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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cemet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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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也是。舰c的歌曲很多都有魅力,像是在死亡边缘的人发出的真心话。
  2. 就是要有多种声音呀,如果大家都觉得牺牲是值得的,那这个世界也太......使命可以不是扣死的,但命运有的时候是扣死的。可以逆着命运建构自己的使命,虽然是武器但可以不杀人,天下无道的局面不会变但就要去改变。也可以顺着命运来,人虽然改变不了很多注定的事,但有的时候至少还能改变自己的观念。如果自己是一条被马车拉着的狗,至少自己能主动选择向前跑而不是被车吊着走。 舰c番剧其实不魔怔,我写的反而比较魔怔。但它就是什么呢,也没反战重视和平,也没有太聚焦于我这个方面(强行逆天改命,结果主要就逆天了),但吹雪这个角色的塑造是很好的嗯。原作对牺牲可以说没有太正面,反而是一种讽刺,不仅是对原作ip的讽刺也是对我这样的人的讽刺。 这就是舰c番剧(误),日常辱田中环节,实在不行咱们别做了吧
  3. 高中时代经常用吹雪精神鼓励自己,大学的时候却开始怀疑这样做是否值得,最后才能和这种进取精神和解。 题材很好,但也很难做好,第一季剧场版再往后做不太容易了
  4. 第五集还好,考虑到还有三集完结,已经没有太多可能性了感觉
  5. 舰队collection这部作品其实不值得推荐,无论是15年的旧作还是现在的新作。剧情方面是真的鬼才,节奏也很难绷。其实可以接受这种活动路线,但前两集铺垫了那么多,第三集马戏团和第四集默剧真的好吗?所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可这还在前半段啊。 本文是搬运作,原作是在新企划播放之前写的。讲真,当时从19年看到pv,期待了特别久苏立高海峡战役会怎么制作。但第三集真的...... 新作主角时雨 那就稍微说下舰c系列的魅力所在吧,也就是能支撑其九年二创不断背后那「死后而生」的活力。很喜欢游戏里舰娘会死这个设定,深度直接就上去了。 1. 死亡的幽谷 “身体有限,如同衣裳;涵纳五元,生而必丧。”(《薄伽梵歌》2:22) 我在大学的英语课演讲上曾经做过一次公开的预言,可以说是非常精准(但基于经验)且适用于所有人的,那就是「在未来的某天,我们会死」。虽然这个残酷的笑话没有引起任何人发笑,包括老师,但我觉得这是值得欢喜的。毕竟,从没正视过死亡的人,可能也没有活过。死亡似乎就是所有生命体的宿命,在不可逆转地经历生存功能消亡后停止生命活动,和感官世界断开联系。 要说见证人类死亡最多的职业,那大概就是战争时期的军人。他们看着队友被子弹击穿头颅,同乡被炸弹炸的四肢分离,长官被刺刀割破脏器,以及敌人在自己的攻击下殒命当场,然后自己“在现代战争中像一条狗一样毫无价值的死去”。抱着巨大的焦虑,有的军人沉溺于酒精和毒品企图麻痹自己,或者诉诸迷信活动妄想逆天改命,或者单纯娱乐人生在战壕里嘻嘻哈哈(不这么做或许就精神有问题了)。毕竟,火炮轰鸣,烈焰无情,就算今天为战争做什么准备都是收效胜微的,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运气。既然这样,不如放弃思考,只要抓住剩下的快乐不就好了? 战争中的可悲祭品 而很明显,舰娘就是军人的一类。并且似乎更惨,因为她们没有战争以外的生活。不是说她们只能打仗,或是训练,她们可以吃吃喝喝,也可以举行活动,好像普通人一样。但她们无法离开战争系统,随时都有可能听到机枪的扫射声、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绝望的喊叫声(相对而言,我们听到这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也就是说,她们每时每刻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某天运气欠佳,没有防御住敌人的大举进攻,或者只是疏于一时的注意,就会命丧黄泉,沉入深远的海底。 全然丧失对命运的掌控,既无法从灾难中保全自己,又不能守护心爱的人。只能默默地承受大家都要灭亡的结局,对无常的造化俯首称臣。这样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从事于人类最恐怖的职业,用浸满鲜血的双手去击杀那些与自己有着相似形象的人,看着自己所熟识的朋友一个个死于非命,以及时刻担忧祈祷自己的寿命不会在下一秒终结。这样的生命,值得去过吗? 2. 必然的使命 “战争已成为你们的定制,而战争是你们所厌恶的。也许你们厌恶某件事,而那件事对你们是有益的;或许你们喜爱某件事,而那件事对於你们是有害的。真主知道,你们确不知道。”(《古兰经》2:216) 在第一次看《黄牛篇》的时候,读到「战争已成为你们的定制,而战争是你们所厌恶的」,这句话立刻就让我想起了舰娘们。她们肯定是讨厌战争本身的,在愤怒的火焰熄灭,仇恨的黑夜褪去后,又有哪些正常人喜爱刀头舔血的生活呢。但真主却告诉信众们,征战不是出于喜好,而是因为这是必须做的,是「定制」,换言之是「使命」。这样,穆斯林们因小吉哈德而牺牲就是有价值的了。虽然他们折磨了自己,却得到主宰的肯定,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回报。 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但对于非信徒来说,这肯定很难理解。难道自己无法改变的,就是所谓的使命吗?这不是自欺欺人吗?难道舰娘就是为了自己的「使命」,被创造成人形兵器的缘由,就要放弃本可能争取到的另类幸福人生吗?这又是什么道理呢?谁又喜欢这样的答案呢?不过是强颜装欢,欺骗自己罢了。就像《生まれた意味、生きる理由》(出生的意义、活着的理由)里的这段歌词: 生まれた意味 受け止めて 接受了出生的意义 この定め 命さえ 连这被定好的命运 静かに許して アナタのためにユク 也静许 为你(提督)而死去 最后的坦然,不过只是无能为力,是不情愿的低头,是怨恨不被理睬的冷漠,是不接受也得接受的窘迫。生为舰娘,就是不幸;作为近乎废物的「不幸姐妹」扶桑、山城更是不幸中的不幸;第一次出场就是赴死,不能保护朋友,让提督和大家为自己而骄傲,简直抹杀了存在的一切价值。这样强加的使命,有什么意义?自己又为什么要为他人的意愿而努力最终付出生命呢?难道自己今生的意义,就是作为武器被使用,然后被无情地遗弃吗? 这句话很像山城的沉没台词......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听到别人说「使命」和「职责」之类的。相信大家也曾怀疑过,这些从外部世界听来的价值观究竟有没有意义。什么遵纪守法啊不过是弱者无法凌驾于规则的奴隶道德罢了?如果有一天,需要自己为这些概念付出利益,甚至是生命,又怎么可能呢?