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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愉快的ID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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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警告:以下内容不适合不适合阅读本文的读者阅读,请在斟酌自己是否有能力斟酌自己是否有能力斟酌自己的接受能力后根据斟酌的结果斟酌自己的接受能力并根据斟酌后的结果谨慎斟酌并阅读本文。 本文系对凯尔特神话相关文本的二次创作,建议与原文配合阅读。 ===================正文的分鸽线===================== 君主立宪制国家B国的名义君主亚瑟在一场不涉及主权争端的特别军事行动中被F国俘虏,F国众望所归的民主国王希望处决亚瑟,但因为F国已经取消了死刑,法院没有受到该舆论影响。F国国王受限于法律文书与民意诉求的双重压力,希望对亚瑟特赦,但条件是解答人类社会之终极难题:一名基因型为XX的一般人类在达到生理学上一般意义的成年后所普遍希望获得的是什么? 亚瑟根据双方协商一致的答题规则向场外观众求助,但所有随行的被俘人员均是基因型为XY的人类,这种情况的出现当然也不是因为亚瑟对XX基因的人类存在歧视而是一种令人遗憾的巧合,总之如果仅由这些基因型为XY的人类得出答案,将会是一种XY基因型对XX基因型的歧视,亚瑟没有采纳他们的任何意见。 这时,亚瑟获悉在没有受到人类活动破坏的自然森林中,有一位因为保护个人隐私而不知其基因型的人类存在,因为其自称“女巫”,亚瑟也称其为女巫,但并未预设其心理与生理性别。这位女巫自称能够回答世界上的一切问题,但是会要求难以实现并且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群体具有冒犯性的回报。亚瑟尊重其作为个体工商户的自主经营权,所以以不具有任何特殊情绪的心理状态向女巫提出了这个问题。 女巫出于一般经营者的善意与亚瑟达成了为亚瑟提供解答问题服务的合意,同时因为对爱与自由的追求而向亚瑟提出希望与亚瑟手下的一位同样因为为保护其个人隐私和安全的社交距离而不知其真实生理与心理性别的骑士加温结婚。 亚瑟以一种和蔼但严肃的方式拒绝了女巫,因为女巫正要求他干涉他人的婚姻自由,这实在是一种难以实现并且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群体具有冒犯性的要求。 加温在不以窃听等违法方式得知此事后,通过正常的民事途径向女巫传达了建立恋爱关系的意思——因为未经恰当的恋爱过程就建立婚姻关系是对对方的一种不尊重。而加温同意与女巫建立恋爱关系也并非因为其希望通过满足女巫的要求以为与亲密关系无关的亚瑟排忧解难,而是出于人类本性中对爱和陪伴的强烈渴望和对女巫人格与精神的深刻认同。 在一段恰当到足以使加温与女巫充分认识双方的物质与精神条件的恋爱期后,加温与女巫在双方自愿达成一致并对婚前及婚后财产作出了妥善处置后正式确定了婚姻关系。出于人道主义考量和对人类自由的尊重,F国国王为仍处于俘虏状态下的加温筹办了其与女巫的婚礼。 在婚礼上,女巫对自愿参加婚礼的来客说明: “一名基因型为XX的一般人类在达到生理学上一般意义的成年后所普遍希望获得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 因为女巫自愿进行了基因检测并公开了其基因型为XX的结果,其作为一名基因型为XX的女性有权称自己在一般意义上成年后希望获得的是主宰自己的命运,出于对人类自由意志的尊重,虽然女巫作为个体不能代表整体,但仅在其个人范围内其对F国国王的提问给出了足以使人信服的答案。所以经过民主表决,F国国王宣布了对亚瑟的特赦决定。 婚礼上,女巫没有迎合社会对人的外观的自主性的压迫而没有按照F国社会的常见审美观念整理相应的仪容,并做出了不同于F国文明中在用餐时的一般礼仪的动作,但出于人类应有的包容性和对人类文明多样性的尊重,与会来宾(含亚瑟)及加温均未对此有任何异议。 新婚之夜,来宾及亚瑟均没有以任何物理或精神方式干扰加温与女巫的婚后生活。而虽然结婚并不当然导致双方产生配合繁衍的义务,但加温与女巫仍然自愿达成一致同意在尊重后代意见的前提下进行双方均同意并进行了必要的准备和防护工作的繁衍行为。 此时,女巫却表现出了符合F国社会的常见审美观念的外貌,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因为长期受压迫而从被压迫者转化成了压迫者,而是出于女巫自己的自由意志下作出的不对外界社会有任何干涉或影响的自由选择。 女巫对加温说: “我在一天的时间里,一半是不符合F国社会的常见审美观念的一般人类,一半是符合F国社会的常见审美观念的一般人类,加温,你想我白天或是夜晚是哪一面呢?” 加温回答: “一个人的着装和外貌均是其个人自由,即使是亲密关系中的另一半也无权干涉。因此,我不能对你的选择发表任何意见,这是出于我对你自由意志和个人人格的尊重,而不是因为我对你的忽视和冷暴力而形成的沉默。” 女巫热泪盈眶:“我选择白天夜晚都是不符合F国社会的常见审美观念的一般人类,因为这是我天然的权利!” 听到这个故事的所有人都热烈地就本文所展现的多元化和包容性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因为他们都会做出和文中的加温一样的回应——毕竟这是一个正确的故事。
  2. 一看到狗狗打牌都要ptsd力(悲
  3. 第四章·并不是炸弹或者小刀之类的东西 叮。 咖啡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听到发令枪声一般,关咲以那纤细的双腿难以达到的高速朝着对手急奔过去,手中铁棍刺出,眨眼间便到了恶魔的胸口。 毕竟是连偷袭都能防住的对手,恶魔轻轻松松地用刀身挡住了关咲的突击,铁棍与刀碰撞出灼眼的火花,巨响回荡在无声虚假的小街上,掀起一片纯白的尘土。 关咲当然预想到了这种情况。 不知何时,关咲的左手中也出现了一支同样的铁棍,第一击被恶魔挡下的现在,就轮到左手的后招登场了。 趁着恶魔来不及掉转刀身,关咲猛地刺出左手的铁棍,这一击却是直朝恶魔小腹而去,又是近身而发,即使是恶魔,也只能靠后撤闪开了吧? 当然,能有那么顺利的话就好了。 仿佛正要印证关咲不祥的预感一般,反应迅捷的恶魔手上突然加力,猛地将关咲右手的铁棍推开,回刀欲迎关咲左手的攻势。如果是真正的人类,哪怕身体能力再强,这一击也是绝对赶不上的。然而恶魔却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强行扭动了手臂的肌肉,将刀架在了铁棍的行进路线上,虽是后发却已先至。 这样一来,关咲刺出的铁棍正好撞在恶魔的刀刃上,那把怪异的直身长刀锋锐异常,竟然将关咲的铁棍如同黄瓜一般切开,关咲甚至没有感觉到手上有阻力。 这一击虽然落空,关咲却也并不气馁,再次以右手的铁棍攻上,同时舍弃掉左手上已经损坏的铁棍。铁棍在半空中便从裂口开始泄露出闪烁着红色的粒子,还未落地便整个分解成了红光闪闪的沙子,不知不觉便消散在了空气中。而此时关咲的左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支新的铁棍。同时,右手的铁棍也已经刺出,恶魔同样地用刀刃来防,这次却只是撞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却并没能切开关咲的铁棍。 恶魔似乎稍微有些意外,然而关咲左手的铁棍已经刺到,恶魔便又挥刃来防,这次又切开了关咲的铁棍。 关咲就这样以两根铁棍交替进攻了数次,恶魔却次次都能以那种扭曲的方法颇有余裕地抵挡下来。然而关咲的招数却并非到此为止。 将魔力集中在手臂上,让右臂似乎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红光,关咲以此加强了身体的能力。虽然作为猎魔人,肉体的能力本来就胜于凡人,但要是想进一步追求更强的力量,就非得消耗更多的魔力不可。 察觉到关咲异样的恶魔眼中似乎有抢攻之意,然而只一瞬之间,恶魔便放弃了攻击,以更加扭曲而怪异的姿势直接由防御姿态使出了一招回旋斩,切开了周身的空气,也切开了从他身后凭空出现的两根铁棍。 关咲擅长使用的魔法,是“生成”铁棍的魔法。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理,但总而言之就是随时随地生成出新的铁棍的样子。基本的用法就是生成到手中作为武器,但如果只是离开身体一点距离,也可以直接凭空产生。此外,对于铁棍的各种参数,关咲也可以进行设定,比如让铁棍产生后就朝着尖头所指的方向飞去、或者是附上爆炸的魔法什么的。然而不知为何不能在拥有一定智能的生物周边生成,否则倒简单了。 本来关咲是打算通过隐藏这一凭空生成铁棍的能力,让恶魔专注在她自身的动作上,伺机以铁棍偷袭,却不料恶魔的机敏竟至如此,连悄无声息凭空出现的铁棍都能察觉得到。还好刚才关咲觉得恶魔的杀意消失得蹊跷,手上的攻势稍微延迟了一些,否则连她自己也要被回旋斩波及。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阻止恶魔追击,关咲还是刺出了右手失去协同的一击。这一击虽然力量与速度均超出之前的水准,但毫无悬念地还是被恶魔挡住,然而关咲却借着反作用大大地后退两步,右手铁棍一扬,身边便突然多出了八根与之前同样的铁棍。铁棍凭空产生后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围绕着关咲旋转起来,简直形成了一道金属色的半透明墙壁。 “一个对手还是蛮轻松的嘛?再加几个怎么样!” 说着,关咲再次猛冲上前。她身边的铁棍同时散开,四根尖端朝外绕着她身边像螺旋桨般旋转,另外四根则飞向了恶魔周围,与关咲一齐展开了突击。 面对关咲五个方向、六个点、一条线的攻势,恶魔似乎也不能再有刚才的余裕了。虽然还是使出了一招回旋斩,但这次关咲特地将铁棍散得很开,回旋斩的轨迹必须几次波动才能尽数击落空中的铁棍,这无疑拖慢了回旋斩的速度,使其不能连发,给关咲留出了补上失去的铁棍的空档。 话虽如此,关咲也只是能和恶魔打个平手而已。要让恶魔的守势出现漏洞,非得再多加两个……不,三个进攻点才够。然而不论魔力流量,光是要控制就已经让关咲竭尽全力了,实在是想不出能够利用手头的资源突破恶魔防御的手段。结果就是,整场战斗从此拖入了消耗战,双方都在期待对手出现失误…… 那么,还是关咲有利。 虽然身体机能上完全比不过对方,但关咲生成铁棍所使用的魔力其实还算节省——相对于同类型的魔法而言。而恶魔之所以能够做出那种超越生物能力的动作,也完全是因为使用魔力强化了伪装成人类的肉体所致。既然它已经承认并非布下结界之人,又是使用武器战斗的一派,说明其并非魔法的专家。那么像它那样毫无顾忌地使用魔力的话,枯竭也是早晚的事吧? 即使只是现在,恶魔的动作也在逐渐变形。它的刀变得时快时慢,似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关咲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穷追猛打,使得恶魔颇有种左右支绌的感觉。虽然现下还没有露出防御上的破绽,关咲也不敢轻易使用破绽较大的招式让他抓住调整的机会,但只要这种战斗持续下去,恶魔的崩溃也是早晚的事…… 真的如此吗? 关咲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仔细想想,恶魔的刀法似乎是突然开始紊乱的,而不管关咲如何追击,其紊乱程度也丝毫未变,仍然维持着那种看起来岌岌可危的时快时慢——不好! 关咲直觉性地停下攻势向后急撤,而已经生成的铁棍来不及调整,仍然按照原定的攻击计划一齐射向恶魔。而正在这一瞬间,关咲意识到了恶魔的计略。 为了及时补充损失的铁棍,关咲都是在损失后立即生成新的,而通过精心制造出来的漏洞,恶魔精妙地操控了关咲生成铁棍的时间和位置,导致这一批的铁棍居然全都位于同一平面上!恶魔仅仅一次的回旋斩,不需要调整轨迹,就将空中的八根铁棍尽数切断。如果关咲刚才没有避开,仍然按照预想的招数攻击,那把锋利无比的直刀便会切开左手的铁棍、砍在她右手的铁棍上。虽然右手的“原型”同样具有不毁的特性,不至于也被斩断,但在恶魔那威力难测的一击下,自己的体势肯定会全部崩坏,届时整个胸口便会门户洞开。以恶魔那扭曲的战斗方式,再借助反作用力,关咲甚至怀疑自己能否看清劈向自己胸口的一刀。 还好,关咲的直觉再次救了她一命。 见关咲在最后关头避开,恶魔似乎也很意外。 “你,意外的是个头脑派啊。” “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 说着,关咲将左手的铁棍掷向恶魔。恶魔毫不迟疑地一刀斩断了铁棍—— 轰! 刀刃接触到铁棍的一瞬间,铁棍从内向外整个炸裂开来,发出耀眼的光芒,接着便是一团青烟。 关咲在闪避后,立刻在左手的铁棍中刻入了可以产生近似爆炸效果的魔法,只要铁棍受到一定程度的扰动便会引爆,恶魔果然中招了。不过,关咲还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就足以奠定胜利。 果然,恶魔几乎毫发无伤地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小把戏。” 恶魔似乎很不屑,不知道是对于关咲在刀剑相交的战斗中使用乱七八糟的魔法有所不满,还是觉得作为奇袭的招数威力实在太小呢? 不管哪方,对关咲来说都是无可奈何的事。说到底,光是能够说话的恶魔,就已经足够引起警戒了,偏偏还是能够拟态成人类的家伙,一般而言都是需要猎魔人数人合力才能击退的。如果不用些邪道的招数,关咲一个人想胜过对手还是有些勉强。而爆炸的威力过小,则是出于安全性的考虑。如果爆炸的威力调整得太大,关咲就很难说不会被卷进爆炸之中。恶魔在那种距离上硬抗了爆炸而完好无缺的身体,与还保留着人类脆弱的关咲的身体相比,哪方面在爆炸后会更占优势就简直是理所当然的结论。 但这并不代表小威力的爆炸是无用的。反复的近距离爆炸会给大脑带来冲击,虽然一时察觉不到,但通过反复爆炸积累大脑的损伤,最终就连恶魔也能击倒! 话是这么说,但首先非得让恶魔停下脚步不可。 …… 如果只是脚步,关咲倒是有个好办法。 恶魔向前踏出了一步,却突然原地后空翻,回到了一步之后的位置。 在他脚下,三根铁棍从地面破土而出,朝着上空飞去,擦过恶魔的身体,钉进了道旁的居民楼。 关咲的铁棍不能在智慧生物的近处生成,换句话说,只要不在智慧生物周边,什么地方都可以生成。所以关咲干脆在地下生成铁棍,像地刺一般穿出,既不容易被发现,又难以在半空拦截,非得后退闪避不可。只是因为要钻地而出,需要给铁棍提供更多魔力,减去生成爆炸铁棍的魔力,关咲一次也只能生成三根左右。不过就阻挡恶魔的前进而言,已经完全足够了。 关咲一度这么认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策略不堪一击。 为了继续积累恶魔体内的损伤,关咲趁着恶魔刚刚立足,架势还没完全恢复时,再次投出了爆炸铁棍。然而爆炸却发生在恶魔身边数米处,根本没能伤到恶魔一丝一毫。 不信邪的关咲继续掷出铁棍,却依然是相同的结果——恶魔一挥刀,爆炸便偏移到远离它的位置去了。是对空间魔法?还是幻术?又或者是什么障眼法?关咲拿不定主意,却又不敢放松对恶魔的压制,只能期盼在她破解恶魔的秘密之前,不要先被对方抓到破绽。 就这样,完全僵持的攻防战又进行了数十回合,恶魔身边的地面都已经被炸得扬起了一片片的纯白色尘土,恶魔身上却毫发无伤。关咲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没有在这身完全反季节的衣服内侧维持降温魔法的余裕,另一方面则毫无疑问地是对对手深不可测的实力的担忧。而对手的恶魔还一脸轻松的样子,甚至连续地挥刀都没有让它有丝毫疲劳,甚至好像还没使出全力似的。 使出全力。 力量。 关咲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果恶魔并非以什么特殊能力或魔法将她的爆炸偏转,而是单纯地依靠了它那远超人类的强大身体机能呢? 恶魔也许是用刀背而非刀刃去接触铁棍,防止一开始就破坏铁棍导致爆炸,用极强的力量强行扭转铁棍的飞行轨迹,在冲击检测部分作用前让铁棍飞出爆炸的伤害范围。虽然和直接破坏触发爆炸相比,时间只迟了不到一眨眼,但确确实实地比那种方法慢了一瞬间!如果是恶魔那不讲道理的力量,也许就能利用这区区的一瞬间! 因为猜想过于令她震惊,关咲不自觉地在脸上显现出了讶异的神色,见她神色有异的恶魔当然能够预想到,关咲已经猜到了它回避爆炸的方式。关咲心道不妙,不再使用爆炸铁棍,一边用地下突击拖慢恶魔的脚步,一边再次在自身周围制造出了攻守兼备的浮游型铁棍。 然而关咲的小伎俩已经完全拖不住恶魔的脚步了。恶魔一改之前耿直的行动方式,如鬼魅般左冲一下、又突然折回右边;偶尔斜向前进,偶尔又猛地后撤一步,其脚下速度之快,再次证明了关咲所面对的是远超了人类的对手。关咲已经难以预判恶魔的行动路线,也就不再能通过地下的铁棍拖慢恶魔的脚步了。而就在她方寸大乱地重新瞄准恶魔时,不知不觉地,恶魔居然已经接近到了刀刃所及的范围之内!直觉地意识到危险的关咲下意识地用右手的铁棍抵挡住,还未看见恶魔的刀刃,手上的铁棍便先差点脱手。关咲急忙将浮游的铁棍一齐向恶魔发射,却只是给自己争取到了一刀的时间而已。 再接下恶魔一刀,关咲右手虎口便是一阵剧痛,已然撕裂开来。关咲知道,正面和这个恶魔比拼力量完全是找死的行为,而自己的状态也根本接不下第三刀了。 恶魔完全忽视了速度,用看起来缓慢的动作将刀高高举过头顶,关咲似乎想要举起右手的铁棍格挡,手臂却抬不起来,只能眼看着刀刃从自己的头顶劈下。 刀刃切进了关咲的身体,从头顶一路顺畅地斩下,一直切到心脏。然而恶魔却并不像一击得手了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突然,恶魔迅速用刀柄向后撞去,刀柄与铁棍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响。 “反应真快。”偷袭失手的关咲啧了一声,借着冲击的力道向后撤开,避过了恶魔的转身斩。 “全息投影……”恶魔也弄清了关咲刚才的把戏,似乎很恼火于自己的中计。 通常来说,民用终端的全息投影有很大的限制,但关咲毕竟有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弄到功能齐全的全息投影扩展机,可以投影与自己完全一致,且能融入周围环境的假人、并且暂时通过分析对手的观察角度,投影计算出的“幕布”,实现一定程度上的光学迷彩。本来只是关咲作为打发时间开发的替身攻击战术,却没想到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奇招终究只是奇招,不可能奏效两次,然而这招能够一击得手固然很好,失败了也完全不打紧——关咲只要给自己争取到时间就好了。 争取到用出“那招”的时间。 在恶魔从替身攻击恢复中的片刻,关咲拼了命地将魔力导引至铁棍中那个自己完全不想使用因而用起来颇不熟练的术式。突然,耳边响起了若有若无的耳鸣声,右手的铁棍也亮起微微的红光,关咲知道,“那个”成了。 关咲向着恶魔,举起手中的铁棍。 体内好像有什么被抽走了。 关咲身边瞬间出现了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铁棍。其上闪烁着红色的光芒,那是魔力充盈到几近溢出的标志。 铁棍一齐射向恶魔。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策略不堪一击。这句话对关咲适用,同样的,对恶魔也适用。所以,关咲必须获得超越恶魔的力量,那答案就是刻在铁棍中,生成铁棍之外的另一种魔法。 通常来说,魔法绝无可能去操纵非施法者的魔力,不如说就连将两人的魔力注入同一个术式中都是无稽之谈。然而天使所赐的这只铁棍中附有的魔法,却拥有着操纵魔力的效果——只不过操纵的是关咲自己的魔力。 关咲并不是很懂魔法的具体原理,只是知道作为魔法的代价,除了要消耗魔力,还要消耗生物的精神力,或者说思维意识。与其说是消耗,也可以理解为将自己体内的魔力抽出时,思维意识便会受到影响。关咲魔力输出的瓶颈就在于此。 但是,这个术式可以强行将关咲的魔力抽出,虽然仍旧需要支付精神力的代价,但在因为消耗过度而影响战斗前,可以勉强将魔力输出大大提高。可以说,就相当于通过解除“痛觉”的保险机制,来短暂地提升身体能力一般。 强行抽取魔力制造出的铁棍,完全不像关咲主动提供魔力时为了节省魔力那么小家子气,不仅数量翻了十倍以上,铁棍的威力也大大提升。仅一击就逼退了恶魔数步,被恶魔切断或弹开的铁棍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迅速消失,而是仿佛炮弹般继续飞行,将恶魔身后的街道打得粉碎,白色的玻璃碎片和红色的魔力之尘一起飞散在空中。 关咲只希望在自己失去意识前,能够让恶魔失去战斗能力,为此她不得不连续生成大量铁棍,尽量让恶魔没有喘息之机。无数的铁棍持续地轰炸着恶魔的方向,所到之处只留下红色的尘埃和巨大的弹坑,甚至还让两栋年龄稍长的小楼塌了一半。恶魔的力量固然优秀,对于这种单纯的能力碾压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被动地撤退防御。即使如此,恶魔也把自己守了个固若金汤,明明周围的店铺已经全遭了一遍殃,恶魔虽然狼狈,却还是如之前一样毫发无伤。 关咲之前从未使用过这种魔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多长时间,但终究不能和恶魔打成长期战。她心中更加焦虑,只好继续增加抽取魔力的量,制造更多的铁棍攻击恶魔。恶魔已经没有了退避的空档,只能将刀在身周挥成一道刀光做的网,不再对准飞来的铁棍击落,而是用反复挥砍的刀化作盾牌。到这时,就变成了双方耐久力的比拼,究竟是关咲的精神力先到极限、还是恶魔的肉体先承受不住狂舞的负荷。 能赢。 关咲如此确定。她本来以为,强行抽取魔力的魔法会有什么很糟糕的后果,但她已经使用了如此之多的魔力,竟然感觉不到身体有任何不适,头脑也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甚至比使用之前的感觉还要好,照这样下去,即使再有十几分钟……不,几十分钟也撑得下去。而恶魔那边的情况就很不一样,即使是恶魔,也是仍然处于伪装态的身体,似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连动作都变得越来越慢了。 话虽如此,关咲的攻击却也迟迟不能突破,发射出去的铁棍似乎缺少了些力量感。