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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到。客户要去吃饭,aa了。我还请了客户蜜雪冰城哈哈哈。很好吃,咸蛋黄汁裹着炸鸡,味道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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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除魔颂(附加节[1]I) 我的名字叫恶魔。 我知道你们会想:“哪有生物会以它的族群为名?”大错特错!天主不是给你们男人的祖先起名为「人类」[2]吗?女人(的祖先)就更有趣了,被男人命名为「活物」[3]。本是他身上死寂的肋骨,突然间获得了生命,还能给他生出各种小“活物”。在男人看来,自己的一部分能活动起来很不可思议吧!谁小时候没期待过玩具化静为动呢? 说到底,名字不过是男性社会等级制的产物。天主给阿当命名,说明他的子孙都是天主的财产,一辈子逃不出祂的掌控。天主准许阿当给伊顿[4]的各种生物命名,说明人是万物的灵长,可以随意驱使动植物。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阿当给女人命名。女人嘛,是炫耀社会地位和性能力的工具、发泄情欲的玩偶、打扫房屋的佣人,以及照顾下一代男人的保姆。有用的时候尚且能传宗接代、生养众多(前提是承受住天主赏赐的苦楚[5]);没用的时候,能不能卖掉换几个银钱还说不定呢。“惟有妇女、孩子、牲畜和城内一切的财物,你可以取为自己的掠物。”[6]摩瑟曾斗胆询问天主的名讳[7],妄图把至尊拉到和人平等的地位,多可怕啊! 你们并不在乎我的名字,至少不应该在乎。我换过很多名字,无非是种身份认同的把戏。换掉旧的名字,就像是脱掉旧的自我,总觉得会有新的际遇将要开启,其实——屁都没变! 我的名字叫「诺尔」。别看我一副凶相,人可怪好的嘞!就大发慈悲地回应下你们蓬勃的求知欲吧——还不快谢恩?诺尔是我最初的名字,一个男人给的,意为「光明」。呵,这名字对恶魔来说逊爆了吧?但本小姐偏就喜欢。很简单,因为我深爱他。出于爱,什么都能忍受。“爱,能遮掩一切过错”[8]——这话用在这儿是不是讽刺力拉满? 对了,机会难得,要不要给「恶魔」下个定义?毕竟对你们这群两脚羊而言,我唯一值得咂摸的身份也就是恶魔了吧?修辞学可是门精妙的艺术,尽管有些词汇被指责是为掩盖无知而设计出来毫无内涵的愚蠢产物,比如独断论的种间属差。可要是我跟你们的刻板印象不符,你们不是白费唾沫跟我唠了吗?没价值的事,本小姐毁起来都觉得——超!级!无!聊! 长相?没人教过你们不准妄议淑女的外貌吗?被你们这么编排,万一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呜呜……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童贞,比后来生了一窝的小婊子[9]纯良多了!凭外表下论断?Low穿地心!鸡拔了毛就成人了[10]?除非你认为表象是本质之本质。换一个换一个。人心才是真理的容器啊,天主不也这么说吗? 教会提恶魔时,常说什么无形的属灵征战?唉,又来了,给兼弱攻昧的游戏套上圣洁的玩偶服。所以说等级制度的二元遗毒够深,要么是向外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要么向内压抑欲望自伤自怜。你们能不能成熟点?总揣着子宫里那套杀父娶母的破事。何况,属灵征战核心是附身——人会因被恶魔附身而性情突变,你们上课时有没有认真听啊?理论上,心有虔灵就不会被附身。这方面我得多说道说道。都知道百皙普[11]的「奴隶鬼附」(常说的洗脑术)。能说被洗脑的人算鬼附吗?我看未必,因为他一点自由意识都没了。换言之,无法呼求天主自救。完全无能力,只能靠奇迹。有些唯名论者对此倒是不赞一词。 正好扯到了百皙普。搞黑魔法、玩人体实验?嗤!就算是我,也干不出这等下作事。魔法实验毫无美感,人要被无目的地折磨才好玩啊!对吧?善即是美,无目的行动最善,因为它自我满足。无目的地活着不好吗?当然不好,没目标还不如去死。时间不多了哦?未实现的梦想可不会践行自己,小心在绝对神明的辩证运动中被扬弃啦。所以,请认真地生活!这样等本小姐来宰你们的时候,才能欣赏涕泗横流、屁滚尿流的美妙姿态呀!明白没?快说谢谢恶魔大人!真乖,目标明确的人才好拿捏。 不容易啊不容易,居然撑到现在还没睡着?奖励你一个脑瓜崩!除了帮天主大大清理被附身的劣品,我还有点儿私心。嘘——千万别外传,我特别喜欢虔诚的教徒。他们骄傲得没边,选了个虚构又超然的绝对存在拯救自己,靠着不朽的破架子撑起脆弱的世界观,死活不肯屈尊让同类踏进心房半步。嘴上说爱你爱我爱天主,实际只爱空气——洗脑段位比「奴隶鬼附」高出天际! 可惜找他们不易,得先给大伙儿安排点“小惊喜”才行。干嘛费这劲?恭喜你们,问到点子上了!好吧好吧,我知道压根没人想问,是我想说行了吧!你们不觉得很寂寞吗?那群人蒙着圣召,专心舔主的脚趾,就我落单了。而且后来……呵,害我想唱一曲锡安[12]之歌[13]。背叛啊背叛,人最受不住的就是背叛。猜猜地狱最深处关着谁?加略人犹大[14]!我先被天主至善的弥天大谎哄骗,再被祂的信徒捅刀——所以,不是我背弃了天主,是祂和你们背叛了我!啊又来了,你们这是典型的男性非马兹达克反卡特里否瓦勒度特权领养主义[15]。我的名字不叫异端。 然后呢,想找几个既虔诚又开心的伊述徒聊聊,排解苦闷——啊呀,这是我现在的想法啦!被捅刀子那会儿,直接送教士们集体荣升[16]了。年轻嘛,谁还没个手滑的时候?忍不住把他们的心肝脾肺掏出来仔细端详:生理构造跟我差在哪儿?恶魔可是嫉妒成性的生物。我得不到的幸福和信心,别人怎么能拥有呢?权且是为解剖学发光发热咯。大名鼎鼎的「蛇」看到阿当和伊娃没羞没臊,不也酸到剁脚脚[17],一口气把他们坑进罪里两回[18]么。但别怪它,要知道一切都是天主允许的。我懂,你们不敢责备祂,那就多多拷打临时工小「蛇」吧。 最近我又钓了个教士,他曾自诩是天主坚实的根基。可我稍微玩了几下,好牧人居然跪地求饶,坦言信仰不过是糊弄底层的玩笑。对伊述的爱?半滴没有!拜托,祂可是为你们流干了血哎!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忘恩负义、拔X无情的大猪蹄子。这种回答绝对NG[19]!下头死渣男,扣六百六十六分!所以嘛,本小姐拿钢条给他做了个纵向贯通——从腚眼直插喉管,正好送去《地狱厨房》当卡巴布[20]捏。安心啦,都是成年体,我还没疯到对小奶娃下手。但某些信徒可就难说了。“婴孩必被摔死,孕妇必被剖开”[21],你们的先知[22]啊…… 吓到你们了?摸摸!我肯定是要下地狱的,反抗者的宿命嘛。可在那之前,我要好好把玩天主的追随者们。清理掉着魔的次品、筛点出好金子[23]后,还得求问信仰的奥秘。让我亲眼观察他们跳动的心脏,和我的脉搏是否一致呢?端详裂开的头颅,里面是不是堆满了秽物呢?呐,教教我吧!在苦痛里死攥着虚幻的希望——你们究竟是愚钝的牲畜,还是剥了人皮的疯子? 如果你认识这种人,请在坦普特地下城里留下他的地址,我会半夜亲自造访。是教士就更好了!这些从人神关系中获利的掮客总能掰扯出些大道理。我素来乐善好施,会让他们死的很痛苦。“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24]算我功德一件,善哉啊善哉! 先这样,我要继续做工了。问我为什么会选择这座小城?真拿你们没办法,再聊会儿吧,真是一群容易寂寞的孩子呢!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你们是好人,可我没有信心能和你们长相厮守。需要问为什么吗?因为我是恶魔,完全没有任何信心[25]啊!当然严格说来,这两个词汇的范畴颇为不同。但在我们中世纪的常见语境下,为图简洁,懂我意思就行。对语言的严谨性我可是很较真的。 我和巴示巴[26]一样苦命。要记住,颜值不是爱情的全部,可谁让本小姐可爱到犯规呢?想不想揉揉我软乎乎、毛茸茸的肚子?哈哈哈,furry控[27]变态,我根本没有皮毛。真以为我是蝙蝠?小心我咬你哦!染上个新冠什么的。气不气? (回到)刚刚的话题,几个原因: 1.懒癌晚期:坦普特离我上个据点超近。这理由排第一。 2.软柿子好捏:这里武备稀烂,冒险者不多。半年前发现的地下城,魔物都帮我“清理”干净了。如今剩些喝汤吸髓的零碎——十几个麻瓜[28]、法师,加个医生。 3.永久安眠保障:断崖下有座火湖。能断了某人复活的小心思[29]。咩咩君[30]怕热吗?呼呼,最近不是在严打圣杯派吗?烧死好多人。焦炭能拼出什么形状呢?好期待呀! 4.资源丰富:教会人士不少。两月前调来个正牌司铎,现在还有俩神棍正赶来,加上本地常驻的宅男约兰——整好四个活体样本。但根据内线情报,这里头混了个驱魔师!呼呼,有意思起来了!我怎么知道的?你猜啊。反正你们猜到前,我早溜之大吉,窜去克拉维亚其他城邑[31]快活了。不能责备我哦!你们的主也允许我干完就跑,以神之名[32]。啾!我这么听话可真是抱歉呢!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该效仿祂原谅我吗?有什么不满,敬请吩咐哦!我会把你和那驱魔师一起华丽丽地无视掉。从斯特兰千里迢迢跑来上岗?他连我的龙涎香(排泄物)都吃不上热乎的。 5.宿命之名:坦普特——诱惑之城[33],听起来是不是很棒?“各人被试探,乃是被自己的私欲牵引、诱惑。”[34]试探啊试探,人人都怕试探。只要有郁结的幽暗,就必然现出软弱。既然这里叫作「诱惑」,就必有引诱众人的事要发生。不要轻看造物主的文字游戏,名字可是冥冥注脚,「雅各布」[35]是巧取豪夺的骗子,「鲁波安」[36]是失去人民的白痴,「耶户」[37]是党同伐异的屠杀,「约兰」[38]是高举自己的君王,「哈该」[39]是节期欢喜的重逢,而「丹尼尔」[40]则是等待奇迹的废物。在修辞学编织的奇妙秩序之下,还有无数未揭的奇迹呢! 正好,我要用一门唤起梦魇的法术,来排除几个错误选项。绝绝子!等天主招聚这几头食腐土狼奔向糜烂的甜蜜陷阱,就由我,淫邪的「伊西别」[41]来一网打尽吧!为什么是我呢?相信你们已经懂了。我的名字叫绝望。凡人在试探面前因软弱而绝望,就成恶魔附身者;岿然不动的,才是充满虔灵的真金——我苦苦追寻的人。 聊了这么久,已经有客人上门了——形单影只的外邦脸。你说他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毕竟拉萨尔兄妹俩时辰前就遇见过我。这会儿,坦普特怕不是早已“恶魔传说”满天飞了。该怎么试探这位客人呢?有了!教他几句咒术,引发场黑魔法冲突,挑起全城恐慌。人一恐惧,赖以糊口的信仰就动摇;一悲伤,照亮前路的希望将黯淡;一愤怒,怜悯众生的爱心便丧灭。“主知道搭救敬虔的人脱离试探”[42],接下来就由祂本尊大浪淘沙,从混乱中拣出祂最钟爱的几个吧。“忍受试探的人是有福”[43]的,愿你们多多得福呢!至于失去了信、望、爱的,就是被恶魔附身之辈,我就勉为其难地处理掉吧。卟卟,其实豆沙[44]了也行,“神认识祂的人”[45]。 你们说我虚张声势没真本事?告诉你,论到自欺欺人小姐我还没怕过谁,就是七十七倍的杠杆也乐意奉陪;比狂傲人人都得跪喊真大佬,雷麦[46]见到我都得夹着尾巴逃。我是没有毁天灭地的魔力或掌控全局的手段,但又怎样?