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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十章 前哨战 对士兵下达了命令后,洁莉蒂安马不停蹄的回到双子城堡的副堡,在城门打开的时候轰鸣的炮声从远方的地平线传来,那如闷雷般的声响让城墙上的士兵都下意识的躲在了掩体后。 呼~嗖! 炮弹发出恶魔的尖啸,砸在城外僵硬的冻土上,用铁锹都很难撬动的土地,在弹丸的轰击下轻易的碎裂,弹跳的炮弹砸在墙底深深的陷进去。 洁莉蒂安策动缰绳跨过门桥冲入了城堡内,此刻那群佣兵都乱作一团,坚守城池这样毫无油水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是煎熬,就更不要说在火炮的轰击下了。 “见鬼我看不到他们的火炮,火光太远了,至少有两千多步!” “小心!” 轰! 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从头顶传来淹没了哨塔上士兵的喊叫,饱经风霜的石制建筑被拦腰打碎,塔楼往后倾倒下去,在尖叫声中摧垮了一段城墙。 飞溅的碎石击中的洁莉蒂安胯下的战马,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挣扎了几下往后倒了下去。 “呃啊!” 同战马一起摔倒在地的洁莉蒂安,发出吃痛的呻吟,耳膜旁犹如万千战鼓在敲打,模糊的视线里一双双脚慌忙仓促的跑动着,一些人摔倒了勉强爬了起来,另一些人倒在碎石和血泊中永远起不来了。 尝试站起身时,左脚的重压让她拔不出腿,又多尝试了几次也只能让腿部发出疼痛。 “别乱动。” 一阵熟悉的话音传入她的耳朵,压住左腿的重量一点点的被人挪开,才喘过几口气更熟悉的,莉莉耶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嘿,感觉如何。” 莉莉耶扶起洁莉蒂安,脸上挂着恶质的笑容,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我很好,我没受伤。” 洁莉蒂安推开莉莉耶,自己站稳身形深深的呼了口气,那双水色的眼眸恢复了神采。 “那你准备怎么做,敌人火炮的射程比我们想象中的远啊,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变成砧板上的肉。” “敌人的炮火声很稀疏,不像是大部队应该是前锋,带三成的人骑马过去试探一下,我带两百骑兵策应。” 洁莉蒂安一边说,一边从一名路过的士兵身上抽出一杆火绳枪,在对方回过神来之前,点燃火绳把枪对准天空扣动了扳机。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这次轮到我们出击了,敢有违抗军令者,以北方先王的名义,我会亲自砍了他的脑袋!” 充满气势的话音盖过了一切,甚至连风雪都因此停下。忙乱的佣兵们停下了脚步,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她,但更多人把注意力击中在了莉莉耶,他们团长身上。 “喂喂,你们的耳朵都冻坏了吗,没听到公主殿下的命令?你们这群家伙,抢劫过南方人,抢劫过北方人,甚至我们还抢劫过海上的船队,可是边境民、诅咒女王,我们可没抢过这些家伙啊。” 莉莉耶配合自己的声音,慢慢的抽出自己的佩剑,寒光乍现的刀锋让她的话更显说服力。 “现在,告诉我北方最勇敢的男人们,你们敢和北方最勇敢的女人一起,一起去大干一场吗!” 此话一出,佣兵们顿时沸腾起来,他们高举武器大声呼喊,哪怕期间还有两发炮弹从头顶飞过。 “那么公主大人。” 莉莉耶转过头面向洁莉蒂安,嘴角咧开兴奋而残虐的笑容,这无论怎么看都充满恶意的笑容,此时洁莉蒂安却感觉能带来莫名的安心。 “愿意跟我大干一场吗。” “不是大干一场。” “嗯?” “是要赢。” 城堡以北早已被积雪覆盖的山坡上,身披兽皮的边境民忙碌的操纵着几门火炮,直接把积雪倒在炮身上,匆忙的冷却炙热的炮管。 “快,都给我把力气用出来,让那群长牙的家伙见识见识,谁才是女王青睐的人!” 为首的边境民脑袋戴着雪狼的头骨,脸上蓝色的油彩把他和其他人的身份区分开来。 在他身旁,五门火炮和百人的小队是他向远方的城堡叫板的资本,面对城堡不停挥动手中长斧的他,毫不怀疑只需要再来几轮攻击,自己就能带领战士们冲进城堡大杀四方。 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前方,也因此没有发现一支骑兵正在从侧翼接近自己,等他听到马蹄的声音踏过积雪,一切都已经晚了。 突击毫无准备的炮兵是没有难度的战斗,边境民甚至来不及摆出阵形,就被战马撞飞长枪刺穿,唯一一门调转炮口的火炮,也在操作者抛洒的鲜血中熄灭了引线。 洁莉蒂安没有恋战,她策马到山坡的背面,那更远的北方所展露的景象,让她胯下的战马都受到了惊吓般的,发出凄惨的嘶鸣,她紧紧抓住缰绳才让战马没有扭头逃跑。 苍白的大地上,十多条黑色的‘大蛇’在蠕动中缓缓前进,远方的军靴声震动着大地,齐声的战号是人类的嗓子无法发出的,可怕的咆哮。 不安的神情爬上她的脸庞,但她还是掏出望远镜仔细去观察那些素未谋面的敌人。 比最健壮的北方人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身体;足以撕碎野兽躯体的獠牙;黝黑的皮肤,狂暴的气场,巨大的武器。 “洁莉蒂安,你发现了什么。” 骑马靠近的莉莉耶一边用白色的手绢擦拭刀锋的血迹,一边轻松的问道,而这份轻松的感情也在目睹了那一条条蔓延大地的‘黑蛇’后消失了。 “莉莉耶,毁了那几门大炮后立刻回去,召集将领马上进行军事会议。” “喂洁莉蒂安,有句话我还是趁现在说吧。” 洁莉蒂安骤起眉头,但还是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莉莉耶咧嘴一笑,擦干净血迹的刀缓缓入鞘。 “这次,如果你我都活下来了,我得加价……” “你要什么。” “一座城堡,一个头衔,因为……” 莉莉耶干笑了两声,对自己的话也感到好笑一般。 “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也是这个世界的英雄了吧。” 听到她的话,洁莉蒂安释然的一笑。 “我答应你,但前提是……我们都得活下去。” 被炮轰的要塞内,士兵们忙成一团,既是主堡的大门也阻隔不了门外士兵们的呼喊声。 原本就嘈杂的环境下,洁莉蒂安只能大着嗓门,一边用手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将任务一一下达。 “敌人的火炮射程比我们的更远,所以炮兵要在城南的两座山顶上架设我们三分之一的火炮。” “一半的火炮?天黑前我们能送十门出去就很不错了!” “我的士兵会帮助你们。” 洁莉蒂安干脆的回答了一名佣兵的质疑,随后她指着地图的食指划到了西北方的森林。 “我们的士兵不能全部躲在城堡里,莉莉耶你带领2000人埋伏在这里,只要敌人攻上城墙你就率领部队突击他们的侧翼。” “哦呀,让我带人离开城墙,啧啧~” 莉莉耶吊起嘴角,那诡异的笑容下话里有话。 “剩下的金币,你全拿走想怎么用都随你。” “霍,你还真聪明啊,虽然人死了就没法去花钱享受,但要是没什么盼头我也是受不了呢。” 咚! 莉莉耶将随身的匕首插在洁莉蒂安所指的位置。 “都听到了吧你们这群家伙,那群边境野兽的命,公主殿下的钱我们都要了!” 城堡内的佣兵发出齐声的欢呼,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就好像是要去打猎一样。 “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公主殿下。” “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有一点。” 洁莉蒂安用凌人的视线扫视在场的所有人,说话的嗓音随着微微抬高的下吧而提高了几分。 “临阵脱逃者,死罪。” 这句话让室内的气氛降低了好几度,连壁炉内的篝火都快要熄灭的样子。 “哈哈,大家都听到了对吧,我们被当作是会胆小逃跑的南方佬了,所以你们也给我听好,不死团的名声,要是谁在这里给我丢了,我亲自砍了他,都听明白了吗。” “吼!” 佣兵有佣兵自己的回答方式,而刚才他们用自己最洪亮的声音做了最肯定的回答。 “公主殿下,祝我们旗开得胜吧。” “嗯。” 洁莉蒂安点了点头,目送着莉莉耶和她的佣兵们离开,这里也只剩下了她和波罗以及第十三军团的军官们。 “波罗,你带你的人守好主堡,直到援军到来。” “我不会放走一个边境民和那帮怪物,可是你在这里太危险了,主堡的防护至少能抗住大炮。” “我在这里至少能提振士气,如果这里的士兵动摇,主堡再坚固也毫无意义。” “……我明白了,但也请公主殿下记住你我的誓言,在达成那誓言之前,我和十三军团的所有人都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洁莉蒂安看向菠萝认真的点点头,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做最郑重的承诺。 “我答应你,所以你们也一样。” 在场的所有军官包括波罗都在洁莉蒂安的话音下,用整齐的动作站定行礼,他们脚后跟碰撞的声音在此刻无比响亮。 “先走一步了,公主殿下。” “嗯。” 洁莉蒂安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直到他们离开时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单的站在地图旁,抬头看向身边,那个总会在自己身旁的人并不在这里,低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脖子上那根项链。 流沙被封在水滴状的玻璃里,细细的摩擦着。 “塞拉……” 她的声音孤独的回荡在大厅,没有人给予温暖的回应。 风雪吹过城堡破败的洞口,炉火熄灭了,最后的温度也被带走。 手捧起流沙的水滴,紧紧的握在五指间。 “我等你,活着等你。” 决议的话音被留在了这里,她双手推开沉重的大门,带起的风声吹乱了台阶的雪花,忙乱的士兵注意到了女王的身影,一些人停下来驻足等待她的声音。 “极北之地的侵略者已经到了,他们既然要来,我们也只有一句话……”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充盈的肺部将所有的力气都变成了她的声音。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没有辞藻的点缀,只是单纯的表达内心暴戾的欲望。不与国家、民族、信仰,而是,只为了自己,只为了能活下去。 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只能杀光敌人。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第一名士兵回应了,火种落在雪中的干柴上,点燃了他们。声浪一波盖过一波,在苍白的天空下久久的回荡。
  2. 第一幕:奴隶 ————明明应该死掉的你,现在活了过来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我本想送你下地狱,但我觉得你已经在那里了 ————第一次杀人,开心吗? 朦胧的意识间,又像是熟悉的声音,又像是陌生的话语,最后苏醒的视线落在了一抹无尽的荒漠上。 莉莉丝发出两声无意义的呜咽,一点点恢复的五感带来了燥热的触感,难闻的味道,刺眼的光线,以及牲口的啼鸣声。 她眯起眼睛用手挡住阳光环顾四周,映入视线的都是些形形色色的人……和非人。 她虽然和那些人同样在一辆巨大的马车上,但偏偏只有她一个人被关在笼子里和其他人隔开了。 张开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触觉也好,听觉也好,身体上的每一跟神经都向她传达了同一个信息。 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 喉咙发出了正常的声音,可比起映像中的自己还要更加悦耳一些,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脖子,细腻的肌肤是不曾有过的触感,在那之上还有一根皮质的项圈。 “你当然活着,尖耳朵的家伙。” 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声音的主人用棕色的头巾遮住了脸和脑袋,那双灰色的眼眸盯着莉莉丝就像是在盯着猎物。 “不过你也离死不远了。” “为什么这么说。” 莉莉丝活动了下手腕,目光扫视全身上下的同时,很平静的问道。 “霍,很冷静啊,向你这样年轻的尖耳朵家伙,血液里的‘魔素’浓度很高,炼金术士,恶魔学者,还有那些邪教徒都很喜欢用你的血……做些他们爱做的事情。” “别吓唬她了,这可怜虫在被抓住前就一直昏迷不醒,浑浑噩噩的就被送到这里,让她安静一下吧。” “嫩皮肤,可怜虫。” 那蒙面人旁边,一名嘴里长着两颗硕大獠牙的绿皮兽人,和另外一个体格健壮的人类并排被铁链锁在一起,马车上只有这几个人还有力气说话,其他的不是骨瘦如柴就是神志不清。 而自己身上,除了脚上带着看上去很像是白银制成的镣铐外,就没有别的拘束了。 四周没有能替代镜子的东西,莉莉丝只能确认自己的手臂比起记忆中原本的身体,要纤细不少,偏偏胸前那对妨碍运动和敏捷的‘赘肉’非常挺拔,尺寸上也直逼E。 身上几乎没有遮挡的衣物,只有清凉的内衣遮住几个重要的地方,腰间还被人别出心裁的妆点上了银色的纱裙。 相比CIA或FBI的那一套,这已经算是非常宽松了。 “我们会被送到什么地方。” “呵呵,你还真是宽心啊,不过也是,作为市场上价格最高的‘夜灵’,运气好你会被某个富商,或是某个缺心眼的贵族少爷给买走。” “原来如此。” 确认了身份,莉莉丝把目光投向远处,在马车行径的前方,一座耸立在沙漠中的大都市已经能看见轮廓了,极富阿拉伯风格的建筑带着浓浓的中东风情。 城市的轮廓间,十几座高塔是地球上的中东没有的标志,一些造型上呈纺锤状的‘空艇’不时停靠在高塔上,也有一些正在起航飞向远方。 “徳荷马拉城,整个大沙海地区最大的城市,呵呵,也是我们这类人最好的归宿。” ————奴隶市场就在那里吗。 莉莉丝收回视线,靠坐在牢笼上手仔细的摸索着身下的地板,很快一颗不起眼的钉子碰到了她的手指。 青葱一样细嫩的手指捻住钉子,轻易的就从木板的缝隙间抽了出来,用挠痒的动作当掩护藏在了胸衣里。 她看了看拔出钉子的手指头,白皙的皮肤没有任何用力后的痕迹。 “夜灵……吗。” 城市的喧嚣渐渐逼近,头顶上不时掠过空艇巨大的阴影,高耸的城墙也只要在临近的时候才显出压迫的气势。 浓烈的血腥味让莉莉丝循着味道抬起头,炙热的阳光下几具尸体被关在笼子里吊在半空,随风摇晃警示着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 本来是恶心的画面,她的嘴角却吊起一丝笑容,手指不经意间的翻动着下嘴唇。 跨过城市的大门,里面繁荣景象充满了她豁然开朗的视线。 在沙漠中珍贵的水源在城市间被分成了三条河流,联通各区的桥梁上运货的马车,以及由一些不知名的生物拉动的车辆川流不息。 赤裸上身皮肤黝黑的奴隶们,在奴隶主的手中皮鞭的挥舞下,比牛马更‘勤劳’的将一箱箱货物转移到该去的地方。 就算是对这里一窍不通的莉莉丝,也能看出汇聚在集市上的货物至少来自三个不同的文明,其数量、种类更是天文数字。 “三百金贝卡,还有人出更高价吗!” “永恒宁静帝国的黑水晶,西方大陆的香料,要买的就赶快了!” “去北方大陆的船还有十个空位,有人愿意拼船吗!” “都能听懂……” 莉莉丝若有所思的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了马车的主人身上。 “是准备把我卖到哪儿呢。” 马车最终在一家巨大的房屋前停下,车上的奴隶除了她以外全都被带走到另一边,牢门打开时车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大人您瞧瞧,正宗的幽暗大陆货,要知道把她从大陆那边偷偷运过来可让我费了些心思……” 牢门前,奴隶主和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本地贵族交谈着,至少莉莉丝是如此猜测那人的身份。 白色的长袍上没有多余的花纹,但金色的镶边恰好是身份的体现,那张端正五官打理干净的面孔,也是贵族血统的佐证之一。 那贵族走到莉莉丝身旁,用手里的权杖抬起她的下巴,用端详牲畜的目光端详她的身体。 “她的脖子上,怎么有一块印记。” “这个是她们当地人的习俗,您知道的,幽暗大陆上的夜灵族和北方大陆人不一样,不过您放心只要烙印上印记,她们绝对是最听话的奴隶。” “……500个金贝卡。” 丢下这句话,那贵族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给,在商人那近乎哀号的讨价声下从莉莉丝的视线中走开。 “这算是很便宜的价格吗。” 她暗暗记下这点情报时,两个身材高大的当地人走过来一左一右的架起她的胳膊,把她从马车上抬了下去。 内部市场的光景没有让她多惊讶什么,前世职业的特殊性见过不少这样的地下市场,而这里只不过是把地下的东西摆到地上而已。 “进去。” 刚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身子就被一把推进了一间厕所隔间大小的房间中。 两人高的隔间里,地板上用某种颜料画出了蓝色的魔法阵,复杂的符文在门关上的一刻开始旋转,一阵气流夹杂着水花快速的冲洗过她的身体。 “唔,真不科学。” 莉莉丝遮住脸部无力的吐槽道,这种堪比消毒室的喷淋好一阵子才结束了,风带走了她皮肤上多余的水分,单薄的布料下白皙的肌肤褪去了来时蒙上的沙尘。 “出来。” 清洗结束后她又被人拽了出去,和其他的女性奴隶一同被送往更高的楼层。 和自己一样的尖耳朵,普通的人类,皮肤黝黑的当地人, 不过同样的特点是,无论身材还是面貌都是上等货色。 ————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一天呐。 相比其他奴隶沮丧不甘的表情,莉莉丝还很有兴致的左顾右盼,通往上层的工具是类似电梯的东西,不过画在上面的魔法阵将其和电力驱动的科技产物区分开来。 第二层的空间看上去更加宽敞,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就让人想要整个躺在上面,云雾缭绕的氛围和那些被顾客们或奴隶们含在嘴里的烟枪,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某些堕落的场所。 ————那么,剩下的就是瞄准机会准备逃跑了吗。 交易的过程非常简单,被带队排成一排的少女奴隶们,行走在买家的眼前就像那种会所一样,如果有看中的买家则会抬手让负责人把他相中的少女送过去。 “喂那边的夜灵!” 听到有人向自己这边呼喊,莉莉丝不由得将视线投过去。 在这里,如果有人想要买什么,一般会招呼负责人过去,像这样大声喧哗是很没身份的做法。 “别找了,是本大爷在叫你,脖子上有印记的家伙。” “!!” 听到印记二字,莉莉丝眯起视线,循声看去在左边,一名打扮和样貌明显不是当地人的男子,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对她勾勾手指。 对方的身体壮实,脖子和手指上戴着不少饰品,身旁还有好几个妙龄少女在服饰他,其中一个把头埋在他的腿间不停的做某种有规律的运动。 但比起这些,莉莉丝的眼睛注意到的,是他的脖子上一道黑色的龙头印记。 “宾果,看来今天我还真是运气好啊。” 捕捉到莉莉丝视线的那男人,用手比划出枪的动作对准了她,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咧开嘴不善的笑了。
  3. 第六章 报复 由乃从来没有想过清晨会在路旁的嘈杂声,和户外的风声以及……朋友的呼声中醒来。 “由乃,醒醒,由乃。” 发出两声含糊不清的呜咽,由乃睁开了眼睛,映入她翠绿色眼瞳的,是一张熟悉而美丽的面庞。在清晨柔和的霞光下,她眼前的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曼妙的身体轮廓和精致的五官,构成了一副足以被艺术家花费颜料创作为艺术的身躯。 散发着知性的眼镜下,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一丝的温柔看着由乃。 “唔……你怎么……” “由乃为什么睡在这里?” “……没什么。” “是这样吗,那由乃肚子饿了吗,刚好我带了上学用的便当。” 还没等由乃说些什么,岚筱雨就很自然的坐在了她的旁边,把一个水色的饭盒放在了由乃的身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晨跑的习惯。” 说着,筱雨的嘴角勾起淡然的微笑,把已经打开盒子的便当送到了由乃的身前,里面装着精致的小菜和平整的米饭,虽然分量不多但每一样菜都刺激着由乃的食欲。 偏偏又在这个时候,由乃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哀号’,弄得她只得红着脸低声说了句‘谢谢’后,接过便当。 隔着饭盒也能从手指间感受到那股温度,也不知为何此时送入口中的食物,让由乃的双眼充盈了泪水。 昨天在教室办公室门口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知如何开口,如何去道歉,如何去解释的由乃,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由乃离家出走了吗?” “……” 由乃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咽下口中的食物。 “那,由乃就来我家吧。”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由乃口中的米饭直接卡在了喉咙,等她捶着胸口好容易才把气顺过来时,一旁的筱雨懂事的递来热乎乎的茶,眼中的目光单纯的就像不通人事的小孩子。 “你……认真的吗。” “诶,难道由乃在外面有其他地方落脚吗?” “不是的,我是说,把外人待到自己家里这种事情,多少……多少……” “由乃不喜欢别人的家吗。”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 由乃垂下目光,脸色变得有些不舒服,但在筱雨单纯的目光下,她还是招架不住只得开口说完。 “我是说,你的家人,父母他们不会反对吗。” “爸爸没有和我一起住,妈妈已经去世了,所以没有人会反对的。” 对于其他任何未成年的少女来说,母亲的去世和父亲的远离怎么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筱雨只是用着稀松平常的口吻说了出来,完全没有回避和忌惮的意思。 “那……可以吗,昨天我还……”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完全没关系,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有点惊讶,但我也能理解由乃的。” “真,真的吗?!” 名为希望的光彩在由乃抬起的视线中闪烁,她盯着筱雨的双眼害怕自己只是在做梦一样。 “当然是真的,而且有由乃在的话,我写好的东西就能马上给由乃看了。” 筱雨的声音变得有些欢快,笑容也随之灿烂。 两人都没发现时间的流逝,不觉间初升的太阳渐渐的越过地平线,将和煦的暖光洒在二人的身上。 “那,我就打扰了哦。” “嗯,欢迎你,由乃!” 和朋友一起上学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样,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如此。 无论四周投来多么刺眼的目光,或是听到多少冷嘲热风的话音,两人都能一起走下去。 这份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安心下,由乃选择性的无视了一些事情,那个从不关心自己的母亲,同学们的目光,欺负自己的不良少女,老师苦口婆心的‘劝导’。 在从前,她从来不会有兴趣的一些东西,现在对于她来说却是无上的至宝————那些,来自岚筱雨口中的,异世界的故事。 那些光怪陆离,时而恐惧时而宏伟的世界,虽然由乃看不到,但通过筱雨的故事和图画,那些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都活灵活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与之相比,现实的世界,在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如此无聊。 岚筱雨的家比起由乃的想象还要普通,除了那些描绘异世界的壁画以及大量的书籍外,整洁明亮是她对这里不多的形容。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在这里寄住了好几天,有时候也会去想为什么母亲没有来找自己,不过一想到那总是对自己摆出训斥态度的母亲,就不会去在意这样的事情了。 过去的阴影似乎已经彻底离开了自己…… 某个寻常的下午,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里,由乃漫不经心的把目光投向窗外,游离的眼神看向了筱雨家的方向。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短信提示上的电话号码,让她脸上的表情瞬间蒙上了浓重的阴霾。 颤抖的手指好几次要打开那段短信,都收了回来,好几次把手机放回书包,可又好几次拿了出来。 最终,她还是打开了短信。 里面只有一行字。 ————“放学后,一个人来体育馆,不然就把你的小秘密发给你最好的朋友。” 啪嗒! 由乃不甘的握紧手机,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手机壳被捏出了一条裂缝。 “筱雨,你先一个人回去吧,我,有点事情。” “没问题吗,如果有什么事发生……” “没问题的。” 由乃在教室的门口勉强的露出笑容,但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筱雨就像完全不知道一样挥挥手离开了学校。 没事的。 只要筱雨还在。 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按着胸口,这样安慰自己。 放学后,体育馆。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十几个学生早早的留守在这里,为首的高中生和他的女友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在等谁出现。 当由乃的身影出现在这里时,不少人都恶意的吹起口哨,那个金发的女学生则更为洋洋得意。 “哦呀呀,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晚来一分钟我就会忍不住把你的小秘密发给你那位怪胎朋友了哦。” “不许你,说筱雨是怪胎。” 声音虽然有些发颤,但由乃还是正视着金发少女的目光,攥紧双手没有退缩的意思。 “呵,怪胎间还有感情了,嘛算了,其实我也玩腻了,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呐对吧达令~” 金发少女爹声爹气的靠在她男友的怀里,那个小混混模样的家伙,淫笑着挥了挥手早就等不及的不良们,便一拥而上把由乃围在中间。 强烈的危机感下,由乃尝试转身时,肩膀却被人牢牢抓住就算她生疼的叫出声对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大家不用留手哦,一会我会把录像上传到网站,下载的流量费就当是给大家的报酬吧~” 金发的少女打开手机录像器,脸上的表情扭曲的笑着,任凭由乃怎么挣扎,怎么露出可怜哀号的表情也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不,不要,住手啊,我,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交到朋友吗,没关系的哦。” 她眯着眼睛,走到由乃身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会给你的朋友也准备一份的。” 她的话音落下时,由乃忽然感觉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心跳也好呼吸也好全都在这句话落下时————停止了。 自己变成什么样都可以,但……唯独无法想象的,是‘她’也讨厌自己的样子。 ————“无论你逃跑多少次,回避多少次,被帮助多少次,如果不自己下决心的话,噩梦就不会醒来的哦。” 脑海里响起的是自己的声音,那个属于由乃的声音。 “喂,你这家伙怎么一动不动了啊,好歹给我抵抗下啊,好没劲……呃啊!” 在由乃身前对她的胸口动手动脚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没想到那个看上去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少女,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 “婊子!” 他大骂一声,一脚踹在她的腹部,那本来就娇弱的身躯一下子往后倒去,咚的一声摔倒在地竟然就这样一动不动了。 “啊,你这家伙这么用力干什么!” “谁,谁叫她咬我!” “不,不会出人命了吧。” “没事儿,你们看她不是在动……在动……” 由乃没有昏过去她站起身,小臂粗细的藤蔓从她的身下的地板上钻出来,就好像电影里的特效一样,几百根藤蔓眨眼间就遍布了大半个体育馆,那群小混混回过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荆棘的王国,而由乃——是这里的女王。 “松本,我们……是朋友对吧。” 由乃忽的说出这句话,她第一次叫出那个金发少女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和善,和对待真正的朋友一样。 但现在……却让四周的气氛骤然降低到冰点。 硕大的紫色花朵在由乃身后的墙壁上盛开绽放,美丽的花瓣徐徐展开露出了隐藏在外表下的尖牙俐齿,食人花,这是符合它外观的名词。 “呃啊,怪,怪物啊!” 也不知是谁这么尖叫了一声,藤蔓的杀戮也因此拉开了序幕,那些她最讨厌的人,最仇恨的人,现在就像垃圾一样的被处理。 藤蔓卷起那些人的四肢,丢进食人花里,惨叫和肢体搅碎的声音一齐发出,逃跑的人也只能多活几秒钟。 “不,不要丢下我啊,带我一起!” “滚开!” 松本被自己的男友一巴掌拍开,她无助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逃跑的男友被藤蔓刺穿了身体,然后丢到被血染红的食人花里。 “不,不要……” “松本,第一次被你欺负的时候,我也这么说过。” 一脸冷漠的由乃走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紧成拳高高的抬起,这实在不符合少女的动作并没有一点迟疑,对着松本的脸用力挥下。 咚!咚!咚! 一拳,一拳,一拳,先是鼻梁,再是牙齿,最后是眼睛,那张用来讨好男人的脸一点点的被揉成碎片,直到她最后一口气也吐不出来后,由乃才松开了她已经变形的脖子。 满脸血肉模糊脖颈变形的松本,看不出是死于殴打还是窒息,这样可怕的一幕由乃看上去却痴痴的笑了。 “哈哈哈哈,活该,活该,哈哈哈!!” 对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的话,我和筱雨还是朋友, 血腥的味道,拳头的触感,一切都是真实的,在最后一个人也被杀掉后,藤蔓缓缓回到泥土中去,花朵也凋零了只留下一滩可怕的血迹。 自己……杀人了? 这个念头迟迟的来到由乃的脑海中,地上的尸体还残留着温度,血液的味道也没有散去。 不是做梦了,也不是精神错乱。 是…… 自己,杀人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捂住嘴可只能让鼻子更清晰的闻到手掌上的血腥味,胃部的翻腾迟来的让她吐了,酸苦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口腔。 不行,得赶快逃! 不能呆在这里! 简单的想法占据了她的思绪,没有回头她飞奔着逃出校园,连手上的血迹都忘记了清洗。 “回去的话,只能连累筱雨,可……不回去的话……” 思索出答案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筱雨的家门前,或许是下意识,或许是习惯成自然,身体不自觉的走上了回家的路。 手上的血迹已经在公共卫生间里洗掉,可血腥味还依旧明显,放在门把上的手好几次都缩了回来,直到门从里面被打开。 火锅的香气从扑面而来,筱雨就如往日那样带着微笑欢迎她回家。 “筱雨,你怎么知道……” “朋友的直觉~” 筱雨一把拉住由乃的手,不等她说些什么就拉她进来。 “今天的主菜是火锅,我很久没尝试过了,本来就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哦~” “唔,那个,我……” “好啦好啦~别支支吾吾的了,快脱鞋啦~” 今天的筱雨格外的开朗,由乃都没见过她这样开心的样子。 洗好手坐在桌前,饭桌上的电磁炉正在给铁锅加热,里面翻滚着两种颜色的汤汁,一红一白视觉上非常的有冲击力。 生鲜的食物则用小盘子摆在一边,刀工和摆盘都无可挑剔。 “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那是因为。” 筱雨甜甜的一笑,从身后慢慢的取出一个小盒子单手拖住,另一只手就像魔术师准备变出兔子一样,用拇指和食指捻住了盒子的两端。 刷~! 她用力的拉开盒子,在里面一块有些粗糙的蛋糕静静的躺着,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着这样几个字。 生日快乐,由乃。 “17岁生日快乐,由乃……唔,怎么不好吗,诶,别哭啊,是火锅太辣了吗!?” “没有,没有的,我只是……太开心了。” 由乃用袖子抹掉眼睛涌出的泪水,一边抽泣一边笑着。 “呐,那个,筱雨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唔,我的话,10.18日哦。” “好我决定了,筱雨生日的那天,我来下厨吧!” “嗯,那我就期待了,呜哇,锅烧开了~关火关火!” 平凡的空间内,充满了两名少女的欢声笑语,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比不上现在的这一刻。 窗外的夜幕渐渐阴沉,看不见的黑暗悄然的蠕动着。
