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68877875 发表的所有内容
-
第四幕 权利游戏 ——拜托了,再给我一点时间,钱的话,一定会凑够的! ——这样,这样吧,我吧我的妻子抵押给你们,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你,你的母亲回你外婆那儿了…… ——那,姐姐呢,明明说好了今天要陪我玩的。 ——啊,那个,她,她也一起回去了。 ——诶,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回去嘛,哼,一定是妈妈偏袒姐姐想让姐姐一个人吃外婆烤的蛋糕! ——没关系的塞拉,就算妈妈偏袒姐姐,爸爸也是最爱你的。 ——嘻嘻,真的? ——真的。 朦胧的话音犹如梦魇般缭绕耳畔,最终落在了曾经某个名为父亲的人那张模糊的面容上。 “唔,呜呜。” 吃力的将意识从梦境中拉回的塞拉,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打了几个哈欠才发觉嘴角上的粘黏感。 “洁莉蒂安,好慢啊。” 随手抓起桌上的餐巾擦掉口水,走到窗边看向已经安静下来的城堡,现在已经是宴会结束后好一阵了。 本来想迎上洁莉蒂安一起回房间,却被请求自己先回去,而等到现在都没等到她的身影。 美妙的夜色透过窗间洒落在房间,偶尔吹过的凉风撩起她栗色的发丝,带来一缕冬日的清爽。 明明是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色,塞拉的心中却满是那令人不悦的声音。 ————你还要再继续旁观下去吗? ————或许,你只是觉得,袖手旁观就能得到救赎吗? 纤细的十指攥紧成拳,如果脑海那声音的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话,那拳头是一定会揍过去的,塞拉在心中向至高神保证。 吱呀~ 木质的门铰随着大门的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噪声,但如此难听的声音下,塞拉却扬起温暖幸福的微笑,连忙转过身双手也舒展开来,之前的凶狠表情全都烟消云散。 “洁莉蒂安你回来了。”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下次塞拉可以自己先睡的。” 还没褪去礼服的洁莉蒂安带着歉意的笑容推门而入,还不等她坐下塞拉便迎上去走到她背后,手脚麻利的为她解开那虐待其腰部数小时之久的洋服。 “说什么傻话,你要是迷路了,谁来找你?” “还不至于这样吧……唔,哈。” 在松开束腰的一瞬,洁莉蒂安眯起美丽的眼睛,涂上了蜜膏的薄唇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 “快去洗澡吧,水还是温的。” “呐,塞拉,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怎么,又遇上哪个不认识的贵族了吗。” 言语间,塞拉已然三下五除二的把她的裙子褪下,细心的用一条毛巾裹上免得大腿受凉。 “不……” 洁莉蒂安垂下眼帘,手轻轻的落在了塞拉为自己更衣的双手上,蓝宝石般的眼眸满是心事的目光。 火炉内干柴劈啪作响,跳跃的火光下,塞拉的脸微微一红。 “如果,我是说如果——” 塞拉的时间仿佛随着洁莉蒂安的发言而凝固,手都不自觉的放松开,任由她握住。 “如果塞拉有一天必须要结婚的话,会选什么样的男人呢。” “……” 时间,恢复了流动,塞拉抽出手一把拉开礼服后的绳子,将上半部分也解开来。 “我可没打算让那些满脑肥肠的贵族碰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塞拉的话,会选什么样的人呢……” 感觉自己说错话的洁莉蒂安,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后者却少见的不领情似得,干脆利落的收起衣服整理起来。 “没有考虑,也不想考虑,真是的是谁让你来开这种玩笑的,沃尼尔王子殿下吗。” “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 洁莉蒂安一把拽过塞拉的手腕,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后者,手中的衣服散落一地。 “啊,对不起……” 脸上的急切转瞬变为歉意,但塞拉扶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想弯腰的动作。 “洁莉蒂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 洁莉蒂安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不自然的沉默了片刻。 “其实……国王陛下想让我选出十几名信得过看得上的北方贵族,随我们一起南下,说是要册封新的北方贵族,来稳定北方的局势。” “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啊,真是的。” 塞拉那股认真的气势一下子就随着泄气的肩膀消散无形。 “抱歉……” “不要老是道歉,真是的,赶快去洗澡,今天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拜访他们。” “唔~” 洁莉蒂安点点头,就像个知错悔改的小孩子一样,被塞拉往浴室里推,活跃起来的气氛下似乎连塞拉也没发现,那张熟悉的脸颊上一丝丝的不自然。 伦道尔一直都有一个习惯,在与人有约时通常会早些到约定碰头的地方,这样他就能预先根据环境掌握形势,并决定要说什么和什么不能说。 然而今天,伦道尔虽然早早的来到了城堡内,王子寝宫的大门前。但这一次,他决定还是稍微晚一点进去。 ——哗啦! 又是一阵陶器碎裂的声音,谦卑的在门外站立的伦道尔已经听到了第五次了,而在他身后几位侍从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终于,房间的主人似乎没有继续虐待那些昂贵的瓷器,房间内的又沉寂了下来。 决定不再等待的伦道尔稍微整理了下衣襟,挂上一如既往迎宾式的微笑,抬手叩响了房门。 “王子殿下。” “进来!” 那略带青涩且毫不掩饰怒火的声音把那些侍从吓了一跳,伦道尔不以为然,泰然自若的推开厚重的木门,他身后的那些侍从虽然想跟上去,不过被他抬手制止了。 ——哐。 木门合上,再度被拒之门外的侍从们,只能面面相觑。 “遵从您的召见,王子殿下。” 跨过红地毯上的陶片碎渣,伦道尔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站下,对上座的沃尼尔弯腰屈膝。 “你来晚了。” “请允许我向您致歉,之前因为有两名北方贵族敬畏您的权势,他们希望能够通过在下向您转达臣服之意。” “罢了。” 沃尼尔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口饮尽水晶杯中的葡萄酒,但脸上的愠色已然消散不少。 “我只问你一件事,为何不告诉我。” 伦道尔一脸惊讶,惶恐的弯下腰双手恭敬的放在胸前。 “殿下所说何事,在下愚钝竟全然不知。” “我父亲!” 沃尼尔站起来,把声调太高了好几个分贝。 “我父亲私定的婚约,为何不事先告诉我!” “婚约?万分抱歉王子殿下,在下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呀。” “那我让你去监视我的父亲,你就一点异像都没察觉吗!” “……国王陛下,这几日一直忙于政务,从未提及也从未透露过呀。”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沃尼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凝成一团的眉头也随之舒展,他重新坐上椅子抬手指着伦道尔大声道。 “在回到王都前,说服我的父亲放弃这样愚蠢的做法!” “遵命,王子殿下。” 那是一个弥天大谎,但伦道尔比谁都明白,一个能让自己活命的谎言和一个会让自己送命的真相间,该如何选择。 寒冷的夜幕 下,环绕城堡的军营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嘈杂,无论是挤在营帐中的士兵还是独享床铺 的军官,都早早的把身子缩在亚麻缝合的被子里,去怀念南方的暖阳。 军人很少能有自己能随意分配的时间,如果想做别的事情就只能牺牲休息的时间。 已经结束了白天操练的波罗,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借着摇曳的烛火,用刀削的木炭枝在亚麻布上写下要传达给家人的话语。 赏赐给他的黄金和战利品,被他放在床边的口袋里,一件被他特别留意私藏的银质餐盘,倒映着他那张满是胡茬幸福无比的脸庞。 就在他写完一段话,正思索该怎么继续写下去时,一阵寒风忽的吹入营帐,晃动的烛光下,波罗的身影就像一头被惊动 的猎豹,他噌的一下站起来,不由分说的拔出藏在枕头下的短剑。 “塞拉骑士长!?” 当他把剑指向营帐口时,才发现来者的身份,只是他眼前的‘骑士长’没有穿盔甲而是一身黑色的连兜袍子,这是故意隐藏自己身份的装束。 “你的警惕性不错,继续保持,波罗百夫长。” 塞拉褪下兜帽,拍了拍栗色的刘海上那点点雪花。 “虽然我无意冒犯,但您选择这样的世界和地点来找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波罗收起剑,盯着她直言不讳的说道。 “我听你说过,你的妻子在帮你管理农田对吗,好像还是是葡萄园对吧。” 塞拉走到营帐中,目光看似很随意的扫过四周,话音也四平八稳。而波罗,反倒是一副被看破了什么伪装一样,不悦的嘴角抽搐。 “可是,事实上你的妻子根本不是一名自由人,而你也没有所谓的田地,你家族的田地早就被你的父亲输得一干二净。” “你从哪里来听说的。” “所以,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没有纠结在无意义的争论上,塞拉走到已经满脸戒备的波罗身前,从黑袍子里掏出了一卷印有王家印章的羊皮纸。 “王家赦令,足以赎回你家族的土地,以及让你的妻子成为一名自由人。” 波罗面色一变,抬起的手正想接过卷轴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了下去目光重新落在塞拉身上,十分郑重的样子。 “……我不是杀手。” “如果你是杀手,我不会来找你,我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 塞拉顿了一下,神色严肃下来,微微眯起的瑰红色眼眸,散发出不弱于男人的魄力。被如此直视的波罗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捏住了手心。 “向洁莉蒂安长公主殿下效忠。” 更为凌烈的寒风吹入营帐中,波罗的双眼几乎要被风吹的睁不开,他下意识的收紧呼吸来止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大拇指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手掌,用疼痛来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为什么是我。” 身为士兵的理智和等级的观念,让波罗不得不问出这个看上去很不知好歹的问题。 “因为你是一名和我一样优秀的士兵。” “这可不算是回答啊。” “这就足够了,对于长公主殿下来说。” “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不能拒绝王家的邀请,更何况还是一名给了我黄金的公主殿下。” 说罢,波罗单膝跪下手举过头顶握住了塞拉手中的羊皮纸卷轴,以庄重的礼节结下了这份契约。 北国的清晨比南方要稍晚一些,但和煦的晨光仍不吝啬的洒满硬装素裹的大地。 阳光透过城堡走廊的窗口,斜斜的落在红地毯上。 洁莉蒂安与塞拉两人戎装的身影快步的掠过这里,而一路上眼圈微微发黑的塞拉还不忘悉心嘱咐道。 “听好了洁莉蒂安,我替你筛选的贵族都是北方有名的武斗派,虽然不是全部但切记,你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丝的妥协。” “我明白,可是真的要这样吗,如果召集的贵族全都是武斗派,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 塞拉停下脚步转过身直面洁莉蒂安,脸上的微笑透着自信与一丝俏皮。 “堂堂的北方公主要南下,怎么可以被人看不起呢。” “嗯……” 最终,洁莉蒂安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实际上,二人早就对这次国王的命令心照不宣了,年老的国王让子女带亲信回首都受封,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明白这已经是王位权利划分的前兆。 “但是,我还是不想,不想和沃尼尔去争夺王位,他是国王的长子,我的哥哥,他才是正统的继承人,我希望塞拉你能明白。” “我懂,我懂,真是的赶快走吧。” 塞拉用笑容隐去了神色中那一丝的黯淡,一把抓起洁莉蒂安的手,就像儿时游玩一样拉着她往前走去。 目的地的大门前,塞拉没给洁莉蒂安一点准备的时间,直接推门而入用清脆适中的嗓音道。 “洁莉蒂安公主殿下到!” ——绝不能犹豫。 塞拉扫视全场的同时,暗暗下了决心。 此声一出,在场的所有贵族都站起来,虽不比行军队列但那隐隐以洁莉蒂安为中心的气势,让人由衷的感到信心。 在这队列中,洁莉蒂安一眼就看到了那名之前担当过自己护卫的百夫长,波罗。 不过更为显眼的是,唯一的女性————留着标志性水蓝色长发的佣兵少女莉莉耶,穿着一身醒目的白色婚纱式礼服,而那纯白的礼服腰间却别着两把棱角分明的黑色长条状刀鞘,看不出是来自哪一国的武器。 也因为她的存在,房间里多了股栀子花的淡香。 而她正双手交叉在胸前背靠墙站在一旁,只是侧过脸的看过来。 洁莉蒂安只是微微在那婚纱少女身上停留了些许的视线,便重新将目光落在众位贵族身上。 “诸位,我,洁莉蒂安,很荣幸能够将诸位召集至此,因为事出突然只能用口信让诸位聚集于此,虽然仓促但请容我向诸位说明来意。” 虽然众人都保持沉默洗耳恭听,但洁莉蒂安明显的感受到了,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她微微一顿,视线向后,塞拉会意的点点头,只需如此一股暖意便驱散了她内心的不安。 深吸一口气后,洁莉蒂安向前一步用庄重的口吻说道。 “在场的12名贵族,将会随我一起南下接受我父王的亲自册封,授予王赐伯爵头衔并允其向后代子孙永世传承。” “同样,父王也允诺将给予诸位,册封所辖封地、封臣以及封臣后裔的神圣权利。” “至此以后,北方群雄割据乱党丛生的现况将一去不返,诸位会是北方的真正统治者。” 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洁莉蒂安也没有丝毫松懈,她绷着身体和表情静待贵族们的反馈。 “我有异议。” 不是别人,正是靠在墙边的莉莉耶,之间她举起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阁下对国王陛下的奉诏,有何不满?” 不等洁莉蒂安开口,塞拉便上前一步质问道。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我是在跟你的主子说话。” 莉莉耶抬起对手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洁莉蒂安,而后便有贵族立刻站出来呵斥道。 “嘿,注意你的身份,佣兵!” 波罗站出来大声呵斥到,可莉莉耶看都不堪他一眼,而是用带有一丝戏谑但更多的却是尖锐的目光直逼洁莉蒂安。 “让我听听你的请求。” 洁莉蒂安微微皱眉正色道。 “很简单,我这个人不是那些贵族老爷,对什么爵位土地没兴趣,我只关心钱,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整个北方的通商自由权。” 莉莉耶用十分平淡就像讨论午饭一样的口吻,说出了这句爆炸性的发言。 所有在场贵族的表情全都为之流露震惊之情,不过没有一个人当着公主的面发表质疑。 他们都在等着自己将来会宣誓效忠的主君表态。 一秒钟,还是两秒钟,洁莉蒂安不知道,但当内心那一丝丝的怯懦在让她想要退步的同时,那一只温暖而熟悉的触感,轻轻的附上了自己的手。 ——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内心中,传来了塞拉温暖的话音。 是,不管发生什么,塞拉都在我身后。 肩膀上沉重的压力顿时消散,脸颊僵硬的表情也随之化开,一阵晨风吹过洁莉蒂安向前踏出了自己的步伐。 “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莉莉耶!” 突如其来的气势如烈风般迎面掠过,莉莉耶微微放大瞳孔,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的部下的确英勇善战,而你的名字也被我所牢记,但你要明白你面对的是来自王国公主的敕命,不是一纸合约或平等的交易。” “啧……好吧,我投降。” 莉莉耶耸耸肩,干脆的举手投降。 “不过,既然您承认了我和我部下的实力,那么也请公主殿下宽宏大量的允许我,出口火药的特权吧。” 听闻,洁莉蒂安点点头果断道。 “我以王族的身份,赐予你进出口这项商品的权利,相关文件我会亲自为你签署。” “不胜感激,公主殿下,我没问题了。” 莉莉耶夸张的弯腰行礼后,便走到贵族群中,表示自己加入这一员。 拼上这最后一块碎片,整个大厅俨然一副庄严的绘画。 贵族们纷纷单膝下跪拔出腰间的佩剑双手呈上,低下往日高贵的头颅,向公主宣誓。 “我等全员,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苦寒的北方之地终究不是养尊处优的南方贵族和国王呆的地方,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连绵的军营内,士兵们便开始匆忙的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只带500名士兵太少了!” “我意已决,这次南下我不想让其他人以为,我是要与哥哥争夺王权。” “问题不在这里,洁莉蒂安。” 塞拉叹了口气,营帐内只有她和洁莉蒂安两人,所以说话也没有在外面那么顾忌。 “国王陛下的命令很清楚,是让你带北方的贵族南下册封,如此一来就算你一人孤身前往,那些南方的贵族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只有适当的展现武力才能暂时压住那些贵族,否则就算那些贵族放我们一马,还要考虑沃尼尔王子殿下……” “不要再说了塞拉,我相信我的家人。” ——他不是你真正的家人。 面对洁莉蒂安那认真的表情,塞拉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只留下了表情上那一闪即逝的无奈。 “好吧,我会转达你的意愿,让他们挑选500人的精锐随我们南下,但是——” 塞拉顿了下,身体微微前倾,那是她与洁莉蒂安相处这么久之间,约定俗成的动作。 每次她这么做,就表示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妥协,目睹过许多次的洁莉蒂安比谁都清楚。 “莉莉耶,那个佣兵团长需要带600佣兵在外围随时策应我们。” “塞拉……” “盯——” “唔,好啦,我同意就是了。” “哼,这才是我听话的公主嘛~” 得逞的塞拉狡黠的一笑,恶作剧般的用手拉了下她的脸。 “公主殿下。” 偏偏在气氛变得欢乐时,一名身穿厚重盔甲,胸甲上烙上一头雄狮徽章的骑士挑帘而入。 两人匆忙的拉开距离,好不尴尬。 “王子殿下请您与他一同巡猎。” “在这个时候?” “是的。” “……请你转达给我的哥哥,我们一会就到。” “王子殿下请您现在就去,然后只邀请了您一个人。” 骑士用不带感情起伏的话提醒道。 “好吧,请带路吧。” “洁莉蒂安……” “没事的。” 