反正我的结局已定,临了前就不能随心所欲,好好欣赏终末狂欢互撕的逃亡闹剧吗?一旦踏入梦魇的派对,唯死亡能赐你解脱。哼哼,我不止会折磨他人,连自家小命也要看轻,说到底不过是命运牌桌上的筹码罢了。我热衷于砸烂世人奉为珍宝的玩意,还要把它们碾成粉,逼你们和我一起吃下去。病态?权当是“有个性”咯。因为——我的名字是恶魔啊! 众生啊,拭目以待吧!我要比“世界惊奇”[47]更令你们大开眼界!“真理是我的光明”[48]——而我即「光明」!由我来题字高墙[49],永续盛宴即将开席!转动吧!全部!都转动起来! 本周于坦普特大教堂倾情上演——由本恶魔亲自执导!诸位冒险者、教士联袂主演!讲述被试探显形的恶魔附身者们争执、攻讦、互虐、直至屠戮殆尽的神圣喜剧:《除灭恶魔附身者的战记》!简称——《除魔记》! 终末正在向我招手,你们的日子也快了。 [1] 区别于主体剧情的部分,通常采用不同风格表现。不直接影响核心情节推进。 [2] 指「阿当」,最初的人类,男性。神用泥土按自己的形象塑造了他的身体,并向其吹气激活了他。 [3] 指「伊娃」,第二个人类,女性。神看阿当寂寞,遂取其肋骨造出女人相伴。 [4] 「乐园」或「花园」。此地物产丰饶,无疾病与死亡,是人类最初的居所。 [5] 指「怀孕与生产的苦楚」。神饶恕了偷吃禁果的死罪,但也惩罚了阿当和女人。其中女人的惩罚是「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你必恋慕你丈夫,你丈夫必管辖你」(起 3:16)。 [6] 引用自伊述教经典《戒律记》第二十章14节。 [7] 在伊述教中,神宣告其名讳是「我存在」,需称呼为「他存在」,后者演变为「业火华」。该表述具体含义存在争议。 [8] 引用自《真言》第十章12节。 [9] 指「圣母玛利」,伊述的母亲。她未经性事而受孕,诞下伊述,后又生下了几位凡人。 [10] 诺尔揶揄了柏拉图对人类的定义——「无毛的两足直立动物」。无毛的鸡也满足该定义。 [11] 又名「鬼王」。伊述教里的恶魔,传说中有苍蝇的形态。 [12] 意为「避难所」,又名「耶路撒冷」、「达卫城」,位于犹迪亚的核心城市。此地自达卫建城后,便成为犹太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中心。 [13] 化用自《诗集》第一百三十七篇3节:「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 [14] 伊述教里的使徒。他为钱财出卖伊述,后羞愧自缢。在克拉维亚的传说中,犹大被囚于地狱底层。 [15] 「马兹达克」践行财富与地位的绝对平等;「卡特里」支持男女平等,反对教会特权;「瓦勒度」倡导凡物公用、游行传道;「领养主义」有男性等级制度之嫌。以上诸派皆被当时主流教会贬斥为异端。 [16] 即「荣升天家」(死了)。 [17] 伊述教里蛇原是有足的。它因诱惑人类始祖,神判其「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诺尔玩了「跺脚脚」(表示愤怒)的双关。 [18] 第一次是诱惑他们偷吃禁果,第二次是诱惑伊娃停止忏悔。参考伊述教伪典《阿当和伊娃生平》第十六章2节:「看到你(阿当)的洪福和喜乐,我们更加心如刀割」。 [19] 「不行」的缩写。 [20] 「烤肉串」的音译。 [21] 引用自伊述教经典《何齐亚书》第十三章16节。 [22] 这里特指「先知何齐亚」。恶魔为神避讳,将其划归先知所言。 [23] 指「虔诚的信徒」,参考伊述教经典《萨卡利亚书》第十三章9节:「我要使这三分之一经火,熬炼他们,如熬炼银子;试炼他们,如试炼金子」。 [24] 引用自《玛修福音》第五章10节。 [25] 在克拉维亚语中,「信心」和「信仰」是同一个词汇。 [26] 伊述教里达卫的王后之一,索洛蒙生母。她原为人妻,后被达卫强占。神惩罚其通奸之子夭折。 [27] 对拟人化动物角色有强烈兴趣的人群。 [28] 即「不懂魔法者」,为俚语中法师对战士的蔑称。 [29] 在克拉维亚的传统中,火葬者不能复活,其灵魂会直接进入地狱。该观点在《圣典》中没有依据。 [30] 在希腊多神教和伊述教中,羊(特别是公山羊)常作为替罪祭牲。 [31] 化用自《玛修福音》第十章23节:「有人在这城里逼迫你们,就逃到那城里去。我实在告诉你们:以色列的城邑你们还没有走遍,人子就到了」。 [32] 原句为拉丁语名言。 [33] 克拉维亚语中「坦普特」意为「引诱、试探」。 [34] 引用自伊述教经典《雅各布信》第一章14节。 [35] 意为「抓取」或「欺骗」,又名「以色列」。他是伊述教里古希伯来人“三列祖”之一,伊萨克的次子,犹太人的祖先。雅各布曾以红豆汤换取兄长以扫尔的长子名分,后伪装身份骗取父亲的祝福;他亦曾被舅父雷班欺骗,被抓取了劳动的财富。其一生与「抓取」、「欺骗」紧密相连。 [36] 意为「扩大人民」。鲁波安继承其父索洛蒙晚年的高压政策,导致王国分裂,失去了大部分人民。 [37] 意为「祂是神」。耶户本是北国的将军,后起兵弑君,屠尽了阿哈的家室。 [38] 意为「神被高举」。《列王传》记载了两位名此的君主,但他们都只会高举自己的荣耀。 [39] 意为「我的节期」,也可引申为「欢乐」。古希伯来人经常在节期举行亲戚聚会。 [40] 意为「神是我的审判」。丹尼尔是行事正直的先知,擅长解预言梦,被认为有神的智慧。他和朋友们屡次遇险,但每次都会求神拯救,不会自行反抗。 [41] 意为「神在哪里」,阿哈的王后。她撺掇王室信靠巴力,捕杀先知,残害无辜。后世常以「伊洗别」喻指迫害信徒的恶毒妇人。 [42] 引用自伊述教经典《皮特后信》第二章9节。 [43] 引用自《雅各布信》第一章12节。 [44] 「都杀」的音译或戏谑表述。 [45] 此语常为身处困境的伊述徒用以自勉,喻指在绝望中亦存希望(因信神终将拯救)。历史上阿尔比十字军曾以此逻辑为屠杀「异端」开脱,认为杀害信德坚固者不过是助其提前荣升天堂,故无需负疚。 [46] 伊述教里卡隐的后人,异常自大,曾说过「杀雷麦,必遭报七十七倍」(起 4:24)。 [47] 神罗皇帝腓特烈二世的绰号。因其离经叛道的思想与屡建事功的矛盾特质,为世人所铭记。 [48] 原句为拉丁语名言。 [49] 在伊述教中,巴比伦王伯尔沙撒设宴狂饮时,忽有神秘手指在墙上书写宣告其国覆亡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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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利非订[1] 四月的坦普特,阳光慷慨地泼洒。钟声响彻,牲畜的膻气和面包的焦香难解难分。她终于不必再做闺阁中的棕丝雀。吮吸着美不胜收的肮脏活力,弗里德姆一想到正与两位新朋友同行,胸腔里便鼓起一种眩晕。远离北境的广袤世界,想必还有更多未知的美好,等待着芳华正茂的她去采撷。 “弗里德姆小姐,是怎么学会除魔术的?”幼提勒提将她从沉醉中拉回。 她的心头掠过阴霾。即将以命相搏,谨慎些没错。法术并非来路不正,只是那段记忆……十分苦涩。好吧,也来路不正。 “对啊对啊!驱鬼魔法,我一直想学的说!”碧娜沃罗伦斯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星芒。“只是约兰大人说,我还需在教会侍奉更久,证明自己是「坚实的护盾」才行的说……” 可怜的孩子,若知除魔术学起来不过尔尔,怕是要大失所望。弗里德姆压下思绪,语气尽量轻松。“说来话长,但我确信能施展出来。你们看好啦!”若效果不彰,或干脆哑火……没必要瞻前顾后。随便招募个神职人员便是。光魔法门槛低得像地窖入口。 向前平伸双臂。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竖起,左手食指中指则水平夹住它们,有些刻意模仿的僵硬。口中念诵起记忆中的词句:“恶鬼啊,我奉使徒们所传的伊述,敕令你们离开!”[2] 话音甫落,指间交叉处爆发出璀璨金光!纯净炽烈,如破晓丹轮,驱散了所有疑云。耳边传来幼提勒提激动的抽气和碧娜沃罗伦斯“哇!哦!”的欢呼。 “但是,姐姐你似乎用的是奥术魔法的说?”不解风情的问题袭来。 “不同类的魔法可以互相生成!”胡说八道后,弗里德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仿佛在对某条落水狗发出宣告:抱歉,这份功劳,本小姐笑纳了!“就用这招送她滚回地狱老家!” 得意洋洋间,她才察觉到市声渐弱。三人已行至坦普特的外郭,眼前是连绵的绿田和未开发的翠林。据篷车上的旅人说,地下城曾是魔物巢穴与藏宝之地。如今魔物被屠戮殆尽,喧嚣一时的小镇重归平静。 “太好了!再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他笑容灿烂,指向森林深处。“真等不及要看到她遍体鳞伤、跪地求饶、肝脑涂地、命丧黄泉的模样了!荣耀归于圣母!” 兄妹俩兴奋难抑,她又何尝不是呢?多亏了教会将这简单法术视若珍宝,秘不外传,才让稀缺资源有了发光的机会。一刻钟前的担忧被抛到九霄云外。万无一失!弗里德姆确信自己掌握的除魔术,正是当年伊述与使徒驱鬼的神技。虽对神明并无多少虔敬,但能为己所用的力量总是多多益善。 “不过,弗里德姆小姐,最好……”幼提勒提忽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不要在人前显露光魔法。这一带三教九流混杂,保不齐会有些被恶魔附身的人,更别说还有圣杯派。若被他们瞧见,暗中使坏,断你手指、挖你眼睛、毒你喉咙,可就无法施法了。” 胜利的憧憬让她飘飘然:“没事!任那些邪教徒如何猖獗,我自一剑破之。” “哈哈,说得对!”他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再多言。 一路说笑,三人抵达山脚下一座巨大的石拱门前。裂痕斑驳交错,青苔倾泻而下。有种说不上来的腐败气息萦绕在弗里德姆的心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到了,这就是半年前现世的地下城。”幼提勒提望着她紧蹙的眉头,像在安抚。“至今也没听说死了几个冒险者(只是他们错过了‘好时候’)。我们上午在火湖附近采集硫磺,才偶然撞见那只恶魔。” 临近战斗,她才惊觉自己两手空空。药水[3]?一瓶没有。帐篷?踪影全无。这哪是冒险?分明是贵族小姐出门踏青! “恶魔不在很深的地方,用不着带太多东西的说!” “你是被架来的,冒险物资本该由我们准备。”他拍了拍披风后鼓鼓囊囊的凸起。“上午折返时备下的物品原封未动,都在这牛皮包里呢!”鞣制皮革下硬实的轮廓,让弗里德姆确信它足以补足冒失鬼的份额。 但恶魔若在浅层,岂不是很多冒险者都能看到?万一被人捷足先登……未经雕琢的话语脱口而出:“既然准备充足,我们快进去吧!免得……有人遭了毒手,比如那个鞑靼人。”动机虽不纯,但除魔终归是善举。 “不愧是急公近义的游侠!那么,让我们做个战前祷告吧。” “急功近利”?霎时间,她有些恍惚。难道幼提勒提能看出来她贪婪的小九九?但何必拐弯抹角地讽刺?大家不都是为了扬名立万才一起探险的吗? “是‘急公好义’啦!真是的,哥哥你吓到了姐姐的说。”碧娜沃罗伦斯嗔怪道。 