  4. 摆脱了烦人的工作自以为能够在写作上更加卖力,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带着开了新坑就能更好发觉灵感的‘妄想’,这次又开坑了。 或许是死性不改吧,总之,这一次,也请大家多多吐槽啦~ 目录楼 第一卷 狩猎女武神 序幕——轮抽选择 第一幕——奴隶 首页文——序幕:轮抽选择 失去视力四肢渐渐发凉,只能整天躺在病床上最开始是多久的事情,和心脏一起衰退的脑子已经记不清了。 仅剩的听力也只能听到心电图的滴滴声,偶尔也会有几个‘老朋友’出现在这里。 只有在梦中,才能回想起自己曾经是个活人。 “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好人死掉,为什么你这样的人渣能活下来?” 今天,耳朵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是那种无比正直不会受到任何人影响的声音。 脑海里回想起了,一个年轻有着大好前途的联邦探员的身影。 “我的上级不允许我给你一枪,老实说现在我看到你这幅模样,反而不想给你一枪了。” 他的呼吸凑近了,我能感觉到。 “我一生都想把你拉入地狱,而现在,我觉得你已经在那里了,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吧,你一定会去地狱的反正那里对于你这种人来说,才是乐土不是吗。” 对,他的说的没错,对于我来说,地狱或许才是乐土。 不是因为自己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高中,只是……被规矩束缚的人生,我一点都不喜欢。 一点都不喜欢。 心电图的滴答声渐渐变慢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直合拢的眼皮在这个时候反倒是为自己省力气了。 地狱是什么样子的? 马上就能看到了吧。 …… ………… ……………… “醒醒,醒醒,你到站了,醒醒啊~” 短暂的昏迷后,耳畔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那是年龄在16岁左右女孩儿的声音。 年轻富有活力,俏皮又可爱,容易相信别人又喜欢自作聪明。 等等…… 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手下意识的抬起遮住光线,身体的直觉就在这一刻全部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下。 “早上好,晚上好~” 支起身子勉强在光线下睁开眼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看不到边际的白色空间,和一名坐在木椅上身穿某个学校制服的妙龄少女。 她身上的制服使用了红黑配色,超短裙下是裹住双腿勾勒出曼妙曲线的黑色裤袜,在她翘腿的坐姿下散发出不输成人的魅力。 在往上看,虽然她的身材矮小但比例匀称胸部丰满,怎么看都是那种长大后一定能登上杂志的女人。 “讨厌啦一直盯着人家看~” 她轻声笑了笑蜜色的刘海下那笑容莫名的诡异,我也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副文件板,上面用金属夹子夹着几张纸。 爆炸性的问题在脑袋里不停碰撞,身体为什么恢复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对方是什么人,没有一个问题是自己能解答的。 “首先我要恭喜你,你已经死掉了,和过去的失败彻底划清了界线,可喜可贺~” “你……是FBI还是CIA?” 在不信任的前提下,我提了一个对方绝对不可能回答的问题,无论对方是哪一个组织的人,营造出现在的气氛就绝对不会轻易告诉我答案,那么“撒饵”就成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我是‘国安局’的人哦~” “什……” “有意义吗,事到如今与其纠结我的身份,不如想想你自己吧,明明应该死掉的你,现在活了过来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她右手拿着签字笔非常熟练的让笔在她指尖打转转,意味不明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而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则更加深不可测。 现在,对方也抛出了‘诱饵’。 “你有什么目的。” “啊啊,为什么总是要这么怀疑别人的好意呢,我说过了我只是让你活过来,还准备了一个新鲜的世界等着你哦~” “说什么蠢话,你如果没有交谈的诚意……” “好啦我知道了,你这个死脑筋的家伙,看好咯~” 啪嗒,她打了个响指,我的身体下意识的从床上弹跳起来迅速的落在病床后,将自己的身体至于这里唯一的障碍物后。 然而…… 四周原本白色的空间,忽然变成了一片中世纪风格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我和那神秘的少女依旧相对而视。 一切都很真实,气味、脚底的触感、甚至是声音。 过往的人群没有像全息投影那样‘穿过’我的身体,而是饶过了这里。 心脏狂跳的声音,久违的被耳朵听到,一滴冷汗划过脸庞,目光已经完全不敢从对方的脸上移开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 “嗯嗯,不错的表情,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 她抬起笔笑眯眯的在纸上写了什么,四周的景象一下子变成了一间酒吧,我和她坐在一张酒桌的两边,四周是其他酒客们畅饮闲聊的声音。 这家伙到底是…… “好了好了,接下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她的话音落下,一个木箱凭空出现在木桌上,往里瞟了一眼全都是些奇怪的东西。 红色的圆形石头、燃烧的木炭、脏兮兮的血浆瓶、色彩斑斓有很多棱角的宝石等等,都是些看上去很平常但散发着奇怪气息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 “选一个咯~” “……” 片刻的沉默后,无法理解的自己只能把手伸向了箱子里。 自己喜欢的? 视线中,一张纸牌映入了眼帘,用手拿起来纸牌正面印着一个身形扭曲的怪物,外形就像把一只章鱼交给毕加索当模特的成果一样,看上去那幅画还缓慢的蠕动着栩栩如生。 “就这个了。” 啪的一声,将纸牌按在桌上,就像一名梭哈的赌徒。 “哦呀呀,选了个不错的呢,那么我能听听理由吗。” “比起那些小孩子的玩具,我对赌博还有点兴趣,那现在是不是该摊牌了?” 自己笑得很难看,就算没有镜子自己也有这部分的自知之明,可就是忍不住笑了。 一种久违的感觉慢慢的流淌在血液中,全身都暖了起来。 “很好很好,对了就当是善意的提醒吧,刚刚你挑选后剩下的东西,会留给其他人选择哦,好好记住会对你有帮助的。” “其他人?” “那么~” 啪嗒~ 清脆的像只声再度响起,四周的一切又被纯白的无限所取代。 意识越发沉重,从未有过的疲劳感侵袭着大脑,眼前的画面渐渐的模糊不清。 “玩得开心~”
  5. 第九幕 双子城堡 北方的天空总要比南方亮得更晚,城外驻扎的佣兵们天没亮就要赶时间的埋锅造饭,为接下来的行程补充体力。 花了不少钱从城外的村庄收购的家畜们,挨个的被屠宰,大块大块的红肉粗暴的丢入锅中,只撒上盐和极少数的调味料,就变成了一顿临行前的每餐。 在一部分的佣兵的号召下,聚集在莫森堡附近的难民,也收拾起他们简单的行装,准备跟着这群士兵去一个可以避风挡雨的地方。 北方人对天气更为敏感,许多人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赶在大雪封路前去往南方,便只得相信那些昨天给了自己食物的佣兵。 驻守城堡的士兵,站在城墙上遥望这群,平日里在他们眼中最为‘低贱’的佣兵,但此时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们低贱,当更多人知道他们马上要前去阻挡边境民时,更多人的心中多了一丝敬佩,也多了一丝焦急。他们毕竟是领主的士兵,如果没有领主的命令,那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边境民从自己的国土踏过。 “这就是你的计划?” 城堡大厅内,眼圈微红的辛格坐在方桌前,手中的酒杯喝光之后就马上会有随从斟满。那张坚毅的面庞比起昨日,像是一夜之间就老去了十几岁。 “带上所有的人,去送死,然后等至高神怜悯我们,下一场大雪冻死那群边境民?” “这是我们北方人,唯一的机会,一旦边境民跨过南北边界,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洁莉蒂安坐在对面,面色严肃的回答道,攥紧的双手表示着她不会退让的决心。 “而我们反抗的举动,一定会让其他观望的北方诸侯纷纷响应。” “响应?你再跟我开玩笑吗,到现在公主大人还以为,现在的北方,是您祖父那个时期的北方吗?” 辛格的语调越发抬高,那张人到中年的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涨得通红,他一口将杯中的酒水灌进肚里,酒红色的液体顺着他开裂的嘴唇满溢而出,打湿了他满是胡茬的下吧。 “我的祖父曾经响应过北方之王的征兆,让他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南下,去做那所谓的‘统一之战’,结果他们就再也没能回来;我的父亲曾相应你祖父的征兆,结果他失去了自己的长子;而我……我的儿子。” 怒火和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辛格的脸上绽放出纠结的神色,那只握着酒杯的手不停的颤抖,让人感觉随时都能将黄铜制的酒杯捏得粉碎。 “你们皇族的血脉,到底还要我们‘文森特’家族死多少人才觉得足够。” “……直到我们将所有侵略者从北方的国土上赶出去,而我的命也可以当作是代价。” 洁莉蒂安硬着头皮说出了相当无情的话,无情到连那份大义凛然的说辞都无法掩盖。 “那你为什么,不替我的儿子去死?” “因为……” 同样冰冷的质问让洁莉蒂安愣了片刻,这片刻间塞拉、孤儿院的孩子们、修女们,还有昨天那场风雪下,波罗与13军团的残兵们的身影,这一切都在她眼前浮现。 那回忆中的每个人,都用目光给予信任和寄托的希望。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时,只有目的性的目光毫无惧色的直视来自辛格的怒火。 “我要继承王位,让北方重新回到我祖父那个繁荣的时期,无论是南方人还是极北之地的边境民,入侵者和背叛者我都会一个不留的全部杀尽。”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都沉默了下来,辛格松开了握酒杯的手,目光虽然还透着怒意但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股埋怨的感情,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沉思着什么,直到壁炉中的柴火都快要烧尽时,才长叹出一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你去吧,我不会阻拦你,我已经老了,受够了王权和民族的战争,等到将来如果你真的能成为北方的王,很好,那时你再来取我的头颅,如果不是……那也自然有人来取我的脑袋。” “……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您了吗,伯爵。” 辛格闭上眼睛,没有在说话,那个曾经在战场上厮杀的男人,现在是如此的渺小苍老,如同一颗枯黄的老树,在风中摇摇欲坠。 洁莉蒂安出发了,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莉莉耶那总是冷嘲热讽的话音,她策马在前带领士兵和难民,向着远方那条快要被雪淹没的道路,前进,前进。 即使深夜来临,队伍也没有停下,一些难民体力不支不得不脱离队伍,有一些则直接化作雪中的雕塑永远也走不动了。 冻僵的尸体,倒在地上茫然望天的难民,为这逃亡的道路铺满了地标。 “决定好了吗。” 策马在洁莉蒂安身旁的莉莉耶,也没有了往日里随时都能开玩笑的余力,现在的她虽然还穿着那身婚纱,但肩膀上少见的披上了一条毛毯。 “嗯,我们到达位置后,把难民安置在临近大悬崖的主堡,13军团的残部会负责驻守那里,那里地势最为险要,边境民的主力一定会主攻那里,而我和你的佣兵驻守副堡,只要主堡吸引到足够的火力,我们就从城堡出击。” “计划不错,可别忘了我们是佣兵,如果战况不妙的话,我可是会开溜的。” “你不会做那种事情。” “霍~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你是个贪财的家伙。” 莉莉耶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洁莉蒂安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莫名的小声为次充满死亡的行军,增添了一点点欢乐的调料。 建立在丘陵和悬崖上的城堡出现在视野中时,已经是第四天的黄昏。 难民们梦寐以求的避难所,只是一座耸立在悬崖上,数百年无人问津的废墟残骸,唯一完好的地方,只有在建立之初就花费巨资的高耸城墙。 相比之下,与之相对的“双子”的另一半,就像是一座被城墙围起来的石头丛林,林立的塔楼被建立在城墙后,火炮借助塔楼的高度足以轰击任何胆敢进攻主堡的敌人。 互成犄角之势的两座城堡,在传说中那个大山脉没有被收复的时光里,无数次的击退了南下的边境民和诅咒女王的爪牙。 洁莉蒂安站在空荡荡的主堡大厅内,仰视着那座刻满了名字的石碑,而青苔和藤蔓遮住了大部分的字迹,岁月的风霜下,记录着英雄们名字的石碑只剩下了寥寥几个名字还能看清。 “公主,我已经让兄弟们在城堡内修缮工事,边境民也好,沃尼尔也好,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说中的怪物也好,谁来了我和我的兄弟们都能让那群家伙有来无回。” 波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股压抑的感情让他的声音更显低沉。 “……你妻子的事情,很对不起。” “您不觉得现在才说对不起,太晚了吗。” “其实,我让你来是有一件单独要告诉你的事情。” 洁莉蒂安转过身,她走到波罗身前目光凝重,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嘱托。 “主堡的地下有一条可以逃生的通道,就在储藏室西北角的暗门那儿,往那里可以一直往下到悬崖最底端,如果战败你的人还有难民,让他们从这里逃走。” “我和我的人不会逃走,我们向你立过誓,誓死追随。” “那就让难民逃走,给北方留一条血脉。” 波罗盯着洁莉蒂安的眼睛,是在确认着什么,而他很快就从那双没有丝毫迟疑的目光中,读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会照你说的做,但是公主也不要忘了我们的誓言,你一定要成为北方的女王然后,我们一同南下,把那个背叛者的脑袋砍下来。” “我会的。” “传令!” 一名传令兵匆匆的跑入大殿,他紧张的神色让洁莉蒂安和波罗二人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在成外我们发现了一名可疑的骑兵,万分抱歉我们没能追上!” “哨兵往那个方向逃走了。” “北方,是北方!” 冰冷的风夹杂着雪花吹入大厅,带走了这里最后一丝的温度。 洁莉蒂安把手按在剑柄上,从唇间哈出的热气比之前更为频繁。 “下令把,公主。” “嗯……” 洁莉蒂安挺直了腰板,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刺痛肺泡的感觉,驱散了疲劳和睡意。 “全军,准备战斗。”
  6. 王都动乱 第一页 第七幕(下) “谁雇佣了你们,你们的目的,你们还有多少人,全部说出来,不然我会让你的大脑得出一个自杀的理由。” 充满血腥味的储藏间,尸横遍野的此地上,让玛丽亚冰冷的话音更为凌人,被枪口盯着脑袋的康恩舌头舔过牙齿,像是投降一样的慢慢垂下手准备把枪放在地上。 “别乱动,我只是让你回答问题,没有让你放下枪,保持这个动作谢谢。” “好吧,如您所愿,但比起你的问题,我对一位‘贵族’为何会穿教会的衣服这件事……” “请不要说废话,否则我会忍不住现在就让你疼起来的。” “……好吧,是鄂图曼帝国雇我们来的,让我们炸掉空艇引发战争,并且你们的情报也是他们出卖的,不过很有意思的是……” 康恩不自然的顿了顿,他的满是胡茬的嘴角咧开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故意在展示某种‘阴谋’一样。 “那个出卖你们人,也穿着教会的衣服啊。” 当教会这个字样传入玛丽亚的耳畔时,她稍微的分了神,虽然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感觉,但这一瞬间康恩抓住了机会。 他黄斑斑的牙齿用力的往下咬,啪嗒的声音从他的嘴巴里传出,等玛丽亚回过神一把掐住他下巴的时候,白色的泡沫从他干燥的嘴唇涌了出来。 ————自杀? 玛丽亚骤起眉头,可就在这一刻本应该立刻死去的康恩危险的眯起双眼,鼓起的腮帮子噗哧一声把化学反应的泡沫带着自己恶心的唾沫吐了出来。 吐口水,这种小孩子打架都不屑用的招数,打了玛丽亚一个措手不及,她往后滑开两步同时向康恩的方向开了两枪,落在地板上的白色泡沫立刻就滋滋的翻腾起来,升腾的青烟眨眼间就充满了大半个储藏库。 被算计的玛丽亚嘴角抽搐,她鲜红的双眸闪烁起妖冶的光泽,这能透过阻隔看穿一切的眼睛,却什么都没发现。 “还是大意了。” 她垂下枪口抬手打开了藏在领巾下的,黄铜色小盒子,蓝色的电弧立刻在盒子里闪烁起来。 “夜炎,能听到吗。” “你没事吧,我听到了爆炸声。” “解决了,不过很遗憾让袭击者逃走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飞艇里被人安装了炸弹,不过我已经打开逃生阀门,全都丢下去了,下面是无人区不过难免会炸出几个大坑了。” “干得好。” 玛丽亚苍白的面庞露出了战斗后第一个笑容,她走出储藏室正欲往会走时,眼睛却很不自然的看向了西北方。 “夜炎,下层有多少人质。” “幸存的工人还有五十几个,怎么了?” “你让他们马上坐救生艇,上面的贵族和海莉我来负责。” “了解了。” 夜炎没有去疑问的功夫,只应了一声后就挂断通讯立刻开始了工作。 肉体凡胎的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也能拥有吸血鬼的视觉,就会轻易的发现两艘只有飞艇十分之一大小的‘飞艇’,正快速的朝这里袭来。 这种装备了火炮和火箭弹的小型艇上,鄂图曼帝国黑色的星月旗印在艇身最醒目的外围。 “唔呃!” 正欲催发魔力的玛丽亚,忽然按住胸口红色的唇间呕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啪嗒的洒在地上,之前被子弹击中的地方,那原本已经复原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液。 “大意了……吗,不过,只是这样的话,还太浅了。” 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优雅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颊,吸血鬼的身影化作漆黑的蝙蝠群四散而去。 空艇的大厅上,气氛依旧紧张,一些人在观望,一些人在踌躇不安,与他们同样紧张的还有那些劫持者们。 他们不害怕死亡,可等待死亡完全是另一种滋味了。 “鲍尔金,这群该死的贵族会抱着他们的钱一起去死,我们没必要跟他们陪葬,杀了他们我撤退吧,反正都要挑起战争的话,他们死活已经无所谓了。” “冷静兄弟,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站在大厅的鲍尔金,依旧盯着那群贵族,头也不转的回答道。 “我不是害怕死亡,可是,如果我们陪这群贵族死在这里,国内的革命该怎么办。” “按计划行事,不要节外生枝,别忘了我们是罗克文斯王国的战士,不是鄂图曼帝国的刽子手,也不是西恩帝国的寄生虫。” “可是……” 那名部下还想劝说什么,就在这时难以置信的一幕在他眼前展现,那是一大群蝙蝠涌入大厅的‘盛景’,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般笼罩了整个大厅。 枪声,尖叫声,蝙蝠扇动翅膀的声音在这里此起彼伏。 “黑魔法,居然是黑魔法,该死的居然会有这种事情!” “冷静,让兄弟们坐上救生艇撤走,计划失败了,我们撤。” “……是,是!” 失败的苦果虽然难尝,但也好过死亡的压迫,可偏偏是这个时候两声爆炸在飞艇上传来,由下而上的闷响和随之而来的摇晃,让不少人一个踉跄倒在了地板上。 “鄂图曼,是鄂图曼的战斗艇!” “天呐,他们在开炮!” 鲍尔金愣住了,可震惊的表情也只在他的脸上持续了几秒钟,他便冷静下来立刻指挥自己的部下撤离。至于那些在蝙蝠的掩护下,四散逃离的贵族他看都没看一样。 就在他自己也准备撤走时,忽然想起了刚刚不久前发生事情。 ————“海莉是我的朋友,不许你们再侮辱她!” 那个勇敢的贵族小姑娘的身影,也随之浮现在他的眼中。 他扫了眼走在前面的队伍,又看了看一条通往客房的小路,摇了摇头像是在自嘲一样的叹了口气,便迈开奔跑的部分冲向了客房的方向。 客运空艇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防护的问题,在大口径的炮弹下,虽然大小相差十多倍,可战斗艇仍然能轻松的肢解这艘巨大的猎物。 就在第一发炮弹爆炸时,被关在客房里的海莉就一把抱住了身旁的艾夏,剧烈的震动摇晃下,艾夏也紧紧抓抱住了她的身体,脑袋害怕的缩在了少女幼小的胸间。 “爆炸,这,这到底是,是发生了什么啊……” “……” 海莉没有立刻回答,她扬起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那淡淡的火药味。 “是有人在攻击这里。” “诶,攻击,为,为什么,这里不是已经……” “唔,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闻到了炸药的味道,这是炮弹才会使用的东西,总之。” 海莉拉住艾夏的手,小小的脸颊上尽是坚定的色彩,她用自己的方式给瑟瑟发抖的艾夏以鼓励。 “抓紧我的手,要逃了。” “……嗯!” 得到那最重要的肯定后,海莉拉起艾夏的手一脚揣开了房门,两名少女的身影在走廊上飞奔起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一直伴随她们的脚步响起。 又一声爆炸传入了海莉抖动的兽耳里,这一次海莉停下脚步回过身一把推开了艾夏。 两人的距离缩拉开了一米远,而艾夏看到的是海莉那张带着焦急与些许难受的脸颊,最后的最后……还有歉意。 两人间的那块地板忽的隆了起来,那就像一座崛地而起的火山粗暴的推开了站在上面的两个少女,木板和钢筋嘎吱作响,最终再也无法挡住那自下而上的爆炸,在剧烈的轰鸣声中粉碎殆尽。 虽然只是被推开了一米远,可这让艾夏的身体从爆炸中心远离,只是被剧烈的冲击凶狠的推倒在地上。 来不及发出惨叫的艾夏,缓慢的从爆炸的余波中撑起身子时,凌烈的寒风灌了进来,她吃力的按住头发不被吹乱,睁开的眼睛茫然的寻找着那个带自己逃走的少女。 “怎……怎么会……” 重新回复视觉的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裂口,左侧的墙壁连同房间一起被撕碎,俯瞰的大地就在自己的眼下。 原本可以让两人轻松通过的道路,现在变成一个人走也必须要非常小心的独木桥。 “海……莉……” 和那可怕的一幕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浑身浴血的外人族少女,那娇小的身躯上插着好几块木头碎片,而她身处的地方马上就要碎裂一样,随时都会让她从高空坠下。 “怎么会……该,该怎么……” 艾夏捂住了嘴巴,瞪大的双眼颤抖着散发出恐惧,凌烈风再度吹过,让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颤抖的眼神却从未因此离开过海莉的身影,她迈开脚小心的往前走出一步,一点点的走到那仅容一只脚站立的独木桥上。 ————“外人族都是人面兽心的怪物,别被他们的外表骗了。” 不对…… 虽然她的体重很轻,可踩上去的时候那唯一的支撑物,还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她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芭蕾舞教程上,如何保持平衡的诀窍。 ————“人要和非人划清界线,明白吗。” 不对…… 只有十米的距离,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手扶着一边残留的墙壁一点一点…… 不要看下面,不要看下面,不要看下面—— 她不停的催眠自己,可走到最中间的时候,发颤的双腿已经再难踏出一步,无论怎么说服自己,身体都没办法再动了。 “艾……夏……” 呼呼的风声中,她听到了那微弱的声音,血泊中的海莉一动不动,可那声音艾夏却听的分明。 “我,我马上就来救你!” 她迎着风大声呼喊道,像是要把这风也喝退一样。从海莉口中念出的这个名字,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到,这个除了贵族的身份外就一无是处的名字,是这样的有分量。 最后的一米也被跨过时,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上去一把抓住了海莉的手。 “没事了,我在,我在这里!” “唔……艾夏?” “马上,马上就带你去找医生!” 凌烈的风又灌了进来,但这次还伴随着一阵不详的呼啸声,海莉头顶已经血淋淋的耳朵又抖了抖,她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样,吃力的抬起头焦急的盯着艾夏,试图像之前那样,把她推开。 “不,我不会松开的,贵族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大声说出父亲教诲的艾夏,并没有意料到接下来的事情,这一次爆炸从下层的空间传来,更剧烈的声响将整个空艇下层彻底撕裂,泄漏的燃料在天空拖出一条长长的火蛇。 炙热的空气升腾而上,海莉身下摇摇欲坠的木板彻底崩溃,带着她的身体从这空中落下。 失重的感觉却在半途停止,那倒映在海莉眼中的,是艾夏伸出手牢牢抓住自己的身影。 她梳理得很好的金发早已被风吹乱,一只手抓着海莉的手腕,一只手牢牢的撑住木板断裂的边沿任凭尖锐的木刺扎破白皙的手掌。 殷虹的血液,从艾夏的指缝间渗出,随风滴落在海莉的脸上,失去太多血液的她,做不到变成野兽的姿态,蒙上一层鲜血只能半睁开的眼睛,看了看艾夏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被抓住的手臂上。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可艾夏就是没有力气把海莉的身体拉上来,自己反而一点点在滑向边缘。 忽然间,她看见海莉张开了嘴,说出了很短的一句话,可风声淹没了话音。 张开手抓住艾夏伸出的手臂,最后的力量催发了手上的指甲,化作锐利的爪牙刺破了艾夏的皮肤。 “呀!”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艾夏在神经的反应下松开了手,或许是一时的错觉,或许是过分的惊讶带来的刺激,原本没听清的那句话,伴着风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对不起。 “海莉!!!!!”