意识到自己犯法后,难道想得不是立刻跑路躲避责任吗?群体的命运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呢?凭什么白嫖自己的劳动力。好像使命都是骗人的一样,是别人奴役自己的借口。但真的是这样吗? 3. 精进的动力 “夫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论语 18:6》) “舰c精神就是吹雪精神。”曾几何时,我在贴吧看到过吹雪大师类似的发言。他的分析我早已忘记,但我想自己可以试着探讨下这句话的分量。吹雪是我刚才举例的反面。在动漫第一季里,她刚来镇守府时只是个没上过战场的新米驱逐舰,并不强大。而且其上限决定了自己无法像长门或赤城一样主宰战场。 但令人诧异的是,吹雪没有摆烂放纵自己,而是天天训练、日日精进,尽管这些努力收效甚微。早上天亮之前,她在跑步锻炼和深蹲;夜幕降临后,又要在川内的指导下训练夜战。吹雪真心认为自己为使命而努力是有意义的,不会因为最后惨淡的结果别人嘲笑而感到羞耻,仿佛不想留下一丝遗憾地折磨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以求更好地践行使命。她简直就是践行「不悖、不恥、無憾」水雷魂的工具人,以至于我一直为这个傻姑娘无法过快乐的正常人生活而惋惜。 无需想象,吹雪就是幸福的 “古旧的十字架,是我的依靠;世人看为羞耻,我看为珍宝”。十字架是处死拿撒勒人耶稣,罗马帝国的官方犯人的刑具。它象征着耶稣的邪恶和无能力。因此,崇拜十字架就像是一种无意义的崇拜罪犯,世人自然会蔑视、嘲笑那些基督徒。但是,基督徒并不在意,甚至更将自己的信仰看为珍宝。在他们的眼中,摩西的律法,先知的警告,基督的教导,和使徒们的训诫,这些普通人看为折磨的负担,却成为他们的所爱,以至于喜乐地歌颂让他们受尽折磨的神。这是因为他们把外在的使命转入内在,把自己的心改成基督的心。就像真主赋予的使命不止有针对外人的小吉哈德,更有面向自己内心邪恶部分的大吉哈德。 吹雪也是一样。没有谁不喜欢享乐。在间宫那里吃着一个接一个的甜品,在宿舍里和夕立、睦月聊聊天,在澡堂门口蹲点赤城前辈,都是非常简单的享受。但吹雪都拒绝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不是长门、提督强迫她去做,而是她自愿如此。吹雪要成长,要成为大家的依靠,要靠自己的双手帮助别人,尽可能地守护点点滴滴。这很困难,而且大概率无法成功。但这又怎么样呢?自己就是不能容忍软弱,无法在这种罪恶中生存。既然如此,便可以有力量承担痛苦,坦然地面对死亡。 如果选了扛起这一切,朝生夕死的生命才真的有了意义 孔子在知天命的岁数后继续周游列国,明知道崩坏的乱世不会终结,仁义的治世无法通过他的手建立。但孔子并没有退缩,那些劝谏他明哲保身的狂狷之辈并不能改变他的志向,要杀他的司马桓魁和匡人不能动摇他的决心,屡次碰壁的遭遇和礼坏乐崩的世代不能破坏他的信念,南子和三桓的诱惑不能损沮他的操守。这不是因为孔子反应痴呆,而是他已经主动把「克己复礼」的使命作为了自己生存的理由,完成了「义命分离」的壮举。我们在生活中时常受挫,然后就容易自怨自艾或者疯狂甩锅,质疑其自己的价值。但孔子放弃用这种简单的成功论评价自己。上天把使命交给他,自己就要认真且喜悦地完成。成功不是一定的结果,但自己总是要做,哪怕失败又怎么样呢?正因为天下无道,而自己不能姑息这种邪恶。便是要行动,去践行使命。 回到第一段引用的《薄伽梵歌》所对应的俱卢之野。当阿周那看到对面阵营里的亲朋好友、长辈老师的时候,就心怀沮丧,不想参战。奎师那却告诉他只要去做,去完成自己的使命,而不要求诸于结果:“你如果被杀,就进入天国;你如果得胜,就享有地上王国。因此,贡蒂的儿子啊!起来战斗吧!认知苦乐、得失、胜败都是一样。准备战斗,这样你就不会有罪愆”(2:38-39)。只有履行使命,不至罪恶,人才能获得内心的宁静,得以解脱。 最终得以安息 每个人都会死亡,那一天或早或晚总会来到。而破解死亡的虚无,一种有效的方法就是寻找自己的使命。这份光荣的责任,让自己收获超然的体验,融于奉献的对象,打破个人的隔阂,拥抱永恒的生命。因此,吹雪精神其实就是使命精神,也就是舰c的真正灵魂所在。可以说大师的发言是极其精准的。舰娘们的确朝不保夕,但她们为了阻止战火蔓延,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芸芸众生的家庭不遭受破坏。这样,自己其实已经喜乐地活在了他们之中,就像一滴水归入了大海,反而是逃离了死亡的束缚和蒸发的命运。所以,她们不仅仅是向着死亡出发,更是向着死后的“真正生活”而Weigh Anchor! 《提督との絆》(与提督的羁绊)里一段歌词就是对这种使命感最好的写照: 硝烟もこの痛みさえ 硝烟与身上的伤痛 私のドレス 那就是我的礼服 硝烟是痛苦而绝望的回忆,伤痕是丑陋且软弱的象征。但这两者,居然成为了舰娘光鲜亮丽且荣耀非常的礼服。每每读来,都感觉内心触动万分,被这种超然的价值观折服,也让我真正理解了「战争已成为你们的定制」的内涵。 只是最后要提醒一句,使命固然有超越性的价值,但请谨慎考虑,不要做出让大家后悔的决定。在新加坡的旧福特工厂里,有一段日本老兵的录音,反思了自己前半生信奉的准则是如何毁掉近十亿人生活的。不要让他哭腔中的“What have I done”(“我都做了什么”),成为我们中某人的未来深沉的后悔。
  6. 马尔科夫链的代码输入 其实原理很简单的,就是平时算各种链的复杂情况很烦人之前本科随机过程直接b–,成为分数最低的专业课
  7. 是的,但可以用写一个随机过程的算法分析的,有简单方法来算
  8. hhh就是假设一个醉汉,每三秒随机向前或向后走1m,然后分析他十分钟之后处在各个位置的概率。每一次行动都和之前的行动无关。
  9. 大概...不知道哎hhh 理论派了,没怎么处理过现实数据 股票用时间序列,生物学用生存分析,醉酒行踪用随机过程,定性数据用范畴分析,多元用多元分析,关系用回归分析。但现实中数据往往不会那么简单
  10. 让我感受到,好多数据啊,好多分析方法啊 有种材料给我,要的是分析出结论,蛮喜欢这种感觉的。不过理论统计学设计数据的不是很多,推导和解题目比较多
  11. 理论统计学 不过每天课不多,还是比高中轻松很多的
  12. 一周课都有两节,周一放假的话可以去周三的课,或者看录播。所以等于没有假期
  13. 看成黄油76g惹hhh g弦有点烧脑哎
  14. 国外念书的学生。放两天假春节,还有补课调休,属实给玩明白了
  15. 感谢有栖君的支持,不过这篇主要也就是间宫卓司线的内容加一点结局的内容。 但我觉得间宫卓司线是游戏的灵魂,就要就看这条线了。最开始的水上由岐线我当时也是玩了一半觉得没意思,弃了,后面玩到卓司线前面也觉得没意思,又弃了。然后进入卓司线主要情节后就上头到停不下来,两天内完成了剩下的5条线。
  16. 小年我吃了炒面,下午茶吃了McDonald的薯条和草莓派,带了一个双吉晚上给从吉隆坡回来的同学 独在异乡没人包饺子给我吃呜呜呜
  17. 想起《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的婴儿形象。跳出意义的框架,人生的一切都甚好。 爱确实是巨大的力量,成就幸福,奠定责任,最终实现永恒,能够回应三大问题(痛苦、罪恶、死亡)
