷下的威尔玛丽娜随即被一道传送魔法送走。 她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那名弄伤自己部下的人,那种仿佛舔舐全身的目光让修利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反倒是,你要打算怎么赔我呢?” “......” 修利一言不发的摆出架势,手中重新凝结的神圣长枪对准了她。 这是最好的回答。 “霍~那么....” 堤路艾拉一脸期待的抬起手,魔力迅速凝聚在掌心,那庞大的量甚至都扭曲了空间。 然而,在她准备下一步行动时,一阵浓雾忽然从身后漫过,视野中顿时只剩下了朦脓纯白的色彩。 “奈亚米....你没事吧!” 同样被雾气笼罩的修利,只看见了出现在身前的奈亚米,他连忙扶住后背还插着两根冷箭的奈亚米,那娇弱的身躯上,能看见魔界银留下,虽不流血但也的无法愈合的伤口,看着这一切,他的眼中交杂着心疼与自责的色彩。 “已经,够了修利。” 奈亚米轻轻推开他,脸上挂着少见的微笑,那是认可的笑容。 “我已经,没什么能教给你了。” “说什么啊!” 修利激动的一挥手,极力否定奈亚米的话,但在她的目光下,自己却根本动不了一步。 “完成你的使命。” “可是!” “不要像我一样。” 奈亚米轻轻的贴上来,如同羽毛落在他的胸口。 “到最后,都是孤独一人。” 只记得,胸口被轻轻对方推开,四周的雾气将自己淹没,徒劳的呼喊她的名字,伸出手想要抓住,却都是无法触及的虚空。 只有那最后一抹苦涩的笑容,沉淀在双眼之中。 当雾气散开之时修利四周的景物,已然变成了接近城市边缘的森林。 远方的城市,还飘落着雪花昭示着之前战斗的存在。 不,战斗还没结束。 修利的内心,属于教团骑士的一面不停的催促他,放弃对那个魔物少女的念想,只要完成了任务,自己就能成为英雄了。 反攻雷斯卡特耶的机会,只要得到了新式的武器,要多少有多少。 而现在,一个人冲进去,根本毫无胜算。 就像那时候一样。自己抛下了同伴,才能从雷斯卡特耶逃出来。 他垂下头,视线好像灌了铅一样不敢抬起来,去看奈亚米依旧身处并战斗的城市。 落下的视线,无意间的撇到了一件吊坠,那是自己临走前露娜修女,托付给自己的。 ‘如果那孩子晚上做了噩梦,你就代替我,用这个让她摆脱噩梦吧,虽然只是一时的缓解,那孩子既然如此相信你,相比也会比我来使用更有效果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解脱一样的仰望天空。 “父亲,很抱歉你的不孝子.........不适合做一名忠于教团的骑士。” 城内,依旧交战的市区 街道上已经覆满了银色的冰霜,东城冰雕的魔物娘比比皆是,就连轮番上阵的堕落勇者们也喘着气,退到了堤路艾拉身后。 奈亚米付出的代价也一点不廉价。 仅仅是保持站立就已经十分困难,摇摇欲坠的身躯被魔物们毫无怜悯的给予重创,那张冷若冰雪的脸颊已然无法再隐藏那一丝疲态。 “你是叫,奈亚米对吧。” 堤路艾拉一副轻松的模样落在地上,既是面对奈亚米摆出的架势也毫无关系。 “像那位小弟弟一样执着的圣骑士虽然少见,不过我也并非没见过。” “但是你....” 她露出玩味的笑容,鲜红的双眸透过看穿人心的目光,只是感受到这样的目光,奈亚米便警惕的摆出防御的姿态。 “你也是货真价实的魔物娘吧,为什么呢,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的纯洁交给心爱之人,只是默默的帮助他,哪怕对方从未爱过你。” “实际上,你是在赎罪吧。” “.......” 好像被戳中了内心的软弱,奈亚米的表情随之一变,哪怕再怎么想隐藏,也无法逃过堤路艾拉的双眼。 “那么,我亲爱的奈亚米哟,你,到底在为谁,为什么而赎罪呢。” 不由堤路艾拉再说出分毫,奈亚米的身体动了起来,哪怕已经疲惫不堪也要制止她说出自己的秘密。 “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哦,反正我已经————看穿你了。” 做出胜利宣言般的动作,堤路艾拉的食指轻轻的在虚空中一点,四周的空间在奈亚米的眼中毫无征兆的泛起一阵涟漪,所有的景物都在发生某种变化。 天空飘落的雪花、包围的魔物、在堤路艾拉身后的堕落勇者们,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她和堤路艾拉身处在一座,燃烧中的城市。 当这一切出现在奈亚米眼前时,她如同断线的木偶,愣愣的停在了街道上,双眼被夺去了神采,纤细的手好像是要保护自己一样的抱住脑袋,带着颤抖的表情跪倒在地上。 “不是我杀了他们,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杀那些人.......” “都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燃烧的城市里,充满了无辜者的惨叫,甚至介入到奈亚米记忆中的堤路艾拉,都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显然是,屠杀的场面。 “是吗,这就是你埋藏在心中的心之伤么,真让人不高兴。” 堤路艾拉抄起手环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奈亚米身上。 “不过这样我就能理解,为什么你要帮那个小弟弟做到这种地步了。” “安心吧,我会让你从这噩梦中解脱的。” 解除幻境后的堤路艾拉有些疲乏的伸了个懒腰,毕竟她也不是旧魔王时期那种见过血的魔物,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刚才看到的一切。 “堤路艾拉大人。” “什么事。” “大门有一名闯入者。” “霍~” 堤路艾拉眉梢一挑,脸上洋溢着对某件事强烈而浓郁的兴趣。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位小弟弟居然能有凌驾于勇者之上的觉悟呢,有趣有趣~” 粉红的舌尖舔过樱唇,堤路艾拉忽然感觉小腹有一股升腾的燥热,这是已经很久都没体会到的,想要霸占某种东西的心情。
  16. 第八章 明媚的阳光下,市集的街道上散发着蔬菜与肉类交杂在一起时,妙不可言的味道,仿佛只是嗅到了一点气味就能让人联想到,美味丰盛的大餐。 背着一大筐装满蔬菜肉类的修利,俨然变成了一辆人肉马车,丝毫没能享受到同骑士美少女购物的乐趣。 “那个,奈亚米,真的需要那么多吗。” 修利擦了擦汗,小声道。 身前的骑士少女并不停下,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答道。 “训练不光是体能,营养也要跟上。” “就算是这样....” “不满吗?” 感觉到这三个字中蕴含的魄力,既是看不到正面,修利也能想象出,此时奈亚米那张训练时严谨切充满威严的面容。 只得吞了口唾沫,沉默了下去。 “那就加快脚步,夜晚前出城。” “是.....” 叹了口气,把这当成是负重训练的修利,吞了口唾沫跟上了奈亚米加快的脚步,丝毫没有察觉到来自房顶,一名东瀛魔物娘的视线。 那名身着忍者服饰的女忍,完美的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房顶上的烟囱后,那张被面罩遮住的脸小心翼翼的从砖块后弹出,双眼的视线锁定了修利。 她从胸口抽搐一张通缉令,确认画像和本人无误后,又将视线挪向了在他前方的骑士少女。 当她打算仔细看清楚一点时,后背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杀意,她急忙回过头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 恍然间,在她视线中的二人已经走出很远,也不敢怠慢连忙向城堡那边奔去,向她的公主大人汇报。 “堤路艾拉公主有令,即刻起封锁城门只准进不逐出!” 一队杜拉罕蛮横的挡在了出城的路上,宣布了更为不讲理的禁令。 一时间不满的情绪在来往人群中蔓延开来,几名好事的冒险者还想上去理论,结果被一名杜拉罕几招放倒在地后,就没有人敢强出头了。 更何况,堤路艾拉,这位魔界的四公主作为激进派而文明大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像这种生活在魔界和教团夹缝中的中立小国,根本没什么反抗的机会。 “看来是被察觉了。” 修利躲在一边的小巷内,目光警惕的对身边的奈亚米小声道。 “我来掩护你。” “啊?” 没等修利回过神,奈亚米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细剑,看她往外走的动作大有一个人冲关的驾驶。 一脸惊讶加无奈的修利,连忙把她拽了回来,当奈亚米那张充满疑问的脸对象自己时,他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那个,奈亚米呀....” 他拧起眉头一边想怎么解释是,奈亚米却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开口道。 “修利,我随后会带着食物追上来。” “不是那个意思!” 修利第一次的,用忍无可忍的口气冲往日一直都在气势上力压自己一头的奈亚米吼了过去,半响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奈亚米,那双藏青色的眼睛则呆呆的看着他,希望从那张神色尴尬的脸上读出点什么。 “那个,就算是你的实力能胜过我的教官,但你也不可能对付得了整个城市的军队。” “嗯....” 奈亚米像是反思一样的低下头,良久才重新抬头。 “那么,该怎么做。” “嗯,首先找一家旅馆静观其变,就算是堤路艾拉也不可能把这里一直封锁下去,只要等到对方解除封锁,我们就有机会溜出去,懂了吗。” “明白。” 奈亚米就像个听话的乖孩子一样点点头,修利好容易才忍住了想摸头的欲望,把视线转移到大街上。 