目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几下,弗里德姆悬在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但他脸颊上的那抹红也迅速晕染了她的面庞:他是如此单纯,轻易就被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她却以文士[4]之心度伊述之腹。但……也不能全怪自己吧?阴暗凝结,像泥塑一样扭曲成团:说到底,这类人都透着股傻气。“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5]有些小心思才正常嘛!拉萨尔兄妹随便与他人推心置腹,早晚被捅刀子。幸好遇到的是本小姐。将来,还得靠她这「今世之子」[6]保护他们免受侵扰,算是报答他们的信任。战机转瞬即逝,祷告是怕重蹈扫尔[7]的覆辙吗? “上神天主啊,”幼提勒提的声音真诚而洪亮。“求您赐予我们力量,击溃那邪恶的敌人。您热爱公义,荫庇善人,必将恶魔交在我们手上。您仇恨恶人,要将他们全都杀灭,在审判之时必有极大的折磨作为公义的伸冤。请您将您的圣洁加注在弗里德姆小姐的身上,她是您忠诚的侍卫,要为了您的旨意战胜敌人。” 祷词铿锵,她习惯性地垂下头,在末尾含糊地哼了句“阿门”。 接着是碧娜沃罗伦斯天真而甜美的声音:“圣母在上,您满有慈爱与无尽怜悯,求您助我们感化敌人,使众人同享您平安的说。您要让我们平安回来且得胜,因为这是您心之所向的说。在您的荣光下,恶魔定会俯首认输的说。阿门!” 这番言论听得弗里德姆暗自撇嘴。神要是真有“无尽怜悯”,为何放任恶魔为祸人间?唉,轮到她了。他们的祷告短得像敷衍了事,她还没想好词呢!随波逐流,随便引用些《圣典》里的漂亮话吧,反正他们也听不出她在偷懒: 虽打算偷懒,她的祷告可足足持续了半刻钟,篇幅远超兄妹二人总和。通篇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泛泛之词,适用于任何战场。但她确信,这冗长的祷词足以打消任何关于她不够虔诚的疑虑。若非时间所迫,逻辑略显混乱,她还想再狠狠炫技一番。 果然,幼提勒提和碧娜沃罗伦斯全然未觉她的敷衍,纷纷赞叹她的葵藿倾阳。 “方才……都是你的肺腑之言吗?”幼提勒提的眼神里满溢着惺惺相惜。“有时,能遇到心意相通之人实属不易,或许渴望成为真正骑士的心,总是相通的吧?” 弗里德姆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低头时,手指摩挲着腰间旧剑的剑柄。 三人就这样沉浸在对神的信赖(或算计)中,踏入了通往恶魔巢穴的幽暗拱门。 [1] 意为「歇息处」,位于西奈山脚的峡谷。摩瑟曾在此击打磐石出水,解决民众干渴。其后,他率阿伦、谷珥登上山顶观战、祷告:举手时古希伯来人得胜,垂手时亚玛力人占优。 [2] 化用自《使徒行记》十九章13节:「我奉保尔所传的伊述,敕令你们出来」。。 [3] 蕴含自然魔法效力的治疗药剂,常呈粉红色,因炼制复杂而价格昂贵。 [4] 专职抄录、阐释《旧典》律法的人。伊述曾被某文士讥讽为「靠着鬼王百皙普赶鬼」(修 12:24)。 [5] 引用自《玛修福音》第五章17节。 [6] 指「处事圆熟者」,参考伊述教经典《卢克福音》第十六章8节:「今世之子在世事之上,较比光明之子更加聪明」。 [7] 伊述教里的以色列首任国王。他常年与非利士人交战,多次迫害达卫。其罪状包括:未等祭司到场便擅自献祭、违背剿灭亚玛力人命令。弗里德姆以为幼提勒提担忧重蹈扫尔“僭越神权”的覆辙。 [8] 出自伊述教经典《末世录》第十五章4节。 [9] 系旷野中神降下的神奇食物,「样子像芫荽子,颜色是白的,滋味如同搀蜜的薄饼」(离 16:31)。 [10] 指「恶魔」。相传恶魔是曾反叛神的天使,参考伊述教经典《犹大信》第一章6节:「又有不守本位、离开自己住处的天使,主用锁链把他们永远拘留在黑暗里」。 [11] 泛指西奈半岛至以色列南部的荒漠地带,古希伯来人出埃及后曾在此漂泊四十年。 [12] 化用自伊述教经典《伊西结书》第六章14节:「我必伸手攻击他们,使他们的地从旷野到第伯拉他一切住处极其荒凉,他们就知道我是业火华」。 [13] 伊述教里最重要的领袖。他领带领民众离开埃及、制定律法、建造会幕、划分团体、记述《图拉》。 [14] 伊述教里最重要的国王。他谦卑信服、擅长音乐、武德充沛。达卫统一了以色列,并预备修筑圣殿。 [15] 伊述教里的重要先知。他曾号召民众对异端信仰,最终乘旋风升天而免于死亡。 [16] 化用自《诗集》第三篇7节:「因为你打了我一切仇敌的腮骨,敲碎了恶人的牙齿」。 [17] 化用自《诗集》第一百一十篇6节:「尸首就遍满各处;祂要在许多国中打破仇敌的头」。 [18] 引用自伊述教经典《萨缪尔记上》第二十四章4节和第二十六章8节。 [19] 引用自《诗集》第五十八篇10节。 [20] 指「胜利骑士」,参考《末世录》第六章2节:「我就观看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21] 化用自《诗集》第一百一十八篇6节:「业火华与我同在,我必不惧怕,人能把我怎么样」。 [22] 位于约旦河东岸的富饶地区,以肥沃牧场和壮牛著称。此处喻「神赐力量」。 [23] 引用自伊述教经典《萨缪尔记下》第二十二章35节。 [24] 引用自《诗集》第一百四十三篇12节。 [25] 引用自《诗集》第一百一十八篇12节。 [26] 焚烧祭牲(不能残疾)内脏、脂肪的祭仪,象征献祭者与神和好、社区共融。仪式通常为自愿。祭司可得到牲畜的胸和右腿。献祭者可以食用其余。 [27] 引用自伊述教经典《罗马信》第十一章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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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何烈山[1] 在简短通报后,弗里德姆上缴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一把从父亲那儿顺手的单手武装剑,一柄磨得还算锋利的剔肉小刀。有道是,武器是武人肢体的延伸,但对她而言仅是几块铁片。除了成年礼上的蓝宝石戒指,父亲一直吝啬于提供增强战力的馈赠。 和斯特兰一样,坦普特的教堂也让人后背发凉。普天之下的圣所大抵如此:石砖之下尽是阴影,彩色玻璃透进的稀薄天光,将黑暗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周遭弥漫着陈年蜡油若有若无的甜腻。 迎接他们的,正是方才引丹尼尔入内的一个小执事。“碧娜沃罗伦斯小姐、幼提勒提先生,还有这位……先生。约兰大人正要我去找你们呢!” 她扫过低眉顺眼的执事,心里不是滋味。终究是玛门的舌下钱[2]管用。 “是恶魔的事吗?约兰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幼提勒提不等他说完,便要往里面冲去。 “恶魔?等等,不是这个,是……约兰大人在书房等你们,先将此事禀报吧。伊述在上。”执事的语调忽高忽低,如同蹦跳的山羊,听得弗里德姆耳膜生疼,恨不得割了对方的舌头。 在他的引领下,三人步入内室。烛火摇曳不定,仿佛神掌中飘荡的生命。 但更令人窒息的是“大树”本身。“碧娜沃罗伦斯,你确信这不是你的白日梦?”滚雷的源头稳坐高背椅中。身形魁梧,如移动的祭坛;白须如瀑。 “千真万确!”碧娜沃罗伦斯继续着可爱的表演:“我看见她……有蝙蝠的翅膀!还有……尖锐的爪子!漂浮在空中的说!”她的描述被恐惧拉扯得变形。 幼提勒提连忙补充:“是的!而且她周身散发着硫磺味。”他增添的细节让叙述听起来更像乡野农夫的酒后呓语,语调也被妹妹带偏了。 “荒谬!”约兰捻须,姿态如同审判众生的先知[3]:“如此姿态,简直如向世界宣告,‘看啊,我是敌伊述者,快来消灭我!’我不懂恶魔,可这听起来不过是愚民口中的莉莉丝[4]罢了。耶户!去叫丹尼尔来。” 他扬声唤道,随即转向众人,充斥着难以忽略的轻蔑:“他是司铎延请的仪式师,以后的祭祷和赐福由他负责。说来也怪,上周才寄信,他立刻就来了。另有一位辅理本该两日前到任,至今杳无音信,如此怠惰失礼,简直不成体统!嗯,”视线挑破了弗里德姆的衬衣,脊骨凝霜。“这位高大的‘骑士’是?” 数点[5]轮到自己了。她心想。“弗里德姆,斯特兰人氏,前鹭斯骑士团侍从,现为晋升骑士、诛邪除魔而游历四方的自由冒险者,与拉萨尔兄妹结伴讨魔。”万没想到,丹尼尔是仪式专家,她那半吊子的除魔术岂不是要在他面前现形? “女人?”约兰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白须颤抖。“这世道当真是……外邦的女冒险者,你要谨守教会的律法,多向幼提勒提学习,他可是教会光荣的见习骑士!碧娜沃罗伦斯也是完美的见习神官。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任命他们为正式的骑士和神官了。”他上下打量着弗里德姆的身体,好像在相拉磨的骡子。“你有何过人之处?” “姐姐会除魔术!一种光魔法的说!”碧娜沃罗伦斯坐实了她即将现形的命运。 弗里德姆想起丹尼尔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仿佛那生疏又熟悉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 “哦?弗里德姆小姐竟习得过除魔术?” 回头望去。他倚门而立。 “我必须提醒你!这样惰怠,怎么能显示出对神的尊重呢?不要让小子辈失去信心!”约兰指了指他光洁的头顶。“正好,你来听听他们的所见有无凭据。我对这些研究不多。太神学了,但恶魔不是神学能解决的。” 弗里德姆这才注意到,丹尼尔未受剪发礼[6],浓密的红发恣意生长,活像个野人。虽说衣不是僧,但他的相貌实在是……与众不同,恐怕私底下爱吃蝗虫[7]吧。 约兰醒目的反向白色光环,此刻更显威严。“还有你,女冒险者,你怎么不蒙头[8]?这世代真是堕落至深,人人都不再遵守律法!” 她忍气吞声地拉上兜帽。心中暗骂:若非斯特兰夫人[9]以刀剑护卫信仰,尔等教士早成异教徒的斧下亡魂了。 丹尼尔顺从地戴上兜帽,冲着拉萨尔兄妹露出了歉然讪笑。“在下丹尼尔,失礼之处,万望海涵。”文白夹杂,凸显出怪异的温和。“女蝙蝠之态,确与迦南[10]人所拜之亚舍拉有几分神似。然据我过往驱邪之微末经验,实体恶魔尚属首闻。但不敢妄言其有无。我主立大地根基、造寰宇万物之时,我又在何处呢[11]?愚议同往,愿以除魔术略尽绵薄。” 弗里德姆瞪大双眼,盯着他的前额:千载难逢的机会,实在不想被他人抢功。 就在这时,约兰缓缓起身,威压如山岳倾覆。他果然魁梧如歌利亚[12],比幼提勒提高了整整半个头。“丹尼尔弟兄!你是教职人员,不是冒险者。圣杯派的异端邪说腐蚀了整个文明世界,你的当务之急,是搜罗交鬼的罪人,把所有古斯的追随者都用碎轮打死。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坚守岗位。驱魔的事情,”他大手一挥,指向弗里德姆。“交给她就行。” 不啻何烈山上的惊雷[13],命令震得她差点站不稳,唯恐下一瞬天火降下,殛灭所有悖逆者[14]。 “谨遵教会圭臬,之死靡它,向大人学习。”丹尼尔语气柔和,却寸步不让。“然而,依主历一千三百二十五年圣座[15]所颁「光魔法管制条例」,非神职人员不得擅用光魔法。因此,我并非悖逆圣会。”他仰头直视约兰。“况且,我主从未命人猎杀恶魔。” 忤逆规则这么严重吗?无法理解柱上打坐的灵魂[16],弗莱迪呃姆觉得救人才是第一要务。 “但不能因此卸下神给你的职责。