既然状态这么好,那就再多抽取一些魔力吧!关咲这么想着,变动了术式,生成铁棍的数量和力量却毫无变化——不如说反而越来越慢了? 不。不对,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一切都很正常啊?身体没有不适,精神也很集中,也不觉得有什么认知不到的东西…… 只有时间越来越慢了。 这不是好事吗?这不是正说明自己精神专注,才让周围的事物都显得慢了下来吗?但是不对,有不祥的预感,超级超级不祥的预感……有什么错了,一定有什么问题,一定有哪里出了偏差—— 啊,慢下来了。 不仅是恶魔,连关咲自己也慢下来了。 不仅是关咲自己的动作慢下来了,就连身体的响应都慢下来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关咲身边铁棍的生成数量猛然大增。 不是她的动作慢了,也不是身体的响应慢了。 是她的认知速度变慢了。 强行抽取魔力所消耗的精神远比她想象得要多得多,也许在一瞬间就过载了关咲的大脑,甚至可能直接让调节系统宕机了。她的大脑已经处理不过来感官所发来的信息,却连正常的时间观念都感受不到。因此,大脑没有像正常情况下,舍弃掉不重要的感官而维持正常的时间感,而是以慢了数倍、数十倍、也许数百倍的速度,一如往常地将感官发送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进行了处理。 换句话说,关咲现在认知到的,也许是“比现实迟了数秒”的时间。当她对事物做出反应时,要在数秒之后,行动才会开始。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关咲急忙断开魔法,然而认知能力并不会一下子恢复,在关咲的视角下,世界依然是缓慢的,以精神力为代价换来的铁棍正在奢侈地发射,每一根都已经让关咲的时间慢上一分。 逐渐的,关咲看到的世界逐渐加快,甚至超越了正常的时间流速——这是她的代价。终于,身边的铁棍不再生成,自己的手上的铁棍也开始做出预想的格挡动作,然而时间感却始终和认知对不上。 即使是平时都不能说是良好的体验,更不用说在面对一个一瞬间就能冲到身边的恶魔时失去数秒了。 此时的关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恶魔信步走到她的面前,而她却毫无还手的时间。 一刀,故意劈在了关咲手持的铁棍上。关咲看到自己的右臂大大地歪到一边,迟到的剧痛传来,好在目前还没有脱臼的触感。然而整个胸腹部分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在了恶魔面前。 又一刀,深深切入关咲右臂的肌肉中,殷红的血液从切口处涌出。 又一刀,左手的手腕被切开。 又一刀,右腿上狠狠地被开了个口子。 又一刀,左腿也没能幸免于难。 这四刀虽然没有直接斩断关咲的肢体,却恰好地切开了不少的血管和大量的肌肉,即使关咲不死于出血,身体力量也损失了大半。 恶魔颇有余裕地摆出架势,将刀对准了关咲,平直的刀尖正停在关咲腹部的一寸开外。 然后,刺出。 同一瞬间,关咲大脑的时间感终于恢复了正常。还未能她意识到这一点,眼前便已经黑了,腹部仿佛被一辆大卡车撞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突然间,又好像从背后被另一辆大卡车撞上,这才停了下来。 关咲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打飞了出去,撞上了墙壁。 等到眼睛恢复作用,已经是痛觉也匆忙跟上的时候了。不仅四肢传来剧痛,被刀尖直击的腹部和撞上墙壁的背部也狠狠地刺痛着。关咲感觉到嘴里有股浓烈的铁锈味,那么大概是内出血了。从呼吸时的疼痛来说,肋骨也大概断掉了那么不少根。再怎么说,整个人都已经几乎嵌进墙里了,如果不是猎魔人,大概还没撞到墙上就已经死了吧? 用仅剩的力量把自己从墙里扣出来,却站也站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用右手的铁棍撑住了地面,才不至于丢脸地趴在地上。然而以关咲现在的状态和伤势,要站起来都已经很困难了。 恶魔悠闲地走了过来,似乎是要给关咲最后一击。 这可真是……预想之外的穷途末路。 “喂……我说啊……能不能,让我,拿个东西?” 关咲从喉咙中挤出断断续续的话。 “拿什么?”恶魔的刀抵着关咲的左手。 关咲看了看刀,有些无奈:“只……只是罐咖啡而已。并不是,炸弹,或者小刀……之类的东西……” 恶魔点点头。什么嘛,这家伙还挺懂的嘛。关咲心中想着,用颤抖的左手从风衣的内袋中掏出了一罐罐装咖啡。那不是什么特别的咖啡,只是在路边的便利店就能买到的,普通的罐装的咖啡而已。 “啊。打不开。帮我……开一下吧。”单手拿着咖啡的关咲,是打不开咖啡罐的拉环的。 恶魔没有用手接住,而是将刀刃架了过来。关咲配合地将咖啡罐举了过去,颇有些疲劳地闭上了眼睛。恶魔又看了一眼咖啡,用刀切进去一点点,似乎是在确定手感。确认没有爆炸后,才将咖啡罐的顶部直接削掉。 灼眼的闪光在那瞬间夺去了恶魔的视力。 对于恶魔来说一瞬间的事,对关咲来说却仿佛有听完一整首歌那么漫长,这次不是因为大脑宕机,而是身体中各种激素的作用。暂时屏蔽了痛苦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抓住了恶魔被出乎意料的闪光惊骇的一瞬间,关咲在左手中生成了铁棍,用尽全身力量扑向恶魔怀中,用铁棍刺穿了恶魔的心脏。 关咲拿出的,并不是咖啡,而是在外层投影了咖啡罐的储存着“闪光粉”的特种闪光弹,是全息投影的赠品。与一般的闪光弹不同,其内部是极易与空气反应的某种粉末,只要接触空气就会引起剧烈燃烧,一瞬间放出足以使人短暂致盲的强光。 试验时,恶魔的刀只切开了罐壳一半的厚度,空气也未能流入。等到恶魔将罐子整个掀开,闪光粉便与空气反应,而且反应速度比正常使用时还要快,形成的闪光连恶魔都能眩晕那么一瞬。 痛苦地闭上了眼的恶魔,就这么被关咲刺穿。 然而,恶魔的表情突然定格,苦痛慢慢变得宁静,然后,恶魔居然笑了。 就好像嫌刺得不够深一样,恶魔主动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刺穿心脏的铁棍上,肋骨被碾碎的触感顺着铁棍传到了关咲手上。 那样子仿佛在说:弱小的人类,就连致命伤都造成不了。 看它的表情,关咲的表情也放松下来,将头伸到恶魔耳边,轻声说道: “那么想想吧。” 血液从嘴中流出,沾满了恶魔的肩膀。 “我为什么……” 恶魔的左手掐住了关咲的脖子,关咲只觉得那手很冰冷。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为什么我要生成一根新的、在我手里?” 恶魔的脸色突然剧变,急忙想要推开关咲,然而为时已晚,铁棍已经闪烁起耀眼的红光—— 爆炸。 如鲜血一般炽热而冰冷的夕阳下。 “活下去。” “我的生命是你的了。” “所以活下去。” “带着我的希望。” “和诅咒。” 惊醒。 眼前是完全阴沉下来,却阴沉到发白了的灰色或者白色的天空。四周是曾经有着颜色,现在却已然失去了颜色的白色的小楼。 这里是行将崩毁的虚假的小街。 然后,全身都在痛。但还好,还感觉得到痛。 看来自己最后的招数奏效了。关咲十分庆幸,幸亏对手十分托大,始终不使用原本的姿态战斗,否则单靠打入它体内的一次小小的爆炸,也未必能让它失去战力。 既然自己还没死,那就说明成功了。恶魔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但应该也身受重伤,无法顾及关咲了吧。 那么剩下的,就是治疗了。像她这样的伤情,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已经没救了,但她可是神奇的魔法少女,区区几瓶简易祝圣的咖啡还是带在身上的。只要一罐下来,就能提神醒脑、活血化淤、一切内伤、外伤消除—— 啊。 关咲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右手也已经使不出力来。虽然左手刚刚还好用,但为了保证炸到恶魔,完全没考虑自己也会被波及在内的事。结果,左手大概也许还在,但应该是脱臼了骨折了或者什么的,总之派不上用场。 啊,这种时候如果有那个就好了,就是那个专为懒人设计的挂在头上、带吸管的水瓶就好了。不过这时就算想邮购,也没办法写收货地址不是吗? 恍然间,关咲仿佛看到了夕阳,那是在这座城市绝无可能看到的事物。那夕阳就那么看着她,她也就那么看着那夕阳。那夕阳她从未见过,却又好像就是她记忆中的夕阳。在那仿佛涂满石油的粘稠的黑褐色天空中,静静地注视着人间的夕阳—— 不,与其说是注视,不如说是坠入…… “你,还好吗?” 确实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静寂的小街上响起。关咲眨眨眼,替代了刚才夕阳的位置,是留着一头遮住左眼的短发、在高中开学的日子还穿着初中校服的瘦弱女生。 本已死了的梓莘正在那里。活着的。 “……不,不好呢……”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这句话关咲没说,她似乎没那个力气了。 “你需要……呃,帮助吗?”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这句话关咲也没说,她似乎同样没那个力气了。 “如果,你能把我,口袋里的……绿茶,拿出来,然,然后……让我喝了……” 听关咲这么说,梓莘急忙小心翼翼地翻起关咲的口袋,却只找到两罐咖啡。 “呃,只,只有咖啡。” “就是那个,麻烦,喂给我。” 被死人救了,好耶。 关咲一定笑得很夸张,连那个梓莘都仿佛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4. 第三章·比不好笑的小品还不好笑 人的道德感是十分微妙的。比如说,就算是关咲这样的人,在跟踪同班同学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罪恶感——尽管是出于工作需要。 如果是在电影中,说不定不去跟踪的话,穿着笔挺西装、一看就是某种特工的主角反而会觉得有罪恶感吧?而真的不去的话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从而促使主角下定某种决心,否则刚刚获得超能力的叛逆少年要用什么理由才会去主动保护和平呢?但这又和特工无关了。 不过总而言之,在开学的第一天,关咲就做出了尾行同班同学这种事。虽然以出格程度论,和她那一身大衣以及背后的吉他盒相比也不分高低就是了。她多多少少也有着自觉。多多少少。 被关咲盯上的同学名叫梓莘,是个看起来多少有些阴郁的小个子女生。关咲也说不上是哪里可疑,但就是觉得梓莘的身上有哪里很是奇怪,而且奇怪到了一整天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却也丝毫没有减轻她疑问的地步。如果再观察观察,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但说到底也可能还是和今天一样一无所获,碰巧关咲又是那种不擅长等待的人。 那么,确实就只剩下跟踪这一条路了。 然而实际情况却比关咲预想得要复杂得多。她只是跟着梓莘一路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小街外,狭窄的街道上却不知为何突然开过了一辆足有一层楼那么高的大型红色卡车,短短地阻隔了一下她的视线。一瞬之间,只是那短暂的一瞬之间,梓莘却消失在了取货站的门口。 虽然这家伙的脚程确实不慢……但是消失得这么快也还是有点可疑。 关咲追了上去,暂时让取货站的门锁睡了一会儿,悠闲地推开自动门,却发现货站之内空无一人,根本不见梓莘的人影。 再回头,本来立着四台取货终端的墙壁也变得一片空白,仿佛之前那里什么都没有一般。 啊,真是什么都撞在一起了。关咲不满地啧了一声,意识到今天或许又是要大量消耗咖啡库存的日子。 警戒着环顾四周,随着目光去了又来,取货站里的物件也在一点点消失不见,最后整个房间都变成了纯白一片的空无一物。如果只是变成了毛坯房而已倒还能够庆幸随便哪个神仙保佑了,然而这房间却仿佛连“毛坯房”这个概念都融化在空气中随着景物一起溜走了一般,所剩下的只有令人目眩的纯白。而在这间连吊灯都化为了一片空白的空屋中,纯白的墙壁却仿佛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关咲摇摇头,对着面前确确实实空无一物的墙壁,就好像那里有着一扇门存在一般,一脚踹开了货站的大门,眼前却是与常时无异的街道,和一脸茫然的梓莘。 梓莘虽然也是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但还是出奇地平静。不论是误入结界这一事、还是面前突然出现奇装异服的同班同学这一事,都没有让她露出什么恐惧或惊异的表情。不过,梓莘的问题,并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安心吧,现在我来接手!” 虽然已经是老台词了,但每次说出口来,关咲还是会有些洋洋得意。 “你……”梓莘盯着关咲,也许是想问些什么,但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下文了。关咲适时地打断她道: “没错,就是我,在学校是普通的美少女高中生,放学后则是与恶魔战斗的超绝可爱魔法少女关咲!” 梓莘一副“你脑子没问题吗”的表情。虽然也证明她的精神状态很好,但一脸嫌弃的样子还是让关咲有点受伤。 “咳咳,总之,现在情况很不明朗,我们被困在了不明人士设下的结界之中。不过你放心,只要结界的魔力耗尽,我们就能离开结界了。在此之前,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结界?魔力?你在说什么……” 梓莘的脸上写满了怀疑。关咲之前狩猎时碰到一般民众,都是在他们被恶魔袭击时出手相救,所以立刻就能明白关咲所说的恶魔和魔法都确实存在。然而这次梓莘见到的反而是具有欺骗性和迷惑性的结界,既没有被恶魔袭击时的紧迫危险,又没有亲眼见到恶魔的样子,肯定难以相信突然出现的关咲所说的话。 “啧,现在可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啊!我要集中精神防备恶魔的偷袭,你就躲在我背后,哪也不要去,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出声提醒我,明白了吗?” “……好。” 梓莘应该还不大相信,但似乎慑于关咲的气势,乖乖地答应了,躲在了关咲的背后,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 这样一来,关咲也稍微放下心来,专注地观察起周围。既然是能够设置结界的恶魔,也许会藏在结界中伺机偷袭,所以一点细节都不能看漏。 小街上建筑物的年纪恐怕比很多老师还要再老一些,建筑风格也颇有怀旧感,这让关咲不太适应。倒不是因为她总是活动在新建成的街区,只是这种老街道上的人比较多,不太适合恶魔活动。反倒是那种少有人光顾的小巷道里,或是城市周边废弃的厂区或仓库里,出现恶魔的频率比较高。 好在小街的建筑本身并不高,基本都在五层楼高左右,关咲虽然对环境不大熟悉,但却能很方便地通过感知气息判断屋顶是否有人。如果是在那种动辄几十层的高层建筑区,就要考虑在楼顶一类的地方躲过了气息感知,从天而降进行偷袭的恶魔了。 虽然是虚假的小街,其完成度也不是一般的高。不论是斑驳的墙壁还是闪烁的灯牌,都仿佛是直接地置身于真实世界一般。然而既然是虚假的世界,其大小充其量也只有小街的一部分,即使看起来如何开阔,也不过是把人关进去的小盒子罢了。虽然是这座城市,但是也不会像这虚伪的小街一样沉闷,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关咲呼出的气息也被吞没在了小街之中,明明静得连蜗牛掉进火锅里都听得到,却听不到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的其它声音。 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整条小街没有一点动静,甚至看不到一丁点恶魔气息的残渣,就仿佛那个发动了结界的恶魔不存在一般。那么,产生这种寂静的原由大概也不是结界中没有活动,而是某种不可名状的阴谋或命运,填满了这条虚假的小街。 说起来,这个结界真的是由恶魔设下的吗?将梓莘卷进来,究竟是偶然还是…… 这么说来,梓莘呢? 关咲急忙回过头,发现梓莘不知何时起开始向着远处的小街之外眺望,看得十分出神,出神到让关咲忍不住想问问她究竟在看些什么。 “要来了。” 就像是预读了关咲的疑惑,没来由地,梓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是某种预言。 “来了?什么要来了?” 虽然不觉得梓莘能够把握状况,但保险起见,关咲还是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梓莘所望着的方向,然而结界中安静得就像深夜的寺院一样,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卡车。卡车要来了。” “kache?什么卡车?” 虽然发音是kache的词,关咲夜只知道卡车这一个而已,但这条安静得不能更安静的狭窄街道上,怎么也不像有卡车会来的样子。 “卡车。红色的,卡车。” “呃,你,你说什么呢?你有没有头疼什么的?结界内的自然魔力和原本世界的不一样,所以视情况不同,也许会产生幻觉什么的,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能说出你的名字吗?” “卡车。红色的。卡车。红色的。卡车……” 梓莘似乎陷入了某种幻觉中,依然盯着那个方向,嘴里喃喃着莫名其妙的话。 “喂,没事吧——” “红色的,卡车。红色的,卡车。红色的,卡车。红色的,卡车……” 突然,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一阵寒意从关咲心头产生——梓莘此时反复念叨的话,简直像是教徒的祈祷一般,在原本的世界自然不会有什么作用,但如果是在结界里…… “卡车,红色,卡车,红色,卡车,红色,卡车,红色……” 关咲举起手中的铁棍,锐利的尖端抵在梓莘的喉咙上,威胁道: “不许说了!快停下!” “卡车,红色……不是卡车,不是红色,不是卡车,不是红色,不是卡车,不是红色……” 虽然口中念的话完全相反,然而关咲却完全不觉得梓莘是在否定之前的念话,不如说完全相反,仿佛进入了比刚刚更加深入的领域。 “够了!住口!” 出乎意料的,梓莘应声住了口,然而她的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着原来的方向不放。与其说是因为关咲的话才停了下来,倒不如说是—— “啊。” 梓莘头一次表现出了惊讶,却是对着那空无一物的方向。 突然,梓莘伸出了右手,轻轻推了一下站在她身边的关咲。这一推也许比一般人推门时的动作还要慢一些,却确实发生在一瞬之间,就连关咲都无从防备,被这轻柔的一推,向后退开了一步。 “红色的卡车。” 在距离两人仅一步之遥的前方,是一辆红色的卡车。红色的卡车一直都在,按照它原本所设计的一般驶来,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只是因为神经中枢还没有对它做出反应而已—— 对这辆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辆红色的卡车、但绝对不是红色的卡车、却又只能用红色的卡车来形容的红色的卡车。 梓莘的一推,恰到好处地将完全没有注意到卡车的驶来,失去了闪避机会的关咲推到了一步之外的地方,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正对着两人驶来的卡车。混杂着令人窒息的机油味和铁锈味,卡车从关咲的眼前飞驰而过,一头撞上了杵在原地的梓莘,顶着她瘦小的身体疾驰而去,撞断了路边的几棵大树,一头嵌进墙里。然后街上便再次安静下来,只残存着一地的狼藉,和梓莘手掌冰冷而又柔软的触感。 “红色的……我。” 关咲悚然地回过头去,刚刚明明梓莘已经被红色的卡车撞飞,把红色卡车的车头都涂满了由血肉和体液干涸而成的黑褐色,浓厚到了连原本的红色都完全看不出来,此时她却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叮。 卡车撞击的墙壁,其上恰到好处地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恰到好处地装着老式的阳台,上面恰到好处地放着严重超重的大量花盆,在花盆的重压和撞击的震动之下,阳台恰到好处地脱落了,恰到好处地弹出了一颗螺丝钉,恰到好处地击穿了梓莘的心脏。 鲜红的血液绽放而出。 轰。 红色的卡车的车头恰到好处地爆炸了,将其后挂载的集装箱恰到好处地炸得直立了起来,又恰到好处地朝着梓莘倒下,恰到好处地擦过关咲的鼻尖,恰到好处地从梓莘的头顶压下,恰到好处地发出了骨骼破碎和肌肉撕裂的闷响。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匪夷所思,当关咲回过神来时,小街上已经再次回归了仿佛在为死亡致敬一般的寂静。 关咲后退了几步,让视野中不再只有那座城墙一般的集装箱。环顾四周,再也不见梓莘的身影,绕到集装箱后面,也没在那里见到梓莘。 那么,梓莘死了? 恐怕是的。不论是被卡车撞死、还是被集装箱压死,这两件事都确实地发生了。梓莘毫无疑问地死了,既是被卡车撞死,又是被集装箱压死。 那么,死的是谁? 是梓莘死了。不论是被卡车撞死、还是被集装箱压死,这两起恰到好处到让人完全不觉得是事故的事故中,只有一个人死了——梓莘。死的人毫无疑问是梓莘,被卡车撞死的也是梓莘,被集装箱压死的也是梓莘。 稍微整理一下——发生了两起事故,每一起事故都死了一个相同的人。 “……比不好笑的小品还不好笑。” 关咲只能这么说。 “你在找她吗?” 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关咲猛地转过身去,用铁棍的尖端刺向背后来人的喉咙,却发现那听起来仿佛近在耳边的声音,实际上却是来自十数米开外。 在那里的,是一个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端正的五官、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仿佛人类一般的什么东西。 虽然不管是声音还是外貌,都像人类到不能更像人类了,但反过来说,也正因为过于像人类了,才会被同样不属于人类的这一方发现破绽。 “……恶魔。” 听到关咲说出了自己的本来身份,对方笑了。 “哎呀。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拆穿了,你明明应该没见过的才对。” “我可是杀了十年恶魔了,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恶魔倒没有关咲这么激动,“别这么说,你不只是个高中生吗,还是说那些说谎成性的家伙们现在连小学生都会利用上了?” 关咲开口想要反驳恶魔的质疑,却反而也发现了不自然的地方。她虽然觉得自己的确猎杀恶魔的时间在十年上下,却又完全不觉得自己确实度过了十年的时间。与其说是自己度过了虚假的时间,不如说是自己的时间感出现了奇怪的偏差…… “少在那油嘴滑舌了。光靠一张嘴可救不了你的命,我现在心情糟得很,你要是自己解除结界,我可以暂时不杀你。”虽然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一些疑问,但关咲还是尽量将精神集中在了解决眼前的情况上。虽说她并不觉得自己实力不济,但眼前的是拥有高级智慧和强大的能力、甚至能够伪装成人形的恶魔,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 真是怪事连连,十年前战争结束时签订的《凡尔登条约》应该已经阻止了这种高等恶魔来到人间。然而现在高等恶魔却公然侵入,甚至还是拥有足以设下结界程度的魔力和智力的超规格个体,如果这意味着第二次战争的前兆,她就必须将情报及时传递出去。 然而,恶魔的回答完全地出乎了她的预料。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要这么做,但不幸的是我也和你一样,是被卷入这结界的无辜受害者。如果结界再弱一点,我或许能找个空隙溜走,但要解除就太为难我了。” “你,你是说这个结界不是你布置的?” “当然不是。我可是恶魔,这还不够可信吗?” 从生理上来说,恶魔不会说谎,关咲是被如此告知的。既然就连那帮怪家伙也这么说,那八成就是这样。 “既然不是你布下的结界,那你在这做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恶魔有些困扰地抓了抓头发,“同样不幸的是,我对此也是毫无头绪。” “哎呀哎呀,那就是来观光旅游的吗?” “是啊,我想这样也不错。” “哦?看来还真是来了位稀有的观光客。要喝咖啡吗?” 说着,关咲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罐咖啡,丢给了恶魔 “哦哦,这个我还真想试一——啧!” 趁着恶魔的视线被咖啡罐吸引的一瞬间,关咲几步踏到了恶魔的身前,手中的铁棍直朝着对方的心脏而去。然而恶魔虽说不会说谎,也许该有的戒心还是有的,似乎早觉得关咲早晚要出手,居然用恶魔那恶魔般的反应速度连退几步,将这一招躲了过去。 咖啡罐落回了关咲手上,关咲打开拉环,将咖啡一饮而尽。 “来吧这位客人,该送您下地狱了。”说着将空了的咖啡罐随手丢在一边。 “令人遗憾的是,我还不打算回家。”恶魔带着怒意微笑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直刃长刀。