因为堤路艾拉封锁城门,让街上的旅店顿时爆满,修利找了大半天,时值黄昏最终也只能在一家地处偏僻的旅馆里,找到了一间单人房。 “就没有两间房吗?” “我懂我懂,和这样冷若雪花的骑士小姐相处,有时候的确会想保持一定的距离呢,不过太不懂心意的男生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那个,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 “嗨嗨我明白,可就算您不是那个意思,本店也只剩下一间房了,放心,本店的单人床也比其他店要宽一些哦~” 最终,在八卦店主那样‘内涵’的目光下,修利又看了看身后排起的长龙,不得不选择了妥协,拉着奈亚米的手逃也似的奔向了二楼的客房,顺便收获了店主激励的目光。 “呼,总算是。” 修利用后背抵住门长长的松了口气。 “就算是魔界军,也不会飞扬跋扈到搜查客房的程度吧,好歹这里面许多住客也是上级魔物呢。” “奈亚米?” 好一会没回应,才发现奈亚米正对着房间内的一幅画出神。 就和之前在大街上一样,一副陷入了回忆的样子。 顺着视线,那副油画上,金发的少女骑士在一座城市上,插上了一面象征百圣林军的旗帜。 虽然中立国家一般都对这样的装饰很有考究,毕竟要表示中立就不能悬挂任何一方的旗帜,甚至连艺术作品也一样。 然而,数百年前的英雄显然不在此列,这种和童话相差无几的传说,不会沾染上魔界或教团任何一方的颜色。 奈亚米没出声,修利也只好站在一边,此时此刻当视线又触及到奈亚米的面容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眼是多么贪恋她的美丽,无法控制就像被某种魔力所引诱一样。 她的肌肤比起人类健康的肤色,好似拒绝一切的纯白,令人充满了想要触碰的欲望。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充满负罪感的闭上眼睛忏悔,但现在......多看一会,也没关系吧。 “睡吧,明天早起,准备出城。” 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吗? 在奈亚米开口前,修利最终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把那句话埋在了肚子里。 “那,我打地铺。” “嗯。” 灯火熄灭,夜幕降临,但修利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奈亚米在白天不寻常的一面,一直在他眼前回放挥之不去。 奈亚米到底再回忆什么,她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堕落为魔物? 但,这种问题,他根本没办法开口。 “修利。” “呃!” 胡思乱想中的修利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吓了一跳很没样子的叫了一声,连忙捂住了失态的嘴巴。 “什,什么事。” “修利为什么,想成为骑士。” 修利一时语塞了,脸上的窘促变成了一副迷茫的色彩。 对啊,自己是为什么要成为骑士? 他这样问着自己,记忆回溯到了童年。 在雷斯卡特耶,那座庞大的皇家图书馆里,六岁的自己第一次翻开教科书以外的书籍时,那双还带着童真的眼睛所看到的故事。 英勇的少女带领人类,在大陆最黑暗的年代打败了魔王,召集勇士建立了‘百圣林骑士团’,并保卫人类的世界长达好几个世纪。 那样柔弱的少女,那么应用的少女,那样.....可爱的少女,在修利年幼的心中占据了名为‘初恋’的位置。 一想起那时天真青涩的一面,被窝里的修利就忍不住脸发烧。 “曾,曾经崇敬着书里的英雄,也想成为那样的人,嘛小时候是那样.....” “那本书,是白圣林骑士团的故事吗。” 没等修利说下去,奈亚米便开口道,不知为什么被打断的修利听着她的语气,感觉自己必须要如实的回答。 “嗯,是那样的故事。” 肯定的回答后,二人间又沉默了许久,在修利几乎以为奈亚米要睡着时,却又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名字,用无比认真的口吻。 “修利。” “嗯。” 他吞了口唾沫,不知道奈亚米要说什么,但还是坐好了某种心理准备。 “书中的他们,并不是英雄。” “.........” 留下这句意思明了的话,之后的夜晚便只剩下了沉默。 修利并不理解,只是感觉内心好像有什么被否认了一样充满不悦,但是稍微调换位置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奈亚米是魔物而自己是教团的骑士,人类的英雄怎么可能让魔物去崇拜呢,哪怕奈亚米也曾经是骑士。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这样说服自己的修利,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两个人都起来的很早,平时训练养成的习惯在这时发挥了作用。 简单整理好行装,二人相视无言只是会意的点点头,便往楼下走去准备去城门那边看看情况。 一大早的,旅馆下的餐厅就坐满了客人,单个的魔物也有成双成对的也有,无一例外都是诸如杜拉罕、魔女甚至还有一位恶魔这样上级魔物的组合。 而身为这些魔物娘的丈夫们,也个个身材精壮带着魔界银制成的武器,一看就是长期和魔物娘生活,已经夜魔化的人类。 当奈亚米和修利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山时,他们中的不少人或魔物,都不自然的将目光投向了二人,不过很快便自顾自的聊天吃饭,似乎没什么不对。 “奈亚米.....” “嗯。” 二人默契的用眼光交流了下,各自的目光扫视全场,锁定了每一个人和魔物。 “放平呼吸,就像训练时一样。” 察觉到修利紧张的奈亚米,小声道一边将手搭在剑柄上。 修利点点头,紧咬着后牙槽抽搐的面部肌肉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然而在如此众多的上级魔物前,能保持这样的镇定已经是修炼成果的体现了。 忽然间,修利只感到自己紧紧攥住枪身的手背上,传来了一阵微温纤细的触感,一阵透彻心扉的冰凉感驱散了那份笼罩在头顶的不安和紧张。 他有些惭愧的垂下眼帘,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修炼,到现在居然还要依靠奈亚米来帮助自己...... 一抹释然的笑容浮上嘴角,修利深呼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完全睁开的双眼已然不存在丝毫的迷茫。 似乎是确认了,自己的“徒弟”已经下定决心,奈亚米张开嘴用不发声的口型,倒数。 3... 聚集在这里的魔物们也察觉到了二人的异动,都纷纷将手放在武器的握柄上,而魔女则摊开了魔导书准备咏唱。 2... 门外似乎也聚集了一些魔物娘,一个个都全副武装。 1... 修利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 轰! 一柄长斧狠狠的砸碎了门框连同那道木门,梅露赛的身影在修利眼中并不意外的出现,刹那间,一阵剑出鞘手握刀,魔力汇聚弓箭离弦,各种各样武器全副武装的声音为战斗拉开了序幕。
  17. 第七章 风和日丽的正午,温暖的阳光下即便是高耸的城堡,也在覆在城墙的青苔下显得一片生机。 微风拂过带起挂在城墙上,雷斯卡特耶属于人类时的旗帜。 守城的卫兵在阳光带来的暖意下昏昏欲睡,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他惊醒。 他连忙凑近城墙边,目光中直通城堡大门的道路上,一队身着红袍金边高举教团十字旗的骑士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处。 “是,是审判庭的惩戒军,快通知桑切尔将军!” 这一声呼喊打破了城堡的宁静,慌乱武装起来的士兵们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弓弩手爬上城头只差拉开弓弦,驻守的骑士们跨上战马只等待一声号令。 红衣骑士们在逼近护城河吊桥前的距离散开,同城墙上的士兵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对峙关系。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直到桑切尔的声音传来,守城的士兵们才松了口气,虽然许多人都对这样的命令十分不情愿,但也忠实的执行下去。 桑切尔只带了几名护卫走出城门,对面的队伍中一名为首的军官也不下马,趾高气扬的迎上去。 “奉教皇陛下的旨意,我等审判庭麾下‘炽天使’骑士团将于今日进驻这座城堡,阁下没有异议吧。” 公式化到令人生厌的口吻说出蛮不讲理的要求,那名红袍加身的骑士似乎还嫌不够,特意用高傲的眼神盯着那位比他年长的将军。 “遵从教皇大人的圣谕是我等的天职,但如若没有正当的理由就要进驻这里,诸位审判庭的骑士们是否太强人所难了。” “理由?” 红衣骑士冷哼了一声,高傲的眼神放射出犹如看垃圾一样厌恶的神态。 “阁下的儿子,修利.桑切尔前几日率领士兵所负责的护送工作,因为魔物的袭击而全军覆没了吧。” “......现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 “够了,我们审判庭已经在他们行径的路线上,找到了战斗和被袭击的痕迹。” “你这家伙,居然敢对将军大人如此无礼!” 护卫在身边的骑士刚要发作就被桑切尔抬手拦了下来,看着统率自己的将军都无动声色,一边的护卫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退下。 