有时候,教会允许特例。当牧者的,怎么能放任子民惨遭屠戮呢?不要多言!此事已经决定了,让拉萨尔一行前去!”约兰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我告诉你,他们都是清白的战士,和你家乡那些淫邪的圣杯派农民完全不同。” 丹尼尔虽面有不豫,终是侧身让开了离巢之路。 “我们都很虔诚,闯不下什么祸!万福童贞圣母!一有问题,就回来向您们报告。”幼提勒提拍着胸脯保证,趁机溜走。 弗里德姆见状,拽着碧娜沃罗伦斯紧随其后。没人想卷入两个神父关于教条的无聊争执。 门扉合拢,她听见了约兰的示弱:“这些孩子大概看到了幻觉,不用担心他们违背条例。”至少比死守教条好,你说是吧,「七库施塔先生」。 “既然得到许可,我们就去把恶魔赶回魔界的说!即使无功而返,也能刺探出更多情报,帮助大家的说。”碧娜沃罗伦斯一手拉着弗里德姆,一手挽着哥哥,雀跃如出笼的小鸟。 再伟大的冒险,都始于足下。可她这才想起,她忘了让丹尼尔检验法术是否有效。折返有点太跌份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拉萨尔兄妹这般好人,一定会原谅她的。 于是,三人带着几分喜悦,几分豪情,离开了伊述的圣所。 [1] 意为「荒芜」,又名「西奈山」,位于西奈半岛的伊述教圣山。神曾在此处与古希伯来人立约,并让摩瑟看到了自己的背。伊莱加在山上的先知洞内经历了神的同在。 [2] 在希腊多神教中,尸体嘴中需含一枚银币,以支付渡过冥河的费用。 [3] 伊述教里蒙神启示、向民众宣讲神话语的人。 [4] 伊述教里的某种夜间生物。在《便司拉的笔记》和民间传说中,莉莉丝是女性恶魔(夜魔)的象征。 [5] 即「计数」。弗里德姆化用了「数点民众」的典故,将约兰的行为比作审查户口。 [6] 修士圣秩仪式环节,仅留环状发带。剃发象征舍弃世俗。 [7] 弗里德姆讥讽丹尼尔形似施洗者约恩。约恩“身穿骆驼毛的衣服……吃的是蝗虫、野蜜”(修 3:4)。 [8] 伊述教规定,女性在宗教场合需蒙头。在弗里德姆的时代,未婚女性和冒险者可豁免。 [9] 指弗里德姆臆想中的自我投射,原型为击退维京人的「麦西亚夫人」埃塞尔弗莱德。 [10] 巴勒斯坦古称。当地居民因崇拜巴力、性败坏、儿童献祭被伊述教斥为邪秽。 [11] 化用自伊述教经典《玖伯记》第三十八章4节:「我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12] 伊述教里非利士族的巨人勇士,被少年达卫击杀。 [13] 古希伯来人预备立约时出现的异象,参考伊述教经典《离埃及记》第十九章16节:「在山上有雷轰、闪电和密云,并且角声甚大。营中的百姓尽都发颤」。 [14] 在伊述教中,神降天火毁灭了索多玛和蛾摩拉。 [15] 即「教宗」。 [16] 指「热忱宗教,不问世事的人」。相传柱头修士西门执着于苦修,在各种柱子上生活了三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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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白上之味 星巴克于我本是疏离之地。中学时靠速溶黑咖提神,甚或干嚼咖啡粉的粗粝记忆,与此刻窗明几净的都市精致格格不入。周围体面男女敲打键盘的声响、压低的谈笑,都让身着学生便装的我局促如闯入者。 卡琳小姐为何约在此处?几日断续交谈中,她开口闭口尽是学术,一会问自己最近读了哪些书,一会又谈及上个学期的专业课文本,以及反复推荐了詹姆士的《宗教经验之种种》、迪普雷的《人的宗教向度》、库比特的《信仰之海》。那些艰深书名在她指尖弹出,像在琴键上滚落冷冽的碎冰。 “Hello,小鹿,久等了吧?”声音比消息里更清亮。她站在光影交界处:蓬松樱粉上衣笼着简白T恤,彩点如溅开的果汁渍;百褶裙和皮鳞包摆随步幅荡开,泡泡袜外的玛丽珍鞋跟敲击地砖,发出幼鹿踏雪似的轻响。“不好意思啦。” 她在我对面坐下,扫码的动作利落如剑客拔刀。“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我推辞的话未出口便被截断:“你还是学生嘛,姐姐请你不是很正常?”发梢晃动的弧度带起不协调的玫瑰香风。“虽然吧,我也属于无业游民。” “卡琳小姐经常来这儿?”我环顾四周,轻声问。 “星巴克?来过十几次吧。”她的眼睛还看着手机屏幕。“他家派还不错。之前活动发过几张券,就点了些喝的尝尝,还行。”指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点。“想着你们学生可能会更喜欢这种地方。” “这里……总觉得有点太明亮了。”我坦白自己的感受。 “哦?”灰瞳扫过拘谨环视的我,指尖银戒停止转动:“那……要不要换到我的主场?” “主场?”[进来半天不消费就走人,感觉好奇怪啊……] 未及反应,腕骨已被温暖包裹。力量感穿透皮肤灼烧脸颊时,她已引我推门而出,将星巴克咖啡香遗落在身后铜铃的静默里——尽管那门楣并无铜铃,只有霓虹灯牌「Koki's Bar」在暮色中吞吐红蓝光雾,如一头呼吸粗重的电子巨兽。难道这就是……蹦迪酒吧?我心里的疑问更大了。那位初见娴静淑慧的卡琳小姐,会喜欢这种地方? 门内景象劈面而来:炙烤牛肉脂香混着焦糖洋葱的辛甜扑面拥抱。暗调光线下,猩红卡座沿着贴满电影海报的墙壁蛇行,热狗招牌悬垂如奇形果实。点唱机流淌的蓝调与喧笑在黑白格地砖上流淌,空气稠得能切片——这是家美式复古餐吧。 卡琳径直走向深处卡座,菜单拍在桌上震起微尘。老迪士尼画风的动物在纸面雀跃:“喏,随便点。这里总不算‘亮丽’了吧?”她挑眉时,一缕银发滑落颊边。“正好我还没吃晚饭。” “汉堡……就好。”我指住基础款。 “饮料呢?”卡琳问低头研究起她那张菜单。“能喝甜的吗?” “不太能喝甜的,我不是很喜欢甜腻的东西。普通可乐就好。” “Ok!Excuse me,你好。”她点头召来服务生,报菜名如吟唱咒语:“All-Stars Plate,toast换pancake。一杯Busy June。再来份Smash Burger配罐装可乐——” “卡琳小姐,你经常来这里吗?” “是啊,吃个氛围嘛!”她涂着桃花粉的指甲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婉转。“你第一次来美式餐厅吗?” “第一次,但是文娱作品里倒是经常看到过。” “那你要失望了。”银戒重新在指间旋舞时,她忽然探身:“但是呢,有些事情可能会让你开心点。”一张硬卡纸推过桌面,「白上文学社团」的烫金字在暗淡的暖光里浮凸,像封印着秘密的符牌。 “我想要邀请你,成为我们文学沙龙里的一员,不知阁下意下如何呢?”手指轻敲了两下桌面,仿佛是在为提议加个重音。 “沙龙?”我小心地拈起那张卡片。 卡琳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坐得略正了些。“白者,纯也;上者,高也。所以也就是纯洁高雅的小组织哦。不过,”她微微歪头,用手指隔空向我点了点。“缺个像你这样的宗教哲学顾问呢。毕竟‘即鹿无虞’,恐怕就得‘乘马班如’[1]了。” “平时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吗?”我的手指摩挲着卡片略显粗糙的质感。 “很轻松的!每周有一次固定聚会,和教会一样。你也知道,没有强制聚会,组织就名存实亡了。”她边说边用双手比划着动作,充满热忱。“线上视频或者线下找个咖啡厅、公园见面都行。虽然我不喜欢晒太阳。一般围绕书里的某些章节,大家一起交流分析、分享看法,甚至可以是纯粹抒发感受……” “当然啦,有时候感觉大家状态不对,我也会吆喝着组队出去看展,或者干脆找个地方发呆聊天!总归很有趣。有一位和你一样,也是个大学生;以及一匹勤劳务实的大厂牛马、一位博古通今的数学老师,甚至还有情感充沛的全职妈妈!”她身体前倾,手臂支在桌上,手掌托着腮,笑容明亮。“我是俱乐部的发起人兼现任部长,所以大家也习惯称呼我为‘白上小姐’。你觉得呢?有兴趣考虑一下不?” 追问被猛然截断。服务生擎来巨物——足有半米高的金属杯轰然矗立桌面,奶油雪山裹挟巧克力泥石流向四周蔓延,糖果如彩石嵌在雪崩现场。我的汉堡在它投下的超现实阴影里瑟缩成了玩具餐。而卡琳小姐的脸早被彻底吞噬。 “我的‘白上小甜水’来了。”卡琳笑弯的眼睫盛满碎光,长勺悍然铲向山巅。她一边快速咀嚼着,一边伸出食指。沾着奶油的指尖在空中点画了一下:“这周讨论的是《喧哗与骚动》,对应主题「时间」。不过呢……入社福利——本周改聚餐!地点任选……”培根条被她摁进奶油漩涡搅拌。“费用全归我的账!” 油腥与甜腻碰撞的气息中,我终是开口:“卡琳小姐究竟……做什么工作?” 她吮去唇角的巧克力酱:“无业游民。之前有过一份工作,没意思,辞了。现在靠爸妈留下的些许薄产当当孟尝君[2]。”几点乳白溅到了桌布上,她的目光随意扫过我,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啊……很遗憾听到这个消息。” “没事。也给自己找点事做,省得家里闲出病来。”银叉戳起培根冰淇淋卷递来:“尝尝?绝配呢。” 拒绝的摆手间,汉堡肉汁滴落纸垫。抬头正撞进她等待答案的灰瞳——那眸色澄澈如初遇梨树下的晨空,却又沉淀着酒吧顶灯投下的金斑。 “不过社团……我可以加入试试看。” 奶油山后传来满足的喟叹。她舀起混合培根的粉红奶昔送入口中,眯起的眼缝里,汞色流光一闪而灭。 [1] 均引用自《周易·屯卦》。 [2] 战国四公子之一。他用父亲积蓄的财产招贤纳士,得以在各国之间纵横捭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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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梨树下的晨祷 既然时间尚早,绕些远路也无妨。 为暂避尘嚣,我步入校园深处那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窄径。此路偏僻,学生鲜至,唯有斑驳旧墙与一排倚墙而生的老梨树相伴。每逢春日,这里常是我的独享秘境。 此刻正值梨华盛放。花瓣簌簌而下,宛若无声春雪,将小径染成一片澄澈的琉璃世界。足下落花堆积松软,踏之寂然。空气里浮动着清冽微甜的花息。周遭阒静,唯余风过枝头的低喃。置身其中,尘俗如被隔断,光阴亦似凝滞于这片霜白里,恍若恒常不变的虚空幻境。 倏忽之间,现出了一个既觉突兀,又微妙相融的形影。她立于前方窄径,近在咫尺。素衣霜发,倾泻如凝滞的星河,肌肤冷白通透,静泊于这雪色画卷的底端。她微微垂首,双目阖闭,覆着长睫。姿态空灵虔诚,宛如向苍茫天地独自献奉默祷。 极致的岑寂里,一声轻语滑入耳际,纯净如初霁之云,剔透得不染凡音,恍若集此间至美于一缕。我只觉血脉凝冻,被这超然景象摄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主將何……」 那影儿低吟道,言语轻若飘落的最后一瓣梨花。祷毕,如仪轨终成,她徐徐启睑。 那一瞬——眸中有非人之物流旋!悲悯无极与秘喜交织的汞色眸光,蕴含着古奥深邃,满蕴难喻的、近乎神性的慈光。然而,这天界光采,不过昙花一现。短促得近乎错觉。 旋即,她觉察了我的僵视——目光乍接的窘意顿时弥漫花雨中。前一刻犹带非人气息的形影,面上倏尔绽开一个带着生涩局促的笑。