  5. 人家一个美少女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玩个自缚夜行,就被你这残暴的摩托车骑手吓得掉水里了- -b
  6. 第二章·吉他也成了凶器 总之,高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虽然曾经每天的她都会路过这所高中的门口,但若要进去的话这还是头一次。因此,若是问梓莘这个问题,也只能得到如同让从未吃过冰淇凌的人来评价冰激凌的味道一样不得要领的答案吧。 而事实上,也还没有人会来问她这个问题、也并没有人会来问她这个问题。 但是毕竟是要度过三年时光的地方,就算是梓莘,多多少少也想像过高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就像知道电影中的恩怨纠葛都是假的一样,梓莘也知道电影中所谓的高中生活当然也是假的。那么,高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喜欢电影的同学说,那是享受青春的地方。不喜欢电影的同学说,那是消耗青春的地方。不知道喜不喜欢电影的初中老师说,那是实现梦想的地方。但是话说回来,这些人要么是还没到上高中的时候、要么是很久很久之前的高中生,所说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参考的参考价值。 所以,就结果而言,初中毕业后要去的地方、升入大学前要去的地方,梓莘对于高中的印象也仅止于此了,而就和对所有新生的要求一样,她也只需要知晓如此了。不如说这样也许更方便吧,不论对哪一边都是。 梓莘要上的是所谓的“三高”,即市立第三高中。对于规模并不是很大的这座城市来说,这所排行第三的高中也是和她一样的不上不下。要说成绩,梓莘的分数其实和这所高中的要求相比已经是有些过高了,初中的老师们也炽热地劝诱过她要不要选择更加“值得”一些的其他高中,甚至还叫她考虑报名位于比这里更加庞大的那座城市高中的住宿生。 但是,正如一直以来的那样、就像无论是谁都在做的那样,即使是以三年的时间、相当于梓莘一生的五分之一的长度的时间看着她的老师们,眼中所映出的,仍然不是她的样子。即使不与他们目光相接,梓莘也能看出他们眼中所见的并非是她,而是冠以她之名的其他东西。也许只是一个“听话的学生”、也许只是一匹“优秀的黑马”、或者只是一份“奖金的成果”,对于要像流水线上的工人们一样将一批近一百五十人的少年少女粗加工成准高中生的老师们来说,看到这种程度已然足够,但如果擅自地认为眼中有着“她”,然后擅自地以此作出决定,那不就和一直以来大家所做的事一样了吗? 说是赌气也好、说是任性也罢、或者真的是如他们所说的一般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吧?不过说到底,至今为止的人生也没什么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了,所以梓莘最终还是选择了这里,以“离家近”的理由。冷静下来之后倒也没有后悔,但只是觉得这样未免太不冷静。不过还是按照报名的一样正常地来到了这所高中。 就如同高中的地位是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一般,三高的大门也正像是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比起肉眼可见地稍微有些经历了风吹日晒的教学楼而言光彩照人到甚至具有了一定朴素的审美追求的大门两侧,是八个大字标牌。左书“纪律严明”、右书“努力奋斗”,毫不搭调的三种风格能够同时在一处出现的,也就只有学校校园了。 不过,光彩照人的大门,大约也许并不是供学生通过的——两个戴着袖标的保安如门神般守在大大敞开的折叠门两侧,自动地把学生分流到了两边狭窄的铁栅栏门内,留出宽敞的沥青路面,保证开着车来的老师们能够畅行无阻。偶尔真有几个莽莽撞撞地走上了沥青路的新生,也会被保安喝退。 既然知道了规则,梓莘也不会故意唱起反调,于是就如同大家所期望的那般,走上了由铁栅栏圈起的石砖路面。把学生和老师区分开来自然也是有其理由——铁栅栏路的拐角、大门外看不到的地方,立着两架安检用的扫描仪。学生们鱼贯通过,如果发出了滴的一声,就会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某种老师的人从旁边出现,收走他身上的移动终端。 因为或许要在回家的时候顺便取走预定的水龙头,梓莘破例地带了移动终端。这下就有点糟糕。 正在梓莘思考着要不要回家一趟,把终端送回去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随着一阵好像是咖啡的味道,一个在这种虽然是这座城市的、却也依然炎热的八月还穿着黑色的风衣、用红色发圈梳着一条显然违反了任何初中和高中校规的长长的马尾辫、还背着一只显然不属于入校允许的“与学习有关”的吉他盒的女生从她身边挤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在挤过去后,女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梓莘注意到,这女生的耳朵上就毫不在意地别着一只终端机。 然后,女生回过了头,一如刚才所做的一般挤过人群,抢在一个看起来被吓坏了的小个子女生之前过了安检。扫描仪当然地发出了响声,然而就仿佛她本来就应当径直穿过扫描仪、而她穿过扫描仪时扫描仪会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一样,不管是这个女生自己、还是那位看起来像是某种老师的老师,都对这一声响声置若罔闻。背着吉他包的女生就这么快步消失在了前方的拐角。 不过,就算她走大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在梓莘感觉有些奇怪的同时,被队列裹挟的她比想象中快地过了安检。然后,扫描仪发出了“滴”的一声。 仿佛是某种老师的老师把手伸到了她的鼻子前。 “终端。” “放学后要用。” “你妈没教你学校里不许带终端啊?你叫什么?” “梓莘。” “哦。” 稍微的沉默。 “下不为例啊,下次别让我抓着,上学之前家里的事都处理好。” 梓莘点点头,然后便带着口袋里的终端机走进了校园。不过,她不像那个长马尾的女生那样看过班级表,所以她没有直接绕过转角走进教学楼,而是先到公告板那边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班级。 是16班。 觉得也许走正门的话比较近,梓莘绕到了正门,走上了楼梯,才发现16班正在靠近侧门的一边,走正门的话反而远了。 不过,既然已经上来了,肯定不会为了不绕远路而下楼去重走一遍。所以梓莘就这么直接走进了教室,在她进门的一瞬间,有几双眼睛抬起来看了她一眼,其中也有好像是她初中同一个班级的学生的眼睛,但也仅此而已。 梓莘按照学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这学期要用的教材已经码在了桌面上,厚厚的好几大本。梓莘的纸袋堪堪能够装起来,而就在她把书装好的时候,那个穿着风衣的女生也满不在乎地走了进来。对于她奇妙的穿着,即使是抬起来的几双眼睛也毫不在意,就像是她本来就应该穿着对于即使是这座城市的八月而言也太过炎热的风衣一样。 那女生径直坐在了梓莘的前桌,硕大的吉他包丢在地上时发出一声响,又吸引了几双抬起来的眼睛。就像这几双眼睛不存在一般,那女生毫不在意地从风衣的口袋中摸出两罐罐装的咖啡来,一罐自己打开,一罐敲在梓莘桌上。 “喝吗?”她一如既往,预设了回答地问道。 梓莘抬起头,直视着她那正看着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 那女生将她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又拿回了磕在梓莘桌上的那罐,露出一个仿佛若有所指的笑容,然后又打开了拉环,再次喝光了其中的咖啡。 “我叫关咲,今后请多担待了哟。” 梓莘没有回答,转头看向了窗外如同逐渐压下来的水泥天花板般的灰色天空。 教理化的班主任是个看起来很沉默、实际上也很沉默的沉默的中年男人。沉默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结过婚的他,收齐了同学们的校服号码后,便沉默地在上课之前离开了教室。第一节看来不是他的课。 “请问各位,什么是数学?” 形容枯槁的数学老师如是问道。 “我看呐,你们中学学的那点东西啊,也不过就是算术。从今天开始,把你们初中学的那点东西呢,全都给我忘掉。跟着我从最基本的学起。” 然后不期待回答般地继续说道。 “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我要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什么是语文?” 精神矍铄的语文老师如是问道。 “语文呢,先语而后文,也就是说,先有的语言,然后再有文学。语言是从人的日常生活中产生出来的,同样的,文学也离不开日常生活。同学们在学习语文的时候,不要忘记从日常生活做起、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学起,不要只想到学课本上的东西,这样是学不好语文的。” 在听到了几个回答之后说出了准备好的台词。 “地语呢,讲究的是长期的积累。想要通过考前一年来突击提高成绩,收效并不会特别好。同学们在现在就要养成积累词汇量的良好习惯,每天背那么十个单词,当三年过去,你们增加了一万多的词汇量。” 地语老师没有提问,自己漫长地说着。 “要不要来点咖啡?” 因为是走读,午休时梓莘还可以回家吃饭。中午的菜单是订阅的“四季心情特别菜谱”中的某种套餐,让梓莘稍微地产生了让食材为了她而变成这种模样的罪恶感。食物可是无罪的啊。 回到教室后,前座的关咲照样给她递了一罐咖啡。 啊,水龙头忘了拿。那就放学再去也可以。梓莘这么想着,摇了摇头拒绝了咖啡。 “那么我们来上第一课,量纲……” 沉默的班主任兼理化老师居然能够正常上课,虽然也不至于超乎梓莘的想象,但如此惜字如金的讲授方式也确实符合了梓莘对他的的印象。然而因为午休时实在是有些无聊,她只好把理化的教材稍微地读了一点,并因此对这堂课太过缺乏期待感了。其结果就是,即使是梓莘也免不得在上课时感到一阵疲倦,看其他同学,恐怕也是如是。 关咲直接大方地在睡觉。真是个怪人。 “大家觉得学历史有什么用?” 戴着眼镜、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文女老师在上课前也这么问了。这样的话,这届老师的课前提问比例就暂定3:3……为什么呢?梓莘突然有一种自然老师绝对不会搞这种课前提问的预感。 “虽说有人说学习历史之后就能预测历史,但是我想问问各位,不论世界上的哪个学者,谁能真的预言出2112年澳大利亚大公出访哥斯达黎加时,因为冲撞车队而击毙了一名哥斯达黎加青年,竟然会直接引发第一次人权运动?谁又能预言出埃塞俄比亚的一场王权争夺,最终导致了席卷三个大陆的世界大战的爆发?我想,不论是哪个时代的哪位学者,都不可能做到如此精确的预言。但是,通过物质条件和阶层矛盾预言社会体制的变化、通过国际利益诉求冲突预言战争的爆发,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可以做到的。这也是学习历史的一点用途之一。” 看起来就像是要长篇大论的老师确实地长篇大论了起来。 “嗯……这个……咱们这的学生很可能对自然没啥特别深刻的印象啊,不过呢,考试还是要考的……所以呢,该学的呢……还是得学一下。不过呢,哈哈,要是能带大家去别的地方转转呢,或许会有很多好处吧,嘿嘿,但是学校又不是只教自然,所以呢,嘿嘿,大概没那个时间吧。老师我当年上学的时候啊,嗯……还是,挺喜欢自然课的。嘿嘿,谁能想到到最后,我居然来这里教书了……” 自然老师果然没有搞什么课前提问,梓莘的预感难得地准确了一次。但是,这位时不时就在用眼神瞟窗外的自然老师虽然没有搞课前提问,但说的话却都好像既是说给学生、又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让梓莘感觉毛毛的。 不过,他的课结束后,就是放学时间了。 因为还是第一天上学,晚自习尚且没有开始。梓莘惦念着水龙头——倒不是因为担心用水,毕竟即使在厨房的水槽凑合一下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仿佛有种奇妙的责任感,似乎去拿水龙头这件事是那种出门之后才的发现有一件出门之前必须要做的事一般。 也许是久违的上课让头脑有点混乱了吧?梓莘如此想着,但还是打算快去把水龙头取来,以及晚上绝对不要再吃那个“四季心情特别菜谱”了。 即使是八月的末尾,但八月仍然是八月。即使到了放学时间,天色依然没有一点暗下来的迹象。 梓莘的水龙头被送到了离家大约一百米的一条小街的代收点。也许是程序出错了?本来应该被送到小区的东西,却被送到了这里…… 虽然只是离家只有一百米的小街,但梓莘却也说不上对这里有多熟悉。她并不是那种喜欢在没事的时候出去转转的人,也一直都没有什么要来这里的特殊的需求。所以即使只是这条离家只有一百米的小街,对于她来说却像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样。 不对,也不是完全陌生的。看着街道两旁长得歪歪扭扭的杨树,梓莘似乎想起了这条小街以前的样子。虽然铺在地上的灰青色地砖变成了碎得不成样子的石板、小街两旁的五金店都改成了做一些奇奇怪怪的特色食品的外卖档口,但如果只看这两排歪歪扭扭的杨树的话,这里果然还是她也许在几岁的时候来过的小街。 自动取货站就在小街进去大约三四十米的位置,就像这条并不宽敞的小街一样,是一间并不宽敞的小门面。磨砂玻璃的大门上装着黑色的识别装置,梓莘站到门口的识别位上,识别装置就发出幽幽的蓝光,梓莘撩起遮住了左眼的头发,双眼直视着采集装置。 虽然看起来像是持续亮着的蓝光,但在左眼看来,却能清楚地发现那其实是以高频率闪烁着的灯光。而且,用左眼看起来,颜色也有点…… 梓莘还不确定左眼看到的是什么颜色的时候,,识别装置却闪出了红光,同时响起了“滴”的一声。同时,一行红字在磨砂玻璃的店门上亮起。 “无法获取您的身份信息。拒绝访问。” 梓莘再次确认了一下移动终端,上面清晰地写着水龙头就被放在了这个货站。为了防止自己走错了地方,梓莘想查一下地图,然而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天空,梓莘的终端机迟迟不能定位。两分钟后,终端机上总算弹出一行字: “找不到有效网络或卫星。请检查您的连接状况。” 真是莫名其妙…… 梓莘又去识别了一次,识别装置又一次闪出了红灯。 “无法获取您的身分信息。绝拒访问。” 虽然每天都在使用网络,但对于网络是如何运行的,梓莘却完全摸不着头脑。对她来说,网络出现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等它自行恢复,所以她也只好在门口等等看。 还好没什么人来取货,不然在取货站门口转悠,也许会被当作想要偷货也说不定。虽然倒不会产生什么实际的后果,但要被人怀疑地盯着看,还是让梓莘有些受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确实少了一点吧?因为是刚放学,大概同时也是下班的时间,但现在别说行人了,连车都见不到一辆。远远地朝路口看去,也看不到哪怕一辆车经过。意识到这一点时,梓莘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刚才识别装置的提示音,周围已经没有一点声音了。而换句话说,现在四周已经静得能让她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了。 就连风声都没有。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该不会是又有什么演习,周围净场了吧?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梓莘自己否决掉了。就算她真的不小心抄了条奇怪的路线避开了检查站,有演习的话学校也不可能不对学生千叮万嘱。 那么,这种怪异的寂静又是怎么回事? 水龙头什么的怎么都好了,还是先回家吧。梓莘心下有些害怕,转身朝大路上走去。然而只有三四十米的路,走起来却长得不像话,梓莘疑惑地驻足,却发现自己正朝小街的深处走去,而她与来时的路口中间则隔着取货站的标牌。 一定是因为有点紧张了,没看清路吧?梓莘安慰自己,攥紧了手中的纸袋,往回走去。因为提防着不要再走到反方向上,梓莘一直盯着取货站的标牌,顺利地走回了货站门口。她恰好停在了识别位上,识别器又一次进行了识别,又再一次变成了红灯。 “拒绝访问。您的无法获取信息身分。” 突然响起的滴滴声把梓莘稍微地吓了一跳。她从识别区退开,深呼吸几口稍微缓了缓精神,确认了路口的方向,再次迈开脚步。 并没有任何东西阻碍她的前进。她就这么一直走到了路口前,只要再向前一步,她就能看到现在正被楼房遮掩的大路了。 什么嘛,果然是刚才自己吓自己来着嘛。 梓莘安慰自己,为了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会,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正要走出的小街。 在她身后不到一步的地方,是取货站的标牌。 梓莘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去,迈步离开小街,却听到了耳边又传来“滴”的一声,扭头看去,身边正是取货站的大门,自己刚好一脚迈进了识别区,识别失败后的磨砂玻璃大门上亮起了警示语。 “致命的系统错误。错误代码: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 梓莘立刻头也不回地朝着小街的出口冲去,然而只要一眨眼,却又发现自己正向着相反的地方跑去。即使睁着眼睛一路跑到小街出口,哪怕稍微一分心,就算不是变成跑到反方向去,也会再次回到取货点的门口。 “滴。” “致命的系统错误:无法获取您的身份信息。” “滴。” “致命的身份信息错误。身份信息代码:” “滴。” “[用户名称][称呼] ,欢迎光临[货站名称]。” “滴。” “测试用户先生,欢迎光临测试。” “滴。” “测试先生,欢迎光临测试。” “滴。” “致命的系统错误先生,欢迎光临错误代码。” “滴。” “无法获取您的身份信息[称呼],欢迎光临拒绝访问。” “滴。” “无法获取您的身份信息。拒绝访问。” 呯! 看不到背后人影的磨砂玻璃大门突然倒下,在梓莘脚边摔出了蛛网状的裂纹。门后出现了一人,是个在依然炎热的八月,身穿让人不禁会想着“这样真的不会热吗”的黑色风衣、梳着一头正因为玻璃门倒下的气浪而飘动的长马尾的少女。 或者说,就是她前桌的关咲。 “千钧一发……本来想这么说,但看起来形势还好。” 关咲满不在乎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罐咖啡,拉开拉环一饮而尽。 “这里应该说‘如果你就是犯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一类的,但是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是你吧?那我就把后半句去掉好了。” 关咲从背后卸下吉他盒,咔嚓一声扳开了锁,从里面取出的是一只一米来长,刚好适合一只手握住的粗细,一头削尖的铁棍。 “安心吧,现在我来接手!”