  18. 感谢支持,不过都是一家之言 玩的时候有种感觉,卓司怎么这么像耶稣基督的感觉。尤其是在教室里发布死亡宣言,就像耶稣基督最开始传教;坐在希实香身上引经据典发布逆天言论,就像耶稣基督颠覆性的「山上宝训」。十字架那里直接破防了,后来才发现哦原来是扶她自在否定卓司。
  19. 按照何真鬼畜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当那种一本正经的后宫王,比如手机侠里的男主
  20. 排版明早还想改下,有的地方不太统一 改排版太折磨了
  21. 搬运作,和b站版本略有不同。个人认为是我写过比较高质量的杂谈了,所以先搬运了。任何形式的转载和引用都可以。 一、前言 素晴日,全名为《素晴らしき日々 ~不连続存在~》,中文译名为《美好的每一天 ~不连续的存在~》,由「ケロQ」公司制作,于2010年3月26日发售,可被视为另一款视觉小说《终之空》的外传或解释作品。本游戏是一部广受赞誉的AVG巨作,位列十二神器之一(即“圣启示录”)。 无意义且幸福的日常 “美好的每一天”这个标题其实高强度地概括了整部游戏的中心思想。我们所生活着的每一天,无论多么平凡抑或是无比痛苦的一天,其实都是美好的。至于副标题“不连续的存在”,笔者认为主要是代指“三位一体”的人格及其相关方面。 虽然本作采用了类似纪传体的叙述方法,致使故事线看起来纷繁复杂,但主要事件其实只有两个,即: 1. 发生在7月12日的「三名女学生(高岛柘榴一行人)跳楼自杀」; 2. 发生在7月20日的「学生集体跳楼自杀」 所有的故事都紧紧围绕着这两场校园自杀案而展开。 该视觉小说覆盖的知识面极广,既涵盖了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和各种战时手稿、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库撒的尼古拉斯的《论有学识的无知》,又引用了大量文学著作,诸如《大鼻子情圣》、《头脑比天空辽阔》、《爱丽丝梦游仙境》、《银河铁道之夜》和克苏鲁神话,甚至还包括数理逻辑、几何学、诗学、《圣经》解析和神学、物理学、天文地理的知识等。 一切的导火索:「高岛柘榴自杀」事件 想要全方面地解析这样一部大作肯定是很困难的。正逢素晴日的十周年纪念,本文就借这个机会稍微以基督教的教义讨论「It's my own invention」线中「终之空」和「救世主」的内涵。笔者不是素学家,见识很浅薄,如有过错望大家斧正。而且本文站在仲裁的角度上,对间宫卓司破解虚无的方法总体上是持有否定态度,请持不同意见者见谅。 二、正文 1. 虚无的反抗者 《素晴日》中的一个核心矛盾就是“间宫卓司”和“悠木皆守”两者的斗争。抛开两个人格之间对肉体的争夺,两者的冲突主要体现在其背后对应的世界观之争。 手足相争,亦是左右互搏 所谓人生,乃是驶向死亡的单程票。可以说,死亡是所有人类与生俱来的命运,是人类唯一的疾病。朝生暮死的生物,伴随着晨光出生,目送着夕阳而逝,所见所闻不过一瞬之间。所有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宣判了死刑。只是大家不知道,那刹那间的死缓,会持续多长时间。人出生到死,一直都要忙忙碌碌,最后撒手人寰,而自己所创造的、所拥有的也同样灰飞烟灭。无情的时间,会吞噬众人的一切痕迹。 “一日之中的造物啊,谁是什么?谁又不是什么?人乃虚影之梦。”—— 品达,《第八首皮托凯歌》 每个凡人的故事不过一瞬,人类的故事不也是这样吗?人类昨天所努力的,今天所努力的,明天所努力的,都是转瞬即逝的泡影。在亿兆年岁的宇宙中,人类的历史,6000年不到的文明史,600万年不到人猿进化史,60亿年不到的地球史,难道不都是是晦朔之间,朝生夕死吗?而宇宙呢,在真正的永恒不变的事物面前,难道不也只是刹那,只是一瞬吗? 人类的历史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此,何必关心罗马帝国失落的庞贝古城呢?何必思考苏美尔人的远古史诗呢?一切人类的故事,不过发生在昨天,发生在今早,发生在此刻之前的刹那间。 “我专心用智慧寻求查究天下所作的一切事,乃知神叫世人所经练的,是极重的劳苦。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传道书》1:13-14) 凡人终有一死。人生从无意义开始,最终在无意义中结束。与其说这些是虚无主义,不如说是人类很早就意识到的世界真理。而「间宫卓司」和「悠木皆守」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最终两者的解决方法并不一致,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因此而展开的矛盾,贯穿了整条故事线。 “神”注视着凡人所经受的劳役 2. 基督教的末日与自杀 “耶和华神啊,求你叫我晓得我身之终,我的寿数几何,叫我知道我的生命不长。”(《诗篇》39:4) 世界末日,一个经常被现代人视为“反智”的话题。无论是神话里预言,还是科学家的“论证”,我们总会遇到一些声称世界即将毁灭的人。世界应该会有它终结的一天,也或许不会。没人知道。 但其实问题的核心不在于世界会不会、什么时候毁灭,而是人们为什么会想探究末日的话题:北欧神话里的诸神黄昏,马兹达宗教的善恶终极决战,印度教的白马迦尔吉和湿婆之舞,犹太教的上帝之国,基督教和伊斯兰的末日启示……人们对末日的讨论多种多样,仿佛世界也有了人性,会存在不可逆转的死亡。游戏里的间宫卓司也预见了世界的毁灭,并期望这一切赶快走向终结。也许,你曾经也在某个深夜思考过,世界会不会毁灭。 终结的天空 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先回到一个更朴素的争论:人的生死。 生死是人类的终极话题,死后到底存不存在一个永恒世界,更是无数学者穷尽一生思考的问题。但很不幸,这个问题从人类有了文字,直到现代社会都无法给出确切解答。因为死亡本身对于每个个体而言,是超验的。我们能见证别人的死亡,唯独不能为自己送葬。对死亡的好奇,也是人类发展的核心推动力之一。不可预知的死亡,当然是每个生命的头等大事。但我们也知道,有些人与众不同,提前算出了自己的死期,那就是自杀的人。 “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加缪,《西西弗斯的神话》 自杀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基督教的视角下,死亡是危险的(如果不危险,就没有必要用永生永死作为寄托),需要尽可能地回避,除非殉道。虽然《圣经》里没有明文记载反对自杀,但基督教会还是有两套反对自杀的说辞。其一是天主教会认为人是神所创造的,就应该生存下去,而非自寻死路。人没有选择结束生命的权柄。其二则是摩西十诫中「不可谋杀」的律令涵盖不能自杀的教义。这种自己对自己的暴力是非正义的,故但丁下地狱时看到自杀者被神惩罚长在树中,任鹰身人啄食身体。 《神曲》中的自杀者处境 虽然天主教会反对自杀,但天国思想却反向地促成了自杀的发展。一方面,“凡为我和福音丧掉生命的、必救了生命。”(《马可福音》8:35)。耶稣为世人受难流血,洗涤罪孽,在死后三日复活升天。