想要阻拦的塞拉被她一道温柔的眼神阻止了,那是在曾经渡过的时光中,告诉塞拉‘放心,不会有事’的信号。 眼看着洁莉蒂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塞拉眉宇间无法释怀的拧在一起 她的视线从营帐的入口处,缓缓的转移到了帐内的沙盘上,上面插着12面象征贵族的旗帜。 半响,她一副下定某种决心的模样走出了营帐。 贵族巡猎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对于那些服侍贵族的人来说。 不光要保护贵族精贵的身体不被什么蚊虫蛇蚁咬到,还要将猎物驱赶到贵族们一定能看见的地方。 在这种北方的苦寒之地,既没有温顺的麋鹿也没有体型较小的狐狸,偶尔的几只兔子全躲在地洞下,当然那些不会躲的也没人想看见。 “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刻钟,却也没看见一只猎物。” “抱歉哥哥大人,我来晚了。” “无妨,在这里等待的时间终于让我明白,你们北方人为什么总是能屡次反抗我的父亲和祖父们的统治了。” 洁莉蒂安与沃尼尔两人策马并行,在他们身后不到百米就由百名近卫骑士全副武装的护卫在后,而两边也有身负弓箭的游骑,这数百号人的目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两人:对沃尼尔的是保护,而对洁莉蒂安则是戒备。 久居战场的洁莉蒂安虽然感受到了那些刺人的视线,但全都被她主观的无视掉。 “看看这片荒芜的土地洁莉蒂安,如果把一百名南方人放在这里,恐怕他们等不到下一个季节,就会饿死,或是被那些雪原狼和北方熊生吞活剥。” “但是,如果是一个北方人,那他可以在树林里招募一整支军队。” “哥哥说的不错,北方人适应了这片土地,而父亲也一直相信他们能够在王国的领导下,将北方建设得和南方一样繁荣。” 洁莉蒂安点点头,用柔和的声音回答道。 “在我们卡萨姆家族的领导下,对吧妹妹。” 在沃尼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刚好一阵凌烈的寒风掠过二人之间,两人的马匹受惊似得一阵慌乱,洁莉蒂安紧紧拉住缰绳紧夹马肚,好容易才让马安静下来。 沃尼尔则更为手忙脚乱,似乎是太集中于对话,根本没反应过来,在那匹战马快要把自己的主人甩下马背时,一只手拉住了缰绳。 “好了,没事了,不要怕。” 洁莉蒂安拉稳了缰绳,一边轻轻拂过马脖子,一点一点的让慌乱中的马儿重回平静。 终于,沃尼尔胯下的战马恢复平静,摇头晃脑的打着响鼻像是对谁道谢一样。 “王子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给我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来打扰我!” “是!” 带着一丝的羞耻,沃尼尔不悦的喝退了前来护驾的卫兵,而良久过后他才整理好心情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果然,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你明明是女人但什么都比我这个男人强。” “不,刚才只是偶尔而已。” “不用谦虚了,妹妹。” 沃尼尔释然的一笑,抬手指向了辽阔的森林。 “这片土地是因为你才得以安宁,就这一点你比我强,但是,你不能永远在战场上,我们王国也不能永远让王家的血脉浪费在这片不毛之地上。” “哥哥……” “所以,我需要你的支持,不是武力上的,而是从‘和平’的方式上。” “……”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两人间的气氛随之冰冷,饶是如此洁莉蒂安仍戴着面对亲人时温暖的笑容。 既是她早已听出话外之音。 “你,愿意支持我吗,妹妹。” 沃尼尔转过头面向洁莉蒂安,他露出了最为‘真诚’的一面,仿佛想用这份温暖的表情去融化积雪。 两人四目相视,一双是北方王族水蓝色的眼眸,而另一双则来自南方王国血统中,象征王族的碧色眼睛。 “我愿意,哥哥。” 当这句肯定的答复出自洁莉蒂安的唇间时,沃尼尔的脸颊绽放出了近乎狂喜的笑容,但他最终压制了想要欢呼的激动。 “感谢你我的妹妹,你永远都是除了父亲母亲外,我唯一的亲人。” 他将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犹如立下神圣之誓约。 同时军营,某处营帐。 相比公主和塞拉的私人营帐,这里显得更加宽敞,是作战时专用的大帐。 12名北方贵族和莉莉耶齐聚于此,而塞拉则指着沙盘上地点一一吩咐。 “白恶熊家族,雪荆花家族各带600名士兵,在我们南下时占据这两处城堡,狼牙家族带400轻装兵在侧面掩护。” “这就是最后的安排,明白了吗,我们只带500精锐进入王都,但王都外请务必保证有两千人可以随时策应。” “那个呀,虽然出兵的事情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可是哟,你这样背着公主大人指手画脚的真的没问题么。” 靠在营帐木梁的莉莉耶,抄着手不合时宜的发问道。 而塞拉则毫不客气的用严厉的目光回应,酒红色的眼眸中透着不可置疑的气势。 “洁莉蒂安公主虽然能征善战,但她比谁都为国王着想这我很明白,她想要保护整个王国,那我便要保护她。” “是么,不过我给你个忠告吧,国王陛下如果真的有意立谁为王的话,那没有为王的另一个除了英勇战死就只剩下流放了。” “如果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心,莉莉耶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言语间,塞拉的眼神凶狠起来,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的插在沙盘上,王都的位置。 “我,愿立洁莉蒂安为女王陛下。” 与她一样,在场的所有贵族都站在塞拉身后, 用同样坚定的目光表示支持。 ‘沐浴’这如芒般的目光,莉莉耶的嘴角勾起一丝恶质的笑容。 “好,很好,那就让我们准备好血站一场吧,是吧,诸位。” 北方大陆的尽头,绵延不绝的山脉是分割文明与野蛮的边境线,但大自然对于两边都公平的降下了终年不化的大雪,以至于若是从高空中俯视而下,便几乎分不出那里是文明哪里是野蛮。 守卫山脉隘口的关卡缓缓升起城门,一队数百人的军士走出隘口,虽然漫天大雪但他们仍然交头接耳的聊天,就像是寻常出游打猎一样。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这群饭桶!” 一名骑马的军官在队列边疾驰而过,风雪打在脸上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扯着嗓子大喊。 “男爵大人已经下令,今天在太阳落山前,我们必须抓100个边境人奴隶,要是完不成全都要回去挨一顿鞭子!” 说着,他扬起手中的马鞭给这句话增加了不少威信力。 “见鬼了,这种天气还要出来抓什么奴隶。” 看到军官走远了,一名军士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小声道。 “入冬前就命令我们洗劫大山脉附近的所有边境人村落,现在还让我们出来抓奴隶,真是活见鬼!” 说罢,他对着军官远去的背影恶狠狠的碎了一口。 “你还不知道?” 他身边的同伴凑近他小声道。 “有话快说,没心思跟你打哑谜!” “啧我还不乐意说,算了告诉你吧,我听说那个北方公主平定了拉文公爵发动的叛乱,现在他手下的南方人军队已经占领了小半个北方,我们家的领主现在正忙着凑贺礼敢去添那公主的靴子。” “居然是这样,没想到北方又乱起来了……”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别说这鬼天气,就是现在晴空万里这方圆十几里也找不到一个边境人了,不然我们就得继续北上,去捅那位诅咒女王的……” 当他说道诅咒女王这四个字时,四周的士兵立刻投来了责难的视线,他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的捂住嘴,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后,方才松了口气。 队列继续前进,沿途路过了好几个挂满尸体插满头颅的村庄,面对这些属于他们的杰作,这群士兵头一次产生了后悔————早知道,他们就该留下这些村庄放到今天来用。 眼瞅着没人一顿鞭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的事情,队伍最前方的哨兵发现了异样。 “侦察骑兵回来了,但只有一个人!” “你们这群饭桶给我动起来,全军戒备,列阵,列阵!” 军官匆忙的拔出佩剑,慌忙中紧紧拉住缰绳差点让自己坠马,而那些士兵更是手忙脚乱,直到侦察兵回到队列才勉强排开阵势。 然而,当他们看清侦察骑兵的面貌时,才发现他并不是回来了,而是他的马载着他几乎冻僵的尸体回来了。 他身上明明没有中任何箭,但拇指大小的血洞却遍布躯干,犹如万箭穿心般的骇人。 “枪伤?!” “这,这是什么人干的?” “这里不会有其他军队了吧,难道是那群边境民?” “都给我闭嘴,列阵,列阵!” 军心不稳的士兵忍不住交头接耳,勉强在军官的镇压下排成阵列时,大雪纷飞下,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条黑线,看清后才发现那是排成一列的人。 “火枪手上前,步兵后列展开!” 当敌人真实的出现在眼前时,源自未知的恐惧反而消除了,一部分士兵用手中的兵器敲打盾牌来给自己壮胆,渐渐的整个队列都开始效仿起来,让这群乌合之众也有了精锐的气势。 “不要妄动,等敌人过来送死!” 军官大声呼喊命令,他清楚在这种风雪天冲锋会消耗大量体力,这个时候以逸待劳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他因风雪不得不眯起来的双眼中,敌人的身影渐渐接近,那是穿着皮袄连头盔盾牌都没有的一帮人,那样原始的形象同他记忆中‘边境民’的身影完全重合。 “对方只是边境民,不用害怕,等他们过来将那群野人一网打尽!” 还有半句话,‘幸好不是蛮兽人’他没有说出口。 他一脸庆幸,庆幸着那群边境人会傻到过来送死,本来今天会挨一顿鞭子,但只要看下几百个边境人的脑袋顺便抓几个俘虏,不说不会受罚,反而还会得到男爵大人的嘉奖,更有可能作为对抗边境人的英雄而随男爵一起接受北方公主的授勋。 在他满脑子的遐想中,那些前进的边境人忽然停了下来,做出了整队这种绝不会出现在蛮人身上的行动。 “他们怎么停下了?” “喂,你看,他们手中还有火枪!” 听到部下窃窃私语,军官也是一阵心急,他胯下的战马不停的在阵前游离举足不前。 一直以来和野蛮落后挂钩,被驱赶到北地边境苟延残喘的边境民,在军官的视线中整齐划一的抬起火枪,摆出了标准的三列射击姿态。 “哼,愚蠢的野蛮人,两百多步的距离就开枪,这是准备打鸟吗?” 军官从他往日的经验中,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嘲笑对方的理由,他目测敌军至少还需要再前进一百多步,火绳枪才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砰砰砰砰! 一阵火光下,连续急促的响声回答了他的嘲笑,他几乎来不及去疑问对方为何在射程外开火,自己胯下的战马就发出一声凄惨的嘶鸣,接着便连人带马摔了下去。 “来人拉我一把!” 被马尸压住下半身的军官大惊失色的呼喊到,然而在他喊话的瞬间,又是一阵连续密集的枪声发出,只是他以无心去看边境人阵前那冒出的白色硝烟,因为他眼中最前的一排士兵就像割麦子似得倒下,身上爆开的朵朵血花洒出的殷虹血色很快就染红了纯白的雪地。 “巫术,是那些魔巫女的巫术!”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带头喊了一句,在如此无法理解的攻击手段下,谣言如野火般的蔓延,一瞬间自乱阵脚的军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搀扶自己的长官。 边境人手中的武器还在大发神威,只要每次声音响起火光闪过,都会有十数人倒地不起,而北方人这边还只能仓促的用火绳枪,在超过有效射程两倍以上的距离徒劳的还击。 若是面对数倍的敌人还能拼死一搏,但在那些士兵眼中,巫术则完全是例外的情况,那些争先恐后向后逃窜的士兵,已经被内心根深蒂固的思维控制了全身。 ——巫术是人类不可战胜的。 ——那些边境民连巫术都会,说不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吼!” “啊,那是,那是……” 一阵震耳的吼叫吸引了一部分逃兵的目光,循声望去他们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直到一闪而过的刀锋割下他们的头颅。 那是将凶猛的雪原狼当作战马,身高足足超过常人一半,皮肤黝黑肌肉壮实,在人类世界中被称之为——蛮兽人的可怕存在。 好几队狼骑兵冲入溃散的兵阵,简直比割麦子还惬意的收割人类的性命,或是让自己的坐骑享受一顿丰盛的美食。 一时间,战场上哀嚎遍野血流成河,既是天上的雪一直下也盖不住那片浓重的血腥味。 “至高神啊,这到底是怎么……” 还被马尸压住身体的军官,绝望的看着眼前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一幕,这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百年前统治极北之地的诅咒女王,麾下的蛮族大军屠戮南方诸国的剪影再现。 “呃……” 而他只感觉到喉咙被冰冷的物体贯穿,血液涌入口腔,眼中的画面停留在一名狼骑兵用长枪刺穿自己的景象中。
-
第二幕 短暂和平 第二日的清晨伴随火烧般的朝霞来临时,硝烟和尸臭味还残留在冰冷的空气中。 洁莉蒂安和塞拉两人比换岗的哨兵,更早的骑上了战马,准备好踏入敌人的巢穴,去进行一场危险的谈判。 “第十三军团,波罗百夫长向长公主殿下报道!” 在两人准备走出军营时,一名光头还留着胡茬的中年骑士,策马迎了上来,右手握拳轻捶胸口,用嘹亮的声音向洁莉蒂安行礼。 看到这名‘不速之客’的出现,洁莉蒂安立刻就向塞拉投去了视线,而果然后者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波罗百夫长在上次的作战中十分勇猛,士兵中的声望也很高,作为您的护卫不会有任何的不妥。” 塞拉一脸平淡的说出理由,完全不给洁莉蒂安反驳的机会。看到自己的友人如此‘蓄谋已久’,洁莉蒂安也只能叹了口气点头同意那位波罗百夫长入列。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明白吗。” “是,长公主殿下!” 留下这句嘱托后,洁莉蒂安才勉强接受了波罗的入列,三人同行了一段时间,当太阳整个从地平线上😠时,三人的目光中,那座建立在雪原上的城堡一点点的放大,而城堡内的士兵也因为她们的出现而纷纷爬上墙头,举起弓弩警戒起来。 无法避免的压迫和抗拒如潮般的袭来,但洁莉蒂安的内心却稍稍的比之前安心了一点。 “站住,不要再往前一步了!” 城墙上的守军探出头,手中的弩箭对准了那批不速之客。或许是因为那队骑士身上锃亮的铠甲和皇家的旗帜,或许也只是因为人都不想死的太快,一时间守军虽然都因为他的呼唤全都站上城墙警戒,但没有一个人轻举妄动。 “我是洁莉蒂安。卡萨姆,国王劳伦特.卡萨姆陛下之女,我以卡萨姆王国北方平定军元帅的身份,请求与洛尔公爵谈判!” 洁莉蒂安牢牢的握住手中的旗杆,虽然是被人居高临下的戒备,但锐利坚定的目光和那不存疑惑的声音,让守城的士兵都为止一震。 在外人眼中威风凛凛的女武神,现在也不过是咬紧牙关,忍受着来自沉默的煎熬。 但,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从未向身后移去视线。 终于,吊桥铰链的嘎吱声打破了这段令人难受的沉默,随着吊桥落下城门也随之打开。 洁莉蒂安策动缰绳让胯下的战马前进,在她踏入城堡的那一刻,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都像是要把她包围一样的站起来,哪怕是已经残废的士兵都杵着长枪,向他们的敌人标明自己的决心。 甚至她能在其中,找到一些昨天仅有一面之缘的敌军士兵。 刺人的视线从四面八方犹如箭雨般的袭来,洁莉蒂安虽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攥紧缰绳与旗杆的手心早已满是冷汗。 “没关系的,有我在呢~” 恰好的时机,塞拉微笑的身影出现在洁莉蒂安身侧,位置还要靠前一些将一部分目光给挡住了。 “那个南方的皇帝老头,就是让你来做说客吗,公主殿下。” 正想对自己的挚友回以温馨的话音,一阵稳重的话音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洁莉蒂安立刻收回了面对朋友时的表情,她翻身下马走到那声音的主人——一名两鬓斑白的骑士身前,右手握拳轻捶胸口庄重的行了一礼。 正想对自己的挚友回以温馨的话音,一阵稳重的话音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洁莉蒂安立刻收回了面对朋友时的表情,她翻身下马走到那声音的主人——一名人到中年的骑士身前,右手握拳轻捶胸口庄重的行了一礼。 “我很荣幸见到您,拉文公爵,我代表陛下……” “省省你的客套话吧小姑娘,我认识你父亲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拉文公爵抬手制止了洁莉蒂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身上的盔甲早已破破烂烂,头上绷带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饶是如此那张被血迹硝烟盖住了本色的脸庞,也仍旧没有丝毫软弱的痕迹。 “我是说,你真正的父亲。” “……我来此地,仅仅是代表陛下来要求您投降,其他的事情……” “那么我问你,那个南方佬的皇帝,是不是已经向我许诺了一个特赦,还保证我和我的士兵都能安全的离开,并得到一片足以养老的领地?” “嗯,陛下的确如此向我表示过,只要您……” “你相信你口中的那个国王所说的一切吗,相信他会放过一个‘反贼’?” “是的,我相信。” 没有任何犹豫,在这件事上,洁莉蒂安能够鼓起勇气用坚信的口吻回答他的质问。 “看来,他们果然把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了。” 冰冷异常的发言从拉文的口中传出,让洁莉蒂安剩下所有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看向她的视线,已经从最开始的审视变成了现在彻底的敌视,甚至连四周那些追随公爵的士兵,也如同受到了某种讯号一样,隐隐的投来更为刺人的视线。 洁莉蒂安像是被利刃抵住咽喉似得,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塞拉连忙上去将她护在身后,她眯起眼睛放射出警惕的目光,手已经按在了后背长枪的枪柄之上。 而一旁的波罗,也站在了两人之前,手抓着剑柄横在腰间,目光警惕的四下扫动。 “我拉文这一生,唯独两件事追悔莫及,一我没能在你的生父最需要的时候与他一起并肩作战,二……” “我没能保护,我宣誓效忠的君主唯一的女儿。” 那是,仿佛视作眼前的少女已经死去般的决然发言,拉文如此说道。 黄昏的夕阳悄然沉入山脉,冰冷的夜风夹杂着硝烟和尸臭的气味,掠过洁莉蒂安表情僵硬的脸庞。 “回去吧公主殿下,如果您还记得我们北方人宁死不屈的传统,就不要让我活活的饿死在这里。” “让我这把老骨头也在战场上,见识下帝国公主的英姿吧。” 说罢,拉文一挥手下了逐客令,城门再度打开,夜幕下城堡外绵延的篝火将夜空照得通红。 “别太放在心上了,这不是你的错,他走投无路自然不会相信任何人。” 军营里,塞拉梳理着洁莉蒂安的长发,小心翼翼的用熟练的手法抚平毛躁,避免之后盔甲和头盔夹到发丝。 镜中的少女,是退去了戎装的公主,失去了往日里用威严勾住的面具,烦躁、不安甚至还有一丝的懦弱都浮现在那张漂亮的脸颊上,美丽如蓝宝石般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灰霾。 “你只要做你一直以来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啦,你可是帝国平定北方边疆的‘胜利女神’,可不能在这里泄气哦~” “这些我都知道,我明白,只是……” “好啦好啦,别给咱只是只是了,真是的,来笑一个~” “呜呜~” 塞拉带着小恶魔般的笑容弯下腰,双手伸出青葱般的食指点在洁莉蒂安的脸颊上,恶作剧似得往上拉起一道人造的微笑。 “脸又红了,哈哈,今晚帝国的红脸骑士看来是要大发神威啦~” “可恶,看我怎么惩罚你呀!” “失礼了,将军阁下攻城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帐外不合时宜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一闪而逝的少女时间,塞拉和洁莉蒂安又保持着距离,重新变成了往日里的‘常态’。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遵命,阁下。” “塞拉。” “我在。” “对将军无礼的惩罚我会好好记着,胜利后再来找你‘清算’,所以别想溜掉哦。” 看着洁莉蒂安那微甜的笑容,塞拉同样回以会心的微笑,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做出身为骑士最庄重的承诺。 “谨遵与您的约定,我的小姐。” 第二日的黎明来临前,火炮的轰鸣撕碎了宁静的清晨,清扫了四周一切阻碍的帝国军,将城堡围得水泄不通。 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在铁球的肆虐下不停的炸开一团团灰色的烟雾,碎裂的石块就像融化的冰川不停从墙面上剥落。 “士兵们,军官们,平定北方叛乱的战争将在今天画上终点!” 洁莉蒂安高举着矛旗,策马在列队的士兵间,高声呼喊,清冽干脆的嗓音,在呼啸的寒风下,传入了每一名士兵的耳畔。 塞拉和波罗则紧跟在后面,随后的一众装备精良的骑士,让王族的威严与对胜利的信心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火焰。 “我无法再允诺你们更多的条件,但我向你们所有人保证。” “今夜,是这场内乱的最后一战,今夜之后我们的家园,罗伦大陆将永无战乱,丈夫能与妻子团聚,儿子能回到父母膝下。” “士兵们,军官们,就让我们再团结一次,赢得这场胜利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塞拉看准时机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长枪,用最响亮的嗓门大喊道。 “神佑我身,至高之剑!” “神佑我身,至高之剑!” “神佑我身,至高之剑!” 军团震天的呼喊比起火炮更能震动人心,城堡内的拉文伯爵,站在主堡的阳台上面色凝重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在他身后的房间里,一大堆的信件、地图正在快马加鞭的被侍卫投入火盆中焚烧,库存的金币珠宝全都融化砸碎,埋入泥土什么都不打算给敌人留下。 “传令!” “说。” “送往其他领主们的信鸽中,‘辛格伯爵’已经送来用信鸽回信。” 说罢,传令兵将信件双手呈上。拉文伯爵那仿佛再度老去了十多岁的面庞上,看不出任何期待和希望,只是淡然的转过身从传令兵手中接过信件,直接撕开信封,取出信纸双目的扫过上面的内容后,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城堡里,还有多少贵族。” “……” 半跪的传令兵沉默不语,他深深埋着头不敢去看伯爵的脸,虽然他并非贵族但一股油然而生的耻辱令他无地自容。 “看见脚下的船已经快要沉入大海,所以就提前跳海逃走了吗,罢了,让士兵们在城头升起白旗吧。” 听到这投降的命令,传令兵诧异的抬起头,当他的双眼看到那张如过百年的面庞时,所有的争辩、质问全都被咽了下去。 “然后,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做。” 说着,拉文伯爵在传令兵眼前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目光流露不舍的打量着这柄打磨光滑造型质朴的佩剑。 惊讶的神色在传令兵的眼中一闪而过,当他理解这份深意时,便沉重的低下头应了一声。 白旗在城头上升起的时候,帝国军的士兵差一点就要迈入城墙上守军的射程之中,那些帝国军的士兵们开始欢呼,率领军队的洁莉蒂安也在亲卫们的簇拥下,走到最前列。 ‘会是陷阱吗?’ 马背上的洁莉蒂安也如此考量过,但结束战争的选择已经近在眼前,就算是陷阱她也愿意踏进去,支付那份沉重的代价。 就在她刚刚来到阵前时,城墙下那扇被炮弹砸出几个凹痕的铸铁城门缓缓的打开,出城的不是拉文公爵,而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面对身份远远凌驾于自己的洁莉蒂安,他仍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走到距离十数米远的地方停下。 “我代表拉文公爵,向您,洁莉蒂安。卡萨姆殿下,献上这座城堡。” 说罢,他单膝跪下,将拉文公爵的佩剑举过头顶,双手献上。 “拉文公爵呢?他怎么没有出来?” “公爵大人已经 回归到了先祖的怀抱中。” 在传令兵委婉的说出拉文公爵的死讯时,洁莉蒂安的脸上直白的表露出了诧异之情,但很快就从诧异变为了对逝者的尊重与悼念。 “至此,伯爵大人对先王陛下的效忠已经到死而止,先王和轮回的祖先们正张开怀抱欢迎他的到来……” 话音至此,那名士兵的话锋突然一转,抬起头愤恨的瞪着洁莉蒂安。 “而公主殿下你……你有先祖吗?” “放肆!” 比起被侮辱的洁莉蒂安,塞拉策马到士兵身前厉声斥责道,按住枪柄的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接受你的投降。” 洁莉蒂安没有发怒,只是翻身下马走到那名士兵身前,面无波澜的接过他双手呈上的剑。 而塞拉看向她的目光间,多了几分外人无法察觉的痛心。 “传令,让士兵们进驻城堡,升起旗帜。” “……遵命,长公主殿下。” 当城头飘扬的白龙旗,被士兵拔剑砍下,重新😠红色的宝剑旗时,太阳才刚刚越过地平线。 洁莉蒂安站在落满余烬的主堡大厅内,手拂过那张属于拉文公爵的椅子,水色的眼眸里尽是复杂的神色。 塞拉静静的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而波罗则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脸上虽然写满无聊但还是一言不发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波罗百夫长。” “在!” 波罗上前一步,站直了身子等待自己效忠的公主殿下发话。 “战争结束了,你打算做什么。” “回家,我家乡的田地就在帝都外的郊区,我的妻子一直在那儿料理庄园,那里的葡萄再过几个月就会成熟,到时候用来酿酒是最好的选择。” 波罗有些自满的挺起胸口,而这平淡无奇的回答,让洁莉蒂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一脸释然的转过身开口道。 “波罗百夫长,传令下去今晚设宴,让士兵们好好放松一下吧。” “赞美您的大度,公主殿下!” 波罗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面朝洁莉蒂安行了一礼后,就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去。 “别太勉强自己了。” 塞拉走上前,轻轻握住洁莉蒂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用这样亲昵的动作卸去友人肩上沉重的负担。 “没有,我只是在听到波罗百夫长的话后,忽然感觉……” 她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依旧白雪皑皑的窗外景色,那毫无生机的色彩下,几株树木的嫩苗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自己的责任,这场战争牺牲的一切,都变得更有意义了。” 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流露,看到她的样子,塞拉也在内心里松了口气,二人间浮现而出暖意驱散了四周的寒冷。 远离战场的另一片土地上,一队身着精致铠甲的军团行走在脚下北国的土地上,渐入寒冬的天气让他们每个人身上的铠甲都蒙上了一层霜,饶是如此他们也高举象征王家子嗣之一,纹有金色狮子图案的旗帜。 队伍中,一辆宽大到需要四匹马才能拉动的铁车,被数量众多的骑士保护在中央,车壳上烫金色的狮子图案无言的昭示着车主人的身份。 “从踏入这片不毛之地时,我就只感觉到了无聊,父亲为何要执着在这片无聊的土地上,而放着大好的南方沃土视而不见?” 头戴橄榄宝冠的年轻王子,怀抱着打扮雍容的贵族小姐,在装饰富丽的马车内一边享用水晶杯中的葡萄酒,一边对自己的父王发牢骚。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原因吗,沃尼尔。” 怀中的少女挪了下脑袋的位置,让自己高贵柔软的金发更好的舒展开,浓妆下的眼眸散发着一丝诱人的雍容。 “当然不是,我的玫瑰。” 像是对待一碰就会枯萎的花朵般,沃尼尔露出满是爱意的微笑,手掌宠溺的拂过怀中爱人的头发。 “我追随父亲的脚步,是为了在他面前,在南北两境的贵族们面前,亲自向你求婚。” “那你可以等你的父亲回到首都。” “……我本想这么做。” 说着,沃尼尔面露不悦的一气将杯中的红酒饮下。 “但我的那个妹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他特意用加重的口吻补充道。 “她的军队在北方大获全胜,我若要继承父亲的王位,就一定要获得她的支持。” “那~我父亲对你的支持又如何呢?” 她纤细而白皙如玉的双手勾住沃尼尔的脖子,轻轻一拉就凑到她耳边细声道。 “那是自然。” 沃尼尔顺势勾住她的柳腰,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脸上绽放的笑容简直像是看到了天使。 “兰立特斯家族同皇家的结合,将会让我们两家万事长存,而我们的子嗣……” 他的手就像一条顽皮的蛇向着少女的下腹滑去。 “也将永享整个大陆的繁荣与统治。” 这犹如许下誓言的话甜蜜的堪比毒药,四目相视的二人完美的沉醉其中,在这片狭小的温柔乡中尽情的缠绵起来。 第三幕 地毯下的蠢动 彻夜的狂欢冲刷掉了战场上的硝烟味,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酒味和醉鬼们呕吐的恶心气味。 第二日清晨来临时,负责善后的下级士兵,早早的开始了打扫工作,残留的食物和被摔碎的酒杯家具,堆起来比之前处理的尸体还要多。 而这糟糕的一切,都和城堡上层伯爵卧室内的洁莉蒂安和塞拉二人无缘。 宽敞且装潢华丽的卧室内,那面水晶雕琢而成的落地镜前,洁莉蒂安换下了伴随她半年之久的戎装,穿上了一件白色的丝质连衣裙。 当她身后的塞拉用力拉紧束腰的绳子时,洁莉蒂安那张平日里总是不露出任何破绽的小脸,瞬间就跟熟透的苹果一样涨红了。 “唔,好,好紧!” “忍一忍,适应了就好,真是的比盔甲还难穿啊。” 塞拉舒了口气,双手把绳子打了个蝴蝶结后,还恶作剧似得啪的一声拍在洁莉蒂安被勒紧的后背上。 “呀,不,不要突然这样!” “抱歉抱歉,不过能穿上就好,不然还真知道该怎么办了呀,毕竟你不能穿着铠甲去见国王大人吧。” 塞拉吐了吐舌头一点自觉的意思都没有,双手亲昵的抱住洁莉蒂安的肩膀。 “父王他晚上才会到,现在穿上,唔……太早了吧。” “兵贵神速,这句话可是你平时一直挂在嘴边的哦,而且呀这件礼服可是我们唯一从王宫里带走的奢侈品了,要是在这一年多的行军中洁莉蒂安的身材变胖了……” “胡,胡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涨红脸的洁莉蒂安,少见的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她端丽的五官在这天然的‘淡妆’下,尽显年轻少女最丽质的一面。 “哈哈,脸红了脸红了,不愧是帝国的红脸骑士呢~” “再,在这样我就不理你!” 咚咚咚。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嬉闹,在她们静下来时门外传来了卫兵有些慌忙的声音。 “长公主殿下,国王陛下驾临,现在正在大厅等候。” “怎么会这么早!?” 比起洁莉蒂安,塞拉更加惊讶,旋即面色不悦的质问道。 “放哨的卫兵都在干什么,国王陛下驾到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通知!” “万分抱歉,因为……因为……” 听到卫兵迟疑的声音,塞拉不由得叹了口气,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退下吧,告诉父王我一会就去。” “是!” “没想到,陛下的行程会突然提前啊。” 塞拉松开抱住洁莉蒂安的手,手摸了摸鼻子脸颊浮现出苦恼的神色。 “没什么好担心的,走吧塞拉,我们一起去。” 刚刚还满脸羞红的洁莉蒂安,现在却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了,她转过身轻轻握住塞拉的手,嘴角勾起一丝信赖的微笑。在这微笑下,塞拉脸上的苦恼也随之烟消云散。 “嗯,一起去吧,不过……” “怎么了?” “衣服很合身哦,洁莉蒂安,国王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唔……毕竟,毕竟是塞拉亲自为我选得呢。” 消缺的红晕,有漫上洁莉蒂安的脸颊,不过这一次没有羞涩,只有一股暖暖的幸福。 原本属于城堡主人的大厅,悬挂上了红色的宝剑旗,那张伯爵的座椅也成为了一位国王的所有物。 当洁莉蒂安和塞拉两人赶到大厅时,座位上那名头戴宝冠身披红袍的苍鬓老人,手里捏着一副眼镜,那深陷在眼眶皱纹里的眼睛,吃力的阅读着文书官手捧的书籍。 十多名身穿红色铠甲的近卫,分两列站在王座前的大道旁,活像是一尊尊雕塑。 “父亲。” 洁莉蒂安快步的走到国王身前,塞拉则咱半路就单膝跪地谦卑的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国王放下眼镜挥挥手支开文书官,只对亲人表露的慈祥笑容,面对洁莉蒂安尽情的展现。 “啊,我的女儿,你比出征时又长大了。” “您的教诲我一直牢记在心。” “很好,很好……我和我的女儿见面,不需要外人在场。” 国王衰老但仍旧清晰的声音,让四周的护卫还有文书官自觉的退下,而塞拉也正欲行礼离开时,国王却抬起干瘦的手臂制止了她。 “不必拘礼塞拉骑士,若我的女儿当你如家人般亲近,那我也会如家人般待你。” “谢陛下恩宠。” “父亲。” “你瘦了。” 洁莉蒂安上前扶住国王时,国王心疼的握住她因长期练剑而满是老茧的右手。 “为了大陆的和平,我只是尽我的职责,父王。” “宫廷之中的贵族有更多人比你更该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可主动请缨的只有你一个人,比你那不成器的皇兄,你做的足够让我感到自豪了,洁莉蒂安。” “皇兄有他自己的苦衷……” “你就别为他开开脱了,不过就你这一点,还真是和你的生父一模一样。” “父皇……” 看着洁莉蒂安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国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了,能看到你没事我这棵心呐就放下来了,今晚北方和南方的贵族们都会前来为你庆祝,你身上的衣服正合适。” “谢谢父亲,还有……” “嗯?” “这次北伐阵亡的所有士兵,我希望能由国库拨款抚恤,并饶过帝国议会。” “……啊,绕过议会吗?” 国王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呆滞的目光下是一副略微恍然的样子,在那分苍老的容颜下给人一种他已经痴呆的感觉。 “啊,我想起来了,帝国议会,是啊那群喋喋不休的贵族,可是国库要支出如此大量的黄金,饶过议会的话办法还不太妥当吧。” “父王,本次攻陷城堡后,属于王族的战利品中可以用一部分折换为黄金,以此来弥补财政的亏空。” 听到洁莉蒂安没有犹豫的回答,老国王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后,用微不可察的弧度点了点头。 “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吧,绕过他们,给我们的士兵一个交代。” “谢谢父亲!” “不用谢我,谢你的士兵们吧,是他们带来的了这场胜利,嗯……我有些乏了,扶我去休息吧。” “是。” 洁莉蒂安带着尊敬的口吻应了一声,她搀扶起国王衰老的身体,一步一步的离开大厅消失在塞拉的视线中。 而就在国王快要离开这里时,他忽然止住脚步,侧过身面向塞拉道。 “给你自己也找一条漂亮的裙子吧,塞拉骑士,你和洁莉蒂安一样,穿盔甲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是。” 塞拉仍旧保持着低姿态的回答道,如止水般的表情下,是已经领会这句话其中深意的眼神。 城堡内,临时整理出的卧房有符合国王身份的宽敞,但室内的金饰早已被洗劫一空,国王也只要求了足以办理国事的一副桌椅,正午的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户洒在室内,让这里显得空荡荡的。 以休息的名义支开了自己的‘女儿’,可老国王并没有让衰老的身体躺在天鹅绒床垫上,而是在那张本属于城堡主人的木桌上,开始了一日内属于国王的日常工作。 房门间侍从进出频繁,但国王从不抬眼浪费时间,只是将写好的羊皮纸盖上国玺,每一分交给侍从时都会念出一个人名,之后便继续签署下一份文件,整个室内除了他短促的声音外,就只剩下了羽毛笔掠过羊皮纸时的沙沙声和侍从的脚步声了。 “陛下。” “是你吗伦道尔。” “是我,陛下。” 劳伦特国王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那男子。 他穿着宫廷贵族才允许穿戴的金边白袍,长袍的胸口处别着一枚银色的知更鸟,那是象征权贵家族的家徽。 虽然身形消瘦但五官端正打扮干净整洁,那张挂满了迎宾笑容的脸更让人不由得产生好感。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当然陛下,我已经全数办妥。” 被称之为伦道尔的男子谦卑的低下头走上前,从宽大的衣袖掏出一卷封好的羊皮纸递给国王。 劳伦特接过羊皮纸,在桌上摊开,他扶了下眼镜仔细的查看上面的内容,而收入视线的,全都是一个个名字,名字后附注了爵位、家族、领地和手下的军队。 而这些名字又被分开两列,一边用红色的墨水标注,而一边则用黑色。 “红色的是支持我的儿子沃尼尔,黑色的是支持我的女儿洁莉蒂安的对吗。” “是的陛下,但我需要提醒您,这些贵族也可能随时改变心意。” “人心总是善变但至少我现在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想法。” 国王取下眼镜,像是累了一样将身体舒展躺在靠椅上,但那深陷皱纹中的双瞳,对那唯一站在身前的人投以锐利的视线。 “告诉我,我的情报总管,为什么这份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因为我始终站在您这一边,陛下。” 没有迟疑,没有惊讶,他的微笑和语气都完美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就像绝对知道国王会说什么。 “可你的祖父,他曾经反抗我父亲的统治。” “那是他老眼昏花受人蛊惑,我亲眼见证了他自取灭亡并发誓绝不会背叛您和您的王国。” “你不用那么着急的为自己辩护。” 国王顿了一下,那视线的锐利顿时温和了不少,就像是在看待一名老友。 “我将你提拔为我的情报总管,绝非是因为我那儿子的几句进言。” 