  7. 修仙模拟器和太吾绘卷其实在游戏本身的处境上很类似,都是最初设计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能卖那么好,所以底层上就各种不完善,或者说是根基不稳 茄子选择了稍微进行一个添砖加瓦,而艾吉斯球就是在没有什么正经地基的情况下把房子盖完了 结果两个游戏都在重做 其实单就目前能玩到的版本的游戏质量来说,不管是太吾绘卷还是修仙模拟器,都已经完全对得起售价了 太吾绘卷风评被害的主要事件还是有一次公告上,茄子引用了“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错误估计了广大水友的文化水平,被人理解成是发售日期。茄子的团队又完全没有什么公关力,于是节奏党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不休 茄子的画饼视频已经完全不敢看了,弹幕仿佛就是节奏党和渔人的狂欢,血压都要高了
  8. 要玩老滚目前国内还是最推荐9DM 要玩重制版或者传奇版都可以,但两者的mod基本不能混用,小心下错。 重制版虽然挺虫豸的,但好歹是重制版,因为时代带来的问题会少一些,同时画面上多多少少也要更好一点。因为可以调用的资源更多,提升画质和其它美化的mod相比传奇版要完善很多。 传奇版属于祖宗之法,因为是32位,只能调用很少一部分内存,需要靠同人内存管理来拯救,所以体感上的兼容性其实不如重制版,但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差别。mod最多,包括非一般向的mod,但服装上可能反而没有重制版多,指那种大神作者的超高质量的衣服。 总的来说,如果对画面有一定追求,同时没有什么特别想搞的颜色,重制版其实是不错的选择。而如果主要想体验……丰富到能够满足各种癖好的颜色内容……用传奇版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 游戏本体建议趁打折补票正版,尤其是要入重制版的话。传奇版用论坛上的盗版本体一般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萌新建议直接进行一个整合包的使用。熟悉了mod管理器的操作和老滚mod的宏观运作之后,再去考虑换一个功能相对比较基础的整合包(或者只安装模块式整合包中基础前置和美化之类的部分),然后根据自己的需要再进行一个mod的打。 萌新最应该注意的就是仔细阅读帖子内的说明。毕竟mod化的老滚是无数无组织的发电人一点点累积起来的,中间肯定会诞生各种奇妙的兼容性问题和近乎玄学的解决方案,仔细阅读说明是很必要的。 基本就是这种感觉。
  9. 总之进行了一个新的更。 使用了更大的22号字体,便于阅读。 熟悉重置前版本的朋友们应该立刻就能发现两个版本间的巨大的不同。 不过不熟悉前一个版本也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读,请安心享受。 ============================分鸽线======================== 第一章·将门上锁、阖上双眼 醒来。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已经早上了吗?本来就不大厚重的窗帘,只对外面照进来的光产生了些许的阻碍。 “嗨,希格,现在几点了?” 叮咚一声,模仿着人类语调的机械声应声答道: “现在是上午5时34分,距离最近的闹钟还有26分钟。” 明明昨天……是几点睡的来着?总之也许不是很晚吧?但现在却像是正要参加考试一样完全感觉不到困意。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 算了。不睡了。 “希格,把闹钟取消。烧点热水。” “好的,已为您取消今天上午6时的闹钟。热水器已启动,温度设定为80摄氏度。” 偏蓝色调的全息界面凭空出现。 “您今天的日程如下。上午七时,高中开学。今天天气:阴,最高气温25摄氏度,降雨几率为0%,您不需要携带雨伞。” 今天就是高中生了。虽然明确地知道这一点,不过梓莘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实感。 “好的。啊,对了,希格,顺便把窗帘拉开。” 全息界面应声关闭,并不透光的窗帘悄无声息地滑开,窗外是仿佛要将城市吞没一般的灰色的天空。 套上昨晚顺手丢在床边的T恤衫,就这么走到了卫生间。推开门的同时,温暖的灯光亮起,照亮了不大、却设施齐全的卫生间。 “希格,水龙头。” “好的,为您打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水温为40摄氏度。” 清澈温暖的水既不会显得太猛、又不至于节制到影响洗漱时的心情地从水龙头中流出。 并不仔细地洗过手,然后再捧起一捧水,拍在脸上。 恰到好处的温度,恰到好处地消灭了刚起床时并未发现,此时却突然意识到了的困倦感。 伸出手,一阵马达声响起,手心上便多了一团泡沫般的洗面奶。揉匀后涂抹在脸上,稍微地放置一会儿,然后用水仔细地冲掉。 终于有了清爽的感觉。 随手拿起放在洗漱台旁的毛巾,擦干脸上和刘海上的水,看看镜子。 镜中映出的,是一如往日的少女的模样。 并不圆润、硬要说的话有点瘦的脸颊。 还算是整齐的五官。 稍微缺乏了一点点血色的薄薄的嘴唇。 在短发中有些长、但和长发相比绝对属于短发的一头短发。 以及遮住了左眼的刘海。 不管看几次都会稍微地觉得有点讨厌啊。梓莘这么想着。 一边想着,梓莘一边洗起头发。 “希格,今天的早饭是什么来着?” 因为稍微地忘记了昨天晚上到底选了什么菜单,梓莘决定稍微问一下。虽然已经决定的事,即使再去询问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能够改变与否和是否知晓之间,还是有些微妙的区别的。如果能够自己想起来的话,也许会有些不一样的事发生吧?但归根结底,自己想起今天的早餐,今天的早餐仍然要吃那些;即使没有想起来,今天早餐要吃的东西也不会变。想不想得起来,也就是这种程度的事而已,所以比起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纠结不清,梓莘还是选择直接问问智能管家。 “好的,您今日的早餐是:培根煎蛋。您已选择手动烹饪,所需材料均有库存。” 好吧,是培根煎蛋。梓莘稍微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决定靠自己想出来,不然大概今天的早餐就可以不用吃了。 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梓莘姑且算是喜欢自己动手的那一边。至少对于入口的东西来说,看着它是如何制作出来能够让人有一种确实的安心感。 所以梓莘也没有再做什么拖延,顺手抄起餐厅椅子上的围裙便进了厨房。 厨房的装修是流行的超极简风格,操作台和橱柜全都是完全的纯白平面,连个柜子把手都看不到。 “希格?把平底锅给我。” “好的。正在弹出平底锅。” 滴滴地两声后,纯白的操作台上滑开了一个正方形的洞,平底锅和锅铲从中滑了上来,还残余着高温消毒的些许余热。 梓莘将平底锅直接放在了操作台上,一个恰好比平底锅宽了两圈左右的蓝色圆圈便出现在了台面上,左下角则是温度指示标识和蓝色的虚拟按钮。 梓莘在台面上轻点了一下,显示的预设温度便逐渐升高到合适的程度。 “希格,给我材料。” 又是滴滴两声,油瓶、盐瓶、胡椒瓶、两粒鸡蛋和三条培根便以与平底锅相同的方式出现在了台面上。这次,鸡蛋和培根还有着冷藏后冰凉的余温。 在锅里倒进少量的油后,加热区的温度迅速升高,很快就到了需要的油温。看温度合适,梓莘将培根倒进了锅里。啪啦啦地一阵爆响,大量的油烟产生,却被看似毫无开口的纯白色橱柜的底部悄无声息地吸了进去。 “希格,有什么新闻吗?” “好的,为您推荐的新闻如下:来自科技速报的内容,8月30日下午2时,Macrohardware宣布推出新一代移动终端处理单元,代号Sunshine River。业界人士质疑此为其前代商用平台处理单元Bottle Ocean的低功耗版本而非新一代处理单元。Macrohardware方面并未对此做出正面回应,但强调‘Sunshine River会使个人移动设备的性能得到20%以上的提升。’搭载Sunshine River的移动终端预计将在明年一月全线上市。” 新闻的内容梓莘完全听不懂。听着希格缺乏感情的声音,梓莘翻动了几下培根,将两只鸡蛋打在了培根上。翻了几次面,觉得已经熟了,梓莘将调味料撒上,关了加热,一个新的盘子和一双木筷子也适时地升了上来。 侧边墙上嗡的一声,饮料架自动地弹了出来,两条透明的管线将热水与乳白色的浓缩营养液一齐注入了饮料架中的那只玻璃马克杯中。梓莘一拿起杯子,饮料架便自行缩回了墙上。 梓莘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端着盘子、捏着筷子,回到了自己房间的餐桌、兼书桌前。 不管家具如何方便,总还是要有一段路是要人自己走的。更何况是在这种大得完全超过了一个人住的必要限度的房子里,实际上能够用到的也不过只有四个房间罢了。 “希格,昨天晚上没看完的电视剧接着放一下。” “好的,即将为您播放。” 紧接着,一个和刚醒来时出现在眼前的全息影像同样的全息界面凭空出现在了梓莘面前,用一边吃饭也可以一边欣赏而不会觉得屏幕太大或是太小的大小开始播放一部喜剧电视剧。 就是那种,看过之后从来都记不住内容的喜剧。 说起来,即使电视这一硬件都已经相当地被淘汰掉了,人类的语言中却依然保存着“电视”这一词语。就像“磁盘”这一硬件已经不再使用,但电子设备的标准用语却还残留着它的身影。稍微近一些的“硬盘”虽然到现在也还在用,但和它对标的“软盘”却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1]。 但是说到底,为什么先对标软盘的硬盘要比磁盘的出现时间晚,而磁盘却没有能够对标软盘、却是在软盘已经几乎完全绝迹时出现的硬盘对标了软盘呢?这实在是让梓莘有些无法理解。但是,她所看到的节目中几乎都没有提到过这种事,而且说到底,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她也不会就因此放弃量子记忆体;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她也不会就去用硬盘了。所以,知道不知道原因,也就是那种程度的事请而已。大概就是那种在吃饭时突然想起来,然后会胡思乱想两分钟的程度,如此的问题而已。 “希格,记忆体使用的情况如何?” 一边吃饭,一边为了打发电视剧中的广告时间而问出了这个问题。 “好的。现在记忆体的使用状况如下:家用终端ZS-1:312.4TB/512TB。移动终端ZS-2:12.2TB/32TB。您可以进一步查看空间使用率。” 回忆起自己究竟往终端机里塞了什么东西,广告时间就很快地过去了。于是,梓莘也不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专注地回到了电视剧和早餐上。 即使在莫名其妙地竞争起了校服的美观性的当下,梓莘所毕业的初中依然使用着相当复古的有着塑料般质感的运动服套装作为校服。对于梓莘来说,这倒确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能够让那些看起来文雅又漂亮的校服维持其洁净与美观的并不是校服的设计本身有多么得体,而是对校服孜孜不倦的清洗。 即使是在这座见不到阳光的城市,夏日的汗液也会迅速地侵蚀纯白的校服,让它们迅速地变成看起来有些肮脏、实际上也很肮脏的不均匀的黄色。走读的同学倒还好,即使自己没有时间洗衣服,现代科技也能为他们解决问题。但对于住校的同学们,每天放学后似乎只有二十分钟的自由时间,之后就必须关灯睡觉,这显然并不足够他们仔细地把衣服洗干净。结果就是,学校所设想的那种高级感,只会维持在刚发下新校服的两天左右。 因此,从梓莘这一届开始,学校才换回了即使穿脏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运动服作为校服,这是梓莘从同学间的对话中顺便听来的。她们似乎觉得有些遗憾。 据说,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在没有发下校服的时候,穿些自己的衣服才是正常的。但梓莘相当地中意初中时的校服——倒不是因为多么热爱学校,只是这种很耐折腾的衣服清洗起来很方便——所以平时基本上也都是穿着校服在活动。而梓莘平时基本上也不会有出门的需要,拜其所赐竟然几乎没有买过什么出门用的衣服。在家的话,可能会把校服的T恤换成质量更好一点的,但是要出门的话不穿外套还是有些勉强了。 于是,梓莘也只好穿着初中的旧校服参加高中的第一课了。不过,这就好像终端机的主题色是什么颜色一样,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在盥洗室的镜子中再次确认了左眼已经被头发确实地遮住,梓莘便开始刷牙。薄荷味的牙膏在口中扩散着,不知为何本应该让人感到清爽的味道却让梓莘觉得有些眩晕。 也许是早上起得太早了吧?梓莘这么想着,用触摸面板打开了水龙头,打算清洗一下杯子—— 啪。 好像鞭炮声一样的脆响突然响起,水龙头从根部整齐地断开,生日礼花般绽放的自来水喷涌而出,溅得梓莘浑身都是。虽然事出突然,但梓莘居然并没有被吓到,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肌肉记忆般的自然,弯腰关上了没有接入智能家居系统的盥洗室水管总阀。 汹涌的水流立刻变成了涓涓细流,然后不过几秒便停止了。 梓莘自己都对自己的反应神速感到有些意外。在这里生活的十年间,她从来没有使用过那个总阀。 不过,还是先考虑一下水龙头的问题吧。 “希格?帮我下单一个和卫生间用的一样的水龙头。” “好的,正在为您下单。订单已生效,将在今天十二点送达代收点。” 那就放学的时候顺便去一趟吧。梓莘如此想着,擦擦脸上的水,走出了盥洗室。 穿上看起来好像最近刷过的运动鞋,顺手抄起一个装书用的纸袋,梓莘打开了通往屋外的门。混着尘土与消毒液气味的空气涌进鼻腔。 “希格,我走了。” “好的,正在启动防盗模式。” 智能管家的无机质声音响起的同时,屋内的灯光都慢慢暗了下来,窗户上的防盗卷帘也慢慢降下。梓莘突然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即将被遮住的窗户,窗外是连灰色的天空都遮住了的灰色的高楼。 [1] 磁盘是指利用磁记录存储数据的存储器,软盘与硬盘都是磁盘的一种。梓莘在这里错误地将磁盘当成了除硬盘、软盘外的第三种存储器,因此产生了后续的困惑。作者注。
  10. 序章·喝着咖啡深呼吸 姬良英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仅是如此而已。 他从不迟到早退、也不会太早到单位或是一直加班。 他不抽烟、亦很少喝酒。 他连在火车上与人打扑克牌成都的赌博都未曾有过,一丝不紊的发型用的也是发胶而非烫头。 过着没有不足、亦没有创造过什么的生活的他,即使不能说是度过了富有价值的一生,至少也没有对他人或环境造成过什么伤害。 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他纯洁得就像个完美的受害者。从社会学的角度而言,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那么,现在的状况是阴谋吗?还是对他那因为贪图一时的方便而离开大路、拐进恰好没有灯光也没有一扇窗户对着的小巷的惩罚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不幸,仅仅是因为运气不好,仅仅是这么单纯的理由吗? 但是事已至此,理由什么的早就已经无所谓了。不如说面对着那般不可名状之物,还能够进行有逻辑的思考已经充分地展现了人类的勇气了,如果还要麻烦他找出个理由来就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看着眼前那早已超越“怪物”的“某种东西”他明白了一件事:他的生命即将结束。而无欲无求的他,连此时本该看到的人生的走马灯都没有看见,理解了自己的生命究竟多么空虚的他突然想到:若是能够在月光下死去,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然而抬头望去,天空却是连一点星光都见不到的漆黑一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是这座城市啊。他这么想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然而在察觉到自己即使死了也并不会给谁或是这个世界造成损失的同时,他察觉到了另一件事。 不,在察觉到之前,“某件事”就发生了。然后,他才察觉到:一个人影正站在组成了这漆黑小巷的并不高大的楼房的顶上。 那似乎是一个穿着风衣、梳着长马尾辫的少女。 “千钧一发啊。但是放心吧,现在我来接手。” 少女似乎正向着这边喊话。而少女的话,也将他拉回了现实:是啊,他现在并非是出门赏月,而是正在刚被“某种怪物”袭击的危急关头。 然而将视线移回“那个东西”身上时,他却完全地吓了一跳。 袭击他的“东西“是某种蜘蛛一样的怪物……他能如此认定,是因为在他所知道的概念中,只有蜘蛛能够稍微地用来形容这东西。然而不论让谁来判断、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儿都能如此认定,就是这么确切而不可置疑地,这个”东西“绝对和”蜘蛛“称不上一点关系。但是同样的,如果不称它是”蜘蛛“的话,又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来进行形容,就是这么矛盾又让人生理上地感到头痛的某种东西。 然而这个横向上足有一个半他的身高那么宽、纵向上是他身高三倍那么长、高度与他身高相仿的巨大的“某物“,却被一根不知从哪出现的一米来长、稍微粗一些的水瓶的瓶口那么粗的铁棍从大约是”胸口“的位置穿过,给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虽然体积庞大,但这东西却似乎并不会出声,然而即使它没有尖叫,在黑暗中狂乱地挥舞着的数十条腿也完全能够证明它有多么痛苦。然而就好像造成的痛苦还不够多一般,又有三四只铁棍从天上砸进了它的体内,将这东西像个昆虫标本一般固定在了砖制的地面上。 还没等他因为乱舞的臂肢感到恐怖,一个人突然跳到了他与那东西之间,将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站在楼顶的那个少女,仔细看,扎起她那长长的马尾辫的,是一只鲜红的发圈。 他丝毫不为少女能从那么高的楼顶跳下而感到惊讶、也不觉得她双手各拿一只与刺穿了那东西所用的一模一样的铁棍有什么不妥,在差点因为少女的身姿而入了迷的时候,他所想的是: 在这种八月里穿着这样的长风衣……真的不会热吗? 见到了她,那东西仿佛突然爆发出了某种力量,竟然将刺穿了自身的铁棍从地上整个拔起,带起一片尘土和碎砖块。挣脱了束缚后,那东西便挥舞着手臂扑了上去,且不论少女那纤细的身体,即使是国际的地下搏击冠军都不一定能稳稳地承受住那种快而有力的、不属于人类的挥击的力度。然而,在手臂连击到达少女身前的前一瞬间,一道霓虹灯般的红光闪耀在少女面前,组成了一道光之网,而那东西的手臂撞在上面就好像撞在了钢铁上……不,即使是钢铁,也会被那一击猛击给砸出一个大坑来吧?但是那道仅由光线组成的屏障却纹丝不动……简直就像是“防御敌人的攻击“这一概念本身的现世一般! 而迎接被弹开的那东西的手的,则是少女刺下的铁棍。虽然是身形纤细的少女,手上的力道却完全不输数吨级的打桩机,仅仅一下就将手中的铁棍深深地插进了地面。而失去了刺下的铁棍后,少女的手中就那么普普通通地又出现了一根铁棍——与刚才的所见相比,即使不用直觉判断,他也知道仅仅如此的事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 重复了数轮的攻击与防御后,回过神来,那东西的所有手臂居然全都被钉在了地上,这次,它已经没有能够挣脱的力量了,就像要结束它的痛苦一般,少女将双手的铁棍一齐对着它刺了下去。 稍微挣扎了两下后,那东西停止了移动。目睹了全过程的他有一种冥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断掉了。然后他恍然大悟:那是那东西生命的终结。 这时,少女才转过身来,长长的马尾在空中飘荡着。 在昏暗的夜光下他看到,那少女是十分眉清目秀的。然而不知是因何缘故,她的眼神却有着仿佛战场上士兵般的锐利,就好像仅仅对上眼神就会被刺穿一样,就用她手中那对寒光闪闪的铁棍。 “虽然不是你的错……要注意安全啊,知道了吗?” 一个三十三岁的上班族被十几岁的少女如同母亲叮嘱孩童一样教育着,在任何地方看起来都会很奇怪吧?但毫不令人感到意外的,这时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收到了他点点头作为答复后,少女从容熟练地从口袋中摸出了一罐咖啡,啪的一声打开拉环,刚要举起罐子的时候,他才想起这时候应该问出口的事情。 “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女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撩了撩自己那长长的马尾辫。 “嘛啊……虽然没什么意义……我叫关咲,只是个路过的魔法少女罢了。做得到的话就给我记好了。” 说着,自称关咲的少女将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仿佛在享受口中残余的香气般深呼吸了两口,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小巷的漆黑中。 当姬良英穿过小巷,再次踏上路灯照亮的街道上时,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只有某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生命的彻底感受还模糊地残留在意识的深处。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走过这条小巷,亦未曾再次见过那位他早已彻底忘记的少女。