  7. 第八幕 承诺 几日连续的马上颠簸后,哪怕是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和一张椅子都能让人感到彻底的放松,但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城堡房间内,温暖的火光下洁莉蒂安的神色却一片复杂。她站在一张乘着地图的方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水色的眼眸不停的扫过地图。 代表边境民的红色棋子,和代表北方人的蓝色龙头棋子,在地图上呈现出寡众悬殊的一幕,而地图的更南方,代表南方诸国的金狮子棋子还在地图上虎视眈眈的面向北方。 好一阵子,洁莉蒂安才像是放弃了继续虐待自己意志的行为似得,支起身子走到桌边端起了酒杯,看着杯中酒红的液体,眼前忍不住浮现出战场上血腥的一幕。 ——咚咚咚~ “公主大人,在里面吗。” 莉莉耶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来,洁莉蒂安吐了口气放下酒杯后应了一声。 “进来吧。” “打扰咯~” 哪怕冰天雪地也依旧穿着白色婚纱的打扮,洁莉蒂安无论看几次都会感觉很奇怪,而莉莉耶完全无视了来自对方的目光,顺手端起斟满红酒的杯子,走到地图旁一饮而尽。 “不愧是给公主的酒,和我的手下喝的那些廉价货味道不一样呢。” “说重点。” “嗨嗨,部队多少组织起来了,我算了下加上我的人和附近村庄领地的人,另外那位伯爵大人愿意跟你去‘送死’的话,我们能够凑九千多人吧。” “怎么这么少?” 几日连续的马上颠簸后,哪怕是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和一张椅子都能让人感到彻底的放松,但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城堡房间内,温暖的火光下洁莉蒂安的神色却一片复杂。她站在一张乘着地图的方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水色的眼眸不停的扫过地图。 代表边境民的红色棋子,和代表北方人的蓝色龙头棋子,在地图上呈现出寡众悬殊的一幕,而地图的更南方,代表南方诸国的金狮子棋子还在地图上虎视眈眈的面向北方。 好一阵子,洁莉蒂安才像是放弃了继续虐待自己意志的行为似得,支起身子走到桌边端起了酒杯,看着杯中酒红的液体,眼前忍不住浮现出战场上血腥的一幕。 ——咚咚咚~ “公主大人,在里面吗。” 莉莉耶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来,洁莉蒂安吐了口气放下酒杯后应了一声。 “进来吧。” “打扰咯~” 哪怕冰天雪地也依旧穿着白色婚纱的打扮,洁莉蒂安无论看几次都会感觉很奇怪,而莉莉耶完全无视了来自对方的目光,顺手端起斟满红酒的杯子,走到地图旁一饮而尽。 “不愧是给公主的酒,和我的手下喝的那些廉价货味道不一样呢。” “说重点。” “嗨嗨,部队多少组织起来了,我算了下加上我的人和附近村庄领地的人,另外那位伯爵大人愿意跟你去‘送死’的话,我们能够凑九千多人吧。” “怎么少了一些?” 莉莉耶耸耸肩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如果那些难民愿意拿起枪和剑,和那群不要命的边境民拼个你死我活,那恭喜您我们还有三万多生力军可以使用哦。” “……南下的边境民,有多少人。” 听闻后,洁莉蒂安沉下脸,目光重新落在了地图上。 “初步估计吧,至少六万,我是说不算上那些蛮兽人的话,话又说回来了,大雪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会封死大路了,这些难民很多人根本到不了南方……喂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有多余的心情去可怜他们。” 莉莉耶挠挠头一脸受不了的样子,抬手戳了戳地图上,莫森堡的位置。 “你可要明白没有食物,没有尊严,没有家园的人,危险程度可比那些边境民高多了。” “我想过这个问题了,罗恩丘陵的位置上,有两座废弃的城堡,那里距离这儿只有两天路程,城堡虽然被废弃但我在北上时,在那里留下了一些粮食做储备,城堡本身也修缮过足够容纳难民。” “嚯嚯,我可真是低估你了,公主大人实际上是想把那群难民也绑上您的战马吧?” “……莉莉耶,你只需要记住,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样就足够了,下去吧。” 强势的命令没有让莉莉耶不悦,反而令她露出恶意的笑容,她微微的黔首行礼一句话不说的退出了房间。 两人的对话不欢而散,准备离开的莉莉耶在门口背对着洁莉蒂安留下了一句话。 “我的侦察兵在附近的几个要道,抓了好几个快马加鞭的边境民,稍微审讯了下才知道,他们是去充当使者向北方和南方的诸侯送信的,接下来的事情就请你自己多留心眼吧。” 门啪的一声关上,屋内的炉火又一阵晃动,黯淡的光线为她的身影蒙上了一层寂寥,有些苍白的唇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吐挚友的名字。 “塞拉……” 忽然间,宁静的夜晚被一阵急促的钟鸣打破,洁莉蒂安下意识的冲到窗前,才看到城堡外一条由千人手举的火把组成的‘火龙’,聚集在了北门前。 “我是,北伐军团,第13军团百夫长,波罗!让洁莉蒂安出来见我!” 夜空下,那头‘火龙’的最前端,一名浑身浴血的健壮战士,高举着火把与战旗,直面城墙上瞄准自己的数百弓箭火枪,毫无畏惧的大声吼道。 “我是,北伐军团,第13军团百夫长,波罗!让洁莉蒂安出来见我!” 终于,在他第十次呼喊后,城门打开,洁莉蒂安的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后。 “波罗百夫长,很高兴能看到你,你……” “洁莉蒂安,就让我们长话短说吧。” 骑马与他相间的洁莉蒂安还没来得及说出寒暄的话,波罗就先声夺人的把多余的话都提前画上句号。 火光下,波罗的脸上多出了一道可怖的伤疤,这条疤痕从他的眉心斜斜的划开了脸庞,简单缝合下的伤口还在不停的往外淌血。可与之相比,这点血红完全比不上他那双燃烧着复仇怒火的眼瞳。 “沃尼尔,你的哥哥,他杀了任何胆敢反对他的人,任何和你有关系的人,甚至连你曾经指挥过的军队也没有放过。” “他还活着吗……那城内的修道院……” “我回到城外的农场时,发现我的妻子赤身裸体的被吊死在家门口,而现在我身后的兄弟们,他们每一个人的家人都死在了沃尼尔的屠刀下。” 波罗的话让洁莉蒂安生生的把充满担忧的询问咽了回去。 孤儿院和修女是她的家人,但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悲伤去凌驾在眼前这些同样失去家人的士兵身上,她只能攥紧缰绳把这份担忧全部压在心底。 “现在,我若是带着兄弟们杀回王城那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我说服了他们来找你,来为你而战就像曾经北上时一样,而我们只需要你一个承诺。” 波罗抹了把脸上的血液,就这样擦在胸口上。 “南下,杀了沃尼尔,砍下他的头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家人,这样我们这两千多弟兄就愿意为你而战,不然我们现在就回王城,自己去讨回公道。” “……现在,我不能南下,北方的边境民已经越过大山脉,我需要先保护北方的领土。” “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们,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南下为我们的家人报仇。” “……我答应你们。” 这短短的一个承诺,在洁莉蒂安说出口时,她只感觉肩膀上多了如铁块般沉重的压力,可是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说出这句可能一生无法兑现的承诺。 “那么。” 战马上的波罗同他身后所有的士兵一起翻身下马,将自己的剑拔出重重的杵在地上,一片风雪下在洁莉蒂安身前,垂下了那颗充满仇恨的头颅。 “第13军团最后的全员,以此为誓,誓死效忠公主殿下!” 凌烈的风雪中,他们的声音淹没了自然的呼啸,在这片广袤的北方大地上久久回荡。 次日后, 南方,皇都,议会大厅。 如果说国家的诸侯是为了抑制王权的同时也能让国家存续的双刃剑,那么议会便是国王的头脑,他们既要为国王出谋划策又要避免国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国家毁于一旦。 虽然有着如此良好的初衷,但议会大体上还是贵族相互制衡的一种代表,大小三十多名议员则成为了这种规则的平衡所在。 几日前的内乱让市区内的民众人心惶惶,不过太阳也要照常升起,新的规则自然也将顺理成章的取代旧的规则。 装饰华贵,挂满了历代先王画像的大厅内,原本可以坐满三十多人的阶梯,现如今却只有不到十人。而大厅最中央的那把属于国王的椅子上,坐着一名身穿金边长袍,两鬓斑白留着胡茬浑身散发出干练和狡猾气质的老人。 他的坐姿轻松随意,单手撑着下吧的模样很是随便的样子,目光却凌厉得让议员们缩着脖子不敢与之对视。 温斯顿.兰立斯特,在座的所有议员都知道那老人的名字,也知道他现如今是王子的靠山,所以他们也保持着微妙的沉默,等待着那身份地位毫不比国王低的人开口。 “还有人缺席吗。” 等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名议员后,才用稳重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问道。 “我想,应该没有人缺席了。” 伦道尔一脸笑意的站起来,他是所有议员中唯一还笑得出来的人,也是因为如此那些往日里对身份要求刻薄的议员,没有对这个平民出身,又是干情报总管这样脏活,完全靠站队正确而成为议员的人有任何怨言。 “那么开始今日的议题,我的女儿将在一周后同我们的王子殿下完婚,而同时在那一日国王的登基典礼一同举行,我想这样盛大的节日一定能洗刷掉,先王不幸去世以及长公主叛乱的阴影,各位议员请投票吧,支持的请举手。” 温斯顿的语气从开口的时候就透着一股压迫感,这段话在那些精明的议员耳中听到的,也不是询问而是质询,他们很清楚如果现在自己敢开口说一个不字,那么那个‘勇敢者’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今天大厅里的议员少了一半。 全票通过的结果很快就在议员间得出,而整个议程也变成了温斯顿单方面的提出,然后通过,没有人会反对也没有人敢。 就在议员们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个议题结束时,温斯顿冷不丁的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伦道尔阁下,皇宫里的花园今天是盛开的日子,不介意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两步吧。” “这是我的荣幸。” 没有惊讶和迟疑,伦道尔带着那张公式化的笑容面具,在其他议员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躬身行礼道。 皇宫后花园没有了议会大厅里那样沉闷的气氛,只是盛开的花香也盖不住温斯顿和伦道尔两人身上那弥漫着谎言与虚伪的气味。 “我的曾祖父,曾经靠种花养家糊口,一百枝花卖给其他商人往往只能挣来十个铜板,直到他有一天发觉自己如果能够打扮干净,将花直接卖给那些贵族女士,那一枝花就能赚到一枚银币。” “我对您家族的商业头脑,一直都钦佩有加。” 伦道尔跟在温斯顿身后,附和着话题赞许道。 “但是,我的曾祖父的事业很快就被人嫉妒,有一天不知道是谁放火烧掉了我曾祖父的花田,想用这种方法来让我的家族失去一切,但我的家族并未因此衰落,反而在这之后一点点的强盛起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一定是至高神的保佑,和您家族强大的实力。” “收起你的客套话吧,你我都明白,这是因为有时候正大光明战胜不了的敌人,可以通过暗中的手段来解决,而有时候……” 温斯顿忽然停住,背起手向花园投去意味不明的视线,这样的动作让伦道尔不安的握紧双手,内心紧张的等待他把话说我。 “卫兵,割了他的喉咙。” 这让人始料未及的发言下,一脸震惊的伦道尔被跟在后面的卫兵擒住了双手,一名士兵走到他身前眼看就要掏出匕首割了他的喉咙时,却又被温斯顿叫住了。 他转过身,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如死灰的伦道尔,继续道。 “我知道你在王子的背后一直有不小的话语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国王也绝对不是死于意外,但这对于我和我的家族来说是有利的变化,所以我不会追究什么,但是……” 温斯顿一把拍在伦道尔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差点没让他倒下去如果不是卫兵架着他的身体的话。 “王子依靠的是我的军队,我的财富以及我家族背后的一切,就连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他,都在依靠我家族的医生和从海外泊来的药物苟延残喘,所以我不希望在这里有人故意惹我不高兴,明白吗。” “是,是的,我向您保证。” 半响,伦道尔才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很好。” 温斯顿收回手,嘴角划过一道‘和蔼’的笑容,此时的他就像个慈祥的老人家。 “带我的朋友下去喝杯茶吧,告诉女仆上最好的蜂蜜茶,用我们茶园自产的茶叶。” 吩咐好这一切,温斯顿转过身背着手哼唱着小曲,心情不错的开始享受这个闲适的早晨。
  8. 第七幕 逃亡之路 远离王都数日脚程的一处荒废了许久的小村庄里,炊烟和篝火久违的回到了这片荒芜的土地,偶尔有几名不长眼的强盗想要去碰碰运气,但其中不是被弓箭射成刺猬,就是被射成刺猬的尸体吓得屁滚尿流。 一座用破旧木板简单拼凑的营房内,洁莉蒂安和塞拉两人坐在餐桌旁,面对着简单的行军口粮,各自一言不发的就这水吃下肚子。 “还在……生我的气吗。” 半响,塞拉才好容易的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可再一次的被洁莉蒂安回以沉默后,难受的表情在塞拉的脸颊上,无法掩饰的浮现。 “洁莉蒂安,多少你也应该接受现实了……” “我向出去走走透透气,塞拉你一个人先休息下吧。” 话语间,洁莉蒂安那张倒映在塞拉双瞳上,带着勉强微笑的面容,比起北伐时她中箭的那一刻还要憔悴。 “嗯……” 塞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在之后起身离开房间的洁莉蒂安,站在泥泞的小道上水色的眼眸抬头看向苍蓝的天空,流露出复杂又难以言喻的感情。 ———是我,错了吗。 手按着胸口喃喃自语道。 “对了,信鸽,今天会有信鸽回来吧。” 给自己预定好接下来的行程,洁莉蒂安正迈开步子,耳朵忽然听到从营地的另一边传来了女性的叫声。 “怎么!?” 几乎是没有任何疑惑的,被心里的某种想法驱动着,让她连忙跑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才看见,几名衣衫不整的女人,被十几名佣兵押解着往某个地方赶。 “都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洁莉蒂安大声呵斥着,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将佣兵和那些瑟瑟发抖的女人隔开,而佣兵们看着突然闯入的‘公主’,先是沉默然后忽的哄笑起来。 “哈哈哈,公主殿下这是忍受了几天寂寞,要找我们排解一下吗?” “你们!” 此言一出,洁莉蒂安的脸颊立刻涨红了起来,她浑身气得发抖,瞪大的双眼中名为愤怒的火焰燃烧了起来,她伸手抓住剑柄正准备拔出却被另外一只手按了下来,再怎么用力都不行,好似被一块石头牢牢压住。 “你们这群家伙,对我们的金主说些什么没礼貌的话呢。” 莉莉耶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她一手按住洁莉蒂安试图拔剑的手,一边用调笑的口吻‘训斥’自己的手下。而那些刚刚还对洁莉蒂安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佣兵们,立刻收敛了态度,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起来。 “好歹我们可是去过王都的佣兵呀,你们几个绅士一点知道吗。” 听到莉莉耶的话,那些佣兵都露出淫荡的笑容,随后便将那些女人扛起来哄笑着往营房走去。 “莉莉耶,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力度上差了不止一筹的洁莉蒂安,拔不出剑也挣脱不了莉莉耶的手,便只能大声质问道。 “哎呀呀,你当我是那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生的小屁孩吗?” “那为什么……” “战争中,从路过的村子掠夺食物财富以及女人,这是常识吧,怎么在北方打了那么多仗还不知道?” 对于一脸愤慨的洁莉蒂安,莉莉耶反而皱着眉头一副‘少见多怪’的鄙视模样。 “就算是这样,附近的村庄并不是敌人……” “我说公主大人。” 在洁莉蒂安还准备还口时,莉莉耶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她松开压着对方拔剑的那只手,转而一把勾住洁莉蒂安的脖子,将嘴唇凑到洁莉蒂安的耳边。 “你现在,已经没有钱再雇佣我们了吧。” “你说什么……” “我说,你已经没有钱再继续雇佣我们了,就是这样字面上的意思。” 这是洁莉蒂安无言以对的提问,在她渐渐黯淡的神色下,一切都不言而喻。 “13军团的波罗,和那些还忠于我的战士已经去四处求援了,只要在等几天……” “啊,真受不了你了啊。” 莉莉耶一脸不耐烦的用手勒紧了洁莉蒂安的脖子,毫不留情的掐灭了她想要继续争辩的想法。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有机会回到王宫里吗,不,不对,我应该说在经历了这一切后,你居然还相信王国内有人会支持你,你这份天真可是要把我感动得流泪了呀~” “波罗和13军团的士兵曾为了我与王国为敌,所以我相信……” “啧啧,什么13军团啊,那最多就是几十个傻子而已,对,那个叫波罗的家伙的确有些吸引人的地方,可又能怎样呢,当他和那些忠于你的士兵们,回到郊外的家看到他们被吊死的亲人时,还会再向你效忠吗?” 没有丝毫留下情面,莉莉耶就像是在幸灾乐祸的嘲讽一样,用现实击碎洁莉蒂安的幻想。 “王兄他……” 半响,她微微颤抖的双唇,只用几乎蚊子般的声音说出这不完整的话,攥紧了拳头的双手,最终还是在一脸的不甘和纠结下松开了,肩膀也垮了下来,一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看着她这副样子,莉莉耶只是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看向远方。 “今晚过后,我和我的人会拔营往西面的罗文港口走,我会把你们两个送到那里,到了那儿是出海去夕之国,还是往无尽沙漠去都是你们的自由,我个人推荐你们还是往北吧,毕竟你们都是北方人不是么。” “我……” “头儿,有一队骑兵从南面过来了,还打着白旗!” “白旗?对方有多少人。” 莉莉耶转过身一边往村子南面跑去,一边大声问道。 “只是二十来人,打头的是一个穿金铠甲的人!” “皇家卫士?” 紧跟在后的洁莉蒂安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特征所代表的名字。 “哈哈,这可是唱哪一出啊,算了让他靠近别急着放箭。” “明白了头儿!” 莉莉耶和洁莉蒂安两人都走上简易的围栏,而此时那队骑兵也靠近了围栏,为首的皇家卫士冲着两人大声道。 “皇家情报总管,伦道尔大人委托我前来,有一件东西要转交给公主殿下。” “喂喂,你信得过这家伙吗,还有那个叫伦道尔的。” 莉莉耶看着下面的皇家卫士,侧眼盯着洁莉蒂安问道,而后者的表情闪过了一瞬的怒意,但很快就被压在了心底。 “他的胸甲上,的确是皇家卫士的纹章,至于伦道尔……” “霍,我记得几天前这些皇家卫士还想砍你的头呢。” “让他进来。” 丢下这句话,洁莉蒂安便转身走下了围栏,而莉莉耶很快就被守门的佣兵投以询问的目光,她耸耸肩那名手下便会意的将城门大开。 皇家卫士策马而入,在看到洁莉蒂安后下马将一个木质的小箱子和一封书信恭敬的双手呈上。 洁莉蒂安有些疑惑,但还是打开了那箱子,而里面装的全都是烙上皇家纹路的首都金币,看到这些金币时,洁莉蒂安的眼神忽的一变,就算是她这样对货币不感兴趣的人,也一眼就看出这一箱子金币的价值,可以足够买下一座城堡。 “伦道尔大人让我带口信,说这些金币随公主使用,而书信里的内容请公主务必一个人的时候拆阅。” 交代完这一切,卫士行了一礼后,便转身骑上马离开了这里。洁莉蒂安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手中那个沉甸甸的箱子但什么都没说,而莉莉耶也只是站在围栏上瞟了她一眼,之后两人保持着一种默契,互不相问的各自走开了。 太阳渐渐西沉,夜幕如期而至。 塞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趴在充作梳妆台的小木桌前,眼睛看着悦动的烛火,手指时不时有些百无聊赖的在烛火上晃来晃去。 “我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 咚咚咚。 “塞拉,你在吗。” 在那熟悉的声音和敲门声一同响起时,塞拉连忙坐正理了理有些乱掉的头发,但依旧背对着门开口。 “我在。” 听到推门声后,塞拉只应了一声并不回头去看洁莉蒂安。 “对不起,塞拉。” 忽然从后背传来的温软触感,让还准备继续‘冷淡’下去的塞拉,被小小的吓了一跳,不过转瞬间她就被洁莉蒂安的双手轻轻的环住,让她站不起来也无法在避开。 “是我太天真了,我不该那么去相信别人,更不该不听你的话,所以原谅我好吗。” “洁莉蒂安……” 塞拉轻轻的叫出友人的名字,她握住那环抱自己的手臂,良久的沉默后终于点了点头。 “太好了,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啦,我不是真的在生你的气,只是这几天一直在考虑今后的出路。” “那个,关于今后的事情,塞拉能听我说吗。” 洁莉蒂安垂下眼帘,试探性的问道,她在塞拉胸前相交的十指随之有些不自然的抖动着。 “嗯?你已经有打算了?” 塞拉有些意外的侧过脸,看着洁莉蒂安问道。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回北方,去继承我生父‘北方之王’的王位。” “洁莉蒂安,你……” 面对塞拉有些惊讶的目光,洁莉蒂安吸了口气将垂下的眼帘拉起来,用最认真的目光回应道。 “我是认真的,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塞拉看着友人的脸沉默了片刻后,忽的站起身来转过背,直视着洁莉蒂安的双眼,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而那张脸颊也冷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洁莉蒂安,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我没有。” 就像是知道塞拉一定会这样问,洁莉蒂安异常坚定的回答道,然而那眼神中一瞬的不自然,她自己并没有察觉。 两人间气氛微妙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房间内又只剩下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蜡烛烧过一半时,塞拉的嘴角勾起一抹美丽而温柔的笑容,她握住了洁莉蒂安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隔着那薄薄的衣物能传达自己的心跳。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陪你走到底,我的公主。” 时节进入初夏时,依靠农田果腹的村民为了应付在秋收季节前,可能发生的暴雨和大旱,总要想尽办法从森林或是沿湖地带,收集一切可以吃的东西,以免一场天灾就让自己全家人死于非命。 特别是在南北地界相交的边境地带,冬季总要来得更早一些,以至于要在夏季开始时就准备起来。 所以,每当这个季节来临时,边境的村庄小镇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但唯独今天在明媚的阳光下,直通往北方大地的大道上,沿途的所有村镇都一派人烟罕见的情景,就连牲畜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村口,一块稻草掩盖下的木板悄悄的抬起,一双眼睛警惕的对外面投去目光才发现,不远处一大队人马正快马加鞭的冲向这里,马蹄掀起的尘土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在他的视线中愈发放大。 “好,好多人,估计有好几百,邻村的小伙子说的是真话啊!” “这,这可怎么办,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好多人,好像还举着战旗,就是看不清是什么旗帜……” “是,是领主大人的?” “不像是啊,领主大人的旗帜是红色的,这是蓝色的啊,至高神在上,这群人可别在我们村子停下来啊。” 躲在地窖里的村民紧张兮兮的交头接耳道,不少人蜷缩成一团不住的祷告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支撑地窖的木梁不停的震动,松动的泥土不停的往下落,好像下一秒地窖就会整个塌掉。过了一阵子,马蹄声渐渐远去,村民们才从各家的地窖里爬出来,看着那远去的军队,不少人还心有余悸的在胸口划着十字祷告。 “刚刚领头的人好像是女人啊,长的可真漂亮,是哪家贵族的大小姐啊。” 刚刚探头的那名村民望着远方,喃喃自语道。 数天前,废弃村庄临时据点。 “一千枚皇家金币,你可要想好哦,有了这笔钱你大可远逃海外,去别国当个名誉贵族了,不,如果你们往大沙漠去的话,在那里可以当个国王也说不一定。” 莉莉耶一脸轻佻的坐在洁莉蒂安和塞拉对面,她手里拿着一枚色泽上等的金币,不停的在指尖把玩着。 “用这笔钱,买你和你的军队直到我复国为止。” 洁莉蒂安正坐在椅子上,盯着莉莉耶的眼睛毫不留情的说道。话语间,摆在长桌中间的烛火一阵晃动,让满箱的金币散发出更加迷人的色彩。 “跟着被流放的公主复国吗,真是不错的剧本,如果成功了的话我一定也会是吟游诗人们,到处歌颂的对象吧。” 莉莉耶舔舔嘴玩味的笑着,忽的一下将把玩的金币抓在手心。 “300金币,我把你们安全送到北方……” “什么?” “别着急听我把话说说完,如果你们到了北方能找到任何贵族支持你们的话,那时候再付给我300我和我的人会帮你平定北方,若是连北方也被平定,那最后再给我300,我就亲自送你去王都‘加冕’如何。” 说完,莉莉耶咧嘴一笑手往洁莉蒂安眉头一指用这种不礼貌的方式,将问题推了回去。这样仿佛一名商人才有的思维,让洁莉蒂安和她身边的塞拉都小小的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样血腥味浓重的佣兵,考虑得会这样精细。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但还有一个要求。” 说着,洁莉蒂安的脸颊露出更强势的模样,她站起身双手按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你的人,不许再掠夺沿途的村庄。” “哎呀呀,公主大人真会出难题……不过,谁叫我这么贪财呢,总之我会按照你的说法去约束我的部下,这样就算是成交了吧?” “只要你不违背你今天说出每一句话。” 莉莉耶肯定的点了点头,对洁莉蒂安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您的第一站要去哪儿?” “雪棘花家族的城堡,诺森堡。” 这一次塞拉接过话,随即将一幅地图在桌上展开,用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点。 “雪棘花,好耳熟啊,如果我的脑袋没出问题的话,之前跟你南下的贵族中,好像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儿就是这个家族的吧,怎么,还打算去找他的爸爸,或是妈妈?” 莉莉耶看着地图上那白色荆棘的标志,颇有些讽刺的笑道。 “是他的父亲,辛格伯爵,也是曾经北方国王麾下的权臣之一,如果公主殿下亲自去见他,他一定会为公主殿下复国揭竿而起。” “所以就这样决定咯,那么,你那位忠心耿耿的波罗呢,你打算还等他多久?” “……再等一天,如果明天日落前他还没回来,那就不等了。” 