看到桑切尔都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红衣骑士很是满意的露出笑容,把声调又提高了几个分贝。 “现场没有留下尸体,审判庭已经断定被袭击的士兵基本被俘,而被魔物俘虏意味着什么阁下心里清楚。” “为了防止叛变的士兵再度回到教团军中,让雷斯卡特耶的悲剧重演,我等‘炽天使’骑士团将进驻此地防范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以上就是我的理由,那么,阁下的回答呢。” 桑切尔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露出了一丝难掩的苦涩。 “这里,就是外面的,大城市吗?” 高耸的城墙下,奈亚米遥望云端,用缺乏情绪起伏的话音说出仿佛是在感叹的话。 在几天前离开那片冻土之地时,就预料到奈亚米绝对会要求跟上来,虽然自己的立场仍旧在人类那边,但要是因此拒绝的话自己也太人渣了吧,明明都让奈亚米帮自己到这种地步了。 发散的视线中,她那副表面波澜不惊,眼神却闪烁光彩的样子,修利真是有一种莫名的感慨。 原来,她也有少女的一面吗。 “警备的力量,不寻常。” “诶?” 见修利没反应过来,奈亚米用鼻尖指了指城墙上,巡逻的杜拉罕。 “怎么可能....” 修利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地方,作为魔界精锐的杜拉罕,平时只会跟随更上级的魔物,诸如莉莉姆或恶魔行动,让她们带队巡逻城市简直是大材小用。 并且这里是中立国家,为何魔界军会代替城防军。 “说起来,一路上都没有遇见袭击的魔物,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绕路?” “太耽搁时间,也可能会遭到伏击.....” “那就直走。” 没有给修利丝毫踌躇的时间,奈亚米便往城门方向大步的走去。 “喂,等一下啦,我还是被那个魔界公主通缉的人,直接进去的话......” “办法,很简单。” 奈亚米忽的停下脚步,转过身差点让追上来的修利装了个满怀。 “什,什么办法?” 修利在心里打了个鼓,并不是不信任,而是他总觉得,现在的奈亚米似乎充满了干劲和气势。 一种在之前都未曾见过,属于那种少女对自己魅力很有自信的气势。 是,错觉吧.... 思绪间,奈亚米忽然贴上来,在修利的神经反射到达脑部前,那张冰冷不失气质的脸颊贴近了视线,唇间传来了一阵微温中透着柔软的奇妙触感。 .... ........ ............. 数十秒后,当大脑处理完毕,总结出现在的情况是自己被女孩子强吻时,奈亚米才分开唇瓣。 头部连同脸的温度都在急剧上升,眼中奈亚米的身影对于自己来说,变得有些暧昧的期待起来。 “魔物对已经有妻子的男性感知比较迟钝,我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这样就能隐瞒过去。” 奈亚米的口吻仍旧像是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内容,比起连发烧的自己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而为此仍在‘害羞’中平复心情的修利,不由得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耻感。 真是的,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走吧。” “啊...嗯。” 挠了挠头,还有些脸红的跟上脚步,不过也不知道时不时错觉,在刚才奈亚米转身的刹那,似乎撇到她的脸上有一抹....笑意? 暖阳下,城市内车水马龙繁荣喧嚣的景象,无论是第几次看到都不会腻。以前有机会去大城市都是以教团军人的身份,走在大街上也会被人投以厌恶和害怕的目光。 而这里,从未有过的自由感仿佛要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无可自拔一样。 或许从一开始,教团的做法就不是最正确的吧。 “呐奈亚米,有什么东西想要的吗,这里的集市虽然比不上中央大陆,但能买的东西也很多哦。” 难得能够彰显自己男子气概的地方,修利自然也是不放过,要知道这几天的训练自己都快被奈亚米当成女孩子对待了。 “奈亚米?” 发觉身边的少女并没有回答,回头看去,她就站在一个小店前,双眼出神般的盯着一件东西。 “这是....” 顺着她的目光,修利也凑近那里,这是一个卖旧图书的小店,无论是装潢还是商品都显得十分陈旧。 被奈亚米注视的东西,一本封面泛黄的图书静静的躺在书架上,封面上是一名金发的戎装少女,在她身后一面旗帜迎风飘扬,黑色的旗帜上白色的圣树纹章十分的显眼。 “百圣林骑士传,真是怀念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找到。” 修利一脸感慨的捧起书本,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有些迫不及待的翻开书页,上面的图册和文字都是那样的熟悉。 “小时候经常看这本书呢,还幻想成为书里那位大英雄,百圣林骑士团的大团长呢。” “父亲也老是说,我们的家族是当年百圣林骑士团的后裔....奈亚米?” 被打开了话匣子的修利自言自语了好一会,才发现身边的少女不见了,连忙四处张望才发现她的背影已经往前走出一段距离。 匆忙放下图书,追上去时不等自己发问,便听到奈亚米的话音。 “需要准备食物,野外的狩猎可能会,引来敌人。” 一如既往平淡的话音,但这一次修利却感觉,奈亚米似乎是在以此回避着什么。 记忆中,刚才奈亚米的那一幕,那双藏青色的眼眸中,空灵的神色好像透着一股来自久远过去的回忆。 “嗯,明白了。” 修利选择性的将刚才的一切都埋藏在心里,曾经身为骑士的奈亚米,恐怕也和自己一样有着一个“糟糕”的过去吧。 我说的没错吧,梅露赛教官。 心中再度念叨着必杀之人的名字,那份坚定的决意冲淡了一切。
  18. 第六章 窗外又挂起了暴风雪,这篇极寒之地的天气似乎只会在自己和奈亚米出门训练的时候,会有平静片刻。 为了自己而做到这种程度..... 地铺上的修利,不自主的侧过视线,眼角的余光像是偷看一样的盯着床铺上奈亚米的睡颜。 目光扫过那犹如画中美人般的面容时,脸上的表情便复杂起来,最初留在这里过夜的时候,看得入迷了便忍不住想伸手过去,一直想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好奇心,来掩盖更深处的那难以启齿的感情。 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奈亚米说过“战场上一切从简,上骑士之间也会挤在帐篷里一起睡觉,所以睡在一起也没问题”的话来着。 修利赶紧摇了摇头,把这样危险的杂念甩出脑海,掀起被子捂住脑袋让思绪全都压在心底。 “唔...” “呜呜....” “呃....” “嗯?” 在做自我检讨的时候,修理而的耳朵忽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呻吟,确认不是自己的肚子作怪后,掀开被子循声看去却发现刚才还安静入睡的奈亚米,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痛苦表情。 原本犹如羊脂玉一样白皙剔透的肌肤,变成了一片病态的惨白,可爱的脸颊也被拧起的眉头弄得令人心疼。 “喂,醒醒,你怎么了!” 下意识的伸手扶起她的身子,在手指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奈亚米忽然反射性的伸出手抓住了修利的手腕。 太轻了,虚若无骨的手根本没有任何力道,往日单手就能制住修利的力气不知去了哪里.......不,与其说是抓住了,不如说好像是落水的人寻求一根救命的稻草。 “这到底是.....” “不要担心。” 没有任何预兆的,露娜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当修利往后投以惊讶的视线时,她在床边蹲下身子,从宽大的白色衣袖里取出一根银白色的吊坠,银色的链子上系着一颗湛蓝无垢的宝石。 宝石发出令人心静的光晕,似乎是魔法道具吧,修利这样向着,淡薄的光晕下露娜的脸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光晕持续了一会就消散了,奈亚米脸颊痛苦的表情也随之平复,但依旧能看出刚才痛苦的残留。 “露娜女士,这到底是.....” “这孩子一直都在忍耐。” 露娜轻轻拂过奈亚米的面庞,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忍耐?” “你应该听说过吧,魔物会猎取人的精气。” 修利无言的点点头。 “但,这孩子和其她的魔物并不一样。” “嗯?” 修利侧目看去,只发现露娜的脸上那份苦涩更为浓重了。 “这孩子从来没有袭击过任何人类,从成为魔物到现在。” “怎么可能....” 修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感觉这样实在是对自己的恩人太没礼貌后,又尴尬的收起脸上的惊讶。 露娜对他摇了摇手,事宜不用在意。 “她从前也是一名骑士相信修利先生也看出来了吧。” 修利无言的点了点头,毕竟无论是打扮还是剑术,甚至那训练时一板一眼的性格,都会让人联想到骑士。而从骑士堕落为魔物的例子,实在是不胜枚举。 “这孩子,心里一直都没放弃生为人时的信念,所有才会如此吧。” 这不可能,修利终究没有把到嘴的话说出来,在教团赋予自己的知识中,人变成魔物后就不再为人了,哪怕和人再怎么相似,都只是相貌如人的怪物。 但是..... 思绪间,视线落在了奈亚米苍白的面容上。 “现在还只是会做噩梦而已。” 露娜坐在床边,心疼的拂过奈亚米的脸颊,从那苦涩的表情中,修利读出了露娜不愿说出的那层意思。 “修利先生不用担心,这孩子有自己的坚持,哪怕身体会变成这样也会....” “这样也可以吗。” 修利强忍着内心犹如共鸣般扩散的阴暗感情开口道,他的十指绞在手心,目光中尽是奈亚米沉睡的身影。 “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奈亚米变成这种样子。” 露娜摇了摇头,淡然道。 “这孩子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她的决定。” “......” 修利垂下视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每当视线中出现奈亚米憔悴的睡颜时,名为愧疚的感情便将那些疑问全都堵在了心里。 “露娜女士,请为我准备炼金材料,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已经决定了吗。” 在露娜流露一丝欣慰的目光下,修利那张年青的脸庞带着自从逃离雷斯卡特耶后,就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心的神色。 “嗯,到现在如果继续缩在这里的话,每天的训练不都白费了吗。” 修利很有信心的抬起手腕,秀了秀这几天在奈亚米的训练下结实起来的肌肉。 “而且......” 他顿了顿,闭上双眼回忆起自己从前的一切,似乎是在确定着对谁的某段记忆。 漆黑一片的视线中,又回到了那一天,仿佛地狱般的夜晚。 燃烧的街道上,梅露赛,堕落化作魔物的教官,她半人半蛇的身影扭动着揽住了前方的道路。 上一次,我逃跑了,而这一次.... “我不会再放弃了。” 再度睁开的双眼,只留下了清澈的意志。 远离教团控制的中央大陆西南方,中立状态的人类各王国在短短的几天里,涌入了数量足以用“非常”来形容的魔界军。 飘扬的黑色旗帜上,逆十字和十字中心那红色的蛇瞳,是魔界四公主“堤路艾拉”麾下军团的标志。 城市的宫殿内,高塔的阳台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堤路艾拉,正坐在扶手上敲着腿,单手托起下巴那张美艳的脸颊是一如既往抚媚而高傲的笑容———这是,掌控一切后,作为统治者的笑容。 “请恕我直言,堤路艾拉大人。” 梅露赛就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啊拉拉,我亲爱的梅露赛,事到如今你难道还在怀疑你那位可爱的徒弟,是不是会继续完成他的任务?”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您的判断毫无异议。” 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质疑的痕迹,梅露赛连忙低下头改口道。 “只是....为了一个人,哪怕修利是您通缉的人,出动了几乎半个雷斯卡特耶内的军队,也太.....” “不光是为了你哦~” 堤路艾拉狡黠的一笑,换了个坐姿继续说下去。 “我自己也对那位‘修利’小弟弟特别感兴趣呢,要知道极地魔物不会如我们那样,对爱充满了随性~” 言语间,她张开樱唇贝齿咬住食指指甲,用品味的语气继续道。 “她们的口味挑剔特别是对男性和精气选择尤为的....有趣。” “而且这次,可是在记载中以性格冰冷拒人千里,所著称的‘霜霭骑士’选择的丈夫呀,我怎么能不感兴趣呢~” 面对自己上司这样飘忽随性的发言,梅露赛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在原地一言不发等待着堤路艾拉的命令。 “啊啊~” 堤路艾拉松开咬了好一会的手指,站在扶手上张开了象征自己身份的纯白翅膀。 “偶尔试试横刀夺爱,似乎也不错呢~” 粉嫩的舌尖饥渴似得舔了舔樱唇,充满欲望的笑容尽情的在那张抚媚的脸颊上灿烂的绽放。
  19. 第五章 极北荒原,在人类的记录中是从上一任魔王时期就被冰雪覆盖的死亡大陆,没有任何人从这里归来,也无人能踏足此地。 终年不散的浓雾和暴风雪,让魔物和教团的军队都望而却步。 而我,却在这里生活了足足一个月。 “呼,呼.......” 调整呼吸,以枪尖斜下的姿态摆出架势,在空旷的平原上苍白的背景中,视线对面只有奈亚米孤零零的身姿在那儿。 迈开步伐攥紧枪身的手已然暴起青筋。 不要想着躲避,带着真正的杀意刺出自己的武器。 “!!” 瞄准心脏的位置,双手发力一枪如离弦之箭直逼左胸,意料之中的被奈亚米用一个侧身躲过去了。 不收回力道,趁势往侧面一扫带起一阵风声的枪身,撞在了她白皙的手掌上,轻描淡写的动作就像是接住一片落下的羽毛。 不要被敌人的行动所迷惑,观察动作不放过任何机会。 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挤压着视线强迫集中在奈亚米的身躯上,握枪的双手拔河似得往后一拽,用尽全身力量的动作也只让抓住枪柄的奈亚米,往自己这边侧了一小步。 足够了! 抓住瞬间的机会,在她还未站稳前,右手抽出腰间的长剑,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顺着拔剑的动作拦腰斩去。 呼~ 是风声,耳畔再次传来了这个早已被自己当成不祥征兆的声音。 奈亚米的身影凭空消失了,不对..... 当顺着奈亚米抓住枪柄的那只手往上看去时,她竟然单手以自己的枪柄为支点在半空倒立,而自己发现这一切时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 她的膝盖瞬间在视野中放大,最后和自己的脸做了个暴力的亲密接触。 “咚!” 肉体的撞击声下,鼻梁断裂般的剧痛从神经毫无延迟的反馈给大脑。 意识哄的一下被打入了深渊。 “呜....” 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呻吟,吃力的抬起眼皮时,视野中是奈亚米熟悉的面容,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啊~不由得感叹道。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似乎刚才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奈亚米.......笑了? 后脑勺下传来了柔软的触感,想必一定是又被“膝枕”了吧。 有些不知廉耻的挪了挪脑袋的位置,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别说我没羞耻心,要是连续被这样十几次,你也会习惯的。 嗯是的,每次被打败后,都会被这样半强制的膝枕,让我都认为这是对方的习性了。 就这样沉默了一小会,让我都要看着她藏青色的眼眸入迷的时候,她便毫无征兆的抽身站起来,早有准备的我也没有像头几次那样,后脑勺和冰冷的泥土做亲密接触。 “攻击动作单一,全都是正面,无法应对变化。” “速度力道也不够,练习还要认真。” 她站在前面,用评估般不带起伏的语气对我说教,视线之中她的身影无可避免的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梅露赛教官的身影重合着。 紧闭双眼连忙摇了摇头将着一丝杂念甩出脑海,不想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奈亚米那张冰山般的容貌,已经在视线中处于十分爱慕的距离了。 “想什么?” “没...没有。” “盯——” “真的没有!” 完全不知道对方为啥要忽然像个小女生那样盯着自己,而我手足无措的模样更像个被心上人发现‘走神’的男士。 这前所未有的尴尬......还是头一次。 “嗨嗨,两个人都很努力了,休息一下吧。” 一阵温柔的话音帮自己解围,从那气氛中挣脱的自己连忙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后退了几步。 “时...时间过得真快啊,露娜女士。” “奈亚米,去准备一下午饭。” “嗯...” 看着奈亚米走远的身影,总算是松了口气。 “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要您来替我解围。” 露出歉意的笑容面向被自己成为露娜的魔物娘,那副时刻透着温柔与纯洁气质的美丽面容,总会在映入我眼帘时,给我以看到圣女般的错觉。 “那孩子如果想帮助一个人,就会全力以赴,偶尔也会有些过头,希望修利先生不要太在意才是。” 她双手自然交叠垂于身前,微微向我低头致歉,明明是自己被帮助居然还要别人给自己道歉,一想到这样脸就忍不住发烧。 “没,没什么,以前在骑士团训练的时候,也一样。” “那,之前和您提到的那件事,考虑的如何了?” “这个啊....” 摸了摸鼻子,回想起几天前奈亚米对自己的提议,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那一时自暴自弃的想法而说漏嘴。 运送炼金材料换取武器的任务被自己全都说了出来,本以为绝对会被戒备,没想到奈亚米居然提出要主动来帮我。 而和她一直生活在一起的露娜,居然也一口同意为我准备炼金材料的事情,多少让人有些......纠结。 对方是魔物,接受魔物的帮助是圣骑士的信条中决不允许的。 但.....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拿信条来当借口呢? 光是护卫任务的失败就足以让自己背上罪人的名字,更何况自己本身还是个背叛者。 雷斯卡特耶的幸存者。 不过,即使如此,也不会忘记最初的目的..... 沉默了片刻,自己抬起视线用自认稳重的口吻回答道。 “现在的我,要杀死梅露赛,那位魔界公主麾下的堕落勇者之一,还差的太远。” “所以,至少在奈亚米女士承认我的能力前,我会继续留在这里修炼。” “那么,您是答应了吗?” “当然,等到那一天,我会亲自完成未完的任务,在那之后我以我的名字起誓,二位的恩情我绝对会用自己的余生来回报。” “不用说的这么严重哦。” 