  11. ============================目录============================ 前言------------------------------------------------------------------1L 序章·喝着咖啡深呼吸------------------------------------------------2L 第一章·将门上锁、阖上双眼-----------------------------------------3L 第二章·吉他也成了凶器----------------------------------------------5L 第三章·比不好笑的小品还不好笑------------------------------------6L 第四章·并不是炸弹或者小刀之类的东西-----------------------------7L ============================前言============================ 约定好的重置确实地重置了, 所以加上了RE的后缀。 虽然只重置了个序章, 但是加上了封面,比起以前的无图流可以说是一种进步。 但是,仍然没有经费来画设定图。 现在想想,本来也只是打算写美少女们战斗的身姿的,所以现在这样也算是回归初心。 重置的主要原因是原作的角色性格……也不能说不到位,但是正因为太到位了,所以如果强行让剧情走上预想的道路,显然会导致角色崩坏,而如果放任发展又会变得缺乏戏剧冲突,或者最终走上未曾设想的道路。 这是我不希望的。 其实都是找借口,只是觉得原版看起来中二度太高了。 但还好,我拥有可以无数次地重复的魔法(指重置),所以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反正以前也重写过很多次。 这次的迭代会比上个版本更加欢乐向一点,而且角色设定也会出现不小的变化。 该说是心境的变化还是什么吗?总之是这种东西。 虽然有人会说优秀的作家只是观察者,但我既不是什么优秀的作家,也不是想写不想写的东西的人。 所以该重置的还是要重置的。 上个迭代的版本仍做保留,喜欢前作气氛的可以继续缅怀一下。 本文再次含有可预计的血腥、暴力描写,希望无法忍受的读者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本文非百合向。虽然百合无限好,但非百合向就是非百合向。 其它注意事项同原作。 欢迎提出任何建设性或非建设性意见或建议。
  12. “这个就是定稿了,即使后面要再校对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了。” 以前我这么说过 但是,成年人的承诺只在当日有效……美木杉爱九郎如是说。 再回首,虽然不大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太能够接受《恶魔的迷宫》现在的样子了。 首先别的先不论,梓莘的能力bug过头了吧?虽然主要是为了不被说会被抓去当实验动物而设定的,但是现在再看看的话还是不太行。性格上也问题太大了,虽然本意不是如此,但是似乎在心理一致性上出现了偏差。 关咲表现得菜过头了,虽然是剧情需要,但基本上都是在被一边倒地碾压,完全没有把强的一方面展现出来。而且擅长电子产品的设定除了在屋顶战之外几乎都没利用到,几乎所有的出场都是在不断地喝咖啡……虽然有点在碰瓷佐仓杏子,但碰得太多也不好。 齐霁太薄弱了,存在感太薄弱了。 笔力也不大行,甚至比起几年前还要退步了不少。气氛不够好就算了,连枪毙小白的名场景,构思了那么久之后,表现力却还是那么差,那也太糟心了。 副标题是夕阳之下,结果高潮场景却是半夜是个什么鬼啦! 其实是晴空之下,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还行 还有就是第二卷开始之后的全面崩盘,卡文卡得妈都不认识了……把梓莘对战怀尔希维娅的败因处理的太轻飘飘了,导致后面梓莘角色都要崩坏了…… 反正总而言之问题太多,简直都要说不完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我将, 重制本文! 以下是下集预告(?) =======================分鸽线========================== 沉陷在耳机中的的少女。 “这次……让我来守护!” 有着夕阳般气息的少女。 “记忆真是麻烦的东西……只要找回一件,多余的事就会接二连三地想起。” 手持比利刃还要锋利的利刃的迷之男人。 “能好好相处就好了呢……虽然想要这么说,但对方似乎不是这么打算的。” 如同杀意的集合体一样的男人。 “如果妹妹看到现在的你……会作何感想?” 雪白、雪白、雪白的幼女。 “那么,我——!” 奇妙而残酷的命运开始交织。 “和你没关系。” “在这里结束的话一切都完了。” “那么,你就加油吧。” “难道,这就是……” “这是你真正的想法吗?” 在这个 只会重复 悲伤与痛苦的 无可救药的世界中 我做着与那旧日眷恋的笑容再会的梦。 《恶魔的迷宫RE》第一卷 夕阳之下 这次要全力杀必死杀必死!
  13. 首页的预览里面“们的立绘”因为过长被省略掉了,进来想要恭喜一下楼主发现并不是儿子(并不 但是这也是值得恭喜的事不是嘛:) 楼主做到了我一直想要做的事,要说的话其实历程也蛮相近的 现在正在本区绝赞连载中(年更)的小说《恶魔的迷宫》中,登场的角色们也是在初中二年级这个一听就很中二的时间产生的,剧情也好基本的风格也好,也都是这个时期的产物,所以不管看多少回都中二气息满满到想要再次回炉_(:з)∠)_ 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找到心仪的画师……虽然已经找到了,但是因为都是隔壁11区的画师,而支付方式上又很没有办法,所以就一时搁置了,现在是这样的情况wwwwwww 不过有一说一,能看到自己笔下的角色以非文字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确实是一件很让人觉得感动的事。
  14. 当我领悟“看恶役不如写恶役”时,便有了这篇小说。 因为还开着另一个坑,以及现实中的原因,更新速度待定。会尽力而为的。 内含百合要素,同时有男性角色出现,并可能出现订婚剧情。阅读中请注意。 本作设定中织田信长原本就是女性,只不过以男性身份出战。 →信长有着嗜好女装的轶闻,并据说“是不输女性的美男子”,所以信长本就是美少女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因为模仿轻小说写法所以主角设定成了日本人。请勿就争议问题展开争议。 那么,请尽情享受本文。 ====================分鸽线================= 目录 序章·信长的转生------------------------本层 第一章·大小姐不知礼数-----------------本层 ====================分鸽线================== 在异世界过慢生活失败的我 要侍奉转生成为恶役千金的织田信长 序章·信长的转生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 一度既得生,安有不灭哉? 在生命的最后、熊熊燃烧的本能寺中,听着森兰丸的怒吼,信长想到的却是那张苍老的面容。 那是数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她既不是第六天魔王、亦不是佛敌,而仅仅是位生性稍微有些顽皮的公主而已。 虽然不论谁都要阻止她,就像长大后那些结成包围网的大名们一样,但那时的吉法师也和现在一样,毫不忌惮他们的目光、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此间是天下布武,彼时则只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们——平民们,想要和他们一起玩耍罢了。 在那时的某一天,年幼的她遇到了一名老妇人。战火和盗贼先后夺去了她的丈夫和四个儿子,而饥饿也将要把她带走了。 年幼的信长怜悯地掏出了钱,老妇人却没有收下。 “这些钱对您来说不值一提,却能维持贫寒人家一个月的生计。” 那你还不收下?不用和我客气啦! “那么,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 那我就每月送钱过来吧! “您为什么要送钱给我呢?” 当然是因为见不得有人受苦啦! “可是天下的穷苦人又何止我一个呢?您大可一直一直送钱来,可若是您忘了呢?若是您出嫁到别国呢?那时我一样会饿死,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而已。而除我之外的那些穷人们又会怎么样呢?公主大人哟……如果您真的有什么慈悲之心,拜托了……” 那位老妇人仿佛燃烧着自己一般,正如信长今日燃烧着自己一样…… “让这乱世终结吧……那才是您能给予我等草芥之命的仁慈啊!” 最终,信长既没有留下钱,也没能结束这长久的战乱。 虽然稍有遗憾,但信长并不后悔。她做了她想做的,并且一生都没有改变这一点,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足以自豪地向子女讲述的故事了。即使她不在了,还有家康和猴子,自己已经指明方向了,剩下的路她们也能走完吧。 到那时,一定就能消去这世上的一切悲伤了。 在生命的最后,织田信长依旧悠然地跳着敦盛,直到烈焰吞噬了她的肌肤与长发。 然后,信长却睁开了双眼。 本应随肉体一并消亡的意识此时依然清醒,而在她眼前的已经不是被火焰吞噬的和室、甚至不是绘卷中和式或南蛮式的地狱,而是一片辽阔无穷的白。 在这片纯白色的大地上,立着四位极高大的女性。信长甚至觉得,她们比安土城还要再高一点。 “织田信长哟,世人尊汝为‘英雄’,作为奖赏,应授汝‘转生’之嘉奖。”左数第一位女神大人如是说。 “可是啊可是,信长酱对于神佛会不会太没礼貌啦?其它的女神大人可是不爽信长酱很久了。”左数第二位女神大人说。 “因此,不能如常奖赏你。”右数第二位女神大人道。 “不,不过,那个!也不是完全不会给您奖赏就是了的说!只,只是会比正常的稍微差一点点而已,真,真的只有一点点!”右数第一位女神慌慌张张地补充。 搞什么莫名其妙的啊?信长刚想找个机会点把火,眼前却突然黑了下来。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 “夫人!老爷!是个女孩子!”有个女人说着信长听得懂、却既不是日语也不是南蛮语,更不是汉语的语言。 以头脑自傲的尾张大傻瓜瞬间理解了自己的处境:正如刚才的女神们所说,自己转生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吗?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呐…… 无奈的前织田信长,作为新生儿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章·大小姐不知礼数 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 在总共25年的人生中,泽源初叶学到了一件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越是工于心计,就越是会因为意外的情况而失败。她显然已经失败了,却并没有能够超越人类的方法。 一切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彼时的她,被一场卡车车祸牵连进去,住院治疗数天后仍然不幸离世。 对于与世长辞的她,四位女神提出了补偿方案——转生。不过因为初叶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太久,好的转生名额暂时售罄了。于是,初叶只能转生到自己生前喜欢玩的少女游戏——《灰姑娘学院恋爱漫谈》,简称《恋漫》——中的一位反派大小姐身上了。 再次不幸的是,因为转生得太晚,此时这位反派大小姐刚好到了剧情的末路,在泽源初叶转生到她身上时,她已然犯下罪过、遭到游戏中角色们的审判,并试图割腕自杀。初叶正是从她在自杀后的昏迷中醒来时接手的。 对于改变命运来说……这个时间稍微晚了一点。从前世的记忆中来看,初叶是没有任何翻盘点的。 幸好,初叶生来不喜欢与人争执,而前萨瓦哈拉大小姐所犯下的罪行说穿了也不过是过激的恶作剧而已,本质上不过是大小姐们为了男人的争风吃醋,再怎么说也不会判处死刑的。游戏中反派大小姐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剥夺家名之后送到了远方的修道院而已。 那样的话,反而有机会试着像漫画中一样,过上悠闲的慢生活吧? 于是,泽源初叶顺势而为,事态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她的记忆。 前萨瓦哈拉大小姐虽然极端地自私,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有着优秀的头脑和不愧于贵族名号的教养。然而生前不过是一介普通便利店员的泽源初叶几乎完全不懂真正的贵族礼仪,即使借助前任的记忆也相当地无济于事。其结果是,游戏中甚至为萨瓦哈拉大小姐赚取了大量人气的“败退宣言”剧情,被泽源初叶演绎得糟糕透顶。不仅因为不懂察言观色而数次打断胜利方的话,遣词用句也毫无贵族风度,甚至被认为是公然挑衅。因为她的失礼表现,连救女心切的父亲都脸冒绿光…… 结果,虽然泽源初叶按照预定得以被流放到边境领地的修道院,但与原作中充分的武装护卫不同,这次护卫泽源初叶的只有区区两名劣兵罢了。 这一变化造成的影响相当显著:原作中,萨瓦哈拉大小姐平安到达了修道院;而泽源初叶则在旅途中遇到了山贼的袭击。两名护卫当即入了伙,将她作为投名状送到了山贼们手中。幸好正赶上一队士兵经过,山贼闻风而逃,来不及将拼命反抗的泽源初叶打包带走。然而不幸的是,路过的这队士兵也并非善类。虽然因为时间关系并没有侵犯初叶的身体,却把她的财物洗劫一空,为了自身的安全,初叶还不得不恳求他们送自己一程,路上更是少不了被咸猪手骚扰。好容易挨到了镇上,初叶趁着他们与守门的长官吹牛时溜走了,才得以从猥琐的目光中解脱出来。 然而,经历这一连串磨难的她别说过上安静的慢生活了,连今天晚上睡在哪都没有着落。 就在她低头寻找有没有掉在地上的硬币时,duang的一声,头部受到了重击。 稍微有点山贼ptsd的初叶大声尖叫起来,引起了周围人们的围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初叶才尴尬地发现,自己并不是遭到了山贼的袭击,而是撞上了一个告示牌。 “怎么,小姑娘想要去当那个‘希洛斯克的疯姑娘’的女仆吗?”周围的人打趣道。泽源初叶尴尬得想要找个地洞躲起来,却也注意到了告示的内容。 “为奥戴尔家大小姐招募专职侍女。 年龄不限,学历不限,经验不限。 包吃包住,每月五休,月银十枚。” 每月工资十枚银币的话,算是比较可观的收入了,至少不会比作为萨瓦哈拉大小姐时家里的女仆拿得少。而充足的休假更是相当诱人了。 看她读的仔细,刚才出言打趣的强壮大叔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 “我说,小姑娘,你是外面来的人吧?” 初叶点点头。 “那么,我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这位奥戴尔家的大小姐,就像我刚才说的,是位不折不扣的疯姑娘。不管是家庭教师还是侍女,统统管不住她,还经常被她武力威胁……她活了多久,就换过多少个女仆。这不,这第十五份招募状都贴了两个月了,一个应征的都没有。第十四任女仆刚好是我邻居的叔叔的同事的战友的侄子的同学的女朋友的情人的青梅竹马,据她说,要不是做不满一年的话一分钱都拿不到,她第一个星期就想离开奥戴尔家了。要是不小心做了女仆,就要忍受被疯姑娘和公爵人大夹在中间的辛苦……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肯定是不行的。” 对哦,做女仆的话…… 初叶想起了在镜中看到的自己的容貌。因为是少女游戏的世界,而且是作为反派人气也很高的角色,自己此世的容貌相当秀丽。正值15岁的青春年华,充满生命力的皮肤在精细的养护下白皙柔嫩,在幼稚中带有一丝成熟的成长期特有的少女风格也是完美无缺。虽然因为性格原因,让脸上少了原本的一丝冷冽,却也多了几分柔和的感觉。再加上之前标志性的金色长发已经在出发前剪短,应该已经很难被人认出是萨瓦哈拉家的大小姐了。 虽然自己的礼仪作为大小姐是灾难性的,但好在前大小姐的记忆还残留着,做女仆的话大约不会失礼。而且自己前世也一直有打扫卫生的习惯,即使不用电器辅助,初叶也有信心胜任清洁工作。 这样看来,去做女仆无疑是相当不错的选择。趁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还能入眼,赶快找个地方做工,攒下钱之后就可以出发去修道院、过上慢生活了! 得出了如是的结论后,初叶向壮汉鞠了一躬。受到美少女的礼待,壮汉一时间手足无措,红着脸挠了挠头,完全没有了刚才轻佻的样子。 “先生……就您所知,还有哪里要招募女仆的吗?” 这一问可让壮汉犯了难。 “哎呀,小姐,很不巧啊,奥戴尔家女仆的迭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迭代是什么鬼啦…… “从那里出来的女仆素质又好,又擅长妥协,如果你是要去条件好一些的地方的话,那里已经全都被这些女仆占领了。” “这样呀……” “如果是工坊一类的地方,我倒是能为你介绍一下,不过……基本都是些重体力活,你这样的体质,怕是做不了。” “唔……多谢您的好意了。” “不过,嫁人也是一条出路嘛,我正好有个亲戚想结婚——” “不了。我,果然还是先去奥戴尔家试试吧。” 初叶决意已定。虽然说是疯姑娘,但到底还是人类。只要生活条件过得去,初叶觉得自己都能忍受。 壮汉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那,我就只能祝你好运了啊。如果你改主意了,就来‘战斧与大炮’找我吧,我会帮你找个好人家的。” 一边在意着那个店名,初叶一边前往奥戴尔大宅的方向。 因为只有初叶一人应征,面试的过程十分简略,只由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仆在负责。 “名字?” “泽源初叶。” “zeyuanchuye?你不是帝国人吗?” “是的,我是伊斯特人,随家父到帝都经商,只是路上遭遇了强盗,所幸被卫兵所救。您可以向卫队核实。只是现在和父亲失散,需要维持生计。”初叶适当地撒了个谎。幸亏当时因为咸猪手怕得说不出话,不然她还真不敢让对方向卫队核实。 “啊,那还真是可怜。你的帝国语说得倒是不错。” “是的,作为商人,这些是必备的。” “那么想必你在待人接物上,也学到过不少吧?” “只有一点皮毛而已,不过我会努力的。”这句话倒是实话了。 老女仆将刚才的面试记录折了起来。 “现在大小姐正在做一些跳脱之事……如果你想要做她的女仆的话,就展现一下你的才能吧。如果你能阻止大小姐,我们就录用你。” 糟!怎么是实战啊!虽然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劝阻那个“疯姑娘”,但相较之下,初叶觉得自己更不愿意去做不认识之人的新娘。权衡之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么,我为你带路。”老女仆起身。 随着两人接近庄园的边缘,初叶看到前方似乎有烟升起。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初叶终于看到了这烟雾的真面目。 广阔的庭院中央,一位黑发的美少女穿着睡衣,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矮凳上,身后则是两位面有难色的女仆。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小型的暖炉,经过了肉眼可见的粗暴改造之后被用来烤肉了。而那位坐没坐相、拿着华丽的扇子为烤炉扇风的,应该就是这家的大小姐——疯婆娘诺布娜·奥戴尔了。 虽然做派有些狂野,显然也没有好好化妆,但也无法掩盖诺布娜作为美人的容貌。那容颜已经超过了单纯的“长得好看”的范畴,而是从内到外形成了自成一体的系统:若是穿上水手服便显得青春活力、若是换成佯装则变得可爱迷人;OL装就是干练可靠、和服便是温柔体贴。与cosplay不同的是,与其说是服装凸显出了气质,不如说是只有借助服装人们才能就此人的美丽有某一方面的认知……即使在现代日本,依靠图片处理软件也很难制造出这般完美的少女,即使对于女性向游戏中的世界来说,也算是可以评价为规格外的美貌了。 初叶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只向沉入水中的孩子投石的猛虎的心理准备,这时便觉得,只是烤个肉什么的……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调整好心态,初叶走到奥戴尔大小姐的对面,隔着烤炉向她用自己能做到的最标准的动作行了一礼。而这时,奥戴尔大小姐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早就做好了会被无视的准备,初叶并没有受到打击,还是按照预想的做法,说出了准备好的自我介绍: “大小姐您好,我是泽源初叶,今日——” “你说什么?”大小姐突然抬起了头,打断了初叶的话。初叶本以为自己无意识地冒犯到了她,惊恐地抬起头,却发现对方的眼中满是诧异。不过,那份诧异稍纵即逝,快到初叶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了。 “大小姐?” “你叫什么?” “大小姐,我叫做泽源初叶。” 大小姐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初叶,深邃的棕色瞳孔仿佛有一种吞噬人心的能力。明明只有14岁,大小姐却能够散发出一种无言的威压,气势被完全压倒的初叶害怕到甚至连移开视线都不敢。 瞪了她许久,大小姐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日本吗?” 