洁莉蒂安迟疑了一刻后,说出了没有回旋余地的决定。 时间, 现在。 当战马跨过了南北交界线时,终年风雪的大地用寒冷欢迎了洁莉蒂安这位回头的游子,迎风吹打在面庞的风雪让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传令!” 先锋侦查的骑兵大喊着策马而来,在莉莉耶身旁停下,十分难看的脸色暴露了他带来的坏消息。 “前面好多难民聚集在大路上,他们在往南方逃命,而且说还有几万人聚集在诺森堡附近。” “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家族在发动战争?” 洁莉蒂安连忙追问道。 “我说了你恐怕不会相信,那些难民说,是大山脉以北的边境民和蛮兽人南下了。” “大山脉以北,蛮兽人?哦呀,传说中的诅咒女王在现在变成现实了吗,真让人耐人寻味啊。” 莉莉耶听闻后倒是一脸兴致,完全没有紧张的意思。 “怎么办,还要一头往北边走吗。” “目的地不变。” 留下这句命令,洁莉蒂安一荡缰绳,用行动做出最好的回答。 一路上往南逃亡的难民,没有去理会从身旁经过的军队,而他们憔悴的身影也深深的烙印在了洁莉蒂安的眼底。 在高耸的城堡映入眼帘时,绵延不绝的难民队伍也进入了视线,他们就像遮蔽天空的乌云一直延续到了地平线的另一头。 城堡的士兵不停的用长矛和火枪驱赶那些难民,任何胆敢在城堡附近停留的难民,都会得到重点‘关照’。 难民们没有哭喊也没有嚎叫,他们把怒火压在心底只从那双眼睛流淌出燃烧般的视线。 “塞拉,把我们的食物和水分一点给他们。” “是,我马上去办。” 洁莉蒂安下了一道看似能让自己稍微安心的命令,可当她和那些难民对视时,那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心安’,顿时就被来自他人的愤怒、不甘、恐惧和颤抖所取代。 不过,就是如此难民们也没有主动去阻挡洁莉蒂安的队伍,他们就像认命一样左右让开道路。 “停下,报上你们的身份!” “注意你的口气,在你面前的是北方王国的正统继承人,洁莉蒂安.辛穆朗!” 塞拉在洁莉蒂安还在犹豫应该报上哪个身份时,高声回答道,而那个姓氏是早就变成传说的,曾经北方的统治者的名字。 “塞拉……” “洁莉蒂安你说过的对吧,你要成为北方的女王。” 塞拉转过头用信任的笑容面向洁莉蒂安,伸手轻轻握住她攥紧缰绳的手,用那一丝的暖意化开冻住她手掌的寒冷。 “跟我来。” 卫兵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敬意,但在洁莉蒂安眼中只是这个结果就足够了。 城门缓缓打开,天空的阴霾似乎又更重了一分,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大雪。 莫森堡的大厅冷的就跟冰窖一样,坐在洁莉蒂安对面的辛格伯爵,那张饱经岁月风霜的脸庞,阴沉如水的看着她。 唯一招待的东西,也只有一瓶烈酒而已。 “我感谢‘公主殿下’为了外面的平民所做的一切。” 充满疲劳的声音从辛格的口中传出,他自顾自的举起酒杯粗暴的一饮而尽,葡萄色的酒水从他的嘴唇溢出沾湿了满是胡茬的下巴。 “我也感谢‘公主殿下’,让我的儿子拥有了追随王族效命的荣耀。” “他如此的相信,相信公主殿下一定能让北方从南方佬的手中重归自由……” 辛格抬起头,冗杂了怒火和悲伤的视线,毫无保留的盯着洁莉蒂安,让后者露出了相当难堪的表情。 “但,您却连我儿子的尸首都没能带回来。” “……我很抱歉,但是……” “我不需要听您的道歉,公主大人。” 辛格抬起手打断了洁莉蒂安的发言,如此无视君臣之礼的行为让旁坐的塞拉都忍不住要开口插话,但洁莉蒂安还是给塞拉投去目光让她不要冲动。 “您打着北方王族的旗帜重新回到这里,还带着那群佣兵,不是为了向我道歉的对吧。” 说罢,辛格把盯着洁莉蒂安,把酒杯往旁边递过去,一旁的仆人便再次将葡萄酒斟满酒杯,而没等洁莉蒂安开口他就再度一饮而尽,好像不喝醉就没办法安耐住自己的心情。 这幅气势汹汹的模样,让洁莉蒂安不由得抓紧了手心,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壮着胆子开口道。 “我此次重回北方不是为了逃避追杀,我要继承我父亲的王位——我生父的王位,北方之王。” 一阵寒风夹着雪片从窗户吹过,辛格的表情也随之一滞,但还是将重新斟满的酒杯送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太迟了,您醒悟的太迟了,边境民和蛮兽人越过了大山脉,而我想那些南方人也一定会举兵北上,假使南方人此刻向北方的每一位贵族送去使者和信鸽,我想就不会再有人同上次那样相应您的征召了……不,他们一定这么做了。” “即使如此,我也要继承我父亲的王位。”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靠你带来的几千佣兵去对抗来自整个极北之地的蛮兽人和边境民?然后再和数十万的南方军队决一死战?” 辛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连对自己君主的敬称都丢掉了,他把身体靠在椅子上手撑着下巴,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辛格.文森特伯爵。” 洁莉蒂安微微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念出对方的全名和爵位,大厅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曾向我的父亲许下神圣誓言,要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脉去效忠他和他的后裔,您的儿子履行了这份诺言……” “您是在用我儿子的事情,来教我该怎么做吗,公主殿下?” 辛格的话音含着怒意,手中酒杯里的酒水不停的晃动洒落,颤抖的身体就像一头快要爆发的火山,但洁莉蒂安还是毫无退意的继续说了下去。 “不,我只是以他为荣,以所有和我通行的北方贵族为荣,我不会忘记他们。” “你不忘记他们又能怎样,他们现在都死了,死在那该死的南方了!” “但我还活着!” 洁莉蒂安和辛格两人的话音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北方凌烈的寒风忽的穿过大厅,让壁炉内的火焰在不安的晃动着。 “只要我还活着,战争就不会结束,我们北方人就不会屈服,那些侵略我们国土的人,无论是南方人还是极北之地的蛮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那些背叛了我的人,我也会连本带利的向他们讨回代价。” 说着,洁莉蒂安的语气也渐渐缓和下来,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辛格身上时,已经没有那副步步紧逼的气势,反而多了一股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而那些选择了逃避和放弃的人,我尊重他们的决定,也会如同胞一样同他们道别,这就是我想说的。” 半响,辛格才直起身板,看着洁莉蒂安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我记得,你在北伐时很多南方人对你的口碑不错,现在,我的哨兵说你的身边只剩下了佣兵,你觉得他们去哪里了?” “……” 洁莉蒂安沉默了,在前几日那最后的等待下,直到太阳落山波罗的身影也没有再出现过。 ————“我家乡的田地就在帝都外的郊区,我的妻子一直在那儿料理庄园。” 耳畔间又回荡起波罗那特有的大嗓门,隐约的画面中,那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百夫长,幸福的笑容就跟普通的平民一样。 她的拇指紧紧的掐进手心,可最终还是无奈的松开了。 “给我一天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辛格伯爵。” “……今天这一天的时间是您自己争取的公主殿下,现在就请您自己好好珍惜吧。” 辛格不置可否的叮嘱了一句后,为这次不太友好的对话画上了句号。 正午过后,几乎没有吃下什么东西的洁莉蒂安和塞拉一起,走在城墙外泥泞的道路,一些得到食物的难民起身向她行礼,有些则是一脸漠然毫不关心。 “城堡内有守军3000,辛格伯爵的领地还能征招4000,总共有七千士兵可供调遣,加上莉莉耶的佣兵我们手里有一万多人可以投入战斗。” 塞拉看着忙碌的士兵们,语气平稳但脸颊上多少挂着忧心忡忡的神色。 “但是这里的难民,光是滞留在城堡附近的就有超过两万,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边境民会南下到这里,更不知道沃尼尔那家伙会什么时候北上。” 说到一半,塞拉顿了下随后走到洁莉蒂安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 “但重点是,我们准备仓促,边境民又来得太快,虽然残酷但夺回北方全境暂时很难做到,可能的话我们必须征召足够的士兵退避到北地东方的港口城市。” 塞拉斟酌着用词,她并非忌惮洁莉蒂安的身份,而是不想再给她带来绝望的压力,但话说到这一步洁莉蒂安也很明白往海边撤退是什么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说着,洁莉蒂安侧过身指向了北方,在终年下雪的北方之地,人们分清方向的依据往往是看哪里的雪下的更大,雪更大的自然是北方,而更小的就是偏南的方向了。 “今年的大雪来得应该比往年更早,边境民也好,蛮兽人也好,他们从极北之地带来的粮食应该很快就会吃光,而就地征粮也应该不够,所以我们只要在这个雪季挡住他们南下的步伐,到时候敌人的数量会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那边境民一定会找最近的路往南走……” “罗恩丘陵。”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地名。 “但是,雪季最早也要半个多月才会来临,我们的士兵还是不够。” 塞拉看着洁莉蒂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所以,我需要你替我去联络其余的北方诸侯。” “这怎么行,大战在即我必须呆在你的身边!” 洁莉蒂安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塞拉就立刻抓住她的双手反驳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我既然要继承父亲的王位,我就必须让这面王家的旗帜被所有北方的诸侯看见,就像我父亲曾经将整个北方联合起来一样。” “可是在战场上你一个人……” “塞拉。” 洁莉蒂安轻声念出挚友的名字,嘴角露出信赖的笑容,轻轻的将塞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我只信任你一个人,所以我找不到第二个能帮我完成这件事的人。” “……” 半响过去,塞拉依旧沉默不语,她的嘴角微微抽搐像是要说什么,但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下去的样子。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军队往丘陵开拔。” “就在明早,我会让士兵们争取三天到丘陵设防。” “如果边境民也在同时间出发,那你估计能够早两天到达那里,洁莉蒂安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去准备防御,你明白吗。” 洁莉蒂安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明白,所以你也要早点回来,不然我可是会因为寂寞而撑不下去的。” 少见的幽默之声从洁莉蒂安的口中吐露,在这样严肃的话题中泛着苦涩的味道,但两人都会心的勉强着自己露出让对方安心的笑容。 天空,铅灰色的积雪云遮住了最后一缕阳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雪季,而无论往哪里投去目光,都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荒芜。 (这次尝试换了下新字体试试,这边如果看不惯的话我就换回去)
  9. 第六幕 王都动乱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泛着鱼肚白,郊区的雇农们就早早的推开家门,开始了一日的劳作。 对于萨琳娜来说,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的丈夫同乘一匹马,赶往坐落于郊区的帝国民政处,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骑着战马身穿铠甲的波罗,在这个满是雇农平民的郊区,犹如是国王般的存在,每一个从身旁路过的人,都恭敬的低下头对他行礼。 尊重,哪怕这份尊重里,许多人并不是发自内心,但马背上的萨琳娜还是因此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郊区的民政处只是一栋两层建筑,却也是这里最高的一栋楼了,负责守门的两个民兵被急促的马蹄声扰了春梦,正揉着眼睛一脸不悦的迎上声音传来的地方,当他睁开眼睛看到那名骑士威武的身影和锃亮的铠甲时,便立马低下头好让自己显得更谦卑一些。 至于另外的那个人,则是匆忙的把大门推开,去里面告知一名骑士到来的消息。 几分钟后,波罗和赛琳娜被一名年轻的文官带入了大厅,而当他看到波罗手中那卷羊皮纸上的王家玺印后,本来还有些睡意的脸色,立马堆满了政客式的笑容。 在木质的办公桌后,文官小心翼翼的展开羊皮纸,仔细的读完了上面的每一个字。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合法的文件。” 啪!的一声,文官在羊皮纸上落下了印章。 “就这样?” 太过简单的流程,让波罗感觉不到任何实感,忍不住问道。 “根据这份文件上的赦令,您的妻子重新恢复自由人的身份,而您家族的田产也将回到您的名下,将这份文件带给看管土地的护民官就可以,祝您有一个美好的一天。” 接过文件,波罗直到和自己的妻子走出大厅,都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为了赎回家族的土地而努力在战场上厮杀,每天都只能在梦中想象如今得到的一切。 “丈夫。” “怎么了,萨琳娜?” “……谢谢。” 萨琳娜低着头,还保持着自己的低姿态,让这道谢的话也变得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波罗看着他这副样子,只是在内心叹了口气,双手轻轻的抱住她的肩膀。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家人,家人之间不用说谢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这是公主大人赐予我们的自由,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自由人了,不再是奴隶,而你也是我的妻子,我一生唯一的妻子。” “是,公主大人!?” 听到这个一生无缘的词,萨琳娜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波罗抱住她的肩膀,她几乎要往后跳开一步了。 “咳咳,细节上有点不同,不过那不重要,现在你的自由和我家族的土地被王族的名义所保护,没有人能再夺走了,而且就算是没有王族,我也不允许有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倾注感情的言语间,波罗一把将赛琳娜揽入怀中,轻轻的抚摸那头有些毛糙的土色短发。 半响,波罗才松开怀抱,而此时,他的妻子已经眼泪婆裟的看着他,双眸间闪烁着许久不见的幸福神色。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土地,你一定会喜欢的。” 王都的清晨比起郊外还要更加嘈杂一些,微凉的晨风掠过都市间的小道时,也冗杂了各种各样的味道。 洁莉蒂安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睁开双眼时,看到的是孤儿院里熟悉的天花板。 “唔……” 一声呜咽提醒了洁莉蒂安身旁还有另一人睡着,循声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塞拉那张透着甜蜜幸福的睡颜。 像是被这幸福的笑容所传染,洁莉蒂安的嘴角微微上扬,纤细的食指穿过射入屋内的晨曦,轻轻的撩起塞拉栗色的发丝,把那张幸福的容颜深深的刻印在脑海里。 “唔姆,吃,吃不下了……” “噗。” 塞拉突然说出的梦话,和顺着嘴角留下的口水,让洁莉蒂安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想这细微的小声打破了前者的美梦。 “……又偷看人家的睡脸,不公平。” “因为喜欢才会想多看的哦。”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腻的触感,洁莉蒂安少见的说出直白的回答,反倒是让塞拉的脸颊微微一红,把脑袋缩在被子下面。 “今天,能陪我去街上逛逛吗。” “……就我们两个?” 塞拉只露出半张脸,盯着洁莉蒂安试探性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呀,当然还要带上孩子们。” “说,说的也是啊……”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好啦赶快起床吧,不然赶不上修女亲手做的早饭了。” 说罢,塞拉麻利的翻身起床,隐去了那不自然的神色,她走到梳妆台前抽开凳子,就像女仆一样的站在一旁。洁莉蒂安看着塞拉那有些赌气的样子,不由得苦笑了下,乖乖的下床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的两位少女,虽然相貌各异,但亲密的样子犹如真正的姐妹。 “呐塞拉,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待在你身边,给你梳一辈子的头咯。” 塞拉捧着洁莉蒂安水色的长发,一边梳一边平淡道。 “我是说,战争已经结束了,塞拉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疼!” “啊,有白头发了呢,洁莉蒂安你可要好好注意身体才是哦。” “唔……” 两人的对话被塞拉以一根头发的代价提前终止,恰逢其时的,窗外闯来了都市的钟声,这是宣告一天开始真正的信号。 商户们打开店铺,士兵们打开城门,车水马龙的声音也在此时充满了整个城市。 她们看向窗外繁荣平和的景象,不约而同的露出会心的微笑,只是洁莉蒂安没有发现,塞拉的笑容是对着自己的。 “走吧塞拉,别让孩子们等太久了。” “嗯。” 一小会后,孤儿院门口。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竟然会要公主殿下亲自带着些孩子出去。” “没有的事,我也很喜欢他们,难得的时间就让我好好陪陪这些孩子们吧。” “那就拜托您了,还有你们也是,不要给公主大人添麻烦了。” “知道了,修女~!” 在孩子们富有朝气的呼声下,洁莉蒂安的脸庞也随之绽放出欢快的笑容,她拉着孩子们的手在修女的目送下,渐渐远离了沉寂的修道院。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临近商业街时,越过地平线的太阳已经将温暖的光辉,洒在了守卫商业街大门的‘财富女神’塑像上。 街巷才刚刚喧闹起来,孩子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洁莉蒂安和塞拉的手,匆匆的跨过了雕像两边的分界线。 鹅卵石铺成的路面特意在清晨之前,撒上了防滑的粉末,旅行的商队穿行其上,不时有商人站在马车上,一手举着商品一边高声吆喝。 “喂,别乱跑啊,别碰!” 塞拉手忙脚乱的把那群好奇的‘小绵羊’护在身旁,偶尔还得凶着脸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相比之下,洁莉蒂安手牵手的孩子听话的就跟家猫一样。 虽然四周都是嘈杂异常的集市,各种各样的语言交织在一起,但洁莉蒂安却因此露出了久违的平静。 闻不到硝烟的味道,也没有士兵们的叫喊,褪去了贵族光环的她,眯起水色的眼睛就像鱼儿回到了大海一样的惬意。 “公主姐姐,你看那边好多奇怪的东西哦。” “嗯?” 洁莉蒂安回过神,顺着一名孩子的手看过去,商业街的广场喷泉旁,一座临时摆设的小摊映入了视线。 那是非常常见的马车摊位,旅行的商人常常将马车上的麻布当作是移动的摊位,简单又省事。 她的映像中,旅行的商人往往是离家数十年的中年男性,满脸胡茬打扮朴素,脸上总是挂着迎客式的笑容。 “要买吗?” “要买吗?” 比起映入眼中的画面,一阵略显空灵的女声先一步传入了洁莉蒂安的耳畔。 在她微微一愣时,自己不知怎么已经带着孩子们和塞拉一同,来到了这家地摊前。 经营地摊的人,是两位年龄只比身旁的孩子们大两三岁的女孩,她们穿着款式少见的女仆装,一左一右的站在摊位旁。 端庄的容貌让人感觉,这两位少女应该出现在贵族的庭院而非是旅行的商队里,加上干净的打扮,和梳理得足以让一大票贵族少女嫉妒的紫色长发,更让人不自觉的将她们和四周的氛围化开界线。 紫发的双胞胎身前的地摊上,摆满了各种新奇的玩具,很多连塞拉都叫不出名字,让她也忍不住和孩子们一同好奇的把玩起来。 不过对于这种类型的玩具来说,洁莉蒂安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相比之下她更好奇为什么两位妙龄的少女会经营这样的店铺。 询问对方家人的话还没脱口,相貌极端相似的两人,便用分不清彼此的口音向洁莉蒂安问道。 “要买吗?” “要买吗?” 话音落下,双胞胎将一红一蓝的两个小盒子在洁莉蒂安的面前打开,天鹅绒的底座上躺着两根吊坠。 水滴造型的吊坠中,一颗装着水,一颗装着沙子,奇妙的是两颗吊坠中的沙和水都在不停的回转。 不可思议的一幕深深的吸引了洁莉蒂安的目光,就在她凑近时,塞拉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这是,南方大陆的旧神信仰,归尘之主和流水女神的护身符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啊。” “塞拉你知道这个?” “当然哦,嘛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在北伐的时候听吟游诗人传唱过,世间万物都因水而生,死而归尘。” “要买哪一个?” “哪一个要买?” “哦呀,被催促了啊,怎样你喜欢哪一个?” 塞拉笑着支起身子,盯着洁莉蒂安对她的回答很有感兴趣一样。 “我……” 洁莉蒂安若有所思的抬起手,伸向了乘放流水的吊坠。 “要买这个吗?” “这个要买吗?” 在双胞胎的提问下,洁莉蒂安却将手中的吊坠戴在了塞拉的脖子上,让后者猝不及防的脸色微红。 “唔,干什么啦,突然这样……” “没有为什么,就是感觉和你很配。” “是,是这样啊,谢谢……” 只会在洁莉蒂安一人面前表露腼腆的塞拉,微微别开目光手指绕着栗色的发梢不停的打转转。 “那么,这一对我买下了。” “等一下。” “怎么?” 在洁莉蒂安疑惑的目光中,塞拉拿起另一根项链,凑近自己在能感受到各自鼻息的暧昧距离下,轻轻给她带上。 四目相视的两人,就这么像是时间静止似得,保持了好久…… 咔嚓~! 忽然响起的清脆声音让两人如梦初醒的分开,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双胞胎中的一人,拿着一个奇怪的道具对准了她们。 “多谢惠顾。” “惠顾感谢。” “啊……差点忘了,请问是多少钱?” “报酬已经收到了。” 拿着奇怪道具的紫发少女很认真的回答道,这份认真的感觉让洁莉蒂安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只能点头道谢。 “如果往后做出了后悔的事情。” “请让水与沙融为一体,重新打开轮回的通道。” “……哈。” 太过破天荒的对话让洁莉蒂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可双胞胎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特别认真的在叮嘱着。 “公主姐姐,这里这里!” “啊……来了。” 听到另一边孩子的声音,洁莉蒂安收回了思绪,连忙牵起身旁孩子的手迈开脚步。 等到她回想起这对奇怪的双胞胎时,她们和她们的小摊都不见了踪影,刚才的一切宛若梦境。 断断续续的回忆间,洁莉蒂安摸着悬在胸口上的吊坠,指尖感受着流沙摩擦玻璃的细微触感,双胞胎的话音又在耳畔回想起来。 ————“如果往后做出了后悔的事情。” ————“请让水与沙融为一体,重新打开轮回的通道。” ————后悔的……事情吗? 阳光透过喷泉的水花散发出奇妙的光晕,在那之下塞拉的身影也变得有些朦脓起来。 “走啦洁莉蒂安,发什么呆啊。” “啊,来了。” 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杂念甩出去,洁莉蒂安牵着孩子们跟上了挥手的塞拉。 太阳升到王都的顶空时,整个商业街才只逛了不到一半,决定暂时休息的两人带着孩子们,在一家普通的店铺了暂时歇脚。 塞拉翻动着店里木板上用潦草的笔画刻出的菜单,目光寻找洁莉蒂安会喜欢的菜肴时,无意间的看到了在店门对面的小巷口,一个商队护卫打扮的女性在想自己微笑着招手。 在她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原本脸上游玩的性质顿时荡然无存。 她放下木牌,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后,用带着歉意的笑容面向还在照顾孩子们的洁莉蒂安。 “抱歉,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 “嗯,早去早回。” 洁莉蒂安那张没有任何疑惑的脸,让塞拉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她迈出小快步一秒也没有耽搁的直奔小巷。 确认没有被跟踪也没有其他人注意自己后,塞拉走到小巷口那名白发的护卫身旁,并不直视她就像不认识一样站在她身旁。 “哟,休息日很清闲嘛,完全看不出是准备争夺王位的人啊。” 透着一丝嘲讽的声音,从护卫的口中徐徐传出,在听到这声音后塞拉则更能确信自己不是认错人了。 “有话直说,莉莉耶。” “呵,真冷淡,不过要说的事情很简单,我的探子在距离城外一天路程的大道上,看到了赶往王都的贵族军队,人数上千,看家纹是兰立斯特家族的士兵。” “……其他的呢。” 塞拉的面容阴沉下来,垂下的目光在思索着什么。 “国王陛下,今天没有出席今早议会的例行会议。” “……” “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昨天那个可疑兮兮的情报总管在晚上偷偷去和王子见了一面,啧啧,再说下去可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呀。” “……你的人都进入城市了吗。” “当然,如你所愿。” 莉莉耶耸耸肩一副早就猜到你会这样问的样子。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要你随时跟在洁莉蒂安身后,如果发生任何变故就用你的方法让你的人接应。” 塞拉微微偏过视线,目光刺向了一旁的莉莉耶。 “那你呢?” “我无所谓,保护洁莉蒂安才是你的工作。” “你的性命也是——无所谓咯?” 莉莉耶的嘴角恶意的往上扬起弧度,别有用心的意味不言而喻。 “无所谓,你还有要说的事情吗。” “没有了,哦~对了你的吊坠很漂亮,是那位小公主给你的礼物吗。” 塞拉没有回答,只是用难以察觉的弧度点了点头后,快步离开了这条小巷,在那背过去的身影下,俏丽的面容露出了不被察觉的幸福微笑。 斜阳的余灰把街道染的火红时,回王宫的马车上,洁莉蒂安的记忆中,和孩子们一起游玩,一起欢笑的时光还在眼前回放。 修道院门口,孩子们和修女一起向自己招收道别的一幕,让她脸上幸福的红晕久久不散。 “呀,又变成红脸骑士啦~” “红,红脸什么的,塞拉还不是一样!” 如梦初醒的洁莉蒂安立马遮住了自己的脸颊,微温的触感随即从指尖传入脑海。 “我是因为被这群小孩子折腾的太累啦,正常正常,倒是你呢一直都牵着最乖的两个孩子哦。” 塞拉凑过去,坏心眼的戳了戳洁莉蒂安的腮帮子。 “那,那是因为……” “长公主殿下,王宫到了。” 侍从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嬉闹,洁莉蒂安和塞拉也因此快速的整理了下心情和仪容,之前表露的小女生的一幕全都收敛在心底。 车门打开,王宫整洁的大理石地面占据了视线,鳞次栉比的石块紧密的镶嵌在一起,给人严密整合的规则感。 提起裙子走下马车,迎接洁莉蒂安的是装备光鲜铠甲的近卫军,冰冷肃杀的近卫士兵好似雕塑一样的站在马车两边。 