接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只因梨花美艳异常,”她斟酌着词句,“情不自禁。” 此言一出,那云端之上的幻象顷刻坠回凡尘。眼前人……是在极其忘我地扮演着什么? 我强抑惊疑,开口道:“你……是别校学生吗?是在这里装扮……”话语间尚存惶惑。 她闻听,眉间窘迫忽而消散,换作遇见玩味的兴致。“学生?真是有趣。”与方才祈神的姿态、此刻这略显笨拙的辩词判若两(三?)人,切换之快,令人目眩。 “还有,”她眸光似有狡黠一闪,语速加快。“不要和保安提起我,谢过!”言毕,未待我反应,她倏忽侧身,如风卷梨瓣,轻盈滑过我身侧,独留我怔立在这覆雪的幽径尽头。 身后,唯余残雪铺地,花气微茫,以及被惊扰后缓缓沉落的惘然之气。 次日,我在此前往梨树旁,却未见那素白身影。或真为梦一场,加之考试周课业繁重,她的形貌便渐渐淡忘了。直至全部考完后的那天夜夜,我与友人相约校外聚餐,竟又瞥见熟悉的轮廓。她依旧一袭素袍,静立于校墙之外,正凝望着墙内那株梨树,若有所思。 “呦,又见面了。”鬼使神差,我上前招呼道。 “真巧。”少女闻声回眸,莞尔一笑。 “你是这里的学生?” “不是。”她轻轻摇头。“上大学的年纪,于我早已是前尘了。” “这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续。“你……很喜欢梨花?” “挺喜欢的。”她目光微转,重新投向墙内。“但更中意身处矮墙时的氛围。”她略略探身,伸长颈项,似想看得更真切些。 身形颀长,却非瘦削高挑,周身透着一种……丰沛?非是体态,而是一种沉静而饱满的存在感。“想着过几日再来看看。你们考试周……结束了?” “我的结束了。” “那挺好的,且去尽兴吧!”言毕,她含笑挥手,意欲离去。 “呃……”心头莫名一沉,我下意识伸出手,似想挽留。“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抱歉,亲爱的。”她晃了晃手机,面露一丝歉意。“微信联系人满了。” “好吧……”失落感悄然蔓延。 “你修习何业?”她忽而问道。 “哲学……宗教哲学。” “哦?”她眉梢微挑,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有意思。”她垂目,指尖在掌中一方薄屏上轻划。“不如将微信号留予我?日后,”她抬眼,眸中笑意浅淡。“或有机缘再叙。” 当晚于烤肉店小坐,酒意阑珊,我只觉心头空落,似仍萦绕着那少女别时衣袖微漾的余温。她会如何做呢?出神之际,指下机屏微光忽明,竟有新的好友请求显现。 开启,头像是一帧动漫的雪鸮。备注……果如所料,卡琳小姐如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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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卡琳与其他角色之间的文学讨论集。长期更新,和另一部作品《除魔记》互有关联。我想借这部作品讨论各种意识形态的问题,再讥讽“审判工具”——部分实用主义(Pragmatism)者那贪得无厌又永远饥饿的暴食困境:永远在吞咽,却从未被填饱。 《除魔记》:https://sstm.moe/topic/327866-除魔记/#comment-18547842 其他角色 鹿祺松(玄鹿):江海大学哲学系大二在读学生;性格内向、较真 王慕言(喵眠子):江海大学文学系大一在读学生;性格毒舌、敏锐 张墨衡(云驼):江海市乐平集团员工;性格质朴、乐观 安铭(稷蜂):江海附属中学高中数学老师:性格浪漫、热情 邹蕴(囊鼠):全职妈妈。性格温柔、坚定 邹恩雅(小吱):邹蕴的女儿。性格孤僻、早慧 程澈(鹭葛鸶):备考江海大学哲学系的考研党;性格严谨、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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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可能是剧本。剧本的对白很长,但只要有够的信息量(情节推动地足够)和冲突,就不觉得无聊。但有些情境下不能这么用。我个人写的那几个例子应该都不行。情感不够充沛,语句也很短,和剧本相差太大。另一方面,对话没怎么推动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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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去主语倒是常见,但直接来我更是想都不敢想。主语替换很容易弄巧成拙。而且得把握好量和替换词的巧妙之处。 《围城》确实是部很好的小说,但我觉得复刻起来难度较大。我一般会使用“直接来”以外的方法。 我也附上我最近写的三段长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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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一段我今天刚写的内容,我的语言风格就是很啰嗦的,哈哈哈,唉,之后再改吧,不是一天两天能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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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我的文章基本都没有人看(可能从统计数据来看,大部分人的文章都没有人看就是了)。如果感兴趣可以在本站里看看我的其他文章,主要是gal专栏,我基本只谈基督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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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图是我的朋友帮我跑了好长时间才出来的几个能用的,丹尼尔(最后一位)目前没有合适的肖像图。 我觉得解释什么东西不重要,每次有人用某事件解释或否证神的存在,我也只当在听宗教经验了。目前的论证神的方法比较成功的是「完美的模态论证」,但仅限于比如S5这样的模态世界(哈哈,S5也能论证撒旦必然存在)。奇迹也不重要,我觉得《卡拉马佐夫兄弟》最折磨我的地方,就是好几个人围绕奇迹说事。 最后一句话「神可以只为人自己存在」我是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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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论证什么话题,不重要。我觉得这篇文章想表达的也是类似的,「神在哪里」本身就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因为去寻找答案会碰一鼻子灰。这也是我小说里想表达的,五个寻找神的人加一个不在乎神的人,最后只有一个人真正找到了神,就是实用主义的神。我对实用主义比较推崇,「即用显体」,存不存在不重要,有用最重要(虽然这就落入了实用主义最大的问题:什么是有用的?)。 掉书袋是我的风格,啊哈哈哈,我特别喜欢玩弄意象,化用典故。其实就是不想说明白,我也觉得说不明白,因此用隐喻的方法不断构建一些文字幻梦,最后把它戳倒。这篇文章讽刺了整篇小说,而文章的最后一段倾覆了整篇文章:「可能那些在碎轮上的人找到了上帝吧」,但克林帕多尼克真的找到神了吗?戏剧里我觉得偏否面的。某人找不找的到,或许他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都是空谈,但是我希望是有趣的空谈,总比模态论论证有意思吧。 这篇特别像齐泽克的《基督教的倒错》,但我明显不如他。齐泽克饱读诗书,而且偏向于我完全不理解的思维体系。我研究宗教经验的意义可能在于社会学+7,或者让我意识到不要轻易陷入什么幻梦里。但这种宏大之梦我还是蛮喜欢的。「אֲדֹנָי」或许是过去全人类做过最大、最坚固的的幻梦。不过祂也只是一个代号,一个位置。我们应该不再需要它了。不是说不做梦了,而是该做别的梦了(如科学、资本主义,我觉得它们与神处在不同的位置)。 说到福楼拜,我目前最喜欢的小说就是他的《萨朗波》。我希望我的小说也能和《萨朗波》一样,不过我想谈的神学话题太多了,尾大不掉。 最后,承蒙厚爱,感动感到感动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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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ai小修了一下(修了下语病,部分知识性错误),但总体都是我写的。说实话,ai也不太能看懂。原始文本的风格和这个差不多(我贴在了这里,可读性差很多而且有不少问题),是有点齐泽克的风格,但我比他差多了。 「神是什么」不重要,「神在哪里」才重要。这不是挑战什么谓词逻辑,前者往往是一个概念探讨问题,或者历史考古问题、文献问题之类的,后者是一个价值问题,其实都没逃出尼采「神之死」的发问。我为什么会受苦,我要怎么生活,选择这条路就对了吗?之类的问题。我之前是基督徒,基督教的思想深刻影响了我。我现在也有弥赛亚思维、先知思维之类的。大部分读者应该都没有基督教背景,所以呃,有点可能get不到,但很正常。 所以我觉得不是「强者崇拜」,因为就像中间实用主义宗教观里所言明的,一个和我无关的神没有价值。重要的是我的生活,不是什么超级力量。我想要好好生活,想要知道去做什么,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之类的。某种意义上,也是落入了神学存在主义的窠臼。现在小说已经快写完了,越发地觉得确实。写得好,以后不写了。 神在哪里.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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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不止,不过这里的神只指「אֲדֹנָי」和其所对应的价值根基。神之上还有神(根基之下还有根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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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手打的,是我从b站复制来的。b站是从我的word复制的,word是我手打的。这是我的一篇长篇小说的前言,但内容基本是独立的,所以就发出来了。