而信众也应当坚守福音,喜乐地为神而死,才能实现灵魂的永生。由死得生,超越死亡。而不肯为神殉道的,则无法成为合格的基督徒。“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门徒。”(《马太福音》10:38)。 另一方面,在基督教所描绘的天国里,人甜蜜地与神相交,了无忧虑地生活,如同亚当和女人在伊甸园中的欢娱生活。但残酷的命运促使一切急转直下:人类祖先偷尝了禁果,犯下了原罪,被逐出了乐园。自此,人类被迫告别了真实、永恒、绝对的乐园世界,来到了虚无、短暂、破碎的物质世界。我们必须永生永世地不停操劳,且一无所获。但当我们死去后,就能够回归天空之上的绝对世界,重新回到神的同在中。死亡成就了生命,以至于达成超越。 因此,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只是梦境,是自我陶醉的幻想,是自我宽慰的逃避。人生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印度教眼中真梵所衍生出的摩耶幻影;是佛家说的建立在受想行识之色上的轮回幻境;是基督教中凡事虚无,离别真神温暖怀抱有生有死的破碎现世。离开世界,是为了到达世界之外的世界,“自杀”正是对毁灭虚假的世界的期盼。这是一种彻底的决裂,死掉的人仍然会被活人视为联系,而无我的存在也基于世界的联系。但毁灭世界,就是毁灭了一切联系。这是一场彻底地永别,是对旧世界的决绝与新世界的笃信。 破碎的现实世界 罗曼罗兰有一句名言:“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爱它”。但为天国而自杀的人却要说:“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立即‘自杀’”。这是一种对自我以及无所不包的世界的绝对否定。 所以,基于基督教乐园观,自杀的最高目的就是解脱,一种热切的,无法等待的解脱;一种对破碎的感官世界的放弃,对无尽的绝对世界的追寻,对终有一死的人生的可能性超越。换言之,自杀是为了杀尽一切虚无。 3. 何为「终之空」? “从那时候,耶稣就传起道来,说: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马太福音》4:17) 虚无真的是很令人感到恐惧的事物,因为它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向全人类宣判:人生是短暂的,所做的一些都是无法长久的。每天太阳都会升起,河海都会泛起涟漪。同样,人们每天都要经历喜怒哀乐,辛勤创造,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付出化为乌有。一切的一切,就像旋转着的轮子(佛教中象征着无穷无尽的轮回)一般,周而复始,永无止尽。 “虚无中的虚无,凡事都是虚无。”(《传道书》1:2) 曾视之欢欣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无趣; 曾视之绝望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平常; 曾视之和善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残酷; 曾视之希冀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无奈; 曾视之盈利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亏损; 曾视之正义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邪恶; 曾视之和谐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混沌; 曾视之真理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谬误; 曾视之伟大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渺小; 曾视之崇高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低贱; 曾视之救赎的事情,终有一日将视为堕落。 无论多么有趣的事情,让人经历那么多次,也会变得乏味和枯燥。这一点,无论是卓司还是玩家都能在音无彩名的思想实验中体会到。即使能够获得永生的权限,即使是在这个无聊,短暂的世界里苟活,也没有什么意趣。 永生不过是痛苦的诅咒 就像佛陀说的,人生沉浸在无尽的苦楚中。苦海绵绵,所谓快乐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插曲。这一切是多么让人绝望,除非……从这短暂而无常的生活中,解脱。有什么解脱,比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这个破碎且令人失望的世界,更合理呢? 人们恐惧死亡,人们躲避死亡,人们思考死亡,人们想要体会死亡,人们迫切地想要知道什么是死亡。人们必然会死亡。人们……渴望死亡,人们热爱死亡。人们除了死亡,不需要知道任何知识。人们除了死亡,不需要追寻任何事物……人们、死亡、新生、轮回、解脱、超越…… 既然人类终有一死,借此获得解脱。那么这个幻变无常,在无尽虚无中短暂存在的世界,难道就不存在被净化的一天吗?难道这个破碎的,不完美的,没有永恒常在的,变化无常的世界,不会在真实的世界降临的一瞬间被彻底粉碎吗?就像是这个破碎的感官世界,难道不是终有一天会被《启示录》里的神国所击碎吗? 「终之空」,不也会毁灭我们现在生活着的世界吗? 因此「终之空」是什么,并不重要。「终之空」只是一个“借来的名字” ,只是基于末日本质才会出现的特殊意象。人们只是需要一个去死的理由,把自己对死亡的悸动之心展现出来的借口。既然如此,世界上就没有比末日更完美的缘由了。 最终要超越的天空 没有人能逃避,也没有需要逃避,一切都在预定的协调与毁灭中灰飞烟灭。 这就足够了,太完美了,一份赖以为生的信念,一个迈向死亡的借口,以逃避虚无的悲伤和荒谬。自我身份的毁灭和消融,与万物的交互和和谐统一,都将在这片连接彼此的「终之空」下尽情展现。 4. 卓司的行动 “彼以摩耶,揭示宇宙,既摄黑夜,又施黎明……彼之神足,闪烁异光,驱散摩耶,直上穹苍。”(《梨俱吠陀》) 间宫卓司承认世界无疑是虚无的、破碎的,而唯一的解脱方法就是:回归天空。 “天空”是一个在素晴日里经常出现的意象,世界的边界。水上由岐仰望天空,感叹天空不易的本性,探索世界的极限。而间宫卓司则带领大家从高台一跃而下,企图冲破世界的极限。此外,高岛柘榴也把天空当做自己回到另一个世界的传送装置。 “飞翔”在天空中的少年少女 无论是在人有限的生命里,还是在世界有限的空间中,天空仿佛不曾变化。这是人类可以理解的,「永恒」的具象化。 基督教化柏拉图主义中的理型世界,完美且不变的存在,就隐藏在天幕之后 。亚里士多德也曾提出过「以太」于宇宙深处承载群星,了无变化;而世间的一切便是四大元素及特性间不断更替,以及嬗变的过程。基督教中,天空的国度更是神的居所,一个没有罪孽,没有消亡的永生之地。