露娜微笑着摇了摇头。 “只要那孩子相信你,想帮助你,无论是什么事都值得我去做,而您只要敞开心扉接受这份帮助,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恩了。” “露娜女士....” 心情复杂的看着那位对自己如此信任的魔物娘,每次面对她都会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对方的意图。 教团总是告诉我,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越是外表美丽的魔物就越是会欺骗人心。 现实却又不停的给我相反的答案,难道当年在雷斯卡特耶陷落的那一天,许多人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吗,教官她是否也是这样........ ‘修利,你要活下去,活下去,证明我们的教官没有背叛......但梅露赛教官如果真的背叛了我们,答应我......’ ‘杀了她,让她偿还,这一切。’ 闪回的画面刺激着刚刚平静的神经,咬紧后牙槽的异样不出意外的被露娜敏锐的目光发现,当看到那有些担忧的目光时,正要慌忙的打算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饭,好了。” 听到奈亚米那惜字如金的话音,循声望去她娇小的身影后,一头巨大的野猪形态的魔界兽,呈现出双眼翻白的死亡状态倒在地上。 “这孩子....” 露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挽起修女款式的衣服那有些宽大的袖子。 “修利先生,和上次一样。” “啊,我来处理内脏就好。” 拔出佩剑,记得第一次处理这种野猪的时候,就被奈亚米说教了好几次,说是这样也能提升我的刀法。 或许完成教团的任务,再杀掉教官后,自己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厨师也说不定了。
  20. 第四章 呼~ 风声,这是修利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以至于太过熟悉他都能把这当成是奈亚米的特点之一了。 视野之中的奈亚米,只带起一阵风声和掠过视线的倩影,下一秒钟那把细剑已然逼近胸前。 几乎是凭借着危机意识催动神经,将枪身横在胸前,只听见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和虎口传来的刺痛,锐利的剑尖不偏不倚的抵在枪身之上。 她是故意的。 修利的视线紧锁在对方的身影上,无论是刚才的速度还是现在的力量,都让一股无形的压迫如一座山峰压在心头。 那样冰冷、那样无神,那双美丽却如冰封一般拒绝一切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一丝“怜悯”。 既然如此,她没有一剑封喉仅仅是因为..... 嘎吱 是双手布满老茧的皮肤攥紧枪身发出的声音,随之还有细不可闻的,咬牙切齿时发出的摩擦声。 “别小看我!” 修利从喉咙中爆发出怒吼,身子往前一挺双臂随即发力,奈亚米只是收回剑往后微微跳开躲过了这他的发力。 一击不成修利手中的长枪又横扫过去,锐利的枪尖几乎要擦到往后闪身的奈亚米,求胜的渴望催促他又逼上去,也不顾急促的呼吸几乎要把内脏逼到极限,只知道将手中的长枪不停的挥刺而出,这样乱无章法的攻击面对后者已经熟练到舞蹈般的闪避动作,简直就像是被耍猴戏一样。 啪! 奈亚米纤细的十指轻松的将修利的枪头的一端抓在手中,锐利的锋刃连划破她的皮肤都做不到。 “如此弱小,回去,有意义吗。” 缺乏感情起伏的话音,比起恶毒的数落更要致命。 这一盆冷水将修利心中,好不容易借助愤怒、不甘燃气的火焰毫不留情的熄灭,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他的心头。 他的表情连同身体一样松垮下来,就任由奈亚米抓住他心爱的武器,垂下了双手。 “你是魔物对吧。” “嗯。” “那就杀了我,让我死得和一位战士一样。” 修利认命一样的说道,脸上释然的表情似乎像是看透了一切,但里面那一丝任性的色彩怎么都掩饰不住。 随后,他闭上双眼仰头面向被雾气笼罩的天空,似乎还不够,他张开双手摆出殉道者一样的姿势。 “我,不会杀你。” 得到的是奈亚米平淡的回答,和剑入鞘的声音。 “救你,是为了帮你。” “.....帮我?” 修利疑惑的睁开双眼,哪怕对方救过自己一次,也不曾想过她,眼前这位蓝发的魔物少女会这样回答。 “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咕噜 出乎意料的话让修利忍不住厌了口唾沫,不光是对方的回答过于破天荒,相信与否的选择,圣骑士的信条,父亲严厉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奈亚米的这句话,而在脑海里激荡矛盾,只为了给自己得出一个答案。 最后的最后,思绪落在了一名半蛇半人的魔物身上。 许久,当雾气又聚拢将二人包围起来时,修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浑浊的目光聚集在奈亚米的脸上。 “我想亲手杀一个魔物,但我现在还杀不了她。” “她的名字叫‘梅露赛.达斯卡洛斯’,曾经是我的教官,我现在的武艺都是她教的,所以我杀不了她。” 他低头瞄了眼那柄垂在地上的长枪,枪身上铭刻着一段出自女性之手的文字——“赠与我最得意的徒弟....之一啦~”。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帮助我,就请让我变得更强大吧!” 说出这句话,修利意味着自己就算是背叛了教团。 为了力量而向魔物屈服的故事,他已经听过太多更看过太多了,但...... 就这么让对方把自己放走,或是让对方替自己杀掉梅露赛? 做不到。 除此之外的回答,无法选择,也不会选择。 梅露赛,必须自己亲手..... “明白了,那我就让你变强吧,修利。” 奈亚米的语气还是那样冰冷,她将那柄长枪推了回去。 “那么,就请现在训练....” “不行。” “为什么!” “你....” 顺着奈亚米的目光和她抬起的食指,修利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怎么了? 在他头顶冒出问号时,肚子偏偏不争气的发出了饥饿的呻吟。 四周很冷,但他的脸却涨红到同熟透的番茄一般。 雷斯卡特耶,王宫 曾经的圣都王宫是整个大陆最恢宏的建筑之一,魔界占领之后就变成了上级魔物们整日和自己的丈夫缠绵的地方。 王宫的深处,偌大的浴池中,梅露赛一丝不挂的躯体舒展在洋溢紫色魔力光辉的澡水中,往日里此时她应该在王座大厅同自己的丈夫共享鱼水之欢,但现在她只能躺在池子里。 “还没有恢复吗,梅露赛。” 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恶魔的翅膀和与之身份相配的美貌,如纺织机上的绢布般自然倾泻而下的白色长发,暴露的皮质装束毫不掩饰的将她傲人的身段显露出来,每走一步都会留下充满魔力的痕迹。 “啊...失态了堤路艾拉大人,没想到,只是冻伤就让我如此狼狈。” “好了好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堤路艾拉,魔界的四公主抬手制止了梅露赛想要起身行礼的动作,她在水池边坐下,脱去皮靴的脚丫在她一脸享受的表情下,浸入水中。 “袭击车队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虽然有不解风情的家伙捣乱,不过大抵上算是完成了预定目标吧,值得表扬哦。” “而且....” 她顿了顿手肘撑在腿间,用手背抵住下吧像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提一样,那抚媚的脸颊上,也随之扬起一丝笑容。 “你输得不冤呢。” “堤路艾拉大人,就别取笑我了.......” “如果你知道你的对手,是那位邪神莫乌拉的爪牙,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邪神?莫乌拉?” 梅露赛面露难色,垂下的眼帘露出一丝疑惑的目光。 “哦呀呀,不知道么,也难怪,毕竟她们可算得上是魔物娘中的异类呢。” “但是,没想到居然能够抓到她们的行踪,我可是感觉幸运的不行呢。” “您的意思是...” 堤路艾拉不急着回答,只是竖起一根食指在水中轻轻的搅了下。 “呐梅露赛,因为你受伤的缘故还没告诉你,之前那个车队抓到的俘虏已经招供了,这车炼金材料是要去西南方的‘欧利卡’镇,换取武器呢。” “如果我的运气够好的话,那位极地魔物小姐绝对不会像我们这样把男人抓走了事,一定会帮助你的徒弟继续完成那个任务。” “我们只需要.....就像一句来自雾之大陆的古语——守株待兔。” 言语间,她捧起温水从脸颊自上而下的淋了下去,愉悦的表情随之洋溢。 “可是,恕我直言,那名魔物娘的实力......” “安拉安拉。”堤路艾拉微笑着摆摆手。 “这次我会让你和威尔玛丽娜她们一起出击的哦,我也会亲自到场所以安心的放手去做吧。” “诶,需要您亲自去,而且和威尔玛丽娜她们一起?” “毕竟对方可是被那个传说中的邪神创造的呢~不好好对待怎么行呢。” “而且那个男孩子,你的徒弟对你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吧,虽然你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但让他继续听从自己内心愚蠢的教条,也是你不想看到的吧。” 不知何时,堤路艾拉已经来到了梅露赛的身后,同她一起泡在温热的澡水中,她伸手怜爱的拂过梅露赛的脸颊,只是这样轻微的动作就让后者一阵面红耳赤。 “不过继续慢悠悠的泡在这里可不行,就让我来好好的帮你一下吧。”