突然听到的久违词语,反而让初叶吃了一惊。甚至忘了身分之差,初叶下意识地脱口道: “你也知道日本吗!” 话一出口,初叶便后悔了。先不论失言的问题,光是自己编出来的出身都已经受到了威胁……如果被告发,让人察觉到了自己是落跑的恶役千金,怕不是真要被绞死了…… 这么想着,初叶用余光看了看老女仆的情况。万幸,老女仆此时一脸的“又在说这种话了……”的表情,大致还算safe。 另一边,大小姐却突然暴起,还没等初叶反应过来,便绕过了烤炉,一把攥住了初叶的衣领把她往远处拖。事出突然,加上受到了严重的威压,初叶竟然忘记了反抗,乖乖地被大小姐拽走了。而想要阻止大小姐暴行的三名女仆,也被大小姐的目光逼退。初叶就这么被大小姐带到了离其它人有相当距离的地方。 “在这里就可以放心了吧?”大小姐说道。 这时,初叶才反应过来:是察觉到了自己的顾虑,才将她从别人身边拉开的吗?确实,这样就可以不用担心被人听到了。不过,这位大小姐可真不愧是“疯丫头”,如果是想要对她不利之人要对她下毒手的话,三位侍女也没法第一时间阻止。 “所以,你是从日本来的?”大小姐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让初叶有撒谎会很不利的感觉。 “某,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解释。” “大,大概是转生一类的……我前世是日本人,不过这个世界应该就没有日本的存在了。” 大小姐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问道: “你知不知道名为‘年号’的东西是什么?” 初叶听得出来,和之前的“日本”一样,“年号”这个词也用的是日语。所以,她改用日语作答: “我来时,是‘令和’。” 大小姐点点头,居然微带笑意。 “这么说,在你前世时,日本还存在?” “嗯。存在着哟。” “那么,从天正年间到你的‘令和’,大概有多少年?” “诶!天正吗!那,那得是十六世纪了吧……那就是四百多年啊!” 大小姐似乎非常高兴。 “这样的话就可以放心下来了。哈……没想到到了这里,反而能够知道自己努力的结果。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呀!呵呵呵……对了,泽源啊,你再多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历史,我会毫不吝啬地赏赐你的!” 据说在警方审讯时,会先让一位面貌凶狠的警察向嫌疑人施压,再让面善的警察好言相劝,借以达到使嫌疑人心理放松的目的。而大小姐从高压状态变得喜笑颜开,在无意之中起到了这种效果。有些飘飘然的初叶只当大小姐是日本老乡,加上对方有求于己,竟然一时冲动,说道: “嘿嘿,你要是那么想知道,就快把烤肉收拾……啊。” 大小姐的眼神变得冰冷了。 “威胁过我的人只有一种下场。你要不要试一试?” 连语气都变得冰冷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 “原本,只要你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赏你。但是,我不给你,你不能抢,更不能威胁我。若是做好了觉悟,倒还可以称赞你一句勇者,但若是如你这般,实是难称英杰啊。” 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初叶搜肠刮肚,却想不出能够安抚大小姐的方法,嘴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声音。 看她这个样子,大小姐冷笑一声,转过身去。 “既然你那么不想让我吃烤肉……你就去把炉子收了如何?” “是,是的……诶?” “怎么?不想做女仆了?” “不,不是的,只是您……我,我刚刚……” “哼哼,把你赶走了,我要问谁历史去啊?” “啊!大小姐!谢谢您!实在,实在是万分感谢!”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初叶激动地向着大小姐连连鞠躬。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拜托你了。” “是的,大小姐!我,我一定全心全力侍奉您左右!” “哈哈!好!” 远处的三人见大小姐笑得这么开心,面面相觑。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诺布娜·奥戴尔,在日本时的名字则是……” 有着精致面容的绝美少女,话语中似乎有着湖光般的哀伤。 “织田信长。” “诶!!!!!!!!!!!!!!!!!!!!!!” 初叶的惊叹和“有个新人女仆能制服大小姐”的传闻,共同传遍了奥戴尔家的领地。 入职手续很快地办好了,初叶分到了一间单人的佣人房。面试她的老妇人,朱莉丝,正是这座宅邸的女仆长。向她交代了工作的内容和事项、吃过晚饭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自称织田信长的大小姐没有来打扰,洗漱过后,已经相当疲惫的初叶直接就寝了。黑暗的卧室内、柔然的被窝中,初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恋漫》原作虽然没有提到奥戴尔家族,但还未发售的续作中,似乎有提及奥戴尔家族……如果初叶没记错的话,那么诺布娜·奥戴尔这个名字,情报中有提到是与女主角作对的人…… 也就是说,诺布娜与她一样,也是转生成了恶役千金!更奇妙的是,此人前世竟然是织田信长! 果然……人生五十年,如梦亦似幻! 在对自己能否过上如愿的慢生活感到担忧中,初叶沉沉睡去。
  15. 不过通常在re之前性格都会很糟糕就是了wwwwwwwwwww
  16. 文中的恶役千金通常是作品类型的简称而非角色属性。优秀的恶役千金作品中也有很多相当脱线的主角在
  17. 这里只要在你喜欢的站点搜索恶役千金,然后跟随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18. 序言 我国著名思想家、教育家、艺术家、军事家、作家鲁迅曾经说过:猛男就该看恶役千金。 长久以来,这句名言一直作为一句neta使用,但就像“还有你吗,布鲁图斯”这句名言一般,即使作为neta了,也不能否认其内在的哲学与艺术价值。 对于恶役千金尚且没有广为流传这一事,我感到十分惋惜,故在此说明猛男就该看恶役千金的必要性。 一、什么是恶役千金 总的来说,恶役千金即是以 以少女向游戏为舞台的设定中作为反派出现阻挠主人公恋情等情节进展的大小姐角色 为主角的ACG作品的简称。故此,聪明的读者不难看出,恶役千金在某种意义上可以作为恶毒女配类作品的一支。这一理解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的讨论。 由于可以轻松地为恶役千金系作品给出一个非“反套路”的定义,因此我们也可以说,恶役千金其实是一种类型文,或者说套路作品。实际也是如此:不论是正统系恶役千金的重生还是穿越、抑或是稍有变化的创新派别天生即是,总而言之恶役千金系作品的一大核心就是作为恶役千金的主人公以并不恶毒的性格处于恶役千金的位置中,进而从这一扭曲中衍生出其后的故事情节。 当然,也有披着恶役千金的名号、实际上是在做别的事的作品。比如:在故事的开端就简单地使作为“主人公”的女配无力化,进而使得故事完全成为普通的女性向逆后宫作品、或是在故事开始时简单地接受了恶役千金覆灭的命运,然后种起了田或是别的什么。从刚才的讨论中,聪明的读者不难看出,恶役千金作品就像陈佩斯朱时茂的经典小品一样,以“身份错位”为核心。而这种去掉开头后就几乎与恶役千金这一身份没有关系的作品,显然不能称之为恶役千金类作品,而只能说是类恶役千金类作品、或者说是名为恶役千金的其他作品。 区分恶役千金究竟是什么,对我们之后的讨论很有帮助。 二、恶役千金的优点其一:原始欲望的满足 相信阅读轻小说的读者一般都很难站在文学分析的角度去阅读作品,更多地还是出于消遣。我国著名思想家、教育家、艺术家、军事家、作家鲁迅曾经说过:食色性也,也就是说,我们在满足我们精神欲望的同时,我们通常会去下意识地选择符合我们性癖的消遣物。 在ACG的受众中,毫无疑问男性是站大多数的。而作为一个同性婚姻合法化支持者,我仍然可以说目前异性恋的男性占着多数。而异性恋的男性喜欢什么呢?显然,是作为异性的女性。而在女性出场的密度上,恶役千金显然在结构上就要高于其他作品:既然是以女性为主角,而主角的出场一般来说都会相当多,因此喜欢女性的男性读者以及喜欢女性的女性读者,都可以从女主角频繁的出场中得到相当的满足。 那么,画风是否会构成问题呢?我们知道,即使是小说,也会有女性向或男性向风格的差异,但是在业界已经足够发达的霓虹,画风的差异更多地还是取决于作画本身而不是观众的面向。美是无需借助谷歌翻译的语言,所以即使不能跨越壁垒也可以在人间互通,不管那是物理的壁垒、电子的壁垒还是性别的壁垒。所以,只要找到了符合自己喜好的画风,其实女性向和男性向并不会在画风上行程问题。 那么,有人就会问了:女性向的作品中不是会出现很多看起来gay里gay气的凯子吗?这一点,也请大家放心。虽然确实很多时候都会有那种又长又尖(指头发)的角色在,但被对方暗送秋波时,女主将秋波折射反弹的场面在熟练的老师笔下也已经足够煽情了,脑内过滤掉凯子们对于观赏来说无关痛痒。而长得邪魅的凯子们在养眼的角度来说,即使对于性取向是且仅是典型女性的男性也要比那些一脸呆相的男主角要好一些……至少不会太差。 而同样因为恶役千金绝大多数都是女性向作品,毫无疑问的,性取向为男性的各位也可以畅快地享受。 不论取向为何都能享受,这便是恶役千金。 三、恶役千金的优点其二:向左歪头、向右歪头 上述的动作显然是在活动脑袋。 由于恶役千金大多数是女性向作品,因此以战斗场面为主的作品十分少见。而比起肉体与肉体的激烈交锋,女性向作品的爽点更倾向于使用头互相攻击。因此,作为女性向作品的恶役千金,在整体上就先天地比一般的男性向作品要有脑子。对于喜欢观看富有逻辑性和合理性作品的读者来说,选择恶役千金就意味着选到有脑子作品的概率更大。 不过也不是没有,请不要放松警惕。 四、恶役千金的优点其三:怎么都能设定 在一系列优秀作者的努力下,恶役千金作品成功地将恶役千金的类型从“穿越或重生到作为反派的贵族大小姐身上”扩展开来,因此前文中,我给恶役千金的定义是以主角的身份而非剧情走向。换言之,只要主角是并保持着恶役千金的身份,那么其它的设定怎么搞都可以。而不论其它设定如何设定,作为核心的“恶役千金”只要不被边缘化,故事就仍然有其内核,作为一种成熟套路可以继续下去。 拜其所赐,恶役千金的作品内容实际上相当丰富。从标准的恋爱喜剧到恋爱悲剧再到战斗恋爱剧再到恋爱剧再到喜剧再到悲剧再到战斗剧,都可以很轻松地换皮。因此,不仅读者可以反复地品味作为核心的恶役千金的趣味性,对于性癖非常挑剔的读者,也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恶役千金。 五、猛男与恶役千金 猛男,是强大的男人。 强大的男人,首先需要的就是原始欲望的满足。而恶役千金可以满足原始欲望。 强大的男人,不能不动脑子。而恶役千金的故事通常更动脑子一些。 强大的男人,虽然用情专一但也会沾花惹草。而恶役千金什么都能设定,内核却不变。 猛男是18画,而恶役千金是28画,18+5+1+4=28 六、结语 猛男就该看恶役千金,这是如同42一般的真理。 谢谢茄子。
  19.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不过这种一本正经地耍宝的类型是我喜欢的那种 开头写得黑暗幻想气氛浓重,结果迎面冲出一个猛男、 草,生了出来 wwwwwwwwwwwwwwwwwww
  20. 你们都以为我鸽了时,我却更新了,这也是一种鸽 ===========================分鸽线========================= 第三章·眼中所见之物 沿着道路,车子行驶着。 比飞驰要慢上不少,但也不是适合观光的速度,如此不上不下,让梓莘不由得怀疑起眼前这个名为沈沉的男人的目的。 昨天带着怀尔希维娅回去之后,关咲不出意外地在夸张地反应了之后接受了她。与之相比,对于沈沉的邀请,她似乎反而还要更认真一点。虽然是这么说,但最后也不过是得出了“那个色鬼老师想干什么啊!”的结果,所以梓莘还是在今天的上午九点下了楼,坐上了沈沉开来的那辆银灰色的车。 关于汽车的题目,梓莘已经做过不知多少道了,然而坐在车内的经验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即使知道计算的方法,也知道仪表的意义,但真正坐在车上的时候,梓莘却连时速都无从知晓。正像她也知道各种公路的结构,却从来都对这条路的尽头一无所知。她所能做的,其实也一直都没有变化:看着、等待着,然后面无表情地什么也不做。 不过,车的声音在里面听起来要比外面大多了。一边看着雾中吐出的路,梓莘一边想着。是察觉到了吗?还是说只是凑巧而已?自从离开县城后就一直沉默着的沈沉突然开口了。 “快到了。别看是汽油车,跑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梓莘没有回答,而沈沉似乎也不需要回答。 “你们这一代应该是不知道了把?毕竟现在教科书上都已经默认了汽车是电力驱动的了。在以前,汽车还是以烧汽油为主流的。就算是现在,虽然汽油车又吵又不方便,但是仍然有人对其情有独钟。不太严谨地说,汽油车的发动机是以连续的小型爆炸作为动力来源。在内燃机发明之前,从来没人想过只能利用那些温和的能量的人类,有一天连爆炸都能驾驭。再往后一点,曾经被认为无法控制、也能为人类带来近乎无限的能量的原子聚变,也早就被证实既能够驾驭、也并非无限了。不管多么强大的敌人、多么神秘的力量,人类都能将其征服,这正是人类的伟大之处。” 出于礼节的话,这时应该说点什么才对吧?但是梓莘是致命地缺乏经验,所以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那么就只能以沉默作为回答。 “你觉得,使人类如此伟大的是什么呢?” 应该说果然是教师吗?连提问的方式都像是在说教。明明并不是无所不知,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说个不停,他们自己是否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呢?梓莘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从前的书本中寻找着答案。是奋斗?奉献?还是……应该是这个吧?虽然知晓定义,但还是完全不明白其含义,不过从仅知的定义来看,这也许就是答案也说不定,只要这个问题是考试的话。 “伟大的集体主义精神?” 沈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当然,当然是对的。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试啊,不是那么正式的答案,再想一个,慢慢想。” 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是某种意义上又在预料之中,所以听到自己的答案被否定,梓莘倒也没有那么惊讶。那么,正确答案又是什么呢?话说回来人类又真的伟大吗?梓莘看着窗外的树木飞驰而过,这样当然无助于找出答案,但即使不这么做,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是逻辑。”沈沉还是自己说出了答案。 “人类更发达的大脑,最终意味着更强的逻辑计算能力。正是靠着这种能力,人类才能逐步认识,直到利用这个看似复杂,实则十分单纯的世界。只要运用逻辑,无论多么反直觉的事都能得到解释,只要能够解释,就能找到规律,只要找到规律,就能加以利用。在不断认识、不断解释中,我们一点点揭开了世界的面纱,相比其他动物,我们走得更近,也走得更远,已经与它们区分开来了。可以说,当人类拥有了‘逻辑’这一能力时,我们就已经注定了要超越其他生命。” 梓莘点点头,又看回窗外的风景。 奇怪,梓莘想着,有什么有些奇怪。 “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老师教导。”梓莘收回了视线,向沈沉道了谢,却还是没法忽略刚才一闪而过的不协调感,又盯回前方的道路去了。 是因为开进了偏僻路线的原因吗?梓莘总觉额的路上的车少了很多,或者说,在她和沈沉说话的时候,路上的车已经一辆也没有了,只有沈沉这辆被他情有独钟的汽油车还在雾中穿行。 对了,梓莘突然发现了哪里奇怪:在车辆越来越少的同时,周围的雾却好像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浓了,要形容起来,简直就像是想要把车子包围起来…… “老师,我们要去哪?” “嗯?不是那么有名的地方啦,就是在上任来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景色还算不错的地方,就想着带你也去看看。放心,马上就到了,路我还是记得的。” “雾……大了。” “嗯?哦,你这么一说,也是哦,这可是比之前大了不少。那我开慢一点?” “不,请开快点。” 一旦降低速度,也许就没办法从这雾中再离开了……梓莘莫名地有这种感觉,所以未经考虑地,她便说出了不合常理的话。 真傻,梓莘想着,不过是雾罢了,并不需要怕成这样吧?一边承受着沈沉投来的困惑目光,梓莘一边如此想着。幸好,沈沉只是看了看,也没有多问,就自言自语道:“也好,那咱们早去早回,反正路上也没有什么车。”然后便提高了车速。 “老师?” “嗯?怎么了?” “您知道,这个雾是怎么回事吗?” “嗯,这个啊?老师不是学气象学的,知道的也不多。应该是还没得到‘解释’的现象之一吧,目前最有力的假说认为这是某种特殊形态的化石矿物,物质分析也表明这种雾是由一种特殊的大分子组成的,不过这种大分子的结构相当复杂,而且据说在数学上比较……陌生,所以这种假说也还没有得到证实。” “老师是研究什么的?” 沈沉挠了挠下巴,“抱歉哦,这个涉密了,不能说的。” “和雾无关?” “这也不能说哦。啊,对了对了,我刚才说的也可能是在装傻,不一定就是真的哦。” “对不起。”梓莘发觉自己似乎让沈沉犯了错,于是立刻道歉。 “啊?哦,没关系没关系,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虽然这么说,但是沈沉似乎一时有点消沉。 “老师,您平时都会做什么?” “做什么啊?也没有做什么吧,好不容易放假了,也就是做做家务备备课,然后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了。唉,这么一说,做老师也和做学生差不多嘛,当时接下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能当作度假,现在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真是完全失策了。” “老师在研究所很忙吗?” “嗯,是不轻松啊,每天的行程都满满当当,能写满一整页笔记本的那种。” “您辛苦了。” “哈哈,要是以后你和同学们也能像现在和我一样开朗,那老师就更不辛苦一点了。”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哪有的事,就算是业余的,照顾学生也是老师的工作嘛。” “谢谢老师。” 沈沉笑着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呀,哎,今天是老师带你出来散散心,又不是在学校训话,用不着这么紧张。放松,放松。哦对了,手套箱里有饮料,你喝一点会比较好,对,就是你前面的那个把手,你拉一下——对,就在那,渴了就喝一点。” 在沈沉的指引下,梓莘找到了几罐饮料。是刻意为之吗?沈沉选的都是连梓莘都认识的饮料种类,还特意买了并不常见的罐装而不是塑料瓶装,似乎有种避嫌般的谨慎。梓莘虽然既不懂与人相处,也不想让别人为自己破费,但这样的她也是知道,若是现在不喝,一定会让沈沉感到不快吧。所以她生涩地拉开拉环,小心地装作并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其中的液体。 一股甜腻又略带酸涩的味道在舌尖上混杂着气泡喷涌而出,碳酸在口中爆裂的感觉稍微有些疼痛,让人一时不敢咽下。明明喝下的是水一样的液体,嘴巴里却变得有些更加干燥,熟悉又陌生的口感将自身的意识突然带回过去: 在如同晴天般的太阳之下,被谁抱在怀里的她,以哭闹换来了一瓶在路人手中见到过的饮料。在与今日同一片的天空之下,她第一次尝到了那一如今日的味道…… “怎么样,好喝吗?”沈沉的问话将梓莘拉回了现实。梓莘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这次,记忆没有涌出。 “平时在学校压力很大吧。” “不。” “是吗?不过,像这样出来放松一下也不错吧?今天你可比平时能说话多了。” 梓莘点点头。虽然主要的原因大概是她对越来越浓的雾感到不安,所以不由得多说了很多吧,但是如果这样刚好能让沈沉高兴起来,那也就不需要让他知道真相。 车子又开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转了个弯,开进了一条土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条路并不是没有铺路面,在沙土下还能依稀看到水泥一样的质地。大概是由于已经出了郊区,没有绿化防沙隔离带的保护,肆虐的沙尘已经将这条不常有人经过的小路吞没了。 刚才还和梓莘聊着各种有的没的的事情,沈沉这时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这也难怪,越是开进山里,四周的雾就越来越浓,几乎看不到车前十米之外的路,后视镜中更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果要说的话,简直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小盒子里一般。仿佛被人从背后把手搭在脖子上一般,梓莘的不安几乎沸腾到了过敏的程度,尽管她并不知道这雾的成因,也不知道这雾究竟会有怎样的危险。但不论雾是如何的危险,梓莘至少还是希望,所有的危险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为好。至少,不要危害到沈沉…… 不,如果自己出了事,沈沉也没法全身而退吧?