即使是在物理学界,天空也是分离、连接大地和宇宙的中介 。 只要,只要穿过天空,飞翔在蓝天中,我们就能获得新生。但是,人类无法到达天空,无论用什么方法:展翅高飞的伊卡洛斯也好,建造巴别塔的「巴比伦人」也罢 ,从来没有过任何活人能到达天空(借助工具除外)。 因而,天空的三重属性(永恒不变、连接内外、不可逾越),使其成为了隔绝此世和永恒的,连接世界内外的,任何人想要逾越却无法到达的障碍。 在前文基督教乐园观中,回归天空是一种使命,一种扎根在每个受苦灵魂内心中最深层的记忆。凡人的灵魂啊,本来在天国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与天空同在,与神同在,同在这世界之外。 回归天空的使命 但自打出生起,我们就被放逐出甜美的伊甸,来到了破碎的、痛苦的、变化多端的、冰冷的、没有希望的世界。“罪的工价乃是死”(《罗马书》6:23) ,在这可怕的、充满消亡的物质世界中生存,正是对我们祖先犯下罪的惩罚。那降生下来的婴儿残留着圆满的回忆,在感受到无止尽的虚无后,便放声啼哭,诅咒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他渴望立刻的死亡。 “因此我赞叹那早已死的死人,胜过那还活着的活人。并且我以为那未曾生的,就是未见过日光之下恶事的,比这两等人更强。”(《传道书》4:2-3) 诅咒生命的婴孩 昨日还拥有的,今日就会失去; 昨日还坚信的,今日就会破灭; 昨日还依偎的,今日就会分离; 昨日还欢喜的,今日就会伤感。 得到的就会失去,心血一定会白费。人生起起伏伏,循环往复,终究没有意义,只是劳累了所有旅人。倘若看破了人生的虚无,那么就应该立刻去死,以免遭受接下来无尽的轮回 。于是今生的意义已经明了,那便是死。也正是死亡,也只有死亡,才能彻底打破世界的束缚,超越世界,由死得生,出死入生。 这种死亡瞬间的回归,对应的正是一种远古的欣喜。人拖着负罪的躯壳,离开了真神的怀抱,被放逐到无常的世界。所以渴求回归碧蓝的、永恒的天空,是神的子民共同的心愿。 今日风和日丽,是赴死的良辰吉日 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一切的导火索——「高岛柘榴自杀」事件上。高岛柘榴本身相信世界是轮回的,这也是对抗虚无现实的方法之一 。 无尽的世界,无尽的生命,本质上否定了生命的虚无性。之前所经受的一切,那被强暴的耻辱,被霸凌的恐惧,都不再重要了。今生必有终结,来生重新开始,下辈子,下下辈子,亿万次轮回后,谁还会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呢? 如果说间宫卓司是从死亡中寻求生命的超越,悠木皆守是对有无意义的讨论保持沉默,那高岛则是彻底否定世界的虚无性。在游戏里,她的自杀是因为要回到别的世界中,去和她的友人践行「魔法少女」拯救世界的使命。 “另一个世界”的少女们 某个世界的生命是有限的,但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有着无数的世界,也有着恒长永在的生命。人不需要从终结中获得永恒,人自是永恒的。 但是,在任何否认轮回观念的人看来,她的死亡,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呓语。生命只有一次,至少感官世界的体验只有一次。人一旦死去,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这片土地之上。同样对于间宫卓司和悠木皆守来看,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榜样。自杀这个如此重要的话题,却如同儿戏一般被高岛柘榴玩弄,这是双方都不会允许的。 因而,在目睹了高岛拓瑠“无意义”的死去后,间宫卓司发疯似地放声疾呼:人生里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思考死亡。但数百年来,政府为了掩盖这一事实,竭尽全力地把死亡从人们的视线中移除。现在,作为接受真神启示的先知,不,作为真神的子嗣,那有大威大能,足以拯救人类的弥赛亚,他必要让所有人归回天空,永远地“杀死”死亡,以及毁灭这个充斥着死亡的世界。 耶稣式预言:“「终之空」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但就算这么发狂,一个人终究组建不起教派。但碰巧的是,他遇上了两场并不相关的跳楼事件(高岛和城山之死),和一则恰到好处的末日预言。 自杀的话题,把死亡重新带回了人们的视野当中。而末日的消息,则是在警告所有人死亡与自己近在咫尺。一种原初而纯粹,对死亡的复杂情感,就这样在校园中迅速扩散开来。 “为使安哥鲁莫亚王复活,恐怖大王将从天而落;届时前后玛尔斯将统治天下,说是为让人们获得幸福生活。” ——诺查丹玛斯,《百诗集》卷10第72篇 人总是要死的,只不过我们认为生命还长,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类问题。况且日常的琐事,早已遮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无法望见必然的晦暗命运。其实间宫卓司只是把这个必然的终末,从七十年,调到了七天。因此,学生们面对突然来袭的死亡威胁完全不知所措。鲜有人能摆脱对死亡的畏惧,但正如前文所说,人对死亡的态度同时也充满了暧昧和妥协。 诺查丹玛斯的「末日预言」 卓司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作为掌控校园内网的人,他迅速掌握了舆论的风向。加上数条生命如他预言中的一样死去,卓司成功地利用恐惧把所有人团结在了一起,又用超越死亡的自杀手段让所有人都死心塌地。可以说,他作为一个煽动恐惧的演说家无疑是成功的。 正值青春的的少男少女们在聆听到卓司的“启示”后,如同“猪一般地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投入海里”,完成了他自认为的对「终之空」的献祭。 5. 驱鬼的寓言 间宫卓司口头一直念叨的这句话,其实是一段《圣经》的经文。扶她自敏锐地觉察到这段经文背后的自杀象征意义,用来形容赴死的学生再合适不过了。但实际上这段话可能还要比游戏中描述的更复杂一些,卓司错误地代入故事中的角色,也注定了他失败的结局。 耶稣驱鬼(《马太福音》版) 经文的具体内容如下: 整段故事中,主要的角色共有四个:耶稣基督、被鬼附身的人、鬼、猪。耶稣是拯救者,被鬼附身的人自然是被拯救的存在,而鬼和猪的形象,却值得好好把玩。 人类无法成为救世主 间宫卓司自诩救世主,可他却并不是耶稣的角色。祂不是犹太祭司口中的“拿撒勒人耶稣”,也不是《古兰经》上记述的先知尔萨。耶稣基督从来就不是一个后天受到神启才觉醒的凡人;祂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是边界之后的声音,是唯一的、永恒的、有大权能的真神。 而卓司的真正身份,应该是被鬼附体的人;或者反过来说,是附身于人的鬼。他因为肉身的死亡,灵体泵涌而出,却无法回归天堂。因此,他只好附着在「真正的间宫卓司」的身体上。