我一般发文章会在所有地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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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对这篇文章感兴趣,或许可以考虑看下《除魔记》的正文:https://sstm.moe/topic/327866-除魔记/ 目前随缘发,虽然基本写完了,但是没改完的太多了,所以emmm.......今年应该能改完。 在《如何假装读过一百本名著》中,荣膺压台之作的《圣经》被戏谑总结为:“要么善良,要么倒霉”。这八个字消解了伦理与宗教的核心张力,即「义命之分」。 摩尔的“自然主义谬误”开启了元伦理学的讨论域。他通过划分事实与道德命题,驳斥了“效用即善”等主张。但在定言律令的恐怖宣告中,我们真的能坦然接受如此武断而激进的隔离吗?当尼采与实用主义者审视荷马史诗的壮丽、经院哲学的繁复以及启蒙科学的精密时,不禁质疑:如果真理无用,那追求它干嘛?相似诘问亦临于道德:若道德无用,那遵守它干嘛? 春秋后期的礼崩乐坏,瓦解了本体论中“福善祸淫”、“佑下民”的天道观,加剧了士人精神危机。如何解答「恶的问题」,遂成诸家争鸣焦点。老子激进的自然主义革命褫夺了“不仁”之天的道德审判职能;庄子更进一层,借“无私覆”之说挑战普遍主义道德。墨子则尝试弥合义命,构筑较《尚书》更彻底的权威。法家渐弃将形上玄谈工具化,将天道降格为人礼、法律,以“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的制度约束私欲,逆向化解天之无能。而最关键的回应,源自儒家的「义利之辩」。孔子“罕言利、命与仁”奠定其实用底色——他未彻底割裂义利:既因“民受其赐”赞许管仲之功,亦以“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回绝王孙贾之邀。然孔子确然剥离天与君的维度,将“义”复归士人本心,由此实现从尽义知命的“丘不与易也”到义命合一的“知我者其天乎”的跃升。孟子承袭先义后命之旨,以“尽心知性”之论更具锋芒。传统儒家始终未弃命-利之维,更主张效法“圣之时者”般的音乐和谐处世。然问题本身终未获解。 回望古希腊-罗马传统,亚里士多德的义命观极具现实色彩。在他体系中,道德是实践智慧的体现,需通过经验积累方能获取。然而道德未必能通向「完满」——它虽是必要前提,仍需辅以其他德性,甚至容貌、出身、财富等外物加持。在兵燹不断的希腊化时代,后起的哲学家轮番攻讦亚里士多德的粗俗,试图内化幸福于自身。伊壁鸠鲁视无痛为最高和天然的善,是评价一切的道德圭臬(幸福即道德);犬儒主义主张唯美德可致幸福;斯多葛派强调合乎自然的德性生活,宣称道德即幸福。三者虽路径迥异,却皆视德性乃幸福的唯一条件,看重心境宁静。晚期希腊哲学对德性内化的探索,在历史契机下与希伯来启示传统发生“量子纠缠”。 基督教发轫于“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一世纪早期犹迪亚地区。据约瑟夫斯的记载,罗马总督们不理解,更不尊重部分犹太人的宗教狂热和因循守旧。在长期希腊化冲击和罗马的高压统治下,三大思想-政治团体逐渐成形:法利赛派(笃信肉身复活,维护先知传统,善引民众及知识分子);艾赛尼派(主张末世审判,遁世苦修,著书立说);撒都该派(否定复活,拥抱希腊化,忠君守节)。基督教的思想种子,或可追溯至《旧约》中那段被淡忘的内化律法、挑战承负论[1]思潮:“我要把我的律法放在他们里面,写在他们的心里。”[2] 在历史进程中,基督教兼收并蓄:承袭了法利赛派对古典的守护,吸收了艾赛尼派的苦修传统,更如撒都该派般推崇君王和大祭司,并且引入了亚历山大的希腊化哲学。《新约》作为集大成之作,借耶稣与使徒的叙事、书信劝勉及末日审判等主题,深入探讨「义命之分」的核心困局——其独创性在于以一位受难的神明弥合现世德福割裂的深渊,为帝国中晚期动荡的罗马人提供精神锚点。在《旧约》天启文学的基础上,耶稣、保罗与《启示录》作者构建了天国-地狱的超越界,试图解答义人现世蒙难的困境。但基督教并未导向出世遁逃,反而将彼岸价值锚定于此世:耶稣一面劝诫少年财主“若作完全人,可去变卖你所有的,分给穷人,就必有财宝在天上”[3],一面应许门徒“凡为我的名撇下房屋或是弟兄……的,必要得着百倍”[4]。在终末论框架中,时间得以重构,信徒此生抉择将决定末日复活的性质。可见基督教虽然引入了来生,却也将彼界拉进了此世。我们会在谈论正文5.5再研讨这点。 由此,我们过渡到了题目中的问题。如果让笔者概括《圣经》,便会回以「神在哪里」。但在探究答案前,需反思此问题何以成立:什么样的人才会觉察神的缺席? 神在哪里?祂穿行于亚伯兰祭牲间的立约之火,于西奈山巅两度降临,与以色列民同在于会幕与圣殿中,在先知洞中发出微小声音,或高踞天庭宝座,或驾驭战车巡行万邦。不限于空间维度,申命学派更以恢弘连贯的救赎史观,宣告祂无处不在。基督教则实现终极突破:祂成为肉身,亲历尘世苦难。及至保罗,竟宣告这不朽之神寄居于世人必朽的肉体,更内住于信徒之心。于他们而言,「神在哪里」确有答案。 但本文并不关心他们的答案,反而要聆听仍在叩问的心灵。《旧约》中主要有三类诘神者:先知、诗人与文士(智者)。 “我呼求你,你不应允,要到几时呢?”[5]先知是亚伯拉罕宗教的特色,也是雅思贝尔斯界定犹太文明迈入轴心时代的关键标识。与西亚一些唤灵-宣讲者不同,希伯来先知传讲的是道德律令与救赎史观。先知职分的本质在于:并非人寻神,乃是神择人发声,要求民众当下抉择。但很不幸,他们的努力多少是徒劳的。首先,他们因抨击权贵遭迫害。根据「先知原则」,政治安定的先决条件是社会正义,因此即使全民族受难也有意义。其次,他们无法改变某种程度上既定的命运,有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灾厄降临。故先知的呼求常为三重呐喊:渴求明晰启示、呼召神圣宽容、甚或质疑自身蒙召的意义。 《圣经》里最常见的诗歌体裁是「哀歌」。承袭自两河的经典文体,希伯来哀歌的精髓在于苦难中呼求神恩。“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抛弃我?”[6]诗人通过控诉-恳求-信靠的三段结构,企图逆转神人关系:吁请神先施怜悯,称其为义,再追讨敌罪。此中的现实主义底色,源于对神隐匿的焦灼与对干预的期盼。归于大卫的哀歌,映射着这位受膏者流亡与崛起的生命曲线。正是深渊中的诘问“耶和华啊,你忘记我要到几时?”[7]使其神学突破仪式主义桎梏,直抵盟约关系的本质。 而文士们的反动和怀疑,在智慧文学中升华为冷峻诘问。约伯以宇宙法庭控诉神:“全能者为何不定审判期?”[8]其友人以传统报应论辩护,但耶和华从旋风中以创造神学反击“你们议论我不如我的仆人约伯说的是”,[9]宣告苦难可以是偶发、与罪无关的。神虽然纪念每滴眼泪,但报应之时遥遥无期。传道者旁观众生,怀疑神放任人们落入愚顽和死亡的牢笼。义人和罪人赴死遭难,毫无区别。但在最后,他却指出日光之上尚有青天:“人所做的事,连一切隐藏的事,无论是善是恶,神都必审问。”[10]此生虽不能立判,但时光未竟,众人的结局有待探明。前者慷慨激昂,后者灰心丧气,他们在赞许又否定神的矛盾中,尽展「义命之问」的张力。 《新约》提供了更广阔的视野,询问「神在哪里」的声音,上至神自己,下至普通民众。在最绝望的时刻,神也吟诵着哀歌。“对苦难的原始事实进行任何的扬弃都将失败”[11],齐泽克略带忧郁的论断仿佛为神的受苦做出了盖棺定论。而现实是“麦收已过,夏季已完,我们还未得救”[12]。圣子的生,标志着天父工作方式的变化。祂不再如申命史观所描绘的那样,频繁地、主动地介入历史。圣子的死,则宣告着圣灵时代的来临,从此信徒就是神之联合中的部分(而非一员),以教会的形式组成神的身体。祂战胜了死亡,意味着超越了这个世界秩序的束缚,但也因此在人间了无直接的、可见的踪迹。 向这样一位隐匿的神祈祷是可怕的(如同向自己祈祷)。初代教会坚信奇迹,确认《圣经》所载的神迹故事不仅是象征性寓言。奇迹因其不可能而可能,是对《论奇迹》[13]的超越。倘若排除掉这类影子,祈祷者又该如何向那位似乎不再直接干预人间的神呼求呢? 让我们暂时离开卡拉马佐夫家的餐桌[14],聆听克尔凯郭尔敏锐的嘲讽:“祈祷是对无限的最高的悲怆,然而它同时也蕴含着某种喜剧性。”[15]祈祷者或许隐隐觉知天际之上并没有一位倾听着(若有,为何允他陷入此等绝境),但在彻底的绝望中仍选择默默祷告,将渺茫的希望寄托于奇迹。恰恰是在期望与现实之间深刻的不协调中,他们才得以穿越向虚空诉说的荒谬,真正踏入宗教体验的领域,沉入最纯粹的悲怆。神隐退了,但人必须努力将祂拉回人间(或感知祂的临在)。我们会在后记再研讨这点。 初步梳理基督教内部的诘问者谱系后,让我们尝试直面「神在哪里」的症结所在。 借用摹状词理论,「神在某处」这一命题,遭遇着与“当今法国国王是秃头”相似的指称危机。“∃x[(Gx & ∀y(Gy → x=y)) & Lx]”为真,依赖于“存在一个唯一可称为「神」的实体”的真值性。然而该前提不仅真伪难验,连“存在者”的本质样态也晦暗不明。祂既不能是专名,又不能是限定摹状词。即使放弃《圣经》里的形象,历代哲学家殚精竭虑的论证几乎皆可被有效质疑。如库比特所言,推翻任何关于宗教共同内核的说明是诸位严肃的宗教作者的职责。我们可以稍微放心地宣称,这些论证能强化信徒信心,阐明信仰意向,描述个人灵性经验,甚至为哲学生创造就业岗位。可退回宗教语言的范畴,圈外听者又难以投入其中。 为什么一定得有神?《犹太教基本概念》等著作揭示:对犹太民族而言,「神存在」从来不是待证的命题,而是文明存续的元叙事根基。是神的「言说」在混沌海上创造了世界,更是肉身之「道」承担起赎罪的重负。当希腊哲人开始用原子论解构奥林匹斯诸神时,耶路撒冷却被本体论深水震慑:若神不存在,人类的存在、历史、道德、正义、受难、等终极问题将坠入虚空。唯有确信此在的意义可被理解,惴惴不安的犹太先民才能安然地在强敌环伺的黎凡特生根发芽。尽管神的样态在希腊哲思中趋模糊,继承了双希文明的基督教始终坚持强烈的神学实在论立场。下文将循此脉络,重返《圣经》文本中的神圣显现方式。 「אֲדֹנָי」是什么?对于不熟悉《圣经》脉络的读者,容笔者稍作背景铺陈。据现代考古研究暗示,耶和华最初许是迦南南部或阿拉伯西北部的战神、山洪与雷暴之神;其神格与可怖的自然伟力紧密相联。当希伯来人与迦南文明共处时,祂或曾被纳入西闪米特谱系,成为主神埃尔座下分管以色列的次级神祇。经漫长竞逐,耶和华最终超越埃尔与巴力,登顶神权王座。亡国之痛与流放之殇催化了神学跃迁。在先知与祭司的笔下,祂挣脱“诸神之首”的旧壳,质变为绝对唯一者——祂不再属于神族,祂就是神性本身。 这部凝结千年信仰经验的圣典呈现出极度复杂的神观,从中可粗略地提炼耶和华的四重基石属性: 1.位格性,关切人类互动; 2.独一性:否决他者权威; 3.公义性:设立道德律令; 4.慈爱性:开辟救赎之途; 位格性赋予神审判的意向,独一性保障审判的权能,公义性确立审判的尺度——而慈爱性却要瓦解审判的逻辑。正是公义与慈爱的永恒角力,为「义命之分」的苦思提供了沃土。不同于飞天意面神,基督教的神或许是无根之木,但信徒们不得不严肃地对待。正如古鲁那纳克所言,“没有印度教徒,亦无穆斯林,唯有神”。然则四重属性是否穷尽了神性?当高尔吉亚被诘问美德本质时,他笑了笑。“统治世界乃是上苍的事,而行乞是凡人的事。”