洁莉蒂安早已习惯在这样的场合摆出一名公主应有的姿态,但不知为何她现在的表情比起平常有些许的不自然。 “走吧塞拉,今天我得向父王亲自表示拒绝了宴会邀请的歉意,然后再去向兰李斯特伯爵致歉。” “是长公主殿下。” 恢复了‘主仆’关系的二人,在护卫的跟随下踏上了通往宫殿的阶梯。 洁莉蒂安思索如何向父亲以及那位伯爵道歉时,不想在大门前一名久候的侍从迎面拦住了她。 “公主殿下,国王陛下今早和沃尼尔王子一同去北林巡猎,今日还未回来,国王陛下令我向殿下转达,说明日才会回王宫。” “父王要在城外过夜?” 洁莉蒂安微微皱眉,水色的眸子闪烁疑云,但那侍卫就像是知道她要如此问一样,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国王陛下吩咐过,如果是有要事商议,也请明日再议。” “好吧,我知道了,请转达我的父王,明日我会亲自向他和兰李斯特伯爵,因拒约之事致歉。” 得到回答后,她干脆的转过身也没有继续去疑惑猜想,但此刻她却看见塞拉的目光正注视着另一边,下意识的顺着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塞拉?” “洁莉蒂安,借一步说话。” 塞拉收回目光对向洁莉蒂安,酒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传达出不寻常的信息。 “……嗯。” 洁莉蒂安点点头,长期在战场上和塞拉同生共死的经历,让二人间有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即使不用把话说明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皇宫中,虽然看似是洁莉蒂安在前领着自己的侍从塞拉,但实际上却是前者跟随后者的步伐。 在路过一处花园时,塞拉使了个眼色,示意洁莉蒂安和自己一起走进花园。 贵族的小姐们都有赏花的习惯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些紧跟在后的卫兵也没有去主动搅扰一名公主赏花兴致的意思,就站在花园外远远的守护公主殿下。 “刚才我们在国王陛下的寝宫门前出现时,就有一名侍卫悄悄离开往偏门去了,很明显是在向其他人通风报信。” 塞拉站在洁莉蒂安身旁,压低声音目光一边在四周游离警惕着某人。 “没有人能在国王陛下的寝宫前安插眼线,除非一个人,那就是……” 塞拉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过身面向洁莉蒂安冷眼直视她那双开始飘忽的眼睛,那仅隔一层的窗户纸需要洁莉蒂安自己去捅破。 “先回行宫吧,一切都等父王回来后再说。” “可是,国王陛下今早就没有参加议会。” “什么?” “国王往日从不会缺席议会,而今天毫无征兆的缺席……相信我洁莉蒂安,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事情。” “父王他……对了,塞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不是怀疑,也不是猜忌,塞拉很明白洁莉蒂安为什么会这样发问————她是在故意逃避这件事情引申而出的结果。 塞拉垂下目光,内心微微的泄了口气。 “我让莉莉耶去监视的。” “……先回行宫去吧,明天见到父王之后再说。” “嗯……”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虽然平日在战场上两人也有意见相驳的地方,但这一次事关王家于情于理两人都无法找到一个很好的平衡点。 是夜,洁莉蒂安少见的没有和塞拉说些什么,只是在感到困倦的时候,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将今天的一切都带入了梦中。 进入了梦中的洁莉蒂安,并没有发觉今夜的王都比平时都有些嘈杂。 第二天清晨,天空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霾,街道上也少见来往的行人,即使是王都也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彰显自己勤劳的人。 洁莉蒂安和塞拉就已经早早的乘上马车,踏上了前往王宫的大路。 “今天的马蹄声,比平时要多……” 塞拉将目光投向马车窗外,骑马巡逻的士兵平凡的和马车擦肩而过,而在那之后则是肩扛火绳枪,腰间挂着佩剑的近卫步兵。 “……” 洁莉蒂安则是沉默不言的平视前方,昨日幸福而平淡的日常还历历在目,今天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透着火药味的景象。 马车行径到一半路程时,塞拉的眼神忽然一变,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她对着某个方向微微点头后,便收回了视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重新来到王宫时,这一次洁莉蒂安没有被阻挡,而是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进了国王大厅。 在这个平日里总会塞满议员,争吵不休的大厅里,今天也同样坐满了等待会议开始的议员们。 公主殿下的到场,让所有议员都站起来礼貌的躬身行礼,但唯独那属于国王的王座上空无一人。 “父王他还没有到吗?” “回公主殿下,您的父王……昨日也没有来参加议会。” “……那现在也没回来吗?” “恐怕是的。” 不安的预感在洁莉蒂安的心里突然增加,她往后退开几步和塞拉站到了一起。 “没事的,我在。” 塞拉轻轻扶住洁莉蒂安的后背,用微笑做她最大的支撑。 “嗯,我知道。” 相视而笑的两人,用视线交换了各自的心意。 哒哒哒的脚步声忽然在大厅内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时,沃尼尔王子有些凌乱仓促的身影,同一队近卫军士兵闯入了这里。 士兵们将整个大厅包围起来,而沃尼尔则直接走向了洁莉蒂安,张开双臂面带悲伤的一把抱住了她。 “王兄,你这是?” “让我们一起哀悼妹妹,我们的父亲在狩猎时被一头野狼袭击,在今早不治回归了先王们的怀抱。” “你说……” “我很抱歉,我本应该保护我们的父亲,可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落下这句话,沃尼尔松开了怀抱,他没有去理会震惊中的洁莉蒂安,而是走到议会中间,在议员们哗然的视线中宣告了国王的死讯。 “诸位,我很明白这件事情太过突然,但我的父亲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已经先行立好了诏书。” 沃尼尔的话音落下,大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些议员想要高声抗议,可面对近军的火枪和长剑,大部分的议员都选择了沉默。 在一片沉默凝重的气氛下,伦道尔身穿贵族长袍的身影,出现在了沃尼尔身旁,他带着那副一如既往政客式的笑容,双手捧着一卷盖上了国玺的羊皮纸,恭敬的在议员们的目光下展开阅读上面的内容。 而里面的内容,就和沃尼尔所说的那样,一份遗诏,一份立王子为国王的遗诏。 “议员们,这个国家不可以一天没有国王,如果一天没有国王,整个南方大陆就会分崩离析,北方也会重新背叛,现在臣服于我就像臣服于我的父亲一样。” 沃尼尔高傲的扬起下吧,而他的目光最终对向了还在震惊中的洁莉蒂安。 “妹妹,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这句话,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都引向了她一个人。 洁莉蒂安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那只扶住她后背的手,让她没有退后一步。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国王的死,王子的继位,这一切对于洁莉蒂安来说,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疑点已经不能用多去形容,因为整件事本身就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可是,她的目光下,那份诏书却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 “没事的洁莉蒂安,我在,说你想说的吧。” 那是来自塞拉的,轻声耳语,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一丝温暖的波动在她紧绷的内心徐徐扩散,那本来逃避的目光,带着一丝的决然对向了沃尼尔的双眼。 “现在确立王位还太早了哥哥,领主们不会承认的,至少需要先安葬父王,然后再宣布王位的继承。” “你在怀疑我吗,妹妹。” 沃尼尔眼角抽搐,目光变得凶狠起来。面对已经渐渐撕下脸皮的‘兄长’,洁莉蒂安深吸了一口大厅里那仿佛灌铅的空气,上前一步挺起胸膛。 “是的,父王死因可疑,我向议会提出申请,调查父王的死因!” “……那,这就是你逼我的,妹妹。” 沃尼尔咬紧牙关,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伪装的表情,他抬起手,一阵长剑出鞘火绳燃烧的声响,将凝重的气氛化作了死亡的恐惧。 “不,你不能这样做,这里是议会!” “你这是谋反,谋反!” “住口,我现在是你们的国王!” “你错了哥哥,你还不是这个国家的王!” 洁莉蒂安走上前,迎着沃尼尔气急败坏的吼叫,没有丝毫的犹豫,美丽的容颜妆点着女武神般的坚毅与正直。 “够了,近卫军,扫除……” 砰! 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了沃尼尔残暴的宣言,在他震惊的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时,塞拉持枪瞄准自己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因为塞拉的动作太快,撩起的裙摆下,大腿上藏枪的腿环还能看见,枪口的硝烟也没有散去。 “哈……哈……” 沃尼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紧张的汗液浸满了他的后背,等他看到胸口上那团渐渐散开的鲜红时,身体已经在恐惧的重压下往后仰面倒了下去。 “有人行刺,保护国王陛下!” “动手,莉莉耶!” 两声来自不同嗓音的呼喊,击碎了最后的假象,一声惊雷恰逢其时的在天空响起。 倾盆的暴雨落在帝都的头顶,带来了寒冷,冲走了……希望。 ======================================================================= “有人行刺,保护国王陛下!” “动手,莉莉耶!” 开战的准备往往是数十年的精心谋划,而开战的起点往往只是发起者那短短的一句话。 在伦道尔和塞拉的声音同时击碎了议会大厅内的沉默时,四周的窗户齐刷刷的哗啦一声被十几个身穿皮甲,佣兵打扮的身影撞碎。 风暴裹挟着倾盆的暴雨泄入议会,浇湿了往日里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 猝不及防的近卫军们,仅仅凭借往日里训练的直觉转过身,仓促的扣动扳机发出一声声枪响。 议会的正门在下一秒被火药炸开,飞溅的木屑硝烟下,十几名王国士兵装扮的人冲了进来,他们每人的胳膊上都绑着红色的布条用来区分彼此。 而议会的后门,沃尼尔王子走进来的方向,真正的近卫军鱼贯而入,两支部队在这片百年来未有刀兵动武的地方迎头相撞。 砰砰砰!! 在白刃战前,双方纷纷掏出火枪扣动扳机,喷吐的火蛇留下两条硝烟的痕迹,被夹在中间来不及躲藏的议员就像靶子一样身体接连爆开血花,痛苦嚎叫着倒了下去。 而这一切仅仅是这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错愕中的洁莉蒂安,被迫的接受了这血腥的一幕,无辜者的死像全都烙印在了她的眼底。 “你们快走,团长在北城门接应你们!”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和你们的团长说好的是夺取整个王都!” 用身体护住洁莉蒂安的塞拉,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顾不得说出真相就这么直白的质问道。 “别开玩笑了,光是救你们就已经尽全力了,总之快给我走!” “门外的北方人呢,他们应该也攻入城内了才对!” “别管那群北方人了,兰李斯特的军队早就逼近城外,鬼知道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到,该死的,你们赶快给我滚!” 领头的佣兵用力推了塞拉一把,就在塞拉还准备说些什么时,洁莉蒂安抬起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塞拉从未有看到过,洁莉蒂安露出如此疲惫、失落、无可适从的表情。 ——洁莉蒂安…… 塞拉的眉梢心痛的凝成一团,她看门外那业已硝烟四起的王都,最终妥协的点了点头。 “掩护我们出去。” 留下这句话,塞拉扶住身体几乎被抽空力气的洁莉蒂安走了出去。 头顶的暴雨瞬间就浸透了二人的身躯,塞拉从一旁一具近卫军的尸体上扯下斗篷披在洁莉蒂安的身上。 接应的佣兵看到两人出来,立刻牵来战马,塞拉接过缰绳一手搂着洁莉蒂安的肩膀。 “洁莉蒂安,上马吧我带你出去,离开这里。” “……嗯。” 眼帘低垂的洁莉蒂安面色冰凉,雨水划过她的脸颊看不出是泪还是雨,发出的声音也很快淹没在了雨声中。 塞拉咬着唇用肉体的疼痛来安抚心灵的痛楚,她帮洁莉蒂安驮上马背后自己也跨上战马,双腿一夹马肚在雨中绝尘而去。 当两人离开王宫时,整座城市的混乱才刚刚在二人的眼前展现,城区的街道染满了鲜红的色彩,哪怕暴雨倾盆那红色的血流也不停的从路上的横尸间流淌而出。 有佣兵的,有近卫军的,也有无辜的民众。 昨日幸福的一幕在恍然间,于两人眼中的景象重合起来。 “孤……孤儿院!” 如梦初醒的洁莉蒂安一把抓住塞拉的手,紧张的目光对象了孤儿院的方向。 “拦住他们!” 一队近卫骑兵在拐角出忽的杀出,负责护卫的佣兵来不及停下马,好几人直接迎头撞在一起,在马儿的嘶鸣声下翻滚倒在地上。 塞拉毫不犹豫的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可方向并不是修道院。 “塞拉……我们,不能丢下孩子们!” “……对不起,驾!” “塞拉!” 没有在回答的塞拉,要紧了牙关,她甩动缰绳催促胯下的战马跑得更快一些。 视线中的城门越发接近,两人的身体也被雨水浸透,在塞拉的记忆中,只要再过一个街角城门就到了。 “斯……” 拐过那个街角,塞拉看到的不是迎接的佣兵,而是整齐列队的近卫军。 大雨让火绳枪难以使用,可拉开的弓弦和箭在这样的距离不会有任何影响。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塞拉只做了一个动作,扭转马头用自己的后背面对近卫军的弓箭。 “对不起。” 她勉强的挤出笑容,抱住洁莉蒂安的身体用嘴凑到她的耳畔轻声的说道。 雨还在下,可箭却迟迟没有离弦,相反是一阵突兀的喊杀声从近卫军的阵列传来。 “骑士长,公主殿下,快过来!” “那家伙!?” 那不算是非常熟悉的声音,是在军营里很常见的士兵嗓门,没礼貌,声音大,从来不会顾忌别人。 可现在,塞拉的脑海立马就冒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名字。 “波罗!?” 等她调转马头时,才发现一小队王国军士兵和近卫军砍杀在了一团,为首的那名百夫长正挥动手中的矛旗向她们呼喊。 塞拉没有犹豫,立刻策马奔向那被打开的一个小缺口,在她们二人安全通过封锁线后,波罗吹了声口哨,他带领的士兵也纷纷跟随脚步撤离这里。 “你怎么会过来。” “我在郊外看到了有大军进城,感觉事情不对就说服了在军营里的几个兄弟,看来是勉强赶上了。” “那你的妻子呢。” “别瞎操心,她现在很安全。” 话是这样说,可波罗脸色上的紧张暴露了他真正担忧的事情。 塞拉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顾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城门外,血腥味一点都不比城内淡,在不远处一片连绵的军营内,冲天的火光在雨中熊熊燃烧,不停的有浑身浴火的人挣扎着冲出来,连战马也不能幸免。 北方个大家族的旗帜早就在火中化为灰烬,只剩下孤零零的旗杆耸立在火焰中渐渐崩塌。 “哟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 “莉莉耶,城门那里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近卫军的士兵……” 战马上的莉莉耶直面塞拉的质问,那张粘着血花的脸颊没有一丝的歉疚,那副恶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挂在她的脸上。 “别纠结那些无所谓的问题了,现在可是逃亡了,兰李斯特家族的士兵看来是一夜急行军赶到了王都,这下我们就只能逃亡了。” “我们……还剩多少人。” 洁莉蒂安吃力的抬起头,用有些疲劳的声音发问道,莉莉耶只是用下吧指了指那坐燃烧的军营。 “或许还有一百多人吧,怎么现在才开始愧疚吗。” “……带我们,离开王都,越远越好。” “呵,想通就好,那么请好好跟上吧,别掉队哦。” 对话草草的落下帷幕,这一刻无论是马上的颠簸,雨中的寒冷,血腥的味道,洁莉蒂安都一点无法感觉到了。 她往后看去,那近在咫尺的王都,却依然在万里之外永远也无法触及了。 喊杀声,枪炮声渐行渐远,那片燃烧的都城在视线中模糊为了一片黑色的阴影。
  10. 第五章 选择 放学的铃声敲响时,图书馆里的人烟也随之流逝。 岚筱雨一如既往的坐在最靠内的位子上,从窗外透过的斜阳在一道昏黄的光晕下勾勒出她寂寥的身影。 她身前翻开的书本一字未写,手保持着落笔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 鼻梁上的眼镜后,琥珀色的眼眸在低垂的眼帘下盯着那张她亲手绘制的插图。 而她美丽文静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静如止水。 “心情一不好,就喜欢一个人对着白纸发呆,啧啧,还是老样子呀。”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微微抬起了视线,在确定声音的主人是马卡诺娃后,便继续回到了插图上只当是对方不存在。 没有被如此冷淡的反应所‘伤害’的马卡诺娃,自顾自的抽开椅子坐在岚筱雨的对面。 不急着说话,马卡诺娃不知从何处掏出金属酒壶,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俄罗斯特产的伏特加味道随之弥漫而开。 “不过这次的朋友游戏还真短啊,平时那群想和你发展关系的家伙,多少都坚持了一个星期吧。” “……” “嘛,也不用太在意就是了,这种性格内向,平时被人欺负,只要有人愿意听自己的倾诉,愿意‘理解’自己的话,就连身体都能出卖的‘绵羊’,实在是太多见了。” 啪! 岚筱雨用力的合上书本,虽然没有任何愠色浮现在脸颊,但她的视线已然充满了厌恶与冰冷,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远离她。 “嚯嚯生气了?我道歉,我道歉就是。” 马卡诺娃投降似得举起双手耸耸肩,白色的刘海下,那挂着恶质笑容的脸庞没有一点的诚意,而她随后的口吻则更加的充满了恶意,犹如将人类的不幸当作食粮的恶魔。 “不想知道吗,你那位好朋友究竟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说。” “其实很简单的,就是那种老套的,一时缺钱而不得不用身体去偿还,结果被留下了‘证据’,最后被某人散播了出去弄得身败名裂的剧情啦。” 说着,马卡诺娃一脸期待的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将一段视频在岚筱雨的眼前播放。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名少女为了借钱,而不得不被拍下不雅录像的情况。 只是,里面的那位少女,正好就是岚筱雨认识的‘由乃’。 “原来如此。” “哈?你的感想只是这样吗。” “告诉我,是谁把这段视频散布出去的。” 就和前一天和马卡诺娃的对话一样,这一次筱雨同样用不带感情起伏的口吻,冷冰冰的命令道。明明是被如此冷漠的命令,可马卡诺娃却因此露出了确认到某种‘东西’的笑容,嘴角更加愉悦的扬起弧度。 “哦呀,想帮助她吗,这次是动了真感情咯?” “……是的,所以我要借助父亲的力量。” “哈哈,那么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接受你的命令吧。” 言语间,马卡诺娃站起身扭了扭身子活动了下关节,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就是有一点,啧啧太久没有‘工作’,身体有些生锈了啊。” “……” 岚筱雨只是无言的目送马卡诺娃离开这里,等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她才重新翻开书的封面,翻到那张插图的位置,青葱般的手指细细的抚摸在图中那位‘荆棘女王’的身上,仿佛是在对待喜欢的人偶。 斜阳的光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昏暗下去,那快要被黑夜吞没的光辉下,她……笑了。 夜已深沉,回家的路对于由乃来说就和上学的路一样漫长,只是今天还比以往更加沉重一些。 阴沉的表情下,她闪烁的目光游离在各种思绪间,负面的情绪化作刘海下的阴霾遮住了她漂亮的眼帘。 “我回来了……” 一如既往的打开家门,机械式的说出对她来讲无所谓的话,可她看到的不是平日里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母亲,而是坐在沙发上正对自己的母亲。 来自母亲严肃的目光让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手按着胸口才好不容易提起勇气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时,母亲带着愠色的声音便扑面而来。 “你在外面干了什么。” “没什么……” “还撒谎,你学校的班主任都把这事情给我说了,你这孩子怎么能去做那种事!” 母亲站起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手指着由乃的鼻子大声训斥道。 是自己不对,是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是自己做出了曾经的选择……明明是如此,可由乃却感到一股无名的怨气在胸中膨胀,纤细的食指从未有过的紧紧攥成拳头,拇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掌,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保持仅有的理智。 “我的事情……”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学校,当着老师的面儿问清楚!” “不用……” “你听到了没有!” “不用你管!” 用尽全力的吼声带着由乃内心囤积的怨气,和手中的书包扑向了她的母亲。完全没有想到女儿会如此反应的母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喊就被厚实的书包砸中了身体,仰面倒在了沙发上。 ————不,不是这样的…… 由乃惊恐的看着捂着面门,在沙发上发出痛苦呻吟的母亲,等她看向自己的双手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时,刚刚还握在手里的书包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有说出对不起,没有去搀扶受伤的母亲,她颤抖的身躯慢慢的转向门……逃了出去。 由乃跑了很久,直到自己跑不动了,才瘫坐在路旁的长椅上,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所措。 ————到底该怎么办…… 思绪间,某位律师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她顺着想法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那只记录着寥寥几个电话的通讯录。 记录着律师的电话号码早就随着书包一起留在了家里,‘万幸’的是,她在上学时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把这个电话留在了手机中,虽然没有播出,但现在已然成为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的拇指犹豫不决的悬在了拨号按键上,眉头拧成一团,任凭冰冷的夜风吹过身体也不曾动过。 回忆间,那名衣冠楚楚的律师对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的‘危险’,自己的家里没有什么多余的经济收入,要请律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 由乃不敢往下想,哪怕只是猜测。 ————可是…… 与之相比,母亲的愤怒,老师的质疑,和来自同学的数落、欺凌这些事情也同样的在她眼前回放着。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回忆的最后,是岚筱雨在图书馆里,写着小说,一个人孤独却幸福的样子。 ————明明一个人也可以这样幸福,为什么偏偏自己不行…… 带着不甘和懊悔,她在内心发出了谁也不听不到的声音。 ————谁来……棒棒我。 ————筱雨…… 疲劳的意志再也无法支撑她的身体,如同眼皮灌了铅般的感觉,带着她的意识沉入了睡梦之中。 她也并没有发现,一条条蔓生的荆棘缭绕在她的身旁,就像是生自她的身体一样。 “这么快就有初步显现‘圣痕’的征兆了,看来这次不用再动手‘清理’了。” 马卡洛娃站在沉睡的由乃身前,一只手插在兜里像是握着什么,一边用打量物品的目光上下扫过她的全身。 “不过,现在还是让‘你’多睡一会吧。”