当国王话中的内容提及后半句时,伦道尔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但转瞬他就将这一丝不自然的表情掩盖了下去。 “我,是看重你的天赋,你的能力。” “还有———你的忠诚。” 这一次伦道尔只是恭敬的低下头而没有急切的宣誓自己的忠诚,他明白国王不需要他口头上的承诺。 “然而在这之中,我仍需要提醒你,虽然王国的历史从未有过女王,但我的儿子,他现在还不是你的国王。” “……是,我的陛下。” 片刻的沉默确认国王不会继续说下去后,伦道尔方才回答道,但没人发觉他紧握在身前的手心,以满是冷汗。 “下去吧,记得晚上的夜会里待我好好招待客人。” “是,我的陛下。” 正午烧过,炊烟还未散尽,通往城堡的开阔大道上,聚集此地的各路诸侯士兵们,像是夹道欢迎一样的聚集在道路两边,只不过他们的目光比起欢迎更该说是羡慕和好奇。 “喂,这队骑士的装备这么好,是哪位公爵的士兵?” “笨蛋,你就算不识字也该认识那面旗吧。” 围观的一名士兵指了指大道中央,那队行军骑士头顶飘扬的金狮子旗。 “这群家伙,是那些南方佬的皇都近卫军。” “近卫军?可是,那个南方佬的国王不是前几天就到了吗?” “你没长眼睛啊。” 那人没好气的白了自己同伴一眼,用下吧又指了指队伍最前方,被两名重甲骑士保护在中间,一身红衣长袍浑身英气勃发的贵族年青。 “看到那个打扮骚包的家伙了吗,那是南方佬国王的长子,听说是叫沃尼尔什么的。” “切,一场仗都没打过还装什么,让人做呕,走了!” 对于这种炫耀,围观的士兵们渐渐的也产生了厌恶的感情,但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反而因此更加得以的扬起自己高贵的头颅。 那些围观‘贱民’的反应,在沃尼尔的意识中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他们应当对自己的南方统治者报以‘羡慕’和‘崇敬’。 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这种虚荣。 眨眼间,城堡的大门近在咫尺,守门的卫兵连忙升起城门,两名骑士出门迎上前。 “王子殿下,请随我们去主堡国王陛下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像是得到了意料中的好消息,沃尼尔的嘴角扬起满足的笑容,他没有回答而是向着身后铸铁马车上的侍从点头致意。 侍从会意的正准备打开车门,将车内的贵妇人迎出时,却被骑士开口制止。 “国王陛下说的是,让您一个人去见他。” “你说什么?” “国王陛下让您,一个人去见他。” 纵使带上了皇族的威严与不悦的愠色,但沃尼尔得到的答案依旧如此,片刻的沉默后他只能作罢的摆了下手让侍从回到马车上。 “给我带路。” “遵命。” 从嘈杂的前厅到渐渐安静的走廊,直到主堡的大门前,来自外界的声音都像是被断绝一样,只剩下了北地特有的风雪声。 两名骑士推开了厚重的木门,在门铰吱呀的声音下,沃尼尔终于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背影。 在路上一直在心中编排台词的沃尼尔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僵着脸跨入了大门,随即厚重的木门被合上。 “父亲,我在路上就收到了您的大军扫荡北地的捷报。” 沃尼尔满脸都是生硬的笑容,他大步流星的往前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内心的焦躁不安。 “我将献出领地的两百头牛羊,100箱黄金来祝贺您的大胜。” “把你的贺礼还有赞美之词留给你的妹妹吧,是她攻下了你脚下的城堡。” 国王缓步转身,毫无波澜的语气让沃尼尔下意识的想要紧一下身上的长袍,虽然屋内的火炉还燃得正旺。 “我,我会将谢意亲自告达给妹妹。” 他有些局促的回答道,脸上僵硬的笑容随之瓦解,虽然他好几次试图露出伪装的笑,但每次只要感受到来自父亲审视般的目光,那样的想法便会不攻自破。 “来北方的路可比不得南方,坐吧。” “是……” 在国王目光的指引下,沃尼尔如获大赦的抽开雕琢精细的红木椅,缓慢的坐在上面以保证自己不会太过表现紧张。 “沃尼尔,我的孩子。” “是,父亲。” “你是否已经做好准备,为了家族而统治这片大陆。” “……” 老国王平淡如水的话音,说出的却是让沃尼尔头脑几近爆炸的发言。 如果不时坐在椅子上,脑充血的年轻王子几乎要站不稳了,他虽然努力收敛自己惊讶的表情,装作是因为寒风而颤抖。 但,那收缩的瞳孔中,流露的惊喜无法掩藏。 ————这机会,绝不能放过! 他一咬牙,抛弃了一切的疑虑,用自认最坚定的目光与国王对视。 “父亲,我时刻都在准备着从您的手中,接过这神圣的统治权!” “那我,只对你有一个要求。” “……” 这一次,沃尼尔没有急忙回答,他只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自己父亲的眼中逼来。 他咽下了绝对答应和保证完成的誓言,手紧紧抓住扶手,视线中他的父亲早已是风烛残年,他的生命就像风中的雪花随时会归于尘土。 但,他本能的察觉到,父亲口中的要求,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要你,娶洁莉蒂安为妻。” “……父亲?” 有一瞬间,沃尼尔几乎露出了听到玩笑话的戏谑笑容,然而目光中的父王,那平静中透着不可违抗气势的面容,肯定了这句话的分量。 “父亲,您在说什么?” “告诉我,沃尼尔,你是否知道你的曾祖父和祖父是如何死去的。” “是,是死于北方人的叛乱,但叛乱最终被我们镇压。” 爆炸性的发言后突如其来的历史考试让沃尼尔好容易才回答上来,他下意识的拽了下领口,好像有一根绞索正贴在自己的喉咙上。 “但这一次,为什么我活了下来,还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北方贵族们按兵不动?” “那是因为,我们南方诸国比上一次更加强大!” 老国王摇了摇头给自己的儿子泼了盆冷水。 “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当年我从北方人手里夺来的人。” “……” 暗示到如此明显的地步,就算是沃尼尔只用脚指头去思考也能回答出那个名字,但他内心中,许许多多的感情——自尊、骄傲、自负……都在拒绝他说出这个名字。 “洁莉蒂安。”老国王为他说出了这个名字,沃尼尔还想争辩什么却被他抬手打断。 “血统是最关键的,尤其在这里,被统治者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血统来当作他们屈服的理由。” “当年我从北方人的国王手中夺走了她,就是为了这一天。” “可是父亲,我若与洁莉蒂安成婚,南方的贵族们,那些原本支持我们的贵族都会倒戈……” 沃尼尔带着不甘的表情与自己的父亲争辩,不觉间他抓住扶手的手已然暴青筋。 “我一死,他们便会倒戈。” 老国王将声音抬高了几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散发出一股强大魄力,让后者自觉的闭上了嘴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倒在靠背上。 “但你若与洁莉蒂安完婚,你就会得到北方人的支持,在此前提下我为你留下的财富和军队会让那些倒戈的贵族再度回到我们这一边。” “如此,我们家族才能安稳的统治整个大陆,而不是每一任国王都要面临来自北方的叛乱,你明白吗,吾儿。” 在那逼问之下,沃尼尔颤抖的说不出话,他脑海里有很多可以反驳的理由甚至是借口,但面对自己父亲,面对那个统治南方的国王,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去质疑一名统治者的“命令”。 “那,洁莉蒂安,妹妹她同意这件事吗。” “她会同意的,吾儿。” “那至少,我需要妹妹亲口答应。” 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沃尼尔,用近乎恳求的声音说道。 “沃尼尔,我的儿子,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老国王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锐利的视线就像刀子一样隔开沃尼尔内心的防备,让后者不敢有任何的分心。 “虽然你与洁莉蒂安从小都是我一手养大,但我交给你的是统治国家的知识和权利,而洁莉蒂安我教给她的东西只有一件。” 老国王重新让自己的身体在椅子上舒展,干枯的食指交叠在胸前,那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那就是服从。” 是夜,大战的硝烟早已散去,掩埋尸体的土坑被一个不留的填满,曾经象征这片领地主人的旗帜也被尽数焚毁。 战争的痕迹被一处不留的抹平,侍从们慌慌张张的将华贵的金银饰品,古旧的壁画地毯重新装点在城堡内,将这里恢复到比从强更为华丽的程度。 而城堡上,那随风飘动的红色宝剑旗,无言的向所有人宣告,这里新统治者的身份。 战争虽然结束但城堡外的队伍却多了一倍还多,旗帜也是五花八门,但稍微懂行的人就会轻易分辨出,这些大部分都是取自北方大陆上的植物或是凶猛的野兽。 侍从们精心准备的装潢终于在烛火吊灯的光辉下,闪烁出奢华的色彩。 聚在这里的贵族们觥筹交错,在乐师们弹奏的欢快的宴会乐曲中,年轻的贵族男女交相起舞,将南北大陆的繁华之景浓缩在了这一片小小的城堡之中。 城堡大厅的上座,国王、王子、公主呈一个金字塔般的方位坐在华贵的红木椅上,位居金字塔的顶端自然是国王,而象征皇权延续的后裔们则分坐两边。 “我很荣幸能与您相见,我的公主。” 一名身身披兽衣,厚重的皮袄下裹着铠甲的年轻贵族,用一个十分做作的‘优雅’动作抬起洁莉蒂安的手,轻轻的在手背落下一吻,虽说是吻但自始自终他的双眼就没离开过洁莉蒂安的脸。 “我代表罗伊斯家族,向您和您的父亲——伟大的劳伦特国王献上忠诚!” 面对这拙劣的贵族模仿秀,洁莉蒂安的表情仍然保持着僵硬的笑容,相比之下她身后 的塞拉都在捂嘴偷笑了。 然而,那贵族青年毫不在乎,在他眼中,或者说在这里几乎所有人的眼中,洁莉蒂安都像是一颗打磨完美的宝石,让人的目光忍不住深陷其中。 不过洁莉蒂安自己倒是不明白,这件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淡金色晚礼服,和走两步就差点平地摔的高跟鞋到底有什么好的。 “啊,是的,我很高兴阁下能够为我,为我的父亲献上忠诚。” “这是我无上的荣幸,公主殿下。”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句话,但那样仿佛舔舐全身的视线,洁莉蒂安只能将一切的负面感情压在脸上名为“微笑”的面具之下。 她偷偷瞄了眼城堡大厅的正坐上,那些来自南北两方的贵族先要去向她的父王行礼,然后再是向她。 那些挨个准备上来‘表忠’的贵族们,左右以红地毯为界,排成两列一左一右的相对而站,而左右两边无论是服饰还是气质都截然不同,相互而视的眼神都像是再看自己最讨厌的东西。 南方与北方的对立,在这个小小的城堡里尽显无遗。 在那让人透不过气的穹顶之下,洁莉蒂安的视线发现了一名身穿白色礼裙的少女,而那少女的头发犹如雪花一样。 虽说并非是倾国般的美色,但在这片充满腐朽贵族的殿堂里,那白发的少女绝对算得上是一股透人心澈的清流了。 “别被她的模样给骗了。” “诶?” 身后忽然传来的塞拉的声音,让洁莉蒂安略微惊讶的转过头去,才发现塞拉警惕的视线指向了那两队人马中,唯一的女性。 “就是她,整个北方最大的佣兵团——不死团的团长,莉莉耶。” “莉莉耶,不死团?” 这两个陌生的名字让洁莉蒂安皱起眉头,看着她一脸疑云的模样,塞拉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之前就让你好好补习一下北方的各方势力,你又忘了。” “唔,抱歉。” “算了,我告诉你洁莉蒂安,别轻易被她的外表迷惑,她比起那些贵族要凶狠的多,是把银币的分量看得比人更重的家伙。” “是,这样吗,明明和我们年纪差不多……” “对呢,和我们同龄的少女,谁又会穿着铠甲到处南征北战呀~” “唔……” 洁莉蒂安一时语塞,不好意思的把脸别了过去,一副被大人说教的小孩子模样。 “公主殿下,赞美至高神赐予您如此美貌。” 然而,两人的对话很快就被下一个,前来献殷勤的贵族打断了。 洁莉蒂安看着那排成长龙的队伍,内心感受到了在战场上不曾有过的,名为‘绝望’的感情。 在贵族们献殷勤的环节落下帷幕后,塞拉就被老国王‘友善’的请到一边去休息,而塞拉也没有说什么,所谓身份的差距并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纵使如此,能够和王族在这样的场合中并列,也算是相当的殊荣了。 离开了洁莉蒂安的塞拉,,独自站在大厅的一角背靠冰凉的石壁,手半举着一杯酒水,通明的火光下,她栗色的短发散发着一股青涩的美感,犹如花园中角落里美丽却无人问津的野花。 她酒红的眼眸静静的注视洁莉蒂安的方向,有一下没一下的吮着杯中的酒水。 “如此良辰美景,怎可让美丽的女士独处呢。” 身侧不期而至的声音只吸引了她一瞬的视线,之后便不悦的收回目光。 “与我这样的下人说话,不会有失你的身份吗,情报总管大人。” “我们都没有与国王和王储们在正式场合同席的权利,所以某种程度上你我才是站在同一平面上的人。” 伦道尔戴着一脸随和的笑容,像是老交情一样的站在塞拉身旁,偶尔与路过的贵族相视点头致意。 “如果不是您身上那股庸俗的熏香味,我几乎就要相信这句话了,大人。” 塞拉在最后的两字故意加重音,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耐烦,说罢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塞拉女士的直爽令我钦佩,想必公主殿下有你这样能干的侍从,绝对能在王位的争夺中取得优势。”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伦道尔的脸上笑意更浓,他顿了顿侧过身面对塞拉,那包装在温和之下锐利的目光让她避无可避。 “国王陛下年事已高,王位的继承人早晚只能是二选一……” “你应该找个地方醒醒酒,情报总管大人。” 正欲转身离开的塞拉并非出于厌烦,而是她在话题延续下去的瞬间,便嗅到了危险逼近的气味,她如同野兽本能的规避猎人一样选择了逃离———但,猎人是不会放过猎物的。 “你还要再继续旁观下去吗。” “……” 伦道尔的视线追着塞拉的背影而去,那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塞拉失去了逃跑的动力。 看到猎物落入圈套,猎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我曾听说在帝都的贫民窟里,有一位小女孩的父亲,为了还赌债先卖掉了自己的妻子,然后从大到小卖了自己的两个子女,最后却死在了最小的那位女儿的刀下。” 伦道尔一步一步的接近塞拉,说着仿佛是闲谈般的内容。 “那时我就在想,那女孩为何不更早一点动手,为何要等到他的父亲卖掉了自己的姐姐们,卖掉了自己的母亲后才动手?” “是亲情?还是单纯的害怕?” 伦道尔在塞拉后背咫尺之遥时停下,双手温柔的落在她的肩膀仿佛是在绅士的安慰一名受惊的少女。 “或许,那女孩只是觉得,只要袖手旁观就能得到救赎,你说呢,塞拉女士。” “……” 片刻的沉默,塞拉没有表露出任何感情,但那过分的自我封闭暴露出的一切,既是没有面对面也被伦道尔尽收眼底。 但是,渐渐的,本应该掌握全局的猎人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信号,那是身体本能发出的警告。 正当伦道尔准备往后退两步保持一下‘安全’距离时,塞拉毫无征兆的转过身,在丝质手套的衬托下略显纤细的手臂,一把拽过伦道尔的衣襟,另一手则像一条毒蛇,作为獠牙的食指与中指并拢,用力抵住了他的脖子。 “就算不用刀,我用指甲也能割了你的喉咙。” 阅人无数的伦道尔很确定,此时此刻和自己保持着‘暧昧’距离的那名少女,有十足的把握会这么做,那样冰冷的视线和那样无情的面容,是足以媲美雪原狼的凶狠。 “但我不想你这种人的血撒在这里,搅了公主殿下和国王陛下的心情。” “刚才,是我冒犯到您了吗,如果是,请接受我的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伦道尔大人。” 塞拉松开了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歌舞升平的城堡。 伦道尔只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的微笑一成不变似乎刚才的事情只不过是酒后的幻觉。 “伦道尔大人。” 正当他准备寻思做点其他事情时,一名卫兵叫住了他。 伦道尔转过身,稍微打量便看出了卫兵的身份———王子的亲卫。 “王子殿下会在今晚召见您。” “请转达王子殿下,我会如约而至。” 目送卫兵离开,伦道尔将目光对向了上座之上,正应付贵族祝贺的沃尼尔王子,他的双眼微微眯起,视线变得越发狡黠。 冷风萧瑟的城墙上,还没褪去晚礼服的塞拉,站在空荡荡的城墙上,像是雕塑一样的对着月光发呆。 “啊,原来你也喜欢一个人看月亮?” 爽朗的话音让她微微骤起眉头,目光只朝着话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声音的主人——波罗,他早已脱掉了铠甲,穿上了廉价的亚麻衣服,唯一能彰显其身份的,只有那双厚底军靴。 “好吧,算我无聊,反正是你的那位公主大人委托我过来看看,她很担心你,我看的出来。” 被冷落的波罗只耸了耸肩,平和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当‘公主大人’这个词脱口时,塞拉的目光才随之柔和没有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进’的气场。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去喝你的酒吧。” “公主大人是让我好好看着你……好吧好吧,别瞪我,我只是听令行事,不打扰你欣赏月色就是了。” 留下这句话波罗便转身走开,正走到一半他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头上,很随便的说了一句。 “你的公主是个好人,很好的人,虽然军事能力上……嗯,差了些经验,但她是个好人,嗯就这样。” “是因为洁莉……长公主殿下,答应把本来属于王族的战利品折换为黄金用来发放抚恤金吧。” 塞拉忽然转过头,目光直逼波罗的后背,冰冷的夜风下那双酒红色的眼眸也显得冷冽起来。 “这还不够吗?” 波罗没有转身,就这么干脆的回答道。 一时无话,塞拉的视线中,波罗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身影便消失在了城墙上。 “果然……” 塞拉的嘴角忽的挂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她抬手压住被风吹乱的刘海,目光落在了谷物生平的城堡上。 “不愧是你呢,洁莉蒂安。”
-