那被鬼附身的人,感受到面对世界诸法无常的痛苦。正如卓司受尽混混们的凌辱,蒙受母亲生前的压迫,承担着自我贬低的罪孽感,最终在目睹高岛的死后彻底进入思维混乱的疯癫状态。 但弄巧成拙,卓司在目睹惨剧后,接收到了世界之外的“神启”,一种精神失常般的冲动,也是一场灵魂新生的净化。那宛如耶稣基督的神力,替他驱逐了所有的阴霾。由于早已注定且不可逃避的死亡,世界本无意义。唯有死亡,获得解脱,穿越到世界之外才有意义。但是,神谕还告诉他必须离开人的身体。脱离肉身的鬼魂是无法得到拯救的。既然如此,卓司应该怎样才能“不离开那地方”,凭借着他人的身体实现超越,回到神的同在呢? 「污鬼」的真身 因此,名为群的鬼,也就是间宫卓司的人格,在「真相」的面前幡然醒悟。既然无法常驻人类的身体中,于是他就随即迁移到猪群之上。猪是没有思想的可怜虫的,所有的学生也都是被恐怖驱使而陷入疯癫的愚昧者。他们因为突然感受到死亡的束缚,即间宫卓司的预言,而心中慌乱。在失去对未来不切实际的期待之后,他们经受不住间宫卓司的引诱,不顾一切地一跃而下,毁灭了自己。这份精美的祭品,给了污鬼卓司最后实现救赎的机会。 然而,卓司却没有谦卑地接受自己作为「鬼」的身份,而是自顾自地幻想自己可以拯救世界,甚至承担起了教主的身份,引领众人回归天空,践行本应该是耶稣的福音。在无尽的喜乐中,这群高中生从教学楼的楼顶上“一跃而上”,与漆黑的夜晚,世界的边界彻底融为一体,就像加利利海边,那群猛然被恶灵附身的猪一样。 在间宫卓司眼中,人类的意义的确在人类之外,世界的意义也在世界之外。只要我们努力地追寻世界的边界(死亡),就能把握住真正的生存意义(通过自杀)。这也就是他的救赎计划,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own invention。 It’s his own invention 而为了证明自己神之子的虚假身份,卓司将偏执的母亲当做圣母玛利亚,动漫中的莉露露当做传达消息的天使,而自杀的高岛柘榴则作为发出先声的施洗者约翰;城山作为自己的正道者,西村则是被救治的大麻风,老师是犯奸淫的法利赛人,希实香是常伴身边的使徒;敌对自己的音无彩名则是试探他的撒旦,悠木皆守是伤害他的罗马兵丁;穷追不舍的水上由岐和他“无法直视”的若槻姐妹则分别是狐疑满腹的犹太祭司及其的邪误信仰;所有将为此而献出生命的同学老师,都是献给天父的牺牲祭献。看似完美的安排中,却有着天大的漏洞。 6. 「救世主」的谣言 间宫卓司的失败是必然的,因为人类无法成为「救世主」,也无法到达「天空」。 对卓司自己的身份认同上,就像驱鬼的寓言中所展示的,他自认为自己就是弥赛亚、基督、拯救者,经历了其母痛苦而充满苦难的折磨,可以在天使莉露露的协助下,接受神「犹格索托斯」的委任,将自己,学校的师生们,乃至全人类,通过末日「终之空」,成为脱离现世的超然存在。 天使莉露露与神启 “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那听我话,又信差我来者的,就有永生,不至于定罪,是已经出死入生了。”(《约翰福音》5:24) 基督教的故事是破而后立的。耶稣通过肉身的死亡,流出宝血,予以世人永生的机会;驳斥法利赛人和祭司,摧毁旧信,赐予人间新的秩序;最后在末日再临人间,进行审判,一切回归完美的世界。「出死入生」,是基督教的精髓,也是毁灭重生的基石。在最后最完美的自杀中,凡人能完成了耶教徒般死后 重生的自我升华。这就是对于世界之外的那个真实世界、永恒世界,绝对世界的认同。 身为「创造者」的间宫卓司,构建了自己虚伪的身份,以及这么一出滑稽疯癫的拯救剧。他拙劣地模仿耶稣的启示:从死亡中重获新生,从破坏中进行创造,从末日中求得解脱。希望一切能够从毁灭中重新实现存在,从终结中再次回归生命。 卓司幻想的「启示录」 但卓司失败了,不可避免的失败了。所有和他在一起投身于天空的人,全都失败了。他和“被自己的附身的猪群”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份精美的祭献,一个不情愿的殉道者,一个注定要被死亡碾压的存在,一个只能进行毁灭却没有权柄实现新生的冒牌货。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在精心编织的谎言中,收获了不曾有的信任和力量。可这些对于绝对的死亡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临到众人的事(死亡)都是一样:义人和恶人都遭遇一样的事;好人、洁净人和不洁净人、献祭的与不献祭的,也是一样。好人如何,罪人也如何;起誓的如何,怕起誓的也如何。”(《传道书》9:2) 卓司所准备的“自杀献祭”,并不会改变死亡的结局。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总是要死的。在无情的死神面前,才真的能实现人人平等,凡人只能接受死亡。但他还心存侥幸,难道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还不足以说明自己,就是神拣选的救世主吗?难道自己精心筹备的计划,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谎言吗?难道「终之空」不是实现最终救赎的场所吗? 自欺欺人的「救世主」谎言 可事实是,神没有拣选任何凡人,赋予他拯救人类,迎来新世界的权柄。而间宫卓司他自己,一介凡人,不,甚至连血肉之躯的凡人都算不上。所谓的「间宫卓司」只是一个污鬼,一个敌基督者,一个破碎而对一切浑然不知的人格,一个附身于猪并与其一同投海的恶灵。就连这样的存在,都敢妄称天数,自诩「救世主」、「神之子」。殊不知真正的“圣子”,已经在他的迫害下,留下了宝血,实现了拯救世界的任务。 神的最终人选,就是祂自己。经过道成肉身,一个不会死去的伪生命来到了生命的身边。若槻镜,那个十字架上受钉刑的布偶,如同耶稣的身体,皆是“虚假的生命”。它流出了血而不会失去生命,它受到伤害却通过缝补完好如初。耶稣基督和兔子玩偶都是超越于死亡的存在。 真正的救世主早就已经离开,并在天国的彼岸等待启示录的降临。祂默许了死亡,但也赐予了重生的福音。而卓司除了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外,什么都做不到。他不过是嫉贤妒能的至高祭司,因为内心的偏见,永远无法认识到若槻姐妹的真身。卓司以己配主,一味地错过真正重要的对象间宫羽咲,在在自以为是的真理中白日做梦。并且,他一旦直视若槻姐妹,便会头痛心慌,如同谎言被戳破的神棍。 玩偶乃是不死的 盲从卓司行径的众学生则是犹太暴民,明明早就知晓真理。嘴上呼喊着“和撒那”,行动上却依旧盲从祭司,疯癫地对着一个布玩偶释放欲望。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钉死了一只玩偶兔子,却在如同消除了耶稣死亡预示的幻觉中自我陶醉。他这样的无意义的行动,也昭示注定没有任何裨益的自杀式结局。 卓司的失败是因为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正在神为自己安排的末路上越走越远,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命运,与加利利海边的猪群一同陪葬。