因为他带了学生出来,学生遭遇了危险,就算他是优秀的科学家…… 不。 真傻。梓莘想着,就算自己出了什么事,反正连一点伤口都不会留下来嘛。虽说被老师看到可能稍微有那么一些不大好处理的小问题,但是只要自己咬定了没有受伤,沈沉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但是,自己真的能保护好沈沉吗? 裤子口袋里,那孩子留下来的美工刀硌着梓莘的腿,传来微弱而长久的疼痛。 “怎么了?满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沈沉突然说,吓得梓莘眨了眨眼睛,趁机从车子中间的一个小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样子。镜中映出的,还是那张平凡无奇、每次看到都会感到厌恶的脸。还好,左眼没有露出来。 “没有。” 沈沉似乎接受了。 “别担心。嗯……确实比我自己上来的时候要大,但是这种程度还是难不倒我的。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沈沉一脸坏笑着伸出了手,虽然他不像是总是干重活的人,手却意外地很粗糙,到处都有老茧的痕迹,指甲倒是修剪得很整齐。梓莘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不过沈沉的手并没有真的伸到她的方向去,而是绕了一个弯,按在了控制台上的一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显然原本并不属于这台车的按钮上。 挡风玻璃闪了几下,接着便亮起了几道蓝色的长线,随着车子的行驶而变化着。梓莘能想象到,如果是沈沉的位置,这些线大概会组成前方物体轮廓的样子。 “环境雷达,有了这个,别说是雾,就是把玻璃从外面挡上,我都能把你载到地方。” 听着沈沉洋洋自得的介绍,梓莘轻轻地只是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习惯对这种东西有很大的反应,加上和关咲住在同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也早就习惯不时冒出的让她难以理解的事物了。 “嗯……这个东西在城里用的话,问题还是蛮大的。不说那一大堆的限制和申请,光是被人投诉辐射什么的就够头疼的了。在外面用的话,理论上也是不行的,但是他们监控这个主要是靠在摄像头上检测出来嘛,所以这种地方,用用倒也没什么关系。而且雾这么浓,就算监控也看不清咱们的车是什么样子嘛。” 沈沉的话,似乎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梓莘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这东西可是限制品,不是什么人、什么车都能装的。我这也是偷偷装的,你看,按钮我都伪装成氛围灯了。还是这些烧汽油的老车好,什么都能自己拆开改改。你看现在那些电车,除了四个车门加上后备箱,别的什么也打不开,改装都没办法改。” 梓莘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啊。抱歉哦,女孩子不喜欢车的话题来着。” “……不知道。” “嗯……那你怎么样?” “都可以。您随意。” 沈沉仿佛很困扰地挠了挠头。 “那还是不说车了吧。我说点别的。” “不,您可以继续说的。”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熟悉这个我就换点别的。” “……对不起。” “诶。这,这道什么歉呢。” 都是我不好,没能配合你的话题。梓莘虽然是这么想的,而且也是致命地不擅长与人对话,但说出这种话会相当糟糕的常识还是有的。然而,就算她拥有这个常识,却还是没法改变气氛因此变得比刚刚还要尴尬的事实。如果是关咲在车上,她应该能和沈沉聊得很开心吧?就像那时沈沉来的时候,这两人虽然几乎没见过几次,却聊得像是已经打过很多年的交道一样了。 梓莘这时也大概觉得,虽然书本上说,人人生而平等,但毫无疑问地,也许没有一个人是平等的吧?不同家庭的人,出身就有着不同,即使在同一个家庭里,也会有长幼之分。而除了家庭,每个人的能力好像天生就不同一样。关咲有着能够让那么多同学都围在她身边的能力,而这种能力,梓莘觉得自己大概也许永远也不可能拥有。 车子开到了接近山顶的一个天然平台之后,路就没有了。沈沉下了车,示意梓莘和他一起走完最后的一段路。 这时的雾已经相当浓了,然而沈沉却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自如地在雾中穿行着。梓莘不是很明白要怎么才能做到在这种五米之外不可见物的状态下分辨方向,不过既然沈沉自信满满,梓莘除了闭上嘴巴跟上去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了。 走了不远,梓莘突然看到了铁丝网一样的结构,沈沉似乎是沿着这些铁丝网在走。又走了一点距离,铁丝网被一座砖砌的小屋中断了,那似乎是一间没有人在的门卫室。室内也是雾气一片,看不出究竟只是看门人暂时离开、还是这里已经废弃已久了。而门卫室外挂着两块牌子,牌子虽然有些脏了,却还没有褪色,上面写着: 省第二气象科学研究所、天松山特别气象观测站。 这里是……气象研究所?也对。这种莫名其妙的雾,没有人研究才不正常呢吧?但是,为什么会感觉这么萧条呢?也对。这种莫名其妙的雾,有人研究才不正常呢吧。 不过也是这种程度的东西罢了。这么想了之后就能接受,所以梓莘没有再多想什么,将视线移回前方,继续跟着沈沉的脚步。 又走了约有二十分钟,沈沉的脚步停了下来。梓莘走到他的近旁,才发现此处已是山顶,无路可走了。 “怎么样?是个不错的地方吧?在这个高度,雾的浓度会显著降低,所以能见度比起山下上不少。山脚当然是看不清了,不过你看,抬头看的话,反而能看到其它的山头从雾中突起的样子,怎么说呢……感觉,还是相当奇妙啊,虽然都是被雾所包围着的山峰,却和那些高山有些微妙的不同。要不是在舆论上有些不足,这里甚至可以做旅游景区呢。”沈沉似乎很兴奋。 梓莘试着按照沈沉所说,在远处寻找其它山峰的影子……但是,雾实在是太浓了,刚刚连已经上到山顶都没能看到,更不用说再去看些什么远处的朦胧的山了。一定要说的话,连朦胧都没有,只剩下蒙了。 “怎么样?不错吧?”沈沉却依然兴奋地问着,就好像……在他眼里雾没有这么浓一样。 奇怪。梓莘想着。 “对不起,那个……老师?” “嗯?怎么啦?” “老师不觉得……雾太浓了吗?” 沈沉挠挠下巴,“嗯……确实要比我往常看到的要浓一点……不过,也就一点吧?怎么,看不清吗?” “老师……” “嗯?” “您觉得……能见度有多少?” “多少啊……大概……嗯……不管怎么说,几百米总归有的吧?” “在路上呢?” “一百米左右吧。上来之后好了很多。怎么?你是近视?” 也就是说,即使是现在,沈沉眼中的雾也要比梓莘所见的这好像一张灰色的大碗一般的、能见度只有十数米的雾要稀薄得多得多。 为什么? “……没有,只是,不习惯。” 沈沉似乎没有觉得可疑,转过头去看起了风景。为了不让他担心,梓莘也装模做样地抬起头,然而眼中所见的除了灰色什么都没有。 因为总是低着头,抬起头的时间很少,在这种不习惯的姿态下,挡着左眼的刘海被一阵微风吹过,碰到了遮挡下的左眼,产生了些微的刺痛。梓莘反射性地揉了揉左眼,而为了警戒可能发生的什么情况,右眼却始终睁开着。然而,在左眼合上的瞬间,周围的雾便突然稀薄了。 突然的变化让梓莘警觉起来,左眼也睁开了。而在睁开左眼的同时,雾又变回了刚才的厚重样子。 这是……什么? 再次合上左眼。雾变稀薄。再次睁开左眼。雾变浓厚。 睁开。稀薄。合上。浓厚。睁开。稀薄。合上。浓厚。睁开。稀薄。合上。浓厚。 睁开。合上。睁开。合上。睁开。合上。睁开。合上。睁开。合上。睁开。合上。 不论试了多少次,闭上左眼,雾就会变得稀薄,再睁开就会变回原样。 那么,如果闭上右眼……会怎么样? 在后悔之前,某种感情促使着梓莘闭上了右眼。 灰色。 只有灰色。 眼中所见之物,只有灰色而已。 那不是雾。即使找出世上任何一种雾,即使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能被叫做雾,梓莘知道,梓莘就是知道,这灰色也绝不可能是雾。 那么,这是什么?这灰色的东西是什么? 就是灰色。但又不是灰色。就像梓莘眼睛那异样的、不是紫色却又只能以紫色形容的被诅咒的颜色一般,这颜色亦是一种不应存在于此世的、异物的颜色。即使将红色、黄色、蓝色乃至这世上的一切颜色都叫成灰色,也不能以灰色来称呼这种颜色。就算是在是去色感的人眼中所见的没有颜色的颜色,也不能用来形容这种颜色。但是,如果一定要以梓莘的语言来描述这颜色,却又非灰色不可。没有任何修饰、没有其它词缀,只是灰色,只是单纯的灰色而已。 此时,梓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闭眼与否会如此违反道理地使得雾忽浓忽淡,而非两只眼睛所见的不同图像的重影。只有那只与这雾同样性质的左眼,才能真正地看到这雾,而如果睁开普通的那只右眼,属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便会冲淡左眼所见的景象。就像魔法一样,如果两种意识相互干扰,原本规则的流动就会立刻变为混沌……常世的印象冲淡了异样的灰色,导致梓莘的大脑自动将灰色处理成了雾…… 然后,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几乎违反了梓莘的意志,她的大脑将这灰色与同样与她有着类似性质的、不属于此世之物们……恶魔作了比较。在将这灰色认识为一个密切联系、不可分割的整体的同时,梓莘知道了: 眼睛。 是眼睛。 这灰色是一只眼睛。不是单眼、不是复眼,而是仿佛“眼”这一概念本身的,自十四年前起一直监视着这片土地的眼睛。十四年间,她、关咲、同学们、老师们、邻居们、所有的居民、所有的生物、所有的物体,每一个行动、每一处变化,无一不在这眼睛的监视之下。 那么,被这灰色包裹着的现在,也就意味着她正被拥有这灰色之眼的那个存在盯着。 死死地盯着。 在意识到此事的瞬间,梓莘便感受到了视线。视线自一切方向传来,所有与这灰色有所接触的地方,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凝视,而这灰色却又无孔不入,在梓莘裸露的皮肤山、在梓莘臃肿的冬服内……乃至,在梓莘吸入了雾气的鼻腔与双肺中,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观察、凝视的视线如山崩般传来,以至于让梓莘产生了一种错觉:这无形的灰色却仿佛成为了一只巨爪,内外同时地将她握在了手中。 再怎么闭上眼睛、已经印入脑中的事实却无法改写。就算紧闭双眼,包裹着梓莘的灰色却再也没有消失,像过强的灯光一般穿过她的眼皮,不可撼动地向她强调着自身的存在。在本能的恐惧驱使下,梓莘在地上缩成一团,用尽全力以几乎只能以诡异形容的方式遮挡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然而,无形的灰色却无孔不入一般,即使用手掌遮挡,这灰色也能从手与皮肤中间那几乎脱离了宏观范围的微小缝隙中侵入梓莘的眼睛。梓莘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不属于此世的、有着与她同样的诅咒的灰色正一点点地钻进她的体内,这种错觉过于真实,甚至连最底层的神经都受到了欺骗,进而引发了全身神经的应激反应——全身性的剧痛。这种痛楚连昨晚被骨针穿刺都无法匹敌,梓莘连意识到忍耐的时间都没有,便发出了凄厉的尖叫。然而,满载的神经电流冲淡了听觉,让梓莘以为自己喊不出声来,于是只有尖叫得更加用力、更加恐怖。在空荡的山间,这凄惨的尖叫回荡着,任谁听了都会毛骨悚然。
  21. 有一说一,要我说,文字消费品归文字消费品,文学归文学,虽然都叫小说,二者可不能混了。 网文在够爽的同时又足够硬核而且兼有文学性,那属于作者水平高。水平普通的作者只照顾到爽,那是做好了本职工作,也不应该挨骂吧。网文看起来好像都是套路和流水账,然而就是这些套路和流水账让人买账的,而这些套路也好、写法也罢,也是在不断发展之中大浪淘沙筛选出来的,看着好像没什么水平,实际写一写,用网文的成功标准来判断的话,倒也确实很难超越。 这一点和游戏也很类似嘛。《永恒之柱》这种原汁原味的复古rpg评价够好了、游玩体验够硬核了、被各种赞为艺术品了,但在市场上它就并不是一个成功的作品,那就是一帮小众圈子的人有钱有闲自娱自乐搞出来的。育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开放世界游戏没少挨骂吧,钱挣得多不多?不多还一个劲的出什么续作嘛。主流群体还就吃这一套。 玩黑曜石的去跳脸玩育碧的,在国内的圈子看来就有点迷惑了:大家都是单机党,谁比谁强到哪去啊?你个玩永恒之柱的说不定没事还搓两盘王者荣耀,我玩育碧兴许还兼顾玩玩MUD怀旧呢。 说这么一堆是个什么意思呢?无非就是说:网文和文学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犯不着去改善什么文学性。好这口的大有人在,人家好这口也不比别人卑劣。如果非要在网文里加入文学性和什么意义,那就只有读者作者一起玩完。至于打分……如果知道IGN多么“仅供参考”了,那应该也能理解这种打分的意义基本上就在于收钱吧。
  22. 虽然我个人是不喜欢开幕雷击开篇堆设定的写法,但是就像楼主的中二好友执意坚持一样,也是有很多人对这种写法相当买账。不是是为了恰饭的话,我是觉得写小说最重要的还是作者的开心。如果连怎么写都不能如愿的话,那不是太悲伤了吗(笑 如果真的觉得观感不好的话,与其试图在理论上说服他,不如试着找两个开篇堆设定和像楼上诸位所说的慢慢引出设定的小说的例子,让他自己对比看看哪个会让他觉得更舒服。
  23. 身体变轻抱恙已经是一年之前了,现在不仅保重,甚至还胖了 文笔啥的就算了吧,白描一万年哪里有文笔23333333 原来是那部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小说的作者吗wwwwwww 一定去支持一下√
  24. 耿直归耿直,脑子还是不傻的(笑) 已经丢下很久了_(:з)∠)_ 第三章还没开始写呢(笑)
  25. 第二章·就只有如此而已 任谁都能知道并非紫色、却又只能以紫色形容的这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颜色的魔力,从稀薄的雾状凝成了一个闪亮的小球,小球动了起来,飞快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形的复杂轨迹。 从第一次魔法课算起,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梓莘能够使用的魔法,也就只有这个简单的“防御”了。不肯放过能够将学生关在学校的每一分钟的学校固然是进度缓慢的原因之一,魔法本身也确是一种困难的东西。比起关咲所说的“无法很好地操纵魔力”的绝大部分人,并不普通的梓莘所拥有的十分优秀的控制能力被关咲赞为“学习魔法的绝佳资质”,尚且还需要反复练习两个月之久,才能将“防御”的术式在一秒之内完成。而据关咲所言,像那样的常用魔法如果不能像肌肉记忆一样在想到的一瞬间就完成,就没有任何实战价值,就可见魔法对人类来说的确是难以触碰的领域,而能够自由使用魔法的天使与恶魔,也确不是与人类同一世界的生命。 三个月的时间,既能够改变很多事,又有很多是并未改变的。像是树的落叶这种事,看起来是一种改变,但如果更加久远地看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要说什么改变了,大概就是同学们换上了学校统一订购的“充满空间”的臃肿冬装校服、教室里的空气因为不再开窗户而越来越闷,还有就是因为和借用校舍的初中的同学“不正当交往”而有若干人被晨会上的校长点名开除。一成不变的东西倒是很多:除了植物们的落叶,还有就是这座城市的灰色、学校令人巧妙地喘不过气的作息时间、齐霁来迎接梓莘时的惊喜的眼神、再有就是关咲那一身不合时宜而又合时宜然后又不合时宜了的纯黑衣装。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二十分,梓莘练习魔法的地方正是不容许学习之外的事的课堂之中。要说愧疚,自然是有的,但是现在的她,也有些“不得不闯红灯”的感觉了。身体不会生病,受了伤也会很快自愈,但是精神上终究还是会累的。就算是自觉比一般人要麻木得多的梓莘,在连续上了两个月的学之后,也明显感受到了疲劳。这种时候就要转换一下心情,比如放下数学而去学习语文,但不巧的是语文以及其它的作业都完成了,只有面前那张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精神去完成的数学试卷在等待着她了。所以怀着愧疚,梓莘偷偷练习起了魔法。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她只在掌心用了很少的一点点魔力,日光灯管的亮度足以将那一点的光亮吞没,不让其它人发现梓莘的秘密活动。 至少这也算是学习的一种吧?梓莘想着,不过教室的“只能做和学习有关的事”的规定,实际上是“只能做和规定的学习有关的事”,也就是说,不管是魔法的学习还是其它的学习,如果不属于高考要考的九门科目之外,也是不被允许的吧。一边这么想,梓莘一边练习了五分钟,虽然没有很提高速度,但是成功地恢复了心情。就在她想要重返试卷上时,在讲台前的沈沉突然出了声。 “同学们,把笔放下吧。” 梓莘没有放下笔,只是给沈沉分配了很少的一点注意力,听他想要说什么。 “同学们一直这么埋头学习,一定很辛苦吧?” 没有人说话,从声音判断,同样只有很少的人真的放下了笔。 “老师我也觉得很辛苦啊,每天凌晨就要爬起来,明明几个小时之前才刚刚下班,还没有很休息好就要再去上班。我们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在办公室休息休息,你们呢,连下课时间都没几个人出去走一走。不说你们自己什么感觉,反正我看着都觉得累。” 教室中依然是同样的沉默。 “所以呢,学校决定,虽然还没到元旦假期,但是鉴于最近同学们精神不佳,明天给大家放假一天。” 然而,教室中还是一样的沉默。 “嗯?听到这个好消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怎么,难道大家都不想放假嘛?” 如同窗外的冷空气,教室内的气氛凝固到了几乎结冰。因为这冻结而感到了尴尬的沈沉干笑了几声,在叮嘱“不要玩得太疯哦”之后宣布了放学。然而和上一次完全不同,这时的教室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阴郁沉默。 关咲已经提前回去了,梓莘也就没有再刻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在没有提前收拾书包的人中比较早地离开了座位。在她经过讲台的时候,沈沉叫住了她。 “先等等。放学之后跟你说点事情。有急事吗?” 关咲已经回去了,今天应该是齐霁的巡逻,他也不会来接。没有人在等她。 梓莘摇头。 十一点四十分左右,班级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沈沉和梓莘两人。当最后一人的脚步再也听不到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石英钟的滴答,以及质量不佳的白炽灯的嗡嗡声了。 “很累了吧?”沈沉问道。梓莘点点头。 “哎呀,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别看学校一幅除了上课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其实还特意请了一个驻校心理医生呢。还有这些——”沈沉指指教室周围的四个监控探头,“不只是在看你们有没有作弊,或者有没有好好听课,还能根据学生们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判断他们的听课状态乃至心理情况。其实这次突如其来的放假,也是学校安排好的,在这个绝大部分学生都已经达到了极限的时候,让他们能够有一个缓冲的机会,就这样反复地冲击同学们的耐受极限,最大化同学们的上课时间。科技这个东西呀,既能让人更加轻松,也能让人更加不轻松啊。” “有事是?” “那个,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但是,这套系统还是能录到你的数据的。你的情况,嗯,就是,一直都是显示成了‘超负荷’。关咲是肯定没什么问题了,咱们学校的领导就说,让我多关心你一下,带你放松放松什么的,毕竟是被寄予厚望啊。” “谢谢。不用了。” “不不不,用的,用的。就算是帮老师一个忙也行,明天,跟老师出去散散心吧?没有别的人,就咱们两个,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说一说,不想说的话,就当去玩一玩放松放松也行。你家里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爸爸已经同意了。” “不用麻烦……” “行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去你家楼下接你可以吧?应该起得来吧?” 这时的沈沉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有气势了许多,梓莘难以拒绝,顺着这股气势就点了点头。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沈沉就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不见不散哦。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有人接你吗?” 梓莘点点头。沈沉于是又朝她笑了笑,然后便走出了教室,去到了教学楼的另一侧,然后脚步声就听不到了。 梓莘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了书包,也走出了教室。还没走到楼梯口,她又回去,将灯和门都关了。