第一幕 战乱序幕 时间还未走过正午,北方大地就早早的被阴灰色的积雪云遮蔽了天空。硬装素裹的大地上,一片绵延的营帐伫立在雪地上,让美丽的雪景变得充满火药味。 营地内士兵们的身影忙碌的于彼此擦肩而过,高悬在旗杆上的红色宝剑旗,半死不活的吊在顶端,静静的看着这些不知能活多久的生灵。 最前列的战线已经插满了防止敌军骑兵的拒马,站成几列的士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时有士兵对手掌心哈出热气,却也难免身上落满积雪,几次抬手拍掉后,士兵们也像是习惯了一样,任凭雪花堆积在头顶肩膀。 盾牌兵在最前列,矛兵其次,最后列的则是只穿皮革护甲的弓弩手和火枪兵,从上空俯视的话,就像是三道颜色不同的线条排列在雪地之上。 在他们前方是一片早已被敌人占据的丘陵,而越过插满敌军旗帜的丘陵,在那之后一座城堡的轮廓在雪花中若隐若现。 “已经离得这么近了啊,看来打完这场仗,我们就可以回南方了吧。” “哼,我才不回去,回去了只能当个铁匠学徒,我要在这里用抢到的战利品买一块地,再也不回那个见鬼的乡下了。” “这种事情还是等你活过这场仗再吹牛吧。” “哈你别不信,我告诉你我最近的运气特别好,比如……” 交头接耳的士兵们忽然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他们连忙站直了身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在一阵马蹄声下,士兵们的目光中一面金边的黑龙旗,随着数十名盔甲锃亮的骑士身影出现在了阵列之中。 而为首的是两名相貌十分年轻的少女。 为首的少女只是看上一眼,就能从那标致的五官和美丽的面容看出纯正的贵族血统,而那一头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金长发更是昭示着如此的事实。 但比起那些温室里的贵族花朵,她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闪烁而出的目光,有着令人不由自主感到钦佩的英气,在那身银色盔甲的装点下,真是比得上神话中的女武神了。 在她身边的另一名少女,就一目了然显然是那骑士的侍从吧,虽然也穿着同样的盔甲,而且论容貌还要更加可人一点,但表情上的不拘一格同她的主人那张严肃的脸相对比,简直就像是两个反面在相互衬托。 “洁莉蒂安,现在真的有必要赶着冬季结束前发动总攻吗,还是再尝试派出使者吧,你这几天太累了。” “我们必须在冬天之前结束这场叛乱,而现在只要打通这条道路,这场叛乱的发起点就会暴露在我军大炮的射程之内,届时发动叛乱的‘拉文伯爵’也会好好的考虑谈判的事情,总之我意已决,不用在劝我了塞拉。” 相互直呼其名的‘主仆’二人间,没有丝毫等级之分,但即便如此身为侍从的塞拉对于自己主人的做法也没能力去阻止。 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的样子,酒红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嘴角随之扬起一丝恶作剧的笑容。 只见她忽的一下一拽缰绳,让自己胯下的战马靠近了洁莉蒂安,在后者反应过来前以平时训练刺出长枪般的速度,用拇指搞怪的捏了捏尤古朵拉毫无防备的脸颊。 “赛,塞拉你在干什么啊!” “嘿嘿,脸红了脸红了,真不愧是帝国的‘红脸骑士’呢~” 塞拉唔着小嘴一边偷笑,一边轻松的躲过洁莉蒂安的‘还击’,目光还一刻不停的扫过对方那张微红的脸颊,就像是要把那一幕刻印在脑袋里一样。 “真是的,这是在行军,不要给我开玩笑!” “嗨嗨,谨遵您的命令,红脸骑士阁下~” “不理你了!” 洁莉蒂安堵气似得扭过头,一夹马肚便往前加快步伐前进,她板着脸尝试隐藏那抹红晕,但怎么看都像是在害羞的模样。 半响过后洁莉蒂安在阵列的一侧停下马步,目光指向了被敌人占据的丘陵,之前与友人嬉闹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 “塞拉,如果我们的两万步兵从这里一线平推,胜算有多少。” “就和之前军事会议里得出的结论一样,不到两成胜算吧,不……应该是比徒步翻阅大山脉抵达极北之地还要困难。” 一旁的塞拉直言不讳的说出否决的意见,目光和洁莉蒂安一样落在丘陵上。在那片雪地森林之中,敌人的士兵身穿防寒的兽皮,活像是一群野蛮人,但他们排成标准的散兵线,以树木为掩护列阵。 与之相比己方的士兵,就只能在丘陵前开阔的平地上当靶子。 一阵寒风掠过,两人都不由得压住了防寒披风的兜帽,饶是如此两人被吹乱的头发还是在风中摇曳着,像是某种无形的警告。 “但,并不是没有胜算,如果能带领800骑兵饶过丘陵,直插敌军后方的话还能有胜利的可能,只是这样的动作是很难瞒过敌人的,除非军团能在正面尽可能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说完自己的计划,塞拉停下口目光微微偏向洁莉蒂安这边,将决定权交给了她。后者只是垂下眼帘,思考了不到数分钟,就回过头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我给你1500骑兵,正午过后出发。” “明白啦,那么我会赶着在傍晚前回来,到时候还能赶上热腾腾的晚饭,所有到时候就给我准备好庆功的葡萄酒吧。” 塞拉很没紧张感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侧的虎牙,用自己的方式来让她面前的‘少女’安心。 洁莉蒂安则轻轻的拉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双手盖上去,水色的眼眸间目光也愈发柔和起来,担忧与更胜友情的思绪溢于言表。 “平安回来,明白吗。” 看着洁莉蒂安那微甜的笑容,塞拉同样回以会心的微笑,她抬手让自己和洁莉蒂安四手相交,各自掌心的温度融化了飘落在手心上的积雪。 “谨遵与您的约定,我的小姐。”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过得最快的时间,当太阳的光辉透过铅灰色的云层照亮大地时,前线列队的帝国士兵们咽下了手中最后一块肉干,在神职人员用橄榄枝洒下的‘圣水’中,笔直的挺立在自己的阵地上,等待冲锋的号角。 队列最后尾的塔楼上,骨头拼接雕刻而成的大号角,被号手紧紧的抓在手中,在他头顶的红色宝剑旗,迎着寒风摇摆起来像是马上就会被风吹落旗杆。 而这一切,都被战马上的洁莉蒂安看得分明。 面色沉重却无任何迟疑犹豫的她,拔出了自己那柄银色的佩剑,举过头顶然后————刷的一声指向前方的敌阵。 无需激昂的吼叫,只在她身旁旗手打出的旗语下,炮位上的炮手便点燃阴线,让铜铸的火炮爆发出轰鸣的巨响。 脱膛而出的铁球在半空飞驰而过,在丘陵前的冻土上砸开一道弹痕后又弹跳起来,嗖嗖的冲进了密林遍布的丘陵之中。 历经数十寒暑的树木,被装得拦腰截断,飞散的木屑伴着泥土与躲藏者的血肉一同横飞在森林之间。 风雪掩盖了敌阵上的惨叫声,而帝国兵们因为敌人血肉横飞高声的欢呼,在阵前的洁莉蒂安听得比谁都清楚。 她在众军之中微微抬起下巴,那略微的高傲就像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 “请恕我打扰您的兴致‘长公主殿下’,现在您的士兵只要往前踏出五十步,北方人的火炮就会像猎野鸭一样的宰杀他们。” “军事会议上已经讨论过你的建议了男爵,现在回到你的队伍中去。” 洁莉蒂安的面容就像一尊雕塑,平静而冷淡的将身旁那名贵族的对话单方面的画上句号。 “正午稍早前,有南方的信鸽带来了新的消息,国王陛下三日内就会抵达这里,相信陛下他不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士兵,在这里尸横遍野。” 留下这句话,那名年轻的贵族黔首行礼后,便策马离开了洁莉蒂安的身旁。听到国王二字的她,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手也攥紧了缰绳。 她水色的眼眸微微向后偏移,但最终还是没能转过头去。 第一轮炮击结束,号手在旗令下吹向了震天的战号,以此为令帝国兵们在小军鼓急促的敲打声下,向着前方迈开了整齐的步伐。 军营的后方,一支骑兵掩藏在了密集的营帐后,战马上的塞拉收起了望远镜,因为那硝烟味有些兴奋躁动而泛起红晕的脸颊上,胸有成竹的笑容毫无保留的面向身后整装待发的骑兵。 “波罗,告诉我如果是在南方,那么还有多久是狩猎最佳的日子?” “还有两个月整个南方的森林里,那些野鹿会长得比首都议会里的议员们还要肥美,骑士长!” 被叫做波罗斯的光头士兵,高声回答道,这样的幽默让骑兵们哄堂大笑起来,连塞拉也不例外的笑了。 “很好,那么两个月后,我会回到南方在温暖的罗文森林里尽情狩猎,而现在只等这场仗结束后,我的,还有你们想要的一切都会立刻实现,想像一下吧,满载荣耀和胜利的同时,你们的战马还会背上比你们还重的黄金。” 话音至此,前方的战场已经爆发出了第二轮炮响,而这一次声响中还能听到对面传来的炮声。 “保持队形,跟紧我的步伐,如果命运注定要我们死在这里,那至高神一定会保佑我们活下来,如果不是——那就愿神保佑我们。” 说罢,塞拉面色不改一把抽出马具上的黑色长枪,握在手中还游刃有余的挽了个枪花。 “士兵们,军官们,我们此战的事迹将被后人,永世流传。” 骑兵们一齐拔出佩剑用行动做出最好的回应,被磨得如镜面般光滑的刀刃上,倒映着每一名士兵坚毅无悔的面庞。 塞拉调转马头成为了骑兵阵列前的第一人,她带上粘着黑羽毛的头盔,目光平视前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诸神之剑!” “诸神之剑!” 飞扬的尘土下,骑士们的身影没入了那片看不看尽头的战场之上。 当来自丘陵的第一枚炮弹落入帝国军的方阵时,维持队列的百夫长们吹向了脖子上的木哨,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身旁不停有同伴被砸成肉酱的情况下,快步散开阵型同时加快了脚步。 距离丘陵只剩下不到两百米时,两方的弓箭手随即将弓弦拉满,让锐利的箭头斜着指向天空。 倾盆而至的箭雨几乎同时落在了两军头顶,伴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嗖嗖声,不停有士兵发出痛苦的呻吟倒地不起,有的则没机会发出声音就被箭头刺穿了喉咙。 前列的帝国步兵架起盾牌尽可能阻挡弓箭,但也挡不住那些飞驰的铁球,当倒霉的家伙被炮弹命中时,他和他的盾牌便一起被拦腰斩断。 短短的数十分钟,短短的一百米,当帝国军的阵线终于将距离缩短到火绳枪能够命中敌人的程度时,丘陵前的冻土上已经血泊尸骸了。 “攻击阵形!” 没有任何迟疑的时间,在肉眼预估的距离达到后,帝国军的百夫长们很快下达了命令,纵使一路上都在丢下同伴的尸体,士兵们的速度仍旧没有迟缓。 长矛兵开始在两翼展开就像蝙蝠张开的爪牙,以此来阻挡可能从侧翼突袭的骑兵,持盾的步兵也开始左右散开,给快步向前的火枪手让出了位置。 “排三列,齐射准备!” 点燃了火绳的火枪手们,满头大汗的来到了最危险的位置,中途有人中箭倒下他的尸体也会被马上拉开,让其他人补充上来。 相对于这样的方阵,丘陵上的北方人则三五成群的分成小组,依托树干和石块做防护,零零散散的开枪射击,而丘陵上也看不到步兵的身影,全都是轻装的弓箭手在还击。 “这是陷阱吗。” 军营内的洁莉蒂安,通过望远镜将战场上的每一幕都尽收眼底,看到北方人如此门户大开,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出了担忧。 第一轮枪击伴随橘红色的火蛇与青白色的硝烟开始了,铅弹噼里啪啦的击打在丘陵的冻土和树干岩石上,一些倒霉的北方人只是稍微探头就被打爆了头颅,在火枪手后的弓箭兵更是如麦子一样的被收割倒下,殷虹的血花凄美的在北方人的阵线上绽放开来。 第一列完成射击后立刻与后排的火枪手交换位置,这个短短数秒完成的动作下,地面上又多出了近百具帝国士兵的尸体,而对面丘陵上北方人的血液也顺着山坡,融化了积雪流淌而下。 阵线上弥漫的硝烟几乎要遮住士兵的视野时,北方人驻守的丘陵上忽然传出一声战号,听到这异样的声响,洁莉蒂安的手心顿时冒出冷汗,蠕动的喉咙像是要喊出什么一样,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透过望远镜,她清楚的看到原本躲藏在树木岩石后的北方人,忽然不要命一样的冒着弹雨冲了出来,他们排成方阵尽可能的向帝国军还击,而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只能在奔跑的过程中,被打成冒血的蜂窝。 可就是如此飞蛾扑火的行为,仍然打乱了帝国军火枪兵的射击频率,让完美的三段射击变成了自由开火。 在大半的北方人倒下时,前列的帝国火枪手终于听到了骑兵的马蹄声,而洁莉蒂安也从望远镜中,看到了那从森林里疾驰而来直冲向军队阵线的骑兵。 虽然这样的距离看不清骑兵身上的细节,但他们高举的白龙旗帜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一直藏在丘陵背后吗……预备队准备!” 洁莉蒂安将之前咽下去的那句命令大声喊了出来,片刻后一阵整齐的军鼓声下,预备队的士兵立刻在军营前集结,而她那双水色的眼眸却看向了战场的后方。 “塞拉……” 帝国军的百夫长匆忙的下达了阵列交换的命令,火枪手往后退的同时,持盾的步兵开始顶上前,矛兵也开始急匆匆的往回收拢阵型。 在马蹄声已经逼近士兵们的耳膜时,矛兵们才匆忙的在步兵后架起三米长的长矛,那钉板一样的矛阵纵使是巨人,在踩上去时也会万分小心吧。 但那些身穿皮毛大衣,头戴猛兽头颅的北方骑兵,就像看不见这凌厉的矛阵,依旧夹紧马肚平端骑枪,冒着弓箭与铅弹,不停越过倒地的同伴尸首直冲过来。 在帝国兵的眼睛能看清北方人骑兵,那涂满蓝白色油彩的脸庞时,旗手们勒紧缰绳往后一拉,他们胯下的战马便扬起前蹄一跃而起。 即便如此战马也无法越过密集的矛阵,只能让战马的充作障碍物狠狠的砸在矛兵的阵列上,而后面的骑兵更是前赴后继的扑向帝国军的阵线,被长矛刺穿和被骑枪挑飞的尸体,眨眼间就铺满了地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骑兵失去了冲锋的优势,北方人的旗手就像一头朝着泥沼冲锋的犀牛,很快就深陷在步兵阵列的泥潭中。 “用骑兵正面冲锋步兵方阵,这群北方人一定是准备认输了。” “至少这样能输的体面一点,不是么。” “那就是他们的大炮已经没有炮弹了,不然绝不可能让自己的部队和我们的士兵搅在一起。” 帝国军的营地内,洁莉蒂安身旁的几名贵族,已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很多人都在单方面的发出胜利的宣告。 “不,不对,这一定有所图谋。” 洁莉蒂安没有放下望远镜,而是不断的扫视战场的两翼,她凝重的神色间散发出不详的预告,终于在不安的几分钟后,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不安的‘源头。’ 丘陵的两侧,高举着白凤旗的北方人步兵,放弃了盾牌和板甲,一手持投枪一手持剑,就像一群豺狼一样的扑向了帝国军阵线的两翼。 在距离帝国军百步之时,这些北方人猛地掷出手中的投枪,那平时依靠狩猎猛兽而锻炼出的臂力,爆发出比长弓更猛的力道,投枪如雨而至,被穿刺的帝国兵横七竖八的倒下在雪地上翻滚出一道道血红的印记。 “中路后撤,改左右防御阵形,火炮瞄准敌军两翼掩护!” 洁莉蒂安第一时间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命令,她收起望远镜丢给身旁的侍从,双腿一夹马肚便策马往前。 只是进入预备队的阵列中,洁莉蒂安的表情就更加凝重,那股从士兵们身上散发出的恐惧和不安,让这一片战场蒙上了一层可怕的阴霾。 轰! 忽然间,一发炮弹在她身旁不到十米的地方砸落,两名躲闪不及的士兵直接被碾成了肉酱,而身旁的其他帝国兵则更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北方人的火炮!?在哪里! 在洁莉蒂安迅速将视线扫过丘陵时,两个在丘陵顶端闪烁的光点告诉了她答案。 把火炮架在山顶来获得更远的射程,是常识中的常识,而一开始敌军火炮的射击完美的掩盖了这一点。 “沉住气,沉住气!” 洁莉蒂安高举自己那柄银色的佩剑,在预备队的阵列中高声呼喊,金色的长发迎着雪风飘荡,这份身姿多少安抚了士兵们慌乱的内心,不少人厌了口唾沫,紧紧抓住手中的武器等待命令的下达。 第十发炮弹落入预备军的阵列时,距离洁莉蒂安的身体还不到两米,飞溅的血滴透过侍从骑士高举的盾牌,粘在她被寒风吹的发干的脸颊上,可她的表情就像结冰的水面,毫无波澜。 而每过一分钟,北方人对帝国军的合围都在进行着,随时都可能彻底吃掉进攻的所有帝国人。 “瞄准那个骑马的贵族!” 丘陵顶峰,几名北方人的炮兵,匆忙的调整炮位灌装火药,就在炮兵队长想要再催促自己的手下时,忽然发现喉咙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给刺穿了,而察觉到那是一支箭时,他的身影已经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有,有敌人从山脚下……唔呃!” 几名炮手才刚刚准备喊出声,视线就被一匹战马和一把落下的刀锋所占据。 还在丘陵间射击的北方人的弓箭手与火枪兵,听到来自背后的骚动转过头时,一队身穿红色铠甲的骑兵,高举着红色宝剑旗像是从天而降般的出现在了他们的后背。 冲在最前的塞拉,头盔上的黑羽毛迎风抖动,一袭黑甲在那群身披红色斗篷的帝国骑兵中,宛如是神话中的女武神,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向着北方人碾压过来。 在以她为前锋展开的楔形阵骑兵中,如惹到切黄油般的轻易切入了敌军的后列,硬生生的将对方的包围网撕开了一条口子。 “军官们,士兵们,随我上!” 不需要华丽的辞藻,洁莉蒂安所等待的便是这一幕转机的到来,当失落的气氛笼罩全军时,那拨云见日的胜利曙光比以往任何一日的黎明都要让人振奋。 洁莉蒂安剑刃往前一指,随即策马奔向战场,响彻天际的战号声下,预备军的士兵们随她的身影冲锋向前,高声呼吼仿佛已经没有了对任何事物的恐惧。 放弃了阵形的帝国军,潮水般的涌向原本成包围态势的北方人,将敌兵全然夹击在中间。 洁莉蒂安一手勒紧缰绳,一脸凌然的带领近卫的骑兵切入敌阵,披甲的战马轻易的撞开血肉之躯,手中的细剑每次用力挥下,锐利无比的剑刃都会割掉某人的头颅。 充满耳膜的喊杀声,占据视线的血肉地狱间,洁莉蒂安的目光仍旧敏锐的找到了,那一身黑色铠甲的塞拉。 一黑一白的两道倩影,如期的在战场中相会。 “没受伤吧塞拉!” “完全没事,接下来才是硬仗,一起上吧!” “嗯!” 两人默契的一勒缰绳,将马头调转到同一个方向,同时催动胯下的战马在乱军之中奔驰而往。 胜负分明的战争没能持续到太阳落山,当丘陵中最高的山顶插上了帝国的红色宝剑旗时,山脚下的尸体才铺上了一层薄雪。 帝国军的营地内,伤病员的痛苦叫声比盘旋的乌鸦还要恼人,浓重的血腥味比战场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动,我要用酒精了哦。” “嗯,我会忍住的……” 一座贵族专用的大帐内,洁莉蒂安和塞拉对坐在其中,帐外还有两名士兵严加把守,其原因再简单不过,公主大人只穿着裹胸的模样,有人想看一看吗。 塞拉细心的用面纱一点一点从外到内清理洁莉蒂安肩膀上的箭伤,那白皙的肌肤上虽然只留下一道小小的伤口,但看上去还是让人觉得心疼。 在面纱碰到翻红的血肉时,紧皱眉头的洁莉蒂安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疼!” “疼就对了。” 塞拉没好气的用手指戳了下洁莉蒂安的额头。 “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冲得太往前,就是不为自己思考也要为别人思考。” 无视了后者有些小委屈的目光,塞拉干脆一口气用面纱擦去伤口上的血污,干脆利落的用纱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要是这一箭射在你的小脑瓜上,你倒是一了百了我可就辛苦咯。” “我是帝国的公主,我身上有北方人的血液,这场战争只有我亲自结束才有意义。” 洁莉蒂安垂下目光,沉重的面色里,责任的感情占了多数。 “喂!” “诶,怎,怎么了,呜~” 面对塞拉的突然发难,洁莉蒂安被十足的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崩坏了,就像小兔子一样惊慌不安的投去目光,在她反应过来前下吧就被塞拉不讲理的捏住了,而塞拉脸上少见的愠色让她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啊,洁莉蒂安。” “诶?” “你和我一样,和千百个战斗在前线的士兵一样只是一个活人而已,而活人是只会为自己而战。” “我……我明白,只是北方的叛乱已经太久了,我有责任将这场流尽了南北人鲜血的战争,在我这一代画上句号。” “是是,我们的公主大人可厉害了,几辈人都结束不了的事情,你还想结束呢,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明天早上再换一次药。” 说罢,塞拉像是放弃了说服她一样,站起身准备找衣服给她换上。却没发现,洁莉蒂安的表情有些迟疑,像是在疑虑什么事情,就在塞拉将一件御寒衣披在她的背上时,她微微吸了口气开口道。 “塞拉,明天我准备和‘拉文伯爵’谈判。” “……理由呢。” 塞拉只是沉默了一会后,手落在洁莉蒂安的双肩上,口吻平静的追问道。 “因为,这样可以尽快结束这场战乱。” “不是因为士兵的数量已经不够攻城了吗?” 问着,塞拉轻轻捏了捏洁莉蒂安的肩膀。 “这也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在南方的春季到来前结束平叛的话,国家的压力会更小一些,这样就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对北方的优势,因此和平也能更长久一些……你觉得怎样?” 洁莉蒂安抬起手,温柔的放在塞拉给自己按摩肩膀的手背上,发出了询问的信号。 “可以,你的判断完全准确,明天一早我就陪你去城下,这一次不许挡在我前面了,明白吗,公主大人~” “呼……明白啦,我的骑士。” 因为战斗和死亡而沉闷的气氛,随着两人略带少女味的对话而缓和着,营帐内的柴火劈啪作响,用温暖的火光驱散了那占据了这片大地的严寒。 营帐外,夕阳的晚霞将大地染得一片通红时,焚尸坑上翻滚升腾的浓烟,让这天然的美景变得让人不寒而栗,飞散的骨灰伴着雪花洒落在北方的大地上,最终归于尘土之间。