  11. 第四章 朋友? 和筱雨分别后,由乃一个人回到了家所在的公寓楼。 在家门前,她有些犹豫的打开门锁,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回家的惬意,反而多出了不少难受的神色。 “我回来了……” 家中的灯亮着,就代表自己的母亲还醒着,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开口叫了一声。 等她走到客厅时才发现,今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你这丫头可回来了,人家周律师都等你老半天了,赶快过来。” 客厅里,沙发上的母亲一脸着急的对由乃招了招手,而坐在对面的,那位戴眼镜穿西装看上去文绉绉的中年男子,则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了由乃,脸上露出不太礼貌的笑容。 “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和那位律师对上目光的瞬间,由乃就一脸厌恶的转过头,直奔自己的卧室。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由乃的母亲站起来拽住由乃的肩膀,硬是把她按着坐在了沙发上。 虽然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情愿,但因为第三者的目光存在,由乃多少也不希望在外人面前露丑。 “由乃啊,你的情况我已经和你的母亲了解了,你不用担心,像你这样的校园案件我接手过很多次,往往就是容忍和妥协让欺凌变本加厉。” 见由乃坐下,周律师推了下眼镜,换上了一副职业性的笑容,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在她身上打量。 “所以说,只要你能配合,不要把事情瞒在心里……” “不好意思我困了。” 没听两句话,由乃便噌的一下站起来,只丢下这句单方面的回应,便头也不回的走进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卧室的木门隔绝不了外面的声音,门外不停的传来母亲道歉的声音,和那位律师充满诱导性的话语。 由乃一头扑到在床上,用枕头盖住了耳朵,刘海下翠绿色的眼眸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幸福……吗,是怎样的幸福呢?” 耳畔间,又回响起图书馆里,那位相识不过两天的少女的声音。 那轻柔的话音,却比同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母亲更要‘清晰’。 是怎样的幸福呢? 自己想要怎样的幸福呢? …… ………… 如果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那就好了。 恍惚间,她带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沉入了梦乡之中。 在梦中,她有一个能和自己分担一切的‘妹妹’,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无论是困难还是成功。 无论何时,两人都能相互依靠。 可梦,终究会醒。 清晨的阳光伴随着闹钟的声音叫醒了由乃睡意稀疏的身体,没有和母亲太多的言语,只是在临走时被硬塞了一张周律师的名片在书包里。 连翻出来扔掉的心情都没有,由乃就这样带着疲惫的身体开始了一天。 上学路上,三三两两的和朋友一起跨入校门从来都是奢望,早已习惯的由乃也没有任何不悦,一切都是那样的平常没有任何变化。 昨天在教室里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的眉宇间一直都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冗杂着担忧与不安。 “喂,你们看到了吗,昨天在班群里上传的视频。” “我也看到了,没想到啊,看上去平时挺内向的,没想到是个闷骚啊。” “啧啧,做了这样的事情恐怕停学也很正常了吧。” 在她的脚步跨入教师大门时,一阵阵闲言碎语就传入了她的耳朵,拎着书包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攥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平日里不会有的局促。 ——没事的,他们不会知道,不会知道的…… 坐回位子,她垂下目光一直在脑海里循环着自我安慰的话,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起立,敬礼!” “好了,都坐下吧,开班会前我通知个事情,由乃你下课后来办公室一趟。” 听到老师的话,由乃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着,脸色更是一阵铁青,而她这样的反应更被其他同学看在眼里,那一双双恶毒、幸灾乐祸、可怜就像刀子一样割的在她身上。 上课的时间里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下课后更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避开那些不善的目光。 “由乃?” “……筱……雨。” 下课时间里,熙熙攘攘的走廊间,相互叫出对方名字的二人,不由自主的因为对方的出现而微微愣了下。 ——那件事情,她也知道了吗? 这样的疑问把由乃所有想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她纠结的看着越来越走进的筱雨,直到对方抱着那本厚重的笔记来到自己身前…… “那个,你还好吗?” “……” 由乃避开筱雨的目光,也没有回应这份关切,她从筱雨身旁闪开急匆匆的跑向楼梯间,任凭后者怎么呼唤自己的名字也不敢回头停留。 没有任何确切的道理和证据,只是单纯的在逃避,单纯的害怕被‘她’所讨厌。 而当由乃气喘吁吁的来到老师的办公室时,已经是快到上课的时间了。 “由乃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瞒着老师和父母?” “……我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 “你听好了,现在对老师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 “比如,零花钱方面的?听着,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你们这种年龄有点攀比的心很正常,但是一定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你明白老师的话吗?” “不明白,老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话说到这里,由乃反而比之前更平静,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一样,脸上没有了对‘不确定’的恐惧。 至于请假的事情,则早就随着‘真相’的渐渐揭晓而烟消云散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说就算了,先去上课吧,之后我会和你的父母联系的。” “……是。” 听到老师提及父母,由乃的眼睛带着愠色的眯了起来,可她也只能无奈的站起身,默默的将这份‘威胁’吞进肚子里。 可她没想到的是,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了好一阵的筱雨。 她还是那个面色平淡,气质内敛戴眼镜的文学少女。 “由乃,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 “那个,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都说了没什么!” 看到筱雨接近的身影,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由乃的心头,她提高音调手用力的往前推去,等她的神志冷静下来时,只看到筱雨的身体跌倒在地上,那本和她形影相随的笔记落在一旁的地面,一阵微风吹过,翻开的书页发出沙沙的声音最终落在一页插画上。 那是,已经上色后的‘荆棘女王’,只是这次的图中,女王不再孤独,在她的身边一只浑身雪白的狼静静的守护在她身边。 女王虽然依旧被荆棘束缚在王座,但脸上却很安然的露出了微笑。 对不起。 没能说出这三个字的由乃,转过身快步的离开了筱雨的视线,她的胸口激烈的起伏这,唇间比之前更加急促的大口吐吸,一边走她一边用手背抹过自己的眼睛,就像第一次和筱雨见面时那样,不想把自己的软弱暴露给任何人。 对不起…… (未完待续)
  12. 第三章 约定 斜阳西下,放学后的学生们大多都三三两两的约好去咖啡厅,蛋糕店或是网吧这样的娱乐场所,一放学就一头扎入超市里,精心挑选食材的人,岚筱雨算是这种异类中的一个。 穿着制服耳朵带着水色的耳机,在鼓膜间宏大肃杀的军乐响个不停,她一边听着一边捧起一颗西红柿左右打量,比起平时都还要更为细致的挑选。 樱色的唇间挂着平日里少见的微笑,那份小小的喜悦溢于言表。 Spie? voran, drauf und dran, 矛头向前,前进! setzt auf’s Klosterdach den roten Hahn! 让赤色雄鸡报晓于修道院之巅 Geschlagen ziehen wir nach Haus, heia hoho, 即使我们此次铩羽而归,嗨呀吼吼 uns’re Enkel fechten’s besser aus, heia hoho. 我们的子孙亦必英勇再战,嗨呀吼吼 “哟筱雨,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还在一个人住吗。” 歌声被一阵成熟的女声所打断,岚筱雨没有取下耳机也没有对声音的方向转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红艳的西红柿上,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眸间多了一丝不耐的神色。 在她身旁,站着一位留着白色短发的俄罗斯女性,光看外貌年龄他完全可以当筱雨的姐姐了,然而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浑身散发的危险气质,又让人对她下意识的敬而远之。 比起玫瑰这种娇弱的形容,白色食人花才更为贴切。 “不过,是交了新朋友,准备做一份友谊的便当吗。” “没有你的份。” “别说的那么薄情啊,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多少也应该叫我一声‘阿姨’吧。” 白发的女人走到岚筱雨身旁,毫不介意的用白衬衫下的胸脯靠着她的手臂,就像是对心爱的孩子一样抬起手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那张融合了斯拉夫人和亚洲人血统之美的脸颊,已然泛起了微妙的红晕。 “真好啊,第一次从筱雨身上闻到了别人的味道,真是不错,你爸爸他也应该会高兴的吧。” “我要报警了。” 岚筱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手已经放下番茄从兜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当手指按下第一个数字时,被对方的手轻轻的抓住了。 “玩笑玩笑而已,不要那么认真嘛。” “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眼前,马卡诺娃。” 岚筱雨轻声道出她的名字,目光微微偏去算是正视了她的存在。 “你的父亲委托我来保护你的安全,具体的内容是,保护你不受任何来自外界的伤害,那么问题来了。” 马卡诺娃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她伸出食指竖在岚筱雨的眼前。 “如果,外来的威胁并没有直接伤害到你,而是间接的给予你伤害的话,是这种情况的话我到底该怎么做呢,这种事情我可要先问问你的意见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再说更清楚一点,如果说,你那位可爱的‘读者’马上就要被人伤害……” “她在哪里。” 岚筱雨转过身,用平静但无比认真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马卡诺娃的眼睛,而她口中说出的话,也由此变成了绝不许违逆的——“命令”。 听到这样的回答,马卡诺娃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兴致和恶意。 “哦呀,可以吗,你这么说的话,就等于间接的借助了你最讨厌的那个父亲的力量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告诉我,现在她在哪里。” “哈哈,明白了,如你所愿,大小姐我这就告诉你,她就在学校里哦。” 已经是放学后的时间,偌大的学校在昏黄的夕阳下鸦雀无声,本来熙熙攘攘的教室空无一人时,巨大的落差感让人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惧。 2B班的教室里,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现在却被好几名高中生所占据,这些男女都不怀好意或幸灾乐祸的笑着,还用手机在拍摄什么。 浑身湿透的由乃被围在中间,一个空水桶翻倒在她的脚边,从她指尖落下的水柱滴答滴答。 她一言不发,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阴沉的感情笼罩在她全身上下。 “喂由乃,笑一个啊,这样的话我们会很无聊的啊。” “对啊对啊,不然就只能对你做更‘有趣’的事情了哦。” 由乃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无关痛痒的呻吟都没有发出,只是站在那儿任凭冷嘲热讽的话在耳边响个不停。 “我说,我可是帮你好好的保守秘密了啊。” 那群学生中,一名梳着金色卷发,脸上涂了浓妆的女高中生,操着阴阳怪气的口吻凑到由乃的身旁小声道。 当秘密这个词说出口时,由乃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而那女生则因此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 “如果不好好配合的话,那个秘密,哎呀呀,我可就要不小心说给老师听了哦~” “……我,我知道了。” “嗯嗯,真是听话的好孩子,那么就在我男朋友面前。” 说着,女生走到了学生群中,一名高大的黄毛不良身旁,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那不良也很是享受这种感觉一样,满脸坏笑。 “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掉吧,就当是我们‘友谊’的证明哦。” 无耻的‘命令’传入由乃的耳畔时,她咬紧了牙关双手也紧紧攥着,颤抖的身体在渐渐昏暗的阳光下拉出一道孤独痛苦的倒影。 “啊,由乃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哦,不过这可就等于是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呢,哈哈,那样的话,我要怎么来惩罚你呢,啧啧。” “我知道了,我,我脱……” 由乃无可奈何的说出了屈辱的回答,手一点点的抬起来,来自其他人的视线如麦芒一样的刺在她的全身上下,每动一点点都会感觉身体仿佛被刀子在割裂一样。 她抬起的双手马上就要触碰到衣角时,一阵警笛声打断了这里所有人的思绪。 “你们看,怎么有警车在校门口?” “骗人的吧,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警察啊。” “不信你看啊,正在和校警说话呢。” “喂,你们这群混蛋,是谁在捣鬼!!” 黄毛不良一脸不爽的大吼一声,把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不敢在不良面前多说半句话。 “好啦达令,说不定只是巡逻而已啦,再说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一切都是由乃她自己愿意的啊。” “嗯……说的也是,我们本来也不是在做坏事情,只是放学后的社团活动……” 哗啦! 不良自我感觉良好的发言还没完,隔壁的教室就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而紧接着一张椅子从三楼高的窗户抛下,砸在了学校的草坪上。 原本还在校门口和校警确认情况的警察,听到这异动后,立马和校警一起朝着教学楼这边跑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隔壁教室还有人在?” “你们拜托谁去看看啊,难道真的有事情发生了。” “比起这些,果然还是先解散吧,如果真的被逮到了……” 此刻,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和性质都随着刚才的‘异变’而烟消云散了,不良不爽的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妥协的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离开,一直挽着他胳膊的金发少女,则在离开教室前很不甘的瞪了由乃一眼。 不一会,这群乌合之众就鸟兽作散,教室里只剩下了由乃一个人。 “得救了……吗?” 由乃有些愣愣的看了看四周,又垂下视线看了眼双手,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得救的事实。 “没事了由乃,没事了。” “诶?!” 熟悉而温柔的话音在身后传来,由乃下意识的准备转过身时,一条柔软的白色毛巾裹在了她的头上,吸走头发上的寒冷和湿润。 “筱雨,你怎么在这里?!” “有东西忘记拿了,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所以就报警了。” 岚筱雨一边为由乃擦掉头上的水分,一边用平静的口吻回答。 虽然这语气没有任何说谎的成分,可内容上由乃就是不用思考也知道对方是在撒谎。 “刚才的事情你都……”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因为什么缘由,但由乃很困扰对吧,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欠缺起伏的语气说出的事情是那样的理所应当,被擦干的刘海下,由乃的神色变得越发复杂。 就在由乃还想说些什么时,岚筱雨一把拉起她的手,在斜阳美丽的余晖下她的脸颊对着由乃露出淡淡的微笑。 “走吧由乃,放学了。” 由乃楞了一下,不觉间眼角划过一丝精英的痕迹,她一边用手背擦掉泪水,一边用力的点了点头。 相互牵手的两人离开学校时,夕阳刚刚没入了远方的地平线,小路上路灯白色的光线取代了温暖的阳光。 “你的手背,受伤了。” “啊,不好意思,应该是之前打碎玻璃的时候弄伤的吧,没事只是皮肉伤而已。” “不行,还是要处理的。” 说罢,由乃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很快一家便利店映入了她的视线。 “那个,我不疼的……” “别说了过来。” 完全不给岚筱雨一点推脱的机会,由乃拉着她就往便利店走。 “请给我一盒创可贴。” “好的,多谢惠顾。” 便利店门外的长椅上,由乃仔细的将创可贴封在岚筱雨手背那条细小的伤口上。 “还疼吗?” “不疼哦。” “还有,晚上洗澡的时候要记得换新的,不要让伤口浸水。” “嗯。” 就算被如此关心,岚筱雨的口吻还是那样平淡,让两人间的话题突然就这么断了。 并坐在长椅上的两人,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天空落下月光时,由乃才忍不住的开口道。 “以后,以后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了。” “诶,为什么?” “你不知道今天的情况很危险吗,如果不是警察来了……” 说到这儿,由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自然的顿了顿,她很容易就弄明白了为什么警察会来,而答案也显而易见。 “所以?” “听好了,你帮助我我很高兴,可是这种事情如果在警察和大人没有办法赶来的前提下,绝对不要做这种傻事,对方……那群学生是不良团伙的成员,是为了好玩什么事都会做的人,所以下次,绝对不要轻易的插手到他们的事情,懂了吗。” “唔……听明白了,所以说由乃不想我去阻止他们吗?” “不光是这样,还有……” “由乃难道很喜欢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 “怎么可能,你是笨蛋吗!!” 由乃一把抓住岚筱雨的肩膀,满脸羞红的大声否定道,在她直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时,看到的是一双淡如止水般的眼睛。 那是,毫不考虑自己的眼神。 半响,泄了气的由乃松开了双手,闪烁的表情间多了几分回忆过去的味道。 “呐筱雨,虽然有些突然,但是最近这几天我会请假休息,所以小说的事情……抱歉,只有等我回来后再看了。” “嗯……那由乃什么时候回学校,几天,还是几个月?” “用不了几个月啦真是的,可能会有一个多星期吧。” “那说好了。” 岚筱雨抬起手竖起小拇指,以非常童年化方式,发出了约定的请求。 看着她毫无杂念的表情,由乃稍稍的叹了口气,带着苦涩的笑容勾住了那伸出的小拇指。 “嗯,约好了。” 微凉的夜风吹过,带着两人的约定没入了漆黑一片的夜空中。
  13. 趁着白天能上线就说一下,因为网络问题可能最近都无法更新,这边咱会在休息日尽量抽上午更新的啦~敬请谅解
  14. 咳咳,接下的剧情虽然忍不住想剧透但还是不能剧透哦,至于谋反什么的,或许会有也或许不会有呢~ 至于两者的服从和统治,我一直在细节上描写,不过可能是描写不够深刻的原因吧。
  15. 第二章 入夜,岚筱雨独自一人在公寓的卧室里,沙沙沙的写着自己的‘小说’。 她一个人躲在图书馆阴暗的角落,隐忍的承受一切的痛苦,如同孤独的缠绕荆棘的王座上,上醒来却无法离开的,被诅咒的女王。 在这段小小的描述旁,是一副用钢笔画成的插图。 图中的‘主角’俨然是‘由乃’的形象,只是画中的她穿上了白色的连衣裙,头戴金色的王冠,痛苦而隐忍的坐在缠满了荆棘的王座上。她的身体被荆棘所束缚,所伤害,无法离开只能永远的坐在那里。 “我自己想写的故事吗……” 落下最后的结语,被笔头顶着的唇间说出带有疑惑的话音。 “明天也给由乃看看吧。” 带着期待的微笑,她合上封面结束了一天的时光。 身体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时,合上眼睛,异世界的声音和画面便一如既往的徐徐在心中铺开,这是这一次,在她笔下所创造的那名‘荆棘女王’,占据了她内心的视线。 荆棘的女王,和躲在图书馆里隐忍伤痛的由乃,两者间有着巨大的差别却又在某些地方如此的相似。 从未有过的兴致伴随着求知欲,涌上了她的脑海,不觉间已经变得想要了解‘由乃’的一切。 带着这头一次体会到的‘兴奋’,她的神志在一片幻境之中沉入了梦乡。 墙上的时钟才指向了十点,临近期末的特殊时期里,大部分的学生在她睡觉时还在和习题苦战。 在长空市主城区的另一座小区里,由乃就和许多同龄人一样,一个人在卧室的电脑桌前,被一大堆的练习资料所包围。 她目光左右游离,手中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而卧室的木门后不时的传来自己母亲的声音。 “周律师,我女儿可是在学校里受的伤,你可得帮我们娘俩讨个说法啊,赔偿的事情能多就多,我懂,您看怎么分合适就怎么分。” 自己母亲那充满了恭维和虚伪的语气,让她忍不住骤起眉头,心思更是不再学习上。 她提起笔,鬼使神差的在空白的填空题上,写上了几个她白天时在岚筱雨的小说上看到的词汇,这种平时看一眼就会感觉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反而能让她的表情稍微缓和下。 “岚筱雨……吗,电波系就是指的,这种意思吗?” “女儿,明天妈妈陪你去医院验伤。” “妈,我在学校里的事情,不用你管!” 对于不敲门就进来的母亲,由乃除了不耐烦之外,就只剩下了厌恶,在自己的母亲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干脆的带上耳机,用音乐阻隔了母亲的声音。 母亲的唠叨和责骂由乃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交织着音乐与话音的耳畔,想起的是在图书馆里,那个对她伸出援手的少女,轻灵平淡的话音。 ————“那约好了哦,明天午休时在图书馆碰面。” “真是,奇怪的家伙。” 由乃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只是她自己也没发现,平日里总是被苦闷所笼罩的脸颊,头一次的浮现出了对明日期待的微笑。 第二天的图书馆,还是一如既往的门罗可雀,比岚筱雨早半小时来到这里的由乃,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她第一次等人,等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 “抱歉来晚了。” 平淡清脆的话音如期而至,一阵微风拂过撩起岚筱雨水色的长发,悄然拉开了两人邂逅的序幕。 “才,才刚到而已,我也是。” 由乃有意无意的别开目光,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那个,我做了便当,一会一起吃吧。” 岚筱雨微笑着抬起手,紫色布料包装的两盒便当叠在一起,淡淡的香味从盒子的缝隙间飘出,让人不自觉的充满食欲。 “我可,没拜托你做这种事情。” “唔,不喜欢吗?” “不是喜不喜欢,总之……把你的小说给我看看吧。” “嗯!” 带着期待与一点点小紧张的目光,岚筱雨坐在由乃的身旁,将那本厚重的笔记递了过去。 由乃翻开的第一页,便是一副还未上色的钢笔画。 那以她为原型的荆棘女王,就好像昨天那个蜷缩在书架旁,痛苦又无法向他人倾诉,永远在孤独中被折磨的少女。 由乃楞了一下,目光在这幅插画上停留了许久,直到一旁的岚筱雨看出了某些不对劲。 “那个,很抱歉我擅自就把你当成人物原型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不。” 由乃的嘴角挂起一丝会心的笑容,手轻轻的抚摸在那副插画上。 “我很喜欢。” “太好了,本来还有些担心这样的风格会不会太偏离你自己的内心形象了。” “不过,小说的内容,我还得多看一下哦。” 借着这幅画,两人的距离稍稍的缩短了一些,由乃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生分带来的尴尬。 后面的内容相比昨天,算是更像一个故事了,不过比起小说更像是诗歌一样的文体。 不想成为女王的少女,被迫戴上了王冠。 被藤蔓所缠绕,被荆棘所伤害。 无法离开也无法解脱。 甚至,连感谢也无法得到。 并不是真心想要成为女王,只是被人推上了王座。 谁都可以成为女王,只要有了女王王国就能存续。 不需要荣耀,不需要幸福,连名字都不需要。 少女只是整个王国中,一个不幸缩影。 无名的女王…… 在这简短的故事末尾,小说的标题才迟来的出现。 看到自己现实的遭遇被人含沙射影的写成小说,以另外的形式展现在眼前,由乃的神色比以往更为复杂,各种各样的感情在她的脸颊上匆匆掠过。 而当目光从最后的字段上挪开时,那复杂的神色最终停留在了释然的微笑上。 “没想到,悲剧的故事对我也有这样的吸引力,真是有些小看你了。” “那个,唔,感觉是在夸奖我的样子?” 岚筱雨抬手指着自己,脑袋微微歪了外,有些天然的看着由乃。 “嗯,写得很不错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说起来 一开始你是没找对写作的方向吧,只要找对了方向,把自己心里的剧情和人物填入故事中,就能水到渠成了。” “唔我有点明白了,昨晚摸索着写了下,没想到就是这种感觉吗。” “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唔?” 由乃在说出请求前,有些忍不住一样的苦笑了下,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幻想一样。 “可以的话,能让你书中的那位‘荆棘女王’,最后获得一个幸福的结局吗。” “幸福……吗,是怎样的幸福呢?” “……” 由乃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着垂下眼帘,手轻轻揪着裙子,无法抑制的回忆中,尽是带给她痛苦的片段,饶是如此她也没有把那份痛苦表露在外。 “呐,你觉得幸福是什么,对于女孩子来说。” “能像现在这里,分享自己写的东西。” 岚筱雨开朗的笑着,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属于自己的回答。 “那,除此之外呢?” “唔……做好吃的东西?这个也能算吗。” “噗,没看出来你还有吃货的属性啊。” “吃货吗……平时吃的也不算多,不知道能不能算呢。” 一句玩笑话,就让岚筱雨很认真的思考起来,这样单纯直白的性格,让两人间隐约的隔阂渐渐的消散,不觉间二人已经和朋友没有两样了。 “哦对了,便当~!” 一副恍然模样的岚筱雨,赶紧解开包装将两盒便当放在桌上打开,那朴素的盒子下是意外精致的菜肴。 由乃好奇的凑过去,才发现盒中的菜色是自己完全没见过的类型,虽然风格上比较偏西餐,但无论是摆盘还是色泽搭配都有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料理。 “曾经在梦里见到过的两道菜,来自米努西尔帝国的赫根龙虾烩菜,和罗德隆的什锦蛋糕,食材上只能用超市里的材料来代替了。” 听着岚筱雨的介绍,看着如此精致的食物,由乃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失落的色彩,记忆中的日子里,能够像大多数同龄人那样,享受母亲便当的机会,自己是一次都没有的。 “呐呐,由乃喜欢哪一个,还是都喜欢呢,还是……都不太合胃口?” “我的话……蛋糕吧。” “好的,那我就选龙虾烩菜了~” 岚筱雨很开心的将蛋糕那份推倒由乃面前,在动筷子前她抬起手在胸前画了个向上的丁字,如同是在祷告一样。 “你,在祷告吗?” 有些好奇的由乃忍不住问道。 “对啊,向掌管生与死的归尘之主祷告哦。” “啊……是这样啊。” 由乃的额头冒起一颗汗珠,此时她才回想起,对方还是学校里有名的电波系。 撇掉这份电波带来的尴尬,由乃和岚筱雨开始了一日的午餐。新奇的口感还有水果间相互搭配的味道,头一次的让由乃因为食物而露出了笑容。 和朋友一起讨论喜欢的东西,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在学校里被当成异类的二人,现在就和普通的学生没有两样。 不觉间,午休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起。 “那,明天还是在图书馆……可以吗。” “明天啊……嗯,可以哦。” “那,那就说定了!” “嗯,说定了。” 目送岚筱雨离开视线后,由乃才摸出手机想起还没和她交换邮箱地址。 “果然……还是算了吧。” 嘀嘀嘀~ 新邮件收到的声音恰逢其时的响起,而由乃的表情也随之阴沉下来。 信息的内容很简单。 “放学后来活动室,不来的话,我就不保证你的秘密会不会被别人知道了。” 【本章完】