  21. 第三章 死的不是你真是太好了.... 只有这样,我们的荣耀和存在才能被证明.... 但是,你必须要活下去,代替我们.... 像是某种心声般陌生而熟悉的话音回荡在脑海,自己不能睡去必须醒来,这样的意识催促着眼皮勉强的睁开。 发出几声带着困倦和虚弱的喘息后,双眼才终于睁开,视线落在陌生的天花板上。 冰冷的石头砌成的天花板刻满了岁月的痕迹,顺着唯一能照亮这里的光晕看去,自己似乎是躺在某个城堡内的房间里,而这里简陋的程度简直和牢房无异。 活动了下手脚发现没被拘束后,稍微的松了口气,至少自己不是被俘虏了。 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在零碎的记忆中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对,自己的任务是护送车队,中途遭到了袭击.... “糟糕,车队!” 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晴天霹雳,刚才还感觉沉重的身体一下子有了力气,来不及思考多余的问题,连忙翻身下床刚要出门却差点和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撞个满怀。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部,才看清对方的面貌。 身材虽然略显娇小,但不妨碍贴身的白色裙甲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即使缺乏感情也仍令自己的双眼流连忘返的面容,冰蓝色的刘海下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用飘忽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的模样顿时和记忆中的那名少女的背影重合。 “啊,你是那个时候的....” “身体,没问题吗?” 她开口说话了,那种飘渺的声音总让人感觉似乎对方并不存在的样子。 “那个,我很感谢女士的救命之恩,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请容许我......” “已经结束了。” “啊,什么结束了?” “战斗,已经结束了,你是,唯一的生还者。” 不带感情起伏的话音,毫不留情的给予了最绝望的回答,但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心头仍旧感到被狠狠的揪了一把。 呼~ 闭上双眼过滤掉多余的想法,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部被低温的刺激让精神恢复到平静。 剩下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也只有一个选择了。 “很感谢女士的救命之恩,但我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报答。”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把什么东西丢了过来,等反应过来接住时才发现这是自己的佩枪。 “来。” “那个...” 没想到她连自己的武器都捡回来了,而自己居然只能说出一句道谢的话,一时间有些不太好意思,本想再说什么而那少女只开口对自己吐出一个字。 “哦....” 只是带着尴尬意味的答应了一声,便跟着少女走出了房间。 说起来,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能把自己从那样的困境中救出来,难道对方也是魔物? 一想到如此,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圣骑士的信条不允许自己和魔物有什么瓜葛,但对自己的恩人挥剑相向这种事情更是不允许的。 厌了口唾沫把那一丝不安都压到心底,希望那位少女就这样让自己离开,然后再祈祷主神保佑不要让自己和她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吧。 思绪间,视线中已经出现了城堡的出口,没有预料中的光线射入,反而是一阵雾气弥漫的样子。 当踏出门口第一步时,只感觉好像是进入了一片雾的海洋,一股来自未知的危机感令身体不由自主的将长枪横在身前。 呼~ 是风声,自己如此想到的时候,如同大海一样的雾气忽的一下从两边散开,犹如神话中的故事般在自己身前开辟出一条旷阔的空间,而那位救了自己的少女就站在对面。 “奈亚米.法韦斯特。” “啊...修利,修利桑切尔!” 对方突然报出全名让自己被吓了一跳,连忙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的名字也报了出来,在脑海的映像中,也只有平时行军列队或觐见贵族的时候才会报出全名啊。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决斗的时候。 就像应验这最坏的猜想一样,自称是奈亚米的少女在报出自己名字时就抽出了腰间的细剑,寒风微微带起她的裙摆和短发,在那一片纯白的海洋前,目光完全无法离开她的身姿。 迷上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一身戎装的她的确很漂亮,那副冰山般拒绝一切的气质也引人瞩目,特别是骑士的装束对于同为骑士的自己来说,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但,身体本能对于危机的感觉,提醒着自己。 她,名为奈亚米的少女,没有在开玩笑。
  22. 第二章 战场之上没有什么比向前冲锋的骑兵更具威力的存在,虽然修利距离梅露赛的距离不到百米,但胯下的战马就像是读懂了自己主人的仇恨,飞也似的撒开马蹄狂奔。 对面冲锋的梅露赛,并不打算躲避一样,就呆在原地那张媚态尽显的脸颊就像是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视线中,目标的身影渐渐放大,修利忍住随时都想一枪刺出的冲动,攥紧手中的枪身等待着最佳的距离。 ‘就是现在!’ 修利猛地一拽缰绳,战马随之一跃而起,瞬间将剩下的距离缩短到哪怕长剑都能砍中的程度,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他对准侧下的梅露赛刺出了自认为最快的一枪。 “还是老样子呀~” “什...” 他惊讶的视线中,梅露赛半人半蛇的身体就像是故意炫耀自己的灵活,贴着枪尖躲过一击后,单手一把抓住枪身,那女性纤细的手发出了堪比力士的巨力,以枪身为支点将修利整个人往前一晃从战马上生生的拽下去,再重重的摔在地上。 “呃!” 后背传来的重击感,将肺部的空气瞬间压出身体,至来得及发出一声吃痛的叫声,修利晃动的视线中出现了战斧朝自己落下的画面。 下意识的抽出佩剑横在头颅前,只听见“锵”的一声,巨大的力道从斧刃上传来,压得用来格挡的佩剑直贴在脸颊上。 “动作大开大合,完全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直率的像个笨蛋一样,不过.......” 梅露赛只用单手就压得修利无法动弹,游刃有余的用另一只手轻抚过婀娜的腰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唇间吐露的每一个音调都是在引诱他放弃抵抗。 “正是因为这样,所有才很可爱哦,我的乖徒弟~” ‘放弃吧,弱小并不是错误,只要好好的接受邀请。’ ‘就能得到无上的快乐....’ 无可避免的直视那鲜红的眼眸时,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一个来自远方的话音不停的低语着。 “别...别开玩笑了!” “哦呀?” 从喉咙深处爆发的声音,连同肌肉被意志勉强发出的力量,竟让梅露赛被往后推开好几步远。 “被吓到了,被修利君小小的吓到了呢~” 完全没有露出与语言相符的表情,舔弄嘴唇的样子更像是看到了熟透的果实。 修利气喘吁吁的站了起来,只是刚才一瞬的交锋就让他感到一阵熟悉的疲惫....从前也是这样,每次都被教官教训的累趴下才会被放过,而从来都不曾有战胜过自己面前的教官。 他咬破嘴唇,用疼痛来勉强自己不受到魔物的魅惑,口中冗杂着血液和汗水混合的味道,然而不知何时身后几乎听不见刀剑碰撞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后背至少四道来自魔物们饥渴的视线。 “已经察觉到了吧,但是太晚了哦,修利君的同伴已经一个不剩.......” “闭嘴!” 修利用毫不领情的二字厉声打断了梅露赛,但比起现在的状况,真正刺痛他的却是梅露赛说出的那句话。 “一个不剩?开什么玩笑,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结束!” 在充满恨意的话音下,梅露赛下意识的横过手中的战斧,此时她本能的回避着修利的目光,那双被仇恨染红的眼睛刺得人隐隐作痛。 自己的徒弟到底经历了什么,雷斯卡特耶陷落时明明一个人都没有死去才对,是被教团蛊惑了吗? 看着修利的模样,梅露赛不禁想到,只是稍稍一分神修利便又端着剑再度冲上去。 “.....看来修利君,需要一点激烈的‘调教’呢。” “哈!!” “锵!” 挥击出去的剑被战斧以几倍以上的力量击飞,佩剑旋转着飞向半空,早就在后背虎视眈眈的狼人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饥渴难耐的她们几乎是飞扑了过去。 