只靠亮度不到设计一半的廊灯的照明,走廊还是相当昏暗的,但对于梓莘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她顺利地下了楼,穿过比走廊更加暗的操场,迈出了校门。 空荡的街上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一个人,于是连寒冷的风都变得更加寒冷了,尽管任谁都知道那只是因为夜间的降温罢了。在这条已经看不见绿色、连橙黄的路灯光都似乎要冻结了的路上,梓莘一个人走着,以比散步更快的、却又比赶路慢一些的速度走着。 然后,踏入了那条没有灯光的小径。 是错觉吗?梓莘想着,虽然说是完全熟悉了还有些为时尚早,但已经走了两个月的时间,多少还是能意识到:今天的这条路,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指不出是何处不同,不自然的气氛比他人的心思还让梓莘捉摸不清。但是,那也就是那种程度的事而已: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自然再正常不过;如果有什么意外,反正,也不会死嘛。比起为这种仔细思考一下就会消失的预感,果然还是早一点回去比较重要,所以梓莘还是要穿过这条路,继续迈开脚步,朝着目的的方向走去。 “不愧是兄长大人的容器,鼻子很灵嘛。” 还未等第二步迈出,之前的预感便立刻应验了:梓莘面前的小径上,多出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如果是普通人的话 ,应该会被吓一跳吧,但梓莘并不普通,所以虽然确实被惊到了,但也只是在厨房的地板上发现了一只蜘蛛的那种程度而已,比起这种事,梓莘反而更加在意起了面前的女孩的外表。 在这种时候,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地方似乎有些缺乏尊重,但面对那种对梓莘来说过于具有冲击性、甚至还在关咲之上的容貌和服装,也不是那么不可理解的事吧。 在这漆黑的小径中最吸引眼球的,便是女孩的那头亚麻色的长发。也许是因为被关咲强行教导了关于头发的知识,单凭目视,梓莘的指尖就仿已经感受到了发丝的丝绸般的轻柔质感,虽然梓莘也并没有摸过丝绸就是了。一眼就能看出,比起梓莘的疏于打理或者关咲的差不多主义,那秀发的主人一定是在其上倾注了梓莘从未想象、也永远不会去想象的精力在打理,而那绝非染成的发色以及碧绿色的双眸和过于白皙的皮肤,让这女孩看起来就像梓莘曾经在广告中看到的玩具娃娃。 比那张欧洲脸更加夸张的,是那女孩的一幅。“连衣裙”,梓莘只能如此为它分类,但不管是繁复的皮带和绳网收束的上身、还是仿佛从未考虑过穿着者的移动的层层叠叠体积庞大的长裙,这件镶满了花边和丝带的精致衣装都是梓莘从未见识过的。即使是电视上的广告,也未有这件衣服的一半华丽。 精心雕琢的美丽、细致维护的高贵和玻璃艺术品一般的脆弱,这是梓莘对眼前的这个女孩的第一印象。若不是因为她刚好出现在了这个普通人绝对不会出现在的地方、说了那句不明所以的话,梓莘也许永远不会将她和那个超越常识的世界关联起来。但是,如果这世界上的事真的能按照梓莘希望的发展,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此受伤了吧?所以梓莘还是停下了脚步,右手伸进了冬服的口袋中,握住了那个孩子留下的美工刀,向面前的女孩开了口。 “目的?” 听到梓莘的问题,女孩明显地一愣: “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是谁?” “排除法。” “呵。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不少嘛。但是,别以为这样就赢过我了!” 都是什么和什么啊?面前的女孩一会儿满怀防备地夸起了人,又突然变成了暴起一般的威胁口吻,比其演技,梓莘觉得这反复无常反倒更像是不加掩饰的真心一点。都什么和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不加掩饰啊。 “反正,总之,虽然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让我很不爽,但是我还是要向你报上我的名号:小女名为尼尔克利普拉·法·怀尔希维娅,乃是尼尔克利普拉当代家主之末女、‘侵蚀绝对者’遗腹双子之一,‘八羽之黑翼’事业。我的目的是,找到吾之兄长,带他回家。” 先不管那几句莫名其妙的介绍词,这个自称“怀尔希维娅”的女孩的话中有一件事让梓莘不得不额外确认一下。 “回家?” “你不要用那种责备的表情看着我。对兄长大人做那样的事,我当然也是反对的,现在又说什么时机到了,让我接他回去,就是这样。你不会在想着要阻止我吧?” 看着面前这个剑拔弩张的少女,梓莘只是一如往日不带表情地说道: “只要他愿意,我没有意见。” “是吗?但是,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就让我来试试你到底有什么水平,也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我的妒火吧!” 梓莘已经习惯了被人突然袭击,一边自说自话一边突然就挥起了拳头的人也不是一两个了,即使是那样的事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了,既视面对着她的是并非人类的恶魔,梓莘的身体依然按照那几乎刻入了基因的肌肉记忆做出了反应: 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这正是梓莘一直以来的应对方法。若是平常人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毕竟是受了伤也不会死的怪物,即使真的死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样一来当然也就没有了自保的必要。虽然总会以袭击者的倒下结尾,也知道了自己的怯懦和自私,但要将习惯一下子改变过来,既困难又毫无必要。 怀尔希维娅却也并没有立刻就冲上来,甚至除了将指着梓莘的手指指向天空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这让认为恶魔都是像齐霁一样用刀剑战斗的梓莘有些意外,但她随后便知道怀尔希维娅并非虚张声势,也知道了“八羽之黑翼”指的是什么。 在怀尔希维娅的背后,一团黑色的烟雾般的东西正在蔓延展开,在左右两侧各形成了四片同样雾状的羽翼。在这条几乎没有光亮的小径中,那八只逆着光亮的羽翼却连其表面翻腾的烟雾都清晰可见。梓莘于是知道:那黑烟并非怀尔希维娅的一部分身体,只不过是掺入了其魔力的外物。 突然,翅膀上亮起了几点白光,亮光一闪而过,紧接着的便是什么东西破风而来的呼啸声。梓莘没有躲闪,那些飞行物也没有击中梓莘,而是插在了她脚边的地面上。那是八枚小指粗细的乳白色长钉,似乎是骨头一类的东西做的。 “怎么了?你愣着做什么?你也看不起我吗?”似乎是有所不满,怀尔希维娅收回了指向天空的手,双臂抱在了胸前。 “不。” “那为什么不和我打?” “没有必要。” “啊?是说你不用动手就能打败我吗?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还手啊?我可是要把兄长大人带走啊!我可是要把他从你身边带走啊!你明白吗?如果你不能战胜我,你就要失去他了啊!” “可以。” “什么?” “他愿意,就可以。” “那你呢?” “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说没关系?你在骗人吧?你在说谎对吧!” “没有。” “不要再侮辱兄长大人了!” 然而,怀尔希维娅好像更生气了。即使并非出于本意,梓莘也经常会这样伤害他人。 “我没有。” “你有啊!我问你,兄长大人向你表白了对吧!他说了爱着你对吧!” 梓莘点点头。 “被兄长大人告白了的你呢!你是什么心情啊?你告诉我,不许说谎,你告诉我,被他告白了你开心吗?” 略微犹豫之后,梓莘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来阻止我啊!” “我怎样都好。” “才不好啊!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你可真是践踏了兄长大人对你的一片心意了!什么叫‘我怎样都好’啊?对你来说兄长大人是可以随便被别人抢走的吗?你所谓的重要就只有这种程度吗?你就是这样回应兄长大人的爱的吗?别开玩笑了!如果有人敢这么说,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一定打到她哭着道歉为止!‘只要他同意’?这算什么?把责任和过错都推给兄长大人吗?他听到你这么说会怎么想?觉得你为了他而牺牲了自己吗?别做梦了你这伪善者!你只是在通过降低兄长大人的爱的价值来自我满足罢了!我也是、兄长大人也是,完全看错你了!什么开心、什么重要,你其实讨厌兄长大人讨厌得不得了,讨厌到希望他死掉对吧!” 又来了,本来以为仅仅是人类之中,自以为了解了一切、看透了一切之后就跑来说教的人就够多了,结果连恶魔都是这样吗。 “不是。” “那就表现出来啊!不要找借口,也不许说谎!不能正视自己的人就没有资格回应他人,所以用你的手来证明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啊!来回应他对你的爱啊!” 不知为何对方生起了气,梓莘想着,不,是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说,兄长大人给你的幸福就只是这种程度了?” 总觉得,不想听。梓莘是,这么想的。 于是,在这条漆黑的小径之中,直面着张开了羽翼的恶魔,梓莘掏出了怀中的美工刀。 “哦。这还像点样子。” 说着羽翼上又是一闪,四枚骨针直朝梓莘而来。然而梓莘并不打算闪避,也丝毫没有使用防御的想法。只是笔直地冲向了恶魔。不出意外地,四枚骨针中有三枚击中了梓莘,分别刺入了两侧的大腿和右肩之中。比梓莘想象的还要痛,她忍着没有叫出声,尽量忽视腿上的痛感继续冲向恶魔。 眼前突然一暗——恶魔的八只羽翼中,竟有一只扫了过来。梓莘起先以为那黑色的羽翼只有发射骨针的功能,但是既然对手将黑翼直击作为攻击手段之一,恐怕它们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脆弱。为了避开羽翼攻击,梓莘在双腿中试着注入了一些魔力,一跃而起,总算赶在被扫到前闪过了攻…… 不,真的避开了吗? 看着羽翼扫过,梓莘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它本就扫不到人……对了!比起刚挥下时的速度,翅膀经过自己刚才的位置时,速度是不是变慢了!对手故意没有让这一击成功吗?但是为—— 将视线移开 ,梓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下挥击本就是为了诱导梓莘起跳,而身在半空、失去一切闪避能力的她,面对的是其余七只对准了她的、亮起闪光的羽翼。 剧痛在身体各处爆裂开来。纵然是梓莘,也因此叫出了声。无法控制,身体从空中坠落,中途又被挥出的那只羽翼再次确实地一击,整个人就像一只破布偶一样摔在了地上。梓莘还未能在冲击中恢复,就觉得像是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手和肩膀又是一阵剧痛,眼前所见也从地面变成了面带嘲笑的恶魔。 “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嘛?这不是连人类的小混混都不如了吗?” 梓莘忍痛动了动手臂,却一点都动不了,然后她才发现:刺入了她身体的骨针,每一只都以极细的丝线于羽翼相连,而不知何时已经将她环绕包围的羽翼,正是借着这丝线把她像提线木偶一般抬了起来。 若是一般人,这时就是真的穷途末路了吧?梓莘想着,但自己不一样,是并非人类的怪物,不管多么惨烈的死法都不会死去,既然不用担心会死,所以像上次一样的自爆也…… 对上了眼神。 看着那双有着与晴空同样开阔的颜色的眼眸,梓莘理解了一件事:不论是能力还是预谋,都已经被面前的这个恶魔看得清清楚楚。 来没来得及从身体中抽出魔力,梓莘就被高高举起,又重重摔在地上。猛烈的冲击折断了梓莘的脊柱,断裂的各种骨头刺入内脏,手臂相当地脱了臼,折成了令人胆寒的形状。张开了嘴,比哀号还要先吐出的,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其中还混合着未完全消化的食物。一边呕着血又一边想要呼救,呕出的血就这样被吸进了气管,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咳嗽,又将被刺得七零八落的内脏破坏得更加惨不忍睹。 然而,即使体内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剧烈的出血却很快就停止:五秒的时间,梓莘体内的各大血管已经完成了再生,内脏也扭动着排出了骨渣和碎肉,依附于血管开始了重塑。但是,气管中的血还没有排净,自动的咳嗽每次都会造成新的出血点,也给梓莘带来更大的痛苦。即使强行止住咳嗽,每一次呼吸、甚至每一次心跳,都会使仿佛埋着几十把刀的身体内侧再次受伤,而这些伤口又在梓莘那永不枯竭的非人自愈力下得到治疗…… 比这更痛的事,梓莘也曾经经历过,但那些痛都只有一瞬间而已,要是论痛苦的程度,则完全不能与这漫长而残酷的煎熬相提并论,简直就是将这漫长的人生中的各种痛苦等比例地压缩后转化为痛楚一口气塞给大脑一般。如水蛭般粘滑而柔软,又预示着血与死亡的痛苦压倒了她。那是并非人类能够忍受的痛苦,而造成这痛苦的,也都并非人类。 当体内的痛楚像热水中的冰块般消失、只留下虚幻的恐惧,梓莘才意识到自己倒在了地上。差距太大了,不管是能力上还是知识上,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太大了。这样下去绝对……不,不会死,所以会发生比死还要严重的事情、会发生比死还要痛的事情。不行。那样绝对不行。绝对,绝对,不想让那种事发生。但是要怎么办?该怎么办?要怎么做?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出于恐惧,梓莘转过头,将恶魔的身姿纳入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之内。那眼中看到的是,身着华服、背后伸出了八只羽翼的少女的模样。 不可能。胜不过。光是看一眼就连内脏都开始颤抖了。打败这东西的方法一定存在,但能使用的一定不是自己。那还能有什么办法?那就快逃吧,就算再背对着它的一瞬间就会被整个贯穿,但是只要一瞬间,只要一瞬间就好,只要能从它身边逃开,只要能不被它再……不行了,不能忍受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非要遇到这种事不可! 浑身发抖的梓莘用完全不像是抖成了这样的迅捷动作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因为梓莘那狼狈的样子而觉得满足了吗?已经成为了胜利者的怀尔希维娅收起了羽翼,以毫不掩饰其轻蔑的语气说道: “我还以为会有多厉害,只能依靠气氛来战斗的家伙也就是这种实力了吧。不依赖他人,你连站在我面前都做不到啊。”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的,也没想怎么样啦。就是打算亲手测试一下的你自己的实力,结果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内了。开心是开心,但是还是有点无聊呢。无论如何,该办正事了。来吧,带我到兄长大人那里去,否则,就打到你愿意为止。” “没必要。我带你去。” “唉。这样也不可爱呀。” 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话,让梓莘心中一惊,但怀尔希维娅倒是没做再出什么不妙的事,只是摘下了左手的手套。借着微弱的光,梓莘发现怀尔希维娅的左手与其他部分无暇的肌肤不同,其上布满了黑紫色的疤痕和大大小小的凹陷,有些地方已经溃烂,大片的皮肤都脱落了。 还未等梓莘猜测其中缘由,怀尔希维娅已经自己揭示了形成那可怖创伤的原因:它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只与衣服一样华丽的古式注射器,习以为常地插在了左腕上,按下了活塞,随后便露出放心的表情。拔出注射器、收进腰间的哪里,怀尔希维娅对梓莘伸出了右手。那信息很明确:要梓莘扶着她。 梓莘犹豫了一下,双手接过她的右手,随后站到了她的右侧,用左手从下方作为支撑,自己的右手则握住了她的上臂,以这种梓莘扶着她向住处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小径、来到有着光的路上,梓莘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这时,她才觉得手很酸——怀尔希维娅真的将自己的大部分体重都放在了梓莘身上。 “你知道我刚才打的是什么嘛?” 梓莘侧过脸,发现怀尔希维娅正看着自己,满脸的得意,就像个买了别人买不起的玩具而到处炫耀的小孩子。 “是什么?” “哼哼,告诉你吧,是我自己制作的特效体力增强剂!不仅是人类,我这样的伪装态的恶魔都可以使用!只要用了它,就连没运动过的身体也可以拥有运动员般的体力!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依然相当强力哟!” 顺着气氛,梓莘问:“那你为什么还……” “哼哼,那是因为我提前用过了我特制的魔力增强剂,大大提高了我的魔法能力!不然我可做不到同时使用八只黑翼。但是,我也承担了副作用,身体在超负荷下已经快要垮了。不过只要使用了体力剂,就立刻可以行走了!怎么样?超强的吧!” 开玩笑吗?梓莘盯着那张异国、乃至异世界的面孔,却只能认为她是发自真心地这么说。怀尔希维娅相当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立刻生气了。 “算了算了,我早就知道和你们人类说这些就没有好事。啊!所以说人类真是烂透了。” “对不起。”梓莘立刻道歉。 “不,我可不接受。我都相当清楚啊,你们嘴上道着歉,其实是非常不满吧?你说了对不起,只是因为你发现我生气了,但你根本不明白我是为什么在生气!你想的其实是‘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啊太麻烦了’之类的事吧!我太了解你们了。真恶心。” “没有。真的很对不起。” “骗人!还说你没说谎,刚才你就在撒谎啊!明明很不想兄长大人被我带走,却说无所谓,不是说谎是什么?” “为什么讨厌说谎” 怀尔希维娅盯着梓莘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算了。我不该用恶魔的标准要求你。你当然理解不了。” “恶魔的标准?” “你们人类不会喝尿的对吧?” “一般,不会。” “对恶魔来说,说谎就和喝尿差不多吧。不光说谎的人自己觉得,听到他说谎的人也会像你们看到别人喝尿时一样觉得恶心。” “为……为什么?” “天性。就像人类不会喝尿一样,是天性。” “我知道了。对不起之前怀疑你,还有之前,对不想让齐霁走说了谎。” 怀尔希维娅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又走了几步路之后,这次梓莘先开口了。 “齐霁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比我预想的聪明一些嘛。真麻烦。注意到了吧?兄长大人和我的不同?告诉你也无妨,就像人类中也有愿意喝尿的人,兄长大人他,是会说谎的恶魔。” “会说谎?” “对。他是怎么说他为什么被封印的?” “因为和家人不一样,又杀不死,所以才被封印在我身上。” “对了一半 吧。兄长大人确实与我们不同,就像人类一样,对恶魔来说,光是把他放在身边就足够难以忍受了,他又一直不愿意改正,父亲就打算把他送到人间去。但是,让他自由行动太危险了,父亲于是提出让他以被封印的方式存在。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 “对。和你说是因为杀不死,应该是为了博取同情吧。” “他会说谎,你还是很尊敬他?” 怀尔希维娅点点头,“当然我也讨厌他说谎,但是在他身上,那也只是个难以忍受、但是不是不能理解的缺点罢了我呢,再家族中总是受到欺负。不像兄长大人和其他恶魔,我的本体致命地脆弱,大家就因此嘲笑我、排挤我,只有兄长大人一直爱护我、支持我,因为它的支持,我才有勇气改变自己、才有机会站在夺回兄长大人的第一线。所以,即使他会说谎,我也无法否定他。而且他说谎的理由,也很帅啊。” “理由?” “他啊,想成为英雄呢。他对你说过吗?” 梓莘点点头。 “那是他最大的愿望。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他应该能付出任何代价吧,其中就有说谎。” “那,为什么要他回去?” “因为需要。” “就这样?” “对,就这样。” 之后,又是如每个放学日一般的沉默。这次,直到回到住处,谁都没有再开口。走在这条光之路上,梓莘却无法像往常一样想些无用的事,满脑袋都是那个舍弃了自己的名字、说要做她的英雄的、国语文头的恶魔。在灵魂共生的十五年中,他已经把梓莘的每一件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梓莘却不知道他的事。回去就问问他吧?梓莘从未如此渴望了解他人: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擅长的东西、苦手的东西……无论多小的事,她都想一一知道;不论是多么细微的情报,他都想意义了解。因为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情,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缺乏将其问出的勇气,梓莘还是不断地、不断地想着问题,直到光之路走到了尽头,打开了那扇曾经一度被炸得粉碎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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