-
女主人公 洁莉蒂安 女二号 塞拉 女三号 莉莉耶 嘿嘿,怎么样,咱的女儿们很可爱,对吧,最可爱了对吧,超级可爱了对吧……咳咳咳,失礼了【擦口水】 总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拖了多久,或许已经有一年多两年,甚至是三年了吧。 各种修改重置,从一开始借用P站的图当人设,到现在有了自己的人设,有了自己的封面,想来还真是恍若隔世啊。 所以…… 反而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以下是目录,二楼正文,请各位看官慢享。 序幕 亡国的公主 北地的黑夜比南方更加漆黑,漫天的繁星总是这里最美的风景,但这片美丽的天幕也在战火的硝烟下被染上了一层漆黑的色彩。 火光中挣扎燃烧的城堡,比天空中任何一颗星星都要善良,残破的城墙上,士兵们流淌的血液在冰冷的夜风下,永远的凝固在了坚硬的石块上。 攻城方的士兵还在不停的跨过城墙下的尸山血海,爬上云梯越过城墙,被近在咫尺的胜利麻醉了恐惧,如潮水般涌入业已朝不保夕的城堡。 远离城墙的营地上,铜铸的炮膛不停的被炮手们填入火药与铁球,浇在炮身上的水发出滋滋的声响,但很快就被炮口爆发的轰鸣所掩盖。 铁球撞碎城堡塔楼的巨响,即便是在城堡的地下通道里也听的分明。 相比外面冲天的火光,修建之初就被设计用来逃跑的地道里,只有火把提供的昏暗光线,让人勉强能看清前进的道路。 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呼吸声在通道内响起,声音主人,那满脸紧张奔跑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慌乱,一身女佣打扮的仆人,正怀抱着一名熟睡的婴儿不顾一切的往前奔跑。 她腰间挎着一把做工精巧的细剑,剑柄被独具匠心的打造成蜿蜒且不规则的螺旋状,镀银的质地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是一名女佣能拥有的东西。 炮火的闷响还在继续敲打地道的墙壁,落下的石灰宣告着这里随时可能崩塌的危机。 女佣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唯一让她面露慰藉的,只有怀中的婴儿没有哭泣,而是静静的沉睡在美妙的梦乡里。 终于,她碧色的瞳孔看到了通道尽头的石门,等她站稳身形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正准备腾出手去操纵机关打开暗门时,厚重的石门毫无征兆的‘自己打开了’。 突发的情况让她抽了口凉气,左手将婴儿抱在怀里,右手迅速的按在了剑柄上。 而门彻底打开后,一名身穿贵族盔甲的骑士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骑士的胸甲上一只白色银龙的浮雕,在火光下栩栩如生的昭示着骑士的身份,而别再肩膀上的蓝色单肩披风,则代表了他贵族的阶位。 看到这标志的瞬间,女佣就松了口气,她松开拔剑的手微微点头行礼。 “爵士大人,公主殿下安然无恙,但国王陛下……” “不用说了,你做的很好。” “……如果我能说服国王陛下的话,啊……万分抱歉,失礼了。” 脸颊浮现出懊恼神色的女佣,还没说完就立刻为自己的失落表现而道歉,边说着一边将腰间的佩剑整个抽出来。 “爵士大人,这把‘渊水’锻造的细剑是国王陛下亲自交付给我的,说公主殿下长大后一定要将这把剑,亲自交付于殿下手上。” “嗯,我知道了,把公主殿下交给我吧,我不会辜负国王陛下的嘱托的。” 被叫做爵士的男人操着一口符合其相貌年龄的稳重话音,他走上前从女佣手中接过熟睡的婴儿,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后,抬起头对身旁的几名士兵使了个眼色。 就在他怀抱婴儿转身离开这里时,本来熟睡的婴儿不知为何睁开了水色的眼眸,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是这孩子和那女佣心有灵犀吗,爵士不知道,只是身后很快就传来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一小会后,他的士兵半跪在他身前,将那柄染上鲜血的细剑双手呈上。 爵士只平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这不是给我的东西。” 他不自然的顿了下,可怀中的婴儿没有因此停止哭闹,反而哭的更厉害了。他长满胡茬的脸庞没有一丝愠色,有的只是追逐功名爵位的野心,而那份野心因为怀中的婴孩而露出了‘微笑’。 “收好,这把剑和公主都是我们为‘国王陛下’献上的,最好的礼物。”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方那绵延的攻城营寨,那一面面飘扬的红色宝剑旗,在火光之下虽然很有但仍旧依稀可见。
-
404那个准确的来说不叫特权,就好像我们守法公民不能杀人,但有些违法分子能杀人一样,404小队设定上就是一支‘非法’的战术人形小队,专门做脏活。 民众选择绕开人形是因为人类对外来者本能上的不信任,特别是一群拿枪的机器人,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银行门口持枪的守卫也没有几个人会特别贴上去吧,肯定都是有意无意的选择绕开。 另外情报封锁什么的,当然不可能,用现实举例子的话,就是当年美国人用武装直升机射爆记者的事情曝光,记者往往在这方面非常有发掘的心得。 至于安保公司那个,就是个说法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
第二章 打什么 基地内空旷的停机坪上,摆放着一台全息投影仪。一名年龄估计在五十岁左右的老年军官的半身像,被投影在夜空下。 唐哲很随意的站在投影仪前,军装的风纪扣都没有系上。UMP两姐妹则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旁。 “唐哲少校,你的军容军纪到哪里去了,以为到了偏远的地方就可以目无规矩了吗。” “反正也不是正规军,而且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 唐哲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欠,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完全没有一点自觉。 “倒是您老人家,这大晚上的亲自加班是有什么事情要通知?” “私人委托。” 画面中的军官没有把话题发散,而是直接入主题。当‘私人委托’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唐哲收起了随性的姿态,刚刚还蒙着一层睡意的眼神,顿时明朗起来。 “你能出多少。” “调你回亚洲,放心不是南亚,视情况还能让你回国,此外再加60万美金,如何。” “啧啧,这么慷慨啊,那你要我做什么。” 投影的画面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名扎着双马尾的亚洲少女,年龄约莫16岁左右,不过她身穿着白大褂,头戴一顶蓝色头盔,照片上她正在救助一名难民。 “她的名字叫,风雫水月,是一名日籍的魔法少女,抓住她,把她送到交易地点,你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放着发达国家的日子不过,来这里传播爱与和平吗,不愧是魔法少女啊……” 说这无关紧要的话,唐哲摇头晃脑左顾右盼,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他故意拖长的话音下似乎另有所指。 “可是,下不了手啊,而且这种拐卖人口的事情,不太好吧,我们可是安保公司,不是黑社会啊,而且对方可是魔法少女,万一……” “100万美金,这是底线。” “120万。” 一阵冰凉的夜风吹过,他忽的抬起头,目光直逼投影中的军官,声音也随之变得冷冽起来。 “你想在这片沙漠呆一辈子吗。” “不想,110万。” “105万。” “成交。” 唐哲露出政客式的笑容,双手啪的一拍,和开了百万大单的保险业务员一样,喜于言表。 “相关的任务信息之后我会给你,这段谈话就当是从未发生过,对外保密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也祝您有个好梦。” 话音落下,投影的画面便被一片雪花代替,显然对方也不想多费口舌。 唐哲笑着转过身面向UMP两姐妹,大大的张开手一副要将两人揽入怀中似得。 “105万,外加回家的机票,我们要提前过圣诞节了。” “105万,这就是指挥官大人的底线么?” UMP45微微笑着,说出带刺的话来。 “其实是120万,不过……” 唐哲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就当那15万是留给长官养老咯。” “嘿嘿,可不管怎么说,事成之后咱们不就能离开这个到处都是沙子的地方了嘛。” UMP9抄起手接过话头,明确的给予了唐哲支持。 “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过再多仔细的思考下如何呢,您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来的太蹊跷了吗,年初到现在我们可是连一场低烈度的战斗派遣,都没有进行过,事到如今却突然委以重任,很明显有问题吧。” UMP45盯着唐哲,虽然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但琥珀色的眼眸中,目光流露的深邃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说呢?” “决定权在您手里,我能做的也只有提供建议了,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上校阁下亲自来电肯定表明这次行动,不是公司知道的事情,很可能是出于某种利益纠纷,而准备利用我们这支部队,来达到他个人的目的,同时也不至于会得罪其他利益关联者,所以我们有80%是会被当作弃子或诱饵的。” “唔呃,弃子吗……指挥官,果然还是重新考虑下吧。” 刚刚还表示支持的UMP9,一下子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焉了下去,目标不停的在唐哲与UMP45身上游离。 “分析的好,不过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时候就是得赌一把,更何况就算是最后被我们亲爱的上校阁下出卖了……” 话说到这里时,UMP两姐妹都会心的露出了阴冷的笑容,刘海下的那双眼眸和额头,就如同蒙上了一层带有杀意的阴影。 “那只需要连本带利的讨还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那么,我没异议了。” “嗯,我也听45姐和指挥官的!” “很好。” 唐哲笑着拍了拍手,充满内心的干劲像是能从他的脸上喷出来一样。 “今晚我们一起加个班,好好的准备一下吧。” 【未完待续……】
-
第一章 吃什么 六月份的伊拉克已经是太阳发白的季节,首都巴格达的街道在阳光下,尽情挥发出战火残留的味道。曾经繁华的广场上,如今挤满了哄抢米粮的难民,和不停朝天鸣枪示警的当地警察。 印有联合国标志的卡车,被难民们围得水泄不通,白色编织袋包装的大米,小山一样堆积着, 不时有难民越过警察组成的人墙冲到粮食边,还没来得及拖走一袋,就被几名警察用胶辊打得头破血流,偶尔有个头矮小瘦骨嶙峋的孩子从缝隙间钻进去,也会被同样对待。 在不远处的一栋四层高的楼房上,一家电视台的记者,正在做实况转播,女记者拉高了嗓门,才能压过那群难民争吵吼叫的声音,话音中的字里行间都极力的表现出对这群难民的同情,和对国际社会不作为的指责,不过她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真正的心思。 记者所处的房顶上,还有十几个武装人员在四周警戒,这支小队只有一名男性,其余的都是身穿冲锋衣,脚上套着黑色裤袜的双马尾女性。而这些女性中,只有一个人站在那男人身旁,有说有笑的样子,其她的则面无表情和机器一样。 “墨西哥风情烤肉晚会怎样,还是P9你更喜欢法式风格一些?” 唐哲手捧着平板电脑,食指一个一个的划过屏幕上诱人的菜品展示图,他的目光一直都注意着那名被他成为P9的双马尾少女,以确保自己手指的速度不会太快让,让她看不清楚。 “是UMP9啦,真是的工作时都说了,要直呼人家的全名啦……啊,这道菜好像很不错,今晚就选这个吧。” 与其说是在嗔怪,还不如说是两人间的打情骂俏,以枪械名自称的‘少女’,手指绕着栗色的发梢,完全没有任何军人的气质,完全是一副COS的模样。 砰砰砰! 广场上,原本断断续续的鸣枪示警,变成了急促的扫射,难民尖叫着四散逃离就像是躲避火灾的蚂蚁一样。 “哦哦,川菜全席对吧,很辣的啊就是不知道P45能吃嘛。” “没问题啦,45姐很喜欢这种刺激性的食物呢。” “两位,我想我们得马上从这里离开了吧。” 两人交谈正愉快,那名女记者就一脸不安的上来插话道,不光是她,跟随其的摄影师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是一脸紧张兮兮的,不少人已经擦汗好几次了。 “记者小姐,您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当初建议您租一架直升机了吧。” 唐哲没什么紧张感的说着,一边把平板电脑塞到UMP9怀中,空出来的手按住了脖子上的喉麦,不等那记者说些什么就自顾自的开口道。 “MG3,去B点接我们。” 说出这句命令后,他抬手晃了晃,四周待命的“少女”们很快就组成阵形,将记者队护在中间带着他们快速的下楼撤离。 越是往楼下走,枪声和惨叫就越发清晰,在众人踏出房屋大门的一瞬,混乱的气氛夹杂着粉尘与血腥味扑面而来,期间还有几个不走运误打误撞冲击到护送队,而被那些持枪的‘少女’用标准而致命的格斗术,放倒在地惨叫的难民。 逃亡中的难民,在看到这些‘少女’后,比看见了政府军或民兵还害怕,纷纷避开这支护送队。 看到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女记者再度示意摄影师打开摄像机,自己也非常尽职尽责的继续工作,偶然间一名倒地的小女孩映入了她的视线。 像是看到了某种契机,她把话筒递给一旁的助理后,就准备往那里赶去。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动那个小孩。” 唐哲抬手拦住那名记者,面色认真的告诫道。 “我不会见死不救。” 女记者一脸‘正直’,刚刚还有些犹豫的神色,反倒因为唐哲的出面阻拦而消失了。 看着她一路小跑的样子,唐哲和UMP9相视一笑,都无奈的耸耸肩,然后不到十秒钟,正好是女记者将那名趴在地上的女孩翻过身时,前一阵还义正言辞要做好人的她,在一声尖叫下,匆匆的跑了回来。 而那名被她翻过身的小女孩,肚皮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创伤,一部分的肠子露在外面沾满了尘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上帝啊,她,她死了。” “她没死,P9给我一只吗啡。” 唐哲叹了口气,从身旁的UMP9手中接过一支吗啡,走到了那名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身旁,蹲下身撕开吗啡包装对准她的动脉扎了下去。 “等一下,你们应该给她包扎和手术!” 无视了女记者的大嗓门,唐哲看着吗啡的计量表归零后,挪开注射器手轻轻的合上了小女孩的眼睛。 “做个好梦。” 留下这句小声的话,他站起身回到了护送的队伍中,虽然那名记者还咄咄逼人的加以指责。但他已经完全不去理会了。 太阳落山前,他们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到达了汇合点,因为记者小姐不愿意和冷血动物坐在一辆车上的缘故,唐哲也乐得清闲的和UMP9同乘一辆车。 “怎么了指挥官,被那个记者小姐打击到了?” “还好,就是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啰嗦了。” 手抓着方向盘,唐哲无所谓的回答道。 “骗人,指挥官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来张嘴~啊~。” “干什么啊。” “听话,张嘴就是啦。” “……啊。” 张开嘴的唐哲,很快就感受到了舌尖上传来的一阵酸甜味,合上嘴品味了下,是他最喜欢的酸梅糖。 那催发食欲的味道在唇齿间扩散,内心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略微紧绷的面部肌肉已经全然放松了。 “怎样?” “还不错。” “诶,只是这样啊。” “好了好了,今晚的晚饭多加一个蛋糕可以了吧,我的小公主。” “哼哼这才差不多呢~” 送走了到上飞机还喋喋不休的女记者,回到郊外的基地时,黄昏的光辉下阿富汗的大地犹如在火中燃烧一样。 汽车才驶入基地的大门,川菜独有的辣味就已经扑鼻而来。 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人形,在基地里忙碌着各项工作,拥有自律AI的少女人形则聚集在露天厨房下,开心又忙活的准备晚饭。 “P45,都说了这种事情,让总部的后勤去麻烦就可以了。” 唐哲走下车,面向正在炒菜的一名少女说道,那名少女人形穿着和UMP9同样的黑色冲锋衣,栗色的长发在左边扎着一束侧马尾,左眼上那条细微刀疤让这张美丽的容颜多了一份冷峻。 “多亏了圣战士们都是恋家的好男人,扫荡途中还没进行到一半敌人就全部撤退了,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对指挥官露出一个微笑,UMP45用平淡的口吻说着有些带讽刺的话,手里翻炒的动作一点没落下,熟练的堪比大厨水平。 “没受伤吧。” “托您的福。”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拖时间啦,赶快准备准备开饭吧~!” 晚饭开始时,一共容纳了两百多台战术人形的基地里,围坐在大方桌旁的只有寥寥不到十人,可没有人脸上有寂寥的色彩,全都是和家人团聚一样的随和喜悦。 “这一杯,敬我们平安在这该死的沙漠读过第125天,然后,还有254天我们就能回到文明人的社会了!” 苦中作乐般,唐哲站起来端起酒杯一脸乐观的大声道,而桌旁那些齐聚一堂的少女人形们,也同样高举酒杯大声的欢呼道。 “敬我们的指挥官!” “敬我们的废柴指挥官!” “敬我们喜欢睡懒觉的指挥官!” “敬我们喜欢黑丝的指挥官!” ………… ……………… ………………………… 阿富汗的深夜能看到城市里看不到的星空,而这种美景很早之前唐哲就已经腻了。 可除了星空,这里也没有什么能看了。 “怎么,还没看腻吗。” UMP45推开楼顶的大门时,唐哲已经一个人靠着雷达天线望天很久了。 “你不也一样。” UMP45不置可否的笑笑,走到唐哲身旁用手中一罐冰冷的可乐,恶作剧似得碰了碰他的左脸。被冰到的唐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目光看到罐子上‘天府可乐’四个大字时,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乡愁的味道在冰冷的夜风中悄然散开。 “说实话吧指挥官,你早就想丢下我们回家了吧。” “我说是的话,你能保证不对我脑袋开枪吗。” 咔此,唐哲拉开拉环,也不等UMP45回答就仰头把冰凉中透着草本味的饮料灌入喉中。 “看心情咯。” “哈……所以说啊,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们嘛。” “那,你后悔吗,三年前的那件事。” UMP45坐在唐哲身边,话语间已经没有了尊称,就像朋友聊天一样。 “又没有后悔药吃,不过有什么办法,反正到最后不还是要我去背锅吗,不过这辈子真是不想再和魔法少女打交道了啊,一群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嚷嚷着要拯救世界什么的,还真是一百年遇一次都嫌多。” “阿拉,这么说,我们不也一样吗。” “你们才不是小女孩,心理年龄至少20以上了吧。” 等到唐哲发觉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触动了那名为‘年龄’的雷区时,UMP45已经用非常熟练且迅速的动作,把可怜的指挥官按倒在地,明明外貌年龄只有十几岁的她,却能轻松的把身高和体重都力压她一头的唐哲压在地上。 在被压倒的唐哲思考怎么认错时,他只感到一副娇柔的身体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透着栀子花芬芳的发丝,从自己的耳朵两旁悄然落下。 “不小心有些喝醉了,让我躺会。” UMP45用少见的轻柔口吻,说出撒娇的宣言,双手环过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那个,我说等下次……” “哟指挥官,你在这里吗。” 一副充满朝气的声音下,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UMP9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门口,而她的身体在目的这非常微妙的一幕后,略微僵直了那么一下。 “呐45姐,你在和指挥官玩摔跤吗。” “对哦,要来一起玩吗。” UMP45撑起身子,面对P9一脸自然的笑容。 然后,两姐妹非常默契的,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各自的武器,喀嚓一声上了膛。 “等一下啊,别在基地里打架,维修费很贵的。” “哦呀,您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就不怕我从这里把您丢下去,让您走快捷通道回故土吗。” “咳咳,请务必不要这样,对,对了,P9你找我什么事啊。” 仍旧被压在下面的唐哲,勉强偏过头,以这样非常没有尊严的姿态面向UMP9。 “啊,差点忘了,是总公司的来电哦,嘿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啊……” 唐哲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忽然间他眼前一亮笑得非常自信。 “喂,你们两姐妹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嗯?”X2 “我们————马上就能回大城市了。”
-
故事简介和作者的那啥 2077年,将人工智能投入战场的行为,已经和人类与人工智能结婚一样稀松平常了。 那时的人类已经明白,只要是拥有枪杆子,那么来自社会也好、宗教也好,家庭也好,这些地方的压力根本就毫无所谓。 我们就是喜欢玩枪的少女,就喜欢把这些借助仿生肉体来到现实世界的AI,当作自己的妻子。 以此为信念的驱动下,各式各样的以人工智能AI为主要成员的安保公司,如雨后春笋一样的蔓生。 在这之中,有保护世界和平的,自然也有寄生于战火中的,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 不过那份爱,倒是真的。 而也是在这一年,连接异世界的大门在世界各地打开,来自‘地冥界’的入侵者‘地冥兽’频繁现身世界。 所以这个时候,锵锵魔法少女登场啦。 然后…… 历经了五年间的大战,在人类共同的敌人消失后。 内战的阴影已然笼罩在人类的头顶。 而那份脆弱的协约,也快要荡然无存了。 现目前可公开情报 001 战术人形 搭载了高级AI的女性机器人,因为外观和人类无异,并且大量使用了人工合成肉体,所以又被称之为“战术仿生体”或“仿生体”。 使用先进单兵武器作战,能力不熟给战场上磨砺十年的老兵,不过因为美观考量,一些战术人形会穿着不适合战斗的衣服上战场。不过,由于采用了非常先进的材料技术,所以哪怕是裸露在外的丝袜和文胸,其实也是有防弹效果的。 002 人形指挥官 迷恋AI无药可救的人类,全世界大概有数千万之多,每一名指挥官都需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越是强大的指挥官就能得到更多的‘点数’,来制造分配自己的‘战术人形’。生产和管理战术人形的机构,在世界各国以武器承包商\安保承包商的方式存在,甚至在一些第三世界小国,是背后真正的利益掌控者。 003 魔法少女 地冥界入侵时,异世界的‘盟友’,妖精国度与人类少女定下契约而诞生的产物,毫无科学道理,无法理解,总之很强就是了。全世界在地冥界入侵被击退后,一共有一百多名魔法少女,而在之后增加许多未登记的‘非法魔法少女’。 004 地冥界 异世界的反派,不知道为啥而存在的东西。 005 这是一个同人小说,原作为《魔法少女特殊战明日香》和《少女前线》
-
LZ只是说了一个可行的路线而已,而且并不是这个路线就是唯一正确的,最重要的还是看作者发挥和文笔,就像一道菜光知道做法是不行的,没有硬实力就等于白说。 当然,这是大话,接下来我稍微来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 1.主角实力? 主角实力强弱并不重要,甚至这应该算是一个最后考虑的问题,真正应该考虑的是“主角的定位”。 俗话说,一个人身处的方向是最重要的,故事中的主人公也是一样。 是要做一个‘恶人的救世主’,还是老老实实当一个‘正义的使者’,亦或是如小丑、走鳰那样到处搞事情,这是很重要的。 而很多人就是完全没有找准主角的方向,只是为了强而强,为了打败某个BOSS而变强,太空洞所以才会造成主角强但没有任何令人深刻的映像,甚至沦为流水线产品的缘由。 2.侠者的自觉? 不好意思,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穿越综漫的主角就必须要有侠者的自觉?主角这个角色可以是任何一种‘人’,可以是邪恶的也可以是善良的,也可以是混乱的,甚至可以是单纯为了玩乐的,并不一定要规定所谓的‘准则’。 很多作者写综漫写崩了是因为,角色太空洞,一些角色特点根本没有凸显出来,千篇一律,而且后面剧情崩坏过于无脑才导致了文章的劣质化。根本上和主角遵守所谓的侠客精神没有任何关联。 只是说,LZ说的这种‘自觉’也是一种写作的路线,但并不是一定要这么写才行。 而且搞事情并不一定要龙傲天,我举个例子,最近RE里的‘真鉴’就是完全平静自己大脑操控全局的角色,包括小丑、汉尼拔、江之岛盾子一类的角色,都是搞事情的高手而同时自己也有十足的人格魅力。 至于让原作走向坏结局的写法,难度高但并非不能写,很多人写不好纯粹是因为无法把握好原作的设定,无法做出让人信服的坏结局。 3.系统的规范? 嗯,这算是一种方式,综上所述并不是独门,本身不错没什么可讨论的。 至于这个“了事拂袖去,深藏功与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留下一个美丽的传说。然后,回归并且下一个世界。” 嗯,这也只是一种方式而已,相反在世界中留下自己的名字,万古流芳或是遗臭万年也不失为一种结局。 4.独行的宿命? 撩妹,后宫本来并不是一种错误,只是一部分人写的烂而已,LZ觉得那部分人写的烂就是因为路线走错了?NO,NO,NO,纯粹是自己的问题而已。 高质量的后宫可以让人赏心悦目,至于你要说原作厨什么的,不好意思,写同人如果连原作厨都怕那就不如不写,因为你无论怎么写,他们都会不高兴。 当然,至于主角能带走几个人,那个就看作者的笔力咯~ PS欢迎讨论。
-
啊啊,虽然真不好意思说是‘意料之中’,但咱还是有不少自知之明的。这篇文怎么说呢,算是我的一次‘大胆’尝试吧,因为‘书中人’这个设定很早就有了,甚至是在我写极地魔物的时候就有的老设定,但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点子把这个设定带出来。 这次算是硬着头皮的尝试了一下,用书中人这个设定来写一个短篇,但我个人也发觉其中一些部分处理的还不够圆滑,多少有些写得太自以为是了,所以,嗯就目前而言,第一次尝试算是失败但也收获了经验与教训吧。 PS:原本的构思是另外一篇文,但临时选择取消了,这个时候我就算说 绝对不是受了 ‘Re:CREATORS’的影响,估计也没人信啦,咳咳~总之下一次咱会继续努力的啦~
-
[table=98%] [tr][td]王都动乱,第一幕 第七页(上)[/td][/tr] [/table] 前言,这次更新的很少,因为算是最近在找感觉吧,一直写得不是很顺利,所以打算先试试手感,后面再慢慢的恢复日常更新吧~ @月见闪光 ===================== 飞艇下层已经满是血腥味的动力区内,夜炎将自己的身影藏在通道的拐角处,他用手中作为武器的十字架小心的伸出末端,用镀银的表面窥视外面的情况。 有五个戴面罩的佣兵守在通道的一端,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就会有同伙路过,抬着一些看上去很沉重的箱子。 ————是炸药吗? 心里不由得做出了最糟糕的推测,他一边收起十字架挂在了腰间,一边从那身猎巫人大衣里掏出了一把短小,弹匣足有半臂长的枪械。 夜炎还清楚的记得,把这件武器交付给自己的‘魔女 桑赛特’,是如何把这件武器吹的天花乱坠,而抛去那些多余的描述,这把枪的名字叫做——‘冲锋枪’。 —————一分钟内解决最安全。 他在自己内心预估了时间后,深吸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随着肺部充盈的空气而紧绷起来,他的身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拐角旁一扇而出,在那五个人还准备抽烟打发一下时,他手中的枪口就已经瞄准了最近的目标。 哒哒哒!! 急促的短点射,让枪声好像一阵有节奏的音乐,而‘受害者’中弹后的闷哼声就是最好的‘和弦’。 五人中的前两个,身体在子弹的穿透下抽搐了一阵,就口吐鲜血仰面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剩下的三人反应过来时,一颗涂成灰色的圆形炸弹在半空翻转着,上面点燃的引线在炸弹落到三人中时,恰好燃尽点燃了内部的引信。 砰! 灰色的烟尘取代了爆炸的火焰,顷刻间就充满了大半个走廊,一阵佣兵们的慌乱之声随之传出,偶尔还响起无的放矢的枪声。 夜炎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伸手将藏在衣领下的黑色面巾拉起来,遮住口鼻后压低身影双腿更加快速的奔跑起来。 —————大地的创伤因我们的罪而永世存在,即使如此,我等也将被俘此罪,永世长存。 心中的祷言落下时,夜炎的神色徒然锐利起来,他那黑色的身影一头扎入了灰色的烟幕中,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不停从烟幕里发出的惨叫与殷虹的血花,昭示着他存在的痕迹。 “大,打开应急舱门!” 终于,闻讯赶来增援的佣兵想起了这样的办法,他伸手放在舱门把手上正准备拉动时,一道凌烈的寒光忽然闪过,当他回过神时已经感觉不到那只手的存在了,虽然他的眼睛还能看到自己的手,仍旧紧紧的握在把手上,但与之相连的手臂被某种锐利的东西,从手腕处分离了。 恐惧和疼痛涌上脑海前,一道黑色的身影就从灰色的烟雾中冲出,夜炎手中的冲锋枪发出连续的四声枪响,横向扫过的子弹穿过佣兵的脖颈,带着软骨与血肉的碎片,那变型的弹头又撞在了后面同伙的脸庞上,撕开了腮帮子后又深深的潜入那人的头骨里,才算是最终停了下来。 没有等血流如柱的尸体倒下,夜炎干脆的丢掉已经打空弹匣的冲锋枪,拔出腰间的十字架拇指按动握柄上的按钮,十字架足有一臂长的末端下,弹出了一把锐利的银色刺刀。 扑哧! 刺刀就像切黄油一样穿透了两名佣兵的身体,十字架末端的枪口也紧贴在一人的胸膛上。 夜炎果断扣动扳机,青色的硝烟混着红色的雪花和橘色的火蛇一同喷发,足以击穿火车铁皮的大口径子弹,穿透肉体卷起一阵血肉旋风,直扑向胡乱向前扫射同伴尸体的佣兵们。 第一个被击中的倒霉蛋,胸口直接被撕开了碗口大小的空洞,内脏和血肉喷洒在墙壁上绽放出可怕的图案,而夜炎并不去回味击杀敌人的快感,稍微调整了枪口的位置后,扣动扳机打出了第二发子弹。 这一次,夜炎听到了三声不同的惨叫,而枪声也随之变弱。 ————20秒。 在心里开始第19秒的倒数前,夜炎熟练的打开十字架左侧的弹仓,将刺刀从尸体中抽出的同时,将滚烫的弹壳抛出弹仓重新填入新的子弹。 那两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倒下时,夜炎正好合上弹仓,而对面剩下的几名佣兵,还在匆忙的将弹匣塞入枪膛里。 砰砰! 连续的两声枪响,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穿透了狭窄的走廊里,剩下佣兵们的身体,新鲜的血浆让整个通道都染上了一抹可怕的鲜红,早已习惯了这种景象的夜炎,重新换上子弹后,走到了一名被子弹打瘸了腿倒在地上,还在试图瞄准的佣兵身旁。 他一脚踢开佣兵手中的武器,正打算从对方口中问出点什么,不想那佣兵像是咬破了嘴巴里的什么东西,等到夜炎反应过来试图撬开对方紧闭的牙齿时,那人已经口吐白沫眼睛翻白了过去。 ————自杀了吗。 从那尸体上收回视线,夜炎在那木箱旁蹲下,小心的用刺刀从木箱的缝隙中伸进去,一点点的撬开防止有什么机关,而最终将木箱打开后,里面躺着的果然是预想中,最坏的结果。 “果然是打算把整艘船全都炸掉吗。” 夜炎小心的拿起其中一枚用时钟和矿井炸药改造的定时炸弹,左右端详了一下。 “现在起飞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了,应该是在无人区上空了。” 他把炸药放回箱子里,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那扇‘应急舱门’上,舱门的把手上还有一只手紧紧的握在上面。
-
前言 这是一篇迟到的活动征文,因为本文的作者直到昨天才发现论坛停止维护可以登陆了……不过,说到底我也是最近才找到一点写作思路。 总之,能不能参加活动不重要啦,写文嘛,要写自己想写的才是最重要的。 @月见闪光 =---------------------------------------------------------------------- 午夜九点夜幕深沉,霓虹灯代替了太阳继续为世界带来永恒的狂欢,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与非人共同穿梭其中,或是匆匆而行或是交谈甚欢。而坐落在街道旁的一家不起眼的酒店,今日也一如既往的准点亮起了瑰红色的招牌。 ‘厚皮书’ 这个奇怪的名字就是以哗众取宠这样的角度去考虑,也显得太过违和,也似乎正是因为如此开张之后店里没有任何一位客人。 酒吧里没有太多的装饰,反倒是座椅样式百出,既有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哥特式,也有亚洲华夏盛唐时期的古风式,甚至连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王座’,在这里也能找到。 这里唯一的服务人员————年过三十,有着一副亚洲人面孔,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的酒保,穿着符合其身份的黑色酒吧制服,从开灯后就一直在忙里忙外,打扫清洁以及准备调酒的原料,哪怕没有一个客人他也面带笑容,忙得不亦乐乎。 做好清洁,他回到吧台开始调酒,无论是选料还是准备酒水的装饰,他都得心应手就像是马上会来一名‘熟客’。 “打扰一下。” “啊,欢迎光临,请随便坐。” 听到出自己以外的人说话,酒吧就立刻摆出营业性的笑容,放下手里的调酒瓶用毛巾擦干净手后,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过在他看到那声音主人后,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失望起来。 映入酒保视线的是两个穿着类似警察制服的年轻人,他们的袖标上秀着如此的字样————“泛小说与作家管理协会”。 “魏自清先生,您就是这里的‘管理人’对吧,我是协会反偷渡局下属的搜察员,编号D124,我身后的是我的事务官编号F104。” 为首并自称搜查员的男人上前,带着生硬但表面和善的笑容面向那位,被他称之为‘魏自清’的酒保。在那人身后的,是一名面容美丽但任何表情体貌特色都没有的女性,就像布景道具一样站在他身后。 “喝点东西吗,我最近新想了几个调酒的配方?” “不用了,今天我负责传达一份公告。” 说着,搜查员从怀中掏出一份通缉令格式的文件,上面印着一名长发亚洲女性的照片,下面是对应的详细资料。 魏自清简单的扫了一眼文件,视线将有用的情报从上面精炼出来。 姓名:易蓉 类型:都市惊悚类 状态:本题故事已完结,其具现化时状态处于故事发展期间 主要设定:拥有一部可以改变自己容貌的手机 作品名:【绝密】 以窃取设定:推测,目标非法潜入至少三个作品,窃取了数量不少于三个的魔幻、奇幻背景设定。 “又是偷渡者吗,最近是越来越多了……” “如果您有任何目击通缉人员的情况话,请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与我们联系。” 没有给魏自清任何展开剧情的机会,搜查员公式化的说完这句话后,就收起文件转身推门而出。[/align] “真是比机器人还冰冷的东西啊。” 对离开的二人做出评价后,他便继续开始忙活自己的准备工作。 门外往来的人流熙熙攘攘,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或非人进入这里,热闹非凡的景象下,酒店内的冷落和酒保的忙碌也让旁观者有些心生怜悯了……前提是还有旁观者的话。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指向9:30时,还在做准备的酒保就又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蔷薇花的芬芳,光是这样的味道就让来者的身份和没有感情的机器区别而开。 “欢迎光临。” 酒吧用迎宾的笑容面向来着,并迅速打量对方的着装好提前准备酒料。 ————都市类的啊。 推门而入的女性,从那身稍显时髦的蓝色连衣裙,以及随身的名牌挎包来看,很明显是都市类的,酒保这样在心里确认着。 至于对方的样貌倒是很‘平常’,毕竟这些年来用漂亮、美丽、可爱去形容的女性实在太多了,如果真的要为进入酒吧的女性加一个形容的话,酒保自认为“自然”这个词最合适了。 没有任何整容的痕迹,天生丽质。 她没有理会酒保的目光,直接坐在了吧台最中间的位子上,翘起穿红高跟的腿,单手托起下吧给人以轻浮的第一映像,只是那双散发出傲慢的黑瞳,让人下意识的会选择避让三尺。 “请问喝点什么?” 酒保用毛巾擦了擦手,放下手中已经调制了很久调酒瓶。 “就喝你刚才调的,再加两颗樱桃。” 冷艳中透着一丝命令口吻的话音,从女人的唇间发出。 “抱歉这位女士,这是我预先给我的‘创作者’的一位‘女儿’准备的。” “那你就再给她准备一次吧,酒钱我付你两倍。” “这样吧,店里最近有从高魔世界送来的特殊饮品,在那个世界是某位法皇的专属饮料,很配您这样气质不凡的女性。” 以完美的社交口吻将话题转移,并‘半强迫’的给予对方选择,酒保用熟练的技巧试图将危机化解。而在对方回答前,他就弯下腰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偏方八面体状的酒瓶,水晶熔铸而成的酒瓶在灯光下反射出不可思议的光晕,红水晶瓶塞则为这道彩虹之光添上了几分亮眼的色彩。 虽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好奇,但女人还是很有兴趣的将目光落在了酒瓶上。 “孕育了这瓶酒的‘书’中这样写到,万物终有一死,一切源自于水,则归自于火。” 酒保一边念着书中的句词,一边取出一支浅底高脚杯。 “呵,这样土里土气的设定,在你眼中就这么和我相配么。” 打开了话匣子,女人的表情也化开一丝撩人的微笑,她稍稍偏过脑袋故意斜视向正在拧开瓶塞的酒保。 “设定没有土这种说法。” 酒吧目光盯着酒瓶,边说手边在瓶塞上做着仿佛施放魔法一般的手势,而红水晶雕琢而成的瓶塞,也随着手势一点点的被抬起来。 “只有合适与否,而这一切还是要看作者想要写出怎样的角色。” 话音落下,瓶塞也终于被拿掉,冗杂着火元素暴虐气息的‘香味’,很快就弥漫在二人的鼻息间。 这不是任何一种香料能给予的味道,那种包罗了物象本身的‘气味’某种程度上,是可以让人发疯的东西,但无论是酒保还是那位女性都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真单纯,可在别人的眼光里,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红艳的酒水上,而两颗樱桃随后被酒保点缀在了上面。 “您很在乎别人的目光吗?” “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的作者把我变成了,一个在乎别人目光的人。” 女人搔了搔头发,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但那语气有在下一秒骤然转冷。 “然后,又准备从我身上夺走这一切。” “塑造一个角色,最后将铺垫的感情爆发出来,是写作的常用手段,这样悲情的故事已经有过很多了,连创造了我的那位也是这样的心思呀。” 酒保一瞬就猜出了对方话中的深意,便顺利成章的用自己的不幸去安慰他人的不幸。 “所以你就认命咯?” 女人的五指把玩着杯沿,盯着酒保若有深意的问道。 “毕竟我们书中之人是没办法见到作者的,能够知道自己生于某人的笔下,就已经是我们自我扩张的极限了。” “如果我告诉你,有办法见到我们的‘创作者’呢。” 酒保有些惊讶对方的发言,但很快就用那招牌式的营业笑容,将其掩盖在心底,手拿起调酒瓶继续开始调酒。 “所以呢,您抛出‘筹码’是想让我帮您做些什么吗?” “自然,你帮我‘偷渡’到你创作者的世界里去,我就告诉你。” “请您还是打消这个心思吧,您要是继续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间穿越的话,自己的‘设定’会渐渐崩坏的,或许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如果你继续下去的话,早晚会失去自我的————易蓉女士。” 酒保徐徐说出对方的名字,调酒的动作并未停下,表情也平淡如水。 “呵,原来你早看出来了,明明我都用‘隐藏气息’的能力把体内的魔力藏起来了,你是怎么发现的……不,是‘协会’的人对吧。” 被拆穿了身份的她,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在态度上更加的放开了,干脆的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您说的没错,但真正让我确信的是,刚才我打开酒瓶的时候,这种高魔世界的产物如果是普通都市背景的角色,光是闻到气味就会晕厥过去,但你没有所以我的怀疑在那一刻变成了确信。” “那,你想怎么做,检举我去想协会的人换几张空白页来扩张自己么。” “嗯这样也可以,但老实说我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就算得到了空白页,也不知道要写点什么上去。” “清心寡欲,哈哈,别笑死人了好吗?”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她很放纵的笑起来,晓得花枝乱颤。 “你这样的情况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作者始乱终弃把自己的角色仍在了一个不完整的世界里,就这么从此再也不管了,在漫长的岁月里而觉醒了自我意识,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干脆就觉得什么也不需要了,不是这样吗。” “……” 酒吧的表情变得有些生硬起来,他放下调酒瓶,将已经调好的酒水导入了厚底杯中。 “嗯,你说的没错,是这样的,只不过情况和你所说的差距不小,因为我的设定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书中的角色,当然这也是我在经历了,三个故事后才发觉的事情了,事到如今就算是如你所说,我……也没什么兴趣继续扮演其他的角色了。” “那就把机会让给我如何。” 刚刚还显得游刃有余的易蓉,在听到这句话后,就像抓住升迁机会的上班族,立刻抢过话头。 “就算如此,但也并不能让我一个人决定……嗯,她应该快到了吧。” “不是快到了,是已经到了,啧啧。” 一股酒精与盐水味和有些慵懒的女声一同,涌入了酒吧,这样的味道让易蓉微微皱起眉头,循声看去时才发现是一名看上去长期熬夜,身穿白大褂的女性医师,黑色的过肩马尾辫有些分叉毛躁,而白大褂里的黑衬衫包臀裙,以及裹腿的咖啡色裤袜,却又将这名看上去颓废的女性,点缀上了一股别样的魅力。 “啧啧,没想到那个坑货居然码字了啊,你这里有新剧情发生了?” 说着超游一般的话,那白大褂女人自顾自的坐在吧台前,都不问下那厚底杯子是不是自己的酒,就这么端起来咕噜咕噜的一口喝干。 “不是新剧情,是从另外的故事里来这里喝酒的,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易蓉女士,这位是木恒言女士,是我的创作者笔下的角色。” 酒保一边将两人的被子蓄满,一边介绍道就像是讨论午饭一样的寻常。却在他说出这番话时,酒馆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啊哈哈,作者这下同人病又犯了吗,哎呀呀这可不好啊,好不容易的出场机会那家伙居然要留给外人吗,啧啧。” “名额只有一个吗?” 易蓉没有选择针锋相对的斗嘴,而是直接对酒保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嗯,是这样的,因为本来在进行的世界中,最近可能会推进故事线的也只有一本了,但说实话我个人并不推荐您为了这个名额而争斗,毕竟作者不是什么会好好将一个故事写完的人,就算是去了他笔下的世界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足够了。” 啪的一声将再度喝光的酒杯放在吧台上,易蓉从包里掏出一根皮筋,也把自己的金发扎成一束马尾。 “我的创作者把我设定成了一个贪婪、自私、什么都想要得到的女人,那么我就这样干脆的将错就错下去,但是唯一不同的是,我不会去,也不会让人————洗白了。” “啧啧,小姑娘,你这样的思想不对头啊。” 一旁的木恒言咧嘴笑着,一边给自己的双手带上黑色的绝缘手套。 “两位,请在不损坏这里的木地板、座椅、吧台以及保证我个人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决斗,这样可以吧,毕竟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打坏的部分我会用设定来赔偿的。” “啧啧,那我就只能抱歉啦~” 落下开战的话音,易蓉和木恒言离开位子,分别在酒吧的中央相对而站,这仿佛骑士决斗的一幕,没有盔甲长矛,也没有公主的青睐,只有一名酒保和或许存在的旁观者作为见证。 两人都相互眯起了眼睛,就在剑拔弩张的气氛快要到达临界点时……安静的酒吧,忽然被一阵嘈杂所充斥。 但准确的来说,是整个酒吧都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原本空无一人的酒吧里,坐满了喝酒的酒客,他们全都穿着维多利亚时期底层民众的衣服,偶尔也有几个穿皮大衣的人,不过大部分人的打扮上,都写着‘贫穷’二字。 而酒馆,也变成了二层楼建筑,黑色的污垢几乎沾满了这里的每一寸地板与墙面……自然,还有那些比污垢更加肮脏的市井间的污言秽语。 “这里是……” 易蓉微微睁大眼睛,还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四周。 “啧啧,这还稀奇了,一口气把三个角色都吞进来了呀,有意思咯~” 木恒言双手叉腰,也是一脸饶有兴趣的样子,细细的对四周端详起来。 “两位。” 魏自清依旧擦着杯子,还是穿着那身酒保的制服,脸上长满胡茬神态也老了几分,但比起之前的样子似乎更加有男人的味道了。 吧台上摆着一个高脚杯和一个厚底杯,上面还残留着女人的唇印。 “我请你们喝一杯怎样?”
-
我说的这种可能大家还没发觉,就是那种穿越类的。 动不动就说“别人的穿越小说,都是主角一挥手,小弟妹子全都有,我这个穿越的又受气,有受累”云云的。用贬低别人作品的方式来抬高自己,虽然是间接的但听多了也腻了,更何况你自己和其他穿越小说都没啥不一样,还要这么来一句彰显自己有多么特别,想来真是可笑至极啊。
-
第六章 筹码 “呜呜……” 两声意味不明的呜呜声后,岅成怜吃力的睁开了双眼,在记忆中闭上眼前所留下的最后一幕,是火光冲天的战场,而此刻睁开时却变成了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一点点的驱散了睡意,和煦阳光洒在脸上昭示着已经远离战场的事实。当视线彻底清晰的时候,红莓的脸颊映入了眼帘,眼睛旁还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我是……得救了吗?” “多睡一会,麻醉剂的效用还没过。” “唔,战斗呢,对了……那份文件……” “好啦。” 红莓苦笑着用食指封住怜的唇,‘强行’让那张明明说话很累还说个不停的嘴闭上。 “多亏了高雄队的支援,我们和山下大尉的人都得就了,文件也好好的亲手交给‘喜子少佐’了,少佐她让我转达,说以你为荣呢。” “姐姐她……” “好啦,你先休息就是了,出院的时候会让你好好忙起来的。” “唔,嗯……” 心里的石头落下时,怜只感觉身体的力气彻底的被抽空了,放松下来的神经很快就让她再次沉入了睡眠中。确认怜已经睡着后,红莓小心的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手轻轻拂过那无防备的睡颜。 “那么,待会见哦怜。” 留下这句话后,她便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陆军医院外,一家不起眼的居酒屋内,一名黑色长卷发的成年女性,穿着秀满了樱花图案的和服,单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独品着一壶清酒。无论是成熟美丽的容貌,还是温文尔雅的举手投足,都让她无意间的吸引了居酒屋内,其他酒客的视线。直到一名身穿咖啡色陆军制服的女性走进后,所有人便立马收回视线生怕惹那军官生气。 “没想到,亚细亚舰队高雄队的旗舰,岅成喜子少佐会亲自来。” 红莓坐在那黑卷发女人对面,盯着她说道。她刚坐下,老板就毕恭毕敬的将一壶清酒端上。 “偶尔体验一下庶民的生活也有独道的滋味。” 被叫做喜子的女性,边说着边饮下一杯酒,青葱般的食指挑逗似得抹掉粘在朱唇上的一滴酒水。 “无所谓了。” 红莓耸耸肩一脸的无动于衷。 “总之,不要卖关子了,单刀直入的说吧。” “真爽快我喜欢,嘛其实也是简单的事情,昨天晚上的战斗结束后,兰岛上伏尔加联盟的防御体系就被撕开了一条口子,陆航队的强化体在今日凌晨发动了空袭,随后首都师团调往兰岛的总兵力发动了全线进攻。” “所以,现在已经攻陷全岛了?” “80%的岛屿已经占领了,剩下的被攻破也是时间的问题了。” 喜子说着如此重大的事情,还很有闲心的抬起酒瓶将自己和红莓的酒杯斟满。 “这么说,战争要……结束了?” 红莓盯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暴露了那份期待之情。 “呵呵,战争结束了对我们这些强化体有什么好处吗,你觉得刚刚老板为什么会主动送酒过来,就是像我这样漂亮贤淑的女子,都没有这种特权呀。” 说罢,喜子笑着抿了口酒。红莓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争辩什么,手端起酒杯便自然的将话题转移。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想我和怜去做什么。” “内阁方面已经准备和伏尔加联盟谈判了,如果成功的话战争的确是要结束了哦,只是陆军内部可不甘心这样,他们还想将战火燃烧到黄明帝国境内,一口气连同百济半岛都吞并下来。” 喜子这用调笑的语调说出的惊人事实,差点让红莓手中的酒杯洒了下来。 “那,你们是想让我和红莓监视陆军内部的动向么。” “正解,不愧是我父亲看中的人,脑袋就是灵光,不过这次不光是监视,如果……” 喜子忽的一下前倾身子,将嘴巴贴近了红莓的耳畔压低声音道。 “如果发现了陆军有任何‘独走’的苗头,可先斩后奏哦。” 一股冷冽的杀气在两人间的气氛中忽的一下漫开,连杯中的酒水都似乎是蒙上了一层霜。 “好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等红莓从那冷冽的气氛中回过神是,喜子早就笑着抽回身在桌上放下一张纸币后,一个人离开了居酒屋。看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好一会后,红莓方才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此时,居酒屋外恰逢时宜的传来了报童叫卖报纸的声音。 “号外号外,五国岛全境收复,重挫欧罗巴列强,我军大捷,我军大捷!” 如此激昂慷慨的标题被报童清脆的嗓音大喊了出来,但此时的红莓却不像是在喝庆功酒,而是在一个人喝闷酒。半响,她带着若有思绪的神色,在居酒屋内酒客们崇敬的目光下,离开了这里。 回到医院的病房内时,红莓才看到南部立花正坐在怜的病床旁,她的左臂还吊着石膏额头也缠着纱布,昨日那场恶战到底有多激烈,以此可见一斑。 “南部大尉。” “医院里就不必多礼了,作吧。” “是。” 红莓应了一声,在立花的对面抽出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却不由得响起刚刚和喜子的对话,神色便有些复杂起来,不过在对方察觉前她就完美的做好了掩藏工作。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你们在敌人后方吸引了火力,袭击防空炮阵地的部队不会那样顺利,也因此我已经亲笔写信给指挥官阁下,希望这次能够破格提升你们两人的军衔。” “您过奖了,我和岅成怜中尉是半路遭遇敌军,随后尽职责而战,其中的功劳也要多亏山下大尉和其部下英勇的战斗。” 红莓微微欠首,用低姿态把功劳推开。 “你的觉悟不错,但你们两人为什么没有直接潜入后破坏基地雷达,而是在敌指挥大楼附近接敌。” “那是因为,我们在那附近被发现了,万分抱歉。” “……是吗。” 红莓回答之后,过了好一阵立花才将审视的视线收了回去,似乎是肯定了这种理由。 “在任务开始前,我就说过,如果你们失败了会有相应的处罚,虽然这次你们也算是立功,但联队中赏罚一向分明,等你们回到联队时,给我做好觉悟,明白了吗。” “是!” 红莓噌的一下站起身,挺直了腰板敬礼又同时回答道。而看着她这幅模样的立花,嘴角浮现出一丝认可的笑容。 “那么,你们两个,要早点归队,大队的战友们都在等着你们,以上。” 说罢,立花站起身回礼后,在红莓的目送下离开了病房。不觉间,稍早之前那句充满杀意的话音,又回荡在了耳畔之上。 ————“如果发现了陆军有任何‘独走’的苗头,可先斩后奏哦。” 希望,不要变成那样吧。 面朝立花离去方向的红莓,那张有些无奈的脸颊上,透露着这样的信息。 京都,霞关地区。 如果说皇宫是为了向世人展示,天子至高无上的统治权,那么同样位于京都的霞关便是这统治权之下,真正的根基。 御前会议是天子会参加的会议,因此不能在上面有太过冒犯君威的地方,所以真正让政客们扯皮需要换一个地方进行,在这里扯皮扯完了,得出个大概结论了,才会开始御前会议在天子面前表明各方态度。 因为今早传来陆军在兰岛大捷的消息,代表陆军一派的‘林崇奉文’,在偌大的会议室中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海陆军两方代表刚刚入座,几名文官就将一副地图推了上来,那副涵盖了整个亚细亚大陆及海域的地图上,赫然的写着“亚细亚称霸计划”。 地图上,几个箭头从东岛帝国的本土延伸而出,直指邻国黄明帝国的版图。 在海军代表的眼中,这个地图本身就像是一种散发恶意的东西,不少人皱着眉头交头接耳,而为首的坂成通田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嫌弃’的表情,直面向代表陆军的林崇奉文。 “林崇君,这个计划我记得三年前就应该废止了,现如今只不过战况稍有好转,拿出来也太早了点吧。” “此言差矣,现如今北方五国岛中,地块最大的兰岛已经是帝国的囊中之物,其余岛屿已经是独木难支,不出数日伏尔加联盟的守军就会被清除出去。” 说道‘清除’二字时,林崇奉文还特地的一挥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在那之后,伏尔加联盟国力虽大,但在亚细亚地区已经没有可以作战的支点,红海军也变成了海底的废铁,此时帝国西方的黄明帝国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此时正是帝国一统亚细亚的时机!” “伏尔加联盟是因为扩张方向在欧罗巴大陆,整个五国岛争夺战上,根本没有显露出真正的国力,一旦我们和黄明帝国正式开战,在纵深巨大的内陆发动攻势的话,国内的军力会瞬间透支殆尽。” 坂成通田也毫不退让的针锋相对道。对面的林崇奉文没有像泼妇骂街那样逐字逐句的针对下去,反倒是主动退了一步。 “岅成君,现如今帝国初获大胜,民众都在欢呼雀跃,此时止步不前怕是在天子陛下面前也无法交代吧,如果岅成君有更好的办法我洗耳恭听。” 此言一出,坂成通田就和几名幕僚交换了下眼神,片刻的沉默后,他才走到那副地图前,手指着黄明帝国嘴靠东方的版图下,一块半岛开口道。 “帝国海军现在在亚细亚拥有绝对的制海权,那么最佳的战略应该是夺取百济半岛全境,之后在稳固我们在亚细亚占领区的阵脚,以此徐徐往黄明帝国的‘东北三镇’渗透。” “岅成君的看法虽然有几点我不能同意,但现目前天子陛下希望我们海陆两军能通力合作,所以我赞成这个方针,只是考虑到即将面临的大战,国内黑晶矿石的分配上海军也应该让出一定的配额了吧。” 老狐狸。 坂成通田盯着一脸得逞模样的林崇奉文,心里腹诽道。黑晶矿石是制造‘机核’与‘火控核心’的原料,也是决定了‘强化体’数量的关键,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就代表两发基本上进入了针尖对麦芒的‘拉锯战’。 会议室的气氛紧张起来时,也就代表着接下来的数个小时,将会决定数千万东岛帝国国民,数百万士兵的生死命运,而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坂成通田和林崇奉文两人在谈判桌上的筹码而已。 在霞关之外,街道上、学校里、每家每户中、收音机不停的播报军队大捷的喜讯,市民们拉起横幅,学生们举起国旗,所有人都全然忘记了过去几年艰难战争的过程,阳光之下只剩下了对胜利的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