已经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不甘心... 只感觉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眼前的一切都在如蜗牛般蠕动前进着。 ‘抱歉了,你们的心愿,我已经无法......’ “呼。” 冥冥间,似乎是听到了一阵轻柔的吹息声。 是临死前的错觉吗? 好冷,自己已经死了吗? 然而视线并没有随着寒冷而模糊,反倒是四周的魔物娘连同梅露赛的身体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不知何时弥漫四周的浓雾遮蔽了天空的日光,四周的环境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忽然间,在自己眼前多出了一位少女,但能看见的只有她背对自己的模样。 她在保护我? 忍不住这样想到。 如同冰川的流水般,纯洁到令人只敢远观的短发自然的垂下,白色的裙甲上露出的肌肤,是拒绝一切其他色彩的雪白。 纤细得足以令人心疼的手臂,持着一把细长的剑,面对梅露赛的战斧实在显得弱小。 但...就是这样娇弱的背影下,自己居然感觉到了一阵安心。 “不用,勉强了,安心的睡去吧。” 带着一丝空灵的话音瞬间透过了修利厚重的心防,将他的意识带向沉睡的谷底。 之前压抑的疲劳紧张一瞬间都松懈下来,眼皮不住的打架,最后只在残留的视线中,将少女骑士的身姿烙印在脑海中。 带着一丝空灵的话音瞬间透过了修利厚重的心防,将他的意识带向沉睡的谷底。 之前压抑的疲劳紧张一瞬间都松懈下来,眼皮不住的打架,最后只在残留的视线中,将少女骑士的身姿烙印在脑海中。 “哦呀呀,就是这位小姐要坏我的好事吗,不过你也是魔物的样子呢,就这么喜欢我的徒弟吗。” 梅露赛拍了拍身上的霜痕,浑身散发的浓郁魔力就将凝结在身上的霜气融化,散发出一阵升腾的蒸汽。 “.......” 没有多余的回答,少女模样的骑士将剑收入剑鞘,抬起右手在嘴前摊开,掌心上静静的躺着一小堆银色的细沙。 “呼~” 伴随着轻柔的吹息声,细沙化作银色的海浪在雾中飞散,如此美妙的一幕却让刚才都还游刃有余的梅露赛,顿感一阵发自本能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你这家伙是!” 下一秒钟,梅露赛那一脸的惊讶连同身体的动作一起,被凝结在皮肤上的冰块冻结起来,晃眼间这里便多出了一尊半人半蛇的魔物“冰雕”。 那些盘踞在修利身后的魔物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明明自己的同伴被冰封,却不敢上去帮忙。这种出于生物本能对强大存在的敬畏,已经远超过她们其他的感情。 待到雾气散开,阳光重新洒向大地时,被冰封的梅露赛身上的冰块,开始一点点的在温度下融化,终于得到自由之身的她软绵绵的趴在地上,就像身体的力气被抽空。 她吃力的抬起头时,才发现视线中无论是突然出现的少女骑士,还是她的徒弟修利,都早已不见踪影。
  23. 第一章 朦脓的画面中.....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冥冥中耳畔传来了又像是父亲严厉的话音,又像是主教们无情的宣判。 只记得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雨....... 无情的暴雨在城市的上空倾盆而下,气温冰冷到会让呼吸也凝结成雾。城市中那些换做平时都会在家里躲雨的居民,却都围在城市中那座广场四周,静静的注视着处刑台上,刽子手和即将要人头落地的“犯人”。 剑柄的温度即使隔着手套也感觉冰凉,平时能够随意挥舞的称手兵器,现在也好似灌了铅。 跪在身前的犯人们,一动不动,似乎被夺走了意识般。 “看吧,都亲眼见证吧!” “他们,曾经都是雷斯卡特耶的守护者,但却背叛了我们的神,背叛的应该守护的国土!” “所以他们在今天必将受到正义的审判!” 台前大声宣告的修士顿了顿,侧过身向“刽子手”点头示意。 发现刽子手毫无动静,修士微微皱眉旋即张开手大声道。 “这个人。”他指向了刽子手。 “他曾经也是守护雷斯卡特耶的一员,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从不会如他曾经的同伴那样背叛自己的信仰!” “现在是他,证明自己信仰的时候了!” 刽子手仍旧如同雨中的雕塑,冰冷的剑刃一动不动。 “修利.桑切尔,证明你的信仰!” “修利骑士长,醒醒。” 发出两声无关紧要的呻吟,懒散的抬起眼皮让阳光充满视线。 挠了挠乱糟糟的金发,被叫做修利的骑士才从马车上撑起身子,只愿正睁开一半的眼睛将视线投向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 “骑士长大人,我们到了哦。” 那人指了指前方那座耸立在山峦中的城堡,饱经风霜的城墙上,悬挂着一面百合花瓣与圣十字相叠在一起的旗帜,那是曾经雷斯卡特耶的标志。 “.......” 看着那面旗帜,修利碧色的双眼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冗杂了仇恨和不甘的神色。 在那厚重的城墙后,城堡的最深处,这间城堡的主人也是最高指挥官,正背着手站在一座沙盘前。 岁月的风沙夺走了他的青春,在那张原本英俊的面容上刻下了名为“年龄”的刀痕,但从他身上散发的气质仍不比自己年轻时更差。 咚咚咚~ “进来。” 对于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年迈的将军只是头也不回的开口道。 伴随着木质的大门发出特有的嘎吱声,一名年轻的骑士,修利推开门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父....桑切尔将军阁下。” 修利有些不自然的咽下了前一个称呼,而改用他眼前的男人另一个名字,他就在被自己称为将军的人身后站定,二人间冰冷的气氛如同陌路一般。 “镇压南方叛乱势力的战报我已经过目,辛苦了。” 提到“镇压”这二字,血腥的画面和平民的惨叫,在修利的眼前无可抑制的闪过,攥紧的拳头颤抖着,但最终还是如同妥协般的松开了。 半响才从口中挤出半句话。 “....职责而已。” “但要明白,这不足以洗刷我们身上的污名。” “属下....明白。” “不过我们光复‘圣都’的时日就要到来了,在此之前我有最后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光复这一词让修利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曾经有多少次反攻“雷斯卡特耶” 的行动,都在那位魔界四公主“堤路艾拉”的手中破灭,所谓光复一词他听过不下数十次了。 似乎是察觉到修利的感情,将军顿了下继续道。 “这次的任务,和之前不同,教团不再打算依靠现有的手段来收复雷斯卡特耶。” “所以....” 修利骤起眉头,他明白当教团用武力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往往就代表着那群大主教们决定用比武力更恶劣的方法。 是大量向魔界区域投毒,或是干脆把病死者的尸体用投石机扔到敌人的领土,这都是他曾经在教团的授意下做过的事情。 “这次的任务,是护送一批高纯度的炼金材料,前往距此地西南方的‘欧利卡’镇,在那里同我们的‘盟友’交换武器,之后再护送回这里。” “请恕我直言,盟友是......” “这你无需知道,修利骑士长,运输的车队就在门口集结,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退下吧。” “....了解。” 退出房间,他轻轻叹了口气,一次护送任务算不了什么,然而在他脑海的记忆中,西南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在那儿有着一处名为“黑光森林”的禁地,据说那里是传说中邪神所在的地方。 而此行的目的地距离那儿,仅仅半天的路程。 ‘教团选择和邪神合作?’ 这种破天荒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但转瞬就被他摇了摇头,甩出思绪中。 他明白,就算是如此,自己也没有权利去选择。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背叛者’罢了。 运输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上路了,林萌小道上绵延的车队好像是为了某只大军运送粮食,而如此庞大的车队也让护送的士兵们交头接耳,讨论着此行到底是要做什么。 策马当先的修利并不关心,淡然处之的目光平视前方,毕竟这里是教团控制的区域,即便是离开要塞一天有余也不用疑神疑鬼的,只需看着前面点就好。 忽然间头顶掠过几道阴影,脑海里以为是野鸟的想法,很快就因为影子迅速的放大而被否定,当他抬头望去时,惊讶的双眼里几只石像鬼正收拢翅膀朝着队伍俯冲下来。 “有埋伏!” 修利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抽出佩剑的时候石像鬼那女性的身姿和尖锐的双足已然逼近,接下来只听到锵的一生,手里的剑刃和对方足部的爪子蹭出火花。一击不成的石像鬼扑腾着翅膀,又拉起高度准备下一击,然而一道刺眼的光芒忽然从她身后射出,她惊恐的扭过头只发现修利抬起左臂,张开五指对准了她。 “嗖!” 森林中,忽的窜出一支箭正中修利的手腕,打断了他施放圣光的力量,得以解脱石像鬼飞快的逃跑,而此时天空中不停的传来被抓走的士兵们撕心裂肺的惨叫,而没等惨叫远离密林两边窜出的狼人便冲入了车队之中,掀起一阵激斗的声音。 修利干脆的扭断箭身,顾不上手臂传来的疼痛,立马朝着后方的车队大声道。 “所有人,放弃辎重向前突围!” “不会让你这么做哦,修利。” 被很是熟悉的话音呼唤自己的名字,怕是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投以目光吧,但修利却像是愣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虽然曾经记忆中的那个声音,现在听起来已经如此充满魔物魅惑的气息,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是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 “梅露赛....教官。” 咬着重音念出那名魔物的名字的他,缓缓的转过身面向前方。 视线中,是一名半人半蛇的魔物,属于人的一面婀娜曼妙美丽到足以称之为禁断的面容上,如红宝石般夺目的双眸,若是换了其他人只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吧。 但,如同蛇一样蠕动的下半身也在警告者那些被迷惑的人,对方危险的事实。 “阿拉拉,修利能记得我真是太好了,三年都没见面了吧,不过这段时间修利君可是对四公主殿下的城市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哦。” “不光是投毒什么的,居然会想到把患上瘟疫的病人当成武器投入城内,四公主大人可是很生气很生气的对你下‘通缉令’了哦。” 梅露赛舔了舔嘴唇,嘴角扬起一丝抚媚的笑意,手中的长斧灵巧的晃了晃。 “现在就投降的话,就不用吃苦头呢,还是说修利君还想像以前训练的时候一样,被我打趴在地上?” “呐,教官。” “嗯?” 修利低下头,那张阴沉下来的脸颊似乎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的样子,只见他丢掉了手中的长剑从胯下的战马上,取出一根镀银的长枪。 “这三年间,每天我都在犹豫,犹豫我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看见您如此的模样后,我终于清新过来了。” “而现在,我要感谢教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这样我就能安心的......” 话音还未落下,他双腿一夹马肚,在战马的嘶鸣声下身影犹如离弦之箭冲向了梅露赛。 “杀掉您了!” 当他的目光再度同自己曾经的老师交汇时,仇恨的火焰将碧色的双眼染得通红。 林间的阳光下,两道来自不同兵刃的寒光在下一秒钟,碰撞在一起。
  24. 序幕 燃烧的火焰,血染的街道,犹如堕入地狱般被尸骸堆满的城市。 不停有士兵的身影从眼角的余光掠过,冰冷的剑刃同降下暴雨的天空一样,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 忽然,有什么东西抱住了腿部,低头看去是一名怀抱着婴儿的妇女。 下意识的想去扶她起来,却被带着恐惧与哀求的实现刺得心疼,像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不是来拯救我们的吗!” “难道你们不是教会的骑士吗?!” “为什么!” “这座城市已经被污染了。” 没有感情,如同雨水般冰冷的话,顺理成章的脱口而出。 不对.... “治愈的方法只有一种。” 没有入鞘的剑刃缓缓抬起,雨水冲刷在血染的长剑上,却洗不掉那摸鲜红的痕迹。 不对..... “对不起。” 喷涌的血浆又一次的充满视线,抬头望向天空,除了笼罩头顶的硝烟与阴霾便什么也看不到。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雾气弥漫的极寒之地,被大陆人称之为‘极北荒原’的死地上,一座城堡的废墟孤独的耸立在这里,灯火的微光从一扇小小的窗口渗出,证明着这里并不是廖无人烟。 “奈亚米,奈亚米。” 柔柔的女声透着仿佛能融化冰雪般的暖意,房间内躺在床上被称作‘奈亚米’的少女,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样,迷茫的睁开了那双藏青色的眼睛。 “又做噩梦了吗?” 坐在床边的白发女子,带着修女般包容温柔的笑容,伸手轻轻理顺奈亚米因睡眠而弄乱的水色短发。 “嗯。” 奈亚米只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脑袋有些贪恋那手掌抚摸的感觉一样,微微的靠上去蹭动着。那缺乏感情起伏有些苍白的面容,看上去更像是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感情的反应。 “副作用已经很严重了,再继续使用药物来替代精气的话,早晚身体会撑不住的。” “你这孩子,哪怕只是应付也好,只狩猎一人也可以缓解你的痛苦。” “嗯....” 虽然轻声答应,但双眼有些失落似得垂下,游离的目光又回溯到梦中那血腥的一幕中。 白发的女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就这样轻轻的靠在自己手上,良久沉默的她在犹豫着什么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她收起了自己温柔的样子,站起身纯白的双眼放射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严厉目光。 “以上级魔物的身份,我命令你,奈亚米,从现在开始立刻前往大陆,执行邪神大人的旨意。” “......明白。” 没有任何违抗的反应,奈亚米只是支身下床,甚至连提问都没有,就这样从白发女子的身边擦肩而过,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雾漫之中。 良久,独自在屋中的她带着些许歉疚的神色转过身面向奈亚米消失的方向,她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做祈祷状,闭上双眼宛如虔诚的信徒般祷告。 “万能的莫乌拉大人,请您保佑那孩子,能够在人类的世界找到自己真正的寄托吧。” 新魔王历 雷斯卡特耶陷落当日 历经数百个寒暑建立的高耸城墙;教团最强大的勇者军团;无坚不摧的圣殿骑士......都在今天变成了一个笑话。 教团最大的要塞都市,被称为对抗魔物最前线的雷斯卡特耶,现在却成为了魔物们横行霸道的场所。 天空中到处都是石像鬼掠过的声音,地面上杜拉罕骑乘的战马声也充满了街道。 一小队教团的残兵气喘吁吁的往城门逃走,但仍旧有体力不支的士兵被四处窜出的魔物抓住。 绝命的逃亡持续了多久,他们无法记清,只在看到城门前同伴身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用最后的力量奔向那里。 这支小队领头的骑士,穿着和普通士兵不同的铠甲,厚重的胸甲上装订着一枚镀银的十字架,而配得上如此装扮的身份,自然是雷斯卡特耶最引以为豪的圣殿骑士。 他大步流星的冲入这个临时聚集地,推开了阻拦的卫兵直奔营地内最大的营帐。 “父亲!” 年轻的骑士冲着营帐内一干将领中,最中央的那位略显年迈的人大声道。 战乱中父子相逢的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感人,被称为父亲的将军只是抬了下头后,便也不理会的把自己的视线重新放回到雷斯卡特耶的地图上。 “父亲大人,王城和北城区都被魔物占领了,但梅露赛教官应该还在率部抵抗,请允许我带一队骑士前去增援!” 没有回应,自己的提议就像石沉大海,甚至那个被自己称作父亲的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父亲....” “修利骑士长,你的情报很有价值,但教皇大人已经派特使传令,我等剩余军力往南方撤离。” 将军的口吻与父子间谈话的气氛相去甚远,然而那语气中透露的威严让修利把剩下的半句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修利又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换来的却是来自父亲更为严厉的目光,如同刀锋一样锐利的视线,刺激着他就此妥协放弃的想法。 几度攥紧的拳头甚至有想要拔尖与自己的父亲刀兵相向的冲动,但最后,胸前那沉甸甸的十字架将这一切危险的想法都压了下来。 “明白了,父亲大人.....” 带着悔恨与不甘的表情,他退出了营帐,抬起视线时却发现在外面早就围满了自己的部下。 每个人都带着期待和不安的目光,像是等着他说出什么一样。 “是教皇大人的命令。”只有这么说才能让自己安心。 “放弃雷斯卡特耶,向南方撤退。”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你这家伙,是要放弃教官,让她一个人同魔物战斗吗!” 刚说完,一名背着大剑的士兵怒气冲冲的冲上来抓住修利的肩膀,大声吼道。 “喂,回答我啊!” “.......” 修利沉默着避开他刺人的视线,此时他才发现刚才足以让自己放弃的理由,到现在是多么脆弱可笑。 之后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知道自己回过头的时候,那名身背大剑的同伴已经带着十几个有着同样想法的士兵,杀了回去,而剩下的人都不知所措的站在自己身边。 “全员.....” 他把自己的声调提高了八个分贝,深深吸入了一口夜晚冰冷的空气。 “向城门集结,准备撤退。”
  25. 女主角 奈亚米 (图片为原创图片,非本人同意禁止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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