[16] 本文无意将神描绘云端上坐着位胡须花白的白人老者(更不消说这位天界CEO正用超验版MacOS处理祷告呢),或一个飘荡在地球之外的飞天茶壶[17],我们不太需要步入实在论的争执。存在于“客观世界”的神是什么,笔者毫不关心。如霍布斯所言,我们对神的描述仅表达了某些情绪:畏惧、敬畏、对自己相对意义上无知、无能的承认。重返文章开头实用主义的质疑,即便神实存,若祂如孤悬深空的星体般疏离尘世,于人类何益?正如约伯“我们中间没有仲裁者”[18]的无奈叹息,无端作恶的耶和华不是他急切寻求的神。讽刺的是,对约伯的试探,恰好也是对神的试探。循维特根斯坦之径,「神存在」在当代语境中或更宜解作伦理叙事的语法范畴,「神在何处」则是存在论绝望中的抒情呼告。 熟读《圣经》者即使怀疑教义,也会在急切之时感受到神的重量。笔者曾读及一位受尼采影响的无神论者喜不自胜的集中营证言:目击同伴被随机择杀时,他几乎本能地要向神屈膝,但最终还是站着地走出了集中营。此故事揭橥双重吊诡: 1.神显的创伤性依存:神的“临在”有时不过是对绝望的语法仿写,恰如“人在急难中寻找耶和华”[19]的现代回响。 2.敌基督的灵魂圣痕:某些反信仰者的骨髓中,正充盈着基督的宝血——正应和施莱尔马赫洞见:批评者身上隐藏着被他们所蔑视的宗教感。 我们会在正文1.5再研讨这点。 实用主义宗教观中,「自有永有者」“即用显体”,唯在pro nobis[20]的践行中绽放。“神并非被认识、了解,而是被使用——有时用作供给肉食的人,有时用作精神上的援助,有时作为朋友,有时作为爱的对象。”[21]在此视角下,聚焦诘问者谱系实为叩启「神在哪里」之门的必需序章。 有些人虽然无法论证神存在,却不愿采取不可知论(对重大人生问题的不负责)。他们决定凭借意志,在信仰的赌桌上验证真伪。我们真的能找到,或愿意去找到神的所在吗?优秀的艺术和宗教能在言谈和沉默中保持平衡,只求达到如《酔恋花》里的领悟: 夏虫的低语渐渐远去, 孑立的我已无语凝咽。 一瞬的光辉流过夜空, 我们是否又靠近了些。 在《圣经》文本之外,又有谁会诘问「神在哪里」呢?施莱尔马赫将宗教表述为「绝对依赖」感,人作为有限的存在者,深受「偶然」与「死亡」困扰。二者分别解构了「现世报应」与「终极正义」的可能性。先知、诗人、智者、神乃至民众的诘问,本质上皆是对此二重解构的生存论回应。偶然瓦解了道德因果律的根基,揭示命运对正义的否定;死亡终结了所有报偿机制,宣告正义的终极破产。它们分别对应了今生和来生的「义命之争」。 古希腊有一句流传甚广的名言——“拯救现象”。学者们用普洛克路斯忒斯的天文学理论阉割了群星运动的现象。但在当代语境中,这一理念已异化为「拯救理论」:秩序的范式,在事实与价值的双重冲击下屡屡失效。如杜威的洞见,“人发现他自己生活在一个碰运气的世界;他的存在包括着一场赌博。”在偶然引发存在论焦虑中,一切(尤其是道德)理论都显得苍白无力。当古希腊人目睹苏格拉底的助产术和欧里庇得斯的新悲剧,铲除了他们精心搭建的阿波罗-狄奥尼索斯舞台时;当教会感知布鲁诺“你们宣读判决,比我倾听时更恐惧”的遗言,松动了反流溢说的亘古真理时,那位承诺永恒幸福的立法者在哪里?在笃信善恶有报的赣第德屡次遭险的求问中,潘格罗斯的神正论寂静无声,马丁和德尔维希的沉默不断回响。借此机会,我们先进入《除魔记》时代盛行的唯名论哲学,探究义之失能的由来。 极端唯名论否定了「善」等共相的存在,瓦解了世界秩序。奥卡姆的拥趸用剃刀竖着切断了教会作为人神中介的合法性,横着解构了自然法构建的共同体伦理。自此,我们必须赤裸而孤独地面对着一个阴晴不定、暴戾恣睢的意志(即人类不能理解)之神。正如同时代饱受诟病的粮食兄弟自述,“我们是上帝的朋友和全世界的敌人”。应和着保罗的恐惧战兢,比耶路撒冷更深邃的信仰从汲沦谷中涌上台前;义和命的神圣连接被彻底切碎。威廉的新伦理学在黑死病与市民阶级崛起的双重印证下,将道德形而上学的根基逐渐蛀空。 死亡带来的彻底湮灭更具恐怖性。早在补偿原则[22]提出前,先民们已将它编进了神话叙事。中世纪的死亡教育极为普及。根据《中世纪有关死亡的生活》的描述,贵族们普遍阅读死亡日课经,其中的记述和插画都十分恐怖。笔者有位出身天主教家庭的老师,他坦言耗费多年才摆脱书中地狱图景的梦魇。教堂也弥漫着死亡气息,累累墓冢与圣徒遗骸诉说着彼岸余存。而公开处刑与市镇墓地更构成日常性的死亡景观。可以设想,经历更多死别的古人比今人更达观(或更麻木),但人终究非无情的原子聚合体。因此,当伊壁鸠鲁与马可·奥勒留倡导无惧死亡时,拉罗什富科在《箴言集》中投以冷嘲:“死亡如太阳一样,让人无法直视。”死亡不区分善恶,平等地吞噬行善积德或恶贯满盈的逝者。“凡临到众人的事都是一样。”[23] 那么,人们在死亡深渊中是否窥见了神的身影呢?基督教给出的答案是死亡献祭:神作为赎罪祭品献予自身,执行自毁仪式。路德宣称十字架是“「死亡」之死”,但笔者认为是“「我」之死”(详见最后一部分):信徒因基督之死,消灭自己,换上新人的衣裳[24],完成生死蜕变。简言之,信徒需要让神取代自己,在“圣灵牌洗脑机”的帮助下实现“人格清洗”。既然唯有神性配享永生,人唯有透过神化方得不朽。剥离天堂地狱的设定,基督教在尘世中重新焊接了被偶然割裂的义命链条——换用神性视角审视存在。如此,约伯式矛盾彻底消融,此即基督教许诺的义命和解之路。 当然,笔者不否认有人渴望死亡。精神退化者经历太多,寿多则苦,适时完结反成解脱。我们会在外传再研讨这点。引入大量题外话旨在邀读者共思:「神在哪里」究竟是怎样的问题。 为何「神在哪里」“不合时宜”呢?除却神秘性的不可言说,表述本身也已疏离当代生活的语义场。现在让我们串联《除魔记》与当下时代,追溯它如何从正当其时沦落为今天的模样。穿越新流溢说的迷雾和怀疑主义的泥沼,理性哲学家试图为神披上新装: l 斯宾诺莎用泛神论将神溶解为包罗万象的自然。 l 莱布尼茨则以预定和谐的神学机巧,将神塑造成“为完美钢琴上弦后隐身的钟表匠”。 他们在「义命问题」上是乐观的。神终将在自然秩序与道德律中被显明。这种说辞无法让启蒙思想家们信服,但他们也是乐观的。神由此被双重放逐:自然领域剥离了神迹,伦理疆域让位于良知培育。神在哪里?但笛卡尔撕裂的鸿沟始终横亘在认知途中。 康德承接的就是这样的义命之论。他将义锚定于行动动机「善良意志」的纯粹性;而生命目标「至善」则需动机与结果(义与命)的契合。若道德仅考究动机而罔顾结果,人类虽可超脱动物本能,却沦为理性驱动的道德机器。为避免此等恐怖主义,康德在实践理性与判断力间架构了三大公设: l 意志自由:赋予主体依循理知世界道德律自决的能力(自主担责); l 灵魂不朽:保障至善在永恒维度中的可达成性(因果报偿); l 上帝存在:确保善良意志在理智界获致相应果效(德福配称)。 在现象界里荡然无存的基督教世界观于理智界重生,神彻底内居于人的心里。黑格尔将德国观念论与浪漫主义运动诠释为“精神的道德阶段”:个体苦难或许晦暗不明,但在绝对精神的辩证历程中终获救赎。谢林的启示哲学则确信:人类终将在爱的启示中融解一切矛盾,实现义命的终极合一。此时神性已遍在,而不可寻踪,化作祭坛圣火:睁目唯见跃动火舌,闭眼或可于爆燃的噼啪声中,感悟与其同在此在。恰如《宗教与哲学的永恒同盟》那句富有费希特风格的谶语:“只有当人们不关注神,它才存在于那里。” 然而宏大体系无法消解义命之争的根本张力。当穷途者未能在思辨中获得解脱,情感便自寻出路。康德的“先义后命”在叔本华处被明显倒转:生命意志挣脱道德枷锁,痛苦反成净化炉——人在绝望中遁入内心,臻达超脱痛苦的漠然极乐。至此,道德沦为生命解脱的工具,神沦作冗余累赘。青年黑格尔派将神拽回尘世,义命之争彻底人本化。而拉美特利至达尔文的自然主义更将神拖出哲学祭坛,摔为齑粉——义不过是人类应对命运而共谋的群体生存策略。 “神死了!”尼采笔下的疯子在漆黑的白天,遍寻神踪而不得。实则无须寻找,因为他知道“是我们把祂杀了”。我们更将神的尸骸深埋于其曾存在的澄明之境。唯名论终结了自然规律的束缚,而启蒙主义删除了神的意志。或可喻为:神自杀了。如马克思所言:“路德战胜了信神的奴役制,只是因为他用信仰的奴隶制代替了它。”[25]宗教改革承袭唯名论衣钵,神从公共仪式撤退至私人心域。信仰的真诚性成为祂的最后壁垒。可随着新时代的到来,神不再重要,以在真诚拷问下被逼退至虚无。但启蒙主义者弹冠相庆的好时代并未到来,理性、自由、平等和博爱皆在真诚的拷问下相继坠入神之墓穴。最终,命被移交自然科学解剖,义则遭社会科学瓜分。 因此,「神在何处」确属不合时宜。神的残骸已被未曾预料的蛆虫吃干抹净。命被科学话语剥离生活实践,义沦为《君主论》与《道德谱系学》的笑柄,必然被指认为意识形态操控的痴言傻语,至于死……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信仰需社会基础,提问需困惑土壤。现代人如何回应「神在哪里」,《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文首的“无心之言”或为答案:“对宗教的批判实际上已经结束。”让我们忘了它吧,祂“已经如此长久地阻碍了各种此世的欢乐”[26]。神既死,宗教遗存也当彻底清除,直到废除此种存在者的存在方式。我们当效法桑丘·潘萨的务实机敏,逃离大学话语的纠缠,回归田野,安然成为市场里的末人吧!当然,多数人从未陷入此类自噬的困局。我们会在正文3.5再研讨这点。 但对某些人而言,这不是一个说埋就埋、说撤就撤的事。长期浸淫于神话叙事的人难以骤然适应无神世界的永恒轮回。正如那个存在主义笑话:“我知道神不存在,但神自己知道吗?” 人类是名副其实的早产儿。“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弱小的幼体为避免母亲难产不得不仓促地出生,依赖施舍才能生存。几年的光阴姑且算短暂,但万物之中或许只有群体中的人类需要意义维持终生。像祖潘基奇的倒转一样,“神死了,可我并没感觉更好”。可对着神已消失的尸体,我们能做些什么呢?难道可以把祂重新钉上十字架,或在心里塑造、崇拜一个被去魅的偶像吗?但我们一直就在这样做,甚至因为我们把神的墓修得太过辉煌,于是神又死了一次,而且正持续地死去。 保罗早就挑明基督教的悖论:“我们传讲被钉十字架的基督,对犹太人来说是绊脚石,对外族人来说是愚昧的。”[27]一个主动为人类愚蠢去死的愚昧之神,本身就是最荒诞的设定——其内在矛盾足以吓退理性。朋霍费尔或许比海德格尔更悲观(难以想象四元组里的神不在高天之上受人崇敬),超前地修改了对方在《明镜》周刊的名言[28]为“现在只有一个受难的神能够拯救我们”。《约伯记》的一种另解于此大获全胜,神努力让世界免受混沌吞食的尝试失败了。历史不是祂兴致大发而安排的一幕幕话剧,而是与海洋的殊死搏斗,信众无法成为祂的力量,恶魔也分散不了祂的注意。但这也正是基督教比诺斯替高明之处。它愚蠢到无法理解,只能相信——相信永生之神自愿被无序深渊吞噬。这也是神在临死前赐给我们的能力。 神已死,察宛败退,但夜尚未黑。为什么?因为圣灵成了我们的力量。现在我们也能口吐圣言,让大地浮现于汪洋之上,用以搭造世界。但比神更弱小的我们也会失败,新的世界会变成亚特兰蒂斯。但我们不得不为了一丁点立锥之地而被迫如此。别尔嘉耶夫的观点在大地新生的湿热水雾中显露,基督教的自由不是权利,而是义务。人必须通过改造自然必然性,对精神进行辩护。沾染上神之概念的人不得不做……弗朗茨·舒伯特的豪言壮志[29]并不舒适,但这或许就是我们的世界,从吞下善恶果后我们一度失去了它。在十字架上,神将它强行还给了我们。 神之死没有教会我们信神,而是逼我们相信“相信”本身。在那些不容置喙的概念纷纷落入坟墓后,我们还能去相信吗?可没有怀疑,能谈论信仰吗?未试图自杀的人配谈论生的价值吗?