而学生们的失败,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明白「天空」的意义。 名为「重力」的物理规律,注定了人是无法飞翔的(凭借器具除外)。但这些学生,却执意要挑战这条不刊之论。他们如同振翅高飞的伊卡洛斯,如同修建巴别塔的巴比伦人,他们试图触碰到天空。 但这注定是失败的。因为人无法超越天空的极限。伊卡洛斯的愚蠢之处,不在于忽视了太阳的温度而导致翅膀融化,而是从根本上就不应该尝试挑战众神的权威,展翅于高空之上。巴比伦人的邪恶之处,不在于他们要颂扬自己的名声,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尝试动摇耶和华神的权威,欲与“天空”试比高。 你们和伊卡洛斯一样愚蠢 人注定只能是人。一旦人们尝试打破神圣的秩序,尝试突破人神间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么最后一定会被它的碎片划得遍体鳞伤。遵循生命的本能,知不可为而为之,最终被毁灭,这便是「酒神的冲动」,一种众人心中潜在追求毁灭的自虐体验。 名为「死亡」的自然法则,注定了人是终有一死的(无论如何);但这些痴愚的学生,却执意要对抗这条金科玉律。 他们狂欢,他们舞蹈,他们麻痹自己,他们如同吸入了大麻致幻的烟气。他们要打破一切束缚着他们的条条框框(体现为栏杆):发了疯一样地口出呓语,随意性交,纵情乱伦,忘掉伤痛。道德伦理也好,自然规律也罢,一切的一切都要被践踏在他们的脚下。他们石乐志一样地放飞自我,让生命力彻底绽放,如同在烂醉如泥后不知天高地厚的酒徒。 学生们遵循着自己的欲望,那对死亡暧昧不安的情愫,以过剩的生命力不断去冒险,去抗争,去嬉戏,去欢腾,去以一种想当然的悲观力量抗争着黯淡的结局。可酒神精神催生的结果,只会是悲剧,全体人类共通的悲剧。所以,在教学楼顶楼的一跃而下中实现个体自我的毁灭和群体生命的统一,就是他们一定会迎来的,充满着愚鲁和滑稽的命运。 酒神的迷狂之舞 但如果把只是把死亡作为残酷的终末来看的话,谁的人生又不是一场悲剧呢?人类总有一天,会被世界最神圣的秩序——死亡刺得遍体鳞伤。我们关于人生的美梦,也在此刻完全苏醒。在「自我身份」湮灭后,我们就要周遭的集体融为一体,回到生命的大和谐中。人类毫无意义地工作,最后不可避免地惨遭死亡的审判。就此来看,人生的确是一场悲剧,是悲剧中的悲剧。 这迷狂的结局,就是一切的结束。在旁人看来,这无疑是一场失智的自杀悲剧。在他们自己看来,这便是一段重获新生的神圣喜剧。而在神,在超然存在,在死亡看来,甚至在世界之外的玩家们看来,不过是一出凡人愚昧无知的反抗闹剧。 没有人能在一跃而下中达到天空的彼岸,但某种意义上,他们除了间宫卓司以外也都达到了。死亡所带来的沉醉,让所有的生命从个体中溶解,最终交融汇合,奏出了一场自然的和谐曲。他们都逃离了这个世界,但能将他们渡往「终之空」背后世界的人,不是间宫卓司这个自诩「救世主」的污鬼,也不是他们自己,乃是最后的审判者,终末的施舍者——死亡。 “一切重大的世界历史事变和人物,都出现两次: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第二次是作为闹剧。” ——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人类的愚行,止增笑耳 自杀,人类最荒谬且反常的行径,两次连续降临在这座小小的学校。作者扶她自借马克思之口,替高岛柘榴(第一次自杀事件)被欺凌后产生“不正常”的轮回想法而感到不幸,也因间宫卓司与众人试图超越天空(第二次自杀事件)的想当然作为而啼笑皆非。 卓司的愚蠢和最后的“失败”,基于他对自己的错误认识:凡人无法成为「救世主」。学生们(包括卓司)的愚蠢和失败,则是因为他们对解脱的荒谬估计:凡人无法到达「终之空」。人类终究只是人类,无论怎么样都无法靠自己突破死亡,获得解脱。 7. 卓司的反思 间宫卓司在最后的时刻,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将要踏上一条不归路。他望着碧蓝的天空,舞蹈的人群,不禁心怀怜悯:这些在死亡的束缚中起舞的人群,在死亡的威胁下享受幸福的人群,所有人好像都在如群星般闪耀。 为什么,在死亡束缚下的,人类的生命还具有美感呢?不能达到永恒、完美,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些为死亡而狂欢着的人,到底他们身上的那些品质,会令自己感到怜悯与喜爱呢?这些问题,让间宫卓司无比困惑,进而对自己的「invention」的合理性产生了动摇。这些临终的软弱与不解,最终在此人格随猪群落下后,给予了悠木皆守拯救躯体的机会。 生命的闪耀 人无法在现世中获得永生,死亡是凡人和神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在《创世纪》中,上帝是从泥土中捏出了亚当,所有人类的祖先。这份特殊的诞生方法,也标志着我们必然的终结模式:“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创世纪》3:19)而生命之树的果子,也注定和全体现实中的人类无缘。 古希腊神话中,人神间最大的差异就在于:人是必死的,而神是不朽的。当医术高超的阿斯克勒庇俄斯尝试为凡人打破死亡的界限时,宙斯便立即将他劈死。死亡更是无数古希腊英雄的梦魇。西西弗斯为了躲避死亡,两次欺骗神明。《奥德赛》中,困于冥界的阿喀琉斯宁愿在人间为奴,也不想在哈德斯的地界作威作福,称霸一方。 但无论我们仰望天空,高呼神的名讳,也无法从死亡中逃脱;无论我们医术精湛,拯救万千生命,也不过是延长他的寿数。牧师无法用祈祷拯救病患,因为罪的工价乃是死;死亡是神赐给血肉之躯的命运。医生无法用治疗瓦解死亡,因为生命的尽头乃是死;死亡是自然界生命存在的原因。这是我们必然的宿命,只能「像人一样活着,像人一样死去」。 Memento Mori (凡人终有一死) 因此,与其盲目地与死亡共舞,妄图达到永恒的彼岸,不如先思考,死亡是如何让短暂的我们“闪闪发光”的。 我们都应该认识到,死亡教会了人类生命的伟大。一切人类的丰功伟业,值得自傲的成就,无一不都是必死的人建立起来的。人类伟大的祖先们,肯定早就意识到自己必死的结局,却依旧不屈不挠地创建终将不属于自己的事业。何其愚蠢!何其不幸!何其艰辛!何其……伟大。 转瞬即逝的生命啊,却如此努力地生活下去,并成就一番。在死亡的骄阳照射下,生命的荒野之上,依旧可以花开遍野:“旷野和干旱之地,必然欢喜。沙漠也必快乐,又像玫瑰开花。必开花繁盛、乐上加乐,而且欢呼。”(《以赛亚书》35:1-2) “我是沙仑的水仙花,是谷中的百合花。”(《雅歌》2:1) 不知冰的夏虫,在深秋季节亦会放声长鸣,用尽最后的力气繁衍生息。那么百年间的人类啊,即便我们终将化为无形,我们仍然拥有追寻幸福的权力。难道感染名为「死亡」顽疾的我们每天都要在病榻之上摊卧吗?我们就甘愿永世沉沦,在死亡的面前卑躬屈膝、自怨自艾吗?花有凋零日,亦绽开绚烂;人有长眠时,难道在此之前,不也该追寻每分每秒的幸福吗? 最后卓司回忆起维特根斯坦的话,更是在告诉所有的玩家读者:我们都可以度过美好的一生。