  16. 正午时的图书馆,是连值班的大爷都去吃饭的寂静时光。 在复习的学生占满这里前,午休间宝贵的一小时,是岚筱雨每天必定会来这里的时光。 靠窗边第六排的座位,正好能沐浴到阳光的温暖,纸页散发的那独特的味道,让这里和喧嚣的外界彻底的隔开。 行走在寂静的图书馆内,她脑海的思绪比之前更加的活跃,断断续续的‘幻觉’在她眼前闪过,一瞬间是浸满了白色蜡油的异界书库,一瞬间又化作了陈列死尸的阴森墓地。 她抬起左手舒展着青葱般的五指,轻轻掠过书架木质的结构,每一次看到不同的‘幻觉’时,都会流连忘返的去享受那不存在的触感。 “嗯?” 偶然的,一阵微弱的抽泣声不期而遇的传入她的耳畔,疑惑的投去视线也只是被书架给挡住了。 ————谁在哭吗? 漂亮的眉梢间散发出好奇的色彩,她迈开步伐循声找去,拐过几个乘放历史书籍的书架后,那声音的主人才终于映入了她的视线。 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间,双手抱着膝盖脑袋深深的埋在期间,唯有紫色的长发露在外面,随着她抽泣的频率一抖一抖的。 孤独的阴霾笼罩在她的全身,看着那少女的样子,岚筱雨停下脚步,琥珀色的眼眸透着一股复杂的神色,就像是看到了一面倒影自己过去的镜子。 “那个,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 “请问……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吗?” “……” 岚筱雨在半响的沉默后, 仍然得到的是沉默的答复,只是对方已经不再抽泣,如同死心的人一样。 又是好几分钟尴尬的沉默后,忽然间,岚筱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道。 “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最近在写小说,能……帮我看看,顺便提点意见?” 说出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感觉对方一定不会理解,然而…… 蜷缩的少女抬了头,向她露出了那双如翡翠般美丽的眼眸,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解,更多的是一种…… “喂。” “唔,果然还是……” “你是笨蛋吗。” “诶……?” 岚筱雨一脸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单纯的没有任何别的感情,甚至连被骂笨蛋所应该表露的生气都没有。 “别管我,离我远点!” “那个,你……” “离我远点!” “你的右手,在流血。” 面对那充满排斥的声音,岚筱雨只是用缺乏感情起伏的口吻说出了事实。 听到岚筱雨的话,少女的脸颊露出不甘与怨恨的色彩,一边别过视线,一边连忙的将右手藏在背后。 “不止血的话,会得破伤风的。” “都说了,别管我……” “可是,不止住伤口的话,血会……” “别假惺惺的装好人,我不用你管!” 少女再度提高声调,她充满私怨的声音回荡在图书馆的空间,因为午饭的时间还没结束,能听到这声音的也只有岚筱雨一个人。 “血,会弄脏书架的。” 岚筱雨直白而现实的话,一口气的抽走了少女所有的气势,少女咬着唇脸上的表情如同内心打翻了五味瓶,复杂而多变,半响她才支起身子手负责书架面前的站起来,可刚刚站起来一半,双腿就忽的一软让身体失去重心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在她胡乱挥舞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时,只感觉身体扑入了某人温暖的怀中。 “你的腿也受伤了吗?” “……” 连站稳都是问题的少女,再也没有了拒绝和撒气的权利,只是咬着唇不去和岚筱雨对上目光。 “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随你便吧……” “那么,抓紧我的手哦。” 莫名的,搀扶起少女的岚筱雨,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几分钟后,医务室。 淡淡的酒精混着咖啡的芬芳,交织成一股奇妙的味道,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对话的两人,在医务室里也是保持着对相互的沉默。 除了应付校医的提问外,房间里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好了,只是一些擦伤和瘀伤,不过脚关节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今天下午就不要上课了,我去和你们班主任说一声,哦这位送她来的同学,你暂时陪陪她多开导她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能看出其中所有隐情的校医,留下这句嘱咐的话后,就把医务室留给了两位少女。 “我的名字叫岚筱雨,怎么……称呼你?” “……” “那个……” “由乃。” 病床上的少女把视线投向窗外,小声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谢谢。” 由乃的道谢别扭而小声,面向窗外的脸颊浮现出更为复杂的神色,只是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寂寞。 “不用客气,其实我也对由乃有一个请求。” “什么?” 由乃转过头还在疑问时,坐在病床旁的岚筱雨,拿出了那本厚厚的笔记面向她。 “最近在写的小说,唔,能帮我看看吗?” 说出请求是,岚筱雨的脸颊少见的露出淡淡的羞涩之情。 “把我送到医务室,就是为了这个啊……” “有一半是。” “……好吧,我看看,不过话我说在前头,别期待我说出什么长篇大论。” “嗯!” 看着岚筱雨那有些天真点头的样子,由乃的额头忍不住拉出三条黑线,而当她翻开那本厚重的笔记时,额头的黑线便更加浓重了。 展现在她眼前的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小说,甚至说散文、记叙文都勉强。 杂乱的名词,描绘,叙述堆积在一起,虽然有好好的根据不同世界来进行划分,可根本没有任何的剧情,完全是在根据某种想象一点点挤牙膏似得把世界观和设定抖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小说里,没有“角色”。 啪的一声合上只看了数页的‘小说’,由乃一脸认真的看向还有些面露紧张与期待的岚筱雨。 “你是认真的吗,把这种东西当作小说?” “是的呢,因为我想把我看到的,听到的东西都写出来,分享给大家。” “那你认为,写成这样别人能读懂吗?” “唔,不能吗?” “…………” 听到来自岚筱雨那一脸理所应当的回答,由乃在内心长长的叹了口气,很不留情的在对方的第一映像里,加上了‘笨蛋’的标签。 “听好了,虽然我没有写过小说,但一部小说最基本的东西,是人物和剧情啊,你这本书最多算是‘设定集’而不是小说,明白吗?” “可是,我只想把我听到的,看到的,来自异世界的故事分享给大家,至于异世界的人经历的故事,到现在我也几乎没能看见。” “哈?你在说什么胡话,异世界?” “对啊,我一直都能看到和听到异世界的人和物哦。” 既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恶作剧,而是用非常平淡如同讨论午餐一样的口吻,说出的“事实”。岚筱雨这样的口吻,让本来毫无电波属性的由乃,在一瞬间差点就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此时由乃也才想起来,曾经听同学闲聊时提到过的,那名在学校有名的‘电波女’,被大家当作是精神有问题的‘问题学生’而被避让三尺。 ————原来,和我一样吗。 由乃若有所思的垂下眼帘,但很快就重新对向岚筱雨,神色认真的说道。 “总之,如果你真的是想和别人分享你的故事,那你就得从头来过,把你自己真正想写给大家看的东西写出来,而不是单纯的当一个传声筒,明白了吗。” “我自己……想写的东西吗?” “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我愿意去看,也很难真正体会到,你口中那个异世界的人和物。” “唔,我似乎有一点明白了,只是还有些地方……” “下次,我是说下次你如果还写了新的东西,给我看看吧,不过别误会了,这只是还你人情而已,就这样。” 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提议’,由乃就立刻把视线落在了其他地方,手指有意无意的揪着床单。 好一会都没听到对面回答的由乃,重新看向岚筱雨时,才发现那名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少女,正用无比喜悦的笑容看着自己,那是比突然中彩票或是在沙漠中找到绿洲更为喜悦,甚至有些升华到幸福的笑容。 “那,明天,那个,还是在图书馆碰面好吗!” “啊,啊好吧,就那个时候吧,不过前提是你一定要好好改改自己的小说,不然我会读不下去的。” “明白了!” 单纯天真,那是由乃早就忘记的表情,而现在却毫无掩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眼中的岚筱雨就像一面倒影曾经的镜子,映出了她曾经短暂而幸福的童年。 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某个白发的少女已经悄然的站在了医务室的门外,偷偷的朝里面投去‘暗中观察’的目光。 【本章完】
  17. 这边加起来还没有三千字啦,冲突在后面哦~ 咳咳,算是吧,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填到哪里呢~
  18. 临近期末的学校,每一分上课的世界都充满了沙沙的落笔声。 三年二班的教室里,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埋头苦读的学生们,是最常见的风景,唯独在靠左第二排的课桌上,只摆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本,而它的主人岚筱雨,则在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情。 空白的书页,被她用钢笔画上了一只只身形扭曲,如同各种动物的肢体拼凑而成的怪物。苍白的月亮和颓废的城市作为背景,虽然是没有上色的钢笔画,但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可画下这一切的她,脸上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完成了。” 恰逢其时的,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的钢笔也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画。 因为是午休时间,教士里的学生都匆忙的赶去食堂,偶尔有几个自带便当的,也远远的避开岚筱雨的位置,把她当作某种恶意的存在。 没有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从座位上站起身,只带上那本厚重的‘书’踏出了教室。 走廊间,穿行的人流在她眼中,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哥特风的建筑在视线中铺开,鲜红如血的地毯隔着靴底传递着柔软的触感,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血腥与一股奇妙甘甜味。 画上了圣母像的玻璃窗,不时的闪过某种怪物的身影,无法形容的声音不停的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岚筱雨很是享受的眯起眼睛,享受这种介于现实与梦幻的感触,那缭绕在耳畔的声音也随着她脚步的向前而越发清晰———直到她和某人迎面撞在一起。 “唔!” 幻想被打断的瞬间,她发出一阵呻吟往后退开半步,当她准备道歉时被她撞到的那名金发少女,气势逼人的凑近过来。 “喂,走路不长眼睛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啊你这种表情,是道歉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那金发女还准备发难,不想她一旁同行的学生连忙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后,她便一脸不悦的不再说什么,像是躲避瘟神一样的绕开岚筱雨,快步的离去。 岚筱雨目送着那位‘不速之客’远去后,悄然的叹了口气,神色间流露出惋惜的色彩。 “刚刚,差一点就能听到了呢,嘛之后还会有机会的吧。” 失落的色彩只存在了一小会,就被微笑所取代,毫不在乎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只随着自己的性子在人流中逆流而上。 【未完待续~】
  19. 第一章 六点半的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时,床头手机便忠实响起了闹铃的旋律。 岚筱雨揉了揉眼睛,翻开被子很自然的直起了身子,小小的伸了个懒腰。 在和她一样的同龄人仍旧徘徊于梦乡时,她就早早的完成了洗漱,戴上眼镜有些迫不及待的在书桌前坐下,翻开那本厚重如字典的笔记本,提起钢笔沙沙沙的在上面书写起来。 既非复习资料,也不是课堂和考试上会用到的知识,而是一大段一大段生涩难懂的名词和描述,甚至有些文字都不是地球上的东西。 她的脸颊带着会心的笑容,全身心的沉浸在书写的乐趣中。 “昨晚看见的就是这些了,嗯嗯,今天也是大丰收啊。” 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满足的神采,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已经写下了上千字,看上去就像是一大段一大段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咒语’。 她放下书签,合上书本时才发现书签落下的位置,几乎是这本书的末尾了。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她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了看卧室里,那摆满各种书籍、笔记打扫的一尘不染的书架。 “果然,还是要占用客厅的空间吗。” 在她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时,手机响起了不合时宜的闹铃声,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变成了七点整。 “回来再说吧~” 拍拍脸,打散了多余的思绪,她离开书桌把那本笔记收入书包内后,手脚麻利的为一天真正的开始做起了准备。 穿戴整齐不落下钥匙和手机,检测电力和煤气,一切的一切都被她井然有序的安排好了执行的顺序,而最后在打开公寓大门前,她为自己戴上了一副耳机,拇指轻轻的在手机触屏的播放键上按下。 音乐开始播放,她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很是享受的抬起双手,短暂的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 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我待要旁敲侧击将她访 我必须察言观色把他防 ” 唇间唱出京剧别有风味的韵律,手按下门把轻轻往前推开房门,她惬意的脸颊迎上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乘上电车,同早上上班的人流一起被时间催促,当耳机播放的音乐已经到第三首激昂雄浑的俄罗斯军乐时,电车内甜美的女声广播报出了岚筱雨清晨的目的地。 “千羽学院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和上班的人流分开,岚筱雨汇入了学生的队伍中。大部分的学生都是结伴而行,偶尔有些独自走在路上的,不是一副受排挤的样子,就是一身生人勿进的气场。如她这般面带微笑,像是今天一定会发生好事情般,一脸乐观态度的,都算是珍稀动物了。 “喂你看那个蓝头发的,那就是三年二班有名的电波女吧。” “我也听说了,只要和她搭话,她就会说什么异世界的故事,还说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怪物,好奇葩啊。” “啧啧,我还听说,她家里其实很有钱,就是因为她家里人受不了她的性格,才把她一个人送到长空市来的,哎呀呀,这性格真是可惜了这张脸啊。” 听到旁人的闲言碎语,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在踏入校园的时候脸上期待的表情更浓了。 “那么,今天会看到怎样的故事呢~” 她面向阳光抬起头,自言自语般的说出了这句让人无法理解的话。 【下文待续】
  20. 因为背景算是模仿中世纪,所以人数比较少啦~而且欧洲的贵族比较繁杂,很多小贵族能凑一百多人就很不错了。
  21. 序幕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做梦。 梦到许多没见过的东西,或是人、或是物、或是事。 残破的王城,失落的都市,可怖的怪物,颓废的骑士,那些灰暗的故事从我记事起,就一直缭绕在我的梦间。 可我…… 并不害怕。 “就没有什么治疗方法吗,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很抱歉先生,您的女儿患上的,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脑部病症,不过您不用太过担心,现在只是一些轻微的幻觉和感情缺失,用药物和心理辅导是可以减缓症状的。” 十岁的时候,手脚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无意间听到了父亲和医生的话。 那一年,因为好奇而靠近了一只流浪狗,结果被它给咬伤了,可自己既不害怕也没有哭闹,就让那只流浪狗一直咬着自己,直到它主动的松了口。而后来,自己只是因为衣服被血弄脏了,才想着回家找自己的父母。 “爸爸,我晚上做梦的时候,看到了好大好大的蜥蜴,还有一个很害羞个子很高的怪家伙,唔,还有,还有断了一只手的骑士和全身着火的巨人。” 那一天,我第一次的,和爸爸说出了自己的梦境。 可爸爸他——并不相信。 只是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不要乱想,什么都别想。 我一天天的长大,梦境里能看到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晰,甚至在白天的时候,也能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有时候我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发呆好几个小时,直到有人来叫我。 每次看到了新的世界,我都急切的想要和别人分享,身边的同学也好,家人也好,内心里某种本源的冲动让自己不自觉的,会把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分享出去。 “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吧,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啊。” “不好意,我对这种阴森的东西不感兴趣。” “听说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所以才会不停瞎想的,可惜了,颜值那么高还是个电波系啊。” “好好学习,别一天想东想西的!” 渐渐的,我的身边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呢? 我并没有向他们索求什么啊? 只是,想把我看到的东西,分享给大家而已。 仅仅如此而已。 但至少,我能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都写下来,化作文字记录在书本之上。 或许有一天,会有人带着好奇的心,翻开我的故事吧。 啪嗒,合上厚重的书,站起身来小心的把图书馆的椅子归位后,看了看手机收的时钟正好是晚饭前半个小时。 嗯,今天看到了异世界的食谱,回去尝试用超市的材料还原一下吧。 打定主意后身子就动了起来,想要赶快的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化作真实的存在。 偶然的,无意间的,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一名紫发的少女蜷缩在书架旁,那无比寂寥的身影。 一瞬间的,只感觉到她的身影和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那个,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 “请问……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吗?” “……” 她没有回答,身体好像死去了一样。 沉默了好几分钟,仍旧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情,那份沉重的身影和自己的寂寥相比,似乎还更让人难受一些。 有什么办法…… “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最近在写小说,能……帮我看看,顺便提点意见?” 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感觉对方一定不会理解,然而…… 她抬了头,向我露出了那双如翡翠般美丽的眼眸,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解,更多的是一种…… “喂。” “唔,果然还是……” “你是笨蛋吗。” “诶……?” 那就是,我和她,和‘由乃’的第一次邂逅。
  22. 女主角岚筱雨镇楼 女主的仆人,真女二号 马卡诺娃 (注意,以上人设图为原创,若有使用需要请联系本人,谢谢。) 本文是基于《崩坏学院》漫画的二次创作,本来也写过一次并在论坛发过了,这次算是综合了大家的意见以及个人的改动后,进行的重置版。 同时,因为漫画剧情在修更期间大幅推进,这边也有更多的剧情可以使用了,所以各位看管老爷可以尽请期待啦。 以下为目录哦~(更新到十章后施工目录)。 第一卷 蠢动的崩坏
  23. 不是第一次写小说啦,但 原创小说,本作的确是咱的第一部。 第五幕 暴风雨前的宁静 回南方的贵族车队,比来时还多了不少,那些不被南方人待见的北方贵族也与之并行。 许多南方贵族都想远离这些眼中的‘蛮夷’,但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些北方贵族们几乎都与公主殿下的车队为伍,且国王陛下、王子也与之同行。 队伍最中央被近卫骑士们层层保护的地方,是王族的车队。 王子和国王作为国家的统治者,乘着铁铸的马车被保护在队伍的最中央。 而洁莉蒂安虽然身居武官但仍旧褪去了戎装,穿着符合贵族女性身份的白色连衣裙,与王子的女伴同乘令一辆,车顶装饰了女神浮雕的白色马车。 “你知道吗,沃尼尔之前承诺过我要亲自烤蛋糕,结果要不是厨师长察觉到了烤箱里的糊味,估计他早就把整个厨房给烧掉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笨手笨脚的被熏了一脸黑烟,你真应该亲眼看看他那个时候狼狈的样子,哈哈。” 眼前,这位有着‘金玫瑰’美称的贵族女性,兰立斯特家族的独女——赫根.兰立斯特,她一路上都展现着身为社交名媛的自来熟特性,纵使和洁莉蒂安才认识不到一天,但聊起天来就像是认识了好几年的老友。 “啊,是吗,我还不知道哥哥有这样的事情。” 洁莉蒂安显得异常局促,时不时拨弄自己蜜色的长发,视线也尴尬的想要移开,但每次都感受着来自赫根友善的,带有询问意味的视线时,又不得不出于礼貌将视线移回去。 “嗯,沃尼尔总是喜欢把自己强大的一面表现给我,想让我安心。” “因为,哥哥是个温柔的人吧。” 洁莉蒂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自然而平淡。 “是啊,实际上你知道吗。” 言语间,赫根站起身做到洁莉蒂安的身旁,就像姐姐一样亲昵的看着她。 “我的父亲,一直都反对我和沃尼尔在一起,你知道,我们兰立斯特家族世代都是经商为生,从来不想参合到王族的内部,树大招风我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和沃尼尔相遇的吗?” 赫根的嘴角幸福的扬起,手自然的握住了洁莉蒂安的手背,淡金色的眼眸流露着迷离的色彩犹如回顾过往幸福的时光。 “有一次我在我父亲举办的宴会上,许多贵族男生请我跳舞,他们为了我就像求偶的鸟儿一样展示各自美丽的羽毛,甚至还有人为了我决斗,你知道我当时是多么幸福吗。” “可是,后来在宴会的一角,我偷偷听见他们的对话时,才发现他们只不过是在玩一个贵族间的游戏罢了,并不是真的想找我跳舞。” “唔……” 听到这里,洁莉蒂安露出同情的神色,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保持沉默。 “我的家族并非显赫的大贵族,许多贵族只把我们当作是赚钱的机器,又怎么会有人会真心爱我呢。” “可是,在这个时候,沃尼尔,他站了出来,在那么多人惊讶的目光下,他抬起我的手,搂住我的腰和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跳了一支舞。” “当然,我也听说过很多流言,比如他只是窥视我们家族的财富之类的,但,那个时候那么多贵族只有沃尼尔一个人真心愿意请我跳舞。” 赫根的脸颊泛着暧昧的红晕,她抬手捂住胸口好一会才平复下心中快要溢出的感情。 “所以,我这一生,无论他的荣辱怎样,我都只爱他一个人。” “那,还真是让人羡慕呀。” 看着她如此幸福的一面,洁莉蒂安也忍不住露出道贺般的微笑。 “虽然,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但请你答应我好吗,无论如何,无论你和沃尼尔谁成为下一任的国王,不要伤害他,好吗。” “沃尼尔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伤害他呢。” 在听到对方的请求时,洁莉蒂安不假思索的答应了,那是她心中不曾动摇的一个想法。 “我向你保证,赫根女士,我与沃尼尔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同在一个城堡里长大,我又怎么会伤害我的家人呢。” 洁莉蒂安将手放在赫根的手背,微微一笑点头道。 “呵呵,看来是我多心了,抱歉我不应该向你多嘴的。” “没事,我理解你的心情。” 马车继续向前,车厢内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谈天说地的欢快气氛,而车厢外,在这片北国的土地上仍旧风雪交加。 塞拉没有和王族同乘一辆车的殊荣,也只能带领军士远远的被近卫骑士隔在后面。 “我说你就别盯着前面了,那群铁头罐子是不会放你过去的。” 纵使如此天冷也依旧身穿勾勒出身体曼妙曲线的莉莉耶,骑马到塞拉身边风凉道。 只是瞥了一眼她的塞拉,忍住了想问问她身上婚纱材质的欲望。 “你不带着队伍没问题吗,不担心你的人在严寒中脱队么。” “如果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就是死也会一直走下去。” 莉莉耶无所谓的所处这句话,犹如理所当然。 “到是你。” 她抬手指了指塞拉。 “你知道我一个女人家和那十几个粗汉子多难相处么。” “我雇你来不是让你来聊天的。” 塞拉语气平淡,视线平视前方,如此不经意的动作却透着一股强势的气势。 “对对,你是让我来‘听话’的不是么。” “但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如果被你那位可爱的小公主发现的话,那就不好说喽~” 莉莉耶的嘴角勾勒出恶质的笑容,犹如是故意在让塞拉难堪一样。 “哼。” 塞拉只是冷哼一声后,便策马往前追上了队伍,一句话都没留给她。 队伍的前方,那条绵延到仿佛世界尽头的道路,还看不到头。 而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的北方大地,在那更加往北的方向,响起了雷鸣般的巨声,但却并非来自大自然的声音。 北地的雪原上 ‘边境民’,身穿着被南方人所鄙视的兽皮大衣,快手快脚的将一颗颗铁球塞进铁管,再导入黑色的粉末。 “这是女王陛下的恩赐,不要浪费全都给我狠狠的砸在南方佬的城墙上。” 为首的边境民身上带着一串头骨项链,手中的砍刀不停的向着城墙的方向挥动,在所有边境民眼中,比自己居住地还南方的人就是南方佬,哪怕对方自称北方人。 完成这一工序的边境民用火把点燃了引线,十几秒的火花飞溅后,铁铸的大炮爆发出震耳的轰鸣,脱膛而出的铁球撞击在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壁上,激起一阵阵飞沙走石。 这些火炮之后,一大群蛮兽人严阵以待,阵列最前方身披雪原狼皮,脸上和厚实的胸口用红色颜料画满图腾,那是身为酋长的象征。 “女王陛下为何要让我和我的战士去等这些滑皮骨头攻击城墙,没有他们我和我的战士照样能够为女王陛下攻城掠地。” 酋长用沾满血污的战斧指了指前面还在发威的‘巫术道具’,不满道。 “女王陛下的命令不容置疑,酋长大人还是耐心的等待吧。” 在他身边,一名身材矮小的地精进言道,酋长像是耻于同他讲话一样,不满的出了口气便不再说话。 但,他注视远方城堡被轰炸的那番景象时,仍无法忍住那双黑色的瞳孔流露惊讶之色。 ——果然是女王陛下所赋予的力量,不然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兵器。 ——追随女王陛下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 那思维简单的大脑得出了更为简单的结论。 他狂热的眼中只有那座摇摇欲坠的城堡,完全没有发现风雪下,一队身披白色长袍的骑兵已经从城堡的密道离开,骑着战马向南方飞奔。 骑兵们轻装简行,除了防身的剑连火枪都没有带,在这队骑兵中只有一人背着一件信桶,其余的骑兵都以他为中心,用血肉之躯把他保护住。 身后的炮火声渐渐远离,作为信使那名骑兵,勒紧缰绳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不休不眠的狂奔下,骑兵们终于在日落之前穿过了森林,抵达了第一个中转地。 属于北方人的城堡上,悬挂着统治者的旗帜,和一面红色的宝剑旗,以代表这里的主人向南方的帝国臣服。 “我是大山脉的罗克文森家族的信使,边境民突破了大山脉,打开城门,我身上有紧急军情要传达!” 信使直白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几分钟的焦急等待后,迎接他的不是打开的城门,而是城头上,一把把对准自己的火枪,火绳燃烧的点点火星在这个距离下比黑洞洞的枪口还要显眼。 “等一下,我是信使,请看这枚印章!” 顾不得一些繁文缛节,信使直接从信桶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双手举过头顶将上面的印章展现给城楼上的守军。 他的动作吸引了一名守城军官的注意,那名军官掏出单筒望远镜,对着那印章仔细端详了一遍后,点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 军官抬起手往前一挥,一连串的枪响打破了城堡内的宁静。战马的嘶鸣,那些骑兵的怒吼都显得微不可闻,殷虹的血液在雪地上化开一条条红色的轨迹,在这片饱经战乱的大地上,落下微不足道的痕迹。 回家的路虽然漫长,但终归会到达。在温暖的车厢里渡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洁莉蒂安,终于在一个月零一天时的清晨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车门被侍从打开的瞬间,南方温暖宜人的环境和大都市的喧嚣嘈杂便扑面而来,虽然血管里流淌着北方人的血统,但骨子里仍旧适应南方的生活。 “终于,回家了。” 环视王都鳞次栉比的建筑和两边夹道欢迎的人民,虽然刚进城门时就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些,但总隔着一层钢铁让人不适,只有亲眼目睹并呼吸到这里的空气时,才会有切身的体会。 小小的回味了回家的喜悦后,她便连忙小跑步到国王的跟前,这样冒失的动作吓得一边的侍从连忙上去牵起她及地的裙摆,以免这位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摔跟头。 “父亲,我可以先去孤儿院一趟吗。” “去吧我的孩子,带我向达琳修女问好。” 老国王慈祥的点点头,抬手示意洁莉蒂安无需拘谨。 得到首肯的洁莉蒂安面露喜色,连忙转身冲着队伍后塞拉的方向挥了挥手,这差点让给她牵裙子的侍从摔了一跤。 策马在后的波罗正向跟随过去,就被洁莉蒂安开口制止了。 “去同你的家人团聚吧,不用担心我。” “遵命,长公主殿下。” 波罗行礼离开后,不消片刻,塞拉便骑马来到洁莉蒂安身旁,伸出手一把将她抓上马。 “失礼了,国王陛下。” “没关系的,照顾好我的女儿,去吧。” “遵命。” 沃尼尔冷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塞拉远去,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他才摆出一脸笑容的对国王道。 “父亲,今晚温斯特.兰立斯特伯爵在城中府邸设宴为您接风,他希望您和王家的人亲自到场。”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老国王面色平淡,回答也不温不火对沃尼尔提到的名字毫不在意。 “那是因为我想给您一个惊喜。” “不想把这个惊喜分享给你的妹妹吗。” “啊,我知道妹妹她有许多朋友在孤儿院,这么久没见面了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们的再会。” 沃尼尔对答如流,但老国王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我明白你的想法,孩子,但就像我从小教你的那样……万事都应当量力而行。” “是,父亲。” 听到老国王别有深意的话,沃尼尔一副欣然受教的模样,恭敬的微微低头答应到,老国王听闻只是以难以察觉的幅度点点头。 “侍卫。” “在,国王陛下。” “过一会去通知公主,今天有一场晚宴。” “是,陛下。” 沃尼尔的嘴角微微抽搐,但他很快就将这份感情的波动抑制了下去。 队伍继续往前,向着城市最中央也最宏伟的建筑——皇宫,进发。 “我回来了。” 好不拘谨的推开修道院的大门,洁莉蒂安就像回家一样踏过门槛。 “公主姐姐~” 一群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孩子们一股脑的围上来,差点没推倒她。 “大家有没有听修女的话呀~” “嗯嗯!” 身边的小孩子们,头就像啄木鸟一样点个不停。 “那么,给乖孩子的礼物~锵锵~” 洋溢着欢喜的笑容,洁莉蒂安一直藏在背后的手一点一点拿出,一个装满糖果的栏子让小孩子们一阵雀跃。 “喂喂,你们这群家伙,好歹是我先认识你们的吧,居然不给我打招呼,欠收拾了吗。” 塞拉‘狞笑’着走进来,双手捏着指骨关节发出几声清脆的爆响。 “呜哇,塞拉大姐生气了。” “快跑呀~” 一部分熊孩子一哄而散,而还有一部分则躲在了洁莉蒂安身后,不时还露出头扮个鬼脸。 “你们这几个,别以为躲在洁莉蒂安身后就没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哇,别扑过来啊塞拉!” “别躲!” “看到二位还是如此有精神,果然至高神也回应了我的祈祷,保佑了二位。” 一阵仿佛能融化冰雪的女声从修道院内传来,二人循声看去,都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名身穿修女服,年过五十的慈祥长者。 “达琳修女,抱歉我回来晚了。” “您为南方众生保卫了宝贵的和平,没有什么是需要您道歉的。” 洁莉蒂安点点头,没有将客套话继续下去,虽然她将对方如家人般看待,但王族和平民的身份与隔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撇清的,她也很自觉的适应了这一点。 “哇,你这小鬼敢抓我的头发,给我站住!” “就不,有本事来追我啊,矮个子大姐姐~” “可恶,看我不把你的牙拔下来!” 一阵欢快的打闹下,塞拉追着几个小鬼消失在走廊那边了,而气氛也更加缓和了一些,洁莉蒂安和修女看着那个孩子王嬉戏打闹的样子,也忍俊不禁。 “达琳修女,带我去看看孩子们吧。” “嗯,这边请,公主殿下。” 二人结伴而行的路上,虽然是修道院内没有室外的嘈杂喧嚣,但孩子们的欢笑胜过那人间烟火百倍。 “孤儿,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还要多了,对吗达琳修女?” “是啊,不光是北方叛乱流离失所的难民,南方各诸侯也不停的征战,虽然规模都很小,但每个月都会由孤儿被送来,更多的在贫民窟里就像塞拉曾经那样。” 修女在孩童们玩耍的院坝前停下脚步,凝望着那看似欢乐的一幕幕。 洁莉蒂安顺着她的样目睹这一切,每一个孩子身后都有一个曾经幸福但不复存在的家庭,这让她的纯洁的水色眼眸蒙上了一层阴霾。 “北方已经不会再有战乱了,我亲手平定了它。” “真的吗!” 虽然年过半百,但修女还是为之露出惊讶的神色,而眉宇间对这位公主的赞许与恭敬又多了几分。 “千真万确,虽然我们也付出了代价。” “至高神保佑,南北两境的和平看来终于要在您这一代人手里实现了。” “您过誉了,现在我只是完成了一半的目标,接下来的都要看国王陛下的决断。” 修女摇了摇头说道。 “我这大半生已经见过许多人,他们总为了财富、权利和荣耀去制造杀戮,而这茫茫人海中,我只见到您是为了和平而战,我一直都认为是至高神赐予了您这份难能可贵的美德,但人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她上前一步握住洁莉蒂安的手,将那双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胸口上。 “可您不同,这么多年您为了整个南北两境的战斗,没有让您忘记初心,这是至高神给不了的,而这也是属于你自己的闪光点。” “请您永远都不要忘记。” “我明白了达琳修女,我会谨遵您的教诲。” 洁莉蒂安轻轻盖上修女的手背,郑重的点点头。 “哎呀您言重了,教诲什么的,我只是一个老修女罢了,刚才一时感慨说了些大话而已。” “公主姐姐救命啊!” “你给我站住,臭小鬼!” 熊孩子就像一头小路直撞在洁莉蒂安身上,还没等塞拉杀到这里就果断躲在了身后。 “哎呀,这还真是……” 洁莉蒂安看了看塞拉和那孩子,有些哭笑不得。 “洁莉蒂安,你别护着他,这小子不收拾一下长大了还了得!” “哼,塞拉姐姐才是,一直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呃啊,你这小鬼!” 当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就要上演时,一名年轻的修女急匆匆的跑过来打断了他们。 “公主殿下,门外有一名侍从要我转达给您口信。” “说吧,不用拘谨。” “是,温斯特.兰立斯特伯爵今晚在府邸设宴,邀请您过去赴宴。” “我知道了,让侍卫回去吧。” “是。” “唔,公主姐姐又要走了吗。” 那孩子不舍的将脑袋埋在洁莉蒂安的小腹上,双手舍不得松开。 “好了,不要给公主殿下添麻烦。” “没事的达琳修女。” 洁莉蒂安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这里就是我和塞拉的家,今天我哪里都不去。” 夕阳西下,火烧似的阳光洒满了城外的田地,一匹披着红色马衣的战马,在他的主人扬起的马鞭下,一路绝尘的奔向郊外。 从洁莉蒂安那里得到回家的许可后,波罗就马不停蹄的从城市赶向郊外,等到他急切的目光能看到泛起金色波浪的农田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 他翻身下马带着一身戎装,快步的跨过农田,最终在一件茅草农舍前停下了脚步。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透过门缝从里面传来,虽然都是些呼吸和微弱的自言自语,但他的脸色很快就浮现出了久违的幸福。 他做了个深呼吸,整理了下身上已经十分整洁的盔甲,正当迈出脚步时门突然打开了。 土色的短发代表了她异邦人的身份,脸庞没有贵族血统的美丽,但就和她身上那件亚麻服一样,打理的非常干净,看不出是一名需要每天务农的非自由民。 哗啦~ 女人手中盛满水的陶罐落在了地上,冰冷的河水洒在了两人的足间。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那双黑色的眼眸,双手捂着张大的嘴巴,惊讶和突如其来的幸福充满了她的脸颊。 “我回来了。” 波罗一把将爱妻搂入怀中,鼻子埋在土色的短发间,贪婪的呼吸着妻子的味道。 “他们,军需官告诉我你已经死了……” “胡说,流沙之神还不准备把我的性命收走,相反他每日都在梦中对我低语,让我活得更久。” “……对,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晚饭。” 马上想到什么的‘妻子’,带着一丝慌张的从波罗的怀抱中挣脱。 “没事,军队里天天都是大鱼大肉,来一杯葡萄酒就好了,如果有你亲手熬的粥就更好了,哈哈。” “那,我马上就去做!” 像是得到了某种宽恕一样,波罗的妻子提起裙子就迈着小跑步匆匆的回到屋内。看着她的背影,波罗原本幸福的笑容多了一丝无奈的苦涩,他摸了摸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叹了口气迈开脚步踏入了阔别已久的家门。 粘稠的燕麦粥配上黝黑的面包,在加上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的肉干,简单的一餐让褪去了盔甲,以一名丈夫的身份坐在桌前的波罗,想起了急行军时一路上啃下的干粮。 不太宽敞的房间里,他和妻子相对而坐,只有餐具摩擦和吞咽的声音,明明是久别重逢,但两人间像是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萨琳娜,我有东西……我有礼物要给你。” 像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默,波罗放下餐具从一旁的信桶里,抽出一卷盖上了王家玺印的羊皮纸,放在他妻子的身前。 萨琳娜,他的妻子很疑惑的看着那卷羊皮纸,不识字的她只是把这当作某种装饰品一样的去大量。 “这是公主殿下亲自签发的赦令……嗯,你自由了,从现在开始。” 一路上酝酿的感情,到现在却只是很平淡的从波罗口中说出,至于萨琳娜的反应也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激动。 她就像是一台单方面接受的机器,点点头,说些感谢的话,生怕多说一句会给自己带来不幸。 夜空慢慢笼罩了大地,在这个渐渐步入秋收的季节,乌云反常的飘到了王城的上空,毛毛细雨下的城市,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改变。 而此刻,远方的都城才开始一日的灯火辉煌,喧嚣繁华。 在王都上城区的一角,一座建造奢华仅次王宫的府邸坐落于此,占据了王宫北面大部分上城区的土地,而那府邸上悬挂的紫色马车旗则象征了府邸主人的身份————兰立斯特家族。 府邸内的大厅,装潢了从南北两方运来的宝石塑像,而那些壁画则大多出自名家之手,少数的个例还都是从西方大洋的另一头进口而来的珍品。 乐师们身穿彩条纹路的礼服,用比他们性命更贵重的乐器,让婉转悦耳的旋律缭绕在大厅之间,伴随貌美的名媛与英俊的贵族们翩翩起舞。 嵌入了玛瑙的红木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丰盛到根本不像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仅仅炫耀其富有而已。 贵族们觥筹交错,尽可能的在这场晚会上延伸各自的关系网,亦或是打听到某些细微却无比重要的消息。 在今天,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在言谈间有意无意的,对主人的座上宾——劳伦特.卡萨姆国王那苍老的身影投去目光。 “国王陛下的身体还是如当年北伐时一样硬朗啊,那双雄狮一样的目光,完全看不出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是七十岁,今年。” “如此的话……真希望,王族之间能在这几年里和睦相处啊。” “我听说,兰李斯特家和王子殿下走得很近。” “我们的长公主,也从北方带来了不少……‘贵族’。” 几名贵族在远离国王的大厅一角交头接耳,各自没有暴露真心的前提下,交换着各自的意见和情报。 而当提到洁莉蒂安带来的那群北方贵族时,这几名大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高兴起来。 “我们的王子选择了一名血统低贱的商人,而我们的公主又准备让那些野蛮人踏足我们的土地,看来我们只能向至高神祈祷保佑了。” “是的,至高神一定会保佑我们,就如同保佑我们的帝国长治久安。” 一名看出气氛有些不对的贵族,连忙举杯说出这句不太标注的祝酒词,其他贵族也纷纷会意的举起酒杯,在清脆的碰杯声下为这场对话画上句号。 在远离这片喧嚣的上层阳台上,沃尼尔王子和这座城堡的主人‘温斯顿.兰立斯特’,并排站着两人的姿态都十分随意,就像是单纯的在享受夜晚的冷风。 “这片王城在我家族的先祖,还是平民的时候,就已经是南方大陆上最繁荣的都市,而现在它更是美丽无比,就像您父亲王冠上的宝石。” 温斯顿侧过目光,用平和但不失力度的声音恭敬道。 “伯爵阁下太谦虚了,你有整个南方最好的农田和海岸,在那里能收获最好的葡萄和小麦。”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王权之上,如果没有王权带来的秩序,我的财富就得不到保障。” 温斯顿抬起手中的酒杯,顺水推舟的接过话头,堆叠了岁月风霜的脸上摆出了无数次面对交易对象时,专用的‘微笑’。 “所以,请允许我敬您的家族一杯。” 沃尼尔点头回礼以示肯定,自己也举起了水晶杯。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位身材偏瘦脸上留着能显老的胡茬,实则精明能干的中年人,在曾经一次舞会上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那副十足的商人派头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愿至高神保佑王家的统治万事长存。” “也愿您的财富蒸蒸日上。” “那么,就让我们直入主题吧,王子殿下。” “请便。” 简单的客套之后直入主题,温斯顿没有花费多余的功夫去修饰自己的目的。 “自从您的父亲向我借贷黄金和粮食平定上一次北方叛乱以及内乱时,我就一直相信王族血统的正确性,因为你的父亲守信守诺的偿还了所有借款。” “但这并不代表您不需要相应的‘抵押’,自然我和我的家族需要看到实际的东西而非承诺,这里言有不敬之处请您原谅。” 不,温斯顿是一点请求原谅的意思都没有,然而这样赤裸的权钱交易却让沃尼尔感到得心应手,毕竟钱和权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自然,伯爵阁下。” 他抬起空闲的左手,一脸得意的打了个响指,声音刚刚落下一名侍从就从阳台后现身,恭敬走到温斯顿身边,递上一封印有王家国玺印章的赦令。 “南北两境自由通商权,所有税费减免五成,且您的领地永世享受免税之优待。” “除此以外,我允许您的航海贸易征用皇家舰队中的运输船,而这项特权也是您的家族永世享有的。” “这些特权都写在了赦令之中,以我的名义签署,不需要父王的首肯也能生效。” 沃尼尔十分大度的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伯爵阁下大可以拆开一览,另外我会在登基为王时,向您的女儿求婚,届时您的女儿会成为王后而您的家族也会拥有王家血统。” “您与我女儿的事,赫根已经在信上说明,这是我的荣幸。”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温斯顿那张刻上不少岁月痕迹的脸庞没有太多的喜悦和所谓的荣幸。 他把那纸赦令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没有拆开的意思。 “我听闻,您的妹妹,洁莉蒂安公主带了不少北方贵族到我们的王都,此事是否属实?” 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的沃尼尔脸色阴沉下来,但他不能在温斯顿眼前发作,他很明白自己需要这位伯爵的支持,只要压着内心的不悦回答道。 “是的,我的妹妹行事鲁莽,但此事不足挂齿。” “那么,您在王都的势力会受到一定影响,这已经无法避免了。” “您是在害怕那些北方人吗,伯爵?” “恰恰相反。” 温斯顿毫不在乎来自沃尼尔的质问,他舒展身体靠毫无紧张,还有心思去摇曳杯中猩红的液体。 “您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帮助,所以我打算锦上添花。” 他顿了下,左手拇指晃了晃,他身后的侍从会意的为沃尼尔的酒杯填满红酒。 “我领地内的三千精兵可以随时听候您的调遣,若是今日拔营急行军的话,不出三天就能到达王都。” “你要领兵进城?” 沃尼尔一挑眉毛压下了内心的感情波动,狐疑道。 “不,我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温斯顿看向沃尼尔,伸手敲了敲餐桌上那份赦令之上,王家玺印的图案。 “这三千人是您的军队,是您的御林军,王子调遣自己的军队进入王都预防北方人叛乱,这难道也不对吗。” 沃尼尔沉默了,虽然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那一瞬间的惊讶和窃喜仍旧被目光锐利的温斯顿尽收眼底。 “如果您不放心,那这支军队的军官将领全都可以让您自己安排,而军粮和军饷都由我个人出资,但发放我会以您的名义。” 不停加码的天枰,终于在这一刻偏向了温斯顿的一方。 “既然伯爵阁下如此盛情,那我,便代表王家接受这份馈赠,伯爵阁下。” “那我也接受您的提议,王子殿下,不过很快我相信……” 温斯顿起身端起酒杯,而两边的家眷也同样起身致酒。 那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的崇敬和对权利的拜服,让身处这之中的沃尼尔感到自己仿佛如同窗外的阳光一样耀眼。 他同样端起了酒杯,就像个孩子一样单纯期待从温斯顿口中说出的那句话。 “您会成为我们的——国王陛下。” 入夜,王都还未休息,灯火通明的街市以因为今晚的宴会更加热闹。 相比之下,寂静的孤儿院就像是从喧嚣的尘世分离出来一样。 银白色的月光下,花园里一片银色的海洋随风荡起波浪。 那是生长在北方名为‘白散香’的花朵,花色纯白如雪香气清新淡雅,虽比不上南方温暖的土壤中生长的鲜花那般色彩斑斓,但能像如此带给人在纷乱的时代中一丝宁静的花朵,别无他物,也由此得名。 “没想到,从那天离开这里后,还能再回来和你这样呆在一起呢。” “唔,是呢,没想到……” 白色的花园中,塞拉跪坐在地上,用自己的大腿当做枕头让洁莉蒂安的脑袋枕在上面。 在这个完全杜绝外人视线的地方,塞拉毫不吝啬的为她显露自己的感情,流露一丝宠溺的酒红色双眸的注视下,就像对小孩子那样拂过洁莉蒂安蜜色的长发,就连对方因此表现的害羞也她高兴一样。 “说起来,当年你还很反对修女种这种花呢,那个时候是担心国内的贵族有所反应吗。” “嗯……” 洁莉蒂安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就像为了消散她这种感情,塞拉轻轻的拂过她的额头。 “你就是这么温柔,温柔到让人想稍微欺负一下呢~” “塞拉……” 被欺负的对象微微鼓起腮帮子一副耍性子的摸样,不过这样反而让塞拉有可乘之机,青葱般的食指就像个孩子一样戳在那略透粉色的气球上。 “别逗我了,真是的!”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红脸骑士~嘿嘿。” “唔!” 一阵只属于少女的嬉笑,在淡淡的花香中随风飘散,等到两人的表情都褪去那份嬉笑后,四周也重归寂静。 “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吧……” “是哦,第一次见到洁莉蒂安你,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 “…………” ——睡着了,呢。 洁莉蒂安那无防备的睡颜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展现在她眼前。 “嘻,还是老样子的可爱呢~” 天空上,洁白的月光忽然被一片云彩遮住,夜风带起一丝寒意也带来了一丝不合时宜的香味。 塞拉的神色微变,那股缭绕鼻息的栀子花淡香让她抬起了头。 花园旁的走廊,那片月下的阴影中,一名身穿婚纱般礼服的少女犹如久候多时一样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你来晚了。” “晚宴的酒很不错,差点就回不来了。” 莉莉耶抄着手,微红的脸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记得,我的命令是让你去监视……” “当然记得,伦道尔,那名可疑兮兮的情报探子你还有映像吧,就在宴会结束不久他就亲自带着某样东西去见那位王子大人咯。” “某样东西?” “对,不过具体的就不知道了,在这种非常时期,啧啧,或许是传位诏书也说不定哦,毕竟北方现在已经被暂时平定,你家的公主大人似乎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呢。” 说着,莉莉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她却没有在塞拉脸上收获到任何的不安与紧张,反而对方更像是早就知晓这一切会如此发生一样。 “让你的人做好准备。” “真的可以么。” 莉莉耶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用下巴指了指谁在塞拉膝盖上的洁莉蒂安。 “……” 塞拉沉默了,她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什么,当再度睁开双眼时,决心的神色不言而喻。 “当年我在贫民窟时见过许多人,我就是有四只手也数不过那么多人。” “但,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只有她一个。” “可是呢,最开始我是很嫉妒洁莉蒂安的。” 言语间,她的目光再度落在了那毫无防备的睡颜之上。 “我嫉妒她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和保护她的哥哥,那是我没有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 ,国王陛下召见我,他希望我能监视洁莉蒂安,因为我是她最信任的人。” “这还真是意外的发展……” 没有在乎莉莉耶的惊讶之情,塞拉就像自嘲一样的继续说下去。 “而且,两天后,她的哥哥,沃尼尔王子也找到我,说了同样的话。” “就因为,她的体内流淌着北方人的鲜血,就因为她只不过是国王从北方人手里夺来的公主。” “所以我从那时其就发誓……” “你要保护她?” 莉莉耶接过话头问道,不过得到的却是塞拉那坚决而略带冰冷的表情。 “不,我是要替她除掉一切想要伤害她的人。” “霍,你还真让我意外,不过你的动机还真奇怪,难道你就是那种特别喜欢去保护别人,特别乐于助人的类型?” “随你去说吧。” “呵呵,说不定我们是同一类人哦。” “如果是为了除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成为与你一样的人又如何,但现在你是不是呆的太久了?” “哎呀呀,我还真是不受欢迎,对了,我留在北方的眼线带来了一些有趣的消息,据说那群边境民突破了大山脉的要塞,已经在南下了,虽然不知道消息的真伪,不过你还是多多准备下吧……嘛,走了,走了,希望你和你的小公主有一个不错的夜晚。” 说吧,莉莉耶摇了摇手,带着一抹不羁的笑容,消失在了走廊深处的阴影。 塞拉垂下目光,手轻轻拂过洁莉蒂安无防备的睡颜,嘴角慢慢的溢出那独占幸福的笑容。 “没事的,我会一直,一直陪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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