或许它藏在某些理论的硬核里,超然世外。如威廉·詹姆士关注的一样,“行动变成习惯,染上感情色彩”才能称为信仰。奥古斯丁很早就区分了相信和信仰,但在目睹神之死的信徒看来,信仰也已死亡。“相信”不能靠枯坐空想寻得。因此,《神操》指出“拿出有信心的行动,信心自然而然会有”。齐泽克为我们揭示了新的视域:“如果跪下祈祷并不是为了重获自己的信念,而是为了摆脱自己信念的压迫,要求一个自由呼吸的空间,与信念保持最小的距离呢?”[30]信仰是“通过他者(代理人)的信仰”,只有“someone comes”后“you will see”[31]。 当需要道德律令来提醒自己行动时,动机论者就已经失败了;萨德和艾希曼可以用定言律令为行径辩护。同样,当信徒需要依靠行动来强化信念时,他的信仰本身就已动摇;亚哈和玛拿西[32]也可以自信地宣称他们是神忠实的见证者。由此,我们会步入一种通过制造“证据”来加强信心的可怕行动:反弓着腰朝天(想象你是个性欲强烈的男性)。在上世纪30年代的科尔佩拉运动中,与会者彼此暴露性器官,自愿、公开地举行婚外性行为,甚至安排专人梳理阴毛。他们坚信所做之事令人作呕,但正因如才要去做,才能证明宗派先知西格德拥有赦罪的权柄。约伯的苦难迫使神现身,他们的罪孽也能倒逼神恩显现。“只有神存在,一切才被允许。”[33]故意犯罪者期盼在驱罪的日光中,瞥见隐约透出的宽恕身影。最终,他们以饶恕自己的姿态,拥抱那位自认失去的神。我们会在正文7.5再研讨这点。 但我们不必跪下,也无需反弓。重新回望,读者可能会意识到一个更有趣的问题:神出生过吗?这便将我们抛入基督教荒诞的核心:糅合了纠错机制与赦免承诺,却显得错位、怪诞的喜剧性。 悲剧的核心是可理解的抉择之困:安提戈涅在城邦律令(正义)与亲缘伦常(神圣)间选择了后者,直面死亡;阿伽门农在集体荣耀(阿开奥斯人的胜利、遵从廷达罗斯誓言)与骨肉亲情(献祭女儿)间选择了前者,深陷痛苦。他们皆在明确的价值冲突中煎熬。基督教的故事截然不同,它本质上是荒诞的喜剧。其令人战栗的力量,正源于超越了人类理解框架的恐慌。在《罗慕路斯大帝》中,罗慕路斯讥讽着尤利娅和她背后象征着神圣价值的《安提戈涅》:“像我们这般穷途末路的人,只能看的懂喜剧。”殊不知这句话亦嘲弄着他自身:被历史肆意拨弄、终不免坠落的悲剧英雄。那么,究竟何为喜剧?作者迪伦马特亲自下场,揭穿了罗慕路斯与鄂多雅克试图遗忘的那个“怪物的形象”、“面目全非世界的最终面目”。 在《恐惧与战栗》中,克尔凯郭尔生动地再释了亚伯拉罕献子的故事。神深知以撒之于亚伯拉罕的珍贵,所以寻开心一样私下下令:“我是不喜悦献祭的神[34],最憎恶火烧孩童。因此,把你儿子杀了,献给我作燔祭吧。顺带一提,我许诺你当万国之父。”于是,他带着儿子踏上了征途。他相信神渴求献祭,同时也相信祂会让膝下将空的自己成为万国之父。在这一刻,亚伯拉罕彻底超越了《单纯理性限度内的宗教》中强迫神服从定言律令的理性人范畴。他的愚蠢昭然若揭,无法与任何人分担这压倒性的困境:守护神即恶魔[35]。 不得不重新考虑朋霍费尔的另一句箴言:“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恰恰是这种愚蠢,将世俗层面的义理争执全然抛诸脑后。耶稣的行径在凡俗的逻辑图景中更是不可理解:他热情似火地挑战着犹太律法传统、希腊哲学理性,以及罗马帝国秩序。凭借谵妄宣告、迷狂幻视、交鬼巫术,他集结了一群暴民。当众人期待一场血腥革命时,他却命令:像天父一样,无条件地去爱敌人。最终,耶稣宣告“成了”(τετέλεσται)。然而,成了什么?仅有同钉十字架的一名绝望盗匪在窒息边缘哀求。连他自己也一度无法理解那压垮一切的苦难,在客西马尼园中因恐惧而战栗。苦路更是喜剧化的,他以荆棘为冠冕,披上王权的紫袍,一边被人高呼“犹太人的王”[36],一边走向羞辱的刑场。即使是指责拿撒勒人修行不足的尼采,也留下了“曾经只有一个基督徒,而他已在十字架上被钉死了”的感叹。他的经历如同嬉笑轻慢的狄奥尼索斯,被生父用烈火碾碎、榨出汁液。 神显然欺骗了亚伯拉罕。首先祂渴望得到头生子作为祭品[37];其次祂精心策划了“耶和华以勒”[38]的闹剧。“你耶和华必笑话他们,你要嗤笑万邦”[39],也要讥讽自己。神的罪感远超凡人,祂怀揣救赎全人类的信念降临大地,结局却是无人得救。或许祂本无强大的神力,或许夜并没有那么黑。从吞下善恶果到约沙法谷的审判不过是宇宙级玩笑的层层幕布。人类,不就是一个玩笑吗?我们不得不倒转果戈里的名言:“如果盯着悲伤之事过久,你终会感到好笑。”[40]这样去想,成人之神更沦为惊天闹剧的主角:祂亲手撕毁自设的律法,遗忘神性本源,“任凭在这供献的事上玷污自己,好叫自己凄凉,使祂不知道自己是耶和华”[41]。 剥离神性的人不值得关注,正如丧失严肃性的宗教不值得信奉。基督教的笑话过于沉重,逼得我们只得投以讥嘲的目光,或干脆转身离去。波德莱尔的诘问如幽灵浮现:“神最拙劣的骗术,是令世人相信祂曾存在。”[42]十字架上确实钉死了什么,但尸体不见了。当梅诗金凝视《墓中基督》时,颤抖的疑问刺穿画布:“信奉祂教义和尊祂为神的人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具尸体,怎么还能相信这个殉道者会死而复生?”[43]当海德格尔看到从月球传回的荒芜影像时,惊呼道:“人今天生活在其上的,已不再是土地了。”当我们打算为神涂抹香膏时,却在空墓穴前僵立失语。肉身未随抹大拉等惊慌逃窜,心灵却不知飘向何方。或许有人看到了白袍少年[44],听到了报喜,可洞穴吞噬了一切他者;空荡本身成为终极反讽。某些真相未上秤前重逾千钧,上了秤却打不到21克[45]。 唯有等到五旬节时,我们将在灵火中口吐异语、重构世界。但在此之前,望着语言苍白,我们该如何行动(以及要不要行动)呢?缺失了这一小片实在界,quo nunc abeundums[46]?行走至此,四条歧路在荒原上浮现: l 献祭者:将脊椎敬献苍穹,要么下跪,要么反弓(上一节); l 筑城者:在流沙上堆砌巴别塔的砖石(上一节); l 游荡者:被虚无的引力撕扯成彗尾般的星尘(本节) l 遗忘者:…… 很不幸,这些发端于愚蠢宗教的选择不仅无用,而且老套,在约伯的身上都能找到,也希望你们能在《除魔记》的诸角色身上看到。我们会在正文9.5再研讨这点。 我们已经走过了足够漫长的旅程,似乎抵达了无法前进的空乏之地。最后,请容笔者借本作的精神火种《<圣经>如是说》中的一段作为结尾: 黑森侯爵:一个毫无意义的生命!被所有人唾弃! 大主教:意义就在他们的痛苦里,黑森侯爵。 黑森侯爵(他慢慢地向外面走去):他们真不幸,失去了上帝。 大主教:可能那些在碎轮上的人找到了上帝吧。 应该相信克林帕多尼克找到神了吗?或许让我们听着他于碎轮上的自言自语,一起在犹迪亚的夜晚笑一笑吧。黎明总会来临,但问题在于:我们希望看到它吗? [1] 个人需一定程度上承付先祖、民族的罪责。 [2] 引用自《耶利米书》第三十一章33节。 [3] 引用自《马太福音》第十九章21节。 [4] 引用自《马太福音》第十九章29节。 [5] 引用自《哈巴谷书》第一章2节。 [6] 引用自《诗篇》第二十二章1节。耶稣在十字架上也吟诵了这一句诗。 [7] 引用自《诗篇》第十三章1节。 [8] 引用自《约伯记》第二十四章1节。 [9] 引用自《约伯记》第四十二章7节。 [10] 引用自《传道书》第十二章14节。 [11] 引用自齐泽克的《基督教的倒错》。 [12] 引用自《耶利米书》第8章20节。 [13] 休谟《人性论》中的一章。他认为违反自然律的奇迹并不存在。这里,我们可以借用克尔凯郭尔的话挖苦道:“如果休谟在写完了《论奇迹》之后说……这仅仅是一种基于实证的语言分析,那么他无疑是伟大的思想家。但现在,他只是个幽幽酸儒”。 [14] 《卡拉马佐夫兄弟》中帕维尔和格里高利等人关于奇迹和信仰关系的讨论。 [15] 引用自克尔凯郭尔的《非此即彼》。 [16] 引用自迪伦马特的《天使来到巴比伦》。 [17] 罗素在《神存在吗》中以不可看到的茶壶,讽刺宗教里毫无影响的神。 [18] 引用自《约伯记》第九章33节。 [19] 引用自《诗篇》第一百零七章13节。 [20] 意为「为我而在」。 [21] 引用自马林诺夫斯基的《巫术、宗教和科学》。 [22] (尼采指出)阿那克西曼德认为“多”的存在是非道德的,因而要通过不断衰亡为自己赎罪。 [23] 引用自《传道书》第九章2节。 [24] 化用《以弗所书》第4章22-24节。原文略。 [25] 引用自马克思的《<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 [26] 引用自巴特勒的《宗教的类比》。 [27] 引用自《哥林多前书》第一章23节。 [28] 海德格尔的这篇采访于1976年公开,原文为“只有一个受难的神才能有助于人”。而朋霍费尔在1945年已经去世。 [29] 即「如果世间没有神,那么我们自己便是神」。 [30] 引用自《基督教的倒错》。 [31] 化用自《约翰福音》中耶稣的一段宣告,原文可翻译为「come and you will see」。 [32] 他们分别是以色列和犹大国里最邪恶的国王,但晚年都向神悔改,暂时免除了国家倾覆的结局。 [33] 齐泽克在《幻想的瘟疫》中,引申了拉康的思想,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言「如果神不存在,一切都被允许」转写为「如果神不存在,那么什么再也就不被允许了」。 [34] 化用自《何西阿书》第六章6节,原文为「我喜爱慈爱,不喜爱祭祀;喜爱认识神,胜于燔祭」。 [35] 在柏拉图的作品中,守护神(δαίμων)是一种指引个人行动的内心声音。而在早期基督教中,守护神一词转变为了恶魔,因为神意应当是公共的、成文的。 [36] 据福音书记载,罗马人在为耶稣刻的罪状牌上写着“犹太人之王”,而非“自称犹太人之王”。 [37] 关于这一点,可以参考魔洛和耶和华形象的重合,也可以寻找《圣经》中体现「献祭」象征的内容。 [38] 意为「耶和华必预备」。神用自己的儿子(也是祂自己)替代人类赎罪。 [39] 引用自《诗篇》第五十九章8节。 [40] 引用自果戈里的《死魂灵》。 [41] 化用自《以西结书》第二十章26节,原文为「他们将一切头生的经火,我就任凭他们在这供献的事上玷污自己,好叫他们凄凉,使他们知道我是耶和华」。神不仅将长子经火,还将本尊也经火了。 [42] 化用自波德莱尔的《巴黎的愁思》,原文为「恶魔最巧妙的诡计,是令世人相信它不存在」。 [43] 引用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 [44] 妇女们进入坟墓后不见耶稣的尸体,唯坐着一个白袍少年道喜。“五旬节显灵”指的是耶稣复活后教导领悟圣灵力量的门徒们说“方言”。 [45] 相传为“灵魂的重量”。 [46] 意为「又该前往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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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办法删掉了 吴线的考据最多,一方面是史料充足,如孙坚、张昭、鲁肃、太史慈等人事迹留存很多,魏线的徐晃、陈登和蜀线的皇甫嵩、卢植、汉献帝、田丰也是。另一方面,吴线新出的人物最符合事实。此外,吴线人物最少,因此平均下来每个角色有更多展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