这宣告着卓司对自己失败的反思,尽管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固执地说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 既然间宫卓司已然落败,他对虚无的「破而后立」之法也不能赋予追随者所谓的「意义」。那么我们究竟该如何探寻生命的意义,从虚无中获得解脱呢? 维特根斯坦的遗言 8. 凡人的活法 让我们回到一切问题的起点,直面各位存在主义先哲的追问:人生到底值不值得活?如何值得活,那么支撑下去的原因又是什么?如果不值得活,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 人生充满了痛苦和起伏,没有人能否定。也正因如此,没有人是永远幸福的(永远幸福的人也可能是不幸福的)。但我们都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也都走在追求幸福的路上(当然自杀可能不算)。 于是悠木皆守感叹道,真正拥有智慧的人,就是生活中的平凡人,或许是今天菜市场上叫卖的大妈,或许是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男孩,或许是阳光下伸懒腰的老人。他们都是超越了有无意义争论的,追求幸福的人。因而在自己这个人格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善意地与悠木皆守相处,即使他们知道这其实是“毫无意义”的。 真正的幸福,就在日常的追寻中 其实通往地狱的台阶,从来都不是由刻意隐瞒死亡真相的善意拼接而成的。直面死亡,并非一定要追求死亡。死亡之下,或许存在意义,或许也不存在,但与追寻幸福的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因而,凡人的活法似乎非常明了了。我们只需要把握住日常的节奏,追求哪怕转瞬即逝的美好生活。至于我们的意义,或许这是个该沉默的话题吧。 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活下去。怎么活下去?追求幸福地活下去。 最后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悠木皆守战胜了间宫卓司,最后获得了身体的支配权。这其实也是扶她自的最终决断。在这场兄弟虚无之争中,他最终把胜利的桂冠戴在了皆守的头上。通篇游戏,其实也就是作者借维氏之口,向世人宣告:“人啊,幸福地活下去吧”。 “人啊,幸福地生活吧!” 小说内容中,还有一个细节可以作证扶她自的决断。在介绍音无彩名时,高岛称“她即为世界的少女”。“世界的意义必定在世界之外”,在终之空II结局中,我们似乎能明白,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音无彩名在天台上的空想(只是一种见解)。整段校园自杀的惨案,都是音无彩名望向远方时的脑内剧场。 世界中的一切,都在这个名为世界的观察者身上铺展开来。那么很明显,无论是间宫卓司、悠木皆守、水上由岐还是其他的芸芸众生,这些人所有的行动都是摩耶空谈。他们的斗争、杀戮、奋斗,到头来不过是某个超越他们世界存在的角色主办的一场“青春教育片”。而这些“三位一体”、或真或假的怪异角色,只是一个个按剧本行动的小小演员。 这一切就像是一出戏剧,所有角色都在拼了命地表演。但对于这些角色而言,戏剧本身是没有意义的,只有对于欣赏着的我们才是有意义的。对和音无彩名处在同一个维度的人的玩家来说,他们的行动的确都是无意义的。但是,这些角色却依旧如此努力地追求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即使命悬一线,朝不保夕,却仍旧在恪守自己的立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守护者毫无价值的对象。 “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莎士比亚,《皆大欢喜》 悉数登场的演员们 让我们从游戏回到现实。人生何尝不就是音无彩名的空想剧吗?所谓的日常、命运、所见证着的世界,难道不就是一出戏剧吗?而我们,这些生活着的人们,不就是一位位尽职尽责的演员们吗?在神所安排的伟大里拉(游戏)中,我们的出生便是登场,死亡就是离场。而吃喝拉撒、艰苦奋斗、结婚生子等日常的小故事,岂不就是一幕幕的令观众或喜或悲的剧照。 所以,演员朋友们,让我们在追求“不可能”的幸福中,继续按照既定剧本的安排,演完自己人生的剧目吧! 9. 白莲教的故事 白莲教、白莲会,或是其他什么的名字,历史上作为一种秘密结社,其教义充满了各流派的佛教元素和摩尼教诺斯替色彩。而在素晴日当中,具有相似教义的白莲会直接导致了间宫卓司“三位一体”人格的出现。 正邪对立,善恶互斗,典型的马自达宗教体系中的二元论观点。如果在一元论的世界中还存在着神魔互搏,那就太让作为世界唯一主宰的「全能者」丢面子了。毕竟“赏赐的是耶和华神,收取的也是耶和华神”(《约伯记》1:21)。 自幼饱受二元论浸染的间宫卓司,心里想成为的救世主,当然也是如同琐罗亚斯德和巴比伦人摩尼这样,能引导全人类和世界从罪孽中净化重生的存在。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自行将厌恶的水上由岐、悠木皆守、若槻姐妹以及音无彩名丑化成罪恶的使者。而自己就是神所拣选的唯一孩子,生来肩负着光明的使命,要和这些黑恶力量斗争到底。仿佛战争,已经成为了他的定制。 “圣母玛利亚”还是“巴比伦大淫妇” 这样的「救世主」,实在是愚蠢的。人类针对死亡进行的一切“努力”、“奋斗”、“拼搏”、“反抗”,最后都不过是感动自己的闹剧。卓司母亲为此出轨希望挽救丈夫的性命,而卓司本人也怀有这样信念去“普度众生”。 或许这就是卓司所说的,通往地狱的善意台阶。毕竟他和她的母亲,都是这样出于善心而遭受毁灭的祭品。导致这一切悲剧的,到底还是凡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三、后记:为什么选择基督教视角 一方面笔者觉得卓司的故事线夹杂着太多宗教神话,尤其是基督教的内容,比如「救世主」、「末日」、「三位一体」之类的,所以主要用来分析会比较好。 另一方面,卓司这个角色受到了基督教(白莲教)的极大影响。他自幼吸收了大量白莲教(类似一种融合了佛教和摩尼教的宗教)的知识,养成了一种病态的善恶对立观念和末日观;自己惨痛的过往也被自己当成「破而后立」过程中必需的试炼。笔者站在观剧人的角度上,既感叹卓司的“愚蠢”和“偏执”,又的确佩服他的勇气与谋略。即使充满不正当的手段,他身上的一种蕴含着蓬勃生命力的正义感也足以让笔者感受到震撼。因此,真的想要还原出来一个「教主」的形象,是无法脱离基督教的话题的。 最后,从他的失败中奉劝读者们请放弃自己的救世主思维。没有人的臂膀强大到撑起世界,人类不可能成为救世主。妄图拯救世界,往往只会造成灾难。
  22. 哇啊,好久没看到雪了。我